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婚姻登记中心》 第1章 第 1 章 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你可以同时看到幸福的人儿和不幸的人们； 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你可以直击第一现场啃大瓜； 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你可以体会到“艺术源于生活”的通俗**“生活是艺术他爹，碾压式的爹”； 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有人一辈子都不会来一次，有人一辈子可以来许多次； 这是哪里呢？ 看看大门左右两边的大红灯笼，咋一看还以为是过春节呢。不过玻璃门手把的“双喜”，有很明显的告诉了我们，这是哪里…… 那肯定不是，婚介所…… 没错，那就是个办结婚，同时也兼顾着办理离婚手续的地方，也就是政府办事机构之一的婚姻登记中心。 褚尚蕊，一个刚刚大学毕业踏入生活的职场新人；一个兼具i人和e人的小咸鱼；此时正站在这大红灯笼下，而且是一个人…… 几个月前 褚尚蕊，从小到大虽然不是好学生也不是问题儿童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学生，不算平坦的求学生涯也总算混到一个二本本科毕业，中规中矩。就如同我们身边的很多人一样。在父母老师眼里的乖乖女，以及在闺蜜面前的小叛逆，构成了尚蕊学生时代的主线。总之不好不坏不上不下…… 和所有毕业生一样，在大学时尚蕊总是幻想着毕业后的工作场景，OL的西装短裙、干练却不失稳重，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在你最美好的年纪里现实总能狠狠的刷一波存在感——教你做人！ 本来文科生在求职时就比较缺乏竞争力，再加上又是二本，所以求职经历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坎坷”。 求职辅导课上，班主任苦口婆心、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强调着，要面对现实、放低姿态、从基层做起，不要好高骛远，不要理想主义！课上的尚蕊，脸已经不知道和桌面进行了多少次“亲密接触”。昏昏欲睡的程度堪比大一的高等数学和大二的计算设计编程。 “钱多事少离家近”后排某同学轻声的碎碎念道，“这是我的理想”。 “要求这么低？”邻座同学立马接口道，“收租婆才是我人生目标，其他都是浮云。” “噗” “下面不要讲话，认真点！”班主任提高嗓音吼道。 “工作稳定，离家近啊”尚蕊也这么想，可事实是当她老老实实的告诉班主任这个想法时，就被无情的批判了N次。 …… 想想周围同学工作的工作，出国的出国，考研的考研，尚蕊有些迷茫的躺在寝室的床上刷着手机“难道，七字的求职要求很过分吗？” “什么过分？”室友突然发声道。 “没事，就是被翻牌子了。” 这世界很现实， 富二代官二代的人生是一道多选题； 学霸的人生是一道简答题； 家里中但凡有点资本的，那么人生就是一道单选题； 学渣的人生是一道伪命题； 而那些家中没矿没背景的，不是学霸也称不上学渣的人生就是一道判断题，但是对错缺不由自己做主。 “你听见没？”班主任的声音响起。 “啊？哦，于老师，我听到啦，我这不是也在努力的投简历，参加招聘会嘛。”尚蕊认真的回答道。 “是，你是投了简历，人家给你反馈你怎么就放弃了呢？” “那不是单位太远了嘛。” “那你投简历时怎么不嫌别人公司远啊！” “那不是您说的嘛，投简历要广撒网，投的多了，有回音的几率也就高了。” “你还有理了是不，录取小方的那个单位，明明人家更看好你，你怎么自己放弃了，现在小方在人家单位不是做的很好吗？” “他们是民企，不稳定啊。” “民企怎么啦，你就是太挑，要求高！” 要求哪里高了？尚蕊心里嘀咕道。但是从嘴里蹦出的却是，“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努力改正。” “于老师，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你的声音了。”突然办公室门被打开。 “哦，郑老师，你来评评理，现在的小孩子都是怎么想的。”于老师转头对刚进门的同事说。 “怎么啦？”郑老师抱着一堆材料走了过来。 “我们班里的学生。”于老师道，“平时成绩蛮好，各个方面能力还不错，如今眼瞅着都快毕业了，班里好多同学都落实了工作，我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她会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这不我正在跟她说，让她放弃一些不合时宜的要求，踏踏实实找工作。她就是不听。” “没有不听，我觉得我要求不高呀！”尚蕊心里再次抗争了一下。 “哦？什么要求？说来我听听。” “工作稳定，离家近。” “你到时说的很溜呀。”于老师气不打一处来，“有几家企业想要她，她倒好一会嫌弃人家是民企，一会嫌弃人家地方远！” 噗，郑老师笑了一下，“还好不是‘钱多事少离家近’不然估计我得和于老师一起联手给你洗脑了。”郑老师停顿了一会，“不过呢，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想法，我当年毕业时只想着到外面闯荡一番，现在年纪大了反而想稳定一点，这才回学校做了老师。” 郑老师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啪啪啪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所以你有没有想考shi ye单位呢？” “shi ye单位？” “嗯。Shi ye单位相对稳定。离家近嘛至少你可以选择自己家所在的区，这样大致也不会太远。” 还有这条路？！ “别高兴的太早，进shi ye单位需要参加统一的笔试，然后是面试，之后zheng审体检之类才能最终录取，有点类似GWY考试，难度嘛相对低一点。也不像GWY对基层工作经验有一定要求。不过呢……”郑老师继续说，“shi ye单位考试一般在三四月，你现在还有一个月不到的复习时间。” “我可以。”尚蕊像找到救命稻草般脚底抹油的准备开溜。 “可以什么可以，这复习考试一来一去又不知道要浪费时间。万一考不进，你准备毕业就失业吗！当时让你保研，你怎么就那么果断的拒绝了呢？”于老师怒吼道。 “那不是怕当了研究生毕业就嫁不出了。” “你！” “哈哈……于老师，你别生气。”郑老师打断，“所以，同学你得跟于老师保证万一shi ye单位考试没过，那你要乖乖听于老师的建议，降低就业标准，不能挑三拣四，如何？” …… “shi ye单位考试啊。”室友说，“那你就去试试呗。反正你这狗屎般的考运，没准真的会显灵……” “？！” 第2章 第 2 章 魔都的夏天总是特别的热…… 尚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收拾着 包包。 几个月前，原本还在为找工作烦心的她，在接受了郑老师的建议后再次开启题海模式，可能是老天发了善心，也可能真如室友所说有狗屎运的加持，经过笔试面试体检等轮番轰炸后，最终被某区的婚姻（收养）登记中心录取了。 收到录取通知邮件后，尚蕊特地打扮了一番去拜见了一下于老师，虽然在外人看来这“孔雀开屏”的姿态，赤果果的就是炫耀，但当事方的于老师却不为所动，只是语重心长地表示“终于可以把你嫁出去了。” 收拾的差不多了，尚蕊打开门。 “你等等！怎么穿成这样就出门了！”母亲大人从厨房探出一个头呵斥道。 “有问题吗？” “工作了，不能穿这么孩子气！” 可能在大多数家长看来，工作了就是大人了，就应该穿的正式一点，或者换一个词就是“老气”。 “恩，对，就是老气。”最终尚蕊还是屈服于母上大人的威严。换了身“老气”的衣服出了门。 单位离家不是很远，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就可以到。 所以，“离家近” get √ X区的婚姻（收养）登记中心，位于一条幽静的林荫小道上，与大型商区仅隔一条马路，可谓闹中取静。红红火火的“双喜”门把手把中心衬托的格外鲜艳。门的左右两边各点缀了一个中国结，给人一种辞旧迎新的错觉。 尚蕊在门口，定定神，走了进去。 “你好，你是来办结婚的还是开单身证明？” “？” 一进门的尚蕊就被问倒了。 “我？我是来报道的。” “什么？传说中的新人？！我那素未谋面的邻居！”金语薇从大厅的一侧跑过来。 “邻居？你肯定坐你边上呀。”尹碧露转头接话。 “那必须的，现在也就只有那个位置是空着的呀！” “姑娘们，在聊什么呀？”许丽听到对话，从咨询台探身问道。 “许老师，这是我们的新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的新人，新人啊！”金语薇激动劲，好似久旱逢甘霖，世界末日遇上了救世主。 “是吗？”许丽朝尚蕊看去，“你是不是姓褚？” 在一旁被晾了很久的褚尚蕊再次上线。 “恩。” “刚刚我还跟常主任聊起你呢。我带你先去常主任那里。” 离开大厅的那一瞬间，尚蕊的耳边飘进了“解放”“有苦力”“干活”类此的词语。 所以不是救世主，是被压榨的劳动力。 不一会儿，尚蕊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 “常主任新人来了。” “来来，快坐。我记得你叫褚尚……” “褚尚蕊。” “哦，对对对，今年刚毕业的对吧。” “常主任你们先聊，我下去了。”许老丽便走了出去。 “辛苦了。” 尚蕊得空打量面前的这位“常主任”，从依稀可见的白发可以大致猜想出她的年龄。“我姓常，是中心的主任。”常主任说道。 “常主任，您好。”尚蕊恭恭敬敬地说。 “我看过你的个人简历，很优秀的女孩子。相信你很快能适应这里的工作。我先带你去熟悉下环境，认识下同事吧。” “好。” 常主任带着尚蕊来到结婚登记大厅，就是刚才尚蕊误闯的地方。 结婚大厅以白色红色为主，显得喜庆而庄重，靠窗有一排办公的桌椅，不同于传统办公室格子间带来的压抑气场，这种半开放式的办公格局更显得轻松自在。大厅的另一侧有几张红色的四人位桌椅，桌面上放着玫瑰花。 “哟~新人来啦。” “对呀，正准备带她向您拜师呢。”常主任带着尚蕊走到许丽面前。 许丽就是刚才带尚蕊上楼的那位。相比常主任，她头发花白的更加明显一些。 “小褚啊，这位是许老师，明天开始你就先跟着许老师学一些基本的登记咨询工作，登记工作还是蛮复杂的，你先熟悉下相关流程，以后上手时会轻松一点。许老师可是我们这边的“老法师”了，做了三十多年~你要好好学呀。” “什么老法师啊，我就是一打工的老太婆。哈哈~”许丽笑了起来。 “许老师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小褚是吧，你好你好，这边工作不复杂，都是熟练工，对你们这些大学生来说很容易。” “小褚，来这边。给你介绍几位美女姐姐。”常主任微笑的说道。“这位是李丹枫，结婚大厅的大姐大。” “常主任您这话说的。”李丹枫笑了笑。 “李老师好，我叫褚尚蕊，请多关照。” “我听小金提过你，今天来报道的新人。” “是呀。”金语薇插话，“我就说我邻居要来了吧。” “我叫金语薇。来来来，我带你去你的位置，我旁边一直空着，还真不习惯呢。”说着就伸手去拉尚蕊。 …… “你别自来熟，常主任还在呢。”尹碧露在一旁冷语道，“你好，我叫尹碧露。” “小金就是热情。”常主任说道，“本来就准备把小褚安排在你和丹枫当中的。不过目前还是要先跟着许老师从咨询台学习。小褚，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穿过结婚大厅后一个拐弯就到了另一个大厅，与结婚大厅的红白色调不同，这边是以蓝白色为主，透出一次次的冷清…… “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此时，尚蕊脑中蹦出各种八点档狗血剧里的画面。 “这边就是离婚的地方，除了大厅外还有几间独立的房间用来办理离婚手续。” “这是王老师。我们这里的‘D代表’。”常主任把尚蕊带进一间办公室。 “常主任您这话说的，我都是快退休的人了。”王志国笑眯眯的说 “常主任可没乱说，我们婚登上上下下就你一个男的，不正是万花丛中一点绿的‘D代表’吗。”郑访琴靠在门边。 “这位是郑老师。”常主任继续介绍。 “来新人啦~”白萍也闻声过来。 “小萍啊，这是我们的新人哦。” “老师们好。” “她以后负责哪块呀？”白萍问道。 “先跟着老许学，之后安排在结婚。” “这三位老师负责离婚业务。离婚在政策上比结婚要复杂些，以后等你熟悉结婚业务后，也会轮岗到离婚那边学习。”常主任说。 “办离婚？” 尚蕊瞬间有了斗志，心想“那岂不是天天有瓜可以吃！” “这边是一个心理辅导室，为办理离婚的人进行心理咨询”常主任的声音终于把尚蕊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接下来，常主任又带尚蕊来到了服务室，这里提供复印和拍照服务。 “这位是张老师负责复印材料。这位是周老师负责拍照片的，有办事人忘记带照片，这边可以提供拍照服务。” “张老师，周老师，您们好。”尚蕊说着望向两位老师。 服务室的老师年纪偏大，都是一些退休返聘的老员工了，看到新来的小姑娘就格外亲切。张老师直接抓起桌子上的巧克力往东西尚蕊手里塞。“喜糖，登记的新人给的，你们年轻人喜欢的，吃吧。” 尚蕊开心地捧着巧克力跟着常主任去到最后一个办公区域。 “好漂亮。”看着眼前的布置，尚蕊脑中蹦出这三个字。 房间的墙上点缀着心型装饰品，房间当中摆着一排椅子，靠前有一节台阶，台阶上放着一个颜色类似红木的桌子，桌子的一面挂着电子显示屏上面出现了“XX市XX区婚姻登记中心 XXXX年XX月XX日 ”的字样。桌子的两旁摆放着几盆玫瑰花。桌子后面的墙上挂着一个GUO 徽。GUO 徽的一旁还插着一面GUO 旗。 “这里是颁证大厅，新人在这里进行宣誓，还可以拍照留念。” “是不是网上看到的，明星拿着结婚证站在台子上的照片呀。” “对。” “我回来啦。” “怎么样怎么样?”一进门，不意外的看到母亲焦急的脸庞…… “什么怎么样啊？老妈我饿死了，开饭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饿不死你了。” 领导看上去还可以，同事也蛮好的，行了吧。”架不住饭桌上老妈的连环炮，尚蕊回答道。 “那工作会不会很复杂，你能适应吗？” “老妈，我才第一天上班，还没正式工作呢~” 晚上，躺在床上的尚蕊脑子浮现出白天的画面…… 在颁证大厅聊天时，正好有一对新人过来颁证。 颁证员陈英冲她眨眨眼睛，“有没有兴趣给他们新人颁证呀？” 惊讶之余陈英已经把尚蕊带到办公室。 颁证厅 “两位新人好，今天是XXXX年XX月XX日。我是XX区婚姻登记中心的颁证员，今天我在这里为两位颁发结婚证书，……”一边读着手里捧着的誓词本，一边从颁证厅的透明玻璃上看到 “变装”后的自己——一身红色的旗袍，衣服背后隐约还能看到陈英把偏大的衣服进行 “修身”处理时夹上的夹子。不合身但是仪式感拉满。 这一刻，尚蕊开始喜欢上这份工作。 “请两位新人郑重的回答我一个问题，两位是自愿登记结婚的吗？” “是的！” “那么请两位对着国旗国徽宣读结婚誓词……” “我们自愿登记结婚，履行法律赋予我们的……宣誓人XXX。” “恭喜两位，祝你们婚姻美满家庭幸福，恭喜！”说着递上一支玫瑰花！ “谢谢！”笑容洋溢在两位新人的脸上。 所谓最美的风景，传递一种幸福，传递一种爱。 第3章 第 3 章 婚姻登记中心的接待时间从早上八点半开始。所以对于年轻人来说，想工作日睡懒觉就变成了奢望。不过在烈日炎炎的夏天，上班早却变相成了优点 “早。”诸尚蕊推开工作人员通道的侧门。 “你来你来。”金语薇献宝似得一把拉过尚蕊，“你刚来，工作服是来不及做了，常主任让我找了以前多做的工作服。你看下合不合身。”说着递过一套工作服。 换衣间 白衬衫，是修身版的。 一步裙，是红色的。 丝巾？？？ 诸尚蕊有些茫然站在换衣间看着手里的丝巾，脑中联想到的竟然是儿时用来折“老鼠”的手绢。 “衣服穿得下吗？需要我来解救吗？”金语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尚蕊打开门，“这丝巾？” “哦哦，这个呀，专业的问题就要请专业人士解决。” “专业人士？” “我来吧。”此时，尹碧露走过来拿起尚蕊手中的丝巾。 只见丝巾在她手中翻来翻去，不一会就变成了一个小花结。一眼看上去有点类似空间脖子里系着的那种。 “好厉害。” “这个蛮简单的，如果你有兴趣下次教你。” “我？可是我是手残星人，估计学不会的吧。” “不会。这个已经是很简单的花样了。” “手残星人，就要直面惨淡的人生。所以我从来不是给自己添堵。”金语薇在一旁扮着鬼脸。 “是是是，你们几个就只会衣来伸手。” “那必须的呀，丝巾达人，小的可是要仰仗您呢。” “姑娘们，虽然不忍心打断你们的聊天，但是上班时间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许丽出现在换衣间。 “来啦！” 大家各就各位，随着卷帘门的升起，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启…… 诸尚蕊正式上班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跟着许丽在咨询台学习接待。许丽上来就给她一些宣传读本熟悉工作。 看着宣传册子，耳边不绝于耳 “身份证、户口本拿出来。”“这边走。”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我只是让你先取号不要插队。” “我就问个问题拿什么号排什么队，你们不要以为你们很了不起还不是靠我来养你的。” “先生，你搞错了吧，我自己工作养活自己！” “你们这些朝南坐的单位，还不是靠我们纳税人养活呀。” “我们也交税的！而且我面前还有当事人办业务，所以才跟你说要么排队拿号要么去咨询台问询。” “他们在填表格，又不影响的，你这是找借口。” 尹碧露和一名中年男士在大厅一头争吵着。 而她面前填表格的当事人也开始抱怨连连。 “怎么回事？”诸尚蕊问道。 “当事人插队。”许丽淡定的说着，便向尹碧露那边走去。 “先生先生，你要咨询什么事。”许丽拉开争吵的两个人。 “这工作人员什么态度。” “先生，您不要和女孩子计较嘛，小姑娘年轻不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许丽一边陪笑一边说，“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出门办事要紧，您有什么问题吗？是办理什么业务呀？” “这话还听上去顺耳。我来给孩子开dan身证明，但是我孩子读书没办法自己过来办，怎么解决？” “哦，这个简单，可以代办的。您带好孩子的身feng证户kou本原件，还有您自己的身feng证原件，再让您孩子写份委托书就可以代办了。而且我们周六也上班的，您孩子周六带好相关证件自己过来办理也可以。来来来这是告知单，上面都写得很清楚，还有我们的地址电话上班时间，您以后有问题可以直接打电话的，不用这么热的天特地出来跑一趟。” “这还差不多。”说着那个男人拿着告知单就离开了。 趁许丽和当事人对话的空隙，尹碧露也被金语薇拉到休息室。 “真是的，一上班就遇到这种人，晦气。” “好啦，天热，人脾气也大，你消消气，又不是第一次遇到。” 过了一会，她们就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你们没事吧。”诸尚蕊问。 “没事没事，姐姐们可是身经百战。”金语薇打趣道。 “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多呀。每天不遇到几个，算你今天白来了。” …… “你别听她的。”尹碧露搭话道，“不是很多，但碰到这种人一定要骂回去，不能亏了自己。” …… “别怕别怕，到时我们一起帮你骂回去。”碧露拿出手机翻了翻，“我就说今天星座显示运势不佳。要不要买点什么避避邪？下午茶？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谁前几天还嚷着要减肥的？”语薇直接一个白眼…… 当然接收方已经自动开启屏蔽。 一晃眼到了午饭时间，除了早上那段不愉快的插曲外一切都如常。 登记中心有自己的食堂，到了饭点三三两两结束工作的人就会来这里。菜式方面只能算中规中矩，一个大荤一个小荤一个素菜，饭和汤自取。 拿好饭菜入座，诸尚蕊想起一路过来没看到尹碧露的身影，正疑惑道。 “她肯定自己去加餐了。等下午我们一起讨伐她！”金语薇说。 “你别听她乱说，天这么热，她一定开车回去休息。”李丹枫坐下来。 “所以，大家中午都会在食堂吃饭？” “怎么可能！拉动内需是我辈的责任与使命！”金语薇突然激情荡漾道，就差没摆出一个经典的宣誓的造型。 “然后吃好就开始喊着要减肥是吧。”李丹枫补刀。 “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登记中心下午上班时间是一点半，吃完午饭后，有的人会选择午休，有的人则选择手机。也算是工作中难得的调剂。 李丹枫打开躺椅，看到边上有些茫然的尚蕊说：“我一般中午都午睡一会，如果你有午睡的习惯可以带躺椅过来。不过你们年轻人应该没这习惯，那你可以去服务室找金语薇他们聊天。” “服务室是我们这的八卦聚集地。” 一点半 下午的工作拉开帷幕 通过上午的学习，诸尚蕊初步了解了办理结婚和无婚姻登记证明的相关手续，正式跟着许丽一起做咨询接待。 开门后，来了几对新人，尚蕊应对的很顺利，正准备喘口气，登记中心的门又被人推开。 “两位是办理结婚的吗？麻烦把身份证户口……” “结什么结，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和你结婚。” 尚蕊的“本”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一个男人打断了。 办离婚？尚蕊心想。“不好意思先生，两位出门往前走，另一个大门进去就是。” “冲，就知道冲。走这么快还不是走错了。”一个女人冷冷的来了一句。 …… “所以不能自己主观判断他们是来办结婚。