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我终于退服了》 第1章 第1章 结束 2060年，富东市，晚上十点半，大雨。 终于加班结束了，徐叶骑着毕业三年攒下的唯一资产——电动自行车，狼狈的回到了小区楼下。 雨衣早在一个星期前，就被一个无耻之徒偷走了。 她摘下头盔，抹去脸上的雨水，锁好车锁，踩着灌了半斤水的鞋回到了她的出租屋。 要赶紧把湿了的衣服换下来，她开开灯，走到窗前打算合上窗帘。 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周围的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窗外本是乌黑的天，竟渐渐泛起了红色，骤然间便将整个黑夜侵吞了去。 眼前的世界像是被笼罩在一片巨大的红色幕布之下！ 徐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是自己淋雨发烧了？ 还是最近上班压力太大得幻想症了？ 她使劲摇摇头，猛的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向窗外。 窗外天空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一块巨大的充满科技感的蓝色屏幕浮现在了空中！ 上面写着几行红色大字，冰冷的声音贯彻四周—— 【尊敬的各位地球玩家，你们好。】 【很遗憾！地球任务即将结束。】 【重申——地球任务即将结束！】 【7月底，全体人类将返回实验基地。】 【注意：7月底，全体人类将返回实验基地！】 除了天空上的这块巨大屏幕，对面几栋楼的窗户上也全都是这几行红色的字！ 诡异的场景让她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立马拉上了窗帘，转眼却瞥见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蓝屏了，屏幕上泛着红光，同样滚动着她看见的那几行字。 不仅如此，家里所有亮光的地方，茶几、玻璃杯、地板、浴室里面也全都闪动着红色大字！ 她腿有些发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使她瞬间清醒，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努力冷静下来，重新读了一遍那几句话。 玩家？任务？实验基地？ 这个通知的意思是，自己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地球，是个实验体？！ 而自己只是个进入任务的玩家？ 不可能！这太荒谬了！ 徐叶住的这栋楼隔音效果还是很好的，平常一般听不见楼下的声音。 可现在，此起彼伏的吵闹声，她听得清清楚楚。 站在阳台上往下看，楼下人头攒动，挤在一起吵吵嚷嚷的，每个人的手机都不约而同的亮着红光。 ——“什么情况啊？” ——“是有人在恶作剧吗？” ——“返回？我们要返回哪里啊？！！” 徐叶正伸着脖子往楼下看，突然“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头！ “嘶～”她揉着后脑勺，捡起来落在阳台上的一个红本。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房产证。 还没等她翻开，“咻”的一声，一串钥匙“当啷——”重重的砸在她的脚下。 好在先掉下来的是房产证，她捡起来的时候顺带着向后退了两步，要不然这一整串钥匙就要砸在她的后脑勺上了！ 不敢想会有多疼！ “没有人告诉你不要高空抛物吗……” 徐叶强忍着怒气，翻开房产证看到上面写着1802室，罪魁祸首就在自己楼上。 今天就算是地球爆炸了，也得先让这个人给自己赔礼道歉！ 她迅速换了一身衣服，拿上房产证和钥匙，追去了楼上。 “砰砰砰！！！” 没有人开门。 “砰砰砰！！！” 还是没有人开门。 正当徐叶想一脚踹进去的时候，突然脑壳一闪，自己手里不是有钥匙吗？ 直接用钥匙开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徐叶在房门附近一通乱摸，打开了客厅的灯。 她环顾四周，只见一个男人瘫坐在地上，身边扔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眼神呆滞，只抬头撩了一眼闯进门的徐叶，整个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本来怒气冲冲想教训对方一顿的徐叶，看到这一幕，酝酿好的情绪此刻也不好发作，她走到那个人身边，将房产证和钥匙递给他，平静的说：“这是你的东西吧？” “不要了，扔了吧。”男人嗓音嘶哑，眼皮都没抬一下。 本来克制情绪的徐叶听到男人的回答，心里燃起一股无名之火，她翻开房产证，看了眼上面的名字，清了清嗓子说：“蒋羽……先生，请你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把东西砸在别人的头上，也不要把别人当成你的仆人。” 说完，徐叶将东西扔到他的脚边，转身准备回去。 “你，什么意思？”蒋羽有些懵的问。 “意思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干。” 本来想上来吵一架，谁知道因为自己太有素质，太有同情心而被人莫名其妙的使唤上了。 蒋羽有些反应过来，露出一丝尴尬，“嗯……我是说，你就随手丢了就行，没有让你非要扔到垃圾桶里。” “随手丢了？你的随手一丢，正好扔到阳台上砸到了我。”徐叶转过身，用手指了指被砸到的地方。 “噢，对不起啊，我……情绪不好，实验品，我们全都是实验品，完了，这一切全都完了。” 徐叶：“你才完了呢，要完你自己完。” “你知道吗？我每天像孙子一样，兢兢业业的上班，交完房贷交车贷，天天加班到深夜，忙起来连上厕所都要计时，现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那我这几年的努力算什么？” “算……算倒霉呗，倒霉了就认栽。” 或许是自己的反应显得太平静，蒋羽眼中透出几分不解，徐叶浅浅呼了一口气，看向对方的眼睛：“你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对明天有所期待，有期待就会有失望，而我，只想努力活着。” 地球实验？虽然这件事非常离谱，但是不管怎样，她都会尽全力给自己铺好明天的路。 从楼上下来，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家里并没有悬挂钟表的习惯，徐叶拿起手机摆弄了几下，可不管她怎么按，手机都无法退出蓝屏的界面，也不能重启或者关机。 看不了时间倒是小事，问题在于，通信联络似乎中断了…… 徐叶心里有些焦灼了，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要依靠网络通信来办，一旦中断，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徐叶打开了电脑，果不其然和手机的界面一模一样。 【现发布重要通知——】 【1、所有通讯网络即刻起全部中断。】 【2、所有人活动范围以自身目前位置为原点，半径不超30km。】 【3、所有物资均无法带离地球。】 【敬请所有玩家原地耐心等待。】 【听候系统指令，届时统一撤离。】 电脑界面文字逐行滚动着，毫无温度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是又发布了新的规定。 现在是六月二十号，离撤离日还有一个多月，看来需要度过一个艰难的时期了。 “砰砰砰！” 敲门声陡然响起，徐叶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她轻声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见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蒋羽。 “什么事？”徐叶发问。 “我想了一下，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然我们合作吧，两个人的力量总大过一个人的，你说对吧？” 合作？ “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你有什么优势吗？”徐叶隔着门问。 “我？我聪明啊，高考全省第三十五，985院校毕业。” “没用。” 对面停顿了一下。 “我脾气也好，性格也包容，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提，咱俩能好好沟通，合作嘛，就是共赢是吧。” “没用。” “嘶……你放心啊，我虽然是个男的，但是我很有原则，在这个男女之事上，我一向有分寸……” “等会儿。”徐叶根本没有细听他的意思，嘴里嘀咕着：“男的，对你是个男的……” “我可以考虑跟你合作。” “啊？”门外的蒋羽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就因为我是个男的？” “对，你力气比我大，如果遇到需要出力的时候，可以靠你，没问题吧？” “啊……对，这我肯定行，放心吧。” “进来吧，我们谈一下。” 除此之外，蒋羽的房子是买的，而自己的房子是租的，钥匙在房东那儿还留了一把，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租了。 万一房东把自己赶出去？ 那蒋羽的房子，就是稳定的安全场所。 这个小心思，徐叶没有打算告诉蒋羽，毕竟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不过既然要合作，那就需要有合作的计划和目标。 “你有什么想法吗？”徐叶看着屏幕前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蒋羽。 这三个指令在蒋羽敲门的前一秒发布，此刻他正盯着徐叶的电脑沉默了将近十分钟。 良久的无声后，蒋羽缓缓吐出了三个字：“不要脸。” 徐叶：？ “噢，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这指令不要脸。” 徐叶点点头，深深的认同这个观点。 指令一是网络中断。 人与人之间失去了远程联络的能力，只能面对面交流。 获取外界的信息会变得十分困难，很难确认外面的状况，安全性会急剧下降。 指令二是原地待命。 以自己现在的位置往外扩30km，就是可以活动的范围。 除了市中心，临近的郊区也是可以活动的。 指令三是物资不许带离。 这个指令看似对现在没什么管控力，但这却带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金钱失效。 