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预知梦发疯后,偏执alpha黏上我了》 第1章 第 1 章 水晶吊灯的光芒将奢华的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与信息素混合的,令人眩晕作呕的甜腻气息。 纪金桐在一阵嘈杂声中猛地睁开眼,他大口喘着气。 紧接着,一股不属于他的,庞大而惨烈的记忆,蛮横地冲破了某种枷锁,强行灌入他的脑海里。 他看到自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戴着口罩的医生手持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他的后颈。 剧痛穿透了时空的屏障,让他此刻颈后的位置也传来了一阵痉挛。 他看到那枚承载着omega身份的,原本属于他的腺体,被血淋淋地剖出,然后,小心翼翼地移植到了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李纤云白皙的后颈上。 他看到自己被弃置在冰冷的病房里,无人问津,形容枯槁,在无尽的痛苦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看到父亲和继母利用完他最后的价值,把他像垃圾一样抛弃在医院的停尸房里。 他甚至看到,移植了他腺体的李纤云,满面潮红,与一个看不清面容的alpha在床上翻云覆雨。口中溢出的呻吟带着他曾经的信息素味道,那画面如同最肮脏的秽物,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是什么?噩梦吗? 纪金桐有些分不清,但那画面过于真实,以至于他有种切身经历过的感觉。 可如果…… 他看到的不是噩梦呢? 那是不是代表,这是他未来悲惨的一生。 是被榨干一切价值后像垃圾一样丢弃的命运! 恐惧、愤怒、怨恨、不甘……无数激烈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冲撞、爆炸,几乎要将他单薄的身体撑裂。 他切身感受到了,这是属于他的情绪。 “……金桐这孩子就这样,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林少爷你不要见怪。” “金桐,还不快给林少爷道歉!”父亲李宪山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像一把重锤,敲碎了他脑海中的画面,将他拉回这令人作呕的现实。 给谁……道歉? 纪金桐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看到了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几道新鲜血痕,正用猥琐而恼怒的眼神盯着他的林家少爷林烁。 对了,刚才就是这个家伙,假借敬酒之名,手不规矩地在他腰臀间游走,被他情急之下用指甲挠破了脸。 “金桐,你有没有听到你母亲叫你,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林少爷,看我不好好教训这个逆子。” “金桐,你一个omega站没站相的,你妈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纪金桐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生物学上的父亲。十几年来,因为母亲早逝,他在乡镇的福利院长大,直到十四岁那年他分化成omega,才被接回李家。 他曾经那么渴望父爱,那么努力地想要融入这个家,为此他收敛锋芒,学着怯懦、顺从、委曲求全,希望能得到一点点对方的认可和温情。 可此时,过往所有的忍让和期盼,在这一刻都成了最荒诞可笑的笑话! 林烁言语猥亵他,当众侮辱他,他身为父亲,不帮他就算了,还逼他向施害者道歉? 纪金桐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李宪山,那双原本总是带着几分怯懦和讨好的眼眸,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李宪山看不懂的,冰冷刺骨的东西。 李宪山被这眼神看得莫名一悸,随即涌上的是更深的恼怒和被冒犯的感觉。 他眼里没有一丝一毫对纪金桐的维护,只有对他不听管教的怒火和对麻烦的厌弃,“你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跪下道歉!” 纪金桐没有如他所愿地低下头,反而挺直了背脊。尽管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他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的。请问,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道歉?”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引起了周围一小片范围的窃窃私语。 “你还有脸问你做错了什么?”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继母秦玉华款款走上前,亲昵地挽住李宪山的手臂。 她看向纪金桐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林少爷不过和你说了几句话,举止亲近了些,那是看得起你!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地挠了人家一脸血!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林少爷怎么会看得上你?一定是你自己行为不检点,惹了人家误会,结果你还倒打一耙!” 她皱着眉头,用极其夸张的嫌恶表情上下打量了一眼纪金桐今日的穿着。 那目光仿佛在看什么沾染了污秽的不堪入目的东西,“穿成这副样子,脸上涂得跟猴屁股似的,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现在倒装起清高来了!” “哥哥。”李纤云也走上前,他那张漂亮明艳的脸上,满是忧虑和“真诚”的劝解。 他轻轻拉住纪金桐的衣袖,声音温软,却字字诛心:“你就服个软,跟林少爷道歉吧。林家和我们家是多少年合作上的伙伴呀,你怎么能因为一点小误会就……就这么不懂事呢?你好好的道个歉,爸爸和妈妈都会帮你说情的。而且林少爷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你计较的。” 