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 第1章 chapter 01 再次见到魏辙的时候，是在p城一个很有名的火锅店里面，他是我们这一桌的服务生。 所以刚刚进到店里面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弯腰在哪里给垃圾桶换垃圾袋。 虽然很就没见了，但是看到那个背影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他了。 那个时候，我还挺不明白的，为什么p城这么大，要让我们两个遇见。 当然缘分就是如此，就这么在一个不那么合适的时间，地点，以及场景，我们两个就这么遇见了。只不过，魏辙比我更尴尬，他转过身，看到我的那一刻，表情像是见到了死人一样，不仅狼狈而且难看。 这个表情，好像在当初我说分手的时候，他露出来过。 我这个人不是变态，没有肆虐的倾向，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面五味杂陈的同时，也向他点了点头，希望他能够清醒过来，不要在这个时候失态。 可是他却在我点头以后，猛地将头转过去，拎着垃圾袋走开了。 我无可奈何，其实我比他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相遇，无论位置是否对换，我感觉这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魏辙好像每一次在我面前都无比的狼狈，这让他愤恨也让他难过，所以很久以前他就向我控诉过。 如今又是这个样子，我只觉得我们两个简直就是孽缘。 在桌子那里坐定以后，我一个朋友偷偷戳戳我，低声问道：“刚刚那个男生你认识吗？”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摇头否认：“不认识。” “那他怎么一副被你抛弃的寡夫样？” 我：“……” 其实她这话说的也没错，魏辙的确像是被我抛弃的寡夫，毕竟当初是我单方面提的分手，并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和他断了联系。这么一说，魏辙的确挺可怜的。 现在魏辙更加可怜，和前女友重逢还在这么尴尬的状况下，这让我不禁扶额叹息。 当然为了能让他留住面子，我只能点菜的时候装作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希望能够缓解他的窘迫，但是这个人似乎并不怎么买账，甚至都不拿正脸看我，只是每次上菜的时候，都用一副淡淡的眼神扫了我一眼。 尽管我还是能捕捉到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难堪和紧张，但是也就随他去了，就当让让他了，毕竟之前他在我面前就没赢过。 火锅一般吃的比较久，而我吃到一半就觉得有些闷，于是半途出来抽了根烟。 这个时候，街上人很少，可能是地理位置的原因，这家店对着的街甚至有些冷清，连路灯都昏暗的要命，要不是他家在p城名声挺响，估计这个破地方根本就没人会来。 但是我还挺喜欢这种感觉，很寂静连夜晚的风吹过来都是凉的，丝丝缕缕地贴在皮肤上，把手里面的烟雾吹成纱状，很舒服。 每当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都知道自己肯定又发病了。 我站着休息了会儿，转身透过饭店巨大的玻璃发现，魏辙正站在收银台旁边和一个同样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女生搭话，模样有些亲昵。 我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淡淡的，好像心里面没有什么起伏，只是觉得魏辙能够过上新的生活，也挺替他开心。 就在我准备把烟灭了，准备回去时，一个穿着褐色风衣的男生向我走了过来。 我心里面其实有预感他要干什么，但是本着礼貌，还是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那个男生也十分懂得分寸，在和我闲聊了几句以后，便问了我要联系方式，我礼貌地拒绝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温和地笑了。 我对他点头，然后从他身后绕了过去，回到了桌子前。 