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霸总的禁忌囚宠》 第1章 血色坠崖,禁地觉醒 暴雨是从黄昏开始泼下来的。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砸在城主府断壁残垣的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嗒嗒”声。可没过半柱香的功夫,云层像是被捅破了窟窿,倾盆大雨裹挟着狂风,瞬间吞没了整座府邸。苏清鸢的头发早就被淋得湿透,黏在脸颊和脖颈上,冰冷的雨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混着不知是泪还是血的液体,滴在她死死攥着的白玉佩上。 玉佩是父亲苏振海留给她的最后物件。三个时辰前,这座屹立了百年的城主府还是灯火通明,父亲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手里捧着那本翻得卷边的《族规》,还在跟她说:“清鸢,明日你就满十八了,按规矩该接手城主印了,记得……”话没说完,门扉“轰”的一声被撞碎,银紫色眼眸的男人踏着月光走进来,黑色斗篷上还沾着夜露,指尖泛着淡淡的血色。 苏清鸢到现在都忘不了父亲倒在血泊里的模样。那个叫夜宸的男人,只用两根手指就掐住了父亲的脖颈,骨裂的脆响在寂静的正厅里格外刺耳。父亲的指甲抠着男人的手腕,指缝里渗出血来,目光却死死锁着她,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跑”,又像是在说“护好玉佩”。可她被吓得僵在原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体软下去,最后一点温度从指尖流逝。 “可惜了,这么干净的血。”夜宸低头看着她,银紫色的眼眸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指腹轻轻擦过她脸颊的泪痕,触感冰凉得像块冰。他的指尖还沾着父亲的血,那温热的液体蹭在她皮肤上,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却偏偏连呕吐的勇气都没有。 后来发生了什么,苏清鸢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混乱中有人冲进来,把她拽进柴房,又有人在她肩胛骨上钉了根铁锁链,疼得她几乎晕厥。再醒来时,她就被林薇薇堵在了城主府后山的悬崖边——那座被称为“蚀骨禁地”的悬崖,传说只要掉下去,就会被里面的雾气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妹妹,别这么看着我呀。”林薇薇站在她面前,穿着一身精致的紫色襦裙,即使在暴雨里,也依旧妆容精致。她是父亲十年前收养的孤女,这些年一直以“姐姐”的身份待在苏清鸢身边,温柔得像亲姐姐一样。可此刻,她脸上哪还有半分温柔,嘴角勾着的笑里满是恶意,“要怪,就怪你太碍眼了。夜宸大人想要的是能帮他的人,不是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是你……是你引夜宸来的?”苏清鸢的声音发颤,肩胛骨的伤口被雨水浸泡着,疼得她几乎站不稳。锁链还缠在她的手腕上,铁环磨得皮肤出血,血珠顺着锁链往下滴,落在脚下的岩石上,瞬间被雨水冲散。 林薇薇嗤笑一声,上前一步,伸手捏住苏清鸢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不然呢?你以为夜宸大人会无缘无故杀你父亲?他要的是城主府地下的血玉,可你父亲偏偏不肯交出来,还说要留给你——你说,你是不是该死?”她凑近苏清鸢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毒蛇般的阴冷,“还有啊,你父亲死前,还求我放过你呢。你说他是不是很蠢?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我怎么会放在心上?” 苏清鸢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喘不过气。父亲的遗言、父亲的保护,在林薇薇眼里竟然只是“蠢”?她猛地抬起头,想推开林薇薇,可手腕被锁链捆着,根本用不上力。 林薇薇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反应,反手抓住她的胳膊,往悬崖边狠狠一拽。苏清鸢的脚瞬间踩空,身体失去平衡,朝着悬崖下的黑暗坠去。她看见林薇薇站在悬崖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挂着胜利者的笑:“苏清鸢,下去陪你父亲吧!哦对了,替我告诉夜宸大人,血玉我会帮他拿到的!” 狂风在耳边呼啸,下坠的失重感让苏清鸢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把那枚染血的白玉佩护在掌心。玉佩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像是要烧穿她的手掌,原本光滑的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红色的纹路顺着裂纹蔓延开来,像是有生命一般。 “唔……”剧痛突然从四肢百骸传来,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她的骨头。苏清鸢忍不住闷哼出声,视线开始模糊,却在昏沉中看见无数道血色雾气从悬崖下涌上来,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身体。雾气是温热的,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贴在皮肤上时,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往她的毛孔里钻。 “恨吗?”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里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想报仇吗?想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血的代价吗?” 苏清鸢的意识已经快消散了,可“报仇”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她混沌的思绪。父亲的死、林薇薇的背叛、夜宸的冷酷……那些画面在她脑海里飞速闪过,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几乎要撑破她的胸腔。 “想……”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我想报仇……” “很好。”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满意的笑意,“吞噬我,吞噬这些残魂的力量,你就能拥有比吸血帝王更强的力量,就能报仇雪恨!” 话音刚落,缠绕在她身上的血色雾气突然加速往她的七窍里钻。鼻腔里、口腔里、耳朵里,全是温热的雾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却又奇异地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肩胛骨上的伤口在快速愈合,原本被锁链磨破的皮肤也在发痒,像是有新的皮肉在生长。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她的身体里苏醒。血液在血管里沸腾,顺着经脉流遍全身,每流到一处,那里的骨头就像是被重新锻造了一遍,虽然疼,却带着一种脱胎换骨的舒畅。她的瞳孔开始发烫,眼前的黑暗渐渐被红色取代,原本模糊的视线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看清悬崖壁上每一道裂缝里的苔藓。 “砰!” 苏清鸢的身体重重砸在悬崖底部的地面上,却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她撑着地面慢慢坐起来,发现自己落在一片血色的沼泽里,沼泽里漂浮着无数残缺的骨架,有的像是人类的,有的却长着锋利的爪子和獠牙,显然不是普通人。血色雾气在沼泽上方盘旋,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枚白玉佩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红色的纹路,形状和玉佩一模一样,嵌在她的掌心,泛着淡淡的红光。她试着握紧拳头,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再松开时,竟看见一道红色的气刃从指尖飞出,“咔嚓”一声,把不远处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劈成了两半。 苏清鸢愣住了,又试着捏了捏旁边的小石子。指尖刚碰到石子,石子就瞬间碎成了粉末,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掉。这不是她的力量——她以前连提桶水都费劲,现在却能轻易捏碎岩石、发出气刃。 “这是……吸血之力?”她喃喃自语,想起夜宸身上那股相似的气息。父亲以前跟她说过,吸血族是天生的强者,拥有操控血液、撕裂岩石的力量,没想到现在,她也拥有了这样的力量。 她慢慢站起身,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之前的疲惫和疼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肩胛骨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手腕上的锁链也不知何时断成了几节,掉在沼泽里,被血色雾气慢慢腐蚀。 “林薇薇,夜宸……”苏清鸢低头看着掌心的红色纹路,眼神里的迷茫渐渐被坚定取代,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恨意,“你们欠我的,欠我父亲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就在这时,一声狼嚎突然从远处传来。 狼嚎声低沉而悠远,带着一种王者的威压,穿透了暴雨和雾气,清晰地传入苏清鸢的耳朵里。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林里,一道雪白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头巨大的白狼。 狼身足有半人高,雪白的毛发被雨水打湿,却依旧显得蓬松柔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它的四肢粗壮有力,爪子陷在泥泞里,留下深深的印记。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眼睛,像两颗纯净的琥珀,在黑暗中泛着温和却又威严的光,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苏清鸢。 在白狼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他们的耳朵尖尖的,手指上长着短短的利爪,显然不是普通人——苏清鸢想起父亲说过的狼族,他们能在人与狼之间自由变换,是吸血族的宿敌。 白狼一步步朝苏清鸢走近,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苏清鸢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掌心的红色纹路开始发烫,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白狼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敌意,反而带着一丝探究。 突然,白狼的身体泛起一阵淡淡的白光。光芒散去后,原本的白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墨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几缕贴在脸颊上,勾勒出精致的下颌线。他的五官俊美得不像真人,尤其是那双眼睛,依旧是琥珀色的,温和中带着威严,让人不敢直视。他的长袍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隐约能看到下面紧实的肌肉线条。 “我是狼族的王,顾衍之。”男人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音色,“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蚀骨禁地里?” 苏清鸢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顾衍之,心里满是警惕。狼族和吸血族是宿敌,而她现在拥有了吸血之力,顾衍之会不会把她当成敌人?可他的眼神很温和,没有丝毫恶意,身后的狼族侍卫也只是站在原地,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远处的树丛。 树丛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点银紫色的光在闪烁。那光芒很淡,却异常醒目,像是两颗镶嵌在黑暗里的宝石。苏清鸢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太熟悉这种颜色了,是夜宸的眼睛! 她顺着那点光芒望去,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靠在树干上。男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斗篷的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下颌线。斗篷的下摆被风吹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苏清鸢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冰冷、锐利,像是在审视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来杀她的吗?毕竟她是苏振海的女儿,是他的“仇人”。还是说,他早就知道她会在这里觉醒力量,特意来看看? 无数个疑问在苏清鸢的脑海里盘旋,让她心乱如麻。她握紧拳头,掌心的红色纹路越来越烫,指尖甚至开始凝聚起细小的血刃。她不知道夜宸的目的,也不知道顾衍之是不是敌是友,更不知道自己觉醒的力量到底能有多强。 顾衍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片树丛,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吗?” 苏清鸢猛地回过神,摇了摇头,把目光从树丛里收回:“没什么。”她看着顾衍之,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相信他——毕竟现在,她需要一个能对抗夜宸和林薇薇的助力,而狼族,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我叫苏清鸢,是前城主苏振海的女儿。我被人推下悬崖,在这里……觉醒了力量。” 顾衍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苏清鸢掌心的红色纹路,若有所思地说:“吸血之力。没想到,蚀骨禁地竟然能让普通人觉醒吸血之力……”他顿了顿,看向苏清鸢,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苏姑娘,你想离开这里吗?我可以带你回狼族,帮你掌控这份力量。但我有一个条件——帮我对抗吸血族,对抗夜宸。” 苏清鸢的心脏猛地一跳。 对抗夜宸?这正是她想做的! 可她又想起了树丛里的那双银紫色眼眸。夜宸还在那里看着,他会不会阻止?如果她跟顾衍之走了,夜宸会怎么做? 就在她准备答应顾衍之的时候,远处的树丛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她下意识地望去,只见那道黑色的身影动了动,银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了闪,随后便消失在了树丛里,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走了? 苏清鸢愣住了,心里却更加疑惑。夜宸明明看到了她,看到了顾衍之,却没有动手,反而转身离开了。这不符合他之前冷酷的性格,难道说,他真的有什么秘密? “苏姑娘?”顾衍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清鸢回过神,看着顾衍之温和的眼神,又想起了父亲的死、林薇薇的背叛,以及夜宸冰冷的脸。她握紧拳头,掌心的红色纹路泛着红光,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答应你。我跟你回狼族,帮你对抗夜宸。但我也有一个要求——帮我报仇,杀了林薇薇,还有……夜宸。” 顾衍之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好。我答应你。” 暴雨还在继续,血色雾气在他们周围盘旋,像是在见证着这个约定。苏清鸢跟着顾衍之和狼族侍卫转身离开,却没有发现,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远处的树丛里,那道黑色的身影又出现了。 夜宸靠在树干上,银紫色的眼眸盯着苏清鸢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碰她气息时的温度,掌心的血色纹路轻轻跳动着,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终于觉醒了……阿鸢。”他低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在暴雨里,“接下来,该让你看看,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了。”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树丛,和在雨中摇曳的枝叶。而悬崖下的血色沼泽里,那些残缺的骨架似乎动了动,血色雾气也变得更加浓郁,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秘密。 第2章 狼王邀约,杀手突袭 暴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血色沼泽里的泥浆裹着残骨,被风卷着溅在苏清鸢的裙摆上,留下一道道深褐色的印子。她跟在顾衍之身后,踩着狼族侍卫踩出来的浅坑往前走,冰凉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激得她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冷,是因为身后那片越来越远的禁地黑雾,总让她觉得有双眼睛还在盯着自己。 顾衍之走在她斜前方半步的位置,墨色长发被雨水浸得沉甸甸的,几缕贴在颈侧,露出线条干净的锁骨。他穿的那件月白色长袍料子极好,是狼族特有的冰蚕丝织的,即便被淋透,也没显得狼狈,反而有种湿漉漉的清透感,衣摆处绣着的暗纹银狼,在昏暗光线下偶尔闪过一点微光。