如果一个游戏即将停服，那么游戏世界里的货币就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可是离撤离日还有一个多月，就算只维持生命体征，也需要吃饭喝水。 这日常生活的物资该怎么获取呢？ 两个人经过一番商量后，明确了合作的目标和第一步计划。 目标——存活下来。 第一步计划——获取生活物资。 “那我明天一早就下来，我们一块儿出去看看情况。”蒋羽站起身来往外走，突然又止步回头，“对了，你家是哪儿的，要不要回趟家？” 家？ 徐叶摇摇头，她从小爸妈离婚又各自再婚，是由爷爷抚养长大的，可爷爷在她高中时就离世了，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任何牵挂的人。 可是蒋羽不一样吧，现在联络不上家里人，他肯定很着急…… “你家里人……”徐叶轻声问。 蒋羽面色复杂，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他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没、没事儿，他们比我靠谱。” 复杂的神色骤然转移到了徐叶的脸上，她不禁怀疑，眼前这个人还能合作吗？ 第2章 第2章 合作 门把手轻轻转动，徐叶看着要推门离开的蒋羽，心里突然想到有一件事忘了问他。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1701的？” “啊……”站在门口的蒋羽思索着，似乎不太好回答，指尖在门锁上来来回回的摩挲着，缓缓开口：“上个月，物业，你一对三，赢了。” 说完，他猛地朝身后竖了个大拇指，一秒关门溜走了。 上个月？ 徐叶想了起来，那天因为交水费的事，她和物业的人吵了将近两个小时。 对对对，当时自己确实喊着，“租户就没有人权吗，我就在1701等着你们给我赔礼道歉，记住了，我住1701。” 最后一举得胜，等来了物业的赔礼道歉。 在吵架维权这方面，她还轻易没输过。 虽然这只是上个月的事，但此刻想起来，却像是上辈子一样遥远。 真实的生活突然被告知是一场游戏任务，还真是让人唏嘘…… 徐叶曾在无数个深夜问自己，这一辈子是不是只能将就的过下去？ 却从来给不出一个坚定的答案。 或许，这个新的开始，是她的希望？ 她能接得住这个“从天而降”的希望吗？ 算了，她从来不敢设想什么，还是想想明天要做的事情吧。 徐叶理了理思绪，起身来到冰箱前，家里就只剩下两个西红柿了，如果明天运气不好，就只能用这俩西红柿抵一阵了。 “砰！” “当啷——！” 楼下传来几声爆响，徐叶慢慢撩开窗帘一角，只漏出一条细缝，透过些许微光，她看到几个人拿着长棍电钻一类的工具，正胡乱的打砸！ 几辆停在楼下的汽车，车身已经被砸到严重变形，车窗的玻璃被击碎散落一地，报警系统的声音一直“滴滴滴——”的响。 要是往常车主早就报警下楼了，可现在，受害者车主们却没有一个人敢下楼出面阻止。 或许是有些私人恩怨，又或者就是单纯的报复社会。 徐叶赶紧锁好了家里的所有窗户，拉紧窗帘不让一丝光透出，将外门也反锁起来，又用柜子抵在了门后。 好在自己常年租房独自生活，家中常备着工具箱，她从中找出来一把螺丝刀，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以防万一。 楼下时不时的就有响动，还伴随着骂人的脏话，徐叶只能将头埋在被子里，才勉强睡着。 不过好在这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日。 蒋羽一大早就过来了。 徐叶拿上了昨晚枕头下的螺丝刀，两个人准备出去看看情况。 楼底下几乎没有能下脚的地方，打砸毁坏的碎片崩得满地都是，几辆汽车已经完全报废！ 摔坏的家具、丢弃的衣服、踩烂的瓜果蔬菜……这场景看着就好像电视剧里的“逃难”现场一样。 小区楼下的几家小超市，也全被哄抢一空。 有几波三五成群的人，手里拿着棍棒菜刀，抱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蔬果、面粉一些食物，眼神警惕的极速从他们身边跑过。 徐叶一开始还想找个人打听些情况，可看见他们手里的家伙，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远远的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有菜！那儿有菜！” 成群结队的人就像疯了一样，迅速朝着喊话的那个方向冲跑过去，徐叶和蒋羽匆忙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上了人群。 “你行吗？”徐叶边跑边呼哧带喘的问。 “放心吧。”蒋羽拍了拍胳膊上的肌肉，“孔武有力。” 两个人跟着大部队跑了过来，原来是一辆拉菜的大卡车冲开了拦街的人群，车上掉下来了一堆蔬菜瓜果。 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坚守内心道德的时候。 所有人一拥而上开始疯抢。 “去那儿等我。”蒋羽指着一旁的公交站牌。 徐叶点点头，匆忙中将手里的螺丝刀递向他，蒋羽却一把将她的手推了回去，头也不回的跑向人群。 公交站牌离着大概有200米，徐叶只能看见几十个人影相互推挤着，已经乱成了一团，根本看不清楚蒋羽的身影。 “他长的高，看起来也像常年健身，应该没问题的！”徐叶心里暗暗想着。 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甩开了六七只手，朝着徐叶飞奔过来。 是蒋羽！ 他的怀里还用衣服包着一团东西！ 下巴扬的高高的，很明显是在提示徐叶——快跑！ “好样的！”徐叶看得明白蒋羽的意思，撒腿就往回跑，两个人将身后的人远远甩开，一口气跑回了单元楼。 电梯是不敢坐的，如果被抢脱身机会太小。 只能是走楼梯！ 徐叶从来没有爬过十七层的楼梯，完全是抱着扶手一步一步挪上去的。 终于进了家门，徐叶赶紧将外门反锁，身体瞬间脱力发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一旁的蒋羽也已经累的虚脱，靠在门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歇着，谁也没有力气开口说一句话。 过了好久，徐叶才慢慢缓过劲儿来，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得来的“战利品”是什么。 蒋羽也一脸的得意，看来是抢到了好东西。 她慢慢掀开包裹着的衣服，瞬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颜色……纹路和模样……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们玩命儿的跑回来，竟然抱回来的是，一颗大白菜！ 不，准确的说，是一颗残缺的大白菜！ 上面还留有撕咬的牙印！ 只剩下了一半的菜叶！ 徐叶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蒋羽，倒也不是嫌弃他只抢到了大白菜，而是想起来他的那句“孔武有力”。 看来他对自己有些误解啊…… 但是蒋羽看起来却像是“打了胜仗”一样，眼睛里藏着几分狡黠，他摊开手，张大了嘴巴。 吐出来了一个鸡蛋！ “怎么样，还算不错吧？”蒋羽揉了揉自己又肿又涨的腮帮子。 “这？”徐叶指着那颗沾满了口水的鸡蛋，忍不住笑出了声，怪不得这么半天没听见他讲话。 “那群人冲着我生拉硬拽的，都上嘴了，我这趁机藏起来的。” 鸡蛋算是顶级“战利品”了，只不过没有洗干净上面的口水前，徐叶是不会碰一下的。 目前的食物存货清单如下： 残缺的大白菜*1，鸡蛋*1，西红柿*2 折腾了这么一圈，两个人都还没有吃早饭，鉴于食物存货太少，就一人一半只分了一个西红柿。 本想留着那个鸡蛋当午饭吃，可只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就都饿得头晕眼花，只能把鸡蛋也分着吃了。 得来不易的战利品就这样，被瓜分掉了最重要的部分。 徐叶半躺在沙发上，还是饿得有些头晕，她看着旁边的蒋羽已经饿得开始吞口水。 俗话说“望梅止渴”，现在只能“饮水冲饥”了。 徐叶看向家里的矿泉水桶，不好！ 水桶里面的水，就剩一天的量了。 “蒋羽，蒋羽。” 蒋羽看向徐叶指向的水桶，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没事儿，我楼上安着净水系统，缺不了水喝。” “那就好。”徐叶放下心，准备站起来接点水喝。 “蒋羽！蒋羽！” 这回的音量提高了八倍，生生给蒋羽吓了一跳，他轻拍着心脏忙问：“怎么了？” “水！纯净水，不就是我们手里的物资吗，我们可以用这个去换吃的。” 现在金钱失效的条件下，没有办法买到纯净水，可一定会有需要纯净水的人，可以相互交换物资。 两个人一拍即合，徐叶赶紧找来纸笔，写上了交换的信息： 【如需纯净水，可携带食物到1701室交换。】 一旁的蒋羽摇了摇头，在另一张纸上抄了一遍，只是把1701室换成了1802室。 “写楼上吧，万一有什么问题，你也安全。” 徐叶点点头，将信息抄了五六张纸，两个人贴在了楼道和单元楼外墙上，回到了蒋羽的家等消息。 可能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一直到了天色将晚，也没有人过来敲门。 徐叶不禁反想到，之前大家喝纯净水是为了保证健康，可是在地球上的“生命”现在只剩下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大家喝自来水也是一样的，谁会拿稀有的食物来交换呢？ 自己的这个办法大概是没什么用了。 她正想着，就听到了几声急促却又轻快的敲门声。 莫非？ 她和蒋羽对视了一眼，悄悄移动到了门边，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猫。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徐叶仿佛人机客服，问出了一句没有任何意义，却又可以让对方回复重要信息的话。 “嗯……你好，这里可以兑换纯净水是吗？”门外的人声音极小，明显是压低着嗓音在说话。 “没错，但是我们只支持用食物进行兑换。”徐叶强调这一点，用别的资源兑换是无用的，目前根本不需要。 “可以的，我需要一升的纯净水，作为交换可以给你们馒头、或者米饭。” 这是遇上了游戏里的氪金大佬了？ “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需要纯净水呢？”蒋羽隔着门问。 “因为，我有一只小猫，它有肠胃病，医生说只能喝纯净水。” 原来是这样。 徐叶和蒋羽商量了下，决定用一升纯净水换取三盒米饭。 蒋羽从家里找来了一个一升的大瓶子，接满了纯净水。 那个人也爽快的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三盒米饭，徐叶接过米饭正要关门，却听见那人说了一句，“等一下。” 