还是先要问一问，不然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矛盾，特别是办离婚心情本就不好。”许丽拍了拍她的肩膀。 随着卷帘门缓缓落下，大家瞬间懒散了起来。 “小褚工作还适应吗？”许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恩恩。许老师教得好。”。 “下午接待这么多人，累吗？” “不累不累。” “等结婚高峰时，你就知道什么叫再让我多说一句，我就直接掀桌子。”金语薇说。 “一天几百对结婚，我回家直接躺尸。”为了加强说服力，金语薇还把双手摆在胸前，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一天来两对，你回家也是直接躺。”尹碧露从换衣间探出一个头。 “哈哈……”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已经关门的结婚登记大厅。此时连布置在现场的花花草草都仿佛被这种快乐所感染，变得愈发精神。 第4章 第 4 章 “不好啦，我看到单位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发生什么事了？”尚蕊急急忙忙停好自行车冲进登记大厅。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高温红色预警已经连续挂了一周多，太阳伯伯尽心尽力地上了快一个月的班，在如此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褚尚蕊骑着自行车在路口等绿灯。 突然她看到单位前黑压压的一片，貌似聚集着不少人。心想这是怎么了，脚下也加快速度。 此时婚姻登记中心门口，男女老幼各个年龄段都有，他们有的在聊天说话，有的索性席地而坐，8月早上的太阳依然热力十足，人们时不时用手上的物品充当临时“扇子”给自己降降温。 褚尚蕊就这么一溜烟地进了单位后门，心中嘀咕着上fang还是闹shi？ “哦。” “看到了。” “我先去吃早饭。” 看看大家一个比一个淡定，该吃饭的吃饭该刷手机的刷手机，好像外面的人都不存在。 “你们也太淡定了吧，到时冲进来吵架怎么办？我可是在咨询台，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褚尚蕊煞有其事的挤出两滴可能是汗的“泪水”。 “zu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既然做好fu si的准备，请第一时间去堵门，给同志们争取撤离的时间。”金语薇拍了拍尚蕊的肩膀，“加油！” 在欣赏完褚尚蕊那张五味杂陈的脸后，终于有人发了善心。 “今天几号呀？” “8号。” “现在是几月呀？” “8月呀。” 看着认真回答问题的尚蕊，尹碧露有种医生看着病入膏肓的病人时的无力感。 这人是没救了…… “褚尚蕊同志！”金语薇双手搭在尚蕊的肩上，语重心长道，“演技差也就算了。作为一名登记员，要有对工作的敏锐度！” 此刻褚尚蕊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在尹碧露和金语薇两人之间来回徘徊。像极了等待主人投喂的萌宠，可惜两位主人都没有察觉到，或者根本不想搭理。 智商是个好东西，可惜今天急着出门的褚尚蕊忘带了。 “这样看着我，我真的很为难呢。为师是不收弟子的。”尹碧露摆摆手说道 金语薇摸了摸口袋，“我没带零食给你啊，宝。乖，回你的笼子去。” “我X。”如果不是双手空空， “一场xue案”在所难免。 “讨个好彩头知道吧。”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李丹枫插话，“就和办婚礼要选好日子，搬家要看黄历一个道理，来登记结婚会选一些吉利的日子。” “就像今天8月8日，谐音发发，”尹碧露接话道，“做我们这行，对这样俗称的好日子里扎堆登记结婚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扎堆结婚……不对呀，88不是拜拜的意思吗？” “照你这么说，情人节不就变成‘我要si’了” “小心登记的新人追sha你哦” …… “会不会被人追sha我不知道，不过几分钟之后你到时能体验一把做明星的感觉。” 金语薇说，“刚铁门升起的那一刻，热情的人们将迫不及待的向你涌来。” …… 所谓的好日子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是不是迷信这个不好评论，但是里面却承载人们对未来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姑娘们。今天登记的人多，你们辛苦啦。”常主任此时出现在大厅打断了大家的嘻戏，“今天我在大厅做引导，白老师也过来帮忙，四个窗口一起开，办理会快一点。” “好！” “那我开门啦。”许丽站在门口按动按钮。 随着卷帘门缓缓升起，就有迫不及待的人从外面钻了进来，若放在平时，办事人会等卷帘门全部开启才慢慢悠悠地晃进大厅。而此刻卷帘门还未完全开启，尚蕊这边已经被人潮团团包围…… “我先来的！” “什么你先来的，明明是我先！” “小姑娘，你先帮我弄。” “你这人怎么插队呀！” “我先我先。” …… 一瞬间，尚蕊宛如身处在跨年不打烊的促销现场，周围人们个个打了鸡血。 “大家不要乱，排下队，很快的。”常主任扯着嗓子。 “对对，大家不要乱，很快的。”尚蕊一边应和、一边加快审核证件的速度。 书本上说的如洪水猛兽般的人群，尚蕊此时有了最直观的体会。这哪是明星体验，整一个钱塘江潮水。 要不是咨询台是用大理石做的，估计在刚才那波冲击下，台子连同尚蕊一起被撞飞了。 几分钟后，人潮瞬间冲向了后面的堤坝，哦，不对，是后面的服务室。 之后陆陆续续来的新人虽然不如开门时这么多，但也没间断过。 尚蕊抽空活动了下脖子，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偌大的结婚大厅，现在用人满为患形容也变得不怎么精确了。 “人形沙丁鱼罐头”。尚蕊想。 此刻的结婚大厅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上世纪80年代挤公车上班的景象。 如果不是常美娟一边维持秩序，一边让等候的新人把登记表先填好，估计结婚大厅此时连一只蚊子都容不下了。 人类是一种群居的生物，但是结婚也能成群结队的，也确实壮观。 传说中的好日子。 十点半一过，咨询台的“生意”明显冷清了不少，据许丽的经验，“好日子”当天十点半后登记人数会明显减少。想赶早的人一大早就来了，起晚的新人索性吃好中饭等下午再过来。也正因为这个规律，尚蕊终于喝上了今天到单位的第一口水。 不过相比咨询台，办理结婚登记的同事就没这么幸运了，从开门忙到现在连上个厕所也要见缝插针。 此时常主任急匆匆地跑到咨询台，“小褚，跟我上楼。” “你等下去备用颁证厅颁证，等颁证的新人已经从二楼排到一楼了，按现在的速度到下午开门，上午登记的新人都还没颁完证！老许咨询台交给你了。” “好的。” “备用颁证厅”尚蕊来单位已经一段时间了，并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跟着常主任上楼时，看到等待颁证的新人居然从二楼顺着楼梯排到了一楼。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常主任他们在排队的新人中穿梭，艰难的挪到了二楼。 然二楼颁 证 厅依然被新人们挤得水泄不通。 想来也是给新人颁证的只有陈英一个人，楼下四个登记窗口源源不断的有新人上楼，即使她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小陈，我把小褚带来帮忙，等下需要拍照留念的新人你负责，不需要的就分流道备用颁证厅让她颁证。” “好。”已经埋没在新人堆里的陈英应答道。 “小褚，这边。”此时，常美娟把尚蕊带到颁证厅旁边的一个小门门口。 杂物间？！ 也不能怪尚蕊这么想。颁证厅旁边的那个门一直关着。尚蕊来单位到现在就没见这门打开过。 “进来吧。”常主任一句话把尚蕊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来了。”走进备用颁证厅，尚蕊傻眼了，里面的配置可比一直使用的颁证厅高大上多了。颁证厅的后面放着一个立体大音响，墙上还挂着一个电子屏幕，GUO徽GUO旗依然放在大厅的中央，不同的是左右不再是花草环绕而是两个大大的“中国结”。颁证台也变成了透明的有机玻璃显得现代感十足。下面的亲属观礼席被鲜花环绕。天花板上还有彩灯。而且备用颁证厅的面积比隔壁的颁证厅大一倍。 “好漂亮呀。” “这个颁证厅平时不用的，只有重大活动时才使用。” “哦哦。” “你就在这里颁证吧。” “好！” 第5章 第 5 章 于是尚蕊开始了今天的第二份工作——颁证员。 虽然有时会看到陈英给当事人颁证的样子，自己在报道那天才客串了一把，但是如今正儿八经去做颁证员对尚蕊来说还是有一丝紧张。手里捧着颁证词，在颁证厅来回踱步，心中一遍遍默念。还没等完全熟悉一对新人就走进了颁证厅…… “两位新人这边请……”尚蕊装了壮胆子。 一对新人缓步走到尚蕊面前。 尚蕊清了清嗓子： “今天是XX年X月X日，我代表XX区婚姻登记中心向你们颁发结婚证书，请两位郑重地回答我一个问题，‘两位是自愿登记结婚的吗？’” “是的！” “那请新郎新娘面对国旗国徽，一起宣读结婚誓词……” 只见新娘突然把新郎转了180度，呈现出两个人背对背的姿势。 “咦？”这是什么玄学姿势吗？ “国旗呀”新娘解释，“国徽在前面，国旗在后面。新郎对国旗，我对着国徽。” …… 国旗在颁证台的左边，而国徽在正当中的墙上，一般来说颁证员会站在左边，这样站在对面的新人直接面对国旗国徽宣读誓言。但是第一次做颁证员的尚蕊太过紧张站错了位置，于是才呈现出新郎新娘背对背宣读誓言的“奇怪”姿势。 “呵呵”尴尬的笑容挂在尚蕊脸上，“不好意思！我第一天上班，站错位置了，麻烦两位站到这边。” 调整好位置的新人，顺利的开始了誓词的宣读……“我们自愿登记结婚……” “恭喜两位，祝你们婚姻美满，家庭幸福！”送上祝福的同时，递上两本结婚证。 “谢谢！” 还没等尚蕊缓一缓紧张心情，门口又进来了一对新人，“两位新人这边请……” “总算结束。”尚蕊擦擦脸上的汗，作为一个社恐，今天在颁证厅说的话估计能抵上大半年的kpi了。 “累死了。”回到大厅，尚蕊看到其他几个人也趴在桌子上，“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们只是在装亖。”金语薇摆摆手。 “今天人还不算多呢，多的时候大半夜就要过来上班。”李丹枫补充道。 “不是吧……” “吃饭吧吃饭吧……”许丽此时过来说，“颁证还忙不？” “人没停过。” “那肯定呀，我们这边不停，你们颁证就不可能休息。”尹碧露伸了伸懒腰。 “我看陈老师要累死了。” “没事，明天陈老师肯定会请假的。” “吃饭吧，吃完睡一会，下午继续。” “好！” 一群人懒洋洋的走去食堂…… “今天有什么菜呀？”尹碧露问。 “大排，花菜，还有毛豆……”金语薇摇摇头。 “那个……枫姐……不如……我们” “走！开小灶！”李丹枫小手一挥。本来还焉了般的几人瞬间精神抖擞地出了食堂。 “果然还是外面的好吃。” “那是！俗话说得好‘家花哪有野花香’。” 四个人风风火火从外面回来时已经快一点了。 “姑娘们，赶紧休息会吧，马上又要开门了。”常主任叮嘱道。 “OK~” 想着还没多久就要上班了，大家就简单的趴在桌子上小，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不过在梦境中也免不了重复循环着打证颁证~ 下午 当卷帘门开始启动，宣告着下午忙碌的工作再度重启。 果不其然，如洪水般的人流亦如上午般涌向了尚蕊所在的咨询台，上午还坚固的大理石台面在经历了一天两次的冲击后都有点摇摇晃晃的感觉…… 有了上午的锻炼，下午尚蕊也渐渐得心应手了起来，速度也跟上来了，不一会的功夫就解决了面前黑压压的人群。 “搞定！”偷偷向许丽比了一个“胜利手势”，尚蕊吐了吐舌头。 “不错，有进步。” “前面常主任说下午让我继续去楼上帮陈老师。” “那是应该的。楼上颁证就小陈一个人，肯定帮不过来的，你上去吧。咨询台一开门人多，之后基本就是陆陆续续。” “好。” “请问，我们可以进来吗？”颁证厅走进来一对年轻的新人。 “请两位先把东西放到椅子上，然后就上来吧。” 一会这对新人就来到颁证台前。尚蕊把誓词递给他们。 突然传来一阵抽泣的声音，尚蕊抬头见那个女生在默默流泪。 “应该是激动吧。”尚蕊心想，没在意的继续宣读誓词，谁知道那女生越哭越凶，一旁的男生也开始安慰她，最后宣誓也逼迫暂停了。 尚蕊一边找纸巾，一边招呼新人在观礼椅子上坐下平复下心情。 “给。”递上纸巾，顺便为这对新人倒了两杯水。 “谢谢。”女生接过纸巾，开始擦拭眼泪。 很庆幸现在刚开门大部分的新人都集中在服务室和登记大厅，不然的话，这边就要堵塞了。尚蕊心想。 男生还在一旁还在不停地安慰。看着他们俩，整个颁证厅的气氛也显着凝重了起来…… “那你们在休息会吧。”尚蕊准备出去避一避。 “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男生不住地道歉。 “没事没事。” “谢谢你，我只不过一时有点感触。”女生解释道。 “结婚，一时激动也是难免呀。” “不是的，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路走过来太辛苦了，今天领证了虽然我很开心，但是想想过去走过的路，和未来要面对的事，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女生开口。 准备开溜的尚蕊被女生的话吸引了，原本迈出的脚步也收了回来。 故事的开始并不同于偶像剧俊男靓女般的梦幻邂逅…… 男生和女生是高中同学，但是不同班。起初两人并无交集。高二那年女生学会了自行车开始骑自行车上下学，每天在同一时段同一条路线上总会遇到同一个男生在差不多的时间出现在这条路上。有时女生骑在前面，有时男生骑在前面。 最初大家都没在意，有一次女生因为考试考砸了，准备早一点到学校去抄一下订正的题目，所以脚下不免骑了快了点，超过了前面悠哉悠哉骑车的男生。 可能是被女生超车面子上挂不住，又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那天男生就这么一咕脑的也超了上去。 于是两个人想在赌气般的，你超过我，我再超过你，一路就飙车飚到了学校。 在停车棚，男生开口，“起得很厉害嘛！” 一句话愣是把气喘吁吁的女生僵在了原地。 就这样一来一去两个人开始熟悉了起来。 不过两个人的交流大多藏在了穿梭的街道里。某个路口的等待，车兜里多了的一袋牛奶，雨天被套上的雨衣。 幸运的是，高三选修时两个人因为选修了同一门课二成为了同学。而就在那时男生向女生表白了…… 高三忙碌的学业与两个人件淡淡的甜蜜相互交织。可惜最后男生因为高考没发挥好只能去外地读大学。 “异地恋本来就很艰难，加上我父母觉得他家里条件不好，怕我以后过得辛苦一直不同意。他父母认为要不是高中认识了我。他高考也不会没考好，也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好几次我都想放弃……”说到这里，女生又开始哽咽了。 “没事了，都过去了。有我在，你别多想了。”男生不停地安慰着。 “对啊对啊，你看你先生对你多好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尚蕊安慰道。 好一会，女生才平复了心情继续和爱人一起宣读完结婚誓言，向尚蕊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好感人的一对哦，现在能这么坚定的人应该不多了吧……”容不得尚蕊继续感动下去，后面一大波登记人群就蜂拥而至…… “小褚，这边人差不多了，我来就可以，你休息会吧，看看下面还有多少人。”陈英的声音传来。 “好呀~”终于得空的尚蕊，喝了一口水就往楼下走去。 一走进结婚大厅就看到金语薇已经瘫在了办公桌前，尹碧露正伸着懒腰，而李丹枫前面还有一对新人在办理，许丽则在大厅里漫步，硕大的登记大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还有人吗？” “不知道呀，我这边就这一对了。服务室的话就不清楚了。”李丹枫抽空抬头。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本来还一滩烂泥状的金语薇突然打鸡血一般直冲服务室。 “哈？”还没等尚蕊反应过来，金语薇已经跑的没影了，“什么情况呀？” “溜班呀，跑去服务室和老师聊天呀，金语薇的最爱，哈哈。” 不一会，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您好，请讲。”尚蕊很有礼貌的说道。 “是我，是我啦。你不要装的这么温柔啦。”金语薇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后面还有两对哦。” “好，知道了。谢谢。”挂断电话的尚蕊和大厅里的同事说，“后面还有两对哦。我去和陈老师说一声。” 一路蹦跶到二楼的尚蕊还没踏进颁证大厅就开口：“陈老师，楼下目前还有三对哦。” “好的，谢谢！”陈英探出头来，“小褚啊，你过来过来。” “有事吗？”尚蕊走过去。 “这个给你，你们年轻人喜欢的。”只见陈英像变魔术一样从颁证厅后面拿出一大堆巧克力塞进尚蕊手里。 “这么多？！”看着满手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尚蕊瞬间化作星星眼地望向陈英。 “都是今天新人给的，放心吧。慢慢吃哈。” “恩恩，谢谢陈老师。”开心地捧着喜糖的尚蕊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什么好东东呀？”尹碧露问。 “陈老师给我的巧克力，新人给的。” “这么多呀，我今天也收到一些。”尹碧露顺手从小轩的那堆巧克力里拿了几颗。 “你都有了，干嘛拿我的……”尚蕊一脸委屈。 “帮你减肥！”说着尹碧露拆了一块放进嘴里，“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还我！”尚蕊追着尹碧露打闹了起来。 “不给不给。” “好啦，你们多大啦，还像小朋友一样。”李丹枫终于看不下去了。 “枫姐，明明是尹碧露欺负我。”一脸委屈的尚蕊向李丹枫求助。 “哪有，不就是一块巧克力嘛~” “错，是好几块！” “你们两个现在吃的起劲，然后一起肥死得了。到时天天喊着减肥的也是你们。”李丹枫完全无视了两人。 “丹枫就是不一样，感觉像你们的大姐大。”许丽在一旁一边看戏一边说。 “那是呀，枫姐一出谁与争锋。” “对了，金语薇呢？” “这还用说，肯定在服务室划水咯~只要一没人她肯定溜到那边是发呆了。”尹碧露嘟了嘟嘴。 “真的吗？”尚蕊问。 “不信你去看看咯。” 果然一踏进服务室大门就看到金语薇正和张老师聊天。看见尚蕊进来，金语薇赶忙招呼道：“尚蕊，过来过来，今天新人给了很多喜糖哦~拿一点去吧。” “不用啦，前面陈老师也给我了一些。” “客气什么呀，你们小姑娘喜欢吃，我们老太婆了，吃不了。”张老师跟着说。 “就是呀。”金语薇拉着尚蕊过来选，“喜欢什么就挑吧。” 等到尚蕊她们再次回到结婚大厅时，大厅已经没了登记新人的踪影。 忙碌的一天总算过去了。“怎么样啦，作为新人感受如何？”李丹枫打趣道。 “如果天天这样，我要瘫掉的。” “哈哈~ 那肯定的，不只是你，我们也要瘫掉的。” “不过还是满有收获的。” “你说的是巧克力吧~” 金语薇补刀。 “哪有~” “哈哈~” 下班到家，尚蕊整个人就瘫进了沙发。 “很累吗？”妈妈说。 “累啊~今天一天登记了两百多对新人，累死了。” “这么多？” 此时，电视新闻正好播到今天登记高峰的新闻。 “看吧看吧，今天是好日子呀，扎堆结婚~哎，不过还是蛮好玩的，收到好多的巧克力，我可以吃上好多天呢~” “话说电视台没去你们单位拍吗？”看着电视的爸爸突然开口。 “人家电视台去的都是高大上的地方，我们就算了。” “没准哪天就去了呢？”妈妈说。 “那我肯定躲到厕所里，我不要上电视，傻傻的。” 晚上，躺在床上的尚蕊想起今天单位里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来的人群，一对对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新人，还有那对在她面前哭的新人…… 有趣又忙碌的一天，这是尚蕊第一次感到这份工作有着特别的意义，就像今天吃进嘴里的巧克力，好像味道都比外面买的更加甜蜜了些…… 第6章 第 6 章 尚蕊在婚登中心工作的日子就像摊开的线装书，从晨光初现时的第一笔起，慢慢填满纸业的留白。 偶尔得空的时候李丹枫和金语薇会让尚蕊接触下登记系统，熟悉下流程。 这天，许丽请假，咨询台就尚蕊一个人。原本做好了会应接不暇的准备，谁想只有一对结婚和两三个开单身证明，之后就没人了。 百无聊赖的尚蕊爬在咨询台偷偷刷着手机打发无聊的时光。 “开单身证明!”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出，吓得尚蕊差点把手机扔到地上，一抬头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面前。 “户口本，身份证。” “什么还要户口本？！”中年男人瞪大眼睛。 “恩，需要的，户口本身份证都是要。” “这么麻烦啊！”男人碎碎念的离开。 吓死人了！尚蕊平复了下心情。在心里吐槽了几句。继续埋头于手机…… “到点了、到点了，赶紧关门！” 金语薇掐着时间出现在大门口，正要关门一个黑色的身影闪了进来。 “小姐，我开证明！”一个阿姨擦了擦头上的汗，“帮我孩子开单身证明！” “哦，到服务室复印材料。”尚蕊看了下证件向后面指了指。 “我最讨厌踏着点进来的人！”金语薇愤愤道，“不让我按时吃饭，扎扎扎！扎小人！” “对了~尚蕊你还没开过单身证明吧，要不我教教你？”金语薇话锋一转。 “我？” “非常简单，你信我。”金语薇拉着尚蕊坐到办公桌前，“直接核对好原件复印件的信息，如有代办再收好委托书，用 身份证在读卡器上一扫，然后就可以打印出来了，一式两份，上联我们归档下联给当事人。” “这个打印机好高级，可以电子gong 章。” “说什么呢~” 金语薇一脸鄙视地敲了敲尚蕊的脑袋，“你看仔细了，高级的不是打印机，是我们！” “？” 