《我的系统连接了死对头》 第1章 第 1 章 陨仙秘境深处，万年不散的毒瘴将天空染成一片诡谲的紫绿。 沈清弦屏住呼吸，将自己藏匿于一块巨岩的阴影中，指尖几乎嵌进潮湿的苔藓里。他体内那套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剑网三》游戏系统界面，正无声地悬浮在视野前方，队友列表空空如也，只有他自己的血条和蓝条孤零零地挂着。 “距离能量源‘虚空结晶’还有一百五十米。”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脑中回荡。 那是他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唯一希望。这个仙侠世界的灵气狂暴得无法直接吸收，他满级的账号、华丽的技能，全都成了摆设，必须依靠秘境特产的这种奇异晶体，才能为系统充能，施展手段。 然而，希望旁边，往往站着麻烦。 就在那片弥漫的毒瘴与扭曲的枯木之间，一个素白的身影孑然而立。身姿挺拔如孤峰悬剑，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的凛冽剑意就将周遭的毒瘴逼退三尺。 凌昭--玄天宗百年来的剑道奇才，也是他沈清弦在此界最大的死对头。 沈清弦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真是冤家路窄。三个月前那场宗门大比，他不过是利用系统技能“太阴指”的位移效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凌昭必杀的一剑，顺便用“商阳指”的劲风撩断了对方一缕银发，自此便被这位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剑修视为了毕生之敌。 “嗡——” 一声轻微的剑鸣自身侧传来。沈清弦低头，看见自己腰间那支临时找来的墨玉毛笔微微震颤。不是恐惧，而是共鸣。是对不远处那道纯粹而强大剑意的臣服与呼应。 “没出息的东西，你是笔又不是剑，抖毛线啊！”沈清弦低骂一句，眼神却愈发凝重。 凌昭显然也是为了那“虚空结晶”而来。看他气息微沉，周身灵力引而不发，想必那结晶对他修复其传闻中受损的道心，至关重要。 硬抢？除非他现在系统能量满格，或许还能用“花间游”心法下的攻击技能跟他周旋一番。但现在……上去就是送菜。 就在沈清弦脑中飞速计算着各种偷取方案的成功率时，异变陡生！ “嘶——嗬——” 令人牙酸的嘶吼从四面八方响起，伴随着鳞片摩擦地面的窸窣声。只见浓稠的毒瘴剧烈翻涌，数十双猩红的复眼在瘴气中亮起，迅速逼近。 是秘境特有的凶物——瘴毒妖螂！ 它们形如放大千倍的螳螂，前肢如镰刀，口器滴落着腐蚀性的毒液，速度快如鬼魅。 而它们的目标，赫然是气场最强的凌昭！ 凌昭眼神未变，甚至没有回头看。并指如剑，随意向后一挥。 “锵！” 一道清越如龙吟的剑光亮起，纯粹由剑气凝聚成的半月形弧光横扫而出，无声无息。冲在最前面的几头妖螂瞬间被拦腰斩断，绿色的汁液喷溅，又被残留的剑气蒸发成虚无。 干净利落，强大得令人心悸。 沈清弦瞳孔微缩。这就是本土修仙界顶尖战力的实力？他系统技能栏里那些花里胡哨的图标，在这样纯粹的力量面前，似乎有些苍白。 然而，妖螂数量太多，而且它们似乎被凌昭的剑气激怒，更加疯狂地涌上。凌昭剑指连点，道道剑气纵横交错，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妖螂阻挡在三尺之外。但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沈清弦的系统UI上，虽然无法读取凌昭的具体状态，却敏锐地捕捉到周围灵气流向的异常紊乱。“警告：检测到高能量个体灵力输出不稳定波动，疑似旧伤牵动。” 机会！ 沈清弦眼神一亮。趁现在！ 他如同鬼魅般从岩石后滑出，将系统附带的轻功发挥到极致，身法飘忽，直取那悬浮在半空、散发着混沌光晕的“虚空结晶”！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的晶体表面时—— “嗡！！！”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尖锐的嘶鸣，自地底深处传来！整个秘境核心区域的大地剧烈震动，一道巨大的、布满诡异符文的血色光柱，从沈清弦和凌昭脚下冲天而起！ 是陷阱！ 有人早就在这里布下了绝杀大阵！目标，就是将闯入此地的所有人，一网打尽！ 血色符文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带着禁锢与毁灭的力量。沈清弦的系统界面瞬间爆出一连串红色的警告错误提示，能量条像开了闸的洪水般飞速下跌。 他猛地看向凌昭。 只见那位始终面无表情的剑修，此刻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他周身的剑气被血色符文疯狂侵蚀、压缩，显然，这大阵对他的克制更强！ 凌昭猛地抬头，那双寒星般的眸子第一次真正看向了沈清弦的方向。里面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的道，还未寻回！ “破——” 一声低喝，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气力。凌昭并指，点向自己的眉心！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剑光，从他体内爆发开来！那光芒如此炽烈，瞬间压过了血色光柱，仿佛要将整个秘境，连同这天地规则，都一并斩开！ “警告！警告！遭遇未知规则级能量冲击！系统超载！启动紧急防护……防护失效……系统……即将……关闭……” 沈清弦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巨响，视野里的系统界面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疯狂闪烁，所有的技能图标、状态栏、背包格子……全都扭曲、模糊，最终，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最后的念头是： 完了，这下真的……要删号重练了？ 本文中有用到《剑网三》万花谷的一些设定，PVP手残党，技能设定使用不合理的地方请不要较真，谢谢！然后第一次写文，不喜勿喷。感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沈清弦的意识像是在冰冷的海底沉浮，唯一能感知到的，是脑海中那片死寂的、令人心慌的系统黑屏。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黑暗。 “系统重启中……10%……50%……” 断断续续的进度条在他模糊的视野里艰难爬行。 “……100%。系统重启完成。正在载入核心模块……”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灵魂链接。协议冲突……重新定义……” “新模块加载：共生契约（强制）。” 一连串混乱的提示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脑中搅动，沈清弦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感让他差点呕吐。 映入眼帘的，是陨仙秘境那依旧晦暗的天空，只是那致命的毒瘴和血色光柱已经消失，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 然后，他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漂亮却透着霜雪般冰冷的眸子。 凌昭？ 他躺在自己身侧不远处，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睫上沾染的尘土。那位向来纤尘不染、傲视群伦的剑修，此刻银发凌乱，嘴角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白衣上也沾染了污渍，显得有些狼狈。 但最让沈清弦心脏骤停的，不是凌昭近在咫尺的脸，也不是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是他视野前方，那刚刚恢复正常的游戏系统界面！ 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状态栏旁边，赫然多出了一个全新的、标注着【队友：凌昭】的状态框！ 里面清晰地显示着： 【气血：37%/100%（重伤·持续下滑）】 【灵力：8%/100%（枯竭）】 【状态：经脉受损，道心震荡，灵魂链接（未知）】 【心情：-100/杀意】 沈清弦：“！！！”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牵扯到体内的内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但他顾不上这些，死死盯着那个状态框，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共享状态？心情值？还是-100的杀意？！ 这他妈是什么地狱级难度的组队模式？！ 凌昭显然也刚从昏迷中苏醒，他试图运转灵力，脸色却瞬间一白，闷哼一声，周身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微薄剑气瞬间溃散。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传来一阵强烈的虚弱感，仿佛生命力在莫名流失。 而流失的方向…… 他猛地抬头，淬冰般的目光再次盯在沈清弦身上。 “你……做了什么？”凌昭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重伤后的虚弱，但其中的冷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 沈清弦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脑中飞速运转。他看着凌昭那持续下滑的血条，以及自己同样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血量，一个荒谬又可怕的猜想浮现心头。 “我……”他刚想解释，凌昭却似乎认定是他搞的鬼，眼中杀机一闪，强提一口气，并指如剑，一道微弱却依旧锋锐的剑气便朝着沈清弦激射而来！ “卧槽！你干什么？！” 沈清弦头皮发麻，几乎是本能地就想用“迎风回浪”后撤。然而，他念头刚动，还没来得及施展，那道剑气已到面前！ 躲不开了！ 他下意识闭眼，准备硬扛这下攻击。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沈清弦疑惑地睁开眼，只见那道剑气在距离他眉心只有一寸的地方，突兀地……消散了。 与此同时—— “噗！” 对面的凌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精神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 沈清弦下意识看向系统界面。 【队友凌昭 - 气血：29%/100%（重伤·持续下滑）】 【沈清弦 - 气血：41%/100%（内伤）】 他自己的血条，也同步下降了一小截！ 一瞬间，死寂笼罩了两人。 凌昭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吐出的血，又看向完好无损的沈清弦，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惊”和“茫然”的情绪。 沈清弦也彻底明白了。 伤害共享！ 这见鬼的绑定，连伤害都是共享的！伤他即伤己，杀他……等于自杀！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攫住了沈清弦。他看着凌昭状态栏里那个刺眼的【心情：-100/杀意】，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尽管指尖都在发颤：“看来……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尽量用凌昭能理解的方式解释：“我有一个……特殊的感知能力。现在，它告诉我，我们两个被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绑定了。你的伤，会影响到我。我的状态，恐怕也会影响到你。刚才你攻击我，结果伤害却反噬给了自身……。” 凌昭死死地凝视着他，眼神冷峻得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思索着他话语中的真伪。他感受着体内那股诡异的、与眼前之人隐隐相连的虚弱感，以及刚才那匪夷所思的反噬……此人恐怕并未说谎。 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滔天的怒火：“……如何解除？” 沈清弦苦笑，用意念点开了系统界面里那个新出现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共生契约（强制）】图标。 下面只有一行小字：状态：生效中。驱散：不可行。 他摇了摇头，声音干涩：“目前……无解。” 他看着凌昭瞬间阴沉到极致的脸色，以及那似乎又往下掉了一点的血条，赶紧补充道：“不过，我的‘感知能力’里，多出了一些之前没有的东西。