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谎言》 第1章 水中月影① 望海路78号香水店秘域方寸里，老板楼心月正在将新调制出的香水摆放到展柜上。 最后一瓶香水稳稳摆放在展柜上后，门铃感应器发出提示音，她转身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宽松短袖加黑色工装裤，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走进来。 “欢迎光临秘域方寸。”楼心月笑着上前热情接待，“先生要买香水吗？喜欢什么味道的？” 陆矜臣抬起头，眼神冰冷，举着一张照片直奔主题：“陈万富，你认识吧？” 从他凌厉的眼神中，她得出了四个字的结论——来者不善。 她瞧了眼照片，说：“这不是陈先生吗，他是我们小店的常客，请问你有什么事？” “所以是你帮陈万富打造成有钱人来欺骗我的委托人？” “委托人？”她皱眉，装作没听明白意思，双手背在身后，朝他走近一步，“什么委托人？” 陆矜臣见她靠近，惊慌后退两步，并用手中的资料袋挡在前面：“陈万富的女朋友常心怡委托我调查他的身份，经过我的调查，我发现他根本就是个大骗子，而你就是帮他骗人的人，这些是我的调查资料。” 这下楼心月算是知道他的目的，拿过他手中的资料边打开边说：“所以你是私家侦探？” 他没有回答，严肃道：“你只管回答我，是不是你在背后帮他骗人？” “说得这么难听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卖香水的，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她低头看纸上的资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陈万富的出生年月日，工作和居住地点，学习经历等等，事无巨细。 他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摊开举在她面前：“我查到陈万富在你这里总共消费了三十万。”他瞄了眼展示柜，看见香水价格最贵也就几千，“我看买一瓶你店里的香水也用不了三十万，你们之间肯定有不正当交易。” “展示柜里的不过是些普通香水，他买的是本店的特别定制款，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价格自然比这些普通货贵很多。” 陆矜臣自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伸手：“好啊，那你把材料单拿给我看看，我倒要看看要不要三十万。” 她扬唇一笑，把资料纸拍在他胸口，他嫌弃地躲开，纸张散落一地。 “侦探先生，我没有义务给你提供这些东西，若你不是来买香水的，请不要妨碍我做生意。”楼心月做了一个请出去的手势，转头为走进来的客人介绍商品。 陆矜臣又拿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才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纸。他把资料重新放进档案袋后，望了她一眼，看着她虚伪的笑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揭穿她的假面。 而楼心月看见他离开的背影，心中窃喜，觉得事情好像变得更有意思了。 晚上打烊后，店员小芒为白天的事情担忧，问楼心月要是侦探再找来该怎么办，若是被人知道她们暗地里做着不可告人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应付。” 她躺在摇椅上，盯着拇指和食指中间夹着的玻璃瓶，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玻璃瓶里，一颗浅灰色的种子浸泡在淡绿色的溶液中，种子表面有一个小白点，终于发芽了，离她的目标也更近了一步。 这颗种子是陈万富的谎言，准确来说，是她为陈万富创造的谎言。 三个月前，陈万富路过秘域方寸，想着买一瓶香水哄生气的女友开心，楼心月为了推荐合适的香水询问他和女友吵架的原因。 陈万富家境普通，毕业后留在城里工作。一个下雨天他在便利店门口遇到常心怡，便把手上的伞借给没有伞的她，自己则淋雨回去。之后再遇见，两人渐渐走近，互相了解，成为情侣。 但交往一段时间后，常心怡经常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结婚准则，她的结婚对象一定得是一个有钱人，不符合她要求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嫁给对方。 