金语薇拉开打印机的放纸槽，一打已经敲zhang的A4纸赫然放在里面。 “好的吧。”尚蕊略失望。 “这个是有空的时候，大家一起敲的。敲zhang的时候，注意位置对准就行啦。”关上放纸槽，“单身证明的纸是敲过zhang的，一般我们直接放在纸槽里，结婚登记的审核表上不能有章，所以用空白纸我们手动放在外送纸槽里，自己记得切换下就行了。不然打错了就要重新弄了~你记住啦。” “还要手动切换，我脑子不怎么好使怎么办？” “那简单，打两遍呗！总有一遍是对的。” “哦，对了！难怪一直听到尹碧露的惨叫。” “bingo~答对了。” 此时，卡点的阿姨从服务室拿着复印件过来了。“填一下申请表。”金语薇接过材料看了下，把身份证递给尚蕊，眨了眨眼睛。 尚蕊咽了咽口水，把身份证放在读卡机上。“嘟”屏幕上随即显示出相关内容，鼠标轻点打印，一张单身证明出打印机里“吐”了出来。 下午大厅依然没什么生意。不过，金语薇像是有了做师父的兴致，又把尚蕊拉到座位上开始新一轮的“传道授业”。 “接下来是登记结婚。你一定要记住记住收五块钱！”向尚蕊伸出手指，比了比，“结婚证书要收五元工本费，不是外面传说的9.9元或者其他，而且每月工本费和自己发出的结婚证书的数字要一致。” “五元是一本还是两本呀？” “一对新人两本结婚证一共收五元。不要记错啦！到时每月要结账的，统一交给李丹枫，少了自己要赔的！”金语薇叮嘱道。 “那万一jia bi 呢？” “服务室有验钞机的，你可以去试试。”金语薇继续，“还有登记时，除了请新人出示身份证户口本等相关证件还有复印件，核对原件复印件上信息是否一致，还要3张大二寸的结婚照。核对好了，给他们一人一张登记表填写，不能涂改不能交换填，此时你就录入电脑打印结婚证贴照片敲钢印，然后核对登记表上信息无误，再让他们在审核表上抄写声明然后签字，就去二楼颁证咯。最后自己在表上监誓人以及登记员上签字。” 一气呵成，一顿输出后，成功的把尚蕊砸晕了，“好复杂呀！” “不复杂，多做做就好了。” “你的目的就是让尚蕊帮你多做几对吧。”在一旁的李丹枫开口。 “什么？！我是这种人吗？”金语薇瞪大眼睛，“我在教新人！教！新！人！” “她没权限没账号的怎么做，还不是挂在你名下？” “所以！”金语薇一个转身，双手重重的按在尚蕊的肩膀，“要先通过培训考试，开通权限后，就可以领证书开启登记员生涯。” 指尖在手机上又划了划，听到大厅那头传来椅子的挪动声，尚蕊抬头望了望墙上的时钟，快下班了。 此时，大厅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一抬手把一打东西拍在了咨询台，“你们要的身份证、户口本！” 尚蕊一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险些被绊倒，看了下男人“哦，麻烦到后面复印材料。” “什么？！还要去后面，不就是开张证明，要跑几次啊！” 尚蕊定睛一看，才想起这个男人就是早上那个忘记带户口本的人。 “很近了，就几步路，复印是免费的。毕竟我们开证明也要有依据，材料要留存的。” “女人就是麻烦！”男人骂骂咧咧的往服务室走去。 “啪”男人把材料再次拍在尚蕊面前，“开！” “证明请到前面去开。”尚蕊指了指。 “你这娘们耍我是不是？！”男人用手指着尚蕊，“开个什么破证明，我来来回回几次啊！” “先生，这是咨询台，就是一审核材料的，之后复印好，去前面柜面办理的！这是流程！” “你开不开，不开我打你！”男人上手准备撂袖子。 这下尚蕊也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那边李丹枫他们听到动静，“先生，很近的就在这里开，她那边没电脑，怎么给你开，几步路很近的！” 男人寻声一回头，看到李丹枫和金语薇站了起来，再次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尚蕊一眼“哼！” 尚蕊只觉得好委屈，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 “什么？！” 几分钟后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又不能开！你们耍我很开心是吧，信不信我砸了你们这里！” “您必须出示你的离婚证！”李丹枫回答。 “什么离婚证！” “你离过婚，开单身证明需要带上离婚证！” 好像那边在吵着什么，尚蕊来不及反应，突然就被一股力量拽出了咨询台…… “就是这个娘们说带身份证、户口本的！我还又跑了一次，你们是不是故意找我麻烦！”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尚蕊就被男人拖到了李丹枫面前。 “你动什么手啊”。 之后发生了什么，尚蕊已经记不清楚了，好像是谁拉了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扔在了地上，好像后面服务室的张老师也听到声音过来劝架，好像谁把自己推到了地上…… 总之，现场一片混乱。 “打110！” 暮色漫过街角，路灯已次第亮起，细碎的光晕向撒在暮色布面上的星子，晕开一圈圈朦胧的暖。可这点微光落在眼底，终究抵不过婚姻登记中心那满室刺眼般的亮——凌乱的椅子倒在地上，笔和纸散落一地，大厅里还站着不少人，男的、女的、还有穿制服的。 “什么情况，你一个男同志，怎么可以对女人动手！”一个穿警服的警察说。 “警察同志，我来开证明，这个女人一会说我缺这个，我回去又跑了一趟，现在过来又告诉我缺了那个，不是故意耍我。” “我……我……”尚蕊支支吾吾。 “警察同志，开单身证明需要户口本、身份证，这是规定。我同事没说错，然后我们开的时候看到系统上这位先生还离过婚，但是户口本上还是未婚状态，因为户口本和系统上婚姻状况不符，所以我要他再提供离婚证，以便开出的证明是准确的！不然证明开出来不能用，不是还要再跑一次！”李丹枫冷静的解释道。 “人家解释的很清楚啊，你材料不全人家怎么给你开。” “现在这么晚了，我回去那来不及，我住很远来回路费谁出！” “那你明天再……” “小金，你叫保洁阿姨过来把大厅收拾下！”李丹枫打断了金语薇的话。 “我不管，我明天要出去办事，需要这个证明！”男人一把坐在地上，“我现在走不动了，没法回去，你们今天一定要帮我开出来，不然我不走了！” “你这人……” 墙上的时钟已经默默的走了一圈，原本早该打样的婚姻登记中心，现在依旧灯火通明。 “你们领导在吗？”两个警察把李丹枫拉到一边，“这个事情有什么其他解决的办法吗？一直僵着也不是办法。” “我们领导去外面开会了，这两天都不在。要么这样让他回去拿材料，我在这等他，只要材料全，我今天多晚都帮他开出来。” “这……” 出警的两位警察交流了下说，“这样吧。我们开警车把你送回去拿材料，再把你送过来，让这边同志等你，怎么样！” 男人一听警察都发话了，“好吧！看在警察同志的面上，我就饶了你们！” 男人吐了吐口水跟着警察出了门。 “张老师，小金，小褚，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你一个人行吗？”张老师担心道，“这人这么无赖，到时再出乱子，你等下一个人怎么应付！” “乱子肯定会出的，但是这么多人陪着也不是个事，已经这么晚了。” “好吧，辛苦你了！”金语薇说着开始收拾东西。 “好啦，别哭了，收拾收拾回家吧。”李丹枫递过一张纸巾。 “对，对不起。我……”尚蕊还抽泣着，“应该，我留下来的！” “你留下来有什么用！”此时金语薇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我们枫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种级别的人，直接K.O.” “可……” “走啦走啦！”金语薇帮尚蕊收拾着东西，一边推她出门一边向李丹枫挥挥手。 “丹枫，那我先走了。”张老师说着往服务室走去。 “好啦，别想了，这种蛇精病天天都有，别忘在心上。” “可是，如果我再问的仔细一点，也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都说是蛇精病了，能从鸡蛋里挑骨头的，你怎么防！” “可是……” “别可是了，习惯就好！”金语薇拍拍尚蕊肩膀，往车站走去。 黑夜像一块浸了墨的布，沉沉压在头顶。转角的灯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昏黄的光勉强撑开了一片亮，却照不亮满地的萧瑟。 尚蕊就这么站着。风掠过树梢，叶子沙沙响，像谁在低声叹息，又像在翻找那些藏不住的哽咽。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托在空荡荡的地面上，像一道甩不掉的沉重心事，连晃动都透着无力。尚蕊抬手抹了把脸，指尖的凉意混着湿意，连灯光落在手背上，都显得格外冷。 档案室 “唰唰唰。”婚姻中心的档案室里传来急促的翻页声，李丹枫在各个档案架间穿梭着。 “就是这个！”她手里拿了一叠纸，耸了耸肩膀，往登记大厅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还在这？”一推门就看到尚蕊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空旷的大厅里。 “枫姐。我……” “我可先让你回去的，你自己不走，到时很晚结束可没人给你加班费。”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把李丹枫吓了一跳，愣了愣神，“没什么，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既然来了，那赶紧过来帮忙！”李丹枫举起手里的纸敲了敲尚蕊的脑袋。 “这是什么？”尚蕊接过纸一看，一双厌恶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刚才那个男人！ “这？”尚蕊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男人的照片，而纸上赫然印着“离婚登记审核表”。 “一般来说如果婚姻状况有变动，需要去户籍地派出所在户口本上做变更，但事实上很多人都不会主动更新。”尚蕊听着李丹枫的解释，想起自己户口本上状态还是“上小学”，不禁哑然。 “所以我们才要求当事人出示相关辅助材料。你今天说倒霉也倒霉遇上这么个人，说运气好也算运气好。”李丹枫回到座位上，“一般当事人如果结婚证离婚证找不到，可以去当时办理的登记机关调档，凭相关证明也可以代替结婚证离婚证。我前面看了一眼系统，这男的就是我们这里办的离婚，而且还是今年，所以材料还收在我们档案室，如果是隔年材料就去档案局咯，这个点他们早下班咯。” “那刚才。” “这只是临时变动的法子，而且好在是自己区，不然还是解决不了问题。” “可是警察不是陪着他回去拿离婚证了吗？那你还特地找出来？” “你觉得他会这么好心回去拿？” “啊？” “妹子~你还是经历的太少了！你已经工作了，正式进入社会了！”李丹枫摇摇头。 墙上时钟又走了一圈，婚登中心的门才被推开。 两位警察陪着那个男人再次走了进来。 “同志，我们商量个事。”先开口的是警察，把李丹枫拉到一边，“这人真不是个东西，把我们来回折腾，一会说家里没有在他父母那，我们开车到他父母那里又说没有在他孩子那里，这么来回折腾……” “真把我们当司机……” 最先开口说话的警察瞪了一眼旁边插话的同事，“你看这么晚了，我们这也有其他事，大家一直耗着也不是个办法。你这可以通融一下。” 李丹枫一副了然的神情，点点头回到座位上，面前男人正一脸得意的看着她，气焰嚣张。 “警察同志说你找不到离婚证了？” “对啊，找不到了！” “那这样，看在警察同志的面上，你自己手写一份声明，我放在档案里作为辅助材料，这次就帮你开了，下次再来你必须把户口本，身份证，离婚证都带全！” “什么声明，这么麻烦！” “这位先生，人家同志已经帮你想办法了，你这也找不到，那也嫌麻烦。这样我们也没办法，你只能回去，明天再来了！”警察也在一旁说道。 “好好好，我写，我写行了吧。” 李丹枫递上纸笔。 “怎么写？我不会。” “我说，你写总可以吧。” 那男人拿起笔。 “声明书 姓名XXX 身份证号码XXXXXXXXXXXXXXXXXX 户籍地址 XXXXXX 我于XX年XX月XX日在XXXX办理离婚登记，现XXXXXXXXXXXXXXX ……” 李丹枫滔滔不绝地说着，男人歪歪扭扭的字渐渐布满了整张A4纸。 “将承担一切法律责任，特此声明！ 申请人XXXXXXX XX年XX月XX日” 随着最后一个“日”字写完，男人立马扔掉了手中的笔，“MD，多少年没写过这么多的字，这破证明……” “滋滋滋”打印机启动，不一会儿一张单身证明出来了，“给！” 男人拿了证明得意洋洋地走了出去。 “辛苦你们了。”两个警察也向李丹枫道了谢走出去了。 “枫姐，你好厉害……”尚蕊的话还没说完，登记大厅的门又被推开了。 那个男人就这么一脸猥琐地再次出现在门口，手中晃着一个小本子、红红的，定睛一看上面印着三个字“离婚证”。 “嘿，就不会你们，就耍你们，呸！” 大门再次被重重的关上。 褚尚蕊一脸震惊。 “经验，习惯就好。”李丹枫云淡风轻地说。 随着卷帘门落下，狗血的一天终于画上了句号。 “对不起，枫姐，拖累你了，谢谢！”尚蕊再一次郑重其事地跟李丹枫表达歉意和感激之情。 “门关上了，里面的所有就跟现在的你无关了，你不再是登记员褚尚蕊了，翻篇了，忘了吧。”李丹枫挥挥手顺势拉开车门，“要送你吗？” “不用，我自行车，很方便的。” “恩，早点回去，今天的事别跟爸妈说，免得他们担心。” “好！”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褚尚蕊望着李丹枫的车远去。 世界从不是单色的画布，而是铺着千万种肌理的绸缎。有人捧着满心暖意行走，把善意折进递出的热茶里，藏在扶起陌生人时的掌心温度里；也有人裹着细碎的凉，将恶意揉进数落他人的言语里，或者落在旁观时冷漠的眼神里。 我们总会在途中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与事，可能是街角店主的一颗糖，暖了整个午后；也可能是偶尔听见的一句曲解，凉了半颗心。那些好的，坏的情绪，像落在衣襟上的光影，总在不经意间交织。 也许成长的第一课，就是学会与这些情绪共处——把收到的善意妥帖放好，酿成心里的暖；把遭遇的恶意轻轻拂去，不任它在心头打结。慢慢懂得，不被外界的凉浇灭自己的热，也不被一时的暖忽略世间的真。 现在办理婚姻登记都不用收费啦~ 每个坐窗口的姐妹都是小天使~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宁愿慢点，也不要出错。” “以后你每个月都会签自己名字不下百遍！” “我们都是先领好证书，有空的时候先在证书上签好字，免得当事人登记时，一忙忘记了，登记员不签字的证书是不能使用的。要记住啦。” 金语薇趁着还没上班的空挡抓紧时间继续 “传道授业”。 褚尚蕊默默的白纸上写着自己的名字，“1、2、3……我的名字已经超过30画了！”突然惊呼道。 “那没办法，不过如果你改名叫‘一一’不就好了。”金语薇扮了扮鬼脸。 “诸一一，不错不错。” 褚尚蕊决定无视金语薇继续看结婚证，“对了，那结婚证书上的章呢？” “这个会统一先敲好的，我们不是每周五下午不对外办公嘛，大家就敲章的敲章，签字的签字，理档案的理档案咯。” “哦。”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许丽进来问了句，打断了大家的闲聊。 “8号？9号？6号？19号？18号？16号？” “你们看看外面。” 褚尚蕊扒开窗帘一瞧，好家伙！单位门口黑压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聚集了这么多人。 “不知道呀。”尹碧露出现在大厅，“我前面也吓了一跳。难道现在离婚也组团了？” “不一定是离婚吧，可能是热昏吧。” “人来疯吧，看着蛮像……啊，不好了。”金语薇突然大叫。 “怎么啦？” “今天丹枫休息，结婚就我和碧露，那不是做到下班都做不完呀。” “常主任应该会让离婚过来帮忙的吧。” “不一定，除非好日子，不然基本不大会。” “同志们辛苦啦！”褚尚蕊学着电视上阅兵时领导检阅的样子，对着金语薇说道。然后赶在金语薇发飙之前逃离现场。 “你别逃！” 果然一开门就是黑压压的一片，不过相比“88”这人流还是好了很多，没一会咨询台的新人就消失了。 “你现在已经很熟悉业务了嘛~” 许丽笑着说。 “师父教得好。”褚尚蕊说，“不过，如果遇到疑难问题还是要请教师父的。” “真的是很特殊的案例，我也不一定很懂，到时大家讨论或者问领导、问市里呀。” “反正目前还没碰到，还好还好。” “小诸，结婚系统你熟悉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常主任突然出现在咨询台。 “啊？我没独立做过，就是之前李老师和金老师有教过我。” “你今天拿我的账号帮忙一起做结婚。” “啊！那个……我没自己做过。” “没事的，做慢点没关系的。今天丹枫休息，你去帮下忙吧。” “好。” “没事的，别紧张，你现在业务很熟悉了，只要仔细一点不会有问题的。”许丽在一边给尚蕊打气，“做慢一点就可以了，遇到不明白的，你就叫我吧。” “谢谢许老师。” 坐在自己平时的位置上，本来应该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此时尚蕊却无比紧张，还没有开通登记账号的她，只能暂时用常主任的账号。 虽然证书上和登记材料上的签字都是常主任的；虽然之前也被李丹枫和金语薇教过一些操作，但是第一次真正的独立上手，而且还是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赶鸭子上架，让尚蕊心中升起一丝恐惧。 “尚蕊过来帮忙啦？”尹碧露看到常主任把褚尚蕊带到座位上。 “救火队员”已就位。 “今天人多，我让小诸来帮忙。”常主任说。 “她不是还没有账号嘛。” “我把我的证书拿来了，让她开我的账号做。” “可是……她还没做过系统吧。” “没事的，尚蕊做的不错，人不多的时候，我和丹枫有让小轩自己开过单身证明和结婚登记呢。”金语薇插话。 “小诸，我就在大厅这边，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叫我就行了。”常主任说。 “好的，单身证明应该没什么问题，结婚的话还有点小慌。” “没事的，作为你的隔壁邻居，有问题你叫我就行啦。”金语薇说。 “谢谢。” 褚尚蕊就这么开启了结婚登记员序幕。 “您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尚蕊按了叫号机后，一位当事人走上前。 “单身证明。” “哦，好的。”尚蕊心中松了口气，还好一上来的是单身证明，如果是结婚的话，估计还不知所措呢。尚蕊把当事人的办理材料审核了一遍，同时递上单身证明的申请表给当事人填写，自己在电脑上点击着。 回忆着当时李丹枫教的，点击开具无婚姻登记证明，再身份证读卡，确认信息，打印……一气呵成。然后回收申请表，把它和相关复印件及单身证明的存根联钉在一起，把原件和单身证明交给当事人，“办好了，您收到。” “谢谢。” 搞定。 “不错不错哟~”隔壁邻居——金语薇不忘插空夸了几句。 “恩恩。吓死了，还好不是结婚。” “哈哈，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呢。” “滚。” 事实上，褚尚蕊的运气不错，接下来两三个都是开具单身证明，这给了她熟悉系统和缓解第一次独立操作带来的紧张情绪。 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滴…… “0056号到3号窗口。”随着叫号机的声音，一对新人坐到了褚尚蕊面前。 “金……”本来褚尚蕊还想向金语薇求助下，可是往右边一看金语薇座位上是空的。 “对了”貌似去上洗手间了……褚尚蕊此时真的是欲哭无泪。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两位是办理什么业务？”抱着最后一丝幻想，褚尚蕊询问道。 “结婚登记。” 果然……“请两位给我五块钱的身份证，还有户口本和复印件。” “五元身份证？”新人疑惑地看着褚尚蕊。 “对呀，五块钱的……”不好，说错了。“不好意思，我口误。”褚尚蕊赶忙道歉道，“是五元钱，还有身份证户口本和复印件。” “哦哦。”明白过来的新人把东西递了过去。 褚尚蕊核对了信息后，给了当事人两张登记表，“不能交换填写，监视人不要写。” 凭着记忆褚尚蕊开始录入电脑，结婚登记……读身份证……查询婚姻……“两位的学历和职业请告诉我。” “本科，职员。两个人都是。”男方回答道。 本科……职员……然后户籍地址……确认登记……打证……目前都进行的很顺利，褚尚蕊把结婚证放进打印机时还小激动了下，看着空白的结婚证上一行行打着新人的信息时，有一种自豪感应运而生，果然是一份传递幸福的职业，笑容不知不觉在褚尚蕊的脸颊上晕开。最后打审批表……打印。 “暂停！”突然一个声音从褚尚蕊后面冒了出来。 “啊？”被吓了一跳的褚尚蕊叫了起来，连带面前的新人也不明所以的停下笔盯着她。 “叫什么呀，你吓死我了。”原来突然发声喊停的居然是褚尚蕊。 “明显是我被你吓到了好嘛！知道我第一次做紧张，你还在后面吓我。” “谁吓你了，我是帮你弥补错误！” “错误？！” “对呀，之前提醒你了，单身证明可以直接打印，如果是打印结婚登记表要记得先手动送纸，不然的话，打印出来的审批表上可是有单身证明的公 zhang，就作废了。”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褚尚蕊幡然醒悟，貌似之前有这么说过。 “是呀，你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说我吓你。”说着，金语薇把一张空白的A4纸放入打印机，“你现在可以打印了。” “我错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嘛~”一边打印着审批表，一边吐了吐舌头。 金语薇瞪了她一眼，佯装生气的回到座位上。 “你最好啦~别生气啦。” “两位再给我三张照片。”褚尚蕊继续着手上的活，接过照片，心中默念，审批表打印完成……两本结婚证打印完成……再把三张照片分别贴在审批表和结婚证上……最后敲钢印……OK~ 等当事人填写好申请表，褚尚蕊核对了下信息无误后，让新人在审批表上签字，递上结婚证，“恭喜两位，请到二楼宣誓。” “谢谢！” “有没有忘记五块钱呀。”