说完,他转向林烁,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我见犹怜的笑容:“林少爷,我哥哥他不是故意的,他在乡下长大,很多规矩都不懂,请你不要生他的气,他一定会给你道歉的。” 他这话,看似劝和,却坐实了纪金桐的“不懂事”,“不顾大局”,将两家人合作的重压,巧妙地全数转移到了他的“任性”上。 果然,周围人的议论声更大了些。 “就是,一个omega,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李家也真是,怎么把个乡下接回来的omega教成这样?带出来不是丢人现眼吗?” “看来没妈教的孩子,就是缺乏教养……” “教养”二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了纪金桐的心脏!他可以忍受他们对他的污蔑和构陷,但绝不能容忍他们侮辱他已故的母亲! 那个温柔却命苦的女人,是他心中最后一片不容玷污的净土! 纪金桐猛地看向秦玉华,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 秦玉华被他的目光刺得一怔,随即像是被冒犯了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十足的恶毒和一种要将对方彻底踩碎的狠厉:“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她指着纪金桐的鼻子,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划破天花板:“你那短命的妈,当初不就是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勾引你爸爸,才生下了你?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下贱胚子生出来的种,就是不懂规矩!我能让你进李家的门,都是我的仁慈!” “你住口!”纪金桐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他倔强地仰着头,死死盯着秦玉华,就是不让它掉下来。 事到如今,他不允许自己再在这家人面前露怯。 “玉华!”李宪山终于呵斥了一声,但并非为了维护纪金桐母亲的声誉,而是觉得场面太难堪。 他极不耐烦地瞪着纪金桐,仿佛他就是他最耻辱的污点,“纪金桐!我最后说一次!立刻!向林少爷道歉!然后给我滚回家去!别再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一刻,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站在会场中央,显得孤立无援的少年身上。 纪金桐没有如众人预料的那般道歉或是哭泣,而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起初是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溢出的气音,随即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带着一种挣脱了一切束缚,破釜沉舟的疯狂,在奢华的宴会厅回荡,显得无比诡异和刺耳。 所有人都愣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突然精神失常的人。 在李宪山愠怒的目光中,纪金桐止住了笑声。 他那张还带着泪痕和劣质脂粉的脸上,此刻却绽放出一种异样的,近乎妖冶的光彩。 他没有看任何人,步伐甚至带着一丝与他此刻境遇全然不符的优雅与从容,缓缓地、目标明确地走向了宴会厅的主桌。 他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从容地端起了一杯斟得半满的红酒杯。 然后,在秦玉华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手腕倾斜,用力一扬—— “哗啦——” 冰冷猩红的液体,顺着秦玉华的头发流淌,划过她保养得体的脸颊,迅速染红了她昂贵的礼服。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伴随着一声尖叫,响彻宴会厅的巴掌声同时在纪金桐的脸上落下。 “你疯了!”李宪山怒不可遏地扇了他一巴掌。他没想到纪金桐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当众打李家脸面的事情! 纪金桐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火辣辣的疼。 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那双冷得结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宪山。 李宪山被他的眼神刺得怒火中烧,再一次高高扬起了手,这一巴掌若是落下,纪金桐恐怕不止是脸肿那么简单的了。 周围有人发出低低的惊呼,有人别过脸去不忍看。 然而,预期中更响亮的巴掌声并没有响起。 李宪山的手腕,在半空中被另一只骨节分明,沉稳有力的手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第2章 第 2 章 一个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男声响起:“李总,大家在北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在公开场合公然殴打Omega,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恐怕对李家的声誉,不是什么好事啊。”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纪金桐身侧。 他神色平静,眼神却很锐利。 李宪山正在气头上,手腕又被箍得生疼,想也不想就怒斥道:“你又是谁?我们李家的家事轮得到你管?”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低声惊呼。 “这不是陈今吗?沈先生的助理。” “沈先生?哪个沈先生?”有人小声问。 “还能是哪个?北城有几个沈家?” 沈家? 李宪山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满腔的怒火瞬间被惊惧取代。 他猛地想起来了,去年沈老爷子八十大寿的寿宴上,他在寿宴角落远远见过这位陈今。 