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吗？》 第1章 再见 “上回书说到，书生梦见的女子艳丽动人，顾盼生姿，咸含情脉脉。” 摇起手中的扇子，圆桌前的人眉飞色舞，吞吐抑扬。 “书生神迷意夺，魂魄不舍，竟忘手中之味。” 茶楼外，雷鸣之后，雨声淅沥。 “客人，这茶沏得您还满意？” 雅间内，小二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眼前的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半张脸都被连帽给遮挡了。 “尚可。” 平淡的声音从里传出，竟是一名女子。 正想开口，小二忽然感受到桌子另一端的视线，拿着托盘匆匆退下。 小二一走，竹晚便拉下了兜帽。 果真，就算外面下着雨还是热得要死。 “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觉得很不舒服。”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眼前的男人穿着苍蓝色的衣裳，风貌情逸，俊朗的眼眉却带了一丝的忧愁。 “好像忘了什么，我总觉得丢了什么。” 男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胸膛。 “我是不是……生了心病？” “先别提这个。” 竹晚又拿起了一个糕点：“你喜欢方芝吗？” “……” 也许是话题太过于跳跃，男人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竹晚都快要把盘上的糕点吃完时，他才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 眼里闪过一丝迷惘，他喃喃自语：“每当她靠近时，仿佛有什么缠绕着我的记忆，就像是脑海中有什么声音反复强调她才是命定之人。” “可是，我分明记得我喜欢的人不是那样的。” 竹晚吃下了最后一块蛋糕。 “别想了。” 擦了擦嘴角，竹晚并不觉得男人有什么精神问题。 显然，这是剧情在控制着他，将他推向书中的女主角。 没错，这里是“书中”的世界。 而眼前这位男人，正是竹晚处在这世界的男主角。 “你喜欢她吗？” 竹晚又问了一次。 男人摇头。 “你会和她成亲吗？” 他下意识地回应：“不会。” 反应过来，男人皱起眉头。 “这有什么关系？” 竹晚耸耸肩，开始摸索着口袋。 “你好像从未告诉我你喜欢谁。” “.......我不记得了。” 她掏出了一个绿翠的护身符。 “要是真的想寻找答案，就将这个挂在脖子上，一个月都不要摘下。” 这样一来，这个道具差不多就会让女主光环失效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记起来一切，分清楚脑海里究竟是噪音还是心意。 男人郑重地接过护身符，道了声谢。仿佛松了口气，他恢复了平时的神态。 “对了，前阵子府中酿了桃花酒，有空——” 竹晚打断了他。 “时辰差不多到了吧？” 迟疑了会儿，男人点点头。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了什么吗？” 愣了愣，男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垂下眼眸，他抿了抿唇。 “你要走了吗？” “嗯，今天估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竹晚笑了笑：“我会想念你的桃花酒。” “……不能再等几日？” 竹晚摇摇头，看向男人后面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再等就来不及了。” 黑衣人握着拳头，单膝跪地：“启禀主上，时辰已到。” 男人并没有动，面色露出些犹豫。 “别想了，一切都安排好了。” “……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但是.……你会忘了我。” “...……为什么？“ 拉上了帽子，竹晚并没有解释，反倒站起身。 “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一步。” 迈向屏门时，男人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他摘下腰间翠绿色的玉佩，递给了她。 “我不会忘记你的。” 望着男人认真的眸色，竹晚又笑了。 “不用。给我有点浪费了，不如送给你的心悦之人。” 见男人十分坚持，竹晚最终还是无奈地收下来了。 “再见了，祝青远。” 望着她离开了雅间，祝青远并没有随后离开，而是走向了窗边。 没过多久，熟悉的背影走出了茶楼。漫步在雨中，黑色的斗篷随风摇曳，她的步伐散漫且稳重。 那抹身影很快消失在雨雾蒙蒙中，不知为何，祝青远总觉得心中一痛，窒息感如潮涌上，抚着胸口微微弯了腰。 “主上！” 他平复了呼吸，却挥不走心底的空虚。 “没事，走吧。” 苍蓝色的身影离开后，茶楼下的说书人只剩最后一句。 “书生心有疑云，奈何定命不可逃。其君能否破除桎梏，寻回真象？” 收起手中的扇子，说书人故作神秘。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雨声很快就停了，朝市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热闹。 “姑娘，新鲜的菜色看看吗？” “来看看！买一送二，卖完便无！”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竹晚走到桥下的渡口，耳根终于清净了些。 停在一艘船前，面前年轻的小伙笑嘻嘻地挥挥手。 “姑娘，搭船吗？” “别装了。” 竹晚面无表情，绕过他上了船。 “哎哟，入乡随俗嘛。难得来这里一趟，不带我去逛逛？” “刚刚不是玩够了吗？” 小伙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哎——你别吃完我的桂花糕！” “快划船吧，小林师傅。” 带上了草帽，小林不情不愿地抬起棹竿，开始划船。 “平板压在最下面，我们过了前面那颗树才能拿出来。” 没过多久，这艘小船逐渐消失在远方，无人知晓它的踪影。 河流漾起波纹，迎面而来的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并无其他景物，只剩下流水的声音。 “我真服了，他们到底及时废除掉这个环节？？还不如搞一个传送门，每天划划划，真的有必要吗？！” 棹竿溅起了水花，小林越划越生气。 “谁叫你的业绩不达标？” 平板投射出虚拟界面，竹晚在空中划动数据库。 “上个世界带给我多么大的阴影，又是被刺杀又是被砍头，怎么就不能休息几个月了？偏要差我来给你划船还得准备那一堆的资料……”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瞥了一眼旁边的竹晚。 “话说，同样是古代架空，我们的经历还是挺不一样的。” 划船的速度逐渐变慢，小林继续道：“你跟那谁相处了至少三年了吧？” 竹晚点开了另一个界面。 "七年了。” 在时空管理局里，她似乎只离开了一个月。 “蛤？！这也太久了吧？你……他们这是压榨你啊！” “表面而已。” 竹晚叹气。 “我只出现在他人生不同的节点，仔细算一算也才几个月罢了。” “.......真舍得离开？” “为什么不舍得？” 竹晚反问道。 “虽然那时候的日子过得真是惊悚，但是要离开时，我真的挺不舍得的。” 小林有些感慨：“不知道我那位主子过得怎么样，我可是英勇牺牲救了他！” 不知不觉地，船快要到了目的地，竹晚关上了平板。 “离开才能让剧情继续发展，分别才是成全。” 竹晚看向小林。 “好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遇到了。不如说说我下个任务对象？” “你说白澈啊？好歹这次是现代的背景，不用被追杀！……就是有点麻烦。” “这男的是一个演员，十八线小咖，但还是一大堆麻烦事。” “长得好实力好，就是拒绝了潜规则后被雪藏了几年，身边还有几个缠了好久的跟踪狂。” 一想到之前调查的资料，小林感到一阵恶寒。 “天生的招变态体质，你说他能不疯？” “他的结局如何？” “被下药□□后杀了全部人，然后又自杀死了。” 竹晚皱起眉头：“原本剧情就这样写？” “哎，映射娱乐圈默默无闻的人物嘛。