金语薇抓紧提醒道。 “收了收了，我只记得要收五块钱，一上来就说请给我五块钱身份证。” “哈哈，财迷如你。” “那是，师父教得好。” “赶紧叫号叫号” 尹碧露的声音传了过来，“再聊天中饭就没法吃咯~” “好！” …… “搞定~”把结婚证递给今天最后一对新人。褚尚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姑娘们，辛苦啦！”常主任来到大厅慰问了下结婚登记的几个人。 “谢谢常主任。”尹碧露接话道。 “总算忙完了，今天也有百来对了吧。”金语薇揉了揉胳膊，“啊，不好了~” “怎么啦？”常主任紧张道。 “今天是小褚开张，忘记帮她留一对标配版新人了。” “什么鬼？”褚尚蕊一脸懵逼状。 “哈哈，原来这事呀。”许丽哈哈大笑。 “对哦。”尹碧露也附和着。 “？” “是这样的。”金语薇解释道，“就像店铺开张需要选个好日子讨个口彩一样。每一名婚姻登记员在自己到岗位时做的第一对结婚新人的情况会潜移默化的影响到自己未来在登记员岗位上会遇到哪类的人。” “所以？” “举个例子。曾经我们这里有个妹子，她当时开张的第一对新人是两个硕士，以后她办理的结婚新人中各种博士硕士一抓一大把，是我们这里的‘高学历登记专窗’；又比如我吧。”金语薇一把辛酸泪“泣不成声”地往尹碧露肩上靠，尹碧露也难得捧场地配合着摸摸她的头作安慰状~ “金语薇当年第一对是一对来补领结婚证的爷爷奶奶，从此就走上了‘中老年登记专窗’的不归路。”尹碧露接着补充。 “所以！”金语薇画风一变，“赶紧，赶紧。”往褚尚蕊的桌位那边跑去。 “怎么啦？” “赶紧看看，你开张的第一对是什么人呀。”边说边翻阅着结婚登记档案。 一会功夫，金语薇拿着一套材料，“哎！” “怎么啦？”褚尚蕊咽了咽口水。 “女方离婚，还是年龄差距近10岁的姐弟恋。” “现在很常见的，毕竟现在婚姻自由嘛。” “是啊。”许丽在一旁说，“小褚今天是拿常主任的账号，不算开张，等她培训好正式有自己登记账号才算开张。” “也是哦，那就不算。下次开张时，姐姐们一定帮你留心，留个好的给你做。”尹碧露说。 “呵呵……” “不过有开两次张的情况吗？那不是离了又结？”金语薇做了做鬼脸。 “哈哈！” 忙忙碌碌的一天就在这吵吵闹闹中过去了…… “所以这个张，到底算开没开成？”褚尚蕊心想。 第8章 第 8 章 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像拧不开的结，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桌面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房内空调吹出来的风都仿佛带着闷热的黏意。女孩趴在书桌上，胳膊压着摊开的课复习资料，字迹仿佛都在眼前模糊打转。她盯着一行字看了半天，脑子却像被午后的暑气浸得发沉，连思路都理不清。窗外偶尔传来几声叫卖，更衬得房间里静得压抑，她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的笔悬在半空许久…… “哎……”这是褚尚蕊今天已经第七十四次叹气。 果然出来混始终是要还的，“狗屎运”总有用完的一天。 两天前 “什么？！考试？！”褚尚蕊震惊。 “是的。”常主任无奈笑了笑，“之前新进登记员培训，只要参加培训最后写一份心得体会。今年突然改了要求，一天培训一天考试，考试通过才能正式开通登记权限。” “给！” 褚尚蕊手里一沉，定睛一看手上多出了一打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这是发的题库，我打印出来了。”李丹枫说，“我顺便把法条也打印了，你回去自己看。” “培训在两周后，你抓紧复习吧。”常主任拍拍褚尚蕊的肩膀，转身离开大厅。 “哇~赶紧买彩票去！” 前面被常主任拍过的肩膀，现在有被挂上了什么东西。 金语薇一手勾住褚尚蕊的肩膀幸灾乐祸道：“这么多年培训都是走走过场，交个心得就行。怎么今年居然要考试，哈哈哈。小褚，你好好加油哦！看到你！亲~” 褚尚蕊翻了一个大白眼，欲哭无泪。 思绪再次回到桌前，已经过去三天，褚尚蕊的复习进展依然停留在第一张。 “啊啊啊啊~”突然把笔一扔，褚尚蕊发出了无奈的吼叫。 “吵什么！好好复习！”妈妈的训斥声从门外传来…… “早啊！复习的如何啦？” 自从知道了褚尚蕊要参加培训考试，登记中心的大家像是说好了一样，只要见到褚尚蕊都会加一句“复习的如何”。 “我在努力。”褚尚蕊已经记不得是第几遍回答这个问题了。 “别担心，不会很难的。”许丽在一旁安慰。 “就是，怕什么！考不过就考不过咯，反正又不会辞退你，大不了明年再去。” “对对对，考不过才好，正好继续那我的账号做！”金语薇望向尹碧露，“什么明年再考，说不定有补考呢，补考不过再明年！” “各位姐姐们，我真谢谢您了！别咒我成不？” 充满着加油鼓励外加一丝“嘲笑”的氛围下，两周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当褚尚蕊站在培训点的大门口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培训内容无比枯燥，只不过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 底下的人，有的还在看复习资料，有的已开启小抄模式，还有的正寻觅合作伙伴。一片繁忙景象。 下午的课程是心理疏导，由于登记工作的特殊性，难免会遇到各种“奇葩”，老师除了提供一些纾解心情的方法外，还请大家交流在工作中需要的“怪人怪事”，作为一种情绪的宣泄口。 “有对当事人来离婚，两个人吵架就算了，最后把我骂了顿，搞得像我逼他们离婚的！”不知道谁起了个头。你一眼我一语间，各种电视剧都不敢演的狗血剧情就这么被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 有的还嫌语言不够表达，直接就这么演上了。 细碎的说话声、笑声混在一起，原本沉闷的课堂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原来大家都不容易啊。褚尚蕊想起之前那个无赖男人。 “工作，这只是一份工作。不管被说还是被骂，我一律怼回去。只要不爆粗口，不动手打人，干嘛不怼。我才不内耗我自己！不能让自己受委屈！”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那你不怕被开除啊！” “怎么可能，我又没违法乱纪！谁开的了我！” “好像有点道理。” “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要考bian啊，不就是为了一个铁饭碗吗！” 老师及时的阻止了这个“危险”话题，毕竟登记中心不是小菜场，天天吵架的画面也确实有点“美丽”了。 枯燥又有趣的培训终于告一段落，这就意味着离“真枪实弹”的考试已不足24小时。 吃过晚饭的褚尚蕊抓紧最后的机会，赶紧再温习一遍考试资料。 “嗡嗡嗡”手机震了起来。 打开“绿泡泡”工作群里出现了好几条消息。 “考试加油！必过！”这是常主任发的。 “你最棒，一定能过！”这是许老师发的。 “我真的不介意和你共享账号。”这是金语薇的消息。 “我今年的KPI都靠你了！”这是尹碧露。 …… 褚尚蕊看着这些消息感动之余还有点哭笑不得。 “谢谢大家！我会努力的！” “搞定！”写完最后一个字。褚尚蕊长长地舒了口气，考题出乎意料的简单。“早知道就不花这么多时间复习了！” 交卷后的褚尚蕊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黑板上那几个考试前老师匆匆写下的字“考完后，请大家去103领取材料”。 “您好，我来领材料。”敲开103房间褚尚蕊礼貌的说。 “报下你的名字，还有是哪里区。”一个戴眼镜的老师答应道。 “褚尚蕊，XXX区。” 老师在后面的箱子里翻找了一下，然后递给褚尚蕊一个袋子，“在这边签个字。”顺手指了指桌上的表格。 褚尚蕊找到自己名字那一栏，签了名字后和老师道了谢就出了门。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褚尚蕊先在工作群给大家报了个信。 “考完了，应该可以过。” “恭喜啊！” “什么，你不能跟我共享账号了？” “我的kpi怎么办？” “棒棒哒！” 工作群里开始热闹起来。 指尖在手机屏上轻快点触，目光飘到旁边的一个袋子。 刚刚领的材料。 打开袋子，一个红色的本本出现在面前。打开一看。 “结业证书 XXX同志，参加婚姻登记员资格培训，已完成全部课程学习，经考核合格，准予结业。” 盯着几行大字，先是忍不住弯了嘴角，可笑着笑着，又想起熬到深夜的自己，莫名的有点哭笑不得，那股卯足了劲却没处使的感觉，比没考好还让人无奈。先前那绷紧的弦突然松的有点不是滋味。 第9章 第 9 章 开通账号前，结婚大厅的各位让褚尚蕊的荷包接受了一次“社会的洗礼”，哦，美曰其名为了给她开张把关的劳务费。 “别担心，明天我们全员在岗，肯定帮你物色个好的。”左手拿着奶茶，右手啃着炸鸡的金语薇说。 “是的是的。”尹碧露把鸡块塞进嘴里，又顺手拿了两块，“丹枫，你赶紧吃啊。” 李丹枫喝了口奶茶，“吃人家东西，明天记得好好办事。” “那肯定的啊！一定找一对颜值高学历好，知书达理的新人给小褚。” “不不不，应该是明天所有的结婚，小褚全包，来个开张大满贯。” “有道理。” 尹碧露和金语薇难得一搭一唱配合默契。 褚尚蕊心疼地摸了摸钱包再摸摸心口，双重打击。 “今天是清明节吗？” “不是！” “今天是中元节吗？” “不是不是！” “今天黄历上写不宜结婚？” “我查了网上，还有我家挂历上的，还有周老师桌子上台历上印的，都没有说今天不宜结婚啊！”面对尹碧露的发问，金语薇趴在桌子上无力道。 不知道是好事多磨，还是开张大寄。从早上开始到下午开门，居然一对结婚的都没有。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啊？”金语薇地五十二次发出疑问。 “再等等吧。”李丹枫摇摇头。 “今天没有的话，明天开张也行的吧。”褚尚蕊小声问道。 “对对对，你开店第一天收益为零，然后明天继续搞一次开业仪式是吧。”尹碧露白了一眼。 此时，登记大厅的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人。 “请问，结婚是这里办吗？” 本来趴在桌上无所事事的四个人听到声音齐刷刷的望过去，这眼神这气场，犹如饿了几天的猛兽突然看到一只落单的小羊还是受了伤的那种。 当事人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麻烦把身份证户口本拿出来。”离门口最近的尹碧露站起来，瞬间脸上堆满了笑意殷勤道。 当事人看着这犹如川剧变脸般的表情切换，更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身份证，户口本？”尹碧露又重复了一遍。 “哦哦，身份证，户口本。”回过神的当事人赶紧从包里找出证件。 “喂，赶紧准备着，看上去这两人挺般配的。”金语薇转头对着褚尚蕊小声说道。 “恩恩。”褚尚蕊已经把两张登记表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然再往门口望去，原本站在门口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么快就去复印啦。” “被我赶走了。”尹碧露回到座位上冷冷的说，“两个人户口都不在我们区，办不了。” “啊~” 登记大厅内，沉闷的气氛中满是失望的味道。墙上的时钟在这种氛围中依然尽职尽责的走了一圈。 “完了完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往每年清明节都有人来登记结婚，今天居然一对都没有！” “错，有一对，只不过跑错地方了。”尹碧露纠正道。 “对，就是被你赶走了！”金语薇用手指向尹碧露，仔细看指尖还有些微微颤抖。 “戏过了，收一收。”李丹枫懒得搭理她们，“其实你之前也算开过张的吧。” “那怎么算！”金语薇立马接话，“当时又不是小褚自己的号，不算不算。” “也对，总好过开张吃白板吧，更不吉利。”尹碧露话锋一转。 看到李丹枫和尹碧露都这么说，金语薇也不在坚持了，摸摸褚尚蕊的头：“徒儿，为师也觉得你算开过张了。” 几分钟之前还在担心今天能不能让褚尚蕊开张的大家，现在已经一致认定褚尚蕊属于“已开张”。 整个登记大厅的气氛也因为这个认知而突然轻松了起来。 所以开张是这么草率的？ 眼瞅着还有几分钟就要下班了，金语薇哼着小曲开始理东西，此时大厅被推开…… “赶上了赶上了，小姐现在办结婚来得及吗？” 寻声望过去，大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看大家都没有动的意思，褚尚蕊站起来走到门口，“身份证，户口本。” 核对证件后，这对新人去服务室复印材料。 “又是踩点，真过分！” “你难道不应该感到欣慰，等了一天张终于开了。”李丹枫无视金语薇的抱怨。 “对哦。有总比没有好。” “你这墙头草！”尹碧露没好气的看了眼金语薇。 回到座位上的褚尚蕊一脸无语，“所以这开张到底有没有个准信啊！” “有啊！”只见理好包的金语薇来到褚尚蕊身后，“辛苦你了，既然是你的开张局你就负责到底，我先下班啦~88。” “我也走咯。”不是何时尹碧露也走到门口挥挥手。 “你们两个没人……”话还没说完，当事人已经返回的登记大厅。褚尚蕊一肚子骂人的话只要憋了回去。 “两位来这边，把证件、复印材料和照片给我，把表格填一下。” 有了之前办理登记的经验，褚尚蕊显得轻松了许多，熟练的点击着系统。 “嗯哼！”突然身边传来声响。只见李丹枫冲着褚尚蕊伸出五个手指。 “啊。两位再给我五元工本费。”褚尚蕊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软妹币没收。 “两位的学历职业。” “博士在读。” “小学无业。”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这个回答着实有些意外，褚尚蕊和李丹枫同时望向了当事人。可能是感到了不礼貌两个人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恭喜两位。”褚尚蕊把结婚证递给新人。 目送两人的离开，“你说我这开张是不是还不如不开张啊。”褚尚蕊委屈的嘟嘟嘴。 “啪”回应她的是一个清脆的拍打声。 只见李丹枫把一张便签纸贴在褚尚蕊的电脑屏幕的左上角，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五元工本费”！ “你与其吐槽别人，不如关心下你一个月会赔多少钱吧。” 自那以后，褚尚蕊接待的当事人中，总不乏带着各式离奇故事而来的人。即使是在这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员工也忍不住感慨：“这运气，真的没谁了！”还打趣道：“果然开张没开好，往后净遇到‘新鲜事’。”久而久之，“重视新人开张”成了婚姻中心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有新同事入职，大家都会格外上心，就盼着能为往后的工作讨个顺顺利利的好彩头。 关于往后的种种，都是后话。唯有一事清晰如昨：那张写着“五元工本费”的便签纸，不会轻易被丢弃，它将陪着褚尚蕊走过很长一段登记员时光。 现在婚姻登记已经不需要工本费啦！！！ 现在婚姻登记不再需要去双方任意一方户籍所在地了，已经可以全国通办啦~ 现在清明节是国定假期，所以婚姻登记不开门的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日常的节奏不曾打乱，日子一天天平稳走过，今天依旧是宁静如常的一天…… 至少在出门前褚尚蕊是这么觉得的…… 差不多的时间，差不多的路口，褚尚蕊远远的又看到单位门口黑压压的一片。 有了之前的经验，褚尚蕊脑中第一反应是，今天几号来着，不是8号不是18号，不是9号…… 那农历呢……大脑高速的运转着……结论是今天肯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日子。 “今天是什么吉祥日子吗？”一进门就听到尹碧露的声音。 “不知道啊。”李丹枫从窗帘的缝隙望出去，“感觉不像来登记结婚的。” “连你们都不知道吗？”坐到位置上打开电脑，褚尚蕊看着两位“前辈”。 随着卷帘门的开启，人流如潮水般汹涌涌入，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脚步声、交谈声交织成一片喧闹的洪流。 回望过去，咨询台已然被人群淹没了。 “我去帮下许老师吧。”褚尚蕊说着往咨询台走去…… “我先来的！” “你插队，是我先来的！” “吵什么吵，排队！” 不意外的，人群中发出了各种不和谐的声音，若是以前褚尚蕊一定会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加快审核的节奏。 然现在……她已修炼的一副“装聋作哑”的好本事，任由各种杂音在耳边循环，自己则按部就班平静的一个个看证件，美曰其名保证质量是第一位的！ 是的，毕竟活是永远干不完的。 “不是离婚就是单身证明。”回到位置上的褚尚蕊跟大家分享了下情报。 不一会儿登记大厅里就站满了当事人。 “你们怎么不来个人帮我忙啊！”突然一个气势凶凶的声音响起。原本吵杂的登记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白萍板着张脸出现在登记大厅，“后面只有我一个人，你们怎么不来个人帮忙! 尹碧露你过来帮我！” 突然被点名的尹碧露愣了下。 “我们前面也很多单身证明的。你要借人是不是先跟常主任说一下？”李丹枫开口道。 “尹碧露你拿好离婚证过来。”白萍说罢就转身往后面走去。 登记大厅气氛有一点微妙。 “先帮我开！” “我先来的。” 本来就不这么有秩序的结婚大厅，因为白萍的话变得更加混乱。人们争先恐后的挤到登记台前要求开证明。 “大家不要急一个个来。”许丽一边安抚大家一边维持秩序。可显然收效甚微。 “常主任，您在办公室吗？”李丹枫拿起电话。 “她就这么当着这么多当事人的面让尹碧露去帮她。”李丹枫一边继续给当事人开具单身证明，一边跟常主任描述当时的情景。 “丹枫，我知道了。白萍就是这个脾气你也知道的。我先去了解下情况。”常主任转过头对尹碧露说，“你先不要去离婚那边。” 常主任刚走，尹碧露对着李丹枫树起大拇指。 “叮铃铃”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姑娘们。”许丽的声音响起，“常主任说她去离婚那边帮忙，你们三就在这边吧。” “本来就是！”李丹枫应了一句。 “一早上开了快三百份单身证明，什么情况啊，这事！”尹碧露揉了揉脖子，“金语薇，运气就是好！每次很忙的时候总能轮到她休息。” “你该庆幸没去后面帮忙。” “枫姐~爱你呦！” 食堂 “丹枫，什么情况啊。”张老师端着饭来到李丹枫旁坐下，小声的问，“一上午白萍黑着个脸，说蛮你不讲理……” “嗯哼。”尹碧露打断了张老师的问话撇了撇嘴。 白萍正好出现在食堂，狠狠地瞪向李丹枫这边，“做结婚登记就是好这么早就吃上饭了，不像我忙到现在。” 果然板着张脸，好凶。 食堂里的众人都低头吃着饭。 “就知道打小报告！” “我只是跟领导汇报了下情况！”李丹枫道。 “会叫的娃有奶吃。你真厉害！”白萍继续阴阳怪气。 浓浓的火药味瞬间充斥着整个食堂。 “你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的给谁看呢？”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会打小报告了不起是吧。” “我是正常沟通工作！什么时候成打小报告了？你别血口喷人！” “正常沟通？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下再去？” “怎么跟你商量，你当着当事人的面直接让尹碧露去帮忙，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我劝你要点脸。我只是过来借个人，不像你直接就去领导那里告状！小人！” 李丹枫和白萍，谁也不让谁，争吵声越来越大。 许丽赶紧快步上前，一手拽住李丹枫，一手挡在白萍身前，笑着打圆场：“哎呦呦，这是怎么了？声音都快掀了屋顶啦。” 周围同事也围了过来，拉开她俩。 许丽向尹碧露的方向使了使眼色。 尹碧露和陈英一起夹住李丹枫离开食堂。 另一头，许丽拉着白萍坐下，“消消气。” 张老师起身帮白萍打了份饭。 “先吃饭先吃饭！” “蛮不讲理，她以为她是谁啊。”李丹枫坐在椅子上愤愤道。 “她不就是这么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陈英在一旁劝着，“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反正她看不惯我很多年了。我才不怕她！再说这事本来就是她不对。” 褚尚蕊回到结婚登记大厅时，李丹枫还在和陈英抱怨着什么。 “陈年旧怨了。”尹碧露在褚尚蕊耳边偷偷说，“我来的时候就听说过了。所以他们俩才会一个在结婚这边，一个在离婚这边，就是怕他们在一起办公会吵架。” “啊？为什么啊？” 尹碧露耸耸肩：“谁知道呢。” 若不是中午那场突如其来的争吵，今天本该只是寻常又忙碌的一天，波澜不惊。 不过一天下来褚尚蕊心中有个疑问却始终无法解答，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 “……公布购房新zheng，单身人士需要出具单身证明才可以享受新的购zheng策……” 工作群里常主任同步转发了新闻内容。 “原来是新zheng落地，难怪了。” “这下子有的忙了。” 工作群突然热闹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但惟独有两个人至始至终没有说话。 隔天，刚到单位的褚尚蕊就被金语薇拉到一边，“昨天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褚尚蕊回忆了下，“就是很多人来办事啊。大厅都是人。” “谁问你这个了！”金语薇一脸嫌弃，“我说的是李丹枫和白萍。