他把水瓶放进了自己的大背包里，又从里面掏出了几张写着字的纸。 这纸看起来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刚刚自己跟蒋羽贴出去的那几张纸吗？ “这个东西你们别往外贴了，太危险，我可以每天都来，给你们食物，你们给我水就行。” 他将这几张纸塞到徐叶手里，凑近小声的说：“我会在每天这个时候过来跟你们兑换的。” 说完，他背好背包，安抚了几下怀里的小猫，转身下了楼。 好奇怪的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他指的危险具体是什么，但是听人劝，吃饱饭。 徐叶把那几张纸上的字用马克笔涂黑，尤其是“1802”这个信息，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三盒米饭再加上一棵白菜和西红柿，应该能撑得住两天。 虽然那个人保证每天都可以来兑换食物，但是事关生存，不能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 还是得出门寻找物资的。 这个区域是居民区，食物这种必需性的物资获取难度简直就是5颗星。 哪个地方的难度会小一些呢？ 第3章 第3章 互助 考虑到系统下达的指令二，可以活动但不能超出30km的距离。 徐叶在脑海中快速的过滤了一遍周遭能去的地方，突然想到附近的郊区有一家很大的面粉厂，去那个地方不会超出距离上的限制。 可以去这个面粉厂碰碰运气。 “你的车能开吗？”徐叶记得刚见面的时候，蒋羽跟她说自己还房贷车贷，去郊区需要开车过去，只是昨天晚上楼下有人砸车，不知道蒋羽的车怎么样了。 蒋羽听了徐叶的主意，挑了挑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昨天晚上，我就把车藏到小区后面的公园那儿了。” 两个人等到了天亮，就集合去了公园，该说不说，不愧是自夸过“聪明”的人，蒋羽把车藏在了一堆树下，从远处看，茂茂密密的枝叶遮挡住了车身，根本看不出来车的一丝轮廓，简直就是完美的藏车之处。 就是开出来的时候车身上多了几条划痕…… 两个人一路驱车来到了面粉厂，远远的就看到厂子前排起了长长的一条队伍。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或多或少的蔬菜瓜果。 问了人才知道，这是面粉厂规定的，只有用蔬菜这些才可以兑换面粉。 “上哪儿去找蔬菜呢？”徐叶坐在回程的车里，看着窗外本该繁华的街道，现在却格外的冷清。 火锅店、米粉店、奶茶店、卤味店……一条街的商铺全部都关门了，以前这条街特别热闹，因为挨着大学，每天都会有很多学生三五成群的过来玩儿。 “坏了！” 一声急促的语气打断了徐叶的思绪，只见旁边驾驶位的蒋羽，突然间挺直了腰背，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 “怎么了？” “没油了。” …… 这里离家还有20多公里，要是车没油停路上，就算是走，一刻不停也得走七八个小时。 要是以前，咬咬牙走也就走了，可现在这种特殊时期，走在路上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附近有个加油站，勉强能开过去，只是……。”蒋羽眉毛微微拧着，他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抬手关掉了车内的空调。 “只是……现在的加油站该怎么加油？” 徐叶问出了蒋羽没说出的话，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了起来。 往前开了有两个路口，往远处能看见路边有一个私营的加油站。 并没有像徐叶想象中的已经歇业，而是和平常一样，三四个工作人员守在那里，只不过加油的机器看起来只留了一台，别的都被盖布蒙了起来。 有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坐在亭子外面，服装和别人明显不同，从他的表情看像是加油站的老板。 蒋羽把车停靠在一旁，伸出脑袋问那个男人：“老板，现在还能加油吗？” 老板点点头，却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朝蒋羽伸出了右手。 看两个人没明白他的意思，很不耐烦的说：“吃的啊，给吃的才能加油。” 徐叶蒋羽出门根本就没有带吃的，当然拿不出来。 那老板见他们并没有要拿出食物的意思，冲着两人急忙忙的摆了摆手：“走走走，没吃的加什么油。” “有吃的有吃的，就是我们现在没带在身上，你先给我们加满油，我们留一个人在这儿，到时候拿吃的来跟你换人，行吗？”徐叶打开副驾的车窗，冲着那老板大喊。 老板听见这话，瞅了一眼徐叶，犹豫了几秒后似笑非笑的问：“怎么着，要当人质啊？” “啊对，当人质，这是我哥，我是他妹，你放心吧，我们是一家人，绝对会回来赎人的。” 老板站起身走过来，围着车头转了两圈，瞅瞅徐叶的模样，又瞅瞅蒋羽的模样。 徐叶心里有一丝发慌，她和蒋羽长得可一点儿都不像，但还是强装着镇定对上了老板的眼睛。 没想到那老板盯着他们两个人看了几眼，扔下一句：“那行，你们下来一个人等着，剩下的那人把车开过来吧。”边说话边招手，指着一旁加油的机器走了过去。 竟然同意了？！ 蒋羽投来“膜拜”的眼神，右手“啪嗒”一声把安全带解开了。 “你干嘛？” “当人质啊。” “你开车走，然后回来接我。” “开玩笑，我一个大男的，当人质这种事儿……” “我不会开车。” 徐叶说完，低着头没有去看蒋羽脸上的表情，只是伸手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蒋羽把车开过去加满了油，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徐叶一个人等在加油站里，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 她早就已经饿了，有些头晕，体力不支的蹲在加油站门口的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饿到出了幻觉，她好像闻到了煮玉米的味道…… 清甜……软糯…… “给、给你。”一个大叔拿着半根煮玉米递给了她。 徐叶有些惊讶看着他，这个大叔穿着加油站的工作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他拿着两根掰断的煮玉米，分了一半给她。 徐叶很想接过来，但是她不知道能不能接下，如果被刚才那老板看见了，这位好心的大叔会不会因为自己挨骂呢？ 大叔见她不接，索性就直接硬塞到了她的手里。 “吃吧，给、给你。”大叔倒是十分痛快的咧嘴一笑，扬了扬手里的另外半根玉米，在离徐叶不远的位置就地坐了下来。 徐叶捧着那还温热的玉米，环视了一圈，发现加油站里人手半根玉米，只是不见那老板的身影。 “放、放心吃。”大叔看她捧着玉米不吃，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小房间，表明这是老板示意给她的。 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给自己这个“人质”食物，徐叶捧着玉米低头啃了一口，这突如其来陌生人的“温情”竟让她的鼻头有些酸酸的。 一旁的大叔把手里的玉米转着圈儿的啃了又啃，最后连玉米粒上的皮儿都啃干净后，又吸了吸玉米上的汁水，才起身走开。 “他有点儿结巴，家里也过得不好，从我开了这个加油站，他就跟着我干了，这几个人最小的才十七，你说要是这个时候，我扔下他们这些人不管了……” 加油站老板的声音在徐叶背后响起，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话说到一半儿却又停下来，转了个话题又说。 “姑娘，就算你那个朋友不来找你，我也会送你回去的，你放心了，我这儿人多，就是想多换点儿吃的，不会伤害你的。就是不知道离开这儿去了别的地儿，还会不会记得这些年的日子。” 可能是说的话有些多了，他看着徐叶脸上有些复杂的表情，摆摆手走向一旁，嘴里哈哈笑了两声：“没事儿没事儿，这种话我对着他们几个人说不出来，只能对着你说了，你就当我喝醉了。” “记不记得不重要，经历过的才重要。”徐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话说出口又低头继续啃着手里的玉米。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在这个困住她和许多人的游戏世界里，有人是那么的喜欢这里。 老板背着身向别处走了两步，听见徐叶的话脚步停在了原地几秒，用力的点了点头。 别样的情绪萦绕在心中，没想到这个加油站的老板还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啊，徐叶将手里的玉米翻了个面，诶？不对…… 他刚刚说“朋友”是什么意思？ 不会一开始就发现她在扯谎了吧……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徐叶待在加油站里，到现在差不多一天的时间了，她看见的车用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所以，当昏黄的车灯渐渐向她靠近，车速也缓缓放慢了后，她断定，那就是蒋羽的车。 车门打开，他几乎是跳下来的，下一秒看到安然无恙的徐叶后，才慢慢放松紧绷的后背，转身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映着昏暗的光亮，徐叶看到好像还有一个人在车里。 是谁呢？ 只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后排座椅上拿出了一个袋子。 徐叶离得近了些，才看清，另一个人竟然就是昨天跟他们兑换纯净水的那个人。 只是，他怎么会跟过来呢？ 两个人拿着那袋东西给了加油站的老板，老板站在机器旁边挥了挥手，跟他们告别。 徐叶也同样朝向对面挥手再见后才上了车。 在车上三个人轮番进行了自我介绍，这个跟蒋羽一起来的人名字叫“张小虎”，他的猫叫“虎妞”。 原来，今天上午。 蒋羽加完油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围着附近几条街转了个遍，却都没有发现吃的，就连昨天让他出力抢一回大白菜的机会都没有。 家里仅存的物资还需要支撑接下来的日子，不能轻易拿出去。 当时，蒋羽只能找小虎来帮忙。 只是不知道小虎住在哪里，好在昨天他很笃定的说会每天都过来兑换食物。 蒋羽开车回到了家后，他想着如果到了昨天约定的时间，小虎没来，就拿家里剩下的米饭和西红柿去加油站换人。 他将家里所有的瓶子都找了出来，还装着东西的就扔掉东西再清洗干净。 然后把所有的瓶子都灌上了纯净水。 