也许……线索就在里面。” 他的目光，投向了系统界面里，那个同样新出现的、闪烁着微光的【团队背包】格子。 在那格子的最角落，静静地躺着一枚古朴的、表面流转着复杂加密符文的玉简。 【加密的玉简（破译进度：0%）】 第3章 第 3 章 周围一片死寂，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凌昭死死攥着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双寒眸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却又被“伤害共享”这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锢，只能化作滔天的怒火在胸腔里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痛。他死死盯着沈清弦，仿佛要用目光将对方千刀万剐。 沈清弦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受伤的洪荒凶兽锁定。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完了，这梁子结大了。看凌昭这状态，这-100的杀意估计一时半会儿是降不下去了。 他尝试着在心里默念“退出队伍”、“解除组队”，甚至异想天开地试图手动拖动凌昭的状态栏到视野外……结果却是不论他怎么折腾系统都毫无反应。那个【共生契约（强制）】的图标像生了根一样，在那散发着不容忽视的红光。 “检测到队友【凌昭】生命体征持续减弱，请及时处理。”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在脑中响起，带着一丝不祥的意味。 沈清弦一个激灵，看向凌昭的状态栏——【气血：26%/100%】！还在掉！而且凌昭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愈发微弱，似乎连维持清醒都变得困难。 不行！他死了，自己也得玩完！ “喂！凌昭！清醒点！”沈清弦也顾不得对方那杀人的目光了，急忙喊道，“你想死也别拉着我垫背啊！” 凌昭眼神涣散了一瞬，强撑着凝聚起一丝焦距，冰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蠢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死了？” 沈清弦气结。但生气又怎么样呢，就……气吧！真的是大无语了！他现在就是凌昭的随身血包，还是强制绑定的那种！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实则有点僵硬）的笑容：“那个……凌道友，你看，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一根藤上的苦瓜。你若伤重不治，我也得跟着交代在这里。不如……我们先想办法活下去，再研究怎么解绑？” 凌昭闭了下眼睛，努力抵抗阵阵袭来的眩晕。沈清弦的话像针一样刺破了他骄傲的外壳。他凌昭，玄天宗百年来的剑道天才，何时需要依靠一个……一个他视作“心魔”的人来苟活？ 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体内不断流失的生命力，以及那股与沈清弦紧密相连、无法挣脱的虚弱感，都在残酷地提醒着他现实的严峻。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必须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斩断这该死的链接，才有机会……亲手了结这段耻辱。 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滔天杀意被一种极致的冰冷和隐忍所取代。他没有看沈清弦，只是从喉咙里溢出一个极其压抑的音节： “……嗯。” 成了！ 沈清弦松了口气，虽然对方的态度依旧冻死人，但至少达成了“暂时合作”的共识。他立刻将注意力转向系统界面。 当务之急，是稳住凌昭的血线！ 他意念集中到技能栏，尝试施展那个他最熟悉的、来自万花谷的疗伤技能——“提针”。 “指令收到。技能：提针。施展目标：队友【凌昭】。系统能量不足，无法施展。” 冰冷的提示音像一盆冷水浇下。 沈清弦这才注意到，自己系统界面角落的能量条，在经历刚才的大阵冲击和系统重启后，只剩下可怜兮兮的【3%】。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系统背包里（幸好这个基础功能还在），掏出了几块之前积攒的、品质最差的下品灵石，握在手中尝试吸收。 微弱的灵气流入体内，被系统迅速转化，能量条以龟速开始爬升……【4%】……【5%】…… 太慢了！凌昭的血线已经掉到【24%】了！ “妈的！”沈清弦低骂一声，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那几块下品灵石像塞糖豆一样，一股脑塞进凌昭手里，“快！握着这个！能吸收多少是多少！” 凌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下意识地想挥开，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蹙眉看着手中那几块杂质极多、灵气稀薄得他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下品灵石，又看向沈清弦那张神情焦急万分的脸。 他在……救自己？ 这个认知，让凌昭心头泛起一丝极其古怪的感觉。 沈清弦没空理会他的心理活动，紧紧盯着能量条。在吸收完那几块下品灵石后，能量终于艰难地爬到了【15%】。 够了！ 他立刻再次对凌昭施展“提针”。 这一次，技能图标亮起，一道柔和的、带着盎然生机的绿色光晕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温柔的溪流，缓缓注入凌昭体内。 凌昭身体猛地一颤！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暖而精纯的生机之力涌入他千疮百孔的经脉，所过之处，那火辣辣的剧痛竟然被一丝丝抚平，虽然远未到治愈的程度，却有效地遏制了生命力的持续流失！ 他震惊地看向沈清弦。这是什么治疗手段？竟如此……奇特而有效？绝非寻常丹药或灵力灌输可比！ 沈清弦看着凌昭的状态栏，【气血】后面那个刺眼的“（持续下滑）”终于消失了，数值稳定在了【23%】。他长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总算……暂时稳住了。 