昨天就她俩没在群里说话，我可是听说了，昨天吵架了？” “纠正一下，是她单方面吵，我没参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李丹枫冷冷道。 “哎呦~枫姐，你吓死我了！”金语薇满脸堆笑，“昨天是谁得罪你啦~” “准备开工了。” 金语薇吐了吐舌头，跟着李丹枫回到工位上。 “嘟……” “嘟嘟……” 今天依然好多人来开证明。 褚尚蕊把当事人的身份证第三次放在读卡器上。 “奇怪了，怎么开不出来？”褚尚蕊疑惑，“金语薇帮我看下什么情况。” 褚尚蕊小声的叫了声“隔壁邻居”。 “徒儿找为师何事？” 褚尚蕊直接送了金语薇一个大白眼。 金语薇笑嘻嘻的过来，“怎么啦？” “单身证明开不出。” 金语薇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离婚证，拿起身份zheng在读卡器上一刷，依然没反应。 “奇了怪了，你机器坏了？” “怎么回事，能不能办啊。”此时当事人也有些着急。 “稍等稍等。你去你那边刷刷呗。”褚尚蕊一边安抚当事人，一边对金语薇说。 “行吧，KPI算我的。”金语薇悠哉的回到座位上。 几秒钟之后，“枫姐，系统坏了吗？” “什么？” “我和小褚系统都读不出证了。” “不会啊，我的是好的。”李丹枫怀疑的走到金语薇身后。 金语薇为了证明自己没说错，特地演示了一边，“你看。” 李丹枫看了看，又走到褚尚蕊那边，核对了下当事人信息。 “你们俩要不组团回个炉？” “人家今天刚离婚，怎么可能开得出单身证明。” 褚尚蕊拿起离婚证一看，果然是今天的时间。 “不好意思，你今天离婚，今天开不出单身证明，离婚后隔天才能开。”李丹枫解释道。 “为什么？我已经离婚了为什么不能开！”当事人有些激动。 “你是离婚了，但是离婚证只有日期没精确到几点几分，同理单身证明也是从几月几日开始证明你没有婚姻状况。而一个人不可能存在两个婚姻状态啊。所以只能隔天开具。” “我已经离婚了，不给我开是你们的问题！” “先生，你不要激动！”李丹枫冷静道，“你也是要办事才开的吧，如果开出来不对的证明，到时耽误你办事，返工就更花时间吧，等于你之前做的工作都白费。如果你明天没空，你可以让家里其他人代办的……” 李丹枫不愧是在婚姻登记一线工作很多年的老员工，完全不会被当事人牵着鼻子走。最近之所以离婚和开单身证明的人多，主要是因为房产新zheng，利好单身，所以就出现了很多民间俗称的“jia离婚”。 说到底，大家都是在钻zheng策的漏洞，所以李丹枫点到为止的解释，大家也都懂了。 真厉害！褚尚蕊还没来得及夸一下，新的问题又来了。 “什么？今天不能开，我在后面离婚办好，你们的工作人员说在前面开单身证明的呀。” “对呀，我也是特地问了怎么开单身证明，他们说在前面。” 大厅里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这业务，是谁说的算呀。” 刹那间，整个登记大厅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此起彼伏，很快便陷入了混乱。 “大家不要急，听我说。”李丹枫平时说话声音并不是很响，此时刻意提高了嗓门，“你们也看到了，前面的当事人也开不出来。我知道大家都忙，不是为了办事情不会急着过来的，但是确实是开不了。不过我们周一到周六都上班，单身证明都可以代办的，只要证件齐全加上委托书。大家要么先去忙别的，明天过来开也快的。” 虽然心里还有不爽，但是看在可以代办还有一周六天都可以开具证明的份上，大家也就骂骂咧咧的散开了。 “枫姐，牛bi” “今天谁在后面办离婚啊，这么回答不是添乱嘛！”李丹枫无视了金语薇和褚尚蕊的赞许，问道。 “郑老师和白萍。” 听到金语薇的话像一颗突然落下的石子，砸的李丹枫动作一滞——她原本已经指尖触到电话按键，正要拨号，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满了半拍。 几秒后，李丹枫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电话。在褚尚蕊疑惑的目光中回到座位上。 “啪啪啪”键盘声从李丹枫的方向传来，然后是打印机启动的声音。 几分钟后，李丹枫拿着一打A4纸，“小褚，胶带剪刀给我一下。” “哦，来了。” 不明所以褚尚蕊拿着胶带剪刀，跟在李丹枫身后，跑遍整个结婚大厅。 “好了。”李丹枫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此刻整个结婚大厅早已没了往日的模样，李丹枫手中的A4纸布满了每一面墙，甚至连犄角旮旯都没拉下。远远望去，那些规整又密集的纸张像极了电视剧里用来镇宅辟邪的符咒。 定睛一看，上面几个大字“根据zheng策当天办理离婚，无法开具单身证明！” 拜□□的符咒，哦，不是。是告示，所赐。之后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发生因为当天离婚开不出单身证明而埋怨工作人员的事。 第11章 第 11 章 “早啊！” 刚踏进大厅的褚尚蕊愣了一下，平日里的“模范踩点族”居然这么早到。 “早，你在干嘛呢？” “打卡呀，我才休息一天我们登记大厅就秒变网红打卡点啦。”金语薇指了指满大厅的符咒，哦不是，告示。 ……褚尚蕊无语。 “到底怎么回事，我这休息是又错过了什么吗？” 褚尚蕊只得把昨天的事简单的说了下。 “枫姐就是枫姐，霸气！” 不知道是因为新zheng落地有段时间了，还是因为今天是周五全员到岗。今天大厅没太多挤压的人流。 至于为什么周五会全员到岗呢？很简单XX区的婚姻登记中心周五下午不对外办公，下午的时间统一用来整理档案、开例会、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等。 由于工作特殊性周六需要全员上班，所以周一到周五，大家会轮休，但是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选周五这个可以摸鱼半天的日子来休息。所以除了周六全员到岗外，人员最齐整的也就是周五了。 忙了一会之后正在摸鱼，不对是摸手机的褚尚蕊手边的座机响起。 “喂，您好……” “小褚，是我呀，赶紧到后面来看戏。快！”金语薇欢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褚尚蕊疑惑的回头看向旁边，本该在工位上的金语薇不知何时消失了。 褚尚蕊叹了口气，又望了望大厅已经没人了，才起身往服务室的方向走去。 “什么好……”踏进服务室的门，褚尚蕊在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语薇一把捂住嘴拉到服务室和离婚大厅相连通的后门处。“嘘，小声点，你看。” 随着金语薇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离婚大厅站着好几个人。 “你自己看看！”只见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指指手上的本子，声音尖得能划破空气，“婚房首付我们家掏了六十万，占了六成！你们家呢？就出了十万装修，还敢提加名字？想加可以，你们家必须补差价！不然这婚，今天就离定了！” 另一边一个短发阿姨立刻拍着桌子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补差价？你做买卖呢，你怎么不去qiang！我们家茜茜嫁过来，陪嫁的车落地四十万，写的还是两个人的名字！而且新房装修里面的家居电器都是我们家出的！你们家呢？婚房只写陈阳一个人，现在还敢要差价？我看你们就是没诚意，想空手套白狼！” “空手套白狼？”时髦阿姨冷笑一声，指着一个年轻女孩的鼻子，“当初要不是茜茜哭着喊着非陈阳不嫁，我们能同意这门亲事？现在倒好，还没过门就想着分家产，我们老陈家可没这规矩！” 啊，这个女孩。褚尚蕊这会看清楚了，这个女孩就是之前她去帮忙颁证时那个激动的哭起来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我记得。” “什么？” 褚尚蕊把当时颁证的场景简单地跟金语薇说了下。 “还有这茬？”金语薇感叹道，“所以这婚就不该结！” “什么？！你这也太冷血了，他们俩感情很好的！” “妹妹，你还是经历的太少了。感情好有什么用。现实很骨感，知道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褚尚蕊总觉得金语薇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哀伤。不过来不及细想，那头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 “妈！您别这么说茜茜！”男生猛地站起来，把名叫茜茜的女孩护在身后，后背绷得像块钢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婚房加名字是我提的，跟茜茜没关系！差价我们俩自己凑，下个月发了奖金，再加上我们攒的存款，差不多就够了！车也不用你们买，我们以后一起攒钱买，行不行？” “你闭嘴！”桌子被重重的拍了下，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你以为钱那么好赚？你们俩一个月工资加起来才多少，除去房租、生活费，什么时候能攒够？到时候还不是得靠我们？我们是为了你好，别被爱情冲昏了头！” 茜茜攥着陈阳的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叔叔阿姨，爸妈，我们知道钱很重要，但我们是真心想在一起。我们可以省着点花，陈阳已经在找兼职了，我也可以多接几个设计私活，慢慢攒钱。我们不想因为这些分开，更不想让你们因为钱伤了气……” “慢慢攒？等你们攒够钱，猴年马月去了？我们家茜茜今年都二十五了，耗得起吗？再说了，现在就为了钱吵成这样，以后过日子还得了？今天这婚必须离，不然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对！陈阳，你要是今天不签字，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我们老陈家丢不起这个人！你要是非要跟她在一起，就别想再从家里拿一分钱！” 陈阳看了看身边哭得浑身发抖的茜茜，再看看两边怒气冲冲、不肯退让的父母，只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茜茜妈接下来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茜茜，离，一定离！”说罢拽着茜茜往指甲几乎嵌进女儿的肉里，“这种只想着算计的家庭，你嫁过去也不会幸福！今天必须跟他断干净，妈再给你找更好的！” “我不！我就要跟陈阳在一起！钱的事我们能解决，你们别逼我们了好不好？” “反了你了！” “叔叔阿姨，爸爸妈妈，你们别生气，有话好好说！”陈阳的声音带着恳求，“我们真的很想在一起，求你们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没机会！”四位长辈异口同声地说，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此刻，王志国坐在位置上神情有些无奈，看着桌上的离婚登记表，抬头看了看小两口紧握着的手，又看了看周围陪着的四位长辈——不管是眼睛红肿，还是脸色铁青，四个人都一致透着“不离婚不罢休”的坚决。“想好了吗？或者再考虑下？” 茜茜的眼泪砸在表格上，晕开“离婚申请人”几个字。陈阳深吸一口气，松开她的手，指尖却还在微微颤抖。他拿起笔，笔尖在纸上顿了很久，才慢慢落下自己的名字。 望着六个人离开。“所以就这么离掉了？” “不然呢？” “明明当事人不想离婚嘛。”褚尚蕊义愤填膺道，“当时就不能去劝劝吗？” “婚姻自由啊。结婚本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 “你们摸鱼回来啦。”看到金语薇和褚尚蕊踏进结婚大厅，尹碧露瞟了一眼，继续低头玩着手机。 “什么叫摸鱼。冤枉啊！我是带着小褚去见世面了！” “见世面？”李丹枫插了一句。 “价格没谈拢，两大家子在离婚那边吵呢。” “有瓜？来来来说来听听。”本来还低头玩手机的尹碧露瞬间提了兴趣。 “什么价格没谈拢！”褚尚蕊急着说，“人家小两口感情可好了，就是他们父母太势利了。” “看来故事蛮精彩啊。快说！” 无视褚尚蕊的抗议，金语薇绘声绘色的结合褚尚蕊之前颁证的事外加今天离婚大厅的所见所闻，当然少不了各种添油加醋的脑洞。把整个故事娓娓道来…… “不就是价格没谈拢！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听完故事尹碧露不免有些失望。 “你们怎么……” “所以领证前，婚礼房子彩礼都要谈谈好，不然很容易崩掉的。”尹碧露补充道。 “看吧，就你大惊小怪！”金语薇搭上褚尚蕊的肩膀，“等你做上一年半载的登记工作，你也能修炼到这般境界——冷观人聚人散，不如畅快吃瓜。” 第12章 第 12 章 吃午饭时，褚尚蕊还在为刚才那对新人感到惋惜。 “别惋惜了，都是命。”许丽拍拍褚尚蕊肩膀安慰道，“中午有空吗？和我一起去买点水果，下午开例会常主任说准备点水果，犒劳下大家。最近大家工作都辛苦了。” “什么？居然下午有吃的？”金语薇看看手边的午饭，“许老师，你不早点说，早知道我中饭就不吃什么多了！亏了亏了！” “中午吃再多，你下午也吃得下！”尹碧露默默放下筷子。 “你不和我一样，听到下午有加餐午饭都不吃了！” “哈哈哈。姑娘们，你们中午有空一起去呀，我一老太婆可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吃什么，还担心买的东西你们不爱吃呢。正好你们自己选，我也省心了。” “好呀好呀！去的去的！谢谢许老师。” 于是午饭后，李丹枫就这么目送着浩浩荡荡的采购大军出发了。其实许丽接到采购任务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李丹枫，只不过李丹枫秉持着“午睡大过天，养生最重要”的理念婉拒了邀请，然看着信心满满的“结婚大厅三败家”，不由在心里为许丽捏了把汗。 玻璃门“叮铃”一声被撞开，裹挟着巷口的风闯进水果店，三个女孩的笑声瞬间盖过了冰箱制冷的嗡嗡声。金语薇眼尖，刚踏进门就盯着最里面的草莓摊挪不动脚，帆布包带子滑到胳膊肘也不管，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颗顶着头绿萼的红草莓——果皮上裹着层细密的白霜，像撒了把碎糖，“就是这个！昨天刷视频看博主吃，咬下去满手汁水，我念叨一晚上了！今天必须吃到它！”说着就想用塑料袋装，手腕却被尹碧露拽住。 尹碧露另一只手举着串沉甸甸的阳光玫瑰，青绿色的果粒上还挂着冰珠，顺着藤蔓滴在她的白色帆布鞋上，凉得她轻轻跺脚：“别光顾着草莓啊！你看这提子，刚从冷柜拿出来的，看上去就很好吃，而且还没有籽！”她偷偷摘了一颗提子往金语薇嘴边送，“先尝一口，甜到你不想放！” 两人正拉扯着，蹲在芒果堆前的褚尚蕊突然发出一声轻呼，扎着高马尾的脑袋差点埋进果香里。她伸手够到最底下那颗水仙芒，芒果皮泛着熟透的金黄色，表皮光滑得能映出她的笑脸：“你们快来看！这个芒果也太绝了！上周我妈买过，皮薄得用指甲一抠就掉，果肉甜得像蜜，核小到能忽略不计——赶紧买两个回去！” 金语薇这下急了，一只手护着草莓盒，另一只手伸过去抢褚尚蕊手里的芒果：“先装我的草莓！等会儿新鲜的就被挑完了！”尹碧露则把阳光玫瑰往两人手里各塞了一串，踮着脚想够货架上的蓝莓：“都别抢！看上面还有蓝莓！” 许丽看着三个女孩挤在水果摊前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摆手：“慢点儿挑，姑娘们，别急。都买都买！” 褚尚蕊趁机把芒果放进金语薇的塑料袋里；而尹碧露又看上了一旁的西瓜：“再加个西瓜，反正我们人多！” “同意！” 三个脑袋挤在电子秤前，塑料袋里躺着草莓、芒果和提子，尹碧露怀里抱着一只大西瓜。许丽笑着结了账。 “谁同意买的西瓜和芒果！”震耳欲聋的声音从茶水间传来，“草莓也不是当季的，口感不好的，你们会不会买啊！败家啊！” 李丹枫看到“三个败家子”拎回来的战利品真的气不打一处来，瞬间很后悔当时没跟着一起去。 “西瓜芒果这种吃起来很麻烦的水果，不适合在开会的时候吃，到时会议桌上滴滴答答都是水你们负责善后吗？” 金语薇她们三人就这么乖乖的站成一排，俨然没了之前水果店里的威风。 “哈哈哈，别气了别气了。”一旁的许丽赶紧打圆场，“常主任说了，今天随便买，她负责买单。” 听许丽这么说李丹枫也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 “还愣着干嘛，把草莓提子洗了，芒果和西瓜放着我来切。”随着李丹枫一声令下，大家赶紧开始忙碌起来，生怕一偷懒又被李丹枫教训。 “常主任大气，原来之前你们开例会的时候都有这么多水果吃啊。”挤在水斗旁洗水果的褚尚蕊羡慕地说。 “并没有哦。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啊？” “常主任快退休了，你不知道吗？她估计就想借着例会的由头让大家聚聚吧。”尹碧露说着，顺手把一颗提子放进嘴里。 “你又偷吃！”金语薇赶紧也塞了一颗在嘴里。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前面你偷偷吃了好几颗！” “那以后我们这主任是谁啊？”褚尚蕊问道。 “不知道啊。” “可能在我们这里直接提一个做主任。”金语薇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我听说的。” “准不准啊！”面对尹碧露的质疑，金语薇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搞定！” 婚登三楼的会议室果香扑鼻。会议桌上摆放了各种水果。一次性果盘里，西瓜与芒果切片被细心码好，再覆上一层保鲜膜；按人数一一分置，方便取用。鲜红的草莓与饱满的提子则满满装了一盆，端正摆在桌子中央，色彩鲜亮，格外诱人。 不愧是有“婚登大管家之称”的李丹枫，考虑周到。 “来来来大家随便坐，今天就是茶话会，大家吃吃东西聊聊天。”常主任招呼大家坐下，“辛苦许丽大中午还出去买这么多东西。” “我不辛苦，都是几个姑娘弄得。”许丽笑笑说，“主要是丹枫忙里忙外，切水果摆盘。” “丹枫可是我们这里的中流砥柱。”常主任笑着看向李丹枫，“几个小妹妹以后都要交给你啦。” 李丹枫笑了笑。 “大家吃起来呀。”常主任首先拿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大家也陆陆续续开始闲话家常，边吃边聊。 “这个茶话会的提议好，以后要经常办。”郑访琴说。 “是啊，大家平时忙，难得有机会这么聚着聊天。”王志国应和道。 “是的呀。” ……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又是离婚扎堆又是很多人开单身证明。”常主任话风一转，“大家也都知道最近离婚的大部分也是为了购房肯定要开单身证明的，所以如果当事人办好离婚手续问起来，大家就提醒一句单身证明当天开不了要隔天。” “好的。”王志国说。 “是哇？要隔天开，常主任您不说我都不知道呢。”郑访琴接话道。 啪！ 白萍突然站了起来，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面前的水果四散开来。“告状告到常主任那里，很厉害嘛！李丹枫！” 毫无征兆地被点到的李丹枫愣了一下。 “白萍，没有谁告状，我就是提醒下大家，没别的意思。”常主任赶忙解释道。 “就是!幸亏常主任您提醒的及时，像我就不知道单身证明要隔天才能开。”郑访琴一边拉住白萍，一边接话。 “你们不要帮她说话，现在这个结婚大厅都听她的，是不是以后准备做婚登的老大啊。” “你话不要说得太过分。”李丹枫的嗓门也大了起来，“我没告状，我就干好我自己的事就行了。” “是吗？”白萍冷笑道，“你看看结婚几个人跟着你多紧啊，开会都坐在一起，小团体咯，搞什么小动作，当大家傻吗？”随即离开座位不顾郑访琴的阻止往大门走去。 “常主任，我去劝劝白萍！”郑访琴说罢跟着出去了。 剩下的大家面面相觑。 会议桌是类似长方形的，两边窄两边宽，并没有固定的座位。一个窄边坐着常主任，她对天门坐着老同事许丽。两个长边一边是结婚登记四个人，另一边是离婚登记三个人加服务室的两位。本来大家都是跟自己熟悉的人坐一起也无可厚非，可眼下就被说是搞小动作，也着实令人无语。毕竟较真起来离婚大厅的大伙也是坐在一起的。 “丹枫，你别生气。白萍就是这么个人。”大家纷纷劝李丹枫。 此时的李丹枫到时显得很淡定，“我气什么。我才没空理她呢。一天天的莫名其妙。” 另一边，郑访琴也在劝着白萍。 白萍把手机往桌上一摔，指尖还在发抖：“你看见没，她就这清高的态度，明明就是她告状，还不承认，还有上次也是这样。” 对面的郑访琴递过一杯水：“也不一定是李丹枫告状，常主任也说了是看到结婚大厅贴了这么多纸，” “就是她故意贴的，贴这么多给谁看啊，有什么事过来说一声不行吗？” “是是是，这件事是小李考虑的不周全。你看你眉头就没松开过，再气下去该头疼了。要不咱出去散会儿步？” 白萍沉默了几秒，捏着杯子的手慢慢放松：“行吧，散步去。” 郑访琴笑着起身，顺手拿起她的外套：“这就对了！” 第13章 第 13 章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吃饭？”服务室的张老师看到褚尚蕊一个人来食堂奇怪的问，“其他人呢？” “今天李丹枫休息，尹碧露说昨天没睡好回去补觉了，金语薇中午约了人。”褚尚蕊无奈。 “最近小金好像一直中午出去。”许丽也加入聊天，“是不是她男朋友回来了？” “男朋友？”褚尚蕊瞬间被许丽的话吸引了，“金语薇有男朋友吗？没听她提过嘛。” “有呀。”张老师说，“大学认识的，谈了蛮久的，不过好像不是本地人，工作也在外地。” “要么是男朋友回来了？我最近一直看到早上有车送她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男朋友。” “对哦，最近金语薇来的都很早。” “我也看到过一次，不过好像长得不像。”服务室周老师说，“我记得几年前，他男朋友情人节过来接她下班，我见过一次，长得可帅了，就是身高不高和金语薇差不多。” “说起颜值谁不知道我们小金是个大美女。