一共准备好了三大瓶纯净水，和五个装满了纯净水的瓶瓶罐罐。 小虎很守时，只是蒋羽虽然想要用纯净水多换些食物，小虎的背包却装不下那么多瓶子。 无奈，蒋羽只能跟他说明白了事情原委，没想到小虎很直率的说不用那么多水，也可以多给他们一些食物。 他又怕蒋羽一个人去加油站搞不定，索性就跟着上了蒋羽的车一块儿过来了。 “你们可是我稳定的水资源，我可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张小虎低头轻轻抚摸着虎妞的后背，虎妞很乖的趴在他的腿上，眯着眼睛好像在打瞌睡。 “谢谢你啊小虎，不过你是从哪儿弄到那么多吃的？”徐叶真心好奇，不过她话说出去就后悔了。 食物可是小虎用来跟二人交换水资源的重要物资，怎么会告诉她呢？ “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得保证，每天都得给我纯净水才行。” 驾驶座上的蒋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你这心也够大的，你就不怕告诉我俩之后，咱们的战略合作就断了啊。” 话音落下，车里寂静了几秒。 “我能尝得出来纯净水的味道，那天你们是第一个给我真的纯净水的人，虎妞如果没有纯净水，病症重起来是会要了它的命的，虽然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但你们却救了我的家人，所以，这是我和虎妞对你们的答谢礼。” “再说了。”张小虎靠在座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如果你们背信弃义，到时候我就向那外星人检举你们，让你们接受宇宙的制裁。” 第4章 第4章 冲突 宇宙的制裁？ 听见这话的徐叶差点被自己的吐沫呛死，她压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弱弱的接了一句：“那我们两个真是全人类首次体验了，也不亏啊。” “哎？你们说这外星人，得长啥样啊？”蒋羽乐呵呵的抛出了自己的灵魂一问。 “会不会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模样跟我们差不多，但是说话行动特别像机器人那种？” “那他们身体里面不会都是机器零件吧……” “有可能，你们说外星人会透视眼吗？” “外星人也分男女吗？” “会读心术吗？” …… 穿过条条街道，照着张小虎的指向，三个人说着话就来到了一处街边的转角。 这个地方距离徐叶和蒋羽所在的小区相隔只有两条街，平时人流量不多，没想到，这个位置竟然会离小区这么近，徐叶顺势瞄了一眼蒋羽，看出来他也同样有些吃惊。 “那儿，大铁皮的位置，看见了吗？”张小虎屈身向前指向车头的前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徐叶透过车前玻璃，看见一整片扎眼的“蓝墙”，那是将好几片铁皮栅栏拼接围了起来，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里之前在修路。 此刻，他们的车子就停在离那栅栏大概三百米远的地方。 “现在快十点了，再等等我们就……”张小虎嘴里自顾自说着，手指轻轻在虎妞脑门儿上来回打着圈儿。 虎妞“咕噜咕噜”的回应着他。 “吧嗒”一声，蒋羽解开了安全带，从前座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流露出了十分不解的表情：“不是，你等会儿，这什么情况啊？” “对啊小虎，这大栅栏……还有等十点是什么意思啊？” “不是十点，是凌晨一点。”张小虎放下手中的虎妞，两条胳膊交叉在胸前，“那个铁皮栅栏里面围起来的是一间底商，现在住着有十几个人，据我这两天观察，他们在晚上会有两个人轮流出来值守。” 他继续说着：“凌晨两点是换班的时间，但是每到凌晨一点的时候，第一个值守的人就会去一趟三百米外的公共厕所，时长在十五分钟左右，所以我们可以在这个间隙去偷摸拿些吃的。” “嗯……你的意思是去做贼……偷东西啊……”蒋羽听完，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 虽然自己并非一个道德标准十分高尚的人，并且这种特殊时刻为了生存，也不得不丢弃一些个人品格，但是“偷盗”这种事情，徐叶还是打心底里不想去做。 面对两张十分为难又带点“嫌弃”的脸，张小虎理了理脸上的表情，赶紧解释：“想什么呢？我也是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这些人把临近几个小区底下的商超一晚上全抢了，还打伤了人，他们把东西都藏在那大铁皮里边儿，我这两天跟你们交换的吃的，都是从那里拿的。” “什么？他们把附近的几个超市抢了？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徐叶想起来第一天下楼的时候，确实发现几个超市都人走货清了，当时还以为是老板回哪儿避难了，没想到竟然是被人抢了。 “我每天都在这附近做兼职，跟超市的人都混的很熟，那天晚上出事后，第二天我打听到的。” “这样啊……”蒋羽话刚出口，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口问：“不过你说每天在这附近兼职，我怎么没见过你啊？徐叶，你见过他吗？” ——“没有。” ——“你俩几点上班？” ——“我早上七点出门，蒋羽你呢？” ——“我还晚点儿，七点四十。” ——“我每天九点才兼职。” ——“嘶……那我晚上下班回来？” ——“羽哥，我四点就下班走了。” …… 车里瞬间沉静下来，片刻后，张小虎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怎么样两位，还继续吗？” “继续！”两人异口同声。 夜幕下，黑暗吞噬着整座城市，寂静的马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孤零零的一两辆车闪着灯光从他们周边经过。 张小虎看了看腕表，零点三十分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口罩和帽子递给了徐叶蒋羽，徐叶利落的戴上帽子，嘴里嘱咐着刚才三人商量后的事：“记住了，拿抗饿的！” 在漆黑夜色的掩护下，三个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了铁皮栅栏一旁，这个位置和出入的栅栏口正好是一个拐角，并不会被出去的人发现。 张小虎从旁边的马路花坛里悄悄搬出了事先留下的十几块儿砖头，用手比划表示一会儿正好踩着砖头翻进去。 徐叶蒋羽点点头，忍不住冲着他伸了个大拇指。 作战时间、地点、人物、计划……张小虎放在古代，一定是个好哨兵。 他们三人躲在拐角处，不一会儿，就听见了铁皮门被拉开的“吱呀”声，沉重拖沓的脚步声渐进而后渐远…… 好，就是现在！ 张小虎踩在摞起的砖头上一个飞身就跳了进去。 蒋羽踩在砖头上接应，徐叶就趁机将运出来的东西搬到车上。 根据三人之前商量过的计划，优先搬运最抗饿的这点，张小虎果然不负众望！ 第一个托出栅栏的就是十公斤的大米，紧接着是一大麻袋红薯…… 徐叶深呼一口气，左手拎着大米，右手提溜着一大袋红薯，吭哧吭哧的搬到了车里。 土豆、南瓜、白菜、茄子…… 徐叶捏了捏勒的快断掉的手指，看着满满一后备箱的东西，想着吃上一个月都没有问题了。 时间也不短了，她得赶紧去叫他们两个人回来。 徐叶一路小跑过来，正好看到蒋羽正在往外接栅栏上的一箱方便面，她打了个手势，“撤吧，东西够了。” 接过方便面的蒋羽点了点头，正准备抬头跟张小虎报个信，突然，明晃晃的灯光就闪到了两个人的脸上。 “喂！干嘛呢！” 粗矿且低沉的嗓音打破了三个人的计划，透过强光，对面是一个体型壮硕的中年男人。 手电筒来回上下扫过徐叶和蒋羽，嘴里正骂骂咧咧的逼近二人！ 不是吧……都这个时代了，他从哪儿找来的手电筒啊…… 事情已然被发现，张小虎一个翻身从栅栏里跳了出来，嘴里嘀咕了句：“真倒霉！” 徐叶往外跑了几步，才发现身边只有张小虎，蒋羽并没有跟过来，再定睛一看，蒋羽正翻身跳进栅栏。 ——“走！” 那男人看见“自投罗网”的蒋羽，犹豫了两秒，随即放弃了追赶徐叶和张小虎二人，转而掏出钥匙打开了铁皮门。 徐叶知道，这是蒋羽在助他们脱身，她大脑飞速转动，猛地拉着张小虎就往车那儿跑去。 “我们不能留羽哥一个人。” “他车里有扳手。” 铁皮包围着的大院子里，停了一辆开着后备箱，载满货物的面包车，刚刚张小虎就是从这辆面包车上往外搬东西的。 院子里还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长棍和铁棒。 男人看着孤身一人的蒋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嘲讽模样，张嘴刚想大声呼喊屋里熟睡的人，一个黑影“吧唧”就砸到了自己脸上。 鸡蛋壳混着蛋清滑过男人的下巴，他有些诧异的摸了下脸，看着面前还保持着扔鸡蛋姿势的蒋羽。 他冷呼一口气，嘴角向下弯扯着，眼白向上翻起，只露出半颗黑眼珠，或许是感到了被挑衅，他默默从身上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右手则拿出钥匙打算反锁住大门。 可就在他转身手碰到门的瞬间，一条长棍利索的狠狠打在了他的手背上，钥匙也被打掉在地上。 蒋羽甩着手里的长棍，朝男人胡乱打去，逼的他只能躲开，趁机捡起了那串钥匙。 他本来想的是，拿着这串钥匙找机会冲出去，再锁住大门。 没想到，还有个意外之喜，面包车的钥匙竟然也在这上面。 蒋羽当机立断，打开车门，点燃了发动机。 眼见招架不住的男人大声呼喊：“起来！别睡了！遭贼了！” 蒋羽一边庆幸当初驾照考的是C1,一边心里反问：他们才是贼吧…… 还没等屋里的人出来，他就开着车冲出了大门，碰巧看到徐叶和张小虎两个人匆匆忙忙的往这儿跑，一人手里拿着扳手，一人手里拿着螺丝刀。 他手握方向盘朝两人身边开去，对着两张愕然惊吓又慌忙想掉头的脸，打开车窗喊着：“上车！” 是熟悉的声音，徐叶和张小虎仔细看清是蒋羽后，连忙窜上了车。 “你这，怎么回事儿啊？” “羽哥，厉害啊！” “怎么着？”蒋羽把持着方向盘，“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 “别得瑟了，看后面。”徐叶指着后视镜，十几个人拿着刀棍气势汹汹的正朝着他们过来。 嘴里都在大声叫骂着。 听着这些声音，徐叶感觉有些熟悉，她反应起来，有几个人就是那晚砸车的。 那些人将前面的路口都封住了，有几个人骑着摩托车冲了过来，蒋羽只能开着车从身后的路跑。 好在这几条街蒋羽都很熟，他先是拐进一个路口甩掉了后面几辆摩托车。 紧接着又调转方向，从小路抄回去。 “不行，这么下去迟早被他们耗死。”蒋羽知道对方人多，如果慢慢被他们围住就不好了。 得赶紧找个机会脱身。 “这样，去附近的小区给大家送点物资怎么样？”徐叶盯着后视镜紧追的摩托车，车灯反照着她的眼睛。 “好啊！我同意！”