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踩在最坚实的地面上,像是早就把这片禁地边缘的地形刻在了脑子里。 “蚀骨禁地存在了上千年,从来没人能活着从里面出来,更别说觉醒力量。”顾衍之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轻了些,却依旧清晰地落在苏清鸢耳里,“你是第一个。” 苏清鸢攥了攥掌心,那道血色纹路还在隐隐发烫,像是有团小火苗藏在皮肤下。她抬眼看向顾衍之的背影,见他没回头,才敢露出一点真实的情绪——疑惑混着警惕。她知道顾衍之没说全,狼族和吸血族斗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对禁地一无所知,他现在提这个,是试探,还是想套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故意放轻声音,让语气里带点茫然,“掉下来的时候,只有一片血雾,还有个声音让我‘吞噬力量’,再醒来,就有了这个。”她说着,抬起手,让顾衍之能看到掌心的纹路,指尖故意微微颤抖,装作对这力量很陌生的样子。 顾衍之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琥珀色的眼睛在雨幕里亮得像块暖玉,他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纹路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是‘血脉纹’,吸血族里只有王族才能觉醒。夜宸掌心,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 苏清鸢的心脏猛地一缩。 王族?夜宸是吸血族的王?那父亲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和他结仇?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锁着的日记,以前她总好奇,父亲却从不让她碰,现在想来,那里面说不定藏着所有答案。 “你是说,我现在的力量,和夜宸一样?”她刻意放大了语气里的惊讶,甚至往后退了半步,像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顾衍之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像是对她的“害怕”很满意。他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身上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混着雨水的清冽,驱散了些许禁地的血腥气:“不完全一样。你的纹路更红,说明力量更烈,只是你还不会掌控。”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我可以教你。狼族有专门的修炼心法,能帮你快速掌握力量,甚至……超过夜宸。” 这正是苏清鸢想要的。可她不敢表现得太急切,只是低下头,手指抠着裙摆上的泥点,像是在做艰难的决定:“可我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有了力量,也帮不了你对抗夜宸吧?” “你能。”顾衍之的声音很肯定,“夜宸的力量源于血脉,而你的血脉比他更特殊。只要你能掌控这股力量,就是对抗吸血族最关键的一步。”他看着她,目光坦诚,“我知道你想报仇,林薇薇和夜宸,都是你的仇人。狼族可以帮你,但我需要你的承诺——事成之后,你要帮狼族守住边境,不让吸血族再侵犯我们的领地。” 这个条件听起来很公平,甚至有点“吃亏”。苏清鸢心里清楚,顾衍之不可能这么好心,他想要的,肯定不只是守住边境这么简单。可现在她没有别的选择,离开禁地,她就是待宰的羔羊,林薇薇不会放过她,夜宸的态度也不明朗,狼族是她目前唯一的庇护所。 她抬起头,迎上顾衍之的目光,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坚定:“我答应你。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顾衍之似乎松了口气,琥珀色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好。我们现在就回狼族,路上大概要走三天,你要是累了,就跟我说。” 说完,他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比刚才慢了些,明显是在迁就苏清鸢的速度。狼族的侍卫们跟在两人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的动作很轻,脚踩在落叶上几乎没有声音,只有偶尔竖起的尖耳朵,能看出他们时刻在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苏清鸢跟在顾衍之身后,一边走,一边悄悄试探自己的力量。她把指尖贴在身侧,试着凝聚一点血刃,掌心的纹路立刻亮了起来,一道细细的红光在指尖一闪而过,却因为控制不好力道,瞬间切断了旁边一根手腕粗的树枝。 “咔嚓”一声轻响,树枝掉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水。 前面的顾衍之脚步顿了一下,却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刚觉醒的力量不稳定,别轻易动用,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清鸢心里一紧,赶紧收回力量,指尖的红光瞬间消失。她没想到顾衍之这么敏锐,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能察觉到。她低下头,掩去眼里的警惕,轻声应了声:“知道了。” 接下来的路程,苏清鸢没再敢试探力量,只是默默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禁地边缘的树林很密,参天的古树枝叶交错,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偶尔几道闪电劈下来,才能短暂地看清周围的景象。地面上积满了落叶和腐泥,踩上去软软的,偶尔还能踩到不知名的小虫子,让她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雨势渐渐小了些,从倾盆大雨变成了细密的雨丝。顾衍之停下脚步,对身后的侍卫吩咐:“找个地方休息半个时辰,补充点体力。” 侍卫们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就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找到了一块相对干燥的地方。一个侍卫从背包里拿出防水的油布,铺在地上,另一个则拿出几块干粮和水囊,递给顾衍之和苏清鸢。 苏清鸢接过干粮,是用粗粮和肉干混合制成的,咬起来有点硬,却很顶饿。她小口吃着,目光却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动静。顾衍之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水囊,却没喝,只是看着远处的树林,像是在思考什么。 “狼族和吸血族,为什么会斗这么多年?”苏清鸢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想多了解一点狼族和吸血族的恩怨,也好判断顾衍之的话里有多少真假。 顾衍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三百年前,夜宸刚成为吸血族的王,就带领吸血族攻占了狼族的三座边境城池,杀了我们很多族人。从那以后,两族就成了死敌,每年都会因为领地和资源争斗,死伤无数。”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我父亲,就是在十年前的边境战里,被夜宸杀的。” 苏清鸢心里一震。原来顾衍之和夜宸也有杀父之仇?那他想对抗夜宸,就不只是为了狼族,还有私人恩怨。这样一来,他和她的“合作”,似乎更可靠了些。 “那你知道,夜宸为什么要杀我父亲吗?”苏清鸢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她一直想不明白,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城主,手里既没有兵权,也没有宝藏,夜宸为什么会突然对他下手。 顾衍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苏城主是人类里少有的敢反抗吸血族的人。三年前,夜宸想让他归顺吸血族,帮着管理人类的城镇,苏城主不肯,还联合了几个周边的城主,反抗过吸血族几次。”他顿了顿,看向苏清鸢,“或许,夜宸是想杀鸡儆猴,让其他人类不敢再反抗。” 这个说法听起来合理,可苏清鸢总觉得哪里不对。林薇薇说过夜宸想要“血玉”,可顾衍之却没提过。是顾衍之不知道血玉的存在,还是他故意隐瞒? 就在她想继续追问的时候,一阵异样的风声突然传来。 不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而是一种更尖锐、更急促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穿过树林。苏清鸢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狼族侍卫突然站了起来,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尖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小心!”顾衍之猛地站起身,一把将苏清鸢拉到自己身后。 几乎就在同时,五道黑影从头顶的树枝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泛着寒光的弯刀,朝着苏清鸢和顾衍之扑了过来。黑影的脸上蒙着黑色的布,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杀意,刀风凌厉,直逼苏清鸢的要害。 “是杀手!”一个狼族侍卫大喊一声,拔刀迎了上去。 “铛!”弯刀和侍卫的刀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火花在昏暗的树林里一闪而过,映出杀手脸上狰狞的表情。 苏清鸢被顾衍之护在身后,心脏跳得飞快。她看着眼前混乱的打斗场面,手心的血色纹路开始发烫——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这些杀手来得这么快,肯定是林薇薇派来的,她连一天都不肯等,非要置自己于死地! “抓住那个女人!林大人要活的!”一个杀手大喊着,避开侍卫的刀,朝着苏清鸢扑了过来。 顾衍之刚解决掉一个杀手,见另一个杀手扑向苏清鸢,立刻转身想去拦,可已经来不及了。杀手的弯刀离苏清鸢只有一步之遥,刀风带着冰冷的杀气,刮得她脸颊生疼。 苏清鸢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比意识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掌心对着扑过来的杀手,那道血色纹路瞬间亮起,一道刺眼的红光从掌心喷薄而出,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猛地撞在杀手的身上。 “砰!” 一声巨响,杀手被红光撞得连连后退,手里的弯刀“铛啷”一声掉在地上,刀身竟然从中间断成了两截,碎片溅得满地都是。杀手显然没料到苏清鸢会有这么强的力量,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清鸢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燃烧,想要把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在这个杀手身上。她的手指用力,掌心的血色纹路再次亮起,红光顺着她的手指传到杀手的手腕上。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头碎裂声,杀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苏清鸢松开手,杀手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再也爬不起来。 周围的打斗瞬间停了下来。 狼族侍卫们都愣住了,手里还握着刀,眼神里满是震惊地看着苏清鸢。顾衍之也停下了动作,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了然——他果然没看错,苏清鸢的力量,比他想象中还要强。 苏清鸢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血色纹路还在亮着,只是比刚才暗了些,隐隐有些发烫。她刚才只是下意识地动用了力量,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不仅震断了杀手的刀,还捏碎了他的手腕。 “还愣着干什么?把剩下的杀手解决掉!”顾衍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举起刀,朝着剩下的几个杀手冲了过去。失去了先机,又被苏清鸢的力量震慑住,剩下的杀手根本不是狼族侍卫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全部制服,要么被杀死,要么被绑了起来。 苏清鸢走到那个被她捏碎手腕的杀手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声音冰冷:“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杀手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她:“林大人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死在她手里!” 林薇薇!果然是她! 苏清鸢的眼神变得更冷了,她伸手,指尖凝聚起一道细小的血刃,抵在杀手的喉咙上:“还有呢?她为什么这么急着杀我?是不是因为血玉?” 杀手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咬着牙不肯说话:“我不知道什么血玉!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苏清鸢看着他决绝的样子,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她收起指尖的血刃,站起身,对旁边的侍卫说:“把他带回去,或许以后还有用。” 侍卫点了点头,拿出绳子,把杀手绑得更紧了些。 顾衍之走到苏清鸢身边,看着她掌心渐渐暗下去的纹路,轻声问:“你没事吧?刚才动用力量,有没有不舒服?” 苏清鸢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她说的是实话,刚才那一下,像是抽走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力气,现在腿还有点软。 顾衍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这是狼族特制的体力丹,吃一颗,能缓解疲劳。” 苏清鸢接过瓶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放进嘴里。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很快就传遍了全身,刚才的疲惫感果然减轻了不少。 “谢谢。”她低声说。 顾衍之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看向远处的树林,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刚才注意到,那些杀手的衣服领口处,绣着一朵黑色的曼陀罗——那是林薇薇身边死士的标志。林薇薇是夜宸的人,她现在派人来杀苏清鸢,是夜宸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主意? 如果是夜宸的意思,那他为什么之前要在禁地看着苏清鸢,不直接动手?如果是林薇薇自己的主意,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顾衍之的心里充满了疑问,同时也更加确定,苏清鸢的存在,比他想象中还要重要。夜宸和林薇薇都想对她下手,说明她身上肯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许,就是她觉醒的这股特殊力量。 “我们不能再休息了,得尽快赶回狼族。”顾衍之转过身,对苏清鸢和侍卫们说,“林薇薇既然已经动手了,肯定还会派更多人来,这里不安全。” 侍卫们纷纷点头,开始收拾东西。苏清鸢看着顾衍之紧绷的侧脸,心里也升起一丝不安。林薇薇的动作这么快,说明她对自己的行踪很了解,说不定在狼族里,也有她的眼线。 她跟着顾衍之再次出发,脚步比刚才快了些。狼族侍卫们的警惕性也提高了很多,分成两队,一队在前面开路,一队在后面断后,把苏清鸢和顾衍之护在中间。 雨丝还在飘着,树林里静得可怕,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苏清鸢走在顾衍之身边,掌心的血色纹路偶尔会轻轻发烫,像是在提醒她,危险还没过去。 她抬起头,看向远处模糊的山林轮廓,心里暗暗发誓:林薇薇,夜宸,你们欠我的,我一定会一点一点讨回来。不管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我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软弱了。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远处的树梢上,似乎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她猛地停下脚步,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晃动的树叶,在雨丝里轻轻摇曳。 “怎么了?”顾衍之注意到她的异样,停下脚步问。 苏清鸢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不安:“没什么,可能是看错了。” 顾衍之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说:“别太紧张,有我们在,会保护好你的。” 苏清鸢点了点头,跟着顾衍之继续往前走,可刚才那道黑影,却像一根刺,扎在了她的心里。 那会是谁?是林薇薇的人,还是……夜宸? 如果是夜宸,他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却不出手?他到底想干什么? 无数个疑问在苏清鸢的脑海里盘旋,让她更加警惕。她知道,接下来的路,只会比之前更危险,而她和顾衍之的合作,也未必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雨丝渐渐变密,又开始下起了小雨。远处的山林在雨雾里变得更加模糊,像是藏着无数的秘密和危险,等着他们一步步靠近。 第3章 狼族营地,夜宸暗窥 雨是在后半夜停的。 风卷着最后一丝湿冷的雾气掠过山林时,苏清鸢的靴底已经沾满了腐叶和泥浆,每走一步都像拖着灌了铅的重物。露水凝结在松针尖端,坠成圆润的水珠,顺着针叶滑下来,砸在她的发顶——那头发早就被雨水泡得发沉,一缕缕粘在脸颊和脖颈上,带着山林特有的潮湿气息,凉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的襦裙是去年生辰父亲送的浅紫色,此刻却被泥浆染得斑驳,裙摆拖在地上,磨出了几道细小的破口,露出的脚踝被草叶划得发红,又疼又痒。 “前面就是狼族的营地了。”顾衍之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比来时柔和了些,甚至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他走在她斜前方半步,墨色长发被晨风吹得微微扬起,几缕贴在颈侧,露出线条干净的锁骨,上面还沾着一点未干的露水。他抬手朝着前方指去,指尖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指腹上覆着一层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苏清鸢终于看清了狼族营地的全貌。它坐落在山谷中央,像一块被群山温柔环抱着的碧玉,数十顶深灰色的狼皮帐篷错落铺开,帐篷顶部是尖尖的弧状,像极了狼耳的轮廓,边缘缀着的银色流苏在晨风中轻轻晃动。阳光刚爬上山头,金红色的光洒在流苏上,泛着细碎的银光,倒让这荒野里的营地多了几分精致。营地外围竖着一圈黑松木栅栏,木材表面被打磨得光滑,却依旧能看到深浅不一的木纹,像是刻着岁月的痕迹。栅栏上缠绕着带刺的青藤,藤叶上挂着的露水还没干,尖刺泛着暗绿色的光,在晨光里透着几分威慑力。 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侍卫正沿着栅栏巡逻,他们的衣服是粗布缝制的,却异常贴身,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腰间别着弯刀,刀鞘是深棕色的,上面刻着简单的狼纹,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最惹眼的是他们的尖耳朵,比顾衍之的更尖些,时不时朝着山林方向动一下,像灵敏的雷达般捕捉着周围的声响。他们的瞳孔是浅棕色的,在阳光下像通透的琥珀,看到顾衍之的身影时,瞳孔微微收缩,手都下意识地按在了刀柄上,直到确认是自家王,才缓缓松开,却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苏清鸢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她的掌心还残留着白玉佩炸开时的灼热感,那道血色纹路像是有感应般,轻轻发烫。这是她第一次踏入异族的地盘,周围的一切都陌生得让她心慌:空气中混杂着狼皮的膻气、炭火的暖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味;远处传来狼族子弟的嬉笑声,夹杂着弯刀碰撞的清脆声响;偶尔有提着木桶的族人走过,看到她时,脚步都会顿一下,眼神里藏着好奇与警惕。 “别怕。”顾衍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绷,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放得更柔,“狼族世代守着这片山谷,对外人是有些警惕,但只要你不主动生事,他们不会为难你。”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出发前已经用传讯符跟长老们说过你的事,他们知道你是来帮我们对抗吸血族的。” 苏清鸢点了点头,却没完全放下心。她想起林薇薇派来的杀手,那把泛着寒光的弯刀离自己喉咙只有一寸的距离;又想起夜宸那双银紫色的眼眸,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她知道,只要她还握着这股力量,只要父亲的仇还没报,危险就不会真正远离。 走近营地时,巡逻侍卫里领头的那个快步迎了上来。他身材比其他侍卫高大些,脸上留着一道浅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凶悍。可看到顾衍之后,他脸上的凶悍瞬间褪去,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左胸,恭敬地行礼:“王!您回来了!一路辛苦了!”他的声音洪亮,震得周围的草叶都微微晃动。 其他侍卫也纷纷停下脚步,跟着单膝跪地,齐声应道:“恭迎王归来!” 顾衍之抬手示意他们起身,指尖轻轻拂过衣摆上的褶皱,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起来吧。把抓到的杀手带下去,关在西角的石牢里,派两个人守着,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任何人靠近——尤其是长老院那边的人。” “是!”领头的侍卫应声,立刻挥手示意两个同伴去押杀手。那杀手还被蒙着黑布,手腕被粗麻绳捆得紧紧的,肩胛骨处的伤口渗着血,把黑色的衣服染得更深。他脚步踉跄,却依旧挣扎着,嘴里发出模糊的咒骂声,像困兽般嘶吼,直到被侍卫拖拽着走进营地深处,声音才渐渐消失。 顾衍之带着苏清鸢走进营地,沿途的族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一个提着木桶的老妇人站在帐篷门口,桶是黑木制的,边缘包着一圈铁皮,里面装着清水,水面晃着涟漪。她看到苏清鸢时,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然后又提着桶,脚步沉重地走进帐篷,帐篷门帘落下时,还能听到她低低的叹息声。 不远处,几个穿着蓝色短打的年轻狼妖正在练习武艺,手里拿着打磨光滑的木棍,挥舞时带着风声。其中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头发乱糟糟的,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到苏清鸢时,木棍猛地停在半空,眼神里满是好奇,又带着一丝敌意,直到顾衍之投去一个淡淡的目光,他才赶紧低下头,胡乱挥舞着木棍,却明显心不在焉,木棍好几次都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那就是王带回来的人类?听说觉醒了吸血族的力量?” “真的假的?人类怎么会有那种力量?该不会是吸血族派来的奸细吧?” “王也太糊涂了,把一个外人带进营地,要是她偷偷给吸血族传消息怎么办?” 细碎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苏清鸢的心上,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指腹捏着布料上的破口,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她知道自己是个异类——一个拥有吸血族力量的人类,闯进狼族的地盘,任谁都会怀疑。 顾衍之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族人。他没说话,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冷意,原本柔和的气息瞬间变得威严。族人们的议论声渐渐小了,最后彻底消失,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只有几个年长的族人,比如站在不远处帐篷门口的那个白胡子老人,还抬着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疑虑,却也没再开口。 “苏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也是我们对抗吸血族的重要助力。”顾衍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从今天起,谁要是再敢对她无礼,或者私下议论她的身份,按族规处置——轻者罚去守边境三个月,重者,废去修为,逐出狼族。”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重,指尖微微攥紧,又缓缓松开,显然不想太过严厉,却又必须立住规矩。族人们纷纷应了声“是”,声音里没了之前的随意,多了几分敬畏。 顾衍之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对苏清鸢说:“别在意他们的话。狼族人生性直爽,心里藏不住事,等他们看到你真正的能力,就不会再怀疑你了。” 苏清鸢轻声“嗯”了一声,心里却依旧有些发涩。她知道,顾衍之的维护只能暂时压下议论,想要真正被接纳,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 他们走到营地中间时,苏清鸢看到了一顶比其他帐篷大两倍的雪白色狼皮帐篷。这帐篷的狼皮显然是精心挑选的,毛色均匀,没有一丝杂色,边缘缀着的不是银色流苏,而是金色的,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帐篷门口站着两个侍卫,他们的衣服比其他侍卫更精致,腰间的弯刀上还镶嵌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看到顾衍之,他们恭敬地行了个礼,却没像其他侍卫那样跪地。 “这是我的帐篷,旁边那顶是给你准备的。”顾衍之指着白色帐篷旁边的一顶浅灰色帐篷,帐篷虽然比他的小些,却也比其他族人的宽敞,边缘同样缀着金色流苏,“里面已经收拾好了,你先去休息,我去长老院一趟,中午再过来教你掌控力量。” 苏清鸢跟着他走到那顶浅灰色帐篷前,掀开厚重的狼皮门帘,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帐篷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是浅棕色的,上面织着简单的狼纹图案,踩上去柔软得像踩在云朵上,瞬间驱散了脚底的酸痛。帐篷中间放着一张圆形的矮桌,桌面是整块的胡桃木,打磨得光滑发亮,桌子上摆着一个青铜炭盆,里面的炭火正旺,泛着橘红色的光,旁边还放着一个陶壶,里面飘出淡淡的草药香。 帐篷的一侧是一张铺着丝绸垫子的床榻,垫子是淡绿色的,上面绣着几株不知名的野花,床头放着一个木枕,枕头上铺着柔软的兽皮。另一侧放着一个雕花衣柜和一张梳妆台,衣柜是松木做的,上面刻着藤蔓纹路,梳妆台的镜子是用青铜打磨的,旁边摆着一个小木梳,梳齿上还缠着几根浅色的发丝,显然是刚收拾过不久。梳妆台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陶罐,打开盖子,里面装着白色的药膏,闻起来有薄荷的清凉味——大概是用来处理伤口的。 “这些都是族里的医女准备的,你要是缺什么,就跟门口的侍卫说,他们会帮你找。”顾衍之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帐篷里的布置,确认没什么遗漏,才对苏清鸢说,“我去长老院大概要一个时辰,你先休息会儿,别太累了。” 苏清鸢点了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谢谢你,顾衍之。” 顾衍之笑了笑,眼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不用谢。我们现在是盟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他说完,转身离开了帐篷,门帘被轻轻放下,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苏清鸢走到床榻边坐下,身体瞬间放松下来,疲惫感像潮水般席卷而来。她靠在柔软的丝绸垫子上,伸手摸了摸领口——那里藏着半块碎玉,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昨天坠崖时被她紧紧攥在手里,虽然碎了,却还能看出原本的纹路。她把碎玉贴在胸口,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眼神里满是担忧,像是在嘱咐她要好好活着。 “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她在心里默念,指尖轻轻摩挲着碎玉,掌心的血色纹路又开始发烫,一股熟悉的力量感蔓延开来,让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篷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顾衍之温和的声音:“苏姑娘,你醒着吗?我来教你掌控力量了。” 苏清鸢赶紧把碎玉藏回领口,起身打开门帘。顾衍之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布包,布包是粗麻布做的,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狼头图案。他的头发已经擦干了,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束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比之前更清爽些。 “休息得怎么样?”顾衍之走进帐篷,把布包放在矮桌上,“我让医女给你熬了些补气血的汤,你要是饿了,就先喝点。” 苏清鸢看着矮桌上的陶壶,刚才闻到的草药香就是从这里来的。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汤药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瞬间暖了五脏六腑,之前的疲惫感消散了不少。 “谢谢。”她轻声说。 顾衍之笑了笑,打开黑色布包,里面是几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头。石头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是天然形成的,又像是人工雕刻的。他拿起一块递给苏清鸢:“这是凝力石,是狼族的特产,能帮助人更快地集中意念,掌控体内的力量。我们今天先从最基础的凝聚血刃开始,你试试。” 苏清鸢接过凝力石,石头入手冰凉,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是握着一块温玉。她仔细看着石头上的纹路,那些纹路蜿蜒曲折,像极了她掌心的血色纹路。 “你把凝力石握在手里,闭上眼睛,试着感受里面的能量。”顾衍之站在她对面,耐心地指导,“不用太用力,就像感受自己的呼吸一样,跟着能量的节奏,把意念集中在掌心的纹路上。” 苏清鸢按照他的话,闭上眼睛,将意念集中在掌心。起初,她只能感觉到凝力石的冰凉和掌心纹路的灼热,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混乱。她试着放松呼吸,慢慢感受凝力石里的能量——那能量像是一股细小的溪流,在石头里缓缓流动,顺着她的指尖,一点点钻进她的掌心。 就在这时,一股杂乱的力量突然从掌心爆发出来,顺着手臂蔓延开来,让她的手臂瞬间发麻,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她的肌肉。她忍不住“嘶”了一声,睁开眼睛,手里的凝力石差点掉在地上。 “别慌。”顾衍之赶紧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带着一丝稳定的能量,顺着她的手腕传过去,“力量就像水流,你越用力阻挡它,它就越容易失控。试着放松,顺着血脉的流动,把意念放轻,就像引导水流往你想去的方向流一样。” 他的手指轻轻调整着她的手腕角度,让她的掌心微微向上,呼吸也跟着放缓:“吸气时,把意念收回来;呼气时,把意念送向指尖。慢慢来,别急。” 苏清鸢跟着他的节奏呼吸,吸气时,感觉掌心的力量在收缩;呼气时,力量又慢慢向指尖流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杂乱的力量渐渐变得温顺,像被驯服的小兽,跟着她的意念移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清鸢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她的手臂微微颤抖,心口也有些发闷,可她不敢停下——她太想掌控这股力量了,太想快点为父亲报仇了。 “很好,再坚持一下。”顾衍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鼓励,他能看到苏清鸢指尖泛出的淡淡红光,“把意念再集中一点,让力量凝聚在指尖,形成刀刃的形状。” 苏清鸢咬紧牙关,将意念全部集中在指尖。她能感觉到,力量在指尖慢慢凝聚,像一团小火苗在燃烧,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突然,一道细小的红色光刃从她的指尖射出,“唰”的一声,落在矮桌旁的地毯上,在地毯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色划痕。 “我成功了!”苏清鸢惊喜地睁开眼睛,看着指尖残留的红色光晕,心里满是激动。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掌控住体内的力量,虽然只是一道细小的血刃,却让她看到了报仇的希望。 顾衍之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嘴角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不错,第一次就能凝聚出这么清晰的血刃,已经很厉害了。不过,你现在的力量还很不稳定,需要多加练习,才能做到收放自如。”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苏清鸢一直在练习凝聚血刃。起初,她还需要借助凝力石才能稳定力量,可练得多了,她渐渐不需要凝力石,也能凝聚出更粗一些的血刃。只是,每次练习的时间久了,力量反噬的感觉就会越来越强烈——手臂像被抽筋般疼痛,心口闷得像堵了一块石头,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先休息会儿吧。”顾衍之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凝力石,“力量的掌控需要循序渐进,急不来。你要是练得太狠,伤了经脉,反而得不偿失。” 苏清鸢点了点头,坐在地毯上,靠在床榻边休息。她闭上眼睛,想要缓解身体的疲惫,可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那目光带着一丝熟悉的冰冷,又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猛地睁开眼睛,朝着帐篷门口望去,门帘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她又看向帐篷的其他地方,帐篷的狼皮很厚实,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有炭盆里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打破了帐篷里的寂静。 “难道是我太累了,出现幻觉了?”苏清鸢喃喃自语,心里却依旧有些不安。她总觉得那道目光很熟悉,像是夜宸的眼神,又像是林薇薇的——可夜宸为什么会在这里?林薇薇又怎么能闯进狼族的营地? 她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轻轻掀开一条缝,朝着外面望去。帐篷外的空地上,几个狼族子弟还在练习武艺,动作比之前熟练了些;门口的两个侍卫笔直地站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她又朝着营地外围望去,远处是茂密的树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看不到任何人影。 她皱了皱眉,把门关好,回到床榻边坐下。