而且身高也高，小姑娘要一米七了吧。” “别打岔，让小周继续说。”陈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食堂，打断了许丽的话。 “前两天我看到一个男的送她上班，我只看到背影，但是身高明显比小金高了一截。”周老师补充道，“可能是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记错了。哈哈” 购房新zheng落地已经一段时间了，新zheng引发的离婚潮和扎堆开单身证明的热度也渐渐平息。 “你最近一直中午出去嘛。”踏着下午上班点来到单位尹碧露遇到了同样踩点进单位的金语薇。 “对呀，有饭局。”金语薇微微一笑。 “你不是减肥吗？” “有人请客干嘛不吃，等没人请客时再减肥咯。” 下午的结婚大厅没什么人，尹碧露抽空靠在椅背上刷着手机，手指偶尔点一下屏幕。这时，身旁的椅子再一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地敲在瓷砖地上，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走廊尽头。“金语薇这一下午是不是摸鱼摸得有点过分了。这都跑出去几次了。” “可能家里有事吧，我看她一直拿着手机。”李丹枫说。 “就是偷懒，下午基本都是我在做。”尹碧露抱怨道，“所以这个工位排序就是不合理，我在最靠门口的地方，有人进来第一反应就是到我这里的！” “行吧，等下还有人来，就让他们来我这吧。” “这有什么用，下次开会我一定提出来，工位大家轮流坐。” “下班咯！”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卷帘门“哗啦”一声落下，金属碰撞的脆响裹着室外的晚风钻进结婚大厅，一天的忙碌终于随着门后的光影渐暗，悄悄画上了句号。 “走吧，byebye。”李丹枫拎着包出去了。 “明天见。” 金语薇背起双肩包走出大门，远远看到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愣。 “怎么不走啊。”背后的车子里探出一个头。 “我好像忘拿东西了。” “我看是魂丢了。”看着金语薇匆忙离开跑开的身影，尹碧露低声吐槽，当她准备再次发动汽车时突然看到马路对面有个人一直盯着这边…… “我电话里不是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分手。你还来干嘛！”金语薇开口。 “为什么？薇薇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等我这个项目结束就辞职，在这里找个工作，再等等我好不好？”严荣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 金语薇闭上眼睛，想起过去四年的异地时光。情人节身边的人都收到另一半的鲜花礼物，自己只有手机上的那句“情人节快乐！”假期里别的情侣都出双入对出去旅游，自己策划了一个多月的旅游计划却因为严荣的那句“抱歉，我要加班。”而无限期搁置。 “不是等不等的问题，”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平稳，“小严，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我！我想每年出国旅游，我想买包包！我要最贵的化妆品！” “给！”严荣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进金语薇手里：“这里面是我这几年攒的钱！” 金语薇看着手里的银行卡苦笑道：“买车买房这点钱够吗？” “虽然不够全款买房，但是首付绰绰有余，剩下的房贷我们可以一起还。不够的话我再去找兼职。”严荣的声音带着恳求，“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努力的。” “你懂不懂啊，我不想背房贷！”金语薇把银行卡丢给严荣，“你不要再找我了，我想过好日子，不想和你一起过苦日子！”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卷着香樟叶掠过A大的校门。金语薇穿着鹅黄色连衣裙，扎着松松的丸子头在校园里漫步。A大离她家很近，所以她不像其他报道的同学大包小包带了一堆，简单的整理了下宿舍，她带着点好奇开始在学校里四处闲逛。 “同学，请问经管学院的报到处……” 金语薇回头，撞进一双很亮的眼睛里。男生背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包，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裤脚还沾着点旅途的灰尘，却把脊背挺得笔直。他就是严荣，从几千公里外的一个不知名小镇考来，行李箱里塞着母亲缝的被褥。 “在前面那个蓝色帐篷！”金语薇伸手比划，看见他通知书上的名字时忍不住笑，“小严？这名字听着就很认真。” 严荣耳尖瞬间红了，讷讷地说了声“谢谢”，转身时帆布包里掉出一本泛黄的《微观经济学》，扉页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批注。金语薇帮他捡起来，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空气里突然飘来食堂方向的饭菜香，竟莫名添了点局促的甜。 真正熟络是在图书馆。金语薇总在靠窗的位置看见严荣，他面前摊着厚厚的习题册，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抬头揉眼睛时，会对上她偷偷看过去的目光，然后迅速低下头，耳尖又开始泛红。有次金语薇忘带计算器，犹豫着敲了敲他的桌子，严荣立刻把自己的递过来，还附上一张写着解题思路的便签，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深秋的某个傍晚，严荣在教学楼下等金语薇。他手里攥着杯热奶茶，是她上次提过的，杯壁凝着的水珠打湿了他的手心。金语薇跑过来时围巾歪了，严荣下意识伸手帮她理好，指尖碰到她温热的脖颈，两人都僵了一下。 “我……我整理了高数的重点，想给你。”严荣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还有，这家奶茶很好喝，你试试。” 第一次约会是在学校旁的烧烤店。严荣用奖学金买了各种金语薇喜欢的烤串。金语薇一边撸着串一边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呀？” 没有人说破“恋爱”这两个字，可每次对视时眼里的光，每次并肩走时悄悄靠近的肩膀，都在替他们诉说——大学四年，在A大，他们的故事，刚刚开始。 毕业后，金语薇考到了婚姻登记中心依然是离家很近的地方。而严荣收到了来自外省市的一份高薪offer。 严荣犹豫了很久，为了以后很好的生活他决定去外地工作，临别时严荣郑重其事地说：“等我几年，等我攒够钱就辞职回来，以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好！我等你！” 当年的话音依然在耳边回荡，可现实早把曾经的承诺磨成了泡影。两个人沿着各自的轨迹越走越远，再回头时，连“物是人非”四个字都显得轻飘飘的，撑不起从前的分量。 第14章 第 14 章 购房新zheng落地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前忙碌的工作节奏也渐渐归入平静。 同样，上次例会时争吵的余波也渐渐散去，婚登的日子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平和，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可总觉得那份平和里藏着没说透的隔阂。 “丹枫，你出来一下。”常主任的声音突然从大厅入口传来。她穿着白色衬衫，袖口还卷着，和往常没两样，可语气里少了几分平日的爽朗，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沉缓。 李丹枫放下手机起身，跟着常主任走了出去。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了又灭，常主任的背影在昏暗中显得有些佝偻，这让李丹枫忽然想起，刚进婚登中心那年，常主任跑上跑下指挥工作都不带喘的，如今连爬两层楼都要歇口气。 “坐吧。”常主任推过一把木椅，自己先坐在了办公桌后的藤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边缘——那是她坐了近十年的位置，木纹里都嵌着经年累月的温度。“我下个月就要退休了。”她又说，这次声音放得更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嗯。”李丹枫应了一声，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她知道常主任找她，绝不止是说退休的事。 常主任抬眼看向她，目光里带着熟悉的温和，却也藏着几分惋惜：“丹枫，你从到单位，就一直在我手下做事。 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你没经历过，登记高峰日你一个人开三个窗口办登记。只要有新人来都是你在带教。你的能力，整个区民政局没人能说半个‘不’字，就是脾气……” 说到这儿，常主任轻轻叹了口气，指了指她的胸口：“太直，太硬。特别是跟同事相处……” 李丹枫喉结动了动，没反驳。她知道自己的脾气，那些阿谀奉承她学不了，那些无效的社交她不想迎合。 对她而言，只想做好自己的事。其他都不重要。 这些年若不是常主任在后面帮她圆场，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常主任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郑重：“新的婚登主任，局里上周开了会……” “……是她。”李丹枫瞳孔猛地一缩，惊讶过后，心里反倒沉了下去。她自认对婚登中心主任的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却没想到最后的新主任居然会落在这个人头上。 “这是zu织的决定。”常主任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软了下来，“但你得明白，婚登中心不止需要能扛事的人，更需要能拢人的人。” “我没什么值钱东西给你。”常主任眼神里满是不放心，“以后遇事别着急上火，我退休后也不会走远，要是受了委屈，或者拿不定主意，就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你好强，可别硬撑着。” 李丹枫忽然鼻子发酸。她想跟常主任说“您放心”，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一句沙哑的“常主任”。 常主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像过去十年里每次她解决完难题那样：“行了，别耷拉着脑袋。你能力在这儿，婚登中心也离不了你。下面那些姑娘们以后还得靠你关照呢！去忙吧。” 李丹枫走出办公室时，阳光刺得她眼睛有点发酸，一点点而已。 “枫姐怎么还没下来。”褚尚蕊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说好的点下午茶呢，就差她了。” “确实去了蛮久。”尹碧露看了看墙上的钟，“估计常主任走之前要交代她一些事吧。” “走？”褚尚蕊疑惑道。 “常主任退休呀，上次不是跟你提过。”金语薇又送来一个大白眼。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茬，褚尚蕊回想了下，“所以以后枫姐是主任了？” “哈？你脑子在想啥呢！” “你上次不是说以后的主任可能在我们这原地提吗？” “你把王老师和郑老师置于何地啊，他们资格可比丹枫老多了。” “你是说……”尹碧露突然插话道。 “啊！”金语薇立马捂住嘴，“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问题！”尹碧露和褚尚蕊把金语薇逼到大厅的角落，“说！你知道什么内幕！” “冤枉啊！” “说！”尹碧露和褚尚蕊两个人合力堵住想逃跑的金语薇，顺手往她腰侧一挠。 金语薇一边伸手去挡两个人的“攻击”，一边往后躲，“我真不知道啊！” “你们三干嘛呢！”李丹枫清冷的声音传来，“三个人在大厅打打闹闹的被当事人看到又要吃投诉了！” 三个人吐吐舌头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常主任找你什么事呀。”几分钟后，最先沉不住气的尹碧露开口问道。 “常主任下个月要退休了，叮嘱了下之后的工作。”李丹枫倒也不避讳。 “那新的领导是谁确定了吗？” “确定了。” “谁呀。”三双眼睛突然齐齐的望向李丹枫。 “下周应该就要公布了。” “枫姐！” “奶茶！” 三张口发出了两段不同的文字。 “所以，奶茶还点不点了？”褚尚蕊委屈道。 “点点点！必须点！丹枫请客！”金语薇响应道。 “为什么是我请客？” “谁让你有内幕不告诉我们的！”李丹枫懒得搭理她们低头继续刷手机。 第15章 第 15 章 事实上不用等到下周，隔天，新的婚登主任就“自动”浮出了水面。 “常主任，您看您这一退休，我心里总是慌慌的一点底都没有。” “常主任，您看您把我们中心管理的多井井有条啊！” “常主任……” 今一早，郑访琴就一直跟着常主任各种殷勤。仿佛“下一任中心主任”的身份已经刻在脸上，连走路都比平时多了几分扬眉吐气。 “所以郑老师，哦不对，应该改口叫郑主任了？” 中午的食堂里一个个脑袋凑在最角落的餐桌。 “我以为会是王老师呢。” “谁让人家嫁得好呗。婚姻是第二次投胎，真理啊。” “锦绣厅”的包厢门被推开时，裹挟着酒气的暖意瞬间涌出来。郑访琴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旗袍，手里拎着精致的手包，刚迈过门槛，身后跟着的婚登十几号人就自动找位置坐下，结婚大厅的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话，资历老的几个人坐在一起，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主位上坐着的常主任。 婚姻登记中心新主任的任命正式下来的当天晚上郑访琴，哦不，郑主任提议大家欢送下常主任。 常主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套裙，正低头用湿巾擦着筷子。听见动静，她抬头看了眼郑访琴，嘴角扯出个淡淡的笑：“郑主任来了，快坐。”说着伸手虚引了下旁边的空位，那是早就留好的“新领导位”。 郑访琴笑着应下，坐下时特意调整了坐姿，“常主任，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婚登工作，下班也没个准点，让您等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一退休员工有的是时间，您新上任一时不适应是要多花点时间在工作上，理解理解。” “哈哈，今天我做东，大家想吃什么就点，不要跟我客气。丹枫，你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都点上。”郑访琴把菜单推到李丹枫面前，“点菜是个技术活我们这里人多，众口难调，你在行，你来点。” 李丹枫也不推辞顺手打开菜单，按着人头和记忆里每个人的口味和忌口开始点菜。 不一会儿，冷菜就陆陆续续的上齐了。 尹碧露突然“噌”地站起来，手里举着个红酒瓶，脸上堆着殷勤的笑：“郑主任，您刚上任就请大家聚餐，这第一杯酒必须我来倒！我听说您平时爱喝点红酒，特意让服务员开了瓶。” “还是尹碧露细心。”郑访琴眼里的笑意深了些，伸手把面前的高脚杯往前推了推，“不过今天我想喝点白酒热闹。” 这话一出，坐在郑访琴旁边的白萍立刻眼睛一亮，赶紧拿出一瓶白酒和一个白瓷酒杯，倒酒时特意控制着量，刚好没过杯底一寸：“您说的是！白酒才够劲儿！常主任，您也来一杯？” 常主任摆了摆手，指了指面前的青瓷茶杯：“我年纪大了，喝不了白酒，喝点茶就行。”她这话刚落，坐在最角落的许丽就跟着附和：“我也陪常主任喝茶，白酒这东西，喝多了烧心。” 郑访琴的目光在许丽身上顿了顿，没接话，转而看向坐在郑访琴旁边的王志国：“老王，您可是我们这的‘dang代表’定海神针呢。不瞒大家，我离婚登记的业务还是老王教的呢。” “郑主任，您客气了。我怎么敢教您，您这业务水平属于是无师自通。” 郑访琴自从来到婚姻登记中心，一共办过几对离婚业务大家心知肚明，业务水平也的确配得上“无师”。 常主任端起茶杯喝了口，“好茶！”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热菜，第一道松鼠鳜鱼刚摆上桌，坐在李丹枫旁边的两大吃货——金语薇和褚尚蕊已经垂涎欲滴。郑访琴注意到她俩，笑着指了指鱼：“小金、小褚，别拘谨啊，尝尝这鱼，这家店的招牌菜。” 金语薇点点头，刚想夹一块，坐在她旁边的尹碧露就抢先一步，用公筷夹了块鱼腹上的肉放在她碗里：“快吃，这部分没刺。郑主任您也尝尝，我听人说这鱼得提前三天预定，咱们今天能吃上，全靠您面子大。” 李丹枫坐在常主任对面，看着眼前的热闹，手里的筷子没怎么动。她注意到常主任面前的茶杯空了，刚想起身去添水，坐在她旁边的陈英就先一步站了起来：“常主任，我给您添点茶！这茶是您自己带过来的吧？闻着真香。” 常主任点了点头，眼神里没什么波澜：“你爱喝，下次我给你带点。”陈英刚想说“谢谢常主任”，郑访琴就接过话头：“常主任真是热心肠。我们中心现在年轻人多，他们爱喝奶茶。”她说着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以后咱们搞团建，不如去奶茶店，几个姑娘肯定喜欢。” 金语薇第一个响应，酒杯举得老高：“郑主任提议好！” 褚尚蕊被这热闹的场面弄得有点紧张，口里的食物还没咽下急忙忙的去拿酒杯，结果一旁的筷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她脸瞬间红到耳根，赶紧弯腰去捡，郑访琴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笑着说：“没事，服务员，再拿一双筷子来。”说着又看向褚尚蕊，“你管你吃着。” 褚尚蕊连忙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郑主任”，头埋得更低了。 这场接风宴，名义上是欢迎新领导，送别老领导，可实际上，更像是一场无声的“站队”——有人忙着讨好新领导，有人想着跟老领导维持关系，还有像褚尚蕊一样涉世未深的新人，在这场暗流里手足无措。 晚宴快结束时，服务员端上了果盘。郑访琴拿起一块西瓜，递给常主任：“常主任，吃块西瓜解解腻。以后您退休了，要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呀。”常主任接过西瓜，点了点头：“好，我要是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 散场时，白萍主动帮郑访琴拎着手包。许丽和陈英扶着常主任，慢慢走在后面。王志国和李丹枫并肩走着，后面跟着尹碧露、金语薇和褚尚蕊。服务室的张老师和周老师走在最后面。 第16章 第 16 章 朝南的落地窗挂着藕粉色亚麻遮光帘，拉得高度刚好遮住一半玻璃——既不会让阳光直射到脸上，又能让路过的人看清她坐在办公室后。浅胡桃木办公桌上的哑光岩板擦得能照见人影；左侧并排放着印着不同单位logo的三个陶瓷杯，一个泡着养生茶，一个插着没拆封的名牌护手霜，还有一个插着两支用来补妆的口红；中间摊着本翻开的笔记本，笔尖停在空白处；右侧的工作电脑屏幕停留在空白的工作报表。 常主任退休后，她原来的办公室被简单翻新了一下，此时郑访琴正站在门口打量着新办公室。 门上特地挂上了“主任办公室”的牌子。 坐在新购置的人体工学椅上的郑访琴拿起手边的电话…… “咚咚咚” “请进。” 郑访琴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说。 “郑主任找我何事啊？”进来的是王志国。 “老王您坐。”郑访琴招呼王志国，伸手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木质座椅，“什么郑主任啊，我们都这么多年同事了，叫我小郑就行。” “那怎么行，领导就是领导。主任就是主任。这是规矩。我可不敢越界。”王志国坐到椅子上，“郑主任找我何事？” 郑访琴笑笑：“我这刚上任还得仰仗您呢。” “那怎么敢当，我老了，过几年也要退休了。” …… “请进。” “郑主任。”白萍手里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纸袋子递给郑访琴，“早上买的包子，还热乎着，您吃。这家做的可好吃了。” “谢谢。”郑访琴微笑着接过纸袋子，“我刚上任，想找大家聊聊天，了解下大家工作上有什么难处。” “我没什么难处，离婚这块交给我，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你做事我放心。” …… “请进。” “郑主任，您找我？”陈英推开门。 “是呀。找你了解下工作。”郑访琴指了指桌前的空位，“颁证大厅平时就你一个人，真是辛苦你了。” “这什么话。不辛苦，比起下面几个姑娘，我已经很轻松了。”陈英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坐姿端端正正的。 …… “请进。” “郑主任，找我这老太婆什么事。”许丽笑盈盈的走进办公室，看到空座就坐了上去。 “许老师，您可以老法师呢。我这刚上任很多不懂的地方还要请教您呢。” “这什么话。”许丽笑着摆摆手，“我一快退休的老太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什么新政策，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呢。” “哈哈，您谦虚了。