而她还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谎称自己是有钱人，可这样仍然掩盖不了他内心的自卑。和漂亮的女朋友出门，总是对自己的长相不够自信，单独离开片刻回来，看见她被别的男人搭讪，他更加自卑。 女友若是知道自己不是有钱人，两人一定会分手。他很爱她，她是他的初恋，他不能和她分开。他选择一次又一次地欺骗常心怡，假装自己是富二代，她也信以为真。 但有一天，常心怡提出想去他的豪宅看看，可他没有钱真的去买一栋豪宅，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几次下来，她生气地说他不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 他便打算去租一栋房子和找些演员来演戏骗她，在那之前先走进了秘域方寸。 楼心月听了他的故事后，告诉他可以帮他解决问题，只是价格不便宜。陈万富询问价格后，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签下合约，他觉得反正自己也要去租房子，不如让专业的人去做。 几天后，楼心月递给他一瓶名为水中月影的香水，让他见到常心怡时先喷在她身上，再带她去别墅。 “香水能让她产生短暂的幻象。” 陈万富疑惑，但也没多问，估计里面是放了致幻剂之类让人脑袋发晕的东西。他按照吩咐去做，没想到真的骗过了女友。 一个星期后，陈万富再次来到秘域方寸，想要再买一瓶香水，这次常心怡想去的地方是他的私人酒庄。但他看见合约上的价格是上次的双倍时，还是咬咬牙，把自己攒下来准备付房子首付的钱用来买香水和租场地。 而常心怡也再次陷入水中月影的谎言里。 得到甜头后，总想着再得到些什么，陈万富的谎也越撒越大，说自己家买下了一个小岛，假期可以过去度假。 可他根本没有钱去圆谎。 常心怡也在他的忽悠下产生怀疑，找了个理由拒绝他的邀约，跟踪他发现，男友竟然住在破烂不堪的房子里，吃着泡面和馒头。 她顿时慌了神，询问邻居，邻居说他住在这边很多年了。 常心怡不相信这是真的，想冲上楼问清楚，又怕这是男友家里给他的历练和他对自己的考验。于是她通过朋友的介绍，找到陆矜臣的秘密调查事务所，委托陆矜臣去调查男友。 此时，半山别墅里，陆矜臣坐在泳池边，双脚泡在水里，轻轻晃动着，水中泛起波纹。 他斜眼看手边放着的调查资料，上面是陈万富的详细资料。 被调查人年龄三十岁，出生在白露市偏远乡镇的陈家村，父母在家务农，大学毕业后成为普通公司职员，月收入五千二百元，住在月租五百的廉价出租屋里。 根本不是常心怡所说的住着豪宅，拥有私人酒庄和小岛的富家子弟。 真是可笑。 下午他去找常心怡，把事情真相都告诉她，但她不信，还非常期待接下来的婚礼，甚至警告他不要再多管闲事，她几天前就已经说过结束委托，停止他对男友的调查。 简直无可救药，被人骗还要帮别人数钱。 陆矜臣眯起眼，手掌覆盖在纸张上，收拢手指再张开，纸上满是皱褶。 这时，管家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文件袋。 待管家走开后，他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资料纸，先看见的是左上角的照片。 女孩穿着姜黄色的连衣裙站在海滩上，背对着夕阳，笑容灿烂。 “楼心月。”他冷笑一声，“竟是楼家人，难怪谎话连篇。” 想不到极少露脸的楼家大小姐竟然偷偷开了一家专门帮人包装骗人的香水铺，还真是他们楼家人会有的作风。 难怪她会有那个能力帮陈万富打造成一个身家过亿的富二代。 他绝对不会让一个谎话精得逞。 第二天，陆矜臣去找陈万富，陈万富得知女友请人调查自己，略显紧张，反问：“她让你调查我？” “是，我已经把调查结果告诉你女朋友，也知道你和秘域方寸达成交易，只是你女朋友没有相信。” 陈万富松了口气：“她当然不会信你这些虚假的调查结果。” 被质疑造假，他沉下脸说：“你说我的调查结果是假的？” “对。” 他恼怒，他最讨厌的就是说谎作假，自己又怎会这样做。 “那你敢带着我的委托人，跟我去秘域方寸对质吗？” 陈万富上下打量他，不屑道：“我看你年纪挺小的，应该还在读书吧？哥哥劝你还是先好好学习，再想着当私家侦探管别人的事情。” 说罢，陈万富拍了下他的肩膀，被他一把反抓过手，疼得嗷嗷叫。 “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揭穿你的谎话，等着瞧。”陆矜臣目光带着狠劲，甩开陈万富，快步朝车子走去。 