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还很弱小,就算真的有人在窥视她,她也没有能力对抗,只能尽量小心,尽快掌控好体内的力量。 而此时,在营地外围的一棵巨大的古松树上,一道黑色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粗壮的树枝上。 是夜宸。 他穿着一身黑曜石色的丝绸斗篷,斗篷上绣着暗金色的狼纹,只是那狼纹的线条有些模糊,像是被岁月磨过。斗篷的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线条冷硬的下颌,下颌线紧绷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他的银紫色眼眸透过树叶的缝隙,紧紧盯着苏清鸢的帐篷,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反而带着一丝复杂——有心疼,有隐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守在这里。看着苏清鸢跟着顾衍之在雨里跋涉,看着她因为疲惫而踉跄的脚步,看着她走进狼族营地时的紧张;看着她在帐篷里休息,看着她靠在床榻上摸着凉玉,看着她努力地练习凝聚血刃。 刚才看到苏清鸢因为力量反噬而皱眉时,他的指尖下意识地泛出一道银色的光晕。那光晕像萤火虫般在指尖跳动,带着淡淡的暖意,是他用自己的力量凝聚的,能暂时缓解力量反噬的痛苦。他甚至已经抬起了手,想把光晕隔空送进苏清鸢的帐篷,可就在光晕即将射出的那一刻,他又硬生生地收回了力量。 指尖的银色光晕渐渐消散,他的指节攥得发白,斗篷下的肩膀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如果他现在帮了苏清鸢,不仅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还会让她产生依赖,无法真正掌控自己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林薇薇的眼线还在营地附近徘徊,吸血族的长老会也对苏清鸢的力量虎视眈眈——他不能让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他要让她自己成长起来,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强大到能够看清所有的真相。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墨玉瓶,瓶子是用整块墨玉雕琢而成的,表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只有瓶口处刻着一个小小的“夜”字。瓶子里装着深红色的液体,液体在瓶子里轻轻晃动,泛着淡淡的光泽——这是他用自己的血液和千年雪莲炼制的药剂,不仅能缓解力量反噬的痛苦,还能帮助她更快地稳固体内的力量。 他低头,对着树下轻声喊道:“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岁左右的小狼妖,名叫阿桃。她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服,上面打了好几块补丁,裤子短了一截,露出的脚踝又红又肿,显然是走了太多路。她的鞋子是用草编的,前面破了个洞,露出一根冻得发紫的脚趾。她的尖耳朵耷拉着,眼神里满是害怕,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忍不住发抖。 “夜、夜宸大人……”阿桃的声音带着哭腔,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我、我弟弟他……还好吗?” 夜宸从树枝上跳下来,落在阿桃面前。他的动作很轻,落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一片羽毛般轻盈。他看着阿桃,眼神依旧冷硬,却还是点了点头:“他很好。只要你办好这件事,我就会让手下把他送回狼族。” 阿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希望:“真、真的吗?您不会骗我吧?” “我从不说谎。”夜宸说着,将墨玉瓶递给阿桃,“把这个送到苏清鸢的帐篷门口,放在那里就好,别让任何人看到你。记住,一定要小心,尤其是长老院的人——他们最近盯得很紧。” 阿桃接过墨玉瓶,手指碰到夜宸的手,感觉像碰到了冰块,瞬间缩回了手。她紧紧攥着瓶子,生怕把它摔碎,用力点头:“我、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办好的!” 说完,她转身朝着营地的方向跑去。她的脚步又快又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尽量避开巡逻的侍卫,从帐篷后面的阴影里绕过去。她跑到苏清鸢的帐篷门口,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才轻轻把墨玉瓶放在地上,还用一片落叶盖住了瓶子的一部分,然后又快速跑回树林,气喘吁吁地站在夜宸面前。 “夜、夜宸大人,我放、放好了……”阿桃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夜宸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阿桃:“这里面有一些干粮和伤药,你先拿着。等我确认苏清鸢拿到瓶子,就会送你弟弟回来。” 阿桃接过布包,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谢谢您,夜宸大人!谢谢您!”她对着夜宸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跑进了树林深处,很快就没了踪影。 夜宸看着阿桃的背影,银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利用一个孩子的软肋很卑鄙,可他没有别的办法。他不能亲自去送药剂——一旦被林薇薇的眼线看到,苏清鸢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苏清鸢的帐篷,眼神里满是期待。他希望苏清鸢能发现那瓶药剂,希望那瓶药剂能帮到她,更希望她能早日掌控好自己的力量,不再受反噬的痛苦。 而此时,苏清鸢正坐在帐篷里,刚喝完一杯草药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轻轻的“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拿起放在旁边的凝力石,悄悄走到门口,轻轻掀开一条缝。 只见帐篷门口的地面上,放着一个小巧的墨玉瓶,瓶子被一片落叶盖着,只露出一小部分,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只有风吹过帐篷的声音。 她弯腰捡起墨玉瓶,瓶子入手冰凉,表面光滑得能映出她的脸。她仔细看着瓶子,发现瓶口处刻着一个小小的“夜”字,心里突然一动——这个字,像极了夜宸的名字。 她打开瓶盖,一股淡淡的腥甜气味扑面而来,像是血液混合着雪莲的清香。她想起父亲以前给她熬的补血汤,也是类似的味道,心里泛起一丝熟悉感。她把瓶子凑近鼻尖,仔细闻了闻,没有闻到任何毒药的气味,反而能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从瓶口飘出来,让她掌心的血色纹路都跟着轻轻发烫。 “这是什么?是谁放在这里的?”苏清鸢皱着眉,心里充满了疑惑。是顾衍之送的?可他要是想送,应该会亲自交给她,不会偷偷放在门口。是狼族的医女?还是……那个一直在窥视她的人? 她想起刚才那道熟悉的目光,又看了看瓶子上的“夜”字,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是夜宸? 可他为什么要送自己药剂?他不是应该想杀了自己吗?还是说,这是他设下的另一个陷阱? 苏清鸢把墨玉瓶放在矮桌上,轻轻晃动着。里面的液体像红酒一样在瓶子里旋转,映出她疑惑的脸。她盯着瓶子上的“夜”字,指尖轻轻摩挲着,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帐篷附近徘徊。苏清鸢赶紧把墨玉瓶藏在枕头下,站起身,走到门口,猛地掀开一条缝—— 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正朝着营地外围的树林走去,斗篷的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她没能看清那个人的脸,却能感觉到那道身影很熟悉,像极了夜宸。 是他吗?真的是他送的药剂吗? 苏清鸢攥紧了拳头,掌心的血色纹路又开始发烫。她知道,这个墨玉瓶背后一定藏着秘密,而那个送药剂的人,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她回到帐篷里,从枕头下拿出墨玉瓶,放在矮桌上。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进来,照在瓶子上,泛着淡淡的光。她看着瓶子,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这个送药剂的人是谁,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会尽快掌控好体内的力量。只有变得强大,她才能找出真相,才能为父亲报仇。 而此时,营地外围的树林里,夜宸站在一棵松树下,看着苏清鸢的帐篷,银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欣慰。他知道,苏清鸢已经发现了墨玉瓶,虽然她现在可能还在怀疑,但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他的心意。 他转身,朝着山林深处走去,黑色的斗篷渐渐融入黑暗,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风声,在树林里轻轻回荡。 营地的日子还在继续,苏清鸢的力量在一点点增强,可危险也在悄然逼近。那个送药剂的人到底是谁?林薇薇会不会再派杀手来?夜宸为什么一直守在营地外围?这些疑问像一张张网,缠绕在苏清鸢的心里,让她更加警惕,也更加期待接下来的事情——她知道,只有不断变强,才能解开这些疑问,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4章 药剂疑云,夜宸“挑衅” 苏清鸢把墨玉瓶塞进枕头下时,指尖还沾着瓶身的凉意——那凉意不是普通玉石的冷,而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感,像极了夜宸指尖曾触过她脸颊时的温度。她坐在床榻边,后背贴着柔软的丝绸垫子,却依旧觉得浑身发紧。炭盆里的炭火已经燃到了末尾,火星偶尔“噼啪”一声炸开,溅在青铜盆壁上,留下一点转瞬即逝的红痕,倒让帐篷里那片橘红色的光影更显晃动,像极了坠崖时裹着她的血色雾气,总让她心头发慌。 她抬手摩挲着掌心的血色纹路,纹路比清晨淡了些,却依旧在皮肤下隐隐发烫,像是有团细小的火焰在缓慢燃烧。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枕头,墨玉瓶的轮廓在柔软的枕芯里撑起一小块凸起,瓶身上那个“夜”字的刻痕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那刻痕很深,边缘却打磨得光滑,显然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她甚至能想起昨夜指尖划过瓶身时,指腹触到刻痕的细微阻滞感。 “到底是谁送的?”她又一次轻声呢喃,声音被帐篷外的风声裹得发轻。若是夜宸,他为何要送能帮她掌控力量的药剂?那个捏碎父亲脖颈时眼神都没波动的男人,会有这么好心?可若不是他,谁还能炼制出这般强效的药剂?狼族的医女昨天送的草药茶,喝起来只有淡淡的苦味,哪有这般能瞬间梳理力量的效果? 她想起顾衍之,今早他来教她练力量时,眼底的惊讶不似作假。他若有这般药剂,定会像递凝力石那样,亲手交给她,还会细细说明用法,绝不会像这样藏在帐篷门口,连个影子都不留。苏清鸢咬着下唇,指尖又一次伸向枕头——她实在忍不住想再看看那墨玉瓶,想再确认那“夜”字是不是真的和夜宸有关。 指尖刚触到瓶身的冰凉,帐篷外就传来了顾衍之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却带着熟悉的节奏,是他独有的步伐——落地时会先踮一下脚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苏清鸢赶紧收回手,把枕头按平,装作整理床榻的样子。 “清鸢,准备好练习了吗?”顾衍之的声音隔着门帘传来,带着一丝清晨的清爽,“今天我们试试控制血刃的精准度。” 苏清鸢应了声“马上”,快速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那裙摆还是昨天的浅紫色,只是被她洗过,边缘的泥浆痕迹淡了些,却依旧能看到几道细小的破口。她走到门口掀开帘,顾衍之正站在晨光里,墨色长发用一根黑色发带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他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今天要用的练习工具,布包边角还沾着一点松针,显然是刚从树林里过来。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顾衍之笑着问,目光扫过她的脸,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休息好。 “挺好的,”苏清鸢避开他的视线,声音有些不自然,“今天感觉力量顺了很多。” 顾衍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没多问,只是领着她往营地东侧的练习场走。练习场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地面上铺着平整的石板,周围种着几棵高大的松树,松针落在石板上,积了薄薄一层。顾衍之从布包里拿出几个小木靶,摆在十几步外的空地上,木靶中心画着红色的圆圈,圈里还钉着一根细小的松针——这是要练血刃的精准度,得让血刃正好穿过松针才行。 “昨天你能让血刃停留,今天试试让它瞄准目标。”顾衍之站在她身边,示范着调整呼吸,“先沉气,把意念集中在指尖,别想着‘要击中’,而是想着‘让血刃跟着你的呼吸走’。” 苏清鸢点了点头,按照他说的沉下呼吸。掌心的血色纹路慢慢发烫,比昨天更温顺,没有像之前那样乱蹿。她指尖一凝,一道红色的血刃缓缓浮现——血刃比昨天粗了些,边缘也更锋利,泛着淡淡的红光,在空中停留时几乎没有晃动。 顾衍之的眼睛瞬间亮了,瞳孔微微收缩:“你进步得这么快?昨天还需要凝力石稳住气息,今天连血刃的形态都更稳定了。” 苏清鸢心里咯噔一下,指尖的血刃差点晃了晃。她赶紧调整意念,让血刃朝着木靶飞去——血刃划过空气时发出轻微的“咻”声,精准地穿过木靶中心的松针,还在木靶上留下一道整齐的切口。 “成了!”苏清鸢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顾衍之却没完全放下疑惑,他走到木靶旁,看着那道切口,又回头看向苏清鸢:“你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特别的练习?力量的驯服度不是一天能提升这么多的。” “没有,”苏清鸢赶紧摇头,装作自然的样子,“可能是昨天练得多了,身体记住了节奏,今天一上手就顺了。”她怕顾衍之再追问,赶紧转移话题,“顾衍之,你再教我怎么让血刃变多变细吧,这样实战时也能更灵活。” 顾衍之看了她一眼,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先练分裂血刃——你试着把一道血刃分成两道,注意别让力量分散太厉害。” 接下来的练习里,苏清鸢刻意表现得“循序渐进”,先是把一道血刃分成两道细刃,再慢慢练到三道。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像是被梳理过的丝线,比之前听话太多,甚至不需要刻意集中意念,就能顺着她的想法变化。偶尔力量有些紊乱时,她就悄悄深呼吸,想起清晨喝的那几滴药剂——药剂的清甜还残留在舌尖,顺着喉咙滑下去时,那股温热的气流像是还在体内流动,总能及时稳住乱窜的力量。 顾衍之看着她的练习,脸上的疑惑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欣慰。他会时不时上前调整她的姿势,比如她抬手时肩膀太紧绷,他会轻轻按一下她的肩颈,让她放松:“力量要顺着身体走,别僵着,不然容易反噬。”他的手掌很暖,按在肩颈上时,能驱散练习带来的疲惫,让苏清鸢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在这个满是陌生目光的营地,顾衍之的关心是唯一能让她放松的光。 练习到正午时,顾衍之突然想起什么,对苏清鸢说:“今天长老院要议事,顺便一起用午饭,我带你去见见长老们,也好让他们对你多些了解。” 苏清鸢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早就听说狼族长老们对人类戒心很重,尤其是对她这种带着吸血族力量的人类,怕是不会有好脸色。可她没理由拒绝,只能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顾衍之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有我在,他们不会为难你。” 长老院坐落在营地西侧,是一座用百年黑松木搭建的木屋,比其他帐篷高大很多,屋檐下挂着六个兽骨风铃,风一吹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那声音不似普通风铃的清脆,反而带着一丝厚重感,像是在诉说着狼族的岁月。木屋的门是两扇厚重的木门,上面刻着繁复的狼纹,门把手是用兽骨打磨的,握在手里冰凉粗糙。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松脂和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摆着一张长长的木桌,桌子是用整块胡桃木打造的,表面被磨得光滑发亮,却依旧能看到深浅不一的木纹,像是刻着无数故事。长桌两侧坐着七位长老,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长袍的袖口和领口都绣着银色的狼纹,腰间系着一根黑色的兽皮腰带,上面挂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遒劲的“狼”字——这就是狼族的大长老,顾衍之的叔公,顾苍。 顾苍的头发全白了,却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玉簪束在脑后。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尤其是眼角的纹路,深得像是刀刻的,可他的眼睛却很亮,像淬了寒星的钢,落在苏清鸢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你就是苏振海的女儿?”顾苍开口时,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岁月的厚重感,“觉醒了吸血族的力量?” 苏清鸢赶紧走上前,微微躬身行礼:“晚辈苏清鸢,见过大长老,见过各位长老。”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其他长老——二长老满脸横肉,眼神刻薄,正用余光上下打量她;三长老看起来温和些,却也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四长老到七长老则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不敢抬头看她。 