结婚大厅有您老坐镇，我才放心。” “那你是高看我了，结婚大厅还不是靠丹枫撑着。” “丹枫啊，确实！业务能力突出！” …… “郑主任正找大家一个个谈话呢。”从楼上下来的许丽对着结婚大厅里几个人说。 “传说中的‘三把火’？” 金语薇耸耸肩不以为然，“昨天刚‘鸿门宴’今天就谈心会啦。” “你当昨天饭这么好吃啊。”尹碧露理了理头发说道。 “昨天柴火煮饭，今天刑火烤人？”褚尚蕊心里嘀咕道。 “反正接下来应该轮到我们几个了吧。”李丹枫低头划着手机说道。 “请进。” “郑主任，您找我？”李丹枫走进主任办公室。 “丹枫啊，进来进来，快进来。”郑访琴热情的招呼李丹枫坐到椅子上。 “今天下面忙吗？” “还好，今天人不多，而且四个结婚窗口今天都开着。” “你也知道我做离婚比较多，结婚这块好久没做了，以后结婚大厅你就多费心。”郑访琴说着递过去一杯水。 “谢谢。”接过水后李丹枫继续说，“也没什么，大家现在业务都很熟。” “主要是你这榜样带得好。”郑访琴笑着推了推眼镜。 …… “请进。” “郑主任，您好呀。”尹碧露笑着走进门。 “是碧露啊，坐呀。” “郑主任，这是我上次去ri ben旅游买的护手霜，效果不错味道也好闻，给您试试。”尹碧露双手递上一个小礼盒。 “护手霜？”郑访琴接过去，“你看我桌子上的护手霜都还没用呢，你这太客气了。” “哈哈，护手霜不嫌多，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要好好保养的。”尹碧露说道。 “那谢谢了。”郑访琴起身给尹碧露倒了杯水，“碧露，现在结婚这块辛苦你啦。” “谢谢郑主任。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尹碧露立刻从座位上起身，腰背微微停滞，双手往前伸了伸，稳稳托住郑访琴递来的水杯，只见轻轻碰了下杯壁，随即顺势收回手，脚步轻挪着坐回原位。 “你工作能力强。结婚这块业务也非常熟悉。大家都对你评价很高。” 尹碧露听着，连忙侧身短期茶杯掩饰，“郑主任，您太抬举我了”，杯沿挡住了嘴角的弧度，缺遮不住她眼底悄悄弯起的光，心理像撒了把糖，甜得直冒小泡泡。 “我正好也想听听你的建议，现在我们结婚这一块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觉得我们中心结婚这边很好呀，大方也漂亮，各种流程指示也很清晰。”尹碧露补充道，“都是郑主任，您这火车头带的好。” “就是登记的几个位置。”尹碧露话锋一转，“我现在坐在进口第一个位置，如果轮流，那么这第一个位置就空着了。当事人进来看到也不大好，所以我想可以大家轮流坐，不要固定谁坐哪个位置。” 郑访琴微微一笑，“你这提议不错，我会考虑的。” “谢谢郑主任。” 看着尹碧露离开的身影，李丹枫再次拿起手边的电话，“丹枫，最近几个月每个人的登记量，你帮我从系统里拉一下，回头给我看下。” 电话那头李丹枫愣了下， “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你也知道，常主任退休了，但是我们这短时间内也没有招新人的计划，我要看下工作量，看看接待结婚和离婚的人员需不需要调整。”这看似是个合理的解释，不过李丹枫也不是什么职场小白，看数据的话郑访琴自己的权限就可以查到，何必多此一举让自己查，而且还是指明要查每个人的数据。 不过，李丹枫并不在意这些，就如同她对中心主任的位置不感兴趣一样，工作就只是八小时的工作，与其让她花心思在工作的那个小九九上，她更愿意花时间在工作之余的生活上，比如运动、旅游…… “请进。” “郑主任，您找我？”金语薇甜甜的说，嘴角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我们中心的大美女来啦。”郑访琴笑着说，“快坐。” “你也知道我一直在离婚那边，对结婚这边不是很了解，所以想来了解下大家对结婚这块，或者婚登发展有什么想法。” “郑主任，您太客气了。我反正就是听领导安排，努力干好自己手头的活。” …… “请进。” “郑主任好。”褚尚蕊怯怯的进来。 “尚蕊啊，来来来快坐。” “谢谢郑主任。”当得知郑主任要“召见”每一个人时，褚尚蕊就各种紧张，毕竟她来中心就半年左右时间，业务也刚上手，而且一直在结婚大厅这里跟郑访琴接触的就更少了。 “尚蕊很厉害，刚来没多久就已经可以独立上手了，我听好几位老师都夸你呢。” “谢谢郑主任，我业务也是刚会一点点，还不是很熟练。”褚尚蕊发现郑访琴正看着自己，脸一红、头跟着低了下去。 …… 暮色像一块厚重的丝绒，缓缓覆盖了整栋婚姻登记中心。往日里此起彼伏的喧嚣声早已消散，只剩下走廊里声控灯偶尔被晚风触发，亮起又迅速熄灭，留下更深的寂静。 主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缕暖黄的灯光，向黑夜里孤悬的星。郑访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椅背微微后倾。桌上摊着几张纸——李丹枫拿来的每个人的工作量数据。 郑访琴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动作优雅，眼神却渐渐沉了下去…… 第17章 第 17 章 “这个奶茶口感真不错，好喝。” “这个牌子最近好像很火，很难买呢。” 婚登中心的会议室异常热闹，正如郑访琴当时说的茶话会这个形式好，要常办。自上任后，郑访琴每个月都会固定开一次，品种也从水果到瓜子坚果再到奶茶，都是郑访琴自己掏腰包买的。 “这个牌子的奶茶我想喝好久了，这次真的是沾了郑主任的光。”尹碧露大大滴吸了一口说满足地说道。 “是啊，我们这些老太婆也跟着沾光时尚了一回。”周老师笑着说。 郑访琴坐在主位上微笑地说：“是大家辛苦了，这婚登缺了你们在座的谁都不行。” “郑主任，您这话说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王志国搭话道。 “哈哈，大家吃归吃，后续有些工作我在这里布置一下。”郑访琴的话音刚落，本来还喧闹的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郑访琴顿了顿继续：“大家也知道，我们婚登中心一直缺人手，我也向局领导反映了。不过这段时间还是要辛苦大家再撑一撑。” 郑访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像探入细节的镜头，慢慢对焦每个人：“最近离婚的人也越来越多，而我们中心会办离婚登记的也就只有王志国、白萍、李丹枫，万一到时忙起来抽调人手就捉襟见肘了，所以下一步我打算让结婚的那几个姑娘们在空的时候轮流去离婚那边跟着白萍学。从下周起，尹碧露从你开始。”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尹碧露拿着奶茶的手猛地一抖，她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没有反应过来的迷茫，目光直直地看向郑访琴，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大脑里还在循环“怎么会是我”，但看到郑访琴眼神里不容置疑的笃定，她又赶紧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应了声“好的”。 “我那得罪她了，这三把火直接对着我烧咯。”一下楼尹碧露就开始骂骂咧咧，“为什么让我先去学离婚，以前不是说未婚小姑娘不能去做离婚吗？” “不是不能，是以前的领导照顾没结婚的小姑娘，怕他们接触太多离婚的人有心理阴影，不过也是很早以前了。”李丹枫在一旁解释道。 “那常主任在的时候也没让我们轮流去学啊。” “现在是郑主任。” “你要想离婚那边每天的八卦很多。”化身“吃瓜乐子人”的金语薇安慰道。 “那你怎么不去？” “郑主任不是安排你先去嘛，之后就轮到我啦。大家都要学的。” “你明显是说风凉话，明明……” 不等尹碧露说完，金语薇就拎着包往门口走：“下班啦，拜拜~” “看她这小人得志的样子！一定是私下去巴结郑主任才变成我第一个去离婚那里。明明她比我早来中心，怎么也不会轮到我第一个去。” “谁先谁后有关系吗？反正大家都要去学的。” “丹枫你不懂，我最讨厌背后使手段的人。” “金语薇不至于吧。而且大家都要学的，早晚的事。”褚尚蕊小声嘟哝道。 “你干嘛怎么抗拒去离婚那边啊。”李丹枫不解道。 “不吉利啊。” “啊？” “白萍这人性格怪怪的，不好相处，到时我被虐si在后面都没人管。” …… 隔天一早尹碧露就开始整理东西忙忙碌碌了一上午。 “不就是去后面学习，又不是去旅游，你这一大包是什么呀？”李丹枫吐槽道。 “你懂什么，除了笔、笔记本、水杯，我还带了各种好吃的，不知道白老师喜欢吃什么东西。” “哦，对了对了还要去买点咖啡和牛奶。如果她喜欢喝奶咖的话。”说罢尹碧露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等等！”李丹枫叫住尹碧露，“你去离婚那块前，先把你结婚证的工本费结算一下！” “啪！” 褚尚蕊的头就这么直直地敲到桌面上…… 众人一阵疑惑。 “没事没事不用管我！”褚尚蕊有气无力道，“我只是ptsd了。” “哦！” 众人一脸了然的神情。 也不能怪大家冷漠，只是褚尚蕊第一次结算工本费时就吃了赔账，数目还不小，为此还鬼哭狼嚎了好一阵，以至于每次听到要结算工本费就本能的进入“装si”模式。 而此时倒在办公桌上的褚尚蕊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来来来，结账结账了。”每月月底，李丹枫总会催促大家进行结婚证工本费的结算。 “我不！”尹碧露扶额扬天。 “求求了这次只能多不能少。”金语薇对着自己抽屉里一打qian，双手合十开始念咒。 此时也只有第一次结算工本费的褚尚蕊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也许不会想到今天之后的每次结算日她也会和另两个人一样的拜天拜地。 无视另外两个人李丹枫开始跟褚尚蕊解释道：“别理她们！就是把你在我这里领取的结婚证数量减去现在你手上剩余的结婚证数量等于你系统上这个月做的数据就行。然后结婚证是五元到时钱给我。” “好嘞！”听上去很简单嘛，褚尚蕊信心满满！ 于是在尹碧露和金语薇的注目下，褚尚蕊这初生牛犊开始“行动”…… “啊！！！！！！！”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一阵惊叫响彻结婚登记大厅…… 尹碧露和金语薇淡定地捂住耳朵，李丹枫则选择无视。 “我证书数字不对，怎么结婚证少了。”褚尚蕊焦急的开始翻找各个抽屉，“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 “你这个月是不是有打坏过证书？”尹碧露一脸过来人的姿态，“当时不是让你把废证统一放在公共抽屉里，免得到时和好的证书混在一起？”说罢指了指后面那个公共橱柜。 褚尚蕊像饿狼扑食般扑到橱边拉开抽屉，里面果然躺着好几本结婚证。 “这本是我的，这本也是我的。”褚尚蕊开始翻找起来。 又过去几分钟，褚尚蕊像捧着心爱的“玩具”般，捧着废证回到办公桌前，还不忘给李丹枫的方向发出一记眼dao：“枫姐不厚道，居然不告诉我还有废证一说。” “哦，我基本没有废证！”来自“学霸”李丹枫的回答直接把褚尚蕊的自尊心拍在地上，哦不是，是地下室。 “习惯就好。”过来人2号金语薇说，“之前每次赔钱的也就只有我和尹碧露。” 无视来自“学霸”的鄙视，褚尚蕊又开始信心满满的计算着…… “啊！！！！！！！”惊叫声再次响彻结婚登记大厅…… 这会李丹枫、尹碧露、金语薇都提前捂住了耳朵，没让自己离贝多芬更近一步。 “还是不对，明明加上废证啦。” “看下系统里的补证，补证有补单本也有补两本的。”过来人2号金语薇继续补充道。 “哦哦，对哦！感谢两位大佬！”褚尚蕊向尹碧露和金语薇方向作了个揖。 “道友客气了！” 于是在几轮鸡飞蛋打之后证书数据终于是平了。不过这只是漫漫取经路的第一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褚尚蕊盯着系统里的数据，指尖的中性笔在桌沿磕出细碎的声响，力道越来越重，笔杆都被捏出了一道浅浅的印痕。 “差四十七块五。”她喃喃自语，把计算器按得噼里啪啦响，按键声在寂静的结婚大厅里格外刺耳。这个月的结婚证工本费已经核对第三遍了。 “啪”的一声，隔壁的金语薇突然拍了下桌子，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邪门了！真是邪门了！”她把面前的计算机推得老远，“我明明这个月旅游去了没做几天怎么还要赔10块？这不是明摆着又让我白掏腰包吗？” “你那是常规操作，10块已经算不错了。”李丹枫踱步到褚尚蕊身旁，“你这5毛是什么鬼？” “枫姐！”褚尚蕊眼泪汪汪的看向救星。 “你不会补单证算人家2.5元吧。” “？”褚尚蕊惊讶道，“不是吗，结婚两本证5元，补两本证也是5元，补单证不就是2.5元吗？” “以后出门请当不认识我们，别告诉人家你是我们婚登中心的人！”尹碧露补刀。 “无论一本还是两本都是5元！你初任培训白上了啊！”李丹枫顺势一记“毛栗子”敲在褚尚蕊额头。 “疼！” “该！记记牢，下次就不会再犯傻了！” “可是也不会差这么多呀！”一个疑问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差了快五十了！” “我看你里面有张百元大钞。”回到座位上的李丹枫继续说，“估计你找零时搞错了吧。” “我要zha小人！”此时的褚尚蕊无比怨念，“下次我要贴一张告示，‘自备零钱概不找零！’”。 “啪啪啪！”李丹枫象征性的鼓了下掌，“有创意！不过只要你敢贴出来别说投诉了，我敢保证领导马上就会找你谈话了！你转正的事估计就悬了。” “你们几个也赶紧结下账，还想不想准点下班了！”李丹枫话风一转。 渐渐的，抱怨声小了下去。有人默默地放下笔，开始在钱包里找要垫付的金额；有人还在不死心地最后核对一遍数目，希望能找出哪里出了错；还有人已经灵魂出窍般瘫在椅子上毫无知觉。 窗外的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把那些红色的工本费数字照得有些模糊。 结婚大厅里的声音渐渐平息，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计算器偶尔发出的零星声响。月底的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带着点凉意，吹在每个人的脸上。这场算不清的结算，最终还是以尹碧露、金语薇、褚尚蕊三人或多或少的“赔钱”告终，就像打工人职场里无数个无可奈何的瞬间，咽下去，也就过去了。 第18章 第 18 章 午饭后，褚尚蕊回到结婚大厅就看到尹碧露的位置上干干净净的，原本杂乱不堪的桌子也被收拾的一尘不染。 其实也不是很抵触去后面学离婚嘛。褚尚蕊这么想。 然再一抬头看到金语薇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刷手机。 “你今天怎么没去服务室八卦。”要知道只要中午不出去金语薇一定会在午休时出现在服务室和张老师、周老师噶三胡顺便蹭一些新人送的喜糖吃。而现在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工位上属实有些意外。 “去干吗，添堵吗？” 听上去金语薇的语气并没有太大波动，但是何来“添堵”这一说，褚尚蕊也没敢继续发问。转头就晃悠去服务室找寻那个“堵口”。 “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可能我先去学离婚！” 还没踏进服务室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似曾相识的话语。 褚尚蕊一愣，这是尹碧露的声音。 “金语薇肯定去巴结郑主任了。一定是这样。” “小金不像是这样的啊。”这是周老师的声音。 “你们不了解，她就是这么个人。” 这下子也不用特地去找“堵口”了。不过这回轮到褚尚蕊犯难了，服务室是去不了了，但是回结婚大厅也尴尬。左思右想只能去二楼休息室转转。 所谓的休息室其实就是一个仓库，平时放一些报废的办公用品，中午的时候李丹枫会拿着躺椅去里面午睡，毕竟整个婚登中心只有结婚大厅的几个人没人独立办公室，中午睡在大厅里也不大合适才找了这么个地方。而结婚大厅的其他人来这个休息室的机会只能说是屈指可数了。 “你怎么来了？”躺着刷手机的李丹枫看到褚尚蕊进来有些奇怪。 “我无处可去求收留。” “没和金语薇一起去八卦？” “她在大厅里一个人呆着。” “没去服务室？” “尹碧露这那里抱怨。” “哦。”李丹枫一副了然的表情，“别理她们，金语薇也只比尹碧露早来了半年，这有什么可计较的。比来比去的有意思嘛！” “差不多时间进单位”、“计较”这些字眼加在一起不免让褚尚蕊联想到李丹枫和白萍，目光也不受控制地往李丹枫身上瞟。 “你看我干什么！我要睡觉了，你别吵到我！”说罢便放了手机闭上眼睛。 整个下午尹碧露的身影都没在结婚大厅出现过。 “白师父。”尹碧露来到白萍的办公室门口甜甜地叫了声。 “是小尹呀。”白萍抬头，“不是下周一再过来学，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我是来认认门的。给白师父带了下午茶。”顺手递上了奶茶。 “你太客气了，叫什么师父，大家都是同事，叫我白萍就行。” “那怎么行，郑主任点名让我跟着您学离婚业务，那您可不就是我师父了吗？” “以后还要请师父多多关照呢！” 白萍笑了笑。 “师父，我有些东西能不能暂时先放在您这边呀。就是我日常用的水杯啦笔记本之类。” “可以呀。” 于是白萍就看到尹碧露把一个大包放在墙角，“我东西比较多，师父别见怪呀。”尹碧露解释道。 周一早晨的离婚大厅，尹碧露捧着一个纸杯小心翼翼敲开了白萍的办公室门。 “师父，我早上冲的咖啡，您尝尝。”尹碧露腰杆挺直，眼神里满是诚恳。 白萍正对着电脑，闻言抬眼一笑：“小尹你太客气了。” “这都是弟子该做的！”，尹碧露立刻躬身凑到办公桌旁，语气瞬间升温：“整个婚登中心谁不知道师父您办离婚是最专业的，有效率还热心。今天开始我就正式跟着师父您学习离婚业务。” 白萍指尖一顿，嘴角不自觉上扬：“就是常规操作，多做几次就会了。” “这绝对不是常规操作！”尹碧露急忙补充，“离婚登记流程繁琐，每个人的家庭状况、财产债务、孩子情况都不一样。师父每年处理这么多离婚登记，流程清晰、协议书也写得规范。能把工作做到这种程度，师父您简直是行走的行业标杆！” 白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只觉今日的咖啡格外香醇。 “还有您的办公桌面，”尹碧露环顾一圈，语气愈发恳切，“文件摆放整整齐齐，绿植养得生机勃勃，连笔筒都选得这么有品味，一看就是自律又精致的人！” 她话锋一转，盯着白萍，脸上却依旧堆满谄媚：“对了师父，您这口红颜色也太好看了，显白又高级，是什么色号呀？我也要买同款，沾沾师父的好运气！” 白萍笑着报了色号，看着尹碧露满脸崇拜的模样，只觉得自己果然魅力十足。而尹碧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得更甜了——不就是哄着老女人开心吗？这活儿，她熟。 随着叫号机发出“嘟”的一声，师慈徒孝的戏码才暂告一段落。 一上午接待了两对离婚的人，白萍把离婚登记的流程、系统的操作以及离婚协议书的撰写要点都告诉了尹碧露：“其实离婚登记没想象中这么难，你做几对你就熟悉了。下午你用我的账号来试试，我在旁边指导你。” 第19章 第 19 章 自从尹碧露去后面学习离婚登记就没在结婚大厅出现过，之前有一次结婚登记的人多李丹枫打电话让她过来帮忙，尹碧露煞有其事道：“领导只说让我学习离婚登记，没说让我要兼顾结婚这块”。然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这可把结婚登记的大伙气的。 不过“心大”如金语薇说：“反正风水轮流转，之后我们也要去学离婚的，到时尹碧露什么待遇，我们也一个都不能少。” 而李丹枫则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这天，褚尚蕊正在为一对新人办理结婚登记。 “就是这个人，年纪轻轻，心这么黑！”一个阿姨突然出现在褚尚蕊面前。 褚尚蕊和正在填表的新人都吓了一跳。 “阿姨，您办什么业务，麻烦取个号，谢谢。”褚尚蕊赶紧起身礼貌地说道。 “小同志，”阿姨把结婚证 “啪”地拍在褚尚蕊桌子上，声音压着怒气却刻意保持克制，“你看看这个编号能不能换一个？尾号是4，不吉利啊！” “阿姨。”褚尚蕊提高了声音，“有什么事能不能等我面前的当事人办好再说！” “就是，先来后到知道吗？”坐在褚尚蕊面前的新人也发出了不满。 “先来后到是吗？我告诉你，我是前几天办的，比你们‘先’多了！懂吗？”阿姨之前压制的怒火被一点点激发了出来！ “你这老人家怎么不讲理啊。前几天？你那叫‘过期作废’！”当事人也不买账地说。 这天登记大厅只有李丹枫和褚尚蕊两个人，此时李丹枫正好不在位置上。 褚尚蕊心中感叹道：又是出门没看黄历的一天。 “阿姨！不管你对我有什么不满，至少等我面前的当事人办完再说吧，她们并没有什么错吧！” “就是我们哪招你惹你了，你这老人怎么倚老卖老啊！”当事人中的男方突然站了起来，这一米九的身高瞬间把阿姨刚升腾起来的气势再次压了下来。阿姨骂骂咧咧地坐到后面的等候椅上了。 “不好意思啊。”褚尚蕊跟面前的新人道歉。 新人摆了摆手：“和你没关系。” 几分钟后，褚尚蕊把结婚证递给两位新人，顺便从抽屉里拿出几粒巧克力也递了上去。“祝你们婚后的生活甜甜蜜蜜！” “谢谢。应该是我们给你喜糖呀！”新人接过巧克力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没事没事，永远幸福哈！”褚尚蕊笑笑。这巧克力也是之前新人送的，全当是借花献佛了。 目送新人上了两楼，转头就撞上刚才气势汹汹的阿姨。褚尚蕊叹了口气，语气公式化得解释道：“阿姨，结婚证编号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按办理顺序排列，没法改。” 阿姨捏着结婚证里面的结婚登记编号赫然印着——xxxx-xxxxxxxxxxx4。