一坐上车子，他连忙用酒精喷雾对手和车门消毒，然后脱下被弄脏的T恤，换上副驾驶座位上的新衣服，最后把脏东西装进袋子里，走下车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返回车内时，他瞧见马路对面的楼心月，便悄悄跟了上去，却被反跟踪。 楼心月站在他身后，憋着笑，实在忍不住后开口：“陆矜臣，身为私家侦探你还不合格。” 他被吓一跳，回过身发现两人的距离太近，慌忙后退几步。 “你这种谎话连篇的人不要靠近我。” “是吗？”她笑嘻嘻地看着他，试探性向前，“靠近了会怎样，你会生气吗？” 他连连后退，退到墙角。 “没路了呢？该怎么办？”她步步逼近，见他露出恐惧的神情，抬手想要触碰他的脸，被他用力打掉。 “说了别碰我。” 他阴沉又带着怒意的脸让她微愣住，随后侧过身让出半边路，看他惊慌逃跑。 “陆矜臣，若让你这种绝对真实的人说谎，你的谎言种子会是什么颜色的呢？” 会是纯黑色的吗？ 第2章 水中月影② 秘域方寸地下实验室，楼心月调配着进阶版的水中月影。这次的香水她没有收陈万富的钱，当作新婚贺礼送给他。 纯白，梦幻，甜蜜，昙花再合适不过。 她左手捧着那朵昙花，轻轻合起手掌，花朵变成发光的粉末从指缝中跑出来，落到桌面的玻璃瓶中，瓶中透明的溶液瞬间变成粉红色。 把调制好的液体倒入精美的心形香水瓶里，只可远观的美丽幻影，一旦触碰就会破碎的水中月影就完成了。 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阿月，你不愧是花香都城暗香浮域第一魔法调香师，这么快就制作好了。”一旁的小芒怯声说，“你说婚礼那天，陆侦探会不会来搞破坏？” “他一定会来的。” 若不是为她的大作谎言迷宫做准备，提取更多的谎言种子，她也不必从魔幻之域来到人间，不过能遇上陆矜臣这样有意思的人，想必他也会为她的大作增添一抹色彩。 下周的婚礼，她还挺期待他的到来。 “对了，今天你外出时，楼少爷有来找过你。”小芒指了指楼上，“上面那个大箱子是他给你的礼物。” 楼心月把香水放进柜子里锁好，朝一楼走去。 回来的时候她也注意到这个箱子，以为是小芒买的玩偶之类的东西，结果是楼宇星买给她的啊。 她解开顶部的蝴蝶结丝带，四边的纸板因失去束缚倒落在地，再掰开白色泡沫保护层，里面是一个超大的水晶球。 水晶球里面挂着一轮弯月，星星飘在空中一闪一闪，好梦幻，好漂亮。 “小芒，你说把水晶球放在店门口，会不会更吸引客人？” “当然，这么大的水晶球很难见的。不过这是楼少爷送你的生日礼物，摆放在店外好吗？” “好东西就应该拿出来大家欣赏。” 于是，两人把水晶球搬运到门口，选好位置后准备关门回去，她突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芒连忙躲到楼心月身后，她示意小芒先进去，自己则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过去，和他保持一米的距离。 她浅笑：“这么晚了，陆侦探找我有事？” 他表情严肃，双手插着裤兜，问：“楼家知道你在这里打着卖香水的旗号行骗吗？” 这么快就打探清楚她的身份，不愧是做私家侦探的。 “我说了，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情我愿之事，怎么能说是骗呢？至于你说我家里知不知这件事，他们知道啊，你看那个水晶球，是我亲爱的弟弟送的礼物哦。” “真是好手段。” “多谢夸奖。” “我不是在夸你。” 她点头：“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没想过改变你的想法，但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楼心月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心情大好，“陆矜臣，今天可是满月呢。” “那又如何？”他盯着她，“一个星期后陈万富的婚礼，我一定会当场揭穿你的谎言。” 风吹动她的裙摆，她拢了拢耳边被吹起的发丝，微微歪着头，笑容明媚：“好啊，拭目以待。” 而这一刻，陆矜臣的心海似乎因风拂过水面泛起涟漪。 陈万富的婚礼在教堂举行，楼心月提前过来看场地布置情况。布置一场婚礼可比要酒庄和小岛麻烦得多，毕竟后者有现成的可以用。 不过有水中月影，只要挂些绸带，弄几个牌子就行，反正专业演员对着绿幕布也能一秒入戏。 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待新人到来。 “这就是豪门的婚礼，如此寒酸？”陆矜臣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走进来，走到钢琴旁边，指尖随意在琴键上跳动。 听见声音的楼心月从二楼下来，说：“没有吧，简简单单也挺好的，不是吗？” 