只不过回来发现了点小插曲，魏辙旁边的女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却还一直在前台用那种幽怨又难过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狠狠地偏过头去。 恍惚间我觉得魏辙像是被丢在路边的流浪狗，看到了自己的前主人，满心愤怒和委屈。 但是再怎么样也没有用，我们两个已经分手了，就应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对他对我都好。 不过这句话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讲过。不过也无所谓。 所以我没有理会他，直接从他身边路过。 回到位置上以后，一群人开始起哄，计算着这是这个月第几个问我要联系方式的，我习以为常，只是开玩笑地回应回去。 “不过，我们自耘长得这么漂亮，气质这么好，肯定招人喜欢，这有什么的。” “对啊对啊，自耘姐就是长得好看，人也好才这么招人喜欢。不过自耘姐，你上次那个男朋友呢，不是说有时间介绍给我们看看嘛。我大老远看着他长得可帅了，哎呦，宋林姐你干什么？” 坐在他旁边的小宋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他的胳膊，对他使了个眼色。 小邓是我们公司年级比较小的，平常插科打诨，嘴上经常没个把门，也没什么心眼，他这么说，我倒是没什么想法就觉得这孩子耿直得可爱。摆了摆手，刚准备把话接下去，魏辙就提着水壶过来给我们这桌加汤。 “我们分开了。” “分开了？!”小邓有些一惊一乍的，说话的时候差一点把自己面前的杯子给弄翻了。 小宋低呵了他一声，他连忙拾起杯子，低声道：“不好意思——不过怎么突然分开了，自耘姐我看你们挺恩爱的啊？” “唉，可能是我不太喜欢他一直黏着我吧，没有多少私人空间。”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也的确是事实，明明刚开始跟那个人说好的只是演戏，没想到他后面居然生了感情，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提出分手，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不在需要他了，要不然我还真不好跟那群人解释。 只不过这话一出，我看见面前倒汤的魏辙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我还没有看清楚他的表情，下一秒汤料加完，魏辙就走了，不，应该说跑了，而且是非常狼狈地跑了。 留下了我们一群人面面相觑，旁边的庞玉偷偷给我发了个短信。 “真的不是过去的老相好？” …… 好吧，魏辙这样真的太奇怪，我要是看不出来，真的是没救了。 我揉了揉眉心，说实话有些看不懂魏辙了。 为了缓解尴尬，小邓换了个话题，聊到了他老家的食物，我们一群人饶有兴趣地听着，只不过后面就没有见到魏辙了，换成了刚刚那个和魏辙一起聊天的女生。 小女生笑笑盈盈地过来，给我们端来了刚刚点的冰镇糯米圆子，说：“刚刚那个服务员暂时有事，现在换成我来服务，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哦。” 说完，她还冲我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意外的调皮可爱。 我笑着点头算是回应。 这顿饭吃得不久，大概九点的时候，我们就散了。 原本庞玉应该和我一块走的，但是我跟她说，我还有事情，于是给她打了车。 等车的时候，庞玉笑着看了我一眼，语气揶揄：“还跟我说没有关系，这都要留下来共度良宵了，啧啧，你是没看到那个小男生刚刚听到你说前男友那个脸色啊，简直白得要死。” 庞玉连连摇头，我实在看不惯她这个样子，干脆用高跟鞋尖踢了一下她的裤脚。 庞玉偏了一下身子躲了过去，车子这个时候也到了，她拉开车门，对我回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既然这样，就祝你和他能破镜重圆，良宵不尽咯。” 我挥了挥手，示意她快走。等她彻底上车的时候，才用高跟鞋尖，踢起了地上的一颗小石子。 可惜，庞玉说的两个祝福和我以及今天晚上的魏辙都没有关系。 庞玉走了以后，我在车上坐了一会儿，这家店的歇业时间是十一点，大概十一点半的时候，我才看见魏辙和那个小姑娘一起走出来。 