而且写得越惨，不就越能引起效果？” 小林摇摇头。 “只是对我们来说，都是真实存在的人物，只是存在不同的时空。” “......” “你的身份应该是他的助理，前面的时间线有些紊乱，我们只能把你传送到被雪藏之后。” 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小林随手丢了棹竿。伴随竹晚踏出了船，整艘船都消失在虚无中，只留下涓涓细流的长河。 “资料都传送给你了，你好好看看。” 小林在空中点开了新的界面，说：“你要先回去还是直接去下个目的地？” 要是现在休息，恐怕会像小林一样一直去想上个世界的事情。 竹晚思索了会儿，很快下了决定。 “下个世界。” 第2章 白澈－－逃跑 “怎么，不喝了它吗？” 刚推开包厢门，一道略带着戏谑的声音便传进竹晚的耳里。 虽然里头至少有十几个人，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退到角落，围绕着中间的焦点。 音乐不知何时被切断，昏暗的灯光唯独照在中央的身影，青年穿着一袭白衫，微微垂着头，背影孤独且挺拔。 他眼前的人顶着大肚腩，虽矮了一个头，但神色看似嚣张跋扈。 “在等什么？你那经纪人？” 大肚腩吃吃地笑了：“他可是把你送过来的人。” 朝前倾斜着身子，他降低了声量：“从了我才能有你想要的东西，要是你反抗，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我这人就不爱强迫，要是在场有人帮你喝这杯酒，我就放你一马怎么样？” 青年脸色一变。 “来来来，在场有没有人有兴趣？” 大肚腩笑了，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看，他可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该给的机会也给了。 只不过，这场子全都是他的人，又怎么会有人站出来？ 青年沉默不语，微微攥紧了拳头。 “陈先生，贸然打扰您的兴致。我来替他喝着杯如何？“ 突然，一抹黑色的身影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 她身穿全黑，带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裹得严严实实。 “你是谁？” 笑容凝固在脸上，大肚腩眯起眼睛。 哪个不长眼的？ “我是白老师的助理，先前迟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清亮的声音回荡着包间内，竹晚无视了周围不友善的目光，站到了青年的旁边。 白澈一脸错愕地看着她。什么助理？他及时有新的助理了？ 扫了一眼高脚桌，竹晚笑着说：“新人总要抓紧机会表现自己嘛，我来替白老师喝。” 小林这人准备的服饰总是带着一些小巧思，她连口罩都不用摘。 只有要微微张嘴，中间便露出像鲨鱼牙口的缝隙，方便她抬起杯就是灌。 不错，威士忌嘛。 舔了舔嘴角，竹晚爽快地放下杯子。 “味道不错哦～下了药的滋味就是好！” 偷鸡摸狗的事情就这样轻快地被说出来，包间内一时鸦雀无声。 “你还好吗？“ 刚退回白澈的身边，她便听到他低声询问。 竹晚没有回应，只是对上那双瞪得像铜铃的眼睛，无辜地朝大肚腩眨眨眼。 “我们可以走了吗？” 分明脖子越来越红，大肚腩却为了维持风度，故作冷静。 “你以为你们想走就能走？” 挥了挥手，一支烟立马送到他嘴边。 吐出一口烟雾，大肚腩翘着腿坐了下来。一只手绕到女人的肩后，他上下扫了一眼竹晚，眼神轻佻。 “仔细一看，你的身材还不错。” 摇着红酒杯，大肚腩吹了声口哨。 “只不过口齿伶俐的丫头不是我的菜。送给我小弟玩玩还是不错的。那个谁，你说是吗？” 身边的人应了声，没过多久，几个高大的身影便围绕着两人。 白澈立马将竹晚护在身后，冷冷地注视眼前的人。 望着微微颤抖的手，又看向坚定地站在她前面的青年，竹晚轻轻地推开他的手。 “你配吗？” 她一声的嗤笑成功激怒了大肚腩。 还没等大肚腩放声，她迅速地抓紧了白澈的手，一米八个子的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走。 场面一时鸡飞狗跳，她拉着白澈敏捷地躲闪。 一脚踢向□□，竹晚推开了白澈；偏头避开了飞来的啤酒瓶，又拉着白澈踹开了大门。 快速地朝市中心奔去，他俩很快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望着受惊扰的民众，大肚腩的手下暗骂了声，恶狠狠地扫了一眼四处正在窃窃私语的人们。 为了避免更大的骚乱，他们只好返回原地，估计少不了一顿训。 不过，这城市也就那么大，未来有得是机会抓回来再报复。 ＊ “还好吗？” 松开了手，竹晚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后，转身看向气喘吁吁的白澈。 靠着墙，一滴血掺着汗水从额头滑落，白澈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 “你受伤了。” 竹晚皱起眉头，有些懊悔自己不够细心。 “不碍事。” 白澈的声音更加沙哑：“你喝了那下了药的酒，没事吗？” 竹晚没想到他还记得，胡乱地敷衍了过去： “我身体对这种东西免疫放心吧。他们应该不会在追上来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不行！” 白澈忽然提高了声量，激烈的反应让他感到一丝的眩晕。 “……去那里...更容易被抓到...“ 还没说完，白澈忽然觉得双脚都失去了控制，晃晃悠悠，天旋地转间引来了黑暗。 “喂－－！白澈……“ 第3章 白澈－－醒来 睁开沉重的眼皮，扑鼻而来的是清淡的花香，而非他想象的药水味。 手上吊着点滴，他的额头被一层纱布包住，身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好了。 “醒了？” 窗边的人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关切地考了过来。 呆呆地看着她，他并没有反应过来。 “不记得我了？” 竹晚摸了摸脸，怎么一副被吓死的模样？ 自上个世界之后，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安。于是，她决定开始使用系统颁赠的路人甲“皮肤”。 这幅皮囊虽然称不上盛世美颜，但顶多算是平凡耐看吧？ “鲨鱼嘴？” 白澈脱口而出。 竹晚收回刚要扬起的嘴角。 “……“ “抱歉，” 勉强地坐起身子，白澈环顾了周围。 “这是哪里？” “我家。放心，这里很安全。” 管理局会在每个世界中设置一间“默认住房”，为了确保任务者能够拥有休息的空间，基本上都会有隐秘的结界，避免外头的叨扰。 剧本外，这世界的人无法找到这居所，除非他曾经踏入空间内。 “谢谢你帮我包扎。这衣服......“ “放心，我只帮你换了上衣，闭着眼睛也没有乱摸。” 竹晚耐心地等待他下一个问题，白澈却陷入了沉默。 “……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白澈闭上了眼，倦意像是松开的弦般，突然涌了上来。 “你救了我，这就足够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拐了？” “多你一个也无妨。” 警惕心呢？防备心呢？ 经历了这糟心的事，白澈似乎有些心疲力尽，连她突然的出现也不在乎了。 见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竹晚没招了。床头柜上摆着还呼着热气的白粥，她将椅子拉到床边，顺手捧起了碗。 “先喝点粥吧。” “....不想喝。我的防备心又回来了。“ ……孩子似乎有些叛逆。 防抗无效，她并不打算惯着，直接将汤匙怼在他嘴边。 白澈微微张开嘴，涌入口中的润米瞬间暖了喉咙，让他紧绷的身子松懈了不少。 断断续续地吃完粥后，他喝了口水，终于认真地提出问题。 “你是谁？” “我是你新来的助理啊。” “……我并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接过竹晚递来的手机，他无视了弹出来几十个的未接电话，点开了下面的群组。 很快，他翻到了两天前的聊天记录。 经纪人：行，你不是挺牛的吗？ 经纪人：没过多久会有一个新的助理，你跟着她死一边去吧。