他声音冷冽：“楼大小姐海岛酒庄都能搞定，一个盛大的婚礼却难倒了你？” “我是拿钱办事，给多少钱我就办多少事，更何况你的委托人很满意啊。” “楼心月。”陆矜臣一掌拍在琴键上，脸色微怒。 “别生气嘛。”她打量了下他今天的装扮，十分帅气，仿佛他才是今天的新郎。 她稍稍提起裙摆，转了一圈，问：“你觉得我今天好看吗？” 他这才第一次认真看她。 粉色的吊带碎花公主裙加一双白色玛丽珍鞋，及腰的卷发上别着一个大蝴蝶结发夹，脸上化着粉嫩的妆容，看起来像一个公主。 “怎么样？”见他不回答，她追问。 陆矜臣收回目光，坐在琴凳上，冷声道：“挺漂亮的。” “诶，你夸我好看。”她开心地靠在钢琴上，“陆矜臣，你这么讨厌我，却还是没有说违心的话。” “空有美丽的外表也没用。”他抬头看她，眼中有些嫌弃和厌恶，“你的心无比肮脏。” 她笑容一僵，反问：“陆矜臣，难道你的心就没有任何污点吗？” 他沉默，修长的手指触碰琴键，熟练地弹起那首梦中的婚礼。 优美的旋律传入耳中，楼心月安静倾听，等一曲结束，她故意逗他：“你知不知道，这架钢琴在你来之前，我也弹过。” 她看到他眼中的恐惧。 陆矜臣迅速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酒精喷雾，对着自己一顿猛喷。 “我又不是病毒，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你就是，像你这种满口谎言的人，比病毒还要害人命。” “我可没有害过人命。”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场婚礼过后，陈万富和常心怡以后的生活会怎样，要一直活在谎言里吗？” 她摇头叹气，随后坐下来，按动琴键。 “你有听过圆谎这首歌吗？陈万富爱上常心怡是心的选择，说谎骗她也是他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是他先说谎骗常心怡，逼不得已才花钱来圆谎。” “你不帮他，他就不会一直骗下去。” 楼心月勾唇笑，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挑衅：“他给我钱，我为什么不帮他呢？” “我不会让这场婚礼顺利进行的。” “好啊，我也很想看看呢。” 半个小时后，演员陆续到场，陈万富扶着父母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走到角落里小声问楼心月。 “楼老板，没问题吧。”他担忧地环视着简陋的场地布置。 “你照我说的话做了吗？” “嗯，我一直和她强调不能请她的同事朋友，只举行简单的仪式，她也理解，香水我让她喷了，还说味道很好闻。” “那就行啦，准备一下吧，婚礼马上要开始了。” 片刻后，婚礼开始，教堂的大门被缓缓拉开，宾客们齐刷刷往后看去，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挽着新郎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向圣坛。 在大家祝福的掌声中，一对新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准备走向新的阶段。 牧师致欢迎词和阐述婚姻的真谛后对新人提问。 “陈万富，你是否愿意娶常心怡作为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陈万富含情脉脉地看着身边的妻子，坚定地回答：“我愿意。” 牧师又问新娘，而这时楼心月望向站在旁边的陆矜臣，抛过去一个得意的表情。 仪式快结束了，可他还没有动静，想必也没有什么能耐可以阻止这场婚礼。 牧师为戒指祈福，引导新人交换戒指并说出誓言。 只要戴上戒指，这份合约就可以结束了。楼心月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枚即将套入新郎无名指的指环，却突然被冲上来的陆矜臣打断。 戒指掉落在地，滚到楼心月的脚边。 陆矜臣抓住常心怡的手腕，面对在场的所有人大声说：“我不同意常心怡嫁给陈万富。” “臭小子，你破坏我的婚礼，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先生，你放开我，这是我的婚礼，不需要你同意。” 常心怡想要挣脱，陆矜臣却抓得更紧，再一次告诉她：“陈万富压根不是你认为的富二代，他就是一个欺骗你的穷小子。” “你胡说什么呢？”陈万富试图夺回自己的新娘，但陆矜臣不给他机会，用力推他在地。 “你看清楚坐在那边的两位老人，那是他住在乡下的父母，不是住在豪宅，也没有酒庄小岛，只有一块需要耕种的田地。” 