张小虎差点举手表决。 “行，要玩儿就玩儿到底。”路口闪过两辆摩托车，蒋羽迅速倒车向着最近的一处小区开去。 车辆出入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撞的歪歪扭扭，面包车身擦着杆子的边缘开进一处陌生小区。 车子沿着小区围墙行进，车窗轻轻落下，各种各样的东西从里面被扔了出来。 粉丝、面包、火腿肠、土豆、麻薯、玉米…… 徐叶使劲儿将这些吃的扔向身旁的单元楼，面包车绕着每一栋楼前进。 张小虎趴在另一侧的车窗，用力的大声喊着：“发吃的啦！发吃的啦！” “再大点儿声儿！我们一起喊！”徐叶甩出去几包麦片，回头冲着两人大笑。 “好！” “醒醒！” “有吃的啦！” “我们来送吃的啦！” 安静的夜晚被三个人的吵闹声打破，高呼声伴着面包车的引擎阵阵轰鸣。 第5章 第5章 新的朋友 几个黑色的影子突然间从拐角处冒了出来，三个人却早已察觉到，蒋羽迅速转动方向盘，“走！下个地儿！” 如果要把这几个摩托车彻底甩在身后，光靠他们三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他们需要——浑水摸鱼。 每经过一处小区，张小虎就使劲儿扯着嗓子喊，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把大家聚到一块儿。 好奇之下，人潮渐渐汹涌，面包车趁机躲开人群扬长而去，摩托车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开到一处小区门口，这个位置离蒋羽的车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再三确认了周围没有摩托车，三个人连忙下车溜进了小区，混入了人群中，假模假式的抱起刚才扔下车的几样东西，见没有人盯上，拼了命的往蒋羽车上跑。 徐叶敢发誓，从小到大学校的体育考试，她都没这么拼命过。 三个人呼哧带喘的一口气跑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 车里安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食物堆满了后备箱，三个人看着一车吃的，望着大口喘气累到说不出话的彼此，不禁都笑了出来。 徐叶看着刚刚因为紧张而挂着汗珠的蒋羽，和一旁一边呼气一边放声大笑的小虎，她仿佛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疲惫，只想让时间过得慢一点。 心里感觉到涨涨的，满满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涌，这种感觉她很久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很陌生。 却又熟悉。 “五角星？五角星你不会画吗？”小女孩儿拿过她的笔，在纸上一笔勾勒出漂亮的五角星图案。 “你看，它可以先画左边的角……”边说话，小女孩儿的笔边在纸上做着演示，“还可以先画右边的角，上边的角，五个角随便先画哪个角都能画出来。” 徐叶已经记不全小女孩儿的名字，毕竟小学一年级距离现在太远了，不过从那开始，她变得很喜欢画五角星。 直到现在，都最喜欢。 就和现在一样。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都会记得今天。 发动机引擎再次轰鸣，歌颂这个满载而归的夜晚。 有了这些食物，他们可以安心度过接下来的日子了。 “大铁皮物资基地”被捣毁，张小虎没有了获取食物的渠道，索性一日三餐都去蒋羽家里吃。 这天，距离吃早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可张小虎却一直没有出现。 他一向是个很守时的人。 徐叶和蒋羽两个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不知道张小虎住在哪里，他们却还是打算出去找找看。 两个人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的。 徐叶的心好像空了一拍，这种场景在电视剧里每次出现，要找的那个人总会出一些意外…… 难道小虎？ 身旁的蒋羽已经先一步扒开了四周的人群冲了进去，徐叶紧跟其后，从人群的缝隙里能看见，在地上躺着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 虽然张小虎也常常喜欢穿一身黑，但尽管没看清躺在地上这人的具体模样，徐叶也马上知道了这人不是张小虎。 因为，这是个女孩子。 一身黑色的过膝长裙，衬托出女孩儿身材的高挑匀称，皮肤白皙水嫩，乌黑亮丽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半个脸庞。 徐叶心里惊叹：大美女啊！ 听周围的人七言八语的说了一通，才知道这个女孩儿刚刚走得好好的，突然就晕倒在这里，看这症状应该是低血糖。 低血糖？ 徐叶自己也经常低血糖，虽然在很多年轻人身上都很常见，但低血糖晕倒还是很危险的。 现在，医院也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 “蒋羽，我们先把她带回去吧。” 蒋羽点点头，两个人将女孩儿慢慢扶起来，背了回去。 “来来来，放这儿！”徐叶指着客厅里的沙发，紧跑两步将沙发上的抱枕移开。 两个人将女孩儿轻轻放在沙发上躺下，徐叶又拿了个抱枕垫在了女孩儿的脚下，这样能促进血液回流，有助于她身体恢复。 “个儿挺高啊！”蒋羽拿着另一个抱枕递给徐叶。 徐叶摆摆手表示一个就够了，“是啊，看着有一米七了，你家里有糖吗？” “有。”蒋羽一秒明白徐叶的意思，“我去弄点儿糖水。” 徐叶点点头，把她乱遭遭的头发从脸上分到耳朵两侧，又拿了一个湿毛巾把她脸上胳膊上的灰尘泥土都擦干净。 好在没有摔伤。 蒋羽已经将糖水搅拌好了，不过女孩儿还没醒过来不能给她喝。 两个人在厨房里想着，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吃的，等她醒了补充些体力。 切点儿南瓜？熬点南瓜粥？ 做一个凉拌西红柿？补充维生素？ 煎个馒头片？低血糖后需要补充碳水吗？ “嗨，你们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了过来。 女孩儿贴着厨房的门框，面带微笑又有些拘谨的跟两个人打招呼。 “真好看。” 徐叶心里涌现出这三个字，她的眼睛是很标准的杏眼，睫毛很长但并没有特别上翘，而是有些低垂的倾斜着上挑，鹅蛋脸，鼻子小巧高挺，嘴唇却是偏厚一点，看起来有点性感。 如果说刚才的她是一朵漂亮的仿制塑料花，那现在清醒的她就是一朵绽放的鲜艳无比的血色玫瑰。 徐叶愣在原地发呆了几秒，回过神连忙解释：“嗯……你好，我们两个看你晕倒在小区门口，怕你有危险，就把你带回来了，你别害怕……” “嗯对，这儿……这儿有水，你你你……你喝。”蒋羽赶紧把手边的水杯递给女孩儿。 女孩儿接过水杯，倒是没有什么顾忌的喝了一大口，“我想问一下，这儿是哪里呀？” 徐叶和蒋羽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的看着女孩儿。 还没等二人回答，女孩儿又开口问：“有吃的吗？” 鉴于时间以及饱腹这两个因素，最终，选择了煎馒头片儿。 刚把煎好的馒头片儿放在桌子上，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叶子，羽哥，是我。” 张小虎？ 徐叶赶紧开门，张小虎一如既往的背着他那个黑色的背包站在门口，只不过手里却多了两个装的满满当当的大袋子。 “小虎，你这是？” 感觉不对劲儿的蒋羽穿着拖鞋从厨房里踢踢拉拉的走过来。 “那个，我能在你们这儿住一段时间吗？”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张小虎有点落魄的样子，之前每次见面，都觉得他像是游戏里的神秘NPC，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宝物，在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用场。 “可以啊，你随便住。”徐叶赶紧接话。 “喂，这好像是我家吧。”蒋羽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他双手抱胸靠在门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半个眼睛。 徐叶突然发觉自己替人做了决定，一瞬间有些尴尬的看着蒋羽。 “当然……”他抬了抬眉毛，“可以，这种积德的事儿当然得我自己来说，万一外星人到时候按个人道德素质接送飞船呢。” “你的意思是，外星人那里会有一个全世界人民素质排行榜？” “我觉得，非常有可能。” “嗯……等下。”张小虎打断了两个人说话，“还有一个人……” 还有？ 徐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身影从一旁的看不见的角落里慢慢挪了出来。 “你们好，我是邓香。” …… 沙发前，邓香望着那盘煎馒头片儿，眼巴巴的瞅着前面的人，“姐姐，我能吃几口吗？” “嗯……能啊。”漂亮女孩儿将馒头片儿推向邓香，她开心的直接用手捏起一片，咬了一大口，看起来非常满足。 徐叶：“所以，邓香是你路上偶遇的？” 张小虎：“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叫邓香……” 蒋羽：“所以，你是因为合租室友想给虎妞下毒，不得已只能搬出来，在来的路上碰到了邓香？” 张小虎：“没错，她说她刚大学毕业正在实习，住在公司宿舍里，但是现在公司里乱的不行，她没地方能去了。” 蒋羽：“噢，我没问题了，你还有问题吗？” 徐叶：“我也没问题了。”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张小虎举手看向漂亮女孩儿，“她是谁啊……” “我叫方有仪，你好。” 蒋羽、徐叶：“我们俩也是现在才知道她的名字。” …… “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去国外念书了，前段时间刚收到万迹的offer，所以就准备回来工作了，没想到……”方有仪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公布通知的那天晚上，我正从机场打车往酒店去，结果被司机扔在了半路上，我怕自己一个人饿死，一直往人多的地方走，没想到就晕倒在你们这儿了。” “万迹？”邓香含着嘴里的馒头片儿，一脸羡慕，“我做梦都想进这家公司，你能拿到这家公司的offer好厉害啊！” 蒋羽：“这家公司很看重第一学历的，你大学是在哪儿念的？” “鼎大。” “怪不得，我当初好不容易进了万迹的面试，不过后边儿人家没要我。”