我旗下还有更重要的艺人，没事别联系 眨了眨眼，白澈抬起头，只见竹晚笑着看着他。 “你好，白老师。” “……叫我白澈就好，我还没到那程度。“ “小白老师。” “……“ 白澈决定换一个话题，思索了会儿。 “既然你是他那边派来的，为什么要带我离开？我……可是被他给卖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里多了一丝警惕。 “白澈。” 她从容地对上他的视线。 “我是来保护你的，你只需要相信这一点。“ 她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笃定，让白澈一时失了神。 反应过来，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怎么可能。” 年少的他曾经抱着梦想和憧憬踏入这圈子。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里，他不过就是一只主动送入狼群的口中，甚至还毫不知情的绵羊。 他的懵懂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艰难地寻找方向，他像是一朵向往阳光的野花，妄想在草泥扎根，却毫不自知地陷入了泥沼。 你问他，要离开吗？ …… 他……他怎么甘心？ 走到了这个地步……放弃？妥协？ 绝不可能。 见他沉浸在思绪之中，竹晚并没有打扰，默默地离开，关上了房门。 任务早已开始，她要去解决第一个忧患。 ＊ “该死，阿澈到底和那女人去了哪里？” 摘下闷热的口罩，身形娇小的女人躲在大树后，烦躁地甩了甩额上的汗水。 她已经徘徊在小区许久，却始终都没有看见他俩的踪影。 咬了咬嘴唇，脑海中反复地复盘着她的猜测。 不可能，阿澈不可能带女人回家。 她蹲守许久，从未见阿澈跟任何人有过亲密接触。 况且，这也不是他的家…… ……！ “他被包养了？！” 念头刚闪过脑海，她立即惊呼了声。手上的相机差点摔了下来，反应过来的她疯狂地摇头。 不可能！他如此洁身自爱…… 何况，她的阿澈是她的，任何人都没法抢走。 “在想什么呢？” 突然，清亮的声音从后传来。 摇头女猛然转过身，拉上口罩，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是谁？” 她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女人。 “不记得我了？” 很快，摇头女想起这副面庞。 正是扶着阿澈的那女人。 可恶，是来挑衅的吗？她和阿澈的关系是不会被轻易挑拨的。 “你要做什么？” “不该是我问你吗？” 收起笑容，竹晚冷冷地盯着她。 树后的动静实在是过于明显，竹晚不动脑筋都能猜出来是谁。 刚买完菜就主动送过来，正合她意。 “跟踪近半年，每晚都鬼鬼祟祟。如果我没有猜错，上周你还私闯民宅，偷了不少白澈的贴身衣物？” “你怎么知道？！” 强装冷静的面具瞬间崩塌，摇头女一直觉得自己隐秘的工作做得挺好，根本没想到会被发现。 “你应该清楚，这是违法－－” “别说了！” 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摇头女愤怒地攥紧相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要拆散我和哥哥！” “你这阴险狡猾的女人，究竟有什么计谋？！你－－“ “闭嘴。” 竹晚并没有耐心和这种疯子沟通，伸手拽下了摇头女的口罩，又拍了几张照片。 “我已经收集了证据，待会儿警车就会过来迎接你这位‘客人’。“ “啊啊啊啊啊啊－－别碰我！！你不就是半途中插进来的小三吗？！你这＆％？￥！“ “嘴巴放干净点，我是他正规的助理。” 适逢其时，警笛声从不远处悠悠传来。 一脚挡住试图想要逃跑的摇头女，竹晚抓住了她的手，微微靠向她的耳边。 “老实点，XXX。你应该不想你的家人和学校都知道你这副德行吧？“ 听见熟悉的名字的那一刻，摇头女的脸色瞬间苍白，相机无力地垂在脖子上。 竹晚又低声说了几句，直到有人下了警车才甩开她的手。 “记住我说的话。” 留下这句话，竹晚懒得观察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转过身朝正环顾着周围的警察挥手。 挺搞笑的不是吗？ 分明有胆子为满足私欲而犯法，却又没有胆子承担后果。 “姑娘，是你报的警？” 朝警察解释了几句后，竹晚又做好了笔录，目送那身影坐进警车。 仔细一看，娇小的身影似乎佝偻了几分。 竹晚勾起了嘴角。 很好。 第一个目标，成功完成。 第4章 白澈－－休养 休养期间，竹晚提出了暂时同居的主意。 “你别误会，你身体不舒服，眼下又不知有多少个跟踪狂在你家附近蹦跶，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白澈不吭声。 他没钱没房子，自认为除了皮囊可说是毫无价值。 如果她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那么确实构不成任何威胁。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想下意识地信任。 “一人一个房间，剩余的空间共用。房租平分，煮饭我包电水费你付，怎么样？” （实际上她本来就不用包揽……） 白澈默认了。 结果，当天这份‘协议’就翻车了。 暖色的崁灯下，两人围着铺着小熊图案的桌子，面面相觑。 一股焦糊的味道弥漫在空中，他们默默地看着一盘又一盘的黑黢黢，又看向了彼此。 抓了抓脸，祝晚一脸尴尬地说：“抱歉，我以为挺容易的……” “……要不我来试试？” 就这样，他们互换了职责。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对的。 倒入适量水、加盐烧开，把勾芡好的淀粉倒进去。倒入鸡蛋液后，再加几片菜叶，淋一圈麻油。 盖上锅盖，热气腾腾的鸡蛋汤没过几分钟便好了。 清淡的香气钻进鼻里，他撒了几撮葱后，端出了两碗。 勺了一口，祝晚的眼睛顿时亮了。 一口气喝完，没过多久她放下干干净净的碗，问：“还有吗？” “……” * 康复的日子总比想象得还要慢。 期间，通过小林提供的权限，她收集资料的速度快了不少。 这天下午的客厅里，伴着唱片机的旋转，婉转悠扬的旋律缓缓流淌。 刚吃饱的竹晚正赖在沙发上，翘着腿，划着平板端详两个人的 ‘业绩’。 XXX, 性别男，26岁。虹市人，无业游民。78次成功偷拍，27次偷内裤，2次舔过白澈用过的马桶。 XX，性别女，33岁。海市人，某公司的白领。269次蹲点住处，23次追踪到厕所，7次成功偷拍，3次偷私人物品。 一个比一个壮观。 竹晚完全没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还没被关进监狱。 白澈现在的人气一般，甚至可以说是不起眼，却还是有那么多丧心病狂的纠缠者。 .......不是，他怎么还不疯啊？ 竹晚完全没办法想象他究竟就是如何忍受这些变态狂，好端端地活到现在。 放下平板，她转头看向坐在飘窗台的白澈。 此刻，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温柔地为他镀上一层虚幻的光影。靠着墙边的抱枕，他全神贯注地翻着手上的书，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注意到她的视线，白澈抬起头，四目相对。 她正想要开口，‘滋－－’的一声，舒缓的音乐突然中断。 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她走向电视机旁的唱片机。 这唱片机并不属于房子的一部分，是竹晚很久以前收到的一个礼物。安装了一些定制的零件后，她去往每个世界都会要求带上它，是系统准许且默认的 “特殊物件”。 仔细一检查，坏掉的竟然是她特别喜欢的一张唱片，即松了一口气又叹气。 “怎么了？” 关上书本，白澈朝她走来。 “唱片坏了。” 打开一旁的书柜，她扫过一排又一排的黑胶唱片，最后叹了一声气。 “唉，我得去一趟唱片店了。 ” 祝晚思索着，明天要复查不行…后天要去公司一趟也不行…呃…… 见她犹豫不决，白澈开口提议道：“今天去怎么样？” * 唱片店离他们不远，只需要走一段路或者搭两个站就到了。 祝晚懒得走路，索性与白澈一同在车站等巴士。 怎知，刚踏进巴士，里头几个双眼纷纷转头看向他们，又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其中几个漂亮的女生一边交头接耳，一边若有若无地瞥向祝晚的身后。 “诶诶！你看……” “…不要这样啦……” “…旁边是不是他女友……” “不是啦…帅哥…通常都是颜狗……” …… 祝晚突然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要走路。 果然懒惰都不会有好结果。 找了一个离她们最远的位置，旁边的白澈似乎没有察觉到后面的骚动，无动于衷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也好。 下了车，祝晚迅速地拉着白澈拐进巷子，等待了一会儿才悄悄地探出头。 左右环顾了会儿，祝晚有些意外她们竟然没有追上来。 威胁排除后，他们返回了方向。在一排又一排崭新的店铺中，最边角有一家显得格格不入。 店铺的附近有一颗紫荆树，盛开的紫红色宛如珊瑚，朵朵灿若锦霞。门楣上的牌匾似乎泛了黄，上面还挂着一串由贝壳制造的风铃，随着风轻轻地飘荡。 推开玻璃门，伴着清脆的响声，一排又一排叠叠层层的唱片映入眼帘，墙上还夹着一把木颜色的吉他，看着有些年纪了。 “这张怎么样？” 竹晚抽出一张巴托克的唱片，封面的元素带有浓厚的色彩。 “挺好。” 竹晚还是觉得有些不满意，放回了唱片。 转头一看，她发现白澈也抽出了一张唱片。 “哦？你想买这个？” 那是一张蓝白的黑胶，封面上刻画了深不见底的大海，弥散着淡淡的悲伤。 瞥了一眼价格，白澈摇了摇头，又放了回去。 就当她快要选好的时候，祝晚突然抬起头，敏锐地察觉到店门外的骚动。 眼珠扭了扭，她唉了一声气，转过头。 “我好像选不出。” 眨眨眼，她笑着提议：“要不……你选一张给我，我选一张给你，待会儿互相交换？” 犹豫了会儿，白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还是点点头，往店铺的更深处走去。 适逢其时，玻璃门缓缓地被推开，熟悉的风铃声再次响起，这次伴着一些突兀的说话声。 "诶？那个人怎么不见了？" "啧，估计甩掉了吧。就是看他帅才追着想要号码好嘛。" 拿着手机，黑色皮衣的女生貌似有些不耐烦，精巧的指甲发出"哒哒"的敲打声。 "我是说...咱这样跟着人家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停下动作，皮衣女生提高了声量："又不是跟到家里去！现在不都喜欢勇敢的女生吗？我就跟着他要个号码怎么过分了？" 见她有些生气了，另一个朋友打了个圆场："哎，我们就在这转一转，没找到就算了吧。" "不行，我不甘心。" 咬了咬唇，皮衣女生又低头看手机："他长这样诶，简直就是我喜欢的类型。" “几位，你们在找谁啊？” 女生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只见一位长相普通的女人抱着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 “搞屁啊，关你什么事？” 一旁的女生拉了拉她的皮衣，小声地说：“好像是那男生的同伴.......“ "哦～我想起来了。" 微微抬下墨镜，皮衣女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番，一脸狐疑："你是他的女朋友？啧，长得也不咋滴。" 长得也不咋滴？ 长得也不咋滴？？ 竹晚笑了。 “妹妹，跟踪好玩吗？“ 闻听，另外两个女生尴尬地低下头，唯有穿着皮衣的那位瞬间炸了毛。 “什么叫跟踪啊？！大婶你说话也太难听了，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皮衣女生的嗓音不是一般的大，一时间，店里屈指可数的客人都围了过来，包括白澈。 手里拿着刚选好的唱片，白澈站到竹晚的身旁。 原本还皱着脸的女生立即变了脸色。她摘下墨镜，难以遮掩雀跃之心：“是你！你还记得我吗？” 皱着眉头，他正想开口，却被竹晚伸手阻止了。 ”说到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说实话我觉得你是我的菜诶，加个微信吧？” 满脸笑容，女生自顾自地靠上前。 "不好意思。" 挡在白澈的面前，竹晚皮笑肉不笑。 "这是我大儿子，未、成、年。" "什么？！" "？" "！！" 全部人同时看向她。 皮衣女生满脸不信："怎么可能？就算你是大婶，他怎么也不像吧？而且我也才24岁啊，未成年又怎——" "什么叫又怎么样？” 柚子义愤填膺地说：“我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有这样的癖好！我儿子还在上高中，也就是长得成熟了点！"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从刚才就在跟踪我儿子吧？我虽然是他的后妈，但也不代表我不在乎啊！” 柚子越说越大声，仿佛化身为老母鸡保护小鸡。 店铺再大也就那么大，一下子全部人都听见了，顿时议论纷纷。 “…原来是后妈，怪不得长得那么年轻……” “真没想到...那女生打扮得这么漂亮还跟踪人...“ “...哎哟......现在的人真的是太饥渴了...高中生都不放过……” 皮衣女生涨红了脸。 "你——" "够了！" 三人行中从那句劝告就沉默的朋友终于受不了："说好的逛街也没逛到，一下午就陪你跟踪陌生人！你不嫌丢脸我还要脸呢！" 她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另一个朋友也紧随其后，留下皮衣女生傻了眼。 大家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皮衣女生受不了，扔了个抱歉就灰溜溜地跑走了。 竹晚很满意这个结果。 人群很快散开，付款后他们才走出唱片店。 清风掠过，花瓣落英缤纷，落在脚边。 向前走了几步后，祝晚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疑惑地转过身。 “…你买了那张蓝色的唱片？” “啊，我看你挺喜欢的。” “……谢谢。” 第5章 白澈－－试探 “感觉怎么样？” 休养了一个月后，白澈的伤基本上都痊愈了。 嘴里还咬着面包，他认真地翻看腿上的剧本，精神看似恢复得还不错。 “别担心。” 在这期间内，竹晚解决了差不多三个私生饭，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多。 就如小林所说，白澈虽不温不火，但吸引变态的体质却毫不受影响。 竹晚啧了声，都是重量级人物，麻烦得很。 所幸的是，白澈在康复之后偶然接到了一个角色。 ……男配角。 ……男四号。 唉，有好过没有。 但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剧组早就开拍了，他们刚得罪了大肚腩，立马就接到了新的角色？ 这不是陷阱是什么？ 竹晚又在心里叹气。 “你在想什么？”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竹晚发现白澈虽然不难相处，但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喜静又享受独处，但也心思细腻，总能轻易地察觉到别人的情绪波动。 她摇摇头。 “没什么，你背完了？” “嗯，只是为了确认一下。” “那我们开始做造型如何？” 竹晚看得清楚，剧组看似和和气气，却对白澈没有什么好脸色，基本上晾在一旁。 别谈咖位，白澈现在不仅被雪藏还反复得罪上位者，能有什么好待遇？ 衣服里没被藏针都算好。 正好，她作为生活助理，基本上所有一切都得经过她的手，避免了无法挽回的可能性。 轻轻地用粉饼拍打着他白皙的肌肤，他的底子很好，几乎不需要什么修饰。 画完妆后，竹晚认真地整理好他的衣领，才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她无论是哪个行业都相当优秀~ “打扰了，饭送来了。” 伴着敲门声，年轻的女孩随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造型室的门。 他们并没有单独的休息间，基本上都呆在造型室。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几乎没有人想与他们共用同一间。 这份清净竹晚求之不得，相当满意。 不过，总有例外。 