就在这时，他视野中团队背包里那枚【加密的玉简】微微闪烁了一下。 【加密的玉简（破译进度：1%）】 破译进度动了！ 是因为他们达成了“合作”的共识？还是因为刚刚他成功对凌昭进行了第一次治疗，满足了某种条件？ 沈清弦心脏砰砰直跳。看来，这玉简就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他抬起头，看向虽然依旧虚弱冰冷，但眼神深处残留着一丝未散震惊的凌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看来，我们暂时是分不开了。” “在找到解绑的方法之前，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队友了。” “凌道友，请多指教。” 凌昭沉默着，没有回应。他只是缓缓移开视线，望向秘境灰暗的天空，紧抿的唇线昭示着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唯一的……队友么？ 真是，讽刺至极。 第4章 第 4 章 陨仙秘境的边缘地带，一处相对隐蔽的岩石裂隙下。 凌昭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双目微阖，正在竭力运转宗门最基础的吐纳法诀，试图从这稀薄而狂暴的天地灵气中，榨取一丝丝能够滋养己身的温和能量。 然而，收效甚微。 每一次灵气入体，都像是钝刀子割肉，在他本就受损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的痛苦远多于益处。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周身气息起伏不定，显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沈清弦坐在他对面，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心神完全沉浸在脑海中的系统界面里。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凌昭状态栏下方，那一行新浮现的、令人触目惊心的描述上： 【道心破碎：1/100】 一个清晰无比的进度条。 所以，这位看起来强大无比的剑修天才，内里其实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这1%的进度，是刚才绝境中强行爆发留下的后遗症，还是更早之前就存在的裂痕？ 沈清弦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原本只觉得凌昭是个强大、麻烦且心眼小的死对头，现在却透过这冰冷的数据，窥见了一丝对方深藏的脆弱。 这让他感觉……很别扭。 就好像你正全神贯注地和终极BOSS对决，却发现对方头顶顶着个【易伤 100%】的Debuff，让你打赢了也觉得胜之不武。 “咳，”沈清弦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个……凌道友，我观你气息紊乱，灵力运转似乎……颇有滞涩？” 凌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周身的气息更冷了几分，显然拒绝交流。 沈清弦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气馁。他调整了一下策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基于“队友”立场的客观分析：“我们现在是一体的，你的状态直接影响我的安危。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之前的旧伤，是否与……道心有关？” “道心”二字一出，凌昭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寒眸锐利如剑，带着被触及逆鳞般的冰冷怒意，直刺沈清弦：“与你何干？” 他的反应，坐实了沈清弦的猜测。 “与我性命攸关，自然与我有关。”沈清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半真半假地说，“我的‘感知’告诉我，你的根本问题，似乎就在于此。若道心之伤不除，就算你勉强修复了经脉，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下次再遇到危机，很可能……” 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下次你再乱来，咱俩可能就得一起报销。 凌昭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微微起伏。沈清弦的话，像是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他心底最痛、最不愿面对的地方。 道心之伤，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大的耻辱。昔日宗门守护战，他亲眼目睹师尊为护他而陨落，自身剑心亦在那一刻出现裂痕，从此修为停滞，再也无法触摸更高的剑道境界。这是他无法愈合的伤疤，如今却被这个他最厌恶的人，以这种方式**裸地揭开。 “闭嘴。”凌昭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戾。 沈清弦看着他状态栏里瞬间飙升又被他强行压下去的【情绪波动】指示条，识相地没有再刺激他。 一时间，裂隙内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就在沈清弦以为这场沟通彻底失败时，凌昭却忽然极其艰难地、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有办法？” 他依旧没有看沈清弦，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只是对着空气发问。但这已经是他在当前绝境下，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妥协和……试探。 沈清弦精神一振。 有门！ 他立刻将意念集中到技能栏，快速浏览着所有可能与“状态”、“驱散”、“净化”相关的技能。 【清心静气】？不对，这只是解除自身受控状态的。 【碧水滔天】？这是解控和回蓝的。 【锋针】？这是复活技能，人都没死用不上。 【听风吹雪】？平衡双方血量的，对道心损伤似乎没啥用…… 他一个个技能看过去，眉头越皱越紧。他的系统技能大多针对的是游戏里的具体状态（如眩晕、定身、扣血），对于这种玄之又玄的“道心破碎”，根本没有直接对应的解决方案。 