我斜倚在我的那辆上个月刚提的灰色跑车上，突然意识到，自己留下来好像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可是在魏辙和那个女生走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注意到了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掐了烟，然后走了上去。 那个小女生原本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魏辙的手，抬头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魏辙。 魏辙看到我，先是把手缩回去，然后又赶紧折了方向。 我这个人虽然玩了这么多年电脑游戏，但是吧眼力还行，上一次去医院体检测出来都还是5.0，所以一下子就看见了魏辙手上的伤。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一刻心里面有了一丝波澜，甚至呼吸变得凌乱。 我快步上前，魏辙也走得有点快，那个小女生见气氛不对，还是拦下了魏辙。 我跟了上去，还想着怎么跟那个女孩子怎么解释，她却举起双手，笑笑道：“你和魏辙之前是朋友吧，刚好魏辙现在不方便，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蹦蹦跳跳地跑了。 魏辙想拉住她，但是没有拉住。 我站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魏辙很生气，也很委屈。 “魏辙，我们谈谈。” 魏辙转过头，面露凶狠，但是怎么看都像是受了伤的流浪狗，掩饰自己脆弱般地嚎叫。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当初你说的。” 我有些哑然，当然不是真的无话可说，只是怕我一张嘴就把人给气跑了，因为我哄人的时候，尤其是在魏辙面前，不管说什么好像都显得油腔滑调，尤其不真诚。导致之前我和魏辙经常是我越哄，魏辙就越难过。 “既然这样，我送你回家吧，你的手受伤了，我刚好顺路。” “不用了，我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用你管。” 魏辙说着，转身气冲冲地就走了，我知道没有办法留住他，于是向前跑了两步，右脚一歪，直接摔在了地上，然后故意惊呼了一声。 果不其然，魏辙停在了原地，他挣扎了一下，然后转过身，跑了过来，就是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其实我刚刚把握着度，就是摔了一下，脚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他走过来，想要扶起我，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站了起来。 魏辙又不笨，当然知道我是在诈他，当即恼羞成怒，想要把我的手甩开，但是看我有些不稳又不敢轻举妄动，手只能别别扭扭地停在空中。 我有些无奈，这么多年了，魏辙还是那么笨，看不穿我的把戏。 我站稳以后理了理衣服，跟他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魏辙更生气了，我甚至看到了他额头上爆起的青筋。 然而他没有办法，只能跟着我上了车。 魏辙系上安全带以后，忿忿地看了我一眼，说：“温小姐整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送前任回家真的是好大的善心，不知道对其他男朋友是不是也这样。” 我没有回答，说不是，他肯定不信，说是，他自己又气得要死，于是反问他要不要去药店。 我不知道自己的回避又被魏辙误会成什么了，他又不开心了，咬牙切齿地说：“不用，死不了。” 我叹了口气，导航到了最近的药店，给他买了烫伤药。 把烫伤药塞进他怀里的时候，魏辙表面上不搭理我，但是那个药要滑下去的时候，他的手却把装药的袋子拢住了。 我的嘴角不禁勾了勾。 第2章 chapter 02 尽管魏辙不情不愿，我还把他送到了他租的房子楼下，原本想着把人送到地方就直接走，但是下车的时候，魏辙叫住了我。 “你不是说要好好谈谈吗？” 这回换我愣住了，因为他刚刚自己说没什么好谈的，现在又说要谈谈，我一时不知道他究竟怎么回事。 但是看他面色发红，异常的窘迫，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公司有人看着，庞玉那边现在已经不需要我帮忙了。 “去你家里面谈吗？” 