顾苍“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拿起面前的陶碗,喝了一口里面的草药茶。陶碗是粗陶做的,表面有细小的纹路,碗沿还缺了一个小口,显然用了很多年。长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只有兽骨风铃的“叮叮”声在屋内回荡。 顾衍之赶紧上前打圆场:“叔公,清鸢很有天赋,才练了一天就能掌控血刃,昨天还需要凝力石辅助,今天已经能精准击中目标了。以后她肯定能帮我们对抗吸血族,对付夜宸。” “天赋?”顾苍放下陶碗,目光转向顾衍之,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衍之,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是被吸血族的人用血刃刺穿了心脏!现在你把一个带着吸血族力量的人类带到我们面前,说她有天赋,能帮我们?你就不怕她哪天倒戈,用同样的血刃杀了我们?” 苏清鸢的脸瞬间涨红,她攥紧了裙摆,指尖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大长老,我不会的!夜宸杀了我父亲,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怎么可能帮他?我只想报仇,只想帮狼族对抗吸血族!” “口说无凭。”顾苍的声音冷了下来,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狼族从不养闲人,更不养可能背叛我们的人。你要是真想证明自己,就去杀了吸血族的‘血爪’——他是夜宸手下的小头目,经常在狼族边境作乱,杀了我们不少族人。你把他的头颅带来见我,我就相信你,让你留在营地。要是做不到,就赶紧离开,别等我们动手赶你。” “血爪?”苏清鸢愣住了。她从没听过这个名字,更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她才刚觉醒力量,连吸血族的普通族人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杀得了一个小头目? “叔公!”顾衍之皱起眉,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清鸢才刚学会掌控力量,连实战经验都没有,怎么可能打得过血爪?您这要求太苛刻了!” “苛刻?”顾苍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提高,“衍之,你父亲的尸体还埋在狼族的祖坟里!你忘了他临死前说的话?他说永远不能相信吸血族,永远不能让带着吸血族力量的人靠近狼族!现在你倒好,不仅把人带回来,还帮着她说话!你对得起你父亲吗?对得起狼族的先祖吗?” 二长老立刻附和:“大长老说得对!不能相信人类!尤其是这种带着吸血族力量的人类,谁知道她是不是夜宸派来的奸细?” 三长老犹豫了一下,也开口道:“衍之,大长老也是为了狼族好。毕竟她的力量来源特殊,要是不证明自己,族里的人也不会信服。” 其他长老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说着“要证明”“不能留隐患”,屋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压得苏清鸢几乎喘不过气。 她看着长老们一张张严肃的脸,看着顾衍之焦急却又无力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倔强。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顾苍的目光,声音虽然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好,我答应你。十天之内,我会把血爪的头颅带来见你,证明我的清白。” 顾苍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快答应,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我等你的消息。十天后要是见不到血爪的头颅,你就自己离开,别让我们动手。” 午饭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苏清鸢没吃多少,只喝了半碗草药粥,就借口不舒服,独自离开了长老院。她沿着营地的小路往东侧的树林走,脚下的石板路带着阳光的暖意,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情。 走到一棵粗壮的松树旁,她停下脚步,靠在树干上。松树的树皮粗糙,带着松脂的清香,阳光透过松针的缝隙洒下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狼族子弟的嬉笑声,还有弯刀碰撞的清脆声响,那些热闹的声音却像是隔着一层屏障,传进她耳朵里时,只剩下模糊的嗡鸣。 “十天……杀血爪……”她轻声重复着,心里满是迷茫。她连血爪长什么样、有什么能力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可她没有退路——要是离开狼族,她就是待宰的羔羊,林薇薇不会放过她,夜宸也不会让她活着。 她从怀里拿出墨玉瓶,指尖划过瓶身上的“夜”字。犹豫了片刻,她打开瓶盖,倒出三滴药剂在舌尖。清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散开,比清晨喝的时候更明显,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雪莲香。下一秒,一股温热的气流从舌尖滑进喉咙,顺着血脉流遍全身,先是丹田处泛起暖意,再顺着手臂流到指尖,最后汇聚在掌心的血色纹路上。原本因为紧张而有些紊乱的力量,瞬间变得温顺起来,掌心的纹路也不再灼热,反而带着一丝舒适的暖意。 她试着凝聚血刃,指尖很快就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光刃——光刃比上午更粗,边缘也更锋利,在空中停留时稳得像钉在那里一样。她甚至能控制血刃在空中划出细小的圆圈,还能让血刃轻轻划过松针,把松针切成两段,却不损伤旁边的枝叶。 “要是能一直有这药剂……或许真的能做到……”苏清鸢喃喃自语,心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可这希望很快又被疑惑取代——这药剂到底是谁送的?要是夜宸,他为什么要帮她? 接下来的五天,苏清鸢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练习上。每天天不亮,她就起床去东侧的树林,直到月亮升到半空才回帐篷。顾衍之担心她的安全,每天都会陪着她,还把自己的实战经验一一教给她——比如如何判断敌人的攻击方向,如何在躲避的同时释放血刃,如何用最小的力量造成最大的伤害。 顾衍之教她躲避时,会亲自示范,比如他会模拟敌人从左侧攻击,让她练习向右侧翻滚,同时释放血刃反击。有一次,苏清鸢没掌握好力度,翻滚时差点撞到树干,顾衍之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他的手掌很暖,握住她手腕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还有他手臂传来的力量,让她瞬间稳住了身体。 “小心点,”顾衍之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实战时可没有第二次机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苏清鸢的脸颊瞬间发烫,赶紧收回手,低声说了句“谢谢”。她能感觉到,顾衍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带着一丝温柔,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有了顾衍之的指导和药剂的帮助,苏清鸢的进步快得惊人。第五天傍晚,她已经能同时释放三道血刃,还能控制血刃从不同方向攻击目标,甚至能在移动中精准击中十几步外的木靶中心。狼族的子弟们看在眼里,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变了——之前对她有敌意的少年,会主动过来请教如何凝聚血刃;医女每天都会给她送一碗补气血的草药汤,还会帮她处理练习时不小心弄出的小伤口;就连之前对她很刻薄的二长老,路过练习场时,看到她的练习,眼神里的敌意也淡了些,甚至会点一下头。 苏清鸢心里渐渐有了一丝归属感。她开始觉得,或许狼族真的能成为她的家,顾衍之也真的能成为她的依靠。她甚至开始规划,等杀了血爪,证明了自己,就跟着顾衍之一起对抗吸血族,一起找夜宸报仇。 可她没想到,危险会在第六天的夜晚,悄然而至。 那天晚上,苏清鸢练到很晚。月亮升得很高,像一块巨大的白玉盘,挂在墨蓝色的天空上,洒下的月光把树林照得一片通明。她刚结束练习,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帐篷,心里还在想着明天要练习的内容——顾衍之说,明天要教她练防御法术,用力量凝聚出护盾,这样对抗吸血族时也能多些保障。 她沿着小路往回走,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发出“沙沙”的声响,虫鸣声此起彼伏,偶尔还有夜莺的叫声从远处传来,让夜晚显得格外宁静。她没注意到,身后的树影里,一道黑色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跟着她——那身影的动作轻得像猫,斗篷扫过落叶时,几乎没有声音。 就在她走到离帐篷还有几十步远的地方时,身后的身影突然动了。 速度快得像一阵风,苏清鸢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觉得后颈一凉,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就掐住了她的脖颈。那只手的力度很大,指腹紧紧按压着她的颈动脉,让她瞬间呼吸困难,血液像是被堵住了,连脑子都开始发晕。 她下意识地想凝聚血刃反击,可对方的另一只手已经按住了她的肩膀。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对方的掌心传来,像一座山压在她身上,瞬间压制住了她体内的力量——掌心的血色纹路瞬间变暗,原本已经到了指尖的力量,像是被抽走了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迫仰起头,看着对方的脸。 银紫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寒夜里结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温度。黑色的斗篷罩在他身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还有那微微勾起的嘴角——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嘲讽和冰冷,像淬了毒的刀,直直刺进苏清鸢的心里。 是夜宸! 苏清鸢的瞳孔瞬间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窒息。他怎么会在这里?狼族营地外围有侍卫巡逻,他是怎么闯进来的?他想干什么?杀了她吗? “才得点力量,就敢投靠狼族?”夜宸的声音很冷,像冰锥一样刺进苏清鸢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苏清鸢,你以为顾衍之能保护你?你以为狼族能帮你报仇?” 苏清鸢想说话,想反驳,想告诉他自己一定会杀了他,为父亲报仇。可脖颈被掐得太紧,她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甘。她看着夜宸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 “怎么不说话?”夜宸的手指又加了几分力气,苏清鸢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喉骨在微微发颤,像是随时都会被捏碎,“之前不是很有骨气吗?敢跟我作对,敢想着报仇,现在怎么怕了?” 窒息的痛苦越来越强烈,苏清鸢的眼前开始出现黑晕,耳边的虫鸣声也变成了嗡嗡的杂音。可她没有放弃,她死死盯着夜宸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恨意——这个杀父仇人,这个毁了她一切的人,就算是死,她也要让他记住自己的眼神! 或许是她的眼神刺激到了夜宸,他突然松开了手。 苏清鸢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靠在一棵松树上才稳住身体。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新鲜的空气涌进肺里,却带着一丝刺痛,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窒息的痛苦,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恨意。 脖颈上还残留着夜宸手指的冰凉和痛感,她抬手摸了摸,能清晰地感觉到指腹按压过的痕迹,那些痕迹像是刻在皮肤上一样,又凉又疼。 “怎么?还想报仇?”夜宸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嘴角的嘲讽更深了,“就凭你现在这点力量,连我一根手指都打不过,还敢说报仇?” 苏清鸢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眼神里的恨意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夜宸,你杀了我父亲,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报仇!现在打不过你,不代表永远打不过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哦?我等着。”夜宸的眼神冷了些,指尖突然泛起一道红色的光——一道细小的血刃缓缓浮现,血刃的边缘泛着冷光,在月光下像是一条红色的小蛇,带着致命的危险,“不过,在那之前,我得让你记住,谁才是你的主人。” 话音刚落,那道血刃就朝着苏清鸢的手臂射去。苏清鸢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可血刃的速度太快,还是没能完全躲开。 “唰!” 血刃划过她的左臂,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伤口从手肘下方一直延伸到手腕,大约有三寸长,皮肉翻卷着,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手臂往下流,滴在地上的落叶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极了父亲临死前,血滴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感瞬间席卷了苏清鸢,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她的伤口,疼得她浑身发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额头上的冷汗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夜宸的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瞳孔突然微微收缩,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看着苏清鸢苍白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情绪很快,快得像流星划过夜空,苏清鸢根本没看清,只觉得夜宸的目光似乎柔和了一瞬间,又很快恢复了冰冷。 苏清鸢忍着疼痛,想再次凝聚血刃反击。可就在这时,夜宸突然上前一步,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伤口。 他的指尖很凉,比之前掐她脖颈时还要凉,却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那暖意刚触到伤口,苏清鸢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流从伤口钻进体内,顺着血脉快速流遍全身。原本剧烈的疼痛感像是被什么东西抚平了一样,瞬间减轻了大半,伤口处还泛起一阵轻微的痒意,像是有无数个细小的东西在修复她的皮肉。 她愣住了,疑惑地看向夜宸。他为什么要帮她?他不是应该想杀了她吗?刚才还对她下狠手,现在又帮她愈合伤口,他到底想干什么? 夜宸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疑惑,立刻收回了手,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她的错觉。他看着苏清鸢,语气里带着一丝威慑:“下次再敢投靠狼族,再敢想着背叛我,我就不是划伤你的手臂这么简单了——我会废了你的力量,让你变成一个普通人,再把你扔回蚀骨禁地,让你尝尝被雾气啃噬的滋味。” 说完,他转身,黑色的斗篷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他的动作很快,像一阵风一样,瞬间就钻进了身后的树林里,只留下一片晃动的树影,还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那香味很淡,像是雪地里的梅花,带着一丝疏离的冷意。 苏清鸢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正在快速愈合的伤口。伤口处的鲜血已经止住了,皮肉也在慢慢合拢,原本翻卷的伤口现在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再过一会儿,恐怕连痕迹都要消失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比之前更温顺了,掌心的血色纹路也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被滋养过一样。 夜宸到底想干什么? 他为什么不杀她?为什么要帮她愈合伤口?之前帐篷门口的药剂,是不是也是他送的? 无数个疑问在苏清鸢的脑海里盘旋,像一团乱麻,让她越来越迷茫。她看着夜宸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突然想起了墨玉瓶上的“夜”字——那字的刻痕,和夜宸指尖的温度,似乎有某种隐秘的联系。 “难道……药剂真的是他送的?”她轻声呢喃,心里冒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侍卫的脚步声——是营地的巡逻侍卫,他们的脚步声很整齐,还夹杂着铠甲碰撞的声音。苏清鸢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块布条,快速包扎好手臂上的红痕,虽然伤口已经愈合,可她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夜宸闯进了营地,更不想让别人知道夜宸帮她愈合了伤口——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了,要是被长老们知道,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她快步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脚步有些慌乱。