难道就没办法了？ 沈清弦不甘心，他的目光在系统界面上来回扫视，最终，停留在了生活技能栏的一个图标上—— 【缝针】。 游戏里，这只是用来修补衣物、制造某些布甲装备的技能。 但在此刻，看着凌昭状态栏里那个【道心破碎】的debuff图标，沈清弦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极其荒谬又大胆的念头。 游戏里能修补衣物，那在这个见鬼的、似乎能将游戏技能一定程度现实化的世界里，这个技能……能不能尝试修补一下……“道心”？ 哪怕只是象征意义上的，哪怕只是暂时“缝合”一下那该死的裂痕？ 这个想法太过离奇，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凌昭，眼神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我……有一个想法。可能有点……奇怪，甚至没什么用。你，要不要试试？” 凌昭终于将视线转向他，带着审视和极度的怀疑。 沈清弦硬着头皮，解释道：“我的‘能力’里，有一个……嗯，‘安抚’或者说‘修补’类的技巧。但我从未对‘道心’使用过，不确定是否有效，甚至可能有风险。” 他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 凌昭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权衡。道心之伤，寻常丹药和灵力灌输根本无用，反而可能加重伤势。沈清弦之前那手奇特而有效的治疗，是他目前唯一的、非常规手段中的希望。 良久，他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算是默许。 沈清弦不再犹豫。他集中精神，选中了【缝针】技能，然后……将施展目标，锁定为凌昭状态栏里的那个【道心破碎：1/100】的debuff图标。 “指令收到。技能：缝针。施展目标：特殊状态【道心破碎】。系统能量消耗：10%。是否确认？” 10%！这么多？ 沈清弦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恢复到【35%】的能量条，一阵肉痛。 “确认！” 他意念一动，一道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柔和白色光晕的丝线状能量，自他指尖流淌而出。这能量并非冲向凌昭的身体，而是仿佛穿越了某种无形的屏障，直接缠绕向那存在于凌昭精神或者说灵魂层面的“道心裂痕”！ 凌昭浑身剧震！ 他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柔而坚韧的力量，如同最灵巧的绣娘穿针引线，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道心上那道最深、最痛的裂痕。 没有治愈，没有修复。 更像是一种……暂时的缝合与固定。 那股力量强行将那不断逸散着痛苦、悔恨与自我怀疑的裂痕边缘拉拢、贴合，用一种超越物质的方式，暂时“缝”在了一起！ 预想中撕裂灵魂的剧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久违的……稳定感。 一直折磨着他的、那种仿佛站在万丈悬崖边缘、随时可能彻底崩溃坠落的恐惧感，竟然被这股看似微弱的力量，强行安抚、压制了下去！ 虽然裂痕依旧存在，道心依旧破碎，但它不再像之前那样，无时无刻不在切割他的神魂，让他不得安宁。 凌昭猛地睁开眼，看向沈清弦的目光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他竟然真的做到了？用这种闻所未闻的方式，暂时稳定了他的道心？！ 沈清弦紧张地盯着系统界面。 只见凌昭状态栏里，那个【道心破碎：1/100】的debuff图标上，竟然真的覆盖上了一个小小的、闪烁着微光的【缝针】效果图标，持续时间为：一个时辰。 效果描述：暂时稳定道心裂痕，防止其恶化。无法治愈。 成功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沈清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比打了一场大战还累。他看着自己掉到【25%】的能量条，心疼得直抽抽，但看到凌昭眼中那尚未褪去的惊愕，又觉得这能量花得……似乎有点值？ 至少，短期内不用担心这位队友因为道心崩溃而拉着自己同归于尽了。 “感觉……怎么样？”沈清弦试探着问。 凌昭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垂眸，感受着神魂中那久违的平静。良久，他才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了沈清弦一眼，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刺骨冰寒： “尚可。”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沈清弦莫名有了一丝成就感。 他趁机将注意力转向团队背包里的玉简。 【加密的玉简（破译进度：5%）】 进度又涨了！这次是因为他成功对凌昭的“道心”进行了干预？ 看来，推进玉简破译的关键，就在于深化他们之间这种被迫的“链接”，以及共同面对和解决彼此的问题。 沈清弦看着眼前气息似乎平和了一丝丝的凌昭，又看了看那枚闪烁着微光的玉简。 前路依旧迷茫，绑定依旧糟心。 但似乎，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希望。 第5章 第 5 章 离开陨仙秘境的过程，比沈清弦想象中要顺利。 有凌昭这个曾经的“秘境攻略者”在，即便他此刻实力十不存一，对秘境边缘地带的危险区域和低级妖物的习性依旧了如指掌，总能带着沈清弦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恰好能彼此照应（或者说监视）的距离。凌昭走在前方，背影挺直依旧，却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沈清弦跟在后面，留意着系统地图和周围环境。 凌昭的状态暂时稳定了。气血在【缝针】效果过去后，依旧维持在【25%】左右，没有继续下跌，那道心破碎的进度条也牢牢定格在【1/100】，仿佛被那无形的丝线暂时缝住了崩溃的边缘。 “警告：系统能量低于20%，请及时补充。”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沈清弦看着自己仅剩【18%】的能量条，叹了口气。之前为了给凌昭处理道心，耗能巨大，剩下的这点能量，连一次像样的治疗都施展不出来。 