这外面的确不怎么方便。 哪知道，魏辙的脸更红了，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跟着他上去了。 魏辙这个房子租得挺好，虽然外面看着很旧，但是里面别有洞天，是最近很火的装修风格，精致漂亮，被魏辙收拾得井井有条。 进门之前，魏辙给我拿了双拖鞋，然后又去厨房给我倒了杯水。 我接过水，跟他道了谢以后说了句“房子不错”。 他淡淡地回答：“朋友的。” 然后他踌躇了片刻，眼睛飘到了其他地方，我看见他的耳垂已经红得几乎要滴血。 “我去洗澡。” 魏辙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我心里面有了一个想法，但是不敢确定，只能说：“你手上还有烫伤，还是先不要洗了吧。” 魏辙犹豫了一下，我眼睛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伤，在虎口处，大概占了手背的一半，虽然烫伤以后处理得及时，店里面的人也给他上了药，但是现在上面还是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魏辙也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说：“那就不洗了。” 说完，魏辙就一把把上衣脱了下来丢在了沙发上，然后上前将我困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果然。 我其实预料到了魏辙心里面是什么想法，但是我没有拒绝，一方面害怕他恼羞成怒，毕竟今天他真的是一点儿也不顺；一方面，看他这个样子，我真得和他好好谈谈。 魏辙轻轻吻了下来，我没有躲闪，伸手扒着他的肩膀，回应了他，只不过那个吻算不上主动，就是微微一贴。 但是魏辙好像有被安抚到，周身的气场好像都没有刚才那么焦躁了。 但是等他再次落下一吻的时候，我却阻止了他。 “魏辙，你现在清楚吗，我们已经分手了。” 魏辙停下了，他看着我眼神由刚开始的迷离渐渐变得有些冰冷。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想要这个才说要和我谈谈的吗？” “这个”是什么我当然知道，从他裸露的腹肌还有以及红透的脸我就知道了。 但是这孩子究竟是怎么理解出我是那个意思的呢？我有些好奇，然而在我停顿的这几秒，魏辙似乎已经解读出了我的想法，我是真的想跟他谈谈。 霎时间，魏辙得脸色变得青红交加，羞怒无比。 看魏辙再次吃瘪的样子，我心里面不是很好受，于是我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对他说：“但是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年轻人，要不是你的手这样，我可是真得有这个想法。” 说完我还冲他挑了挑眉毛，我猜想现在的我应该十分吊儿郎当。 吊儿郎当就吊儿郎当点吧，反正我在魏辙眼里面已经坏的不能再坏了，让他一点又何妨，又不掉几块肉。 魏辙的脸色有些缓和，我趁热打铁说：“你手上有伤，那今天就算了吧。” 魏辙却避而不答，反问道：“那以后呢？” 我不知道魏辙为什么会问出以后呢，这句话，就好像我们以后还能在一起一样，但是我们应该早就结束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故作轻松的样子说：“孩子，你怎么还在想以后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分手了，虽然当时的事情我很抱歉。”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我三次说出这种抛弃他的话了，要是魏辙识相的话，应该离我远远的。 听了我了话，魏辙瞠目欲裂，表情变得无比狰狞，他猛然上手，用手拢住了我的脖子。但是没有用力，只是滚烫的掌心贴着我脖子上的血管。我感受到他在微微颤动。 我知道他不想提这个，但是这件事情已经在他的心里面溃烂发臭，影响到了他现在的生活，既然我当初做了那把刀，在他的心上产生了创口，那么现在就应该我亲自把那糜烂的腐肉给割下来。 可是我已经数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他的心里面留下多少道伤疤了。 魏辙的嘴唇在发抖：“所以，所以你要再来羞辱我一次？所以你今天把我抛在这里，之后再去找别人，和他上/床？” 