就比如眼前这位年轻的实习生，似乎并没有看清那暗戳戳的氛围，所以才会对他们没有任何的排斥。 “辛苦了，谢谢。” 接过塑料袋，竹晚随口聊了起来：“你看起来很年轻，叫什么呀？” 正在闭目养神的白澈睁开眼，与她一起将化妆品都挪在一边，为饭盒腾出位置。 搓了措手，年轻的女孩似乎有些紧张。 “我叫琪琪，就想在正式工作前来这里学习学习。” “放轻松！我们是新来的，就想了解下工作环境。唉…现在的工作不好找。” 说到这儿，年轻的女孩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忍不住吐槽起来。 “嗯，嗯。你说得对，我也那么觉得。“ “来来，别光站着，不累吗？” 拉开椅子后，竹晚示意琪琪坐下，又递给她一瓶水。 聊了一阵子后，琪琪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睛有些水汪汪地看着竹晚。 “竹晚姐，谢谢你。你是第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 竹晚笑了笑。 “太客气了，我们都是一起工作的嘛。” 琪琪又垂下了头：“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想。” “嗯？怎么了？” “你刚来可能不知道，这里的人都神气得很，就爱狗眼看人低，不管什么职位的都特别喜欢耍大牌……” “阴阳怪气就算了，还特别拽！动不动就爱乱发脾气骂得超难听！我就纳闷了，都是来工作的，他们怎么就高人一等？” 琪琪越说越气，声量都提高了：“我寻思他们怎么那么好意思？你是没看见他们的嘴脸，恶心得很！“ “整天眉来眼去，前几天还－－” 像是想起了什么，琪琪突然安静下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 竹晚一脸茫然。 “……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别告诉其他人。” 琪琪眼神飘忽，降低了声量：“之前的男四号就是被某个大佬给看中了，死都不屈服才被辞了。” “原来如此，我就想怎么那么突然。” “没错没错！他们这些人不正常也不干净，好看的人都容易被惦记。” 琪琪瞥了一眼正在埋头吃饭的白澈，唉了一声气：“见多了这些，我都有点不想入这个行业了。” “……这世道就是这样的，潜规则这种东西在哪个圈子都存在。” 所以，要保护好自己。 “我－－” 琪琪还没来得及回复，造型室的门突然被一脚踢开，吓得她瞬间站起身。 “喂，在这里偷懒呢？” 突然闯入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一头绿发，做了指甲打了耳洞，可惜那尖酸刻薄的嘴脸毁了一身的精致。 打量着红色的指甲，男人满脸都是不耐烦：“送了饭就赶紧滚回来收拾，这个月的工资不想要了？” 琪琪似乎被吓到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不舍得走？” 他缓缓抬起眼，视线落在站起身的白澈：“果然废物都跟不识相的人呆在一块。“ 竹晚走到琪琪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 “先去做你的事情。” 琪琪终于回过神，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房间。 “哟，杨哥及时那么大方了？还舍得给你请个新助理。” 慢条斯理地扫视着竹晚，刻薄男挑起眉头：”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我说，你何必那么执着？从了陈先生不知道能得到多少资源，别人想要都没有呢。啧啧，不知道你在装什么清高。” “再说，你已经很久没接戏了吧？“ 翻了翻眼珠，他发出有些刺耳的笑声。 “不如，想想这角色是怎么来的？“ 白澈似乎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依旧面无表情。然而，那微微攥紧的拳头没有逃过她的视线。 “……那个...“ 微弱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氛围。 “你牙上有菜。” 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立马闭上嘴，刻薄男抬手遮住了半张脸，下意识地转过身。 发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声响后，刻薄男又转了回来，脸上似乎多了些尴尬。 “赶紧滚出来，别耽误大家。“ 匆匆地留下这句话，刻薄男加快了脚步，迅速地消失在门外。 ……估计是去厕所抠牙了。 竹晚咳了咳，转过身。 “小白老师，你还好吗？” 刻薄男一走，白澈似乎松懈了下来，拳头也松开了。 想起刚刚的对话，他神色有些恍惚：“这角色是那人给的？” 还没等她回复，白澈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我就知道。” 他都被雪藏三年了，怪不得突然有了正经的工作。 …… “白澈，别想了。” 祝晚温柔地安慰：“每一个机会你只需要紧紧抓住，剩下的交给我。” 她的到来就是为了处理好这件事。 所以，不用担心。 放心地向前走，把后背交给她。 第6章 白澈－－剧组 “卡－－！” “怎么回事？！会不会演戏？” 伴着一声娇啧声，几个人迅速地围上正插着腰的男人。 白澈出演的是一部校园剧，大概就是为一个女生和几个男的争风吃醋，争得头破血流。 身为男四号，他刚出场的第一戏就是被男二号发现一直以来对女主的暗恋，当面羞辱。 虽都不是男主角，但男二号和男四号的待遇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我不就忘了几个词，你这也不会接？” 眼前这位娇气男正是男二号。 他长相清纯，一哭破碎感十足，脆弱小白花的人设完全拿捏。实际上，他的性格泼辣，说话更是直言不讳。对于不少的观众来说，相比其他艺人的端着，直率的性格反倒更加讨喜。 这巨大的反差吸了不少的粉丝，加上有神秘人推动，他在短时间内果断爆火。 不过，他有一个圈内人都知道的缺点－－要演技没演技，要资源有大佬。 “行了行了。” 虽然白澈没有错，但谁叫他没有背景呢？ 一旁的导演开了口：“乔深深，没事吧？” 被踩了一头也是应该的。 “导演，你新找的人不怎么样啊...看看这倔样。” 乔深深瞅了眼一言不发的白澈，哪哪都觉得不顺眼。 “白澈，道歉。” 导演只想这件事赶紧翻篇，继续拍摄。 “……抱歉。” 重拍了一次后，这场戏总算勉强过去。而下一场便是极为戏剧化的场面。 羞辱过后，男二号将他的日记撕碎，又扇了他一巴掌。 就像他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存在，性格懦弱的男四号始终都没有反抗。 “啪－－！” 碎纸撒满了地上，乔深深踩过情意绵绵的文字，又甩了甩手。 “不好意思，我刚刚好像是打歪了，再来一次吧？” 伴着几个巴掌，剧组内都寂静无声，空气僵硬得装不下一丝多余的声响。 不知道重拍了几次，白澈的脸颊都红肿了，乔深深却抱怨起来。 “我的手都快要痛死了，你到底会不会演戏？” 他没有回应，低头摸了摸发麻的右颊。 突然，‘哐当’ 一声，全剧组的人下意识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原本好好地挂在椅子上的卡其色羊绒大衣掉在地上，上面还沾染了一大片巧克色，格外地显眼。 不远处，一位女生僵硬在原地，手上还握着刚洒出来的浓缩咖啡。 “啊啊啊啊啊！！！” 伴着刺耳的尖叫声，一抹身影闪现在眼前，然后迅速地捡起大衣。 看着上面难以清洗的痕迹，乔深深气得一时失了语。 “对不起对不起！” 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眼前的女生又顿时惊慌失措，不停地弯着腰道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个箱子在脚边，我一不小心就被绊倒了……真的很抱歉，我会赔钱的！” “你…你！你当我瞎吗？！” 乔深深被气笑了，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正想要发飙，另一个身影却及时打断了他。 正是刚才的刻薄男。 “好了，注意你的形象。” “不是，哥！！！