必须尽快搞到灵石。 走了约莫小半日，前方隐约传来了嘈杂的人声。穿过一片枯木林，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简陋却热闹的修仙坊市，如同沙漠中的绿洲，突兀地出现在秘境边缘。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有卖低阶符箓的，有卖残破法器的，更多的是售卖各种刚从秘境里采集来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灵草矿石。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驳杂的灵气、汗味和讨价还价的声音。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久违的人间烟火气让他精神一振。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系统背包里那些没什么用处的杂物（比如过期的纳元丹、低级五行石），琢磨着能不能换点灵石。 凌昭在他身后一步远处停下，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对这种混乱嘈杂的环境极为不适。他习惯的是玄天宗云雾缭绕的清修之地，是剑气纵横的演武场，而非这般鱼龙混杂的市井之地。 “我去弄点灵石，补充……能量。”沈清弦回头，对凌昭解释了一句。他注意到凌昭状态栏里多了一个【轻微不适】的debuff，估计是环境引起的。 凌昭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寒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算是回应。但他并未离开，依旧站在原地。 沈清弦也不在意，开始在一个个摊位前流连。他看得很仔细，主要是通过系统自带的【鉴定】功能，查看那些物品的信息。 【染血的断剑】：品质：灰色（垃圾）。描述：似乎经历过惨烈战斗，灵气尽失，仅具收藏价值。】 【枯黄的灵草】：品质：白色（普通）。描述：采摘不当，药性流失严重，价值低廉。】 【闪烁的矿石】：品质：绿色（优良）。描述：内蕴微弱金系灵气，可用于炼制低阶飞剑。】 大部分都是些不值钱的货色。沈清弦看得直摇头，果然好东西不会轻易流落到这种地方。 就在他专注于一个摊位上的矿石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蹲在那里，面前铺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上面摆着的并非修仙物资，而是一串串红艳艳、亮晶晶的——糖葫芦。 那熟悉的、象征着凡俗烟火的气息，让沈清弦瞬间怔住了。 穿越至今，不是在逃命就是在算计，时刻面临着生死危机，他几乎都快忘了，甜味是什么感觉了。那晶莹的糖壳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着诱人的光泽，像是对他发出无声的召唤。 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过去。 “老丈，这个怎么卖？”他指着糖葫芦问。 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咧开嘴，露出稀疏的牙齿：“一颗下品灵石，一串。” 真黑！沈清弦心里吐槽，这玩意在以前那个世界也就几块钱。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系统背包里（假装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品质最差的下品灵石，递了过去。 “来一串。” 接过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他转身，正准备像以前一样咬上一口，却对上了凌昭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看傻子一样的疑惑和审视。 仿佛在问：你花一块珍贵的、可以补充灵力或兑换物资的灵石，就买了这么个……凡俗孩童的零嘴？ 沈清弦举着糖葫芦的手，僵在了半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一股莫名的尴尬涌上心头。 他看了看凌昭那写满“无法理解”的脸，又看了看手里红得刺眼的糖葫芦，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 团队背包……不是能共享吗？ 他意念一动，尝试着将那串糖葫芦收入团队背包。 成功！ 物品图标出现在了共享格子里。 然后，他几乎是带着一种恶作剧和“不能我一个人被当傻子”的心态，选中那图标，选择了……使用对象：队友【凌昭】。 下一刻，在凌昭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那串红艳艳、亮晶晶的糖葫芦，凭空出现在了他那只骨节分明、惯常握剑的手中。 凌昭：“！！！”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低头，看着手中那与自身冷峻气质格格不入的物件，感受着那冰糖传来的微凉触感和山楂隐隐的果酸气，这位剑道天才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他给自己这个东西做什么？ 羞辱？戏弄？ 还是……单纯的……分享？ 凌昭猛地抬头，看向沈清弦，眼神复杂，里面有震惊，有恼怒，有极度的不解，甚至还有一丝……被这突如其来、完全超出他认知范畴的行为所冲击而产生的茫然。 沈清弦看着凌昭头顶状态栏里，那个【心情】数值疯狂跳动，从【-50】一路飙升到【-85】，然后又跌回【-70】，最后定格在【-65】，后面还短暂地出现了一个【混乱】的标识。 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吧，虽然过程有点诡异，但效果……似乎还不错？至少，那冻死人的杀意好像消散了一点？ 他强忍住笑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尝尝？味道……还行。” 凌昭握着那串糖葫芦，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丢也不是，吃也不是。 最终，在沈清弦那带着促狭的目光注视下，他像是完成某种极其艰难的仪式般，极其缓慢地、迟疑地，低头，在那颗最顶端的、裹着厚厚糖壳的山楂上，轻轻咬下了一小口。 “咔嚓。” 极其轻微的碎裂声。 甜腻的、带着些许焦香的糖壳在口中化开，紧随其后的是山楂酸涩清新的果肉味道。