他双目猩红，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他怎么联想到这些的，我抬手抚上了他放在我脖子上的手：“不是，魏辙，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过自己的生活，更好的生活。” 魏辙在我手抚上去的那一刻，身体猛然震了一下，他放下了捏着我脖子的手，踉跄地往后退。 我伸手想要拉住他，但是还是忍住了。 魏辙用手遮住了眼睛：“哈哈，我过得不是特别好吗，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过得不好？你看你甩了我以后，暧昧对象不断，还谈了那么多比我还好的男朋友，过得多好啊。我，我也是啊，我也喜欢上别人了，只不过我这个人比较花心，所以没人能留在我身边。所以我过得很好。” 魏辙这样怒吼着，我却觉得他已经把自己的心再次挖出来了，血淋淋地摆在我的面前。 我掐着掌心，努力压制住心里面想要抱住他的冲动，一用劲，掌心的血就涌出来了。 魏辙抬起头，像是刚刚从地狱里面爬出来一样，他走上前按住我的肩膀，原本俊朗漂亮的脸变得阴翳，冰冷的话从嘴巴里面出来，眼泪却在眼眶里面打转。 “既然你今天都要找别人，那就留下来吧，就今天，过来今天我们就彻底了断，就当当初我没有要的分手费。” “魏辙，我没有要去找别人，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然后回家。” “说谎！”魏辙双手颤抖，这一声怒吼像是大水冲破大坝以后所有石料都破碎决裂的声音，震得眼眶里面的眼泪全部流出来了，“你和我分手以后，找了好多人，你们去了好多地方，你们一起待了好久，你们还去了酒店……他们，他们说你和新的男朋友玩的很开心，他们说你不要我了，说我只是你众多玩具中的一个，还是最不好的那一个。” 魏辙的脸上挂满了泪水，绝望的情绪透过他的眼睛好像要把人淹没。尽管心如刀割，我也没办法反驳。因为魏辙说得话都是真的，我刚开始的确就把魏辙当作玩具，因为那个时候魏辙缺钱，我也刚好缺一个打发应对家里面那群亲戚之余打发时间的东西。我也的确在和魏辙分手以后，留连花丛，身边人换了一打又一打，也的确带着他们去了不同的地方，住遍了各种高奢酒店。 这些，我都没办法反驳。 见我沉默，魏辙的情绪更加汹涌，他抱住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打湿了我的头发，手紧紧的贴在我身上，像是被大雨淋湿的小狗：“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啊，是我不够好吗，我可以变得更好，我已经变得更好了。我现在有自己的公司了，已经接到单子了，马上就可以上市了。我现在出来打工是因为还差一点钱，你能不能等等我啊。当玩具就当玩具吧，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我，我喜欢你，我爱你，你不能因为厌倦了就把我丢在路边不要我了啊…… ” 魏辙越来越语无伦次，当初我和他提分手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现得那么难受，我知道那个时候他相信我爱他，相信过了不久以后我会回过头哄他。可是后来，我一点反应也没有，让他彻底没有了安全感，他知道我不爱他，所以他慌张害怕。 这么多年，我没有和他联系，甚至我刻意避开了和他有关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精神状态不稳定，那群老狐狸也就喜欢“趁你病要你命”，所以我只能和他分开。同时我也明白像我这样的人纵使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其实早已经** ，溃烂不堪，所以我知道要是真的和魏辙分开，那么就彻底断了比较好。 现在魏辙站在我面前，泣不成声，他的喜欢与爱那么卑微，卑微到抛弃尊严，只想要我不丢下他。 可是我想到的是我扭曲的内心，以及家里面那些还躲在暗处时刻准备扑上来的亲戚，所以我跑了，我推开了整个趴在我肩头上的魏辙，仓皇地跑了。 在即将跑出去的那一刻，魏辙叫住了我，我回过头，他的身子还是侧着的，上半身**着，脑袋歪斜地看着我。在客厅昏暗的灯光下，魏辙只露出了四分之三的脸。他的唇色苍白，眼睛哭得红肿，眼泪像是裂纹一样从眼角勾连到下巴。 魏辙的眼神空洞无比，好像我这一走，又把他的三魂七魄给带走了一眼，他喃喃开口，又叫了一遍我的名字。 我却不忍再看，回头一路冲出了这栋楼 。 跑到车子里面，我从衣服口袋里面抽出了根烟，打火机打了两次才把烟给点着。 