陈今当时就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老爷子的小儿子身旁。 沈老爷子的小儿子叫什么来着? 沈、沈…… 对对对,沈鹤翎! 沈老爷子的老来子,如今沈氏集团真正的掌权人。手段狠辣,权势滔天,是跺跺脚北城都要震三震的人物,让整个北城都闻风丧胆的男人! 李宪山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小心翼翼的笑容,“原、原来是陈先生!怪我!都怪我!正气头上,一时眼拙,没认出您来!您千万别见怪!您怎么大驾光临了?难不成……沈先生他也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四下张望,心脏砰砰直跳,既期待又害怕那个男人的出现。 陈今松开他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疏离的微笑:“不,李总不必紧张,今日只有我一个人过来叨扰。” “那……那陈先生今日前来,是……”李宪山的心落回一半,又提了起来,他不记得自己李家什么时候能入沈家的眼了?他看了一眼旁边同样因为“沈先生”三个字而眼神发亮,充满期待的李纤云,试探着问:“不知陈先生是认识我家纤云?今天是纤云的生日宴……”他暗示着,希望是李纤云的缘故。 李纤云也立刻摆出最得体迷人的笑容,满怀希冀地看着陈今。 然而,陈今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一秒,便淡笑着否认:“不,我也不认识李纤云少爷。” 李宪山和李纤云脸上期待的笑容瞬间僵住。李宪山甚至以为能通过李纤云搭上沈鹤翎这条人脉。 谁知道,陈今话锋一转,在所有宾客惊愕的目光中,侧过身,朝着刚刚被泼了酒,挨了巴掌,脸颊还红肿着,显得无比狼狈却眼神倔强的纪金桐,微微欠身,做出了一个堪称恭敬的姿态。 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回荡在整个落针可闻的宴会厅:“我今日不请自来,是因为纪少爷。” 因为他? 纪金桐被李宪山的那一巴掌扇得灵魂都出窍了,耳边仿佛按下了静音键,随后又被一种尖锐的嗡鸣声取代。 所以,陈今和李宪山的对话,他听得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他只知道,在他刚才汹涌而来的,惨烈如噩梦的记忆中,这场宴会进行到后半段时,确实出现了一个名叫陈今的男人。 记忆里的陈今也如现在这般,对他说有事想和他谈谈。 但当时的自己,怯懦,惊慌,没来得及问清楚是什么事,就被李纤云以“哥哥不舒服,需要休息”为借口,温柔又强硬地打断,然后半推半就地拖离了宴会厅,强制把他带回了李家。 但现在,纪金桐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李纤云当初为何要百般阻挠他和陈今接触。 因为沈鹤翎。 脸颊火辣辣地疼,耳鸣不止,但纪金桐的思绪在这一刻却异常清晰。 他强忍住身体强烈的不适和翻涌的恶心感,目光越过脸色铁青的李宪山和眼神怨毒的秦玉华,直接落在陈今身上。 他用一种与此刻狼狈形象不符的,刻意维持的平静语气,明知故问道:“陈先生。”他顿了顿,感觉喉咙干涩,“请问找我什么事?” 而李纤云,果然如记忆所示出来阻挠:“哥哥!”他快步上前,试图去搀扶纪金桐的手臂,“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刚才又受了惊吓,不如我们先回家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改日等哥哥好些了再说也不迟。” 他语气温柔,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暗示,试图再次将纪金桐拉回他们的掌控范围。 若是从前,那个渴望亲情,畏惧父亲的纪金桐,或许就真的顺从了。 但此刻—— 纪金桐猛地甩开李纤云伸过来的手,动作幅度大得让李纤云踉跄了一下,没有任何铺垫,他直接朝李纤云低喝道:“滚!我和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你的教养呢?”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周围本就安静的空气更是凝固了几分。 李纤云僵住了,脸上那完美的担忧表情瞬间碎裂。 他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自己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这个纪金桐,以前在李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看见他就像路边的野狗一样蜷缩起来,大气都不敢喘,现在,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他……滚? 简直反了天了! 李纤云气得面容微微扭曲,险些维持不住那副楚楚可怜的面具。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失态的冲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委屈,开始了他的表演,“哥哥!你怎么,怎么能这么粗鲁呢?”他眼圈瞬间泛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怪我抢走了爸爸的宠爱,但还不是因为你不懂事,爸爸他也只是希望我们家庭和睦,如果你能听话,爸爸怎么会不爱你呢?他以前,也很关心你的啊!” 这话语,看似在示弱求和,实则字字句句都在给纪金桐扣上“粗鲁”、“不懂事”、“不讨喜”的帽子。 秦玉华被纪金桐泼了酒本来就一肚子怒火,这会儿听到他骂自己儿子,更是言语刻薄地出声咒骂:“野种就是野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当初就该和你那个短命鬼的妈一起下地狱才是!” “玉华!你说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李宪山对今晚一再失态的秦玉华已经忍到了极限。 在家里关起门来,她怎么骂纪金桐他都懒得管,可当着陈今和这么多宾客的面,一口一个“野种”,“短命鬼”,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李家的腌臜事吗? 别人不知道,她秦玉华能不知道纪金桐是怎么来的吗? 