常心怡的视线变得模糊，闭眼睁开眼，坐在下面的宾客都穿着靓丽的礼服，化着精致的妆容，再闭眼睁开眼，下面的人不过是一群普通人。 有穿着短裤的，或是穿着拖鞋，凌乱的头发，未加收拾的着装，完全不是有钱人该有的样子。 “不是的。”常心怡不相信，她要嫁的人是有高尔夫球场，有私人飞机，有用不完的钱的陈万富，而他的亲朋好友同样是非富即贵的人，父母更不会是这两个满脸皱纹，邋里邋遢的老人。 常心怡红着眼大吼，一遍又一遍地质问陈万富，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见状况不对劲，楼心月上前从陆矜臣手里把常心怡拉到自己身边，发现她身上附着的魔法竟然消失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调制过程出了差错，还是…… 楼心月讶异地看着陆矜臣，再怎么样，也不会是他一个人类可以破坏掉她的魔法。 陈万富慌了，拉着心怡到自己父母面前，哄着她。 而已经彻底清醒的常心怡终于看清楚了陈万富的真面目，她眼中充满厌恶与怒火，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咬牙切齿地说与他一刀两断。 他抓住她的手，被她甩开。 “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还好我们还没有登记，你差点就毁了我的一生。” “我是真的爱你，我爱你，心怡。”陈万富跪在地上哭着求她，“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真的很爱你。” 可是常心怡什么都听不下去，一脚踹开他，提起裙摆，跑着离开了教堂，陆矜臣也跟着出去。 几乎散尽钱财换来这场婚礼的陈万富趴在地上号啕大哭，嘴里呢喃着要心怡回来。两位老人见儿子这副模样，心疼地安慰他。 而没有追到陆矜臣的楼心月回到教堂，看到抱在一起的三人，给楼宇星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安排些事情。 楼心月说：“或许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不好，及时止损，你们的感情原本就建立在谎言之上，脆弱不堪，一旦谎言被揭穿，就会崩塌。” 选择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女友，陈万富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就算婚礼顺利举行，以后还要继续花钱骗下去。这样的感情无法长久，只是现在才后悔，为时已晚。 “楼老板，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钱，心怡也不要我了。”陈万富心灰意冷，“就这样吧，什么都完了，一切都是我自做自受。” “你能认识到用欺骗得到的感情是错的，一点都不晚。” 陈万富疑惑地看着她。 “可以跟我去个地方吗？阿姨和叔叔也一起来？” 之后，楼心月带他们去楼氏新开售的楼盘。 “这套房子实际使用面积一百四十平左右，四室两厅，符合你当下的需求，可以把老人家接过来一起住。” 陈万富参观着房子，这房子和他原先看中的七十多平那套简直是天差地别，无论是位置楼层还是室内布局，都是没法比的。可之前那套小房子他也只能勉强凑出首付的钱，这套恐怕连一扇门都买不起。 他苦笑：“再好也没用，它不属于我这种人。”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即刻安排人给你办理手续。” 他错愕：“楼老板，你这是？” “婚礼的事情办砸了，这套房子就当作给你的补偿，其余的就靠你自己努力，如何？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如果你有勇气面对错误，重新开始。” 她的话让他顿悟，捂脸大哭，他是幸运的。 第3章 完美复刻① 几天后，常心怡来找陆矜臣。 “我警告过你，你当时要是听我的话，也不必搞成现在这样，让自己成为笑话。”陆矜臣递给常心怡纸巾和水。 常心怡哽咽道：“我从小就是一个人，一个人努力赚钱读书，努力赚钱生活，现在只是想找一个爱我的有钱人，这样我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难道有错吗？” “每个人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错，你错就错在事实多次摆在你眼前时，你仍然执迷不悟。” 她自嘲一笑：“我倒希望他可以骗我一辈子。” “谎言就是谎言，迟早会被揭穿，越晚知道你就会越痛。” “是啊。”