刺激冷咧的气息在胸腔蔓延，我的神智才略微有些清醒，我抬手想要揉揉自己的脸颊，保持清醒，结果摸到了满手温热的液体。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哭了。 我看着手上的液体，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哭是在什么时候了。 第3章 chapter 03 从魏辙家里面出来以后，我驱车回了自己在p城的房子。 因为喜欢寂静，所以我买了最顶上的大平层。 其实说完全断绝了魏辙的消息，我自己也不信，既然这样，我为什么明知道他的公司就在这个地方却还要在这里买这么大的房子。 其实我本身就对他怀有期待。 回了家我翻出来酒柜里面的酒，这些都是庞玉送我的，我当初在这里买了房子，庞玉非要过来给我庆祝什么“乔迁之喜”，眼见我的柜子里面什么酒都没有，就带着我开车回了她家的老宅，把她爹藏在家里面的好酒都偷了个光。 那个时候，我刚把家里面的烂摊7子收拾干净，想到p城寻个清净，庞玉则是她父亲将私生子带回家，恶心坏了，自己出来单干。 当时偷酒的时候，庞玉家里面也不是没有人，保姆，管家以及庞玉的那两个双胞胎私生子姐弟站在楼梯上看着我们，但是没人敢上来阻止。 我看着后备箱那快装不下的酒，问庞玉偷这么多，喝得完吗。 庞玉淡定回答，喝不完就丢，赔不死那个老头子。 说完，庞玉大老远冲着那两个私生姐弟叔了个中指。 我抬眼看见那个弟弟怒气冲冲地上前了一步，那个姐姐倒是面如止水，抬手拦住了他，转头却面色不善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和庞玉上了车，那天我和庞玉都无比地兴奋，载着满车的酒就开到了p城外的公路上，两个人发疯地狂飙了二十多公里，然后才回了家。 我手里攥着瓶酒，通过巨大的落地窗往下看，脑子里面想到这个事情不禁发出一声轻笑。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还问过庞玉，如果喜欢一个人，但是不得不离开他应该怎么办。 庞玉那个时候将油门踩得死紧，我们的声音几乎被车子嘈杂的声浪给盖住，她紧握着方向盘，大声吆喝道：“喜欢就在一起啊，哪有什么不得不离开，只有想不想离开，你不能面对他，只能说明你害怕不是他受到伤害，而是害怕他会先你一步提出离开。” 庞玉踩着刹车，猛打方向盘，来了一个漂移，我撑着车门稳住了身子。 在一片杂乱的声音中，庞玉扯着嗓子接着说，“你走了这么久，连那些牛鬼蛇神的亲戚都不怕，又为什么要怕这些微不足道的呢？要我说，喜欢就勇敢往前走，能潇洒多久久潇洒多久，管那么多干嘛？” 我看着她肆意从容的样子，笑骂了一句：“你这是哪里来的歪理？” 可是庞玉那个时候却是回过头，盯着我说：“你内心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窗外还是车水马龙，不断移动的灯光像是涌动的星河，我握着手里的酒瓶，仰起头，直接对着嘴不停地灌。 对啊，我内心深处就是这样想的啊。 我九岁的时候，父母惨死，被迫寄人篱下，他们给的食物，他们置办的衣服，他们送到身边的人。我都要无比地小心，生怕行差踏错，我就与地下的父母团聚了，虽然我也想，但是我要先把那些人一个一个地送下去，再下地狱。 所以我知道我是个疯子，任何接触到我癫狂的一面都会害怕，逃避。不过我也看得开，一度以为我不需要谈恋爱这种亲密的关系，能解闷，能逗趣就好。 直到魏辙出现，那个时候他跟个小狗一样，一直跟在我后面，人乖乖的，又正经单纯，看得人就想逗逗。慢慢的，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偏移了，想要爱他，保护他的同时。那群人也让我再次明白，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我，就算魏辙现在爱我，以后他也可能会离开的。 因此我下定决心，既然是一场游戏，那么就这么结束吧，以游戏的方式结束。 我低头，窗外的灯已经灭了几盏，最高的楼层往下看去，好像漂浮在空中一样，不真实。 我的脚边散落了各种空掉的酒瓶，庞玉要是看到我这么喝，估计要怒斥我暴殄天物。 我又开了一瓶不知道几几年的酒，冰凉的液体穿过喉咙，不知不觉，我的眼泪又下来了。 那是几年前，我记不清楚了。 反正是我大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掌家大权，身边是一堆狐朋狗友，家里面那群做梦都想我横死的人倒是乐于见到我如此。 