秦玉华被丈夫当众呵斥,先是一怒,随即看到李宪山眼中毫不掩饰的厌烦,猛地想起自己当年是如何陷害纪金桐母亲才得来的这李太太的位置,于是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她悻悻地闭了嘴,但那淬了毒般的眼神,依旧死死地钉在纪金桐身上,恨不得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 纪金桐对秦玉华的恶意眼神和李宪山的呵斥充耳不闻。他现在恶心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吐在李纤云那张精心打扮、纯洁无瑕的脸上,好让他露出惊恐失态的丑相,看看他还能不能装出那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模样。 李纤云惯会装相,他最擅长的,就是把体面乖巧演得深入骨髓。言行举止,活像一本行走的白莲花教科书。 他就纳闷了,那些追捧李纤云,觉得他善良可爱的人,眼睛都是瞎的吗?难道都看不出他眼底那掩藏不住的算计和虚伪吗? 陈今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掺和纪金桐的家事闹剧。 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得一清二楚,事情的起因本就是林烁先对纪金桐进行了骚扰。 起初纪金桐只是忍耐和躲避,直到林烁变本加厉,试图将他强行拖拽进房间,他才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爆发反抗。 可在场明明有很多人都目睹了前半程,却无一人站出来阻止。等到事情闹大,所有的矛头却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受害者纪金桐,都纷纷指责他的“不懂事”、“不顾大局”,全然将他遭受到的伤害视若无物。 这纪金桐也很有意思,之前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后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像换了个人似的,言辞锋利,行动果决,狠狠地反咬了李家人一口。 陈今面无表情地想,这所谓的上流社会,表面光鲜亮丽,内里的腌臜事还真是层出不穷,每天都在上演类似的戏码,他早已见怪不怪。 纪金桐没有理会李纤云的挑拨,直接对陈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出去说话。 这里污浊的空气和周围的人,都让他窒息。 李纤云见纪金桐铁了心要跟陈今走,心中越发焦急。 如果这两个人接触了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他绝不能让纪金桐和陈今单独接触! 第3章 第 3 章 李纤云怕纪金桐搞砸自己的事,情急之下,一句不过大脑,充满暗示和抹黑的话脱口而出:“哥哥,你和陈先生大晚上的单独出去,就不怕别人误会你和陈先生吗?” 他刻意放低了声音,但足以让附近的几个人听见,语气里充满了恶意的揣测。 “你说什么?”纪金桐本来因为身体不适,都打算暂时放过李纤云,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了。但奈何这个贱人偏要不知死活地往他枪口上撞! 一股压抑了许久的邪火混合着生理上的恶心,直接从心底直冲脑门,让他瞬间炸了。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上下扫视着李纤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刻薄和凌厉:“你脑子里除了床上那点龌龊事就没别了的?你是有多饥渴?看见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站一块儿说话,就能立刻脑补出一部酣畅淋漓的动作大戏来?你这么有经验,是不是平时私下里,都是这么干的啊?啊?” 这一连串劈头盖脸的质问,把李纤云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哪里受过这种直白又粗俗的辱骂,那张雪白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指着纪金桐,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胡说八道!你污蔑造谣我!我才没有!” “对,我就是污蔑造谣你,那又怎么了?”纪金桐抱着手臂,嗤笑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你张口就来的难道不是造谣?按照你那逻辑,你跟一头猪站在一起,是不是就等于你也是猪?甚至你和猪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李纤云,你这种智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真好奇。” 李纤云都要气哭了,“你不要脸!” 纪金桐无所谓道:“是不要了,给你吧,刚好你没有。” 可真有意思。 陈今站在一旁,微微低头,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小Omega,嘴巴还真是厉害。他有点搞不懂,就凭这张利嘴,李家的人以前是怎么把他欺负得那么惨的?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儿啊。 李家的事,陈今不管,但如今,李纤云这不知轻重的话,竟然牵扯到了他的身上,这他就不得不管一下了。 陈今推了推眼镜,目光转向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李宪山,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职业化的微笑,但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李总,我跟随沈先生办事也有些年头了,在北城,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造我的谣,还是这种涉及私人作风的不实之言。”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 在北城,谁人不知沈鹤翎的手段?沈鹤翎三个字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能跟在他身边的人,又是什么善茬? 陈今是给沈鹤翎办事的,代表的就是沈鹤翎的颜面。侮辱陈今,某种程度上就是在打沈鹤翎的脸。丢脸事小,若是因此得罪了那位活阎王,李家还能不能在北城立足,都是个未知数! 孰轻孰重,李宪山当下有了决断。