她此刻就已经心痛到连呼吸都是痛的，“我和他仿佛是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谎言泡泡里面，你触碰后泡泡就碎掉了，我们也从里面重重地摔在地上，既清醒又疼痛。” “好在为时不晚。”陆矜臣问，“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过我原本的生活，继续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好的工作，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凭自己得到想要的东西。” 常心怡眼睛微微瞪大，红着眼感激道：“陆先生，你真是个好人，我没有听你的话，这时候安慰我的却还是你。” “再怎么说你曾经是我的顾客，我只是尽我的能力帮你。”陆矜臣从皮夹中拿出一张名片给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考虑清楚后直接联系上面的人就行。” 她接过名片，看到上面的名字，Aeterna珠宝艺术总监洛非。她的手轻微颤抖，呆呆地盯着名片，因为这是她曾经的梦想，被现实掩埋的梦想。 “谢谢。”常心怡如获珍宝一般，将名片贴在胸口上。 据他调查所知，始终认为她的设计天赋不应该被埋没。 陆矜臣前脚把常心怡送出秘密调查事务所，后脚就有新的客人找上门来。 “请问是陆老板吗？”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包裹严实，只露出眼睛的客人：“是。” “我想委托你找一个人。” “请进。”陆矜臣给客人沏好茶后，认真倾听委托人凌萧的诉求。 凌萧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她的名字叫顾希，高一的时候两人是同班同学，后来文理分班，他去了文科班，而她去了理科班。 虽然两人所在的班级相隔较远，但对彼此的感情却没有变淡，他们相约考同一所大学，而结果是两人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那所心仪的大学。 在新生报到那天，他们约好直接在学校见面，可凌萧在约定的地方等了很久也没见到顾希，给她打电话也没有人听。 他通过几个同学找到她们班的同学，在她的好朋友口中得知她的噩耗，那一刻，他的世界变得一片灰暗。 大学四年里，他几乎独来独往，对向他表示好感的女孩都是一口拒绝，不给任何机会。假期会一个人飞去各种他们计划过的地方旅游，拍下好看的照片，然后打印出来，在相纸背后写下想对顾希说的话。 这样的生活状态直到毕业后也是如此。 他家里人也给他介绍过不少好姑娘，他不忍家人担心，都会礼貌性地和女孩们见一面，坦诚地告诉对方拒绝的原因。 凌萧想带着对她的爱过一天是一天，到病魔缠身，到偶然听到她或许还活着的消息。 有可能的话，他想再见她一面。 “凌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帮你找一个可能真的已经去世多年的人？”陆矜臣看着凌萧给的资料，只有一本相册和一个笔记本。 相册里的照片如他所说，是旅游照，笔记本里面则是他们当初的计划书。 “嗯，我已经是癌症晚期，若她真的还活着，想着能见她最后一面也是好的。” “那你有顾小姐的照片吗？” 凌萧打开钱包，从夹层中取出一张有裂痕的照片，说：“这是我们初见时的合照。” 照片中两人穿着校服站在一起，面容青涩，却青春美好，他感叹：“都十几年过去了，为什么中间没试过放下。” 等他拍下照片后，凌萧小心翼翼地拿起照片，眼神温柔地注视着照片中的女孩。 “大概是遗憾没能好好告别，遗憾那份即将开始却未能开始的感情，想要完成我们之前的约定，夹杂着太多东西。”凌萧突然捂脸哭泣，“我很爱她，她真的太难忘了。” 他拍了下凌萧的肩膀，安慰道：“我明白，我会尽全力帮你找她。” “谢谢你，报酬方面？” “我向来不收钱。” 谈话结束后，陆矜臣把照片和名字传送给拍档宋远野，让他先做个简单的背景调查。半天时间，就传来了调查结果。 资料显示顾希十八岁那年死于一场重大楼房坍塌事故中，父母也在事故中丧生，事故发生时间在大学开学前两天。 而跟凌萧说顾希可能没死的人，是顾希的同学高一铭，目前在一家房屋中介公司工作，其他方面没看出可疑的地方。 他在想，会不会是这人为了哄生病的凌萧开心才故意那么说的？他翻起身，赶在高一铭下班前会会他。 陆矜臣来到中介公司时，正巧看到楼心月和高一铭从里面走出来，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连忙上前阻止人被她带走。 “楼心月，又要开始骗人了是吗？” 