最后那个“4”字像只灰扑扑的苍蝇，死死叮在纸面，让她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没法改？”阿姨的音量陡然拔高，尾音带着尖锐的质问，引得周围几个办事群众纷纷侧目，“你们这么大个jiguan单位，占着最好的地段，领着guojia的工资，系统就不能灵活点？我特地翻了三本黄历才选了这么个好日子让孩子们来登记结婚，排队排了俩小时不说，结果给我整个带4的，多晦气！这不是诚心添堵吗？” 褚尚蕊，刚入职才半年，接待过的当事人不说上万，上千总归是有的。应付过忘带材料的、抱怨排队久的，但像阿姨这样死纠结尾号的，还是头一个。她耐着性子，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调出今天登记的记录：“阿姨，您看，编号是按办理顺序自动递增的，真不是我们特意安排的。而且这就是个编号，真没必要在意。” “怎么没必要？”阿姨的火气彻底上来了，手指重重戳在那个“4”字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把纸戳破，“‘4’谐音‘死’，你懂不懂？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我们来办结婚结果拿个带4的结婚证，以后这日子能过得舒坦？万一影响运势，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出点意外怎么办？你们负得起责吗？” 褚尚蕊抿了抿唇，心想“现在还有人这么迷信”。 “怎么回事？”李丹枫上个厕所回来就看到褚尚蕊在和当事人理论，结婚大厅还有几个办事人在等着。 “这位阿姨说他们孩子登记结婚，证书编号末尾有个4，不吉利。” “阿姨，这只是一个流水号，没什么的，不用在意。” “你们两个是在推诿！”阿姨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掌“啪”地拍在窗口的大理石台面上，震得笔都跳了起来，“什么叫不用在意？你们是jiguan单位，为人民服务是你们的宗旨！现在群众有合理诉求，你们就这么推三阻四、敷衍了事？拿着纳税人的钱不办事，净会说官话套话！” 褚尚蕊能理解老一辈人的忌讳，但jiguan单位的办事流程有严格规定，系统编号一旦生成就无法修改，这不是她能做主的。 “你们朝南坐就拽起来的是吧！搞搞清楚！说白了你们就是一个服务员，服务我的！懂吗？”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褚尚蕊心上。她每天上班有时忙起来连喝口水都要抽空，怎么就能一次又一次的遇到不讲理的？委屈瞬间涌上来，她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阿姨，我已经跟您解释得很清楚了，编号改不了！您要是实在不想要，您改天让你孩子过来申请补领结婚证吧。” “什么补证？”阿姨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就像有人结婚证遗失了过来重新补一本一样，那结婚证号码就是新的补证号码了。” “那我选的黄道吉日呢！” “补证上的结婚日期还是原来的！”为了更有说服力褚尚蕊拿出之前给当事人办理补证时打错的一本结婚证给阿姨看。 “结婚日期是不变的，就是这号码会变成补证的新号码。但是尾号带不带4，我们都没法保证！” “什么还有‘补’，这什么意思，结婚哪有缝缝补补的，太不吉利了！你这小姑娘太欺负人了吧！当我老太婆好骗啊！做人做事要积德知道吗？你这样不会有好报的！” 褚尚蕊的眼圈有些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办事流程就是这样，我们不能违规操作。如果每个人都因为编号不吉利就要求换，那工作还怎么开展？” 周围围观的群众此时也开始小声嘀咕起来。有人说“不就是个编号嘛，至于这么较真”，也有人附和“老一辈确实忌讳这个，机关单位能通融就通融呗”。 “看什么看。”阿姨冲着四周吼道，“不要觉得我年纪大，好糊弄、好欺负？”说着，她直接一屁股坐在窗口的大理石桌面上，双手抱胸，脑袋扭向一边，摆出一副“持久战”的架势。梗着脖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我不管别人，我就想要个吉利的号！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换，我就坐在这儿不走了！” “那你直接让他们离婚再重新登记呗！”不知道何时升上来的无名火，褚尚蕊就这么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正在这时，郑访琴快步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失威严的笑容：“这位大姐，您先消消气，有话咱们慢慢说。” 郑访琴的及时出现暂时制止了准备动手的阿姨。 “郑主任。” 见来了个管事的，阿姨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浓浓的不满：“领导是吧？你看看这结婚证，尾号是4，多不吉利。我邻居家的结婚证尾号是6，顺风顺水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一个4？我就想换个尾号不带4的，怎么就这么难？” 郑访琴拿起结婚证看了看说：“大姐，您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中国人讲究讨个好彩头，忌讳‘4’是很正常的事。但咱们这编号系统是市里统一的，自动递增生成，确实没法手动修改。您看，这编号就是个单纯的标识，不代表任何其他含义。” “我不管它代表什么，我就是看着不舒服！心里膈应！”阿姨提高了音量，“我就想图个吉利，以后孩子们的日子能顺顺利利的，结果拿到这么个证明，这不是往我心上扎刀子吗？你们要是还有点人情味，就该帮我想想办法，而不是站在这儿说风凉话！” 郑访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语气依旧平和：“大姐，我没有说风凉话。图个吉利也是人之常情。但规定就是规定，我们不能违规操作。如果我给您改了编号，那对其他拿到尾号4的当事人也不公平。” “公平？你们跟我谈公平？”阿姨猛地站起来，指着褚尚蕊，“刚才这小姑娘怎么跟我说话的？离婚再结婚。这叫为民服务？我看你们就是官官相护，根本不把老百姓的诉求放在眼里！” “我让你补证，你自己……”李丹枫一把拉住褚尚蕊对她摇摇头。 “看看！看看！你们就是仗着人多！”阿姨继续不依不饶，“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知道我忌讳4，偏偏给我安排这个号！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了，掀不起什么风浪，好欺负？告诉你们，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见过世面的，别想蒙我！” 郑访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无奈。她知道，跟情绪激动的当事人讲道理，是徒劳的，只能先共情再沟通：“大姐，您别激动，也别误会小褚。她刚参加工作不久，说话直，没什么经验，您多担待。其实尾号4也不一定就不吉利，您看，‘4’在音乐里读‘fa’，谐音‘发’，也是发财的意思。而且很多地方都有‘四季平安’‘四方来财’的说法，‘4’也代表着稳定、周全啊。” “少跟我来这套！”阿姨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不屑，“那些都是你们编出来糊弄人的！‘4’就是‘si’，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不管你们怎么说，今天必须给我换个尾号不带4的结婚证！不然我就一直坐在这儿，你们下班我也不走，明天我还来，后天我还来！我还要打12345投诉你们，让媒体来曝光你们！” 说着，她伸手挡住窗口：“你们不帮我解决，今天谁都别办事！” 后面排队的当事人开始有了怨言：“大姐，您别在这儿堵着啊，我们还等着办事呢！”“就是啊，不就是个数字吗，差不多就行了，别耽误大家时间！” “耽误你们时间怎么了？”阿姨转头瞪了他们一眼，“我被他们耽误的时间更多！今天不解决我的问题，谁也别想顺顺利利办事！” “大姐，要不您跟我去办公室，您一直站着也累的呀。我办公室有椅子有热水我们上去说。”说罢郑访琴把阿姨引了上去。 “大姐，您坐！”郑访琴给阿姨倒了杯水。 “说吧，想怎么解决。” “您先消消气，这个号码真的没法改。” “我看你们就是不想解决问题！表面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在敷衍我！我告诉你们，我今天还就跟你们耗上了！”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面包和矿泉水，显然是早有准备。她撕开面包包装袋，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我今天就在这儿吃、在这儿喝，什么时候给我换了证明，我什么时候走！” 第20章 第 20 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就到了中午。 “不知道那个sjb走了没。”关上卷帘门的褚尚蕊愤愤道。 “不知道，先吃饭吧。”李丹枫活动了下脖子。 “早上你们大厅在吵架，什么情况呀。你们蛮好叫我，我来帮忙。”一进食堂迎面就看到尹碧露微笑的走过来，她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眉梢眼角都浸着得意，脸上没半分担忧，只剩纯粹的好奇与幸灾乐祸，连呼吸都带着点雀跃的轻快。 “没事，你后面也忙，不打扰你学习。”李丹枫淡淡的回答。褚尚蕊跟在后面也是一声不吭。 此时，楼上的办公室里郑访琴正和阿姨聊着家常，从插队落户到结婚生子…… 突然郑访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边继续笑着和阿姨聊天，另一边偷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迅速按下几个键…… “尹碧露，真的好意思的。忙的时候不来帮忙，看热闹到时一个都不拉下。”吃完饭出来的褚尚蕊带着一丝不爽说。 “她就是这么个人，你别理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李丹枫打开一看，眼睛一亮，一把拉过旁边的褚尚蕊，“找档案去！” 一脸懵的褚尚蕊就被李丹枫拉到了结婚大厅。 “你前几天办结婚的档案放在哪里？” “我？啊？”还在状况外的褚尚蕊，愣愣的看着李丹枫在她的工位上翻箱倒柜。 李丹枫回头看了一眼短路中的褚尚蕊，长长的叹了口气。把手机送到她面前。 只见手机上有几个字“联系她孩子”。 “对哦。”褚尚蕊像是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毕竟全程都是这个阿姨在那边说不吉利，作为结婚当事人的孩子完全没出面，也许这就是转机。 想通了的褚尚蕊赶紧翻找起之前的档案。 “就是这个！”几分钟后，她拿着一份结婚档案往李丹枫这边扬了扬。 李丹枫接过档案直接拨通了当事人的电话…… “你好，我姓曹。”下午上班没多久，一个年轻男人来到婚登大厅，“刚才一位姓李的工作人员找我？” 原来他就是早上来“闹shi”的阿姨的孩子。褚尚蕊心想：穿着西装，说话也文质彬彬，怎么有这样一个妈。 “曹先生是吧。”李丹枫站起身，“您跟我来。小褚大厅交给你了。” “OK！”褚尚蕊比了个手势。经过半年的“折磨”她已经完全可以应付正常的结婚和单身证明的业务，但也仅限于正常款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妈就是迷信。一直都是这样，其实我和我太太完全没有介意这个编号的事，可是我妈……” 自从上周曹先生和他爱人领完结婚证后，这个带“4”的结婚证就成了曹阿姨的心病，她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天唉声叹气。一开始家里人以为她闹腾几天就好了，没想到今一早直接闹到婚登中心来了。 “妈”一推开主任办公室的门，曹先生就看到曹阿姨正在大快朵颐吃着中饭。 “郑主任，这位是曹先生。就是结婚证上的当事人。” “儿子，你这么来了？”曹阿姨一看儿子来了立马有些慌乱，赶紧放下筷子。 “曹先生是吧。”郑访琴起身，“你母亲一早为了你的事来我们中心，中午还准备吃自己带的面包。你母亲年纪大了，吃面包怎么行，我就给她买了中饭。大姐，您慢点吃。” “主任，真不好意思，我妈真是太胡闹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曹先生连连道歉。 “什么胡闹，我这是为你的幸福着想。” “幸福？！什么是幸福。”曹先生突然也激动了起来，“我到现在还常回想起几年前那个周末的傍晚。你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本泛黄的老黄历，指尖反复摩挲着某一页，指节都泛了白。桌上摆着我刚带回来的蛋糕，奶油上用巧克力写着“14”，那是小霞的生日。而你的目光落在那两个数字上，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移开，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哑着嗓子开口说这日子，犯忌讳。我知道你是怕，怕那些你信了大半辈子的“不吉利”，真的会落到我头上。可是我不明白，我和小霞一起规划的未来，明明那么真切，怎么就敌不过一个生日数字呢？最后，看着你因为焦虑而微微蜷缩的肩膀，我妥协了，放开了那个我想牵着手走下去的人……” 曹先生的声音有些哽咽，办公室也陷入了一阵寂静。 “儿子，我这是为……” “所以，这一次，我不会换结婚证，我一定会幸福的！” …… “所以，那个sjb阿姨就跟着她儿子走了？”褚尚蕊有些失望的听着李丹枫的描述，“摊上这么个妈，也是绝了！” “做妈妈总是希望孩子幸福。也不能怪她。” “但是执念到钻牛角尖就有点过了。”褚尚蕊松了口气，“总算最后这件事解决了。也希望曹先生能幸福吧。” “那就要看他了。毕竟之前已经为他妈妈妥协过一次了……” 第21章 第 21 章 “枫姐，想想办法，这么多人，中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金语薇抽空抬了个头抱怨道，“我中午约了人！” 此时的结婚登记大厅挤满了人，今天不知道又撞上了哪门子的好日子明明一开门时连个人影都没有，但是一过九点，人们像是约好了一样蜂拥而至。更雪上加霜的是今天许丽休息。 于是褚尚蕊就在咨询台和大厅中来回穿梭，一边审核证件，一边在大厅发表格顺便指导当事人填表。 李丹枫和金语薇则拿出来“祖传的婚登秘籍”——双开，一个人在两个窗口中往返，给两对结婚登记的新人□□的同时还顺便给开单身证明的人插个空。 就这样熬过了一个小时之后，看着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流，金语薇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有时间叫，还不如抓紧干活。”李丹枫淡淡的回答，“有本事你把尹碧露从离婚那边叫过来啊！” “那郑主任怎么不看下监控啊，她不是隔三差五都喜欢盯着监控查我们吗？” “你怎么知道？”李丹枫一挑眉。 金语薇抿了抿嘴。 “什么监控？”褚尚蕊惊讶道，“我们这有监控？” “对啊，对外窗口都必须装监控的，结婚离婚都有。” “什么？！那我们摸鱼的现场不就被直播了！” “对呀。只不过以前常主任不怎么看。但是郑主任就不一定咯。” 褚尚蕊想起因为带“4”的结婚证和当事人发生争执的那次，郑主任很及时地出现在结婚大厅。当时她没有细想只觉得是运气好，可现在想来背后不免一阵冷汗。 “领导看是一回事，来不来解决是另一回事。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你们聊天我没意见但是麻烦手里的活别停下！”李丹枫催促道。 不意外的聊天声没了，只剩下噼啪作响的键盘声。 “小褚！帮我看下，我去下厕所。”金语薇起身往二楼走去。 “哦，你快点下来啊。” 金语薇在水池边洗手，突然听到陈英的声音：“是小金吗？下面还有多少对啊！” “陈……” 金语薇动作猛地一顿，连带到嘴边的话也停下了。水流依旧在指尖流淌，眼神却凝固了。几秒钟后，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从水槽上方的镜子里望向自己，眉头渐渐舒展开，原来疲倦的眼神里骤然迸发出明亮的光芒，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随即她关上水龙头转身向外走去…… 金语薇走出卫生间来到楼梯口，深吸了一口气冲着三楼的方向：“陈老师，下面还有一房间的结婚登记当事人等着，估计今天中午你要加班了！” “你怎么这么久啊！”“双开”已经不是婚登的“极限”了，暂时代替金语薇的褚尚蕊无师自通的开启了“四开”模式——咨询台、大厅以及两个窗口来回切换。 “别抱怨啦。再坚持一下下就好了！”金语薇扮了个鬼脸回到座位上。 “你倒是挺乐观。” “怎么这么多人？”不一会儿郑主任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结婚大厅。目光所及——李丹枫和金语薇各自往返于两个窗口；褚尚蕊手里拿着一叠申请表穿梭于咨询台和大厅。 “郑主任。”李丹枫微微抬头，“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结婚的人特别多。” “郑主任，放心。我们四个窗口都开了，我和丹枫一人管两个；小褚已经提前发表格让大家先填了，当事人应该不会挤压很久。”金语薇一边在两个窗口间来回跑，一边补充道。 “就你们三个？” “许丽今天轮休。”李丹枫赶忙解释。 “尹碧露呢？” 李丹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尹碧露说她最近很认真地学习离婚业务，让我们不要去打扰她。”金语薇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前几天也是这么多人来结婚，我们也撑下来了，我们可以的。” 郑访琴镜片一沉，踱步出了结婚大厅。 “小金你这……” “实话实说。”金语薇撇过头不理睬李丹枫，迎面就看到褚尚蕊冲着自己竖大拇指。 当郑访琴来到离婚大厅，大厅里空无一人，从白萍传来了她和尹碧露的聊天的欢笑声……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郑访琴敲了敲门面带微笑的走了进去。 “郑主任。”白萍和尹碧露站起身。 郑访琴摆了摆手：“白萍，今天我暂时借用下小尹哦。” “好的。今天登记的人不多。”白萍补充道：“年轻人学的快，尹碧露现在都可以独立上手做离婚了。” “没有没有，我还不熟悉，是师父教得好……” “小尹，你跟我来。”郑访琴径直走出办公室。 尹碧露跟着郑访琴走出离婚登记大厅：“尹碧露，我让你在结婚大厅空闲的时候去离婚那边学习，并没有让你一直在离婚那边待着！”刚刚还笑容满面的郑访琴此刻脸一沉，“今天结婚都忙着什么样子了你不知道吗？你现在赶紧去！” 尹碧露心里一紧：“郑主任，我真的不知道结婚那边很忙，我……” “这样的情况不要再有下次了！”郑访琴打断尹碧露。 “对不起，郑主任。” 尹碧露一路小跑到结婚大厅。 “搞定。”有了尹碧露，结婚大厅的办事效率进一步提升，终于在11点半时清空了所有挤压的当事人。 “大家听好了。”直到目送最后一对新人消失在门口，郑访琴才开嗓，“不管以后谁去离婚那边学习，只能选结婚这块不忙的时候去。至于如何界定忙与不忙，李丹枫你来判断，如果李丹枫休息，那谁都不许去离婚那边学！”说完“砰”地一声带上门，结婚大厅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微弱的“嗡嗡”声。 李丹枫、金语薇、尹碧露和褚尚蕊四人僵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魂未定，有暗自庆幸…… “哼，”突然，尹碧露冷笑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双手抱胸，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锐利地像刀子一样扫过其他三人，“我看啊，有些人就是喜欢在背后给领导打小报告，不然领导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只要小报告打得好，权力就会越来越大！” 李丹枫不理会她的话，率先走出结婚大厅。 “走什么呀。心虚啊！” “我没打小报告。” “我可没指名道姓，”尹碧露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谁做没做，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人啊，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事。” “今天是郑主任自己下楼看到结婚大厅都是人。”金语薇背上挎包，“我中午有饭局，先撤啦。” “我去吃饭了。”褚尚蕊也跟着走了出去。 此刻的结婚大厅只剩下尹碧露一个人，但这次的沉默与之前不同，空气中除了紧张和不安，更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到底是谁给郑主任打了小报告…… “差不多到点了！下午继续上班。”陈英伸了个懒腰。 作为午睡一族的陈英难得中午出现在服务室，主要是今天早上登记的新人多，等忙完吃了午饭一看时间已经快一点，她索性不睡了来服务室聊会天。 “走啦走啦，……”突然陈英就傻傻的站在原地，目光盯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