蒋羽好笑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徐叶：“我记得你说你是985毕业的？” 蒋羽：“是啊，不过没用，我那学校进不了国内前五。” 方有仪：“现在只要排名一二的学校毕业的了。” “啊？”蒋羽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么变态……” “嗯……我还以为我够倒霉了，我是今年刚毕业的，找了份工作实习，虽然工资不高，但好在包吃包住，结果刚工作就出事了，公司现在就跟那丧尸爆发一样，我一点儿吃的也抢不上，这几天一顿饱饭都没吃上过。”邓香也叽里咕噜的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还塞了一大口馒头片儿。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饭桌上陷入了一片沉寂。 虽然大家之前并不认识，但是俗话说相逢就是缘，地球这个服务器也即将停止运转，在最后活在地球上的这段日子里，徐叶和蒋羽决定充分发挥人道主义精神。 “有仪，邓香，你们要是没地方去，可以跟我一起住楼下，不过我是租的房子，房间比较简陋，床上可以睡两个人，沙发上可以睡一个人，我们可以轮流来，如果你们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邓香挥着自己捏过馒头片儿的油手，急忙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我也是，真的太谢谢你了。”方有仪露出一个感激无比的笑脸。 张小虎自然就住到了蒋羽家里。 虽说突然多了两个人，不过好在上次屯的食物挺多的，暂时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第6章 第6章 愿望 跟别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生活，徐叶从高二开始就没有体会过了。 不知何时，那别样的情绪又悄然而至，以至于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久违的家。 是的，久违的，再也回不去的——家。 她也从未有一刻，不再想念那里。 身后二人的脚步声随她进入这个房间里，她长呼一口气赶走刚才的思绪。 她租的这个房子结构是个二室的，几乎没有装修，只是简单的刷了大白，通了水电的管道，房东把一些旧物都堆积在了次卧，除了一个木板床，什么家具都没有，徐叶搬进来的时候，卧室的窗户还碎了一片。 床垫，沙发，桌子，简易的衣柜……都是她一件件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 因为装修简陋，所以一个月的房租跟合租一间带独卫的主卧价格差不多，甚至还要更便宜一点。 徐叶看着眼前只能睡两个人的床，想着今晚注定有一个人要睡在沙发上，可是……该让谁睡沙发呢？ 这真是一个难办的问题。 其实睡沙发这件事情根本算不上一个问题，因为这个沙发比较宽，相当于一个小单人床了，除了对睡眠格外挑剔的人，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睡眠方面问题的。 问题只在于，让谁去睡。 不然干脆主动说自己喜欢睡沙发…… 正当她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身后响起了方有仪的声音。 “我睡沙发吧。” “诶？不行不行。”邓香手里正拿着一小瓶香水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听见方有仪的话，马上冲着这边摆了摆食指，比了个“no”的手势。 “公平一点，我们两个人石头剪刀布好了，怎么样？”她没有放下手里的香水，拿着它径直走了过来。 那瓶香水徐叶记得自己非常喜欢，她习惯将香水喷在空中后整个人钻进去转圈儿，这样有些“小孩子”一样的喷法，她总是觉得特别有意思。 但是好像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用过了，不记得上次钻进香水里转圈儿是什么时候。 “好。”方有仪的话将她短暂飘散的思绪拉回。 徐叶抬起胳膊：“我也来。”表示要一同参与这场赌注。 “可……这是你家啊。”方有仪有些不解，一脸莫名的表情。 邓香也一脸迷惑的看着徐叶。 “其实沙发比床上要舒服。”虽然按照事实，确实是自己收留了她们两个人，按道理讲，确实是应该一直睡在床上。 可是，应该得到的感谢徐叶白天的时候已经收到了。 她并不需要此刻这样的不同。 看徐叶坚持，三个人一同抬起手腕再落下。 “看来咱俩都没有这个机会和美女同床共枕啊~”邓香看着出拳的结果，冲着方有仪做了个鬼脸，语气软软的撒娇。 徐叶和方有仪对视一眼，两人假装一副起鸡皮疙瘩的表情。 “哎对了，我……”邓香看着徐叶欲言又止，“我听张小虎叫你叶子，我也能叫你叶子吗？” 徐叶：“可以啊。” 方有仪：“那我也叫你叶子。” “有仪。”徐叶笑着点点头，眼神从方有仪的脸上转到邓香的脸上，“邓……” “香香。” 徐叶：“香香？” 方有仪：“香香？” “是我是我，我喜欢这么叫我，多亲切啊是不是？” 还没等徐叶对“亲切”这个词表达看法，邓香就举着那瓶香水晃到了徐叶的眼前，“这个香水好好闻啊，是什么牌子的？” “没牌子。” 邓香：“啊？” “这是我在商场帮人填问卷免费送的，你看……”徐叶指着香水的瓶身，“它连商标都没有。” 方有仪粗略的瞅了一眼，“确实，这就是普通的香水。” “啊？”邓香仔细将手里的香水转来转去，“我以为只有大牌的香水才会这么好闻，没想到，顶级香水在民间啊。” “如果加上品牌效应，它的身价起码能翻两百倍。”方有仪说着话，刚好看见徐叶拿了高高的一摞床单被子，伸手接了过去。 徐叶：“先别研究香水了，你们看看想铺哪个床单啊。” 浸满百合花香的床单被罩轻薄又柔软，躺在里面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 简单收拾过后。 三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和沙发上。 徐叶酝酿着睡意，却怎么也不困，感觉过了半个多小时。 “你们说，我们不在地球上生活了，会去哪儿呢？”邓香小声的嘀咕。 徐叶侧过头向身旁看了一眼，邓香平躺着双手自然搭在身上，神情安安静静的。 方有仪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不知道，可能在银河系外面吧。” 徐叶：“可能换一个新的地球？” “其实我也不在乎去哪儿了，反正能活着就行，我就是有点难过，我觉得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做呢，突然就来不及做了……” 三人一致的沉默着，时间也仿佛停止下来。 方有仪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你想做什么啊？” “我啊……我想去每个城市吃美食，想去看不一样的大海，想坐一回轮渡，想去沙漠看骆驼，想去潜水，想去看遗落在国外的青花瓷，想去各个博物馆看文物，想把没完成的游戏通关，想……我还想谈一次恋爱。” 说到这里，她突然换了一种很八卦的语气，“你们两个，谈过恋爱吗？” 方有仪摇摇头，“追我的人有很多，可我不想谈，也没碰上喜欢的。” 徐叶想了想自己，好像谈恋爱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属于另一种生活，因为从高中毕业后，她的时间就忙着做兼职挣生活费了，便也表示没有这项可贵的经历。 “那看来我比你们俩强点儿，好歹我高中还喜欢过一个男神呢，我就是因为他高三努力了一年，要不然我可能都考不上大学。” 徐叶打趣，“那你的男神现在在哪儿呢？” 邓香：“毕业之后早就没有联系了，我也不知道。” 她沉默了半分钟，又问：“那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啊？” 特别想做的？ 如果说是以前，徐叶特别特别想做的就是挣很多很多的钱，可是现在钱这个东西已经没用了。 从宣布地球是场游戏后，她几乎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件事情，游戏？基地？真假？她都不在意。 就像邓香说的一样，只要能活着就行，只是在哪里活着，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甚至，她还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每天奔波上班了，终于不用再强撑着这副身体了，只是这个通知的时间，如果能早一点再早一点就好了，这几年她拼命挣钱还贷款，太累了。 现在，摆脱了金钱的禁锢，她想做什么呢？ 刚刚听着邓香说了那么多她想做的事，其实自己也很想很想…… 上学的时候学“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辽远壮阔的西北沙漠，真是很想亲自去看一看啊，而不是只能隔着手机电视从屏幕里看到。 还有传承下来的非遗文化，她也很想亲自去尝试，去感受古人先进的智慧。 还有那无尽的大海，如果可以，她想乘着帆船去找一找虎鲸的身影。 这么多的愿望，如果能真的一一实现，该多好啊。 可是，以前的她没钱，现在又没有条件，如果在这么多的愿望里，选一个最能实现的，那就—— 学驾照吧。 “我想学开车。”这样普通的事，一般是不会称为愿望的，可徐叶的眼睛此刻亮亮的，她的瞳孔比一般人要黑一点，平常看起来会有一些锐利，这时却显得格外真诚。 “开车？你想学驾照啊？”邓香本是平躺在床上，此刻把脸转过来看向徐叶。 一般来说，学生们在高考毕业后就会选择去考驾照了，或者在大学期间，因为毕业工作了之后就会很忙碌，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 徐叶一直没考驾照，是因为她一直很忙碌。 高考结束的暑假她忙着打工还家里欠的贷款，大学时期还是忙着打工还上学的贷款，就这么一直忙碌着。 考驾照的钱对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旁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不得已的理由，邓香转过头喃喃的说道：“我是高中毕业之后，家里催着考的，有仪你呢？” 方有仪：“嗯……我是在国外考的。” 她话锋一转，“虽说是国外，跟咱们平常开车有些不同，不过叶子，你要是想学，我们两个人都能教你。” 邓香立马来了兴趣，高声附和：“可以的！我还从来没教过别人学东西呢！不过我们得先有一辆车……” 车？ 徐叶：“蒋羽有车。” 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借给自己…… 听见这话的方有仪来了精神，支起胳膊撑着坐了起来：“那太好了，明天跟他说一说，我们两个借他的车教你，他应该会同意吧？” 