你看这？！” 刻薄男接过大衣，在他耳边低语：“我们刚压下来之前的事件，暂时不要那么引人注目了。” 闻听，乔深深顿时变了脸色。 恶狠狠地瞪了竹晚一眼，他才跺脚离开。 周围发出了些窃窃私语，有意无意地扫过无措的女生。 竹晚像是上了戏瘾，心惊胆怕地缩了缩身子。 “好了好了，休息十五分钟再开拍！” 伴着导演一声呐喊，白澈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担忧地跑过来。 “还好吗？” 竹晚恢复了自如，将他拉到角落里。 “啧，吃亏的可不是我。” 示意他将冰块敷在脸上，竹晚又开始用毛巾帮他擦去头上的汗水。 “你也真能忍，我都看不下去了。” “……习惯了。” 白澈想，这又不是第一次。 刚被雪藏的时候，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的，他遇上不少这样的人。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他在大冬天被迫呆在冷水中两个小时。 相比之下，这些的经历已经好了不少。 至少……还有人为他挺身而出。 “小白老师，辛苦了。” 见他恍惚的样子，竹晚知道他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这时，一直在一旁观望的琪琪小心翼翼地走来。 “竹晚姐，白老师……你们还好吗？” 她不明白，白澈刚出道时明明发展得还不错，现在怎么就被欺负到这地步。 突然，她想起了那个小道新闻。 “没事。” 竹晚想了想，劝道：”琪琪，你还是离我们远些比较好。” 需要的信息已获得，她没有想要拖小姑娘下水的意思。 琪琪低下头，语气有些失落：“竹晚姐……你们是不是得罪了谁？” 竹晚忍不住笑了。 ”你现在才知道啊？” 小姑娘犹豫了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 没过多久，她又忽然抬起头，语气十分坚定：“我之前就说了，你们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我为什么要因为一些尖酸刻薄的人而疏远你们？我可不想被他们给同化了。” “...那你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 “大不了不在这里干了，我只是来这里实习的，不是来受怨气的！他们给的工资都不够塞牙缝！” “...那你以后工作怎么办？” “我修的科系又不止这一个出路，未来的机会多的是！” “……现在的工作不好找吧？” “……我家里有矿。” 竹晚顿时哑口无言。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你开心就好。” 一直安静着的白澈放下了冰块，忽然看向琪琪。 “谢谢。” 琪琪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一直都知道白澈的性子比较冷，没什么敢搭话，没想到白老师竟然主动和她！说！话！ “...白老师！！我从高中就一直很喜欢你，只是这两年你突然不怎么出现在银幕前....额...我....” 琪琪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结巴起来。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这两年确实是遇到了一些事。” 眼尾略弯，白澈露出的一丝笑容宛如春雪消融，驱散了所有刻意的疏离。 ”谢谢你一直的支持。” 琪琪呆呆地看着他。 “看傻了？” 竹晚转过头看向白澈：“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还是要多笑笑。” “……嗯。” 第7章 白澈----周远 几个月后。 这部戏属于边拍边播的类型。面对新角色的出场，观众的反应比预想中得还要好，溅起到了不小的水花。 “...剧组是中□□了？” “帅哥贴贴！！！” “？？？？我原本打算长这样” “这人好眼熟啊...” “感谢大家的喜欢！这大帅哥叫白澈，出演过XXX和XX，有颜有实力，还请多多关注！” 造型室里，竹晚赖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滑着评论区底下的留言。 瞥了一眼一旁的白澈，他正揉着眼睛，又抿了一口咖啡。 许久不见的热度让白澈有些不习惯，只能通过更卖力、更投入的工作来做以回报。 “这几天你都在熬夜背剧本，不休息吗？” 剧本搁在他的腿上，敞开的页面填满了详略的注释。 “...我总觉得还不够熟练，想再看看。” “待会儿就要开拍了，你这黑眼圈...确定不要休息一下？” 沉默了会儿，白澈乖巧地抱着剧本闭上眼睛。 瞧见，竹晚忍不住在心里暗笑。 白澈似乎天生就没有什么黑眼圈，熬夜了几天也只是淡淡的乌青，而那程度随便用粉底也能盖住。 只是不那么说的话，他又怎么会好好休息? 她可不想要送他去医院。 * “外面怎么有点冷清？” 刚走出造型室，白澈便发觉周围少了不少人，不知去哪儿了。 “估计都在那吧。” 竹晚指了指不远处的拍摄地点，白澈顺着她的指示看去。 一大群人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而其中被围绕着的人十分扎眼。 竹晚眯起眼睛。 “嗯...这是...周远？” 围绕的人群突然开出了一条道路，映入眼帘的是一抹修长的身影。令人意外的是，他正热情地朝他们方向挥手。 竹晚识相地后退。 “真的是你，白澈！” 眼前站在白澈面前，满脸堆着笑容的男人正是这部剧的男主角--周远。 “不记得我了吗？小周啊，我们之前还一起参加比赛！” “……周远，我当然记得你。好久不见。” 出道的一共有13个人，如今大多都留在了之前的圈子，只有他和周远转了赛道。 不过，周远一直都比他混得好。 不仅是因为小了几岁的缘故，殷实的家境也塑造了他单纯阳光的性格。 当然，他的职业生涯也不完全是一帆风顺。早期时经常被吐槽演技太烂，但所幸的是他愿意花心思磨练。所谓勤能补拙，他的事业逐渐蒸蒸日上，不久前还获得了最佳男配角的提名。 “哎哟，怎么那么疏远~最近还好吗？” 周远兴奋地揽住他的肩膀，随后又凑到他耳边低语：“白哥，剧组没有人欺负你吧？” 白澈愣了愣。 “抱歉，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周远低下头，语气有些愧疚。 “谁和你说的？” 白澈有些诧异，他从来没有和周远提起过，以他的性子来看……也不像是会想到那个方面去的样子。 “白哥，我都出道多久了，你还以为我像以前那样单纯？” 周远抬头，似笑非笑：“你一阵子没接到通告，我就猜到了。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也去找过你几次，但一直都没有碰见你，以为你故意疏远我呢！” “……抱歉，当时的我状态不太好。” “我才是那个应该感到抱歉的人。” 他叹了声气：“当初比赛时你照顾了我许久……只是那人……我也惹不上...” “打扰了两位老师，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拍了拍白澈的肩膀，周远扬起笑容。 “拍完后一起去喝一杯吧？” “谢谢。但抱歉，我--” “就这么说定了哦~” 眨了眨眼，周远又朝竹晚打了声招呼，才走回了聚光灯下。 微微弯下腰，几缕黑发微微垂下，就当竹晚为他整理发型时，白澈注意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怎么了？” “……小心一点。” “你不喜欢周远？” 竹晚想了想，称不上喜欢或不喜欢。 周远很友好，资料上也没有特意标注相关他的事情，竹晚没有讨厌的理由。只是，以白澈现在的处境来看，不管是彼时的旧友，如今的工作伙伴，无论是哪个身份的人他都要有防备心。 竹晚如实地转告了心中所想。 闻听，白澈沉默了会儿。 经历了这些日子，他早就领悟到这个道理.......谁都不能信任。 “虽然道理是这么说，” 理了理他的衣领，竹晚往后退一步。 “但你至少可以相信现在的我。” * 拍摄后，副导演推行了一个小聚会，要求全部演员都要到场。 作为符合刻板印象的极度内向的人，虽然非常不愿意，但白澈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震耳欲聋的音乐萦绕着耳边，霓虹灯忽隐忽现，舞池里的人影重重叠叠，时不时发出嬉笑声。 