但是我高考后考上c大，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毕竟那几年我疯的要死，没人觉得一个疯子能考上那么好的学校。也因为疯得彻底我几乎脱离了他们的掌控，暗中调查当年我父母被人检举，传唤过程发生车祸的事情。 我从来不相信那是个意外。 当然这也容易打草惊蛇，很多次他们都注意到了我的异常。不过他们不敢太明目张胆地对付我，我隐忍了这么多年，倒是终于畅快了一回。 但是这始终还是太早，我没有能拿到明面上的赌注，除了跟着我父母的律师为我争取的一点点股份，别墅还有基金，我差的还太多，我还不能跟他们翻脸。 所以为了稳住他们，我照样在学校里面上完课以后和原本的那群人鬼混，也就是某次出来玩的时候遇到了魏辙。 那天和我玩了好几年的发小刘亦明被对象甩了，伤心难过的很，在包间里面鬼哭狼嚎。魏辙运气不好，刚上班就撞上这个事情。当时是刘亦明没站稳往他端酒的盘子上撞，导致酒水洒了一身，毫无悬念的是魏辙被骂的无比凄惨。 不过那个时候，魏辙已经被生活磋磨惯了，没有什么棱角，一个劲地给刘亦明道歉，又主动给刘亦明承担干洗的费用。 我原本想着帮这个服务生说说话，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又不是他拿着酒往刘亦明身上蹭的。 但是当我走近看到那个人手忙脚乱抬起的脸，突然想起来这人是我们学校另一个院系的，当初打辩论赛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连我旁边和我一个学校的韦青也在我耳边说，那不是我们学校的吗？ 也不怪魏辙那么有名，和他在一起以后，我才发现他这个人拼命的很，平常不仅要打工挣钱，学校里面的活动基本都要参加，所以和很多人都混了个脸熟。 我皱了皱眉，在惊讶他一个C大的学生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时候，刘亦明却借着酒劲，就要拿酒瓶子砸上去。 我赶紧过去拦住他，凭着他把我当这么多年朋友，我猜就算是真的气急了，他也不会砸下去。 果不其然，刘亦明见我拦住了他，虽然举着酒瓶子的手没有放下来，好歹也没有往下砸了。 “自耘，你干什么？他！把你好朋友的衣服弄脏了，怎么？你要护着他！？” 刘亦明指着魏辙，略带着小孩子脾气地大喊，那声音大得要死，像个带了个喇叭。 好朋友，刘亦明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总是喜欢强调这一点，特别在我父母去世以后。 不过刘亦明这个人，的确对朋友好得不得了，但是对别人那简直混蛋的要死，尤其是喝了酒心情又不好，我看他那个表情，估计眼前这个人今天的事情不好轻易过去。 我当务之急是安抚他，不过这个时候，也只有他女朋友才能拉得住这条狂吠的哈士奇，我顶多是试试。 然而，魏辙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我的名字以后，一直低得很低的头突然抬起来看了我一眼，如何又迅速地把头低下了。 虽然很短暂，但是我还是看到了他的脸色变得无比难堪。 当然因为我在C大同样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是也不排除眼前这个人是知道我的。 我也突然能够理解他的脸色为什么变得那么差了，被同校的人撞见如此尴尬的场景，是个人都要难过一番。 然而我没有时间关心他这千回百转的心思。我将刘亦明的手按下来，略带安抚地说：“阿明，你冷静一点，今天这么多人，你这样搞可是要闹笑话的。” 我说着，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让他看看周围，刘亦明还有一点神智，他抬眼看了周围，的确一群人或坐或躺，都向这里投来了戏谑的眼神。 刘亦明的手慢慢放下来了，我赶紧把那瓶酒拿过来，握在手里面。 但是这个事情还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果不其然，刘亦明摇摇晃晃地走到前面魏辙前面，我想再拦，刘亦明却轻轻把我的手给推开了。 “想要我他妈原谅你吗？来，给我把地上那一滩酒给舔干净。” 霎时间，魏辙不可置信地抬起来了头，眼神里面写满了震惊，甚至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戾气。 “哇哦。”边上不少人幸灾乐祸地欢呼的。 我和韦青面面相觑，内心只道不妙。 而刘亦明与魏辙靠得近，刚刚他那一闪而过的凶狠被刘亦明察觉到了。 