他额头上渗出冷汗,再也顾不得什么慈父形象。 “李纤云!”李宪山怒视着自己一向宠爱的儿子,声音严厉得前所未有,“还有你!秦玉华!看看你们惹出来的好事!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滚下去!立刻!马上!” “爸爸!”李纤云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还想像从前那样撒娇求饶,让李宪山心软。但旁边秦玉华却猛地拉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秦玉华比李纤云清楚沈鹤翎的可怕,此刻心中也是懊悔不迭,恨自己儿子口不择言,也恨纪金桐这个扫把星。 李纤云接收到母亲的暗示,咬了咬嘴唇,将满腹的委屈和怨恨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狠狠地瞪了纪金桐一眼,心中发狠,等着吧纪金桐!等回了家,看我和妈妈怎么收拾你!到时候定要让你跪地求饶! 纪金桐看着李纤云离开时那愤恨不甘的神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当然知道自己今晚回去准没好果子吃,不过正好,他今晚也不打算回去了。 他转向陈今,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声音显得有些虚弱,但语气却异常坚定:“陈先生,我们走吧。” 陈今微微颔首,态度依旧恭敬:“好的,纪少爷。” 一旁被无视得彻底的林烁,捂着脸上的抓痕,看着纪金桐和陈今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暗暗发誓,纪金桐,你这个给脸不要脸的贱货,给我等着,我林烁一定要让你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在我的床上跪下来哭着求饶! 走出喧嚣奢靡的宴会厅,来到酒店外安静的廊道,夜风吹散了萦绕在身上的各种气味和信息素,纪金桐总算没有那么恶心了。 但耳内的嗡鸣和头通还在,提醒他刚才经历的一切。 陈今作为一名alpha,感官敏锐,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这位年轻omega身上信息素的紊乱波动。 这显然是之前被林烁用alpha信息素强行压制后留下的后遗症。 那些仗着第二性征优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alpha,真是枉为人。 在走廊尽头相对僻静的休息区,纪金桐停下脚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微微喘息着,试图尽快恢复体力和平静。 陈今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催促。 过了一会儿,纪金桐感觉那股眩晕感减弱了一些,他直起身,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陈今。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既然已经看清了李家人的真面目,既然那份“记忆”预示了更悲惨的未来。他不能再犹豫,也不能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必须抓住眼前这唯一的,可能是通往生路的稻草。 他深呼吸一口气,不再绕任何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陈先生,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他顿了顿,那双曾经怯懦,此刻却燃烧着某种火焰的眼睛,紧紧盯着陈今,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宣告:“我接受你们的要求。” 纪金桐一点也不客气,他背脊挺得笔直,尽管脸颊还红肿着,看起来有些可怜,“但我有条件。” “纪少爷您请说。”陈今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他似乎早已预料到纪金桐会提出条件。 或者说,任何一个处于纪金桐当前境地的人,都会试图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至于纪金桐是如何得知他此行目的的,陈今也并不感到奇怪。 现在北城哪个不知沈鹤翎信息素暴走的事情。前阵子,沈家的医疗团队甚至还对外发布了募集特定信息素的通知。 如果能找到与沈鹤翎匹配的omega信息素,那困扰他多年,近期愈发严重的信息素异常问题就能有望得到控制和改善,甚至存在彻底治愈的可能。 这对于沈家,对于整个北城的势力格局,都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 纪金桐当时在学校,得知这个消息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因为如果一旦匹配上,他就能获得巨额的感谢金。 而且,他仔细了解过治疗流程,并不需要与alpha患者直接接触。omega只需要待在特制的,完全屏蔽外界的信息素收集室内,在注射一种促进信息素释放的安全药剂后,独自待上半小时左右即可。 整个过程安全、私密,毫无身体接触。 如此轻松获得巨额报酬的事情,对当时几乎一无所有,备受欺凌的纪金桐来说,是一件十分具有诱惑力的事情。 只是他匹配上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李纤云发现了,于是,一场针对他的,处心积虑的阻挠和掠夺开始了。 李纤云和秦玉华,用尽各种手段,明里暗里阻止他前往沈家进行后续的匹配测试和可能的治疗。他们最终的目标,是要将他身上那枚可能蕴含着特殊价值的腺体,移植到李纤云身上,然后让李纤云代替他,去接近沈鹤翎。 如今他提前窥见了那血腥的结局,识破了李纤云母子的阴谋,他绝不会再坐以待毙! 他必须主动出击,提前和沈鹤翎谈好条件,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杜绝李纤云再打他腺体的主意。 思路清晰地划过脑海,纪金桐提出了第一个条件,也是他眼下最迫切的需求:“我需要一个住的地方。不需要太大,但要绝对的安全与舒适。我不希望被任何不相干的人打扰,尤其是李家的任何人。” 李家纪金桐是不会再回去了,回想起过去几年在李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他就有种有口难言的凄凉感。 可他居然还奢望过秦玉华能接受他,能对他有一丝半点的温情,纪金桐只觉得当时的自己脑子被门夹了。 