邓香接过话：“他们两个是朋友，肯定会同意的。” 朋友？ 算是朋友吗？ 她们两个不知道，自己和蒋羽也才认识没几天，这样短暂的相处，能被叫作“朋友”吗？ 或许，还是合作伙伴更合适一点呢？ “谢谢你们。我刚刚知道了香香有那么多的愿望，那有仪你有什么最后想做的事情吗？” 方有仪笑着摇了摇头：“我的梦想比较特殊，不太好实现……” “是什么是什么？”邓香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我想创立一家上市公司。” 话音一落，本来伸长脖子扭着头的邓香瞬间像蔫儿了一样缩了回去，“你这个梦想，我们两个……” 徐叶：“很难帮你。” “不，是非常难。” “相当难。” “相当……的难。”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生活即将结束，不知道今后要去往何处，虽然三个人只是刚刚认识，却在相同的命运共同体之下，异常相惜。 徐叶常常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偏见，没有世俗的考量，也没有那么多压力和不得已。 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就和现在一样，能让表达变得更真诚，让相处变得更友善。 让每个人都更容易幸福。 第7章 第7章 大家一起吧 一大早，徐叶就敲响了1802的房门，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紧接着房门被飞速的打开。 张小虎一副标志性的笑容，带着两个酒窝：“早上好，我的朋友们，欢迎你们光临寒舍。” “宇宙制裁蒋羽了？他的户主转让给你了？”徐叶打趣着走进去，冲着身后的二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快跟进来。 张小虎嘴里一边嘀咕着：“之所以称为“寒舍”，是因为蒋羽是这间房子的实际持有人，而我，是这间房子的实际使用人。” 边带着标志性的微笑向跟进来的邓香和方有仪举手打了招呼。 邓香同样抬起手高高兴兴的笑着回应了他。 “早上好，房间使用人。”方有仪看着张小虎假人一样的表情，憋着笑冲他点了点头。 徐叶：“实际使用人？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将负责这间房子的实际使用情况，时刻维护它的健康状态，比如以友好的问好向房间传达客人到来的情况……”他说话间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不时的伸长双臂，声音抑扬顿挫又铿锵有力，“再比如以流动的能够清洁的物资来保证房间每个物品的洁净，再比如以灵活的身体部位来安排房间每个物品的摆放位置，再比如……” “保洁先生，过来端碗了。” 厨房里传来蒋羽的声音。 张小虎：“来嘞~” 徐叶三人笑着将外面的餐桌收拾干净，摆好椅子。 邓香：“原来是这么个实际使用人啊……” 蒋羽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别听他的，一晚上嘀嘀咕咕给自己瞎封了个官儿。” 饭菜都端上了餐桌，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却没人先动筷子，一时有些尴尬。 “额……现在这个情况也比较特殊，虽然我们暂时不缺吃的，但是营养搭配方面就是略显粗糙，我煮了南瓜粥，做了白菜鸡蛋的馅儿饼，不过没有特别齐全的调料，所以味道上可能不是很好，但是好在能以量取胜，管够。” 蒋羽的话在一边儿飘来飘去，徐叶三人没有立刻回应他，因为她们正盯着面前的一大盆馅儿饼，仔仔细细的数了起来。 “三十三个……”方有仪率先数完。 面对几人投来的疑惑目光，蒋羽无奈挠了挠头：“想着人多，多活点儿面……” “噗……”邓香没忍住笑了出来，“对不起，我只是想到羽哥早上不停加面粉的场景，觉得有点好笑，不过羽哥，你能和叶子收留我们，我和有仪都特别特别感谢你们，现在你还一大早做这么多好吃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方有仪：“总之，就是特别谢……” “说那么多谢谢干什么，现在我这个房间使用人命令你们，赶紧吃饭。”张小虎第一个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馅儿饼，“我都饿了。” 蒋羽：“对，不说那些，快吃饭。” 几人纷纷动起筷子，邓香对馅儿饼第一个做出了评价：“嗯~好吃！” 她边吃边用另一只手举起大拇指夸赞着：“羽哥，你这厨艺真的太棒了！饭店里都没你做的好吃呢！” 徐叶笑着看她，也跟着咬了一口，味道竟然还真的很不错！ 虽然没有那么完美的调料，但是白菜的清甜和鸡蛋的鲜味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面饼十分蓬松软甜，油煎的温度刚刚好，金黄的表皮没有一点煎糊的地方。 吃过饭后，张小虎主动承包了洗碗的工作，但是没想到竞争非常激烈，在几个人围着洗碗池“严肃且认真”的商讨过后，每个人都如愿分配到了一个可洗的碗。 除了蒋羽。 饭后清洁的工作进展的差不多了，徐叶将最后没吃完的馅儿饼放进了冰箱。 这时她看见邓香一脸神神秘秘的趴在蒋羽耳边说了几句话。 蒋羽突然笑着抬起头看向了她：“你要学车？” 还没等徐叶回应。 另一边的张小虎“呲溜”一下拿着抹布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学车？谁要学车？” 徐叶默默的举起手：“我。” 张小虎：“你？你要学车？为什么？怎么突然要学车？” “行啊，没问题，我们都能教你。”蒋羽很快将话盖过张小虎那一连串的提问。 “我也能我也能。”张小虎也没有刨根问底，顺势接过了蒋羽的话头。 徐叶心中一时有些感慨，自己向来是不擅长求助于人的，刚刚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蒋羽开口，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 徐叶：“那我就先谢谢各位教练了。” 蒋羽故作姿态的咳嗽了一声：“放心吧，肯定让你有一个原汁原味的驾校体验。” 原汁原味？ 虽然自己没有正经去学过驾照，不过还是对学驾照的体验有过一些耳闻的。 坐在一旁的方有仪率先对这件事情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所以，我们该怎么安排这场教学？” “嗯……我先声明，我只能教理论部分，因为我考完驾照就没开过车……”邓香弱弱的举起一只手。 蒋羽：“那我就教科目二吧，包教包会。” 方有仪：“那我教实际上路操作，也就是科目三。” 几个人完全无视徐叶，三言两语就把教学计划安排好了。 徐叶虽然被无视却乐得他们安排，而张小虎却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不是，你们都安排完了，那我教什么？” 徐叶有些不明白：“嗯……考驾照只学到科目三吗？” 蒋羽解释道：“也不是，按理来说是有四个部分，不过第一和第四部分都是理论考试，而且也有重复的题，所以没必要分两个部分学。” 徐叶点点头，原来如此啊，那这么一来张小虎能教自己什么呢？ “这样吧。”张小虎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眼睛滴溜溜的打转：“我就担任这次活动的策划人好了。” 他说完显然是被自己的聪明想法击中，还乐呵呵的笑了几声。 “策划人？” 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出口。 “对，策划人，你们想啊，这样多人的教学活动不得有一个有组织有想法的人物来领导策划吗？”他歪头看了眼徐叶：“你说呢？” “对，没错。”徐叶毫不思索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想学车了？”他话锋一转，又继续上了刚刚的话题。 邓香：“因为我们昨天聊天，说自己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就正好说到学车了。” 邓香的话音未落，张小虎就显然有了更大的兴趣。 “喔~”他用手指着徐叶：“叶子想学车，那你俩的呢，是什么愿望？” 邓香犹犹豫豫的没立马说出口，低着头看向了地板，好像地板上有了什么新鲜好玩儿的东西，反倒是旁边的方有仪接过了话：“我想开一家上市公司。” “哇，厉害。”张小虎冲着方有仪竖了个大拇指，从他的表情来看，显然对这个回答有些震惊，由衷的感到佩服。 他看着邓香低着头不说话，更好奇了起来：“所以你的是什么啊？” 邓香低着的头变得更低了，她双手捂着脸颊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谈一场恋爱！” “嚯！大志向！”得到答案的张小虎乐呵呵的笑起来，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灵感：“那不然这样吧，我们把每个人的愿望挨个儿实现一遍怎么样？” 每个人的愿望？ 都实现？ 本来在一旁一直笑眯眯看着的徐叶，听见这句话立马赞同道：“好啊好啊，只实现我的还差点儿意思，不如我们把各自最后的愿望全都实现了，这样大家都能没有遗憾！” 张小虎第一个举手表决通过，邓香和方有仪也极力赞成。 倒是只有蒋羽，从这个话题开始，他好像就有些沉默的坐在那里，心不在焉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实在不太像他平常的风格，和徐叶印象中的蒋羽截然不同。 不过，好像又有点熟悉…… 对了，那天晚上，徐叶找上门来第一次见到蒋羽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 沉默又失意。 “蒋羽。”她掠过几人的欢笑声，轻声的问：“你有没有什么最后想做的事？” 他的眼皮轻轻跳动了一下，缓缓抬起，眼底竟带了些悲伤，但又怕被人发现，于是很快将那层不悦遮掩了下去。 “有，我想拼一个积木。” 积木？ 这个愿望听起来好像比自己的还不像愿望，拼积木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很难实现吗？ 张小虎倒是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什么积木，很贵的吗？” 蒋羽默默摇摇头：“不贵。”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很难。” 张小虎哈哈一笑：“什么积木啊能把你难成这样，你放心吧羽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我们这么多人，别管再难的积木，也能给你拼好了。” 