刘亦明揪起他的衣领，举起拳头：“小子，让你这么做，你很不服是吗？” 我有些头疼，但是还走上前去。 这个时候不能下刘亦明的面子，他今天失恋已经丢脸丢大发了，但是这人我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自己又不能不管。 我淡淡一笑，上前再次按住了刘亦明的手，低声说，“阿明，我不是说你要冷静吗？” 现在刘亦明在气头上，颇有些不管不顾了。 “我操了，反正我不管，他把我衣服弄成这个鬼样子，老子今天被人甩了，本来就不爽，他得付出代价。” 我看着刘亦明这个样子，知道他现在已经神智不清了，跟他讲道理完全没有用。 我转头，昏暗的灯光下，眼神和魏辙对上，一瞬间，我在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各种不同的情愫混杂在一起，我没有细想，下一秒他就把头偏过去了。 刘亦明则是看到了魏辙这个动作，不知道又哪来的气，吼了一声：“看什么看？” “阿明！”我又冲刘亦明使了个眼色，旁边已经有人看着我们已经面露兴奋之色了。 刘亦明慢慢也反应过来了，今天他是真不能和魏辙打起来，可是他还是气不过，所以手一直没收回来。 我便又补了一句：“说实话，阿明，他脸长得不错。倒是我喜欢的类型，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放他一马，就当全了我‘英雄救美’的心，委屈你当一回恶人。” 的确，魏辙长得的确不错，这张脸放在哪里都很出众，要不然这里的人也不会招他。 我这话一出口的时候，魏辙和刘亦明都看了我一眼。 刘亦明是面带犹豫，魏辙是有些震惊。 我极少跟刘亦明要东西，这话一出，刘亦明多半会给我面子的。 半晌，刘亦明还是放开了魏辙。 我对他刀：“谢谢了，阿明。”然后转身微，随手拿起了旁边玻璃桌上的酒杯，举杯向着周围人微笑示意了一下道：“这杯酒，我替阿明向各位道个歉。” 然后我仰头将那一口酒含在嘴里，转身吻上了魏辙。 紧接着我的耳边炸起一阵惊呼，而魏辙这个时候他才刚刚反应过来，但是人估计没怎么跟人亲过嘴。就算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任由我把辛辣的酒往嘴里灌，等他想把我往外推的时候，我按住了他的手，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得声音说：“别动。” 等时机差不多了，我才放开他，抹了抹嘴唇。 魏辙推开我猛然往后退，甚至踉跄了几步，他的脸这个时候红透了，加上身上凌乱的衣服也狼狈窘迫得很。 要不是场景不对，的确是个赏心悦目的画面。 不过我不正常，我身边更是没有正常的了，看到魏辙这个样子一群人兴奋的不得了，周围的欢呼起了一阵又一阵。 不过这样既全了刘亦明的面子又给了魏辙全身而退的机会。 刘亦明看了这个场景，知道我为他着想着呢，于是摇摇晃晃点头对着魏辙道：“行吧行吧，滚吧，不过你要记住我这是给自耘面子，嗝，下次你给我小心点，大家伙儿接着喝，自耘你也过来陪我喝点——我靠，她凭什么甩了我……” 刘亦明拎起桌子上的酒瓶又跌坐回了沙发里面。 一旁的领班大气都不敢喘，我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把人带下去。又回头想拍拍魏辙的肩膀，但是想到他刚刚那么抗拒，直接丢下一句“下次注意”，就坐回了沙发里。 回去的时候，韦青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冲她安慰地笑了笑，然后拿起一杯新的酒跟刘亦明碰了杯。 魏辙走了以后，我们一群人都喝得烂醉，连平常看上去比较端庄持重的韦青看起来都有点飘。 可能因为我家有人祖籍是北方的，最后我除了头有点晕以外没什么感觉。 所以最后照例是我联系人把他们送回去，韦青神智尚且清明，想来帮忙，但是被我拒绝了。 等最后只剩下刘亦明的时候，我趁着他烂醉如泥，反手就在他身上踢了几脚，踢完以后又觉得自己神经，然后叹了口气，打电话给了刘亦明家的司机。 等人来了以后，我才算是彻底清闲，不过我不着急回家，人家回去家里面有人在等，而我回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所以穿过大堂以后，我有些漫无目的，没有提前打车，打算在外面先转上一转，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了换上卫衣和牛仔裤，在外面游荡的魏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