陈今一直在观察着纪金桐的表情,在纪金桐说完后,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道:“这是自然。保障纪少爷的居住安全与**,是我们最基本的诚意。” 得到肯定的答复,纪金桐心下稍安,随即提出了第二个条件:“我希望能有一个人来专门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他补充了一句,算是解释,“因为我今年要参加高考。” 纪金桐去年高考时碰上发情期,以至于错过高考。可他明明一直有按时服用抑制剂,但那天的反应却异常剧烈。事后他虽然怀疑过是李纤云或秦玉华动了手脚,但苦于没有证据。今年,他绝不允许再有任何意外干扰他的人生大事。 陈今点头,表示理解:“这是必须的。我们会为您安排最专业可靠的生活助理,确保您的学习和生活不受任何干扰。” 他的态度始终从容不迫,仿佛纪金桐提出的这些条件都在预料之中,并且完全在沈家可以轻松满足的范围之内。 第4章 第 4 章 “暂时就这些。”纪金桐想了想,目前他最关心的就是脱离李家和保障高考两件事。至于其他,比如报酬的具体数额,他反而没有急着提。他相信,以沈鹤翎的身份和迫切需要,在这方面绝不会亏待他。 “纪少爷日后若是还有其他补充,记得联系我。”陈今从西装内袋中取出一张设计简洁却质感极佳的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纪金桐接过名片,仰头看着陈今,“陈先生。” 陈今适时地纠正,态度依旧恭敬:“纪少爷叫我陈助理就可以。” 纪金桐:“陈助理。” 陈今:“是的,纪少爷。” “陈助理。”纪金桐从善如流,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继续说道,“今晚你也看到了,李家的人对我并不好,我也已经和他们彻底撕破了脸。所以,今晚……”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他不能再回李家了,一刻也不能。 陈今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纪少爷放心,我来安排。” 陈今不愧是沈鹤翎最得力的助手,行事效率高得惊人,当即安排好了纪金桐休息的住处。 不在酒店里,陈今亲自驾车将他带到位于市中心另一处闹中取静的高档公寓小区。 车子在地下车库平稳停驻,陈今引着纪金桐乘坐需要刷卡才能启动的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公寓是一套装修精致,视野开阔的二居室,风格是现代简约的冷淡风,但家具家电一应俱全,看起来整洁又舒适。 陈今面带歉意:“时间仓促,纪少爷先在此处休息,这里绝对安全安静。明日上午,我会带着初步拟定的合作合同过来,与您详细商谈具体细节。” 纪金桐点头,这比他在李家居住的环境好太多了,他下意识地,带着一丝好奇问道:“沈鹤……沈先生明天会来吗?” 他差点直呼老板其名,幸好及时改口。 谁知,陈今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轻轻点了点自己右耳上那个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极其小巧的蓝牙耳机,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职业化的,笑吟吟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让纪金桐心头一跳:“沈先生一直在的。” “啊……”纪金桐瞬间恍然,一股微妙的热意涌上耳根。 原来如此!陈今一直和沈鹤翎保持着通话! 也就是说今晚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沈鹤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颇为奇异,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始终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不过想到那段记忆里,李纤云和那个面容模糊的alpha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画面,纪金桐心里就忍不住嘀咕:沈鹤翎的眼光……看来也不怎么样嘛。居然会被李纤云那种货色迷惑。 陈今安排好一切,确认纪金桐没有其他急需后,便礼貌地告辞离开。 陈今走后,纪金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仔细细地将房门反锁,又检查了所有窗户,确保都锁得严严实实。 这是他在李家的习惯,李纤云总喜欢找各种机会往他房间里扔些恶心的虫子,死老鼠什么的,而李家的那些佣人,也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主,丝毫不尊重他,时常不经允许就闯入他的房间,美其名曰“打扫”,实则翻箱倒柜,窥探他的**。 时间久了,纪金桐养成了进出房间必须反锁的习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在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里,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他记得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问李纤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李纤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穿着昂贵的定制服装,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嘴角带着恶劣的笑意,轻飘飘地说:“给你的,你就受着。在这个家里,你有什么资格问为什么?” 那句话,就像一根冰冷的刺,深深扎进了纪金桐的心里。 也就是说,不论他受到什么样的对待,都是他活该。 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事。 既然你不讲道理,我又何必再固守那些无用的道德和礼仪?从今往后,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更加不痛快! 今天晚上,要不是他身体不舒服,他高低得冲上去,给李纤云那张虚伪的脸甩上两巴掌! “下次吧。”