姗姗来迟的竹晚穿过微醺的人群，环顾了一圈才看见躲在角落的身影。 桌上的酒杯纹丝不动，颀长的身影缩在沙发上，姿态笔直僵硬。 “我来了。酒水没喝吧？” 白澈摇摇头。 “我怕酒水有问题。” “那就好，稍等。” 竹晚微微弯腰，滑落的牛皮外套格挡了视线。她将装满酒的杯推到一边，又掏出新的酒杯，倒满了...白开水。 “敬酒后我们就可以走了。" 白澈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当他站起身要朝远处正在谈天说地的导演走去时，一抹身影拦在了眼前。 “白哥，喝一杯吧？” 热情地搭住他的肩膀，周远碰了碰杯子。 瞥见白澈酒水里的颜色，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一眼就看得出是白开水啊！ ” 还没等白澈开口，另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周远的身后传来。 “你这小子，这种东西能说出来吗？ ” 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映入眼帘。 “哎，小青！你来啦。来来来，这是白澈，之前很照顾我的一个哥哥。“ “白哥，这是咱剧的女主角，你应该还没有正式认识吧？“ “你好，我是龙青。” 女主笑盈盈地伸出手： “我之前观摩过前辈的一场戏，非常优秀。“ “......谢谢。“ 白澈握住了她的手，很快便松开：”你也很优秀。“ 白澈并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周远试着烘培气氛：“正好旁边有小蛋糕，要不然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啊不好意思，我最近在减肥。“ “……我乳糖不耐受。“ “啊…这样啊……“ 一次性被两人拒绝，周远摸了摸鼻子，又换了一个话题：“白哥，你突然出演这部剧是怎么回事啊？我之前在面试都没看到你。” ”周老师，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这时，一道犀利的声音插了进来。 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万年不变的白衬衫。 摇晃着红酒杯，乔深深很自然地加入了他们对话。 “之前的四号跑了，现在又突然有人插进来……依我看，这不是很明显吗？“ 一时间，任何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瞬间冷了几分。 淡淡地看着乔深深，白澈没有回应。 “那个……我去拿一些小蛋糕。“ 留下这句话，刚才还说要减肥的女主角瞬间不见踪影，只剩下他们三个相对无言。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敢抢别人的位置又不敢承认，还在那里装什么清高呵呵。” 他抿了一口红酒，脸上的嘲讽与清纯的长相形成强烈的对比。 闻听，周远忍不住反驳：“乔深深，你似乎也半斤半两吧？你背后没人？“ “哟，周少爷在说什么？至少我从来都不否认这点，敢作敢当。” “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这个圈子多浑呀，像我这种长得好看又家境普通的人，不傍大佬能活下去？你跟我可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你命比较好，吸你爸妈血而已。“ 周远顿时哑口无言。 翻了个白眼，乔深深不屑地说：“不过我至少还有底线，会尊重那些选择不同道路的人，可从来没有抢过别人的机会！” 扭头看向白澈，见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乔深深再次被气笑了。 “喂！你不要装傻。” “……你跟之前的男四号很要好？“ “……你想说什么，这有关系吗？”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开吗？ ” “废话，我说了多少次？不就是因为你半路插进来？” “呵。” 白澈笑了，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你果然不是很聪明。” “？！你－－！“ 愣了愣，反应过来的乔深深气红了眼。见白澈转身就要离开，立马追上去拽住他的胳膊。 “你这个厚脸皮的家伙！” 娇气男虽“娇气”，但力度可不小，白澈的手上顿时多了几条红痕。 “乔先生，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另一只手硬生生地掰开了伏在他臂上的手指。 ‘嘶’了一声，乔深深错愕地看向竹晚。 “与其被别人当枪使，不如先去查查？” 嘴角依旧在笑，她略带歉意地说：“白老师似乎很不舒服，看来我们只能提前离席了。是吧，白老师？“ 白澈配合地点点头。 “要是有人问起，可以帮我们转告吗？“ “放心。” 周远赶紧应下来。 “走吧，白澈。” 还没等乔深深反应过来，他们的踪影便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第8章 白澈---朋友 从后门窜出去后，夜店处在的位置更偏向商业区的边缘。 “我还不想回去。” 愣了愣，祝晚放下拦德士的手，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低头看鞋子，他微微抿着唇，攥紧的手指陷进掌心，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 “…你再扣就要扣出红印子了。” 祝晚并不在意他的沉默，思考了会儿。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勾起了嘴角，眨眨眼：“既然你不想回家，不如陪我去一个地方？” * 穿过狭隘的巷子，他们离商业区越来越远，渐渐迈入了老城区，远处隐隐传来了叫卖声。 刚拐了一个角，一排又一排红色的灯笼映入眼帘。 “老妹！来一串不？” “顶顶好货，买一送一不要错过！” “来了来了，烫烫烫！” 灯火通明下，嘈杂不绝于耳，摊位间尽是人来人往，不时飘出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诶，等一下！” 停下脚步，祝晚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眼前卖着纪念品的摊位，除了精巧的的小挂饰，架子上还挂了各式各样的面具。 动物型的、鬼怪型的、舞会型的……应有尽有，满足了不同的癖好。 “你瞧，这是什么？” 拿起镶着羽毛的面具，祝晚并没有戴上，而是转身将另一个面具按在白澈的脸上。 白面具上印着黑色的尖牙，上面露出呆愣的双眼，看着即诡异又滑稽。 祝晚扑哧笑了一声。 “哈哈哈哈！很适合你！老板，这个多少钱……” 笑颜一闪而过，她转过身，一言一行似透露了轻快的愉悦。 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恍神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陪伴在他身边，扮演着助理、朋友-----不同的身份。在他印象中，她一直都是轻描淡写，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内。 可是……他好像从来都不了解她曾经的经历，她喜欢什么…… 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助理。那……她又是谁？ 又为何……偏偏是他？ 白澈从未被命运眷顾，他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突如其来的转机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小伙子，想什么呢？那女生已经走了。” 回过神，白澈抬起眼眸，发现面具摊的老板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祝晚不知何时已经去了下一个摊位，回头朝他招了招手。 点点头，白澈转身离去，面具摊的老板却突然叫住了他： “诶等下！” “诺，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是遇上什么事了吧？” 