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上,像一个孤独的问号。 回到帐篷里,她赶紧关上门帘,靠在门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心跳得很快,像是要跳出胸腔,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夜宸掐住她脖颈时的冰冷,划伤她手臂时的狠厉,还有帮她愈合伤口时的异样,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像是就发生在眼前。 她走到床榻边,从枕头下拿出墨玉瓶。瓶子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瓶身上的“夜”字格外清晰。她打开瓶盖,一股熟悉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和夜宸指尖残留的气息,竟然有几分相似。 她倒出一滴药剂在掌心,看着药剂在掌心泛着红光,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她甚至能想象到,夜宸在某个地方,用自己的血液和草药炼制这药剂的样子——他坐在烛火旁,指尖泛着银光,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眼神里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夜宸……你到底是谁?”苏清鸢轻声问,声音里满是迷茫。 这一夜,苏清鸢几乎没合眼。她坐在床榻边,手里拿着墨玉瓶,反复看着瓶身上的“夜”字,脑海里不断闪过父亲的死、夜宸的反常、长老会的刁难,还有十天后要杀的血爪。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夜宸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只知道自己的报仇之路,似乎比想象中更复杂,也更危险。 而此时,营地外围的一棵松树上,夜宸正静静地站在树枝上,看着苏清鸢帐篷里的烛光。他的银紫色眼眸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反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隐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的指尖还残留着苏清鸢鲜血的温度,那温度很暖,暖得让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阿鸢,对不起。”他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在夜色里,“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真相的时候,等我解决了林薇薇和长老会,一定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他的怀里揣着一封密信,是手下刚送来的——信上写着,林薇薇已经知道了苏清鸢在狼族的消息,还知道了她觉醒了力量,正联合吸血族的叛徒,准备在三天后突袭狼族营地,目标就是苏清鸢。 夜宸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银紫色的眼眸里泛起一丝杀意。他绝不会让林薇薇伤害苏清鸢,绝不会让三百年前的悲剧再次发生。 他转身,消失在了树林深处。月光洒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只留下几片被风吹落的松针,还有一丝淡淡的冷香,在夜色里慢慢散开。 苏清鸢的帐篷里,烛光还在亮着。她看着墨玉瓶,眼神里渐渐多了一丝坚定。不管夜宸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她都不会放弃报仇。她会继续努力练习力量,十天后杀了血爪,证明自己的清白,然后找到夜宸,问清楚所有的真相。 只是她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已经在暗中酝酿。林薇薇的突袭、吸血族叛徒的阴谋、夜宸的秘密,还有狼族长老会的怀疑,像一张巨大的网,正慢慢朝着她收紧。 狼族营地的夜晚,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苏清鸢的报仇之路,才刚刚开始,而她不知道,这条路上,还有更多的危险和谜团,在等着她去面对。 第5章 暴雨山洞,疗伤缠绵 雨是在午后突然泼下来的。 起初只是天边滚过几声闷雷,像巨兽的低吼,把云层震得发颤。那些云原本是淡灰色的,此刻却被墨汁般的浓黑快速浸染,顺着山脊往山林里压,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把整片天空裹进了一片暗沉里。风先刮起来的,卷着松针和泥土的气息,扫过苏清鸢的脸颊时,带着雨前特有的湿冷,让她刚练出薄汗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当时正站在东侧树林的空地上练凝聚护盾,指尖刚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那红光比昨天亮了些,是她练了整整三天才有的进步。可还没等她把护盾的边缘收齐,第一滴雨点就砸在了手背上。 不是细密的雨丝,是实打实的“豆粒”,砸在皮肤上带着钝痛。苏清鸢下意识地缩了缩手,那层刚成型的护盾像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散成细碎的红光,飘在空气里没两秒,就被风卷走了。 “怎么偏偏这时候下?”她抬头骂了句,声音被风裹得发飘。雨点越来越密,砸在松针上是“噼啪”的脆响,砸在地面的落叶上是“噗嗤”的闷响,没一会儿就汇成了水流,顺着树干往下淌,在树根处积成小小的水洼。她的头发早上才用木梳理顺,此刻被雨水一浇,立刻黏在脸颊和脖颈上,湿冷的发丝蹭过皮肤,痒得她想抓,却又腾不出手——怀里还揣着顾衍之早上给的凝力石,那石头带着他手心的余温,是她唯一能稳住力量的依仗。 离大长老给的十天期限只剩四天了。她连血爪的影子都没见到,只从顾衍之嘴里听过零星描述:“吸血族的小头目,擅长用骨刃,速度快得像风,已经杀了我们三个巡逻侍卫。”每次想起这话,苏清鸢的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她必须尽快提升力量,不然别说杀血爪,恐怕连自保都难。 她咬了咬牙,把凝力石攥得更紧,重新闭上眼。掌心的血色纹路慢慢发烫,比刚才更烈些,像是在回应她的急切。她试着引导力量往指尖走,一点点凝聚成圆形的护盾——这次她格外小心,控制着力量的流速,不让它像之前那样乱窜。红光在掌心慢慢扩大,边缘渐渐变得清晰,像一层薄如蝉翼的红纱,把她的手掌稳稳罩在里面。 可就在护盾快要成型的瞬间,左臂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是上次夜宸划伤的地方。那道疤原本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可此刻被雨水泡得发胀,疼得像有根烧红的针在往骨头里扎。苏清鸢的呼吸瞬间乱了,力量也跟着失控,刚成型的护盾“砰”地一声散了,反噬的力道顺着经脉往心口撞,让她忍不住弯下腰,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该死!”她低骂着,抬手摸了摸左臂的伤口。指尖触到皮肤时,能感觉到明显的灼热感,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红了一圈,甚至能摸到一个小小的硬块——是发炎了。她之前光顾着练力量,连医女给的药膏都忘了涂,现在被雨水一淋,怕是已经感染了。 疼痛越来越明显,顺着手臂蔓延到肩膀,连带着心口都闷得发慌。体内的力量像是被这疼痛惊扰的野兽,在血脉里横冲直撞,撞得她经脉隐隐作痛,连指尖都开始发麻。苏清鸢知道不能再练了,再撑下去怕是要走火入魔。她把凝力石塞进怀里,转身就往营地的方向跑。 雨水已经把山路冲得泥泞,脚下的泥土沾在靴底,越来越重,每跑一步都像在拽着铅块。她好几次都差点滑倒,裙摆被泥浆溅得满是污渍,却顾不上擦——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营地,找医女处理伤口。 可没跑多久,体内的力量就乱得更厉害了。经脉里的疼从“针扎”变成了“火烧”,眼前开始发黑,耳边的雨声和风声混在一起,变成了模糊的嗡鸣。她踉跄着靠在一棵松树上,树皮的粗糙感硌得她后背生疼,却能让她勉强稳住身体。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混着冷汗,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甚至能看到眼前的树木在旋转,像被打翻的陀螺。 “不能……不能在这里倒下……”她咬着牙,想抬起腿继续走,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连动一下都要耗尽力气。心口的闷痛感越来越强,像是有只手在里面攥着,让她喘不过气。最后,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就在她快要砸进泥水里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 那手臂很凉,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度,像裹着一层冰,却又奇异地让人安心。一件宽大的斗篷罩了下来,挡住了冰冷的雨水,斗篷上带着淡淡的冷香,像雪地里冻过的梅花,清冽却熟悉——是夜宸的味道。苏清鸢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却能感觉到他抱着她的姿势很稳,手臂贴着她的后背,指尖似乎在轻轻摩挲她的肩胛骨,像是在检查她的伤口。她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最后只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一声低沉的叹息,还有他胸腔传来的、平稳的心跳声。 苏清鸢是被一阵暖香唤醒的。 不是雨水的湿冷,也不是泥土的腥气,是松枝燃烧的暖香,混着一点草药的淡苦,顺着鼻腔钻进喉咙,让她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些。她缓缓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跳动的火焰——那火焰在一个简陋的土灶里烧着,柴火是劈得整齐的松枝,顶端燃着橘红色的火舌,偶尔有火星溅出来,落在灶边的石头上,瞬间灭了。 火光映在周围的石壁上,晃出斑驳的光影。这是个不大的山洞,石壁上还挂着水珠,顺着岩壁往下滴,落在地面的干草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她躺在一堆铺得整齐的干草上,身上盖着那件熟悉的黑色斗篷,斗篷里还残留着夜宸的冷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体温,把她裹得很暖。 “醒了?” 熟悉的冰冷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清鸢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可刚一动,左臂就传来一阵牵扯的疼,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又跌回干草上。她低头看向左臂,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之前红肿的皮肤消了不少,伤口处敷着一层深绿色的草药,草药上还渗着一点透明的汁液,用白色的布条轻轻包扎着,布条的边缘叠得整整齐齐,甚至还打了个小巧的结,显然是被人仔细系过的。 她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夜宸正坐在火堆旁,背对着她。他的黑色斗篷盖在她身上,身上只穿了件黑色的里衣,衣料很薄,紧紧贴在他的脊背上,能清晰地看到他肩胛骨的线条,还有脊背下方流畅的腰线——他的身材比她想象中更挺拔,肌肉线条不夸张,却透着力量感。他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树枝,正在拨弄火堆里的柴火,动作很轻,像是怕把火弄灭。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竟少了几分平时的冷酷,多了一丝难得的柔和。 “是你……救了我?”苏清鸢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刚醒的迷茫。她的嗓子干得发疼,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刮砂纸。 夜宸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拨弄着柴火,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不然你以为谁会救你?顾衍之吗?”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他现在恐怕还在营地的练场里等你,以为你只是练得晚了,不知道你已经晕倒在雨里,连伤口都感染了。” 他的话像一根细刺,扎在苏清鸢的心上。她想起早上出门时,顾衍之的叮嘱:“雨天练力量容易反噬,别练太久,正午前就回来,我让医女给你留了草药粥。”当时她满脑子都是期限,只含糊应了声,现在想来,心里泛起一阵愧疚。可更多的是疑惑——夜宸为什么要救她?这个杀了父亲的男人,不是应该盼着她死吗?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追问,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你不是应该……希望我死吗?” 夜宸终于转过身,银紫色的眼眸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看向她时,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像有什么东西藏在深处,却又很快被冰冷覆盖:“我要杀你,有的是机会。”他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膝盖,“上次在树林里,我掐着你的脖子时,只要再用一点力,你就死了。何必等你晕倒在雨里,还费力气把你带到这里?” 苏清鸢攥紧了身下的干草,心里的恨意又涌了上来。是啊,他怎么会好心救她?不过是想把她留在身边,像猫捉老鼠一样,慢慢折磨罢了。她挣扎着想要掀开身上的斗篷,却被夜宸伸手按住了肩膀。 他的手掌很凉,按在她的肩膀上,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苏清鸢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衣服时,带着轻微的摩擦感。“别动。”他的声音低了些,“外面雨还没停,你的伤口刚敷了药,再淋雨会二次感染。” “不用你假好心!”苏清鸢想推开他的手,可身体还很虚弱,加上左臂的疼痛,根本用不上力气。她只能瞪着夜宸,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愤怒,“我就算死在雨里,变成厉鬼,也不用你救!” 夜宸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笑容很浅,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复杂:“假好心?你以为我愿意救你?要不是……”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银紫色的眼眸暗了暗,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提及的事。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转身从火堆旁拿起一个陶碗,递到她面前,“先喝了这个。” 苏清鸢低头看向陶碗。碗是粗陶做的,表面有细小的纹路,边缘还缺了一个小口,显然用了很久。里面装着浅棕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和之前顾衍之给她的草药茶有些像,却又多了一丝熟悉的腥甜——是她之前喝的那种药剂的味道。 “这是什么?”她警惕地看着陶碗,没有接。她还记得上次喝了这药后,力量稳了很多,可她不敢再轻易喝夜宸给的东西。 “能帮你稳住力量的药。”夜宸的声音冷了些,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你要是不想再经历一次力量反噬的痛苦——就是刚才那种,经脉像被针扎,心口闷得喘不过气的感觉——就乖乖喝了。” 他的话戳中了苏清鸢的软肋。刚才的反噬太疼了,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陶碗。碗底有些烫,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夜宸的手指,他的指尖很凉,像冰,却让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液体入口温热,先是淡淡的草药苦,咽下去后,喉咙里却泛起一丝清甜,像含了块冰糖。那股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很快就化作一股温热的气流,在她的体内缓缓流动。那些之前在经脉里乱窜的力量,像是被这股气流安抚了一样,渐渐变得温顺起来,心口的闷痛感也减轻了不少,连左臂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她喝完药,把陶碗递还给夜宸。低头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他的指尖——他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道细小的划痕,还在渗着淡淡的血珠,血珠很小,却在火光下格外明显。那划痕看起来很新,像是刚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的。 “你的手……怎么了?”她下意识地问出口。话一说完,就后悔了——她怎么会关心这个杀父仇人的伤势?这太荒谬了。 夜宸的手指顿了顿,很快就把陶碗放在身边的石头上,将受伤的手指藏到了身后。他的动作很快,却还是被苏清鸢看到了——他藏手时,指尖微微蜷曲,像是怕她再追问。“不关你的事。”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眼神也移开了,不再看她。 苏清鸢没再追问,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他刚才处理她的伤口时,用了草药和布条,难道是找草药的时候,被草药的刺划到的?可夜宸那么强,怎么会被草药划伤?还是说……他是为了给她炼药,才弄伤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压了下去——不可能,他怎么会为了她受伤?