她轻轻叹气，看来计划又要被破坏了，轻笑道：“陆侦探，别冤枉我，我骗谁了？” “你让他骗凌萧，告诉他顾希还活着的事情。”他指着高一铭，微怒，“还有你，为什么要去欺骗一个病重的人？” “诶，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指使他骗人？”她拍掉他的手，“陆矜臣，凌萧是你的客户？” “与你无关。”他立刻拿出酒精棉片擦手，后抓住高一铭的手，想要把人带走谈话。 楼心月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等下。陆矜臣，先到先得不懂吗？高先生可是我花了高价租用他的上班时间，你当着我的面抢人会不会太过分？” “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你跟我走。” “我说了，是我先来的，请你放手。” 陆矜臣也不认输，冷声道：“不放。” 夹在中间的高一铭见状赶紧劝和：“我想大家应该都是为了凌萧好，我先答应了楼小姐，如果帅哥你也有话和我说，这是我的名片，我们再约时间。” 听了高一铭的话，陆矜臣接过名片放开手，眼睁睁看着人被楼心月带走。 夜晚，秘域方寸地下实验室，楼心月正在根据顾客的要求调配新的香水。这次顾客的要求是想要伪装成另一个人，让对方察觉不出任何区别。 将两个存在变成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的样子，铃兰花合适吗？ 这时，小芒捧着一个小盆栽进来，放在桌面，看她在发呆，问：“阿月，还没想到如何调制香水吗？” “嗯，还差一点。” “这是顾小姐的同学们眼中的她。”小芒把平板电脑给她。 楼心月翻阅信息，在同学眼中，顾希是一个阳光自信的女孩，乐于助人，对人友善，活泼开朗，成绩好样貌佳。 “在大家的印象中，顾小姐是个很好的人，也难怪凌萧会念念不忘。” “可程静和她完全相反，自卑敏感，喜欢躲起来，不愿过多与人接触，也不愿意面对真实的自己。” “差别这般大，那香水是不是很难制作出来？” “不会。”最难的不是这个，她转头瞧了眼桌上的小盆栽，是三叶草。 她把盆栽拿到面前，轻轻拨弄叶子，发现中间藏着一片四叶草。 三叶草和四叶草，程静和顾希。 突然，她眼睛一亮，想到该如何调制这瓶名为完美复刻的香水。 不过要想香水效果更佳，她得回趟暗香浮域，那里的四叶草品质更好。 楼心月把调制配方写到本子上，打算明天一早回去，顺便在那里把香水做好再回来。 她刚收拾好实验室，小芒慌慌张张跑下来，说有客人。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是陆侦探。” 是陆矜臣的话，那她大概知道他为何而来。他见过高一铭，也调查过程静。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应付他。” 楼心月特地回房间换了身裙子，戴上新买的月亮发卡，一打开店门，便看见陆矜臣站在水晶球前。 “很漂亮吧？”在他的指尖快要触碰水晶球时，她开口。 陆矜臣立即手回收，插进裤袋中。 “漂亮。”他从上往下观察整栋房子，随后看向她，“楼心月，你住在几楼？” “顶楼。”趁他不注意，她悄悄靠近，手背在身后，俯身向前，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要偷窥我吗？” 他回头看到近在眼前的人，愣了一秒后即刻弹开。 她低头掩唇而笑：“那么怕我靠近还要来找我，有很重要的事？”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什么？” “程静，你要怎么帮她伪装成顾希？她们根本就是不一样的人，你要怎么做才能欺骗凌萧，让他相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走进屋里，准备关门睡觉。 陆矜臣快步走上前，拉住门把手，大声斥责：“楼心月，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应该帮程静得到凌萧，他爱的人是顾希，不是程静。” “那又如何？”她用力拉门，却被他死死拽住，“放手，我要关门休息了。” “楼心月。”他沉下声，盯着她的双眼，“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做到这样？” 她哼笑：“你不是都调查过了吗？” “楼家大小姐，可你真的是楼心月吗？” “那你呢？”她微仰起头，笑问，“陆矜臣，那你又是谁？” 能破解她的魔法，她却查不出他除陆氏集团唯一继承人以外的身份，他究竟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