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吊坠，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人最看重眼缘，不收你钱！别想那么多，跌倒了再站起来，跌跌撞撞才是人生嘛。“ 吊坠是由半透明的玉髓所造成，他怔怔地看着手里那扇蝴蝶形状的小面具。 掌心的温度仿佛在太提醒着他，总有一天他定会如蝴蝶般破茧而出，重获新生。 所以，不要害怕。 攥紧手里的那一缕温润，白澈郑重地道谢。 “来了？“ 竹晚并没有问他刚才的事，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摊位：”那边有卖红豆汤，要尝尝吗？” “好，我去买。” 望着他的背影，竹晚又转过身，看向先前的摊位。很恰好的是，面具摊的老板也正好在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悄悄地朝他竖起大拇指，两人相视一笑。 ＊ 回家的路上，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吃着手里的红豆汤。用勺子搅了搅汤底，软糯的红豆散发着甜香味，一口便温甘入喉。 “为什么不想回家？” 舔了舔沾上嘴角的红豆，竹晚随口一问。 “……没有不想回家。” 他只是不想做噩梦。 第一次在夜店受辱的经历似乎造成了应激创伤，那次他差点儿被灌醉送进他人的房间，所幸后面他成功逃了出来，并没有让那些人得逞。 从此，每一个相似的地方都让他感到一丝的恐惧，就像是挥不走的阴影，反复地折磨本就疲惫的精神。 至少现在，他想要拥有片刻的宁静。 竹晚开玩笑道：“总不能是你想喝红豆汤了吧？” “你喜欢喝红豆汤吗？” 白澈反问道。 “还行，称不上特别喜欢。” ”那你喜欢吃什么？” “…怎么那么突然？” 白澈盯着她，语气认真：“我们已经认识几个月了，但除了你的名字，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白澈，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竹晚移开视线，说：“坦白来说，你没必要花太多时间在我的身上，我只是你的助理。” 白澈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什么意思？” 一个人忽然赴汤蹈火救也要拉他一把，为他提供住宿，鼓励着、陪伴着，却又保持距离，划好界限。 这一切都太过于莫名其妙，他像是在大海漂浮的一艘船，被无形的手推着走。分明四处都是波涛汹涌的海浪，远处也一望无际，那艘船却要他相信一切都会顺利。 白澈看不透。 而唯一能够解答的她却十分疏离，不愿意跟进一步地说明。 难道……他们不是朋友吗？ 还是，她也只是在利用着他而已？ 可他……对她来说，又有什么价值？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你是……” 你是我的KPI啊。 这个念头刚闪过头，竹晚怔了怔。 她突然意识一个问题。对于她来说，白澈只是一个任务对象。但对白澈来说，她却是一个朋友。 正因为手握剧本，她忘了白澈并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一个有情感的人。 将任务对象彻底物化，这是时局最大的忌讳。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地走回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白澈---朋友 第9章 白澈－－梦 …… 滴… …答。 滴。 答。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睁开眼睛，急促的水滴声瞬间嘎然而止。 撑着手肘微微起身，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片无声无息的黑暗。 ……这是什么地方？ 白澈扶着有些疼痛的头颅。 不知为何他浑身无力，身体像是浸在一潭死水中，越来越沉重。 勉强站起身，他吃力地拖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一步又一步，远方是无尽的幽暗，这地方似乎脱离了时间的运转，每一步都显得十分煎熬。 …… …??*??%…… …喂…… ……听…得……见…… 遥远之间，他隐隐约约听见了模糊的声音。 就当他朝那声音看向时，空间突然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抹淡光划破了漆黑的周围，像是一把带着色彩的剪刀将空间分裂成不同的形状，又重新粘合，扭曲成另一个维度。 眩晕之间，刺眼的光芒缓缓褪色，他眯起的眼睛又恢复了原本的弧度。 “白澈，你怎么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回荡在耳边，四处都是杯觥交错的人影。 摇着红酒杯，眼前的人关切地看着他，竟是许久不见的经纪人－－杨哥。 他下意识地摇头。 “那你怎么不喝？” 跟随着杨哥的眼神，他低下头，才发现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杯酒。 飘浮在水面上的白色粉末还未消融。 微微张开嘴巴，他说出的话却如鲠在喉，迟迟发不出声音。 “白澈，你怎么不喝？” 关切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声量拔高。 哐当－－！ 酒红色渲染了地上的花纹，他望着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手指还在颤抖。 眼前的人迈开脚步，踩过脚下的碎渣，步步逼近。 此刻，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重重叠叠的面庞变得无比清晰，无论是男女老少，脸上都带着一副白色的面具，无神的眼睛通过微弯的窟窿紧紧地盯着他。 白澈，你怎么不喝？ 白澈，你怎么不喝？ 白澈，你怎么不喝？ 异口同声的诵呼萦绕着耳边，像是巨大的文字压着佝偻的脊梁。 他痛苦地捂着耳朵，渐渐地弯下腰。 缩成一团的身子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此时，空间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恢复了最初的黑暗。 紧闭着眼睛，他的身躯被一股缓慢的力量拽下，坠落在深不可测的深海里，仿佛失去了呼吸的本能。 好冷，空虚又孤独，宛如一尾产卵后的鱼。 …… 滴… ……答 滴…… ＊ 睁开眼睛，他猛然坐起身。 汗水滑落额头，白澈大口大口地喘气。熟悉的布局让他意识到身处之地，呼吸逐渐平复下来。 按下台灯的开关，暖光为漆黑的房间增添些温意，驱散了之前的不安。 冷汗浸湿了后背，黏糊糊的身体让他有些不适。 掀开被子，他下了床，缓缓推开房门。 意外的是，客厅的灯依旧亮着，熟悉的音乐传进耳里。 合上书本，坐在沙发上的身影转过头看向他。 “怎么了？” “做了噩梦。” “噢。” 面面相觑，先前的不欢而散似乎让他们之间隔了多一道屏障，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原以为她会像平时一样继续追问，没想到她却只是安静地站起身，走向了电视机。 白澈则走到了厨房。打开冰箱，他掏出一瓶橙汁，酸甜的味道融化在舌尖上，让混乱的思绪逐渐揭开了雾。 他一口气将橙汁都喝完。 这时，与先前完全不一样的旋律流入耳畔，平淡的曲调蕴藏着一股沉郁。 他转过身，竹晚已经坐回了沙发，而电视机旁的唱片机似乎发生了一丝变动。蓝色的唱片缓缓地转着，恰好就是他先前挑的那一张。 冲洗杯子后，白澈并没有回到房间里，而是停在沙发前。 他坐下了。 “……怎么还不睡觉？” “睡不着。...你怎么还醒着？“ “我也睡不着。” 抱着双腿，他们相对无言。 听着墙上指针走动的声音，白澈尝试闭上眼睛，又迅速地睁开眼。 …… 他听见微微的叹息。 “小白老师。” “要不要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