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陌生又奇特的冲击，瞬间充斥了他的口腔。 很……奇怪的味道。 并不难吃，但也绝非他认知中任何有助于修行的灵物。只是一种纯粹的、属于凡俗的、简单的滋味。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沈清弦，眼神里的冰冷似乎又被这奇怪的滋味融化了一丝。他依旧无法理解沈清弦的行为，但这种行为本身，似乎并不带有恶意。 沈清弦看着他微微蹙眉品味的样子，以及状态栏里最终稳定在【-60】的心情值，自己也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 嗯，是记忆里的味道，虽然贵得离谱。 甜味在口中蔓延开，似乎连带着这危机四伏的修仙世界，都变得稍微……可爱了那么一点点。 他再次将注意力投向团队背包里的玉简。 【加密的玉简（破译进度：8%）】 进度又提升了。 这次是因为……共享了一串糖葫芦？ 沈清弦看着身旁依旧拿着糖葫芦、表情莫测的凌昭，又看了看那缓慢增长的破译进度，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 或许，解开这一切谜团的钥匙，不仅仅在于共同对敌，更在于这些看似无厘头的、别扭的、却又无法割裂的日常点滴。 他三两口吃掉剩下的糖葫芦，将竹签随手扔掉，拍了拍手。 “走吧，‘队友’。”他对着凌昭，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松，“继续搞灵石去。” 凌昭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串只缺了一小口的、红得刺眼的糖葫芦，迟疑片刻，最终没有扔掉，而是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只是那串糖葫芦，被他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而在沈清弦的系统界面上，凌昭状态栏里，【道心破碎：1/100】的下面，似乎有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数据流闪过。 第6章 第 6 章 离开坊市，再次踏入荒芜的秘境边缘地带，气氛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变化。凌昭依旧沉默，但那份萦绕周身的刺骨杀意，淡去了不少。他手中那串糖葫芦不知何时消失了，沈清弦也没问，只是偶尔瞥见他状态栏里稳定在【-55】的心情值，觉得这灵石花得也不算太冤。 两人依旧一前一后，但之间的距离，似乎无形中缩短了一些。 沈清弦一边走，一边清点着刚才在坊市用几块低级五行石换来的十几块下品灵石。能量条缓慢恢复到了【45%】，总算有了点底气。他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个安全地方，让凌昭好好调息一下，总这么吊着半条命也不是办法。 然而，修仙界向来不缺“惊喜”。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时，五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岩石后闪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扛着一把鬼头刀，眼神凶狠，修为约在筑基中期。他身后跟着四个炼气后期的修士，呈扇形散开，眼神贪婪地在沈清弦和凌昭身上扫视。 “哟，两位道友，看着面生啊。”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从秘境里出来，收获不小吧？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灵石花花？” 标准的杀人越货开场白。 沈清弦心里一沉。麻烦来了。他快速扫过对方五人，实力不算顶尖，但己方状态太差。凌昭重伤未愈，自己这点修为加上半吊子系统，正面硬刚胜算不大。 他下意识地看向凌昭，用眼神询问：“打还是跑？” 凌昭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也更直接。 甚至没给沈清弦任何暗示，在那刀疤脸话音刚落的瞬间，凌昭眼中寒光一闪，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却远比全盛时期微弱许多的剑气，如同毒蛇出信，直刺刀疤脸咽喉！ 快！准！狠！毫不拖泥带水！ “大哥小心！”旁边一个瘦小修士惊呼。 刀疤脸也没料到这看起来像个病秧子的白衣剑修出手如此果决狠辣，仓促间挥刀格挡。 “锵！”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刀疤脸被震得连退三步，虎口发麻，心中骇然。这家伙，都这德行了还有如此实力？！ 而凌昭在一剑逼退对方后，脸色更白了一分，气息出现了短暂的紊乱。沈清弦的系统UI上，他的血条微微波动了一下。 一言不合就开干，哥们你还记得自己是个伤患吗？沈清弦简直无语。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刀疤脸恼羞成怒，大吼一声，五人同时扑了上来！各种颜色的灵力光芒亮起，法术与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罩向两人。 凌昭眼神冰冷，强提一口气，身形晃动间，剑指连点，道道剑气纵横，精准地迎向大部分攻击，竟是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拦下了四人的围攻！ 但他显然极为吃力，每一次对撞，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血条也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下降着。 沈清弦这边，则对上了那个最初开口的刀疤脸。 “小子，纳命来！”刀疤脸狞笑着，鬼头刀带着恶风，直劈沈清弦面门！筑基期的灵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试图震慑沈清弦的心神。 若是寻常炼气修士，恐怕早已手脚发软。但沈清弦是谁？是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在游戏里见过各种大场面的现代灵魂，更是身负（虽然残血）满级账号的“理论大佬”。 这点灵压，对他来说跟清风拂面差不多。 他脚下步伐一变，门派轻功“点墨江山”自然施展，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势大力沉的一刀。 “咦？”刀疤脸一刀落空，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这看起来修为不高的小子身法如此滑溜。 沈清弦抓住他愣神的瞬间，下意识地就用出了万花谷的招牌控制技能—— “少阳指！” 他并指一点，一道柔和却带着坚韧束缚之力的绿色指风射向刀疤脸。 刀疤脸只觉得周身空气一凝，动作瞬间迟缓了半分！ “妈的！什么邪门功法？！”他又惊又怒，试图催动灵力冲破束缚。 沈清弦却比他更惊。糟了！忘了这世界的修士可能不吃游戏里的“控制”效果！ 果然，那“少阳指”的减速效果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刀疤脸强横的灵力冲开。但这一秒的迟缓，已经足够了！ “死！”刀疤脸怒吼着，再次挥刀斩来！ 另一边，凌昭虽然拦下了四人，但其中一人瞅准空挡，一道阴毒的“蚀骨钉”带着腥风，绕过剑气封锁，直取凌昭背心要害！而凌昭正全力应对正面三人，似乎并未察觉！ 沈清弦眼角余光瞥见，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凌昭！身后！躲开！”他情急之下大喊一声，同时自己也被刀疤脸逼得狼狈不堪，一个赖驴打滚才躲开横削的一刀。 凌昭听到他的喊声，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甚至没有回头确认，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同幻影般侧移半尺！ “嗤！” 那枚淬毒的蚀骨钉擦着他的衣袖飞过，钉入后方的岩石，瞬间将石头腐蚀出一个小坑！ 好险！ 凌昭眼神一凛，剑指回扫，一道剑气直接将那个偷袭的炼气修士逼退，化解了危机。 但他这一分神，正面压力骤增，一道火球术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护体剑气上。 “唔……”凌昭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身形晃了晃。 沈清弦的系统UI上，凌昭的血条猛地掉了一小截，从【25%】跌到了【23%】！连带他自己的血条也同步微降！ 这样打下去不行，必须先稳住凌昭的血线！ 他一个“蹑云逐月”向前疾冲出刀疤脸的攻击范围，然后锁定凌昭为目标，施展了目前耗能最少、带有持续治疗效果的技能——“握针！” 一道微不可查的绿色光晕在凌昭身上一闪而逝，一个持续恢复气血的增益图标出现在了他的状态栏里。血条下滑的趋势，终于被止住了。 凌昭身体微微一震，再次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带着生机的暖流涌入体内，虽然微弱，却如同久旱甘霖，极大地缓解了他的压力和痛楚。他有些诧异地瞥了沈清弦一眼，似乎没想到他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能精准地给予支援。 而沈清弦在施展“握针”后，毫不停歇，紧接着一个“春泥护花”朝凌昭甩去。三朵淡粉色的莲花虚影围绕在凌昭身边旋转，帮他挡下大部份的伤害并为他缓慢回复气血。 凌昭只觉得周身似乎多了一层无形的韧性屏障，对攻来的法术和兵器，感知更加清晰，格挡起来也似乎轻松了一丝。 虽然依旧杯水车薪，但两种持续生效的辅助技能加持下，凌昭的压力顿时大减。他眼中精光一闪，抓住对方因他状态回升而产生的一瞬迟疑，剑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噗！” 一道剑气抓住空挡，瞬间洞穿了一名炼气修士的咽喉！ 剩余三人脸色大变，攻势不由得一缓。 另一边，沈清弦在给凌昭刷完BUFF后，面对再次扑上的刀疤脸，咬紧牙关。 跑是跑不掉了，只能拼了！ 他看准刀疤脸冲来的路线，预判了他的落点，施展了另一个控制技能—— “芙蓉并蒂！” 一道无形的气劲在刀疤脸脚下生成，试图将其定身！ 刀疤脸前冲之势猛地一滞，虽然依旧凭借强横的灵力在瞬间冲开，但这短暂的停顿，再次给了沈清弦机会。 “商阳指！” “兰摧玉折！” 他手指连弹，给刀疤脸挂上了持续掉血的DOT（持续伤害）效果。 刀疤脸只觉得体内灵力运转微微一涩，一股阴柔的灵力开始侵蚀他的经脉，虽然不强烈，却如同附骨之疽，极为烦人！ “混蛋！你到底是什么人？！”刀疤脸又惊又怒，沈清弦这些层出不穷、效果诡异的手段，让他感到阵阵心悸。 沈清弦根本不答，只是凭借灵活的身法和他周旋，时不时补上一下“少阳指”或者DOT，将“放风筝”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战场形势，因为沈清弦的辅助和控制，开始逆转！ 凌昭少了后顾之忧，剑指如风，招式越发狠辣，很快又重创一人。剩下两人已是胆寒，萌生退意。 刀疤脸见势不妙，虚晃一刀，逼退沈清弦，对着剩下两个手下吼道：“撤！”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密林深处窜去。另外两人如蒙大赦，也跟着狼狈逃窜。 战斗，突兀地开始，又突兀地结束了。 现场只留下两具尸体，和一片狼藉。 沈清弦喘着粗气，看着能量条掉到了【30%】，又看了看自己只剩下【38%】的血量和凌昭的【22%】，一阵后怕。 他走到凌昭身边，看着对方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迹，忍不住抱怨：“你下次动手前，能不能给个信号？好歹我们现在是队友！” 凌昭缓缓调息着，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少了几分最初的纯粹厌弃。 他沉默了一下，目光扫过地上那具被剑气洞穿喉咙的尸体，又回想刚才战斗中那及时的治疗、诡异的辅助和精准的提醒，最终，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 却让沈清弦愣了一下。 这家伙……居然回应了？ 他看着凌昭状态栏里，那个不知何时，悄然浮现的新增益图标—— 【初步默契：战斗中与队友【沈清弦】的配合度小幅提升。】 沈清弦眨了眨眼，再仔细看时，那图标又消失了，仿佛只是错觉。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他弯腰，开始熟练地摸尸。 “穷鬼。”他嘟囔着，从尸体上只搜刮出几块劣质灵石和一瓶低阶回气丹。 将回气丹扔给凌昭，自己收起灵石，沈清弦拍了拍手。 “走吧，‘队友’。”他叹了口气，“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给你疗伤。” 凌昭接过丹药，没有立刻服用，只是默默地看着沈清弦忙碌的背影，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