一定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的。 山洞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外面偶尔传来的雨声。苏清鸢靠在石壁上,看着跳动的火焰,心里满是疑惑。夜宸一次次救她,给她药剂,帮她处理伤口,可又对她这么冷酷,甚至说要让她“还清欠他的”。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和父亲的死,到底有没有其他隐情?父亲书房里那本锁着的日记,会不会和他有关?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左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比刚才更强烈,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她的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夜宸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他原本还坐在火堆旁,此刻却快步走到她身边,动作快得像风。他没有问她怎么了,只是伸出手,轻轻掀开了她左臂上的布条。 布条刚掀开,苏清鸢就看到了自己的伤口——之前敷的草药已经被血水浸湿,原本消退的红肿又回来了,甚至比之前更严重,伤口的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黑色,看起来有些吓人。 “该死!”夜宸低骂了一声。这是苏清鸢第一次在他的声音里听到除了冰冷和嘲讽之外的情绪——是焦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的眉头皱得很紧,银紫色的眼眸里满是沉郁,盯着她的伤口,像是在责怪自己没处理好。 他转身从火堆旁拿起一个小小的陶罐,陶罐是黑色的,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他打开盖子,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刻飘了出来——是酒精。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条,布条是白色的,看起来很柔软,像是他特意准备的。他蘸了些酒精,然后蹲下身,抬头看向苏清鸢,语气难得地放轻了些:“会有点疼,忍着点。” 他的眼神很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恳求,让苏清鸢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酒精刚碰到伤口时,苏清鸢就疼得浑身一缩。那不是之前的刺痛,是灼烧般的疼,像是有一团火在她的伤口上烧,疼得她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她想缩回手臂,却被夜宸牢牢按住了手腕。他的手掌很稳,却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攥着,像是怕弄疼她,又怕她躲开。 “忍一下,很快就好。”夜宸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很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松火的暖,还有他身上特有的冷香,让她的心跳莫名快了些。他的动作放得很轻,蘸酒精的布条只在伤口边缘轻轻擦拭,避开了最疼的地方,每擦一下,都会停顿片刻,像是在等她适应。 苏清鸢闭紧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了夜宸的手背上。他的手很凉,她的眼泪落在上面,应该会让他觉得烫吧?她想着,却感觉到夜宸的动作突然顿了顿,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动作变得更轻了,轻得像羽毛拂过皮肤。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向夜宸。他正垂着头,专注地帮她擦拭伤口,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轻轻颤动,像蝴蝶的翅膀,每一次颤动,都让她的心跳快一分。他的侧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少了平时的冷硬,多了几分柔和,甚至能看到他下颌线处细小的绒毛,还有他抿紧的唇——他的唇很薄,颜色偏淡,却让她莫名想起了什么。 苏清鸢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竟然觉得,这样的夜宸,有点好看。 这个念头太荒谬了!她赶紧想移开目光,却来不及了——夜宸突然抬起头,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他的银紫色眼眸里,映着跳动的火焰,还有她的倒影。那眼眸里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反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涌——有隐忍,有在意,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渴望。那目光太烫,让苏清鸢的脸颊瞬间就红了,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他伸手按住了下巴。 他的指尖很凉,按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抬起她的脸,不让她躲开。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苏清鸢的呼吸瞬间乱了,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他的唇离她的唇只有一寸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的频率——比刚才快了些,带着一丝急促。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夜宸突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唇很凉,像刚碰过山洞里的石壁,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度。苏清鸢的大脑瞬间空白,所有的疑惑、愤怒、警惕,都在这一刻消失了,只剩下震惊和混乱。她能感觉到他的唇在轻轻摩挲她的唇,动作很轻,却带着一丝急切,像是压抑了很久。他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带着松火的暖,还有一丝淡淡的酒精味,让她的身体莫名发软。 她想推他,手臂却像没了力气,反而下意识地微微仰头,让他的吻更沉。她的身体比意识更诚实——她讨厌他,恨他,可这一刻,却无法否认自己的心跳有多快,无法否认他的吻有多让她混乱。 就在这时,夜宸的掌心突然按在了她的伤口上。 一股温热的气流从他的掌心传来,比刚才喝的药剂更暖,像一股暖流,顺着伤口钻进她的体内。那股灼烧般的疼痛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舒适感,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暖流,在修复她的伤口,连经脉里残留的痛感都消失了。 苏清鸢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用力推开夜宸。她的力气很大,夜宸没防备,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火堆旁的石壁上。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贴住冰冷的石壁,才停下。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唇上还残留着夜宸的温度,又凉又烫,让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爆炸。她的脸颊像着了火一样,烫得吓人,连耳朵尖都红了。 “你……你干什么!”她瞪着夜宸,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她的脑子很乱,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羞耻——她竟然被自己的杀父仇人吻了,还差点……回应了他。 夜宸靠在石壁上,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的嘴唇上还沾着一丝她的血珠——是刚才吻她时,不小心蹭到的伤口渗出的血,那血珠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红,让他的唇看起来多了几分艳色。他的银紫色眼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暗沉,像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干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你不是很清楚吗?”他一步步朝着她走近,身上的冷香越来越浓,压迫感也越来越强,“苏清鸢,你的身体比你的心诚实多了。你嘴上说着恨我,可刚才——”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眼神暗了暗,“你明明很喜欢我碰你。” “你胡说!我没有!”苏清鸢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气又急,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理由——她刚才确实没有立刻推开他,甚至还……微微仰头了。这个认知让她更加愤怒,也更加恐慌——她怎么会对这个杀父仇人有这样的反应?这太可怕了。 “我没有!”她大喊着,伸出手想推开夜宸,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的手掌很凉,却握得很紧,让她动弹不得。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动作很轻,却让她的心跳更快了。 夜宸低头看着她,银紫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脸,眼神复杂得让她看不懂。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额头上,带着温热的气息:“苏清鸢,你不用自欺欺人。”他的声音低了些,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你恨我,是因为你以为我杀了你父亲,可如果……我没有呢?” 苏清鸢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她的心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瞬间停了半拍,然后疯狂地跳动起来,撞得她的胸口发疼。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夜宸:“你说什么?你没有杀我父亲?那……那我父亲是谁杀的?” 她的声音带着急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很久了,现在终于有人给了她不一样的答案,她怎么能不激动? 夜宸的眼神暗了暗,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回答她的问题。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狼嚎声——那是狼族的信号,声音很响,带着明显的焦急,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 夜宸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松开苏清鸢的手,转身快步走到山洞门口,掀开挂在洞口的粗布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雨还没停,天色依旧昏暗,远处的山林里,能看到几道晃动的人影,手里还举着火把,火光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微弱。 “顾衍之他们来找你了。”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转身从地上拿起自己的斗篷,递到苏清鸢面前,“穿上这个,我送你出去。” 苏清鸢接过斗篷,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她还想追问,想知道父亲到底是谁杀的,想知道夜宸为什么要隐瞒,可看着夜宸紧绷的侧脸,她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你没有杀我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伸手,帮她把斗篷的帽子戴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下巴。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颊,很凉,却让她的心跳又快了些。“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现在,你该走了。” 他说完,率先走出了山洞。苏清鸢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雨水依旧冰凉,砸在斗篷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却被斗篷挡了大半。夜宸走在她前面,替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风雨。他的背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挺拔,黑色的斗篷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却让她莫名觉得有些落寞。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前面突然传来了顾衍之的声音。“清鸢!清鸢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很焦急,还带着一丝沙哑,像是喊了很久。 苏清鸢抬头,看到了顾衍之的身影。他正带着几个狼族侍卫在山林里搜索,身上的白色长袍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也被雨水泡得发沉,一缕缕贴在脸颊上。他的脸上满是焦急,眼睛通红,手里还举着一个火把,火把的火快灭了,只剩下一点火星。 看到苏清鸢时,顾衍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快步跑了过来,动作快得差点摔倒。“清鸢!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他伸手想扶住她的胳膊,却在看到夜宸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的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敌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愤怒:“夜宸!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对清鸢做了什么?” 夜宸站在苏清鸢身后,银紫色的眼眸里满是冰冷,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顾衍之,你的人在我的地盘上晕倒了,我救了她。”他顿了顿,眼神扫过顾衍之湿透的衣服,“你不该谢谢我吗?” “你的地盘?”顾衍之皱起眉,语气更冷了,“这里是狼族的领地,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地盘?你别想耍花招!”他往前一步,挡在了苏清鸢面前,像在保护她,“清鸢,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别怕,告诉我!” 苏清鸢看着顾衍之焦急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愧疚。她摇了摇头,轻声说:“他没对我做什么,是他救了我。” 顾衍之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他疑惑地看着苏清鸢,又看了看夜宸,眼神里满是不解。 夜宸没有和他争论,只是看向苏清鸢。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没说出口。最后,他只是轻声说:“记得按时喝药,别再让伤口感染了。” 说完,他转身就消失在了雨幕中。他的速度快得像一阵风,黑色的斗篷在雨里划过一道残影,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树林,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顾衍之还想追上去,却被苏清鸢拉住了手臂。“别追了,顾衍之。”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雨太大了,我们先回营地吧。” 顾衍之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苏清鸢。他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眼神也有些恍惚,像是有什么心事。他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帮她把斗篷的扣子系好,语气温柔:“好,我们先回营地。医女还在等着,你的伤口需要重新处理。” 苏清鸢点了点头,跟着顾衍之往营地的方向走。雨水依旧冰凉,可她的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又乱又暖。她知道,夜宸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她,而这个秘密,或许就和父亲的死有关。他刚才说的话,绝不是随口说说,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回到营地后,医女重新给苏清鸢处理了伤口。她换了新的草药,还熬了一碗补气血的汤药,汤药里加了红枣和枸杞,喝起来甜甜的。顾衍之陪在她的帐篷里,问了她很多关于晕倒和夜宸的事——他问她夜宸是怎么救她的,问她在山洞里发生了什么,问她夜宸有没有对她不利。 苏清鸢只说了夜宸救了她,帮她处理了伤口,却没提山洞里的吻,也没提夜宸说“没有杀父亲”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衍之的目光——她怕顾衍之担心,更怕自己说出来后,连自己都无法面对那份混乱的情绪。 顾衍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隐瞒。