纪金桐对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李纤云,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反正,我们很快还会在学校里再见的。” 这两巴掌他已经想好怎么给他了。 陈今安排得非常妥帖周到。 客卫的洗漱台上,摆放着全新未拆封的洗漱用品,毛巾浴巾柔软干净。主卧的床上,铺着质感舒适的床品。他甚至打开衣柜看了看,里面竟然挂满了当季的衣物,从休闲装到稍正式的都有,而且目测尺码完全符合他的身材。 这一切,显然不是仓促之间能准备好的。看来,沈家在他点头之前,就已经笃定他会答应,并且提前做好了接应他的准备。 那么,在原本的那段“记忆”里,李纤云又是如何成功顶替了他的身份,去为沈鹤翎治疗的呢?毕竟,他和李纤云的身高体型都有明显差异,沈家的人难道发现不了? 除非……李纤云用了什么非常手段,或者,沈家内部有人被他们收买或者蒙蔽了? 他甩了甩头,暂时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走进浴室,用温热的水流冲洗掉身上沾染的甜腻气息。洗漱完毕后,他整个人裹进柔软干燥的被子里,像只寻求安全的猫一样,蜷缩着滚到了床中央。 直到此刻,周围彻底安静下来,脸颊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感和耳朵里持续不断的嗡鸣声才变得愈发清晰。 李宪山那一巴掌,一点余地也没有留。 纪金桐皱着眉,忍受着不适,迷迷糊糊地想:看来明天陈今过来的时候,得跟他提一下,安排他去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才行。 尤其是耳朵和头部,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第二日,当时钟指向上午九点整,门铃被准时按响。 纪金桐几乎是瞬间就从浅眠中惊醒。在李家养成的警觉让他像只受惊的兔子,心脏猛地一缩。 他迅速起身,透过猫眼谨慎地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陈今,依旧是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然而,让纪金桐微微怔住的是,陈今的身侧还站着一位同样穿着正式,气质干练的中年女性,她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神情严肃而专业。 这阵仗……纪金桐心下微动,打开了房门。 “纪少爷,早上好。”陈今微微欠身,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昨晚休息得如何?”他侧身介绍道,“这位是沈氏集团法务部的首席顾问,张澜律师。” 张澜上前一步,向纪金桐伸出手,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纪少爷,您好。很荣幸能为您服务。” 纪金桐与她轻轻一握,感受到对方掌心的干燥与力量。他侧身将两人让进屋内,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张澜手中那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公文包,以及她严谨的着装和一丝不苟的盘发。 这一刻,一种微妙的,许久未曾体验过的情绪,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浸润了他那颗因长久被轻视而变得干涸的心。 他们带来了律师。 这看似平常的一个举动,背后蕴含的意义却非同小可。这意味着,沈鹤翎,或者说沈家,并没有因为他只是一个来自乡下的,无依无靠的,甚至昨晚还狼狈不堪的omega而轻视他,糊弄他。 他们没有打算利用信息素的不对等或者权势压人,随便拿出一份条款模糊的协议让他签字画押。相反,他们派来了最专业的法律人士,以正式、平等、甚至可说是郑重的态度,来与他商谈这份关乎他未来,也关乎沈鹤翎健康的合同。 这个认知,像一缕阳光,穿透了纪金桐内心因过往种种而积聚的阴霾。 他感受到了沈鹤翎对他,至少是对他作为“匹配者”这个身份的尊重。这种尊重,是他在李家这几年从未得到过的奢侈品。 陈今似乎看出了纪金桐一瞬间的怔忪,他语气温和地补充道:“沈先生特意吩咐,合同的所有条款都必须清晰明了,充分保障纪少爷您的权益。有任何不清楚或者觉得需要修改的地方,您都可以直接向张律师提出。” 张澜也适时地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装订整齐,封面精美的合同文件。 她双手递到纪金桐面前的茶几上,“纪少爷,这是根据我们昨晚沟通初步拟定的合作协议草案。您可以先过目,我会逐条为您解释,确保您完全理解每一条款的含义和法律后果。” 纪金桐的目光落在合同封面上烫金的“信息素辅助治疗合作协议”几个字上,又抬起头,看了眼面前神色认真的两人。他原本因为即将与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打交道而隐隐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神奇地松弛了些许。 第5章 第 5 章 他想起昨晚陈今点着耳机说“沈先生一直在”时的情景,再结合今早这严谨的阵容,那位素未谋面的沈先生,似乎并非像他记忆中那个可能被李纤云蒙蔽的,眼光不佳的alpha。 他更像是一个运筹帷幄,注重规则,并且愿意给予合作者基本尊重的上位者。 “好的,有劳张律师。”纪金桐深吸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挺直了背脊,伸手拿起了那份合同。 他知道,这份合同,将是他挣脱过去泥沼,开启新人生的第一步钥匙。 而沈鹤翎展现出的这份尊重,让他对即将开始的合作,少了几分忐忑,多了几分审慎的期待。 陈今则安静地走到开放式厨房的操作台边,动作熟练地开始烧水,准备泡茶。 温暖的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客厅,也落在了那份即将被仔细审阅的合同上,气氛显得格外宁静而正式。 合同条款清晰而优渥,远超纪金桐最初的想象。 不仅包含了巨额的治疗报酬,他所要求的住房与生活助理保障,还细致地列明了对他个人信息,人身安全的全方位保护条款,甚至承诺在他考入大学后,会提供一笔额外的教育基金。 沈鹤翎的诚意,或者说,沈家解决问题的方式,体现在这份合同的每一个细节里。 纪金桐仔细阅读了每一页,在张澜律师耐心专业的解释下,确认无误后,在末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仿佛也划断了他与过去那个怯懦无助的自己的最后一丝联系。 “合作愉快,纪少爷。”陈今收起其中一份合同,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后续的治疗安排和具体事宜,我会再与您详细沟通。” 送走陈今和张律师,纪金桐站在空旷明亮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象,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昨晚的不适,立刻给陈今拨了个电话。 “陈助理,关于治疗前的身体检查……” “纪少爷请放心,”陈今似乎早有预料,“沈先生已经吩咐了,下午会有专车接您去沈氏旗下的私立医院进行最全面的体检。” 陈今的话语含蓄,但显然对昨晚李宪山那一巴掌心知肚明。 这个安排再次让纪金桐心头一暖。 沈鹤翎的细心与周到,让他感觉自己是被重视的“合作者”,而非仅仅是“治疗工具”。 可惜的是,如同预料中最糟糕的剧本,平静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两天。 第三天下午,纪金桐在学校图书馆复习数学公式的时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一个没有备注却熟悉到深入骨髓的号码疯狂闪烁。 是李宪山。 纪金桐看着那串数字,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厌恶。 安静的图书馆里,手机的震动惹来了几个同学的侧目。 在引起更多关注前,他拿起手机,划开接听键,却没有立刻放到耳边。 果然,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李宪山压抑着暴怒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声音,即使没有开免提,那怒气也几乎要穿透听筒:“纪金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这几天你都跑哪去了?立刻给我滚回来解释清楚!” 声音很大,连旁边座位的同学都隐约听到了,好奇地看过来。 纪金桐将手机稍稍拿远,等那头的咆哮暂告一段落,才将听筒凑近嘴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与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李先生,”他甚至连“爸爸”这个称呼都吝于给予,“这几天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跟你说清楚。我与李家,从你们默许林烁骚扰我,逼迫我道歉,甚至动手打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了。所以,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你叫我什么?!你这个逆子!没有我李家,你能有今天?!你能从你那个穷乡僻壤的山旮旯里来到北城这个大城市?”李宪山被他这声“李先生”和冷淡的态度彻底激怒,声音更加高昂。 纪金桐不想听他说那些陈词滥调的控诉,他直接打断他:“说完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挂了。另外,这个号码我会拉黑,勿扰。” 说完,不等李宪山反应,他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将这个号码拖入黑名单。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和留恋。 现在回头看,秦玉华阻止李宪山没让他改姓,竟是命运阴差阳错的庇佑。 做完这一切,他将手机关机,仿佛刚刚只是处理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骚扰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重新将注意力拉回书本上,但其实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李家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一片阴影笼罩了他的书桌。一股熟悉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水味飘入鼻尖。 纪金桐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但没有立刻抬头。 “哥哥……”一道带着委屈颤音,我见犹怜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正是李纤云。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平时与他交好,家世相当的跟班,三人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挡住了纪金桐的大部分光线。 图书馆这一片的区域瞬间安静下来,所有正在学习的同学都抬起头,好奇、探究、甚至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 “那不是李家的李纤云吗?他对面那个是谁?” “好像是他那个从乡下接回来的哥哥,叫纪金桐?” “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是吵架了?” “李纤云看起来好可怜,眼睛都红了,是他哥哥欺负他了吗?” 这些议论声隐隐约约传来,纪金桐心中冷笑,看,李纤云最擅长的舆论攻势开始了。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站在面前的李纤云。 对方今天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休闲服,衬得他肤色白皙,容貌精致。 此刻,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氤氲着一层水汽,眼眶泛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嘴唇轻抿,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强忍着的模样,足以激起任何不明真相之人的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