蒋羽顺着张小虎的话笑了，可徐叶却忍不住在想，刚刚他眼底涌现出的那一层悲伤，是什么呢？ 那样的神情虽然只是一瞬，可徐叶却意外的能感同身受一般，在他抬眼的那一秒，好像被什么介质传递了过来，自己心里竟也隐隐浮现出了他的情绪。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情绪，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的向外翻涌。 不，那不是蒋羽的情绪。 是自己的。 是自己多年前尘封在心底里别样的心绪。 只是这个心情在刚刚的一瞬间被蒋羽的眼神重新点燃了，就好似与他的心境相通了一样。 “诶，不对，小虎还有你的呢，你的愿望是什么？”邓香特意提高了音量，语调更是极力的夸张，像是在“报复”刚才张小虎的追问。 张小虎却耸耸肩，脸上一副告诉你们也无所谓的表情：“我的愿望，就是吃喝躺平，环游世界。” 这个愿望…… 他说完的一瞬间，徐叶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鼓掌表示，撞愿望了啊。 这个愿望我也想要的。 第8章 第8章 驾照初体验 每个人心底的愿望都说了出来。 张小虎兴致勃勃的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张纸和笔，展开铺在了茶几上，开始规划起来。 徐叶几个人围在他的身边，看他在纸上一笔一画的写上了每个人的名字，又将愿望写在对应人名的后面。 “那就按照说出愿望的顺序，第一个是叶子，她的愿望是想学开车，第二个是有着宏图大志，想开一家上市公司的方有仪方大老板，然后是邓香同学，她的愿望是谈一场恋爱，紧接着是羽哥的，想要拼一个有难度的积木，最最最后，压轴的就是本人了，吃喝躺平环游世界！” “好了。”他把纸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向着房间四周环顾了一圈儿，最后走到了沙发前面，将那张纸夹在了沙发上面的画框边沿底下，“这就是咱们几个人最后的人生愿望了，就让本策划好好的替你们达成所愿吧。” 吃过午饭，学车活动就在张小虎的极力安排下拉开了序幕。 徐叶坐在餐桌旁，只见邓香拿着一份纸笔递给了她。 她低头看去，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学车理论知识点，邓香将很多理论知识全都写完了纸上。 驾驶速度、停车位置、疲劳驾驶…… 还没等徐叶看完，一旁的张小虎清了清嗓子：“现在，你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学完纸上的这些知识点，之后会进行随堂考试，一共会有50道题，总共50分，45分及格，这位考生你清楚了吗？” 虽然不是真正的考试，但被他这么一安排，徐叶倒还真有了几分上学时候考试的紧张感。 她点点头：“清楚了。” “好，计时员，现在计时，开始。” 张小虎举起手唰的一下从半空中落下，如同真实赛场上的裁判。 蒋羽和方有仪担任了计时员，两个人看着墙上的挂钟，在自己面前的纸上写上了开始的时间——下午一点三十分。 计时开始。 徐叶低着头认真的阅读理解每一个知识点，她努力把这些知识记在脑子里，虽然这只是一场虚拟的考试，但她一定会认真对待的。 这种紧张高效感让她好像穿越到了过去，面前不是蒋羽家的餐桌，而是在学校的课堂上，语文老师刚刚下达了背诵全文的指令，并且下课前就要抽查背诵情况，她恨不得钻进课本里，把书上的那些文字段落全都吃到肚子里。 不过，徐叶有些意外，这些理论知识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难啊。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 蒋羽、方有仪： “时间到了。” 手中的纸嗖的一下被张小虎拿走了，替代的是另一张纸，纸的顶端写着四个字“考试试卷”，题目共分为两个题型，选择题和判断题。 此时张小虎面无表情严肃的样子，宛如一个真正的监考官。 “现在，考试开始。” 考试时间同样是三十分钟，蒋羽和方有仪在一旁写下了考试开始的时间——下午两点三分。 拿到试卷的那一刻，徐叶开始挨个儿答题。 遇到不太确定的就先跳过，去做下一道题，这是上学时候老师经常强调的方法。 她把这个牢记的办法运用到了这场也应该认真对待的考试里。 随着蒋羽和方有仪的提示，考试已经结束了。 张小虎收走了她的试卷，交给了一旁的邓香。 徐叶看着邓香一道一道的批阅着她的试卷，对号接二连三的勾画在纸上。 就宛如真正的考试一般，她有一种检验学习成果的欣喜感。 “哎？这道做错了……实习期不能上高速是对的，但是如果有三年以上驾龄的司机陪同，也是可以的，这道错了哦叶子。” “还有这一道题，进环岛的时候，外面的车要让行从环岛出去的车。” “啊还不错嘛……” “哦哦，这道题也不对，消防站应该是30米内不准停车。” 试卷批阅结束，徐叶考试成绩为四十七分。 五十道题，一共错了三道。 邓香激动的大喊：“啊叶子！你考过了！恭喜你通过了科目一的考试！” “是吗？这么厉害？”蒋羽把试卷拿过去，看了一遍，神情有些复杂：“你这怎么没有扣分题啊，还有判刑题也没有，出的题是不是有点简单……” “咳咳……”张小虎提示安静，整理了一下本就不存在的领带，“本策划人声明一下，由于出题老师的能力水平问题，本次考试确实稍显简单……” “那个，我能记住的就这些了，所以……”邓香有些委屈的撇了下嘴解释。 “不过本人是策划兼这场考试的监考官，根据分数和徐叶同学刚才的学习考试态度，评判这次考试为，合格。”他扫视了一下面前的几个人，“谁有异议？” 蒋羽：“没有！” 方有仪：“我赞同！” 邓香：“当然没有！” 大家一致认同，几个人闹闹哄哄的，徐叶被他们围起来，送上考试通过的祝语。 考试虽然是假的，但祝语却是真心的。 第一科目通过后，张小虎紧锣密鼓的就安排上了第二部分的教学。 几个人找了个废弃的公园，正好有一大块儿空地，他们把科目二的几个项目用树枝画了出来。 徐叶不知道该怎么画，蹲在一旁给他们捡要用的树枝。 蒋羽：“这条线好像不太直啊……” 邓香：“我试过了，线的另一边离那个位置有我的两个鞋那么长。”她用手比划着，“跟这儿距离一样的，没问题。” 树枝在地面上来回划动，几个人反复尝试，尽力和印象中的驾校考场保持一致。 蒋羽把车停到第一个“直角转弯”项目前，从驾驶位下来冲着徐叶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徐叶一时没反应过来，迷惑的指了指自己。 蒋羽： “上车啊，不是你学车啊？” 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耐烦和指责，据他所说，这是参照了他学车时候的教练态度，保证真实。 徐叶立马点点头，扶着车门坐了进去。 以前都是坐在其它的位置，第一次坐在这个驾驶位，还是挺新奇的，原来方向盘摸起来是这个感觉，从这个位置朝远处看视野还是挺开阔的，就是左右的视线会被车身挡住一些。 她低头伸出脚踩在了一个踏板上，心里想着，这个踏板就是油门了吧？ 右手边和面前有一堆按钮，都是什么作用呢？ 还有…… 还有车上坐着满满当当的整整五个人，蒋羽坐在副驾驶，张小虎和邓香方有仪三个人全都坐在后座。 她透过中间的后视镜看着这个场景，忍不住有些好笑：“你们，怎么都坐在车上啊？”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蒋羽不耐烦的瞪了一眼：“就你学车？别人都不学车？你赶紧调好座椅。” 原来是在充当一块儿学车的人啊。 他用手指了指调节座椅的位置，徐叶按照他的指示调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把座椅调直，后脑勺要紧贴着靠背，你有点儿后仰了。” 徐叶投去一个无辜又不解的眼神，刚刚一开始怎么不说把座椅调直，好不容易调到舒服的位置。 按照蒋羽的指示调直了座椅，但是这后脑勺贴着实在有点不舒服啊。 此时的蒋羽倒是演戏上瘾了，他舒服的随意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用手指敲了敲中间的扶手盒：“把后视镜调到你能看到后轮胎的位置，车身控制在三分之一……” 徐叶听着他的指示，将后视镜调好位置。 接下来蒋羽简单介绍了一遍各个档位和按键，以及如何操作。 “对着那个位置，沿着那条线，开。” 线？徐叶心里倒是清楚，是刚刚他们画出来的那条。 不过那个位置，是哪个位置？ 徐叶再次向他投去了十分不解的眼神。 蒋羽使劲儿压着嘴角，顺着眼角的余光，用手敷衍的指了一下车前盖的某个点。 张小虎坐在后排没忍住笑出了声，得来蒋羽的严厉训斥：“笑？好笑吗？！” 还真别说，蒋羽冷脸的样子看起来真的严肃极了，带着几分的压迫感。 徐叶在他威严的指导下，一遍遍的练习着每个项目，并且伴随着蒋羽不间断的质问。 “车把手对齐了吗？” “车身正吗？别看我，你自己看看正不正。” “慢慢慢，把速度压下来，你要起飞啊？” “瞄准雨刮器那个点，偏了你看不出来吗？” “压线了还开呢？你怎么不开我脸上呢？” 随着蒋羽不断提高的音量，徐叶切身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原汁原味的驾校体验。 在蒋羽十分严厉的指导下，徐叶几经挫折，终于达到了考试的资格。 评判的方式采用了最古朴的肉眼审核机制，也就是蒋羽一行人站在车外，人为来判定是否合格。 徐叶手握方向盘，慢慢控制着车身，虽然不知道真实考试场景是什么样的，但是看着车外这几个人认真评判的样子，自己现在的心情应该和真正去考场考试差不多吧…… 直角转弯还算简单，顺利通过。 侧方停车和倒车入库也勉强及格。 曲线行驶压线，重新来过。 半坡起步熄火，重新来过。 终于是顺利通过了考试，在张小虎宣布“科目二成绩合格”后，徐叶问出了一个刚刚一直疑惑着的问题：“驾校的教练都是这么凶的吗？” 此时的蒋羽已经不用再伪装，他皱了下眉一脸真诚的说：“是啊，反正我当时的教练就是这么对我的。” 邓香： “那个……我不是，我的教练可温柔了。” 蒋羽：“噢，每个教练的脾气都不一样。” 邓香摆摆手，一脸关切的样子：“羽哥，看得出来，你学车真的吃了很多苦，我们那个时候都是一人一个车，车上没有其他学员的，而且教练还给我们买水准备零食呢，你真的……真的是辛苦了。” 听完邓香的话，蒋羽仿佛愣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道：“我一直以为所有人的教练都是这样的！” 邓香好笑的摇了摇头。 方有仪举手表示：“我在国外学的，不太清楚。” 倒是张小虎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蒋羽，他拍了拍蒋羽的胳膊，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只能说，羽哥，辛苦了。” 众人打趣着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