他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追问。最后,他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帐篷。 苏清鸢躺在床榻上,看着帐篷顶部的狼皮,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山洞里的画面。夜宸垂眸处理伤口时的温柔,吻她时的力度,掌心按在伤口上的暖流,还有他说“我没有杀你父亲”时的眼神……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像是就发生在眼前,让她的心跳莫名加快。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夜宸的温度,又凉又烫,让她的脸颊再次发烫。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里悄悄蔓延——有疑惑,有愤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悸动。 她知道,自己对夜宸的感觉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这个杀父仇人,一次次救她,又一次次让她陷入疑惑和混乱,他到底想干什么?父亲的死,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帐篷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用手指轻轻敲帐篷的布帘,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苏清鸢警惕地坐起身,拿起身边的凝力石,轻声问:“谁?” 帐篷帘被轻轻掀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身影探了进来。是之前帮夜宸送药剂的那个小狼妖,阿桃。她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服,衣服上还沾着泥土,显然是刚从外面跑回来的。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墨玉瓶,正是之前夜宸送她的那个。 阿桃快步走到苏清鸢的床榻边,把墨玉瓶递到她手里。她的手指攥着瓶子,指节泛白,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人听见:“苏姐姐,这是夜宸大人让我给你的。”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害怕,“他说……让你按时喝,每天三次,一次三滴,能帮你快点恢复力量,还能让伤口好得更快。” 苏清鸢接过墨玉瓶,指尖触到瓶身的冰凉,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夜宸呢?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送?”她追问。 阿桃摇了摇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苏清鸢的眼睛:“我不知道。夜宸大人只是让我把瓶子给你,还说……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他还说,要是我告诉别人,我弟弟就……”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之前夜宸用阿桃弟弟威胁她送药剂的事,心里泛起一丝不忍。“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轻声说,“你放心,你弟弟会没事的。” 阿桃点了点头,像是松了口气。她又看了看苏清鸢,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夜宸大人还说……让你别总用左臂发力,伤口会裂。他说……你练力量的时候,可以先练右手,等伤口好了再练左臂。” 说完,她不等苏清鸢再问,就快步跑出了帐篷,帐篷帘被轻轻放下,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苏清鸢看着手里的墨玉瓶,瓶身上的“夜”字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打开瓶盖,一股熟悉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和之前喝的药剂一模一样。她倒出一滴药剂在指尖,看着那深红色的液体在指尖轻轻晃动,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夜宸是不是一直在用自己的血脉帮她炼药?他指尖的伤口,是不是就是炼药时弄伤的? 这个猜测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如果这是真的,那夜宸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父亲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他嘴里的“三百年前”,又是什么意思? 帐篷外的雨还没停,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在诉说着什么。苏清鸢握着墨玉瓶,躺在床上,一夜无眠。她知道,从山洞里那个吻开始,她和夜宸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而这复杂的关系背后,一定隐藏着关于父亲死亡的真相,还有三百年前那段被遗忘的过往。 她必须尽快找出真相。不仅是为了父亲的仇,也是为了弄清楚,自己对这个杀父仇人,到底抱着怎样的感情。更重要的是,她要知道,夜宸一次次救她、护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此时,营地外围的一棵松树上,夜宸正静静地站在树枝上。他的黑色斗篷已经被雨水打湿,却依旧挺拔地站着,银紫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苏清鸢帐篷里的烛光。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刚才在山洞里的吻,像一团火焰,在他的心里不断燃烧,久久没有熄灭。 他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对她的情绪了。三百年前,他没能保护好她,让她死在了长老会的银剑下;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林薇薇的阴谋,吸血族长老会的算计,他都会一一解决。只是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真相的时候——他怕她接受不了,更怕她知道真相后,会恨他更深。 “阿鸢,再等等我。”他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在雨幕中,只有松树的枝叶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他的话,“等我解决了所有危险,一定会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他转身,消失在漆黑的树林里。雨水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狼族营地的帐篷里,烛光依旧亮着。 第6章 伪造日记,恨意加深 夜雾像浸了冷水的棉絮,沉甸甸地裹住狼族营地。子时的梆子声刚过,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就稀了,只剩下偶尔传来的换岗口令——“东岗无事”“西岗戒备”,在寂静里飘出几步远,就被风揉碎在松针间。营地西侧的帐篷区陷在浓黑里,只有苏清鸢的帐篷还亮着一星烛火,烛芯烧得太长,火苗晃悠悠的,在帐篷内壁投下道孤伶伶的影子,像个被遗忘的剪影。 一道黑色身影贴着帐篷的阴影滑过来时,连风都没惊动。 是林薇薇。她穿的夜行衣是用蛇族特有的“墨鳞丝”织的,吸光性极好,月光落在上面,连点反光都没有,整个人像融在夜色里的墨。头发被玄色发带紧紧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脸颊两侧各贴着一片指甲盖大的蛇鳞——那是蛇族的“隐息鳞”,能掩盖身上的气息,连狼族最灵敏的嗅觉都闻不出她是异族。她的脚步轻得离谱,脚尖点地时像猫踩在棉絮上,只有腰间软剑的剑穗偶尔扫过衣料,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簌簌”声,快得像虫鸣。 她停在苏清鸢帐篷斜后方的老松树下,抬眼扫了圈帐篷门口的两个侍卫。那两个狼妖靠在树干上,头一点一点的,手里的弯刀垂在身侧,刀鞘上的狼纹在月光下泛着淡青的光。显然是熬到后半夜,困得睁不开眼了——林薇薇白天就摸清了他们的换岗时间,知道这两个是出了名的“瞌睡虫”。 她的嘴角勾起抹冷笑,指尖悄悄凝起丝淡绿色的雾气。那雾气细得像发丝,在月光下几乎看不见,是蛇族的“眠雾”,无色无味,沾到一点就能让人睡沉半个时辰,连打雷都醒不了。她对着侍卫的方向轻轻一吹,雾气顺着风飘过去,像缕青烟钻进他们的鼻腔。不过两息,两个侍卫的头就垂得更低了,呼吸变得又深又匀,嘴角甚至挂了点口水,彻底睡死了。 林薇薇猫着腰,快步贴到帐篷边。她没掀门帘——门帘缝里的烛火会映出影子。她从怀里掏出根银质细针,针尾刻着小小的蛇纹,是她专门用来挑帐篷缝的。帐篷的狼皮是新换的,只有底部靠近地面的接缝处有点松动——这是她白天借着给侍卫送水,特意绕到帐篷后观察到的。细针插进缝里,轻轻一挑,就撑开道能容下手掌的缝隙,边缘的狼毛簌簌掉了两根,落在泥地上没声息。 她的手指很细,指尖涂了层防滑的蛇油,带着点凉滑的触感,从缝隙里伸进去。帐篷里的羊毛地毯很厚,她的指尖先碰到地毯的软绒,再往前探,很快摸到梳妆台的木腿——是松木的,触感粗糙,和她白天打听的一样。她顺着木腿往上摸,摸到抽屉的铜拉手,冰凉的,还带着点灰尘。 她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布包,布是粗麻布,上面打了两个补丁,故意做旧得像苏府的旧物。打开布包,里面是本线装日记本,封面是深棕色的牛皮纸,边缘磨得发白,甚至有几处破了小口子,是她用砂纸一点点磨出来的,连磨损的弧度都仿着苏振海书房里旧书的样子。封面上没写字,只在右上角刻了个小小的“苏”字,笔画苍劲,是她对着苏振海生前写的告示,练了三天才刻成的,连笔锋的顿挫都分毫不差。 她小心翼翼地把日记本塞进抽屉最里面,用苏清鸢的银簪和玉镯挡了挡——这样苏清鸢拉开抽屉时,不会一下子看到,得拨开首饰才能发现,更像“意外找到”的旧物。推回抽屉时,她特意放慢动作,让铜拉手只发出一丝几乎听不见的“咔嗒”声,比烛火爆芯的声音还轻。 收回手,她又用细针把帐篷缝挑回原样,连掉的两根狼毛都捡起来,塞进怀里——她不能留下任何痕迹。退回到松树下时,她抬头看了眼帐篷的烛火,火苗还在晃,帐篷里没任何动静。她的嘴角勾得更高,眼底闪着狠厉的光,像条盯着猎物的蛇:“苏清鸢,这次我看你还怎么信那个夜宸。你越是恨他,我的计划就越顺。” 说完,她转身就融进了树林的阴影里,速度快得像道黑风。只有一缕极淡的、类似蛇蜕的腥气留在原地,没等风吹散,就被露水打湿在泥里了。 苏清鸢是被檐角的鸟鸣声闹醒的。 她睁开眼时,晨光已经透过帐篷的缝隙钻进来,在羊毛地毯上投下道细长的光斑,像根金丝。烛火早烧尽了,青铜烛台上只剩截黑黢黢的烛芯,粘着点融化的蜡油,硬邦邦的。她伸懒腰时,左臂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却比昨天轻了不少——皮肤下像敷了层暖玉,连之前力量反噬的闷痛感都没了,显然是夜宸给的药剂起了作用。 她坐起身,手先摸向枕头下——墨玉瓶还在,冰凉的瓶身贴着掌心,那道“夜”字的刻痕硌着指腹,让她的思绪清醒了几分。可一想到暴雨山洞里,夜宸说“我没有杀你父亲”时的眼神,心里又乱成了麻:他到底是真的没杀,还是又在骗她?他给她药剂、帮她疗伤,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不想再纠结——现在最重要的是练力量,还有四天就要找血爪,她没时间想这些。起身走到梳妆台边,想拿木梳梳头发,手指刚碰到梳妆台的抽屉,就顿住了——抽屉没关严,留了道指甲宽的缝,露出里面一点银簪的光。 她皱了皱眉。昨晚睡前她明明把抽屉推严了,还特意按了按,怎么会开着?难道是夜里风大,帐篷晃了晃,把抽屉震开了? 她伸手拉开抽屉,想把它推回去,指尖却突然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是她的首饰。低头一看,是本压在抽屉最里面的线装日记本,被银簪和玉镯挡着,只露出个棕色的封面角。若不是抽屉开了道缝,她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苏清鸢把日记本拿出来,指尖蹭过封面的牛皮纸,粗糙的触感像蹭过父亲书房里那本旧《城防志》。封面右上角的“苏”字刻得很深,笔画里还嵌着点灰尘,一看就是放了很久的旧物。她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指尖都有点发颤——这字迹的风格,和父亲平时刻在印章上的“苏”字,一模一样。 她坐在梳妆台前的软垫上,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本。纸张已经泛黄,边缘脆得像枯叶,指尖稍用力就可能撕坏。纸面上带着股旧书特有的油墨味,还混着一丝淡淡的松烟墨香——是父亲最喜欢的墨,当年父亲说,松烟墨写出来的字“有筋骨”,每次写日记前,都会磨上小半盏。这味道太熟悉了,像父亲还在身边,坐在书房里磨墨,墨锭在砚台里转着圈,发出“沙沙”的轻响。 第一页的日期是“永安二十三年,秋”——那是十年前,父亲刚接了城主印的那年。字迹刚劲有力,笔锋里带着股意气风发:“今日接城主印,登城楼望百姓,皆面有菜色。吸血族连年侵扰,粮田荒芜,我定当护一方平安,不让族人再受屠戮。” 苏清鸢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想起小时候,总趴在父亲书房的桌边,看他写日记。父亲会把她抱到腿上,让她握着手教她写“清”字,还笑着说:“我家清鸢以后要做个有骨气的人,不被欺负。”那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转,她的手指捏着日记本,指腹都泛白了。 继续往下翻,日记里大多是父亲记录城主府的事:“今日调粮至西岗,百姓跪谢,心甚愧,未能让他们安居乐业”“吸血族又扰北境,杀了三个巡逻兵,明日需加强戒备”。偶尔会提到她,字迹会软下来:“清鸢今日学射箭,射偏了还哭鼻子,哄了半天才好,真是个小娇气包”“生辰送她白玉佩,是母亲生前的遗物,望能护她平安长大”。 看到“白玉佩”三个字,苏清鸢的眼泪“啪嗒”一声砸在纸面上。她摸向领口,那半块碎玉还贴在胸口,冰凉的。父亲送她玉佩时,还特意用红绳系好,说“这玉能挡灾”,可最后,父亲却没能挡住自己的灾。 日记一页页翻过去,日期越来越近,父亲的字迹也越来越潦草,墨水时不时晕开,显然是写得急,也越来越焦虑。翻到倒数第三页,日期是父亲被杀的前三天,字迹用力得墨水都透了纸背,连纸都被笔尖戳出了小窟窿:“今日,夜宸派人来要血玉。说‘此玉非你苏家所有,应交还吸血族’。血玉是祖传之物,能镇住城主府下的戾气,护全城百姓,我怎会给他?来人道,‘若不交,夜宸大人会亲自来取,届时,恐你苏家满门不保’。好一个吸血帝王,竟如此霸道!” 苏清鸢的心脏像被只手攥紧了,疼得她喘不过气。血玉!林薇薇之前说的是真的!夜宸杀父亲,就是为了血玉!她想起父亲倒在城主府大堂的样子,胸口插着根银剑,血把深蓝色的官服染得发黑,他最后看她的眼神,满是担忧,原来那时候,他早就知道夜宸要杀他,要抢血玉! 她接着翻下一页,日期是父亲被杀的前一天,字迹更乱了,甚至有几处被眼泪晕得看不清:“夜宸亲自来了。他穿玄色斗篷,站在大堂里,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他说,‘最后一日,交出血玉,我留你全尸;不交,明日我踏平城主府,鸡犬不留’。我不怕死,可我怕清鸢出事……她才十七,还没看过城外的桃花,她不能死……我得想办法,把她送走……” 苏清鸢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纸面上,和父亲当年的泪痕叠在一起,把模糊的字迹晕得更开。她能想象到父亲写这些字时的样子——坐在书房里,烛火晃着,他握着笔,手在抖,眼泪滴在纸上,却还是要硬撑着,想保护她。 最后一页没有日期,只有一句话,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最后一点力气写的,连笔都握不稳了:“夜宸来了,他带了很多人……清鸢,快跑,去蚀骨禁地,那里有……别为我报仇,好好活着……” 后面的字被血晕了,看不清,只留下几个模糊的笔画。苏清鸢再也忍不住,抱着日记本失声痛哭起来。蚀骨禁地!父亲那时候就想让她去禁地?是知道禁地能让她觉醒力量吗?可夜宸为什么要推她下去?是怕她活着,找他报仇?还是……他根本就是想让她死在禁地里,永绝后患? “夜宸……你这个骗子!”她咬着牙,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泪糊住了视线,眼底却满是血丝,“你杀了我父亲,抢血玉,还假装救我、给我药剂,就是为了骗我说出血玉的下落!我真是瞎了眼,竟然还对你有过一丝怀疑!” 她紧紧攥着日记本,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都嵌进了掌心,疼得她发麻,可她一点都没感觉。恨意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顺着血脉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掌心的血色纹路都跟着发烫,比平时更烈,几乎要烧起来。 “我一定会报仇的!”她站起身,日记本被她抱在怀里,像抱着父亲的遗愿,“我要尽快杀了血爪,证明自己,然后找到你,夺你的法力,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痛苦!我要让你为我父亲偿命!” 她走到帐篷门口,掀开帘子,清晨的阳光有点刺眼,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门口的两个侍卫还靠在树干上睡觉,头歪在一边,嘴角挂着口水,连她掀帘子的动静都没醒。苏清鸢没在意——她以为侍卫是熬了夜,困得睡沉了,完全没闻到空气里那丝极淡的、类似蛇蜕的腥气,更没注意到侍卫颈侧的皮肤,泛着点淡绿色的薄晕——那是眠雾残留的痕迹。 “清鸢?你怎么了?”顾衍之的声音突然传来。他刚从长老院过来,手里还拿着份关于血爪的卷宗,看到苏清鸢站在帐篷门口,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怀里还紧紧抱着本日记本,赶紧快步走过来。 苏清鸢看到顾衍之,紧绷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把日记本递给他,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顾衍之,你看……这是我父亲的日记……夜宸……夜宸他就是为了血玉,才杀了我父亲……他一直在骗我……” 顾衍之接过日记本,快速翻了几页。他的手指顿在父亲写“夜宸亲自来要血玉”那页,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抬头看向苏清鸢,她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和恨意,连嘴唇都在抖。顾衍之心里也泛起一股怒意——夜宸竟为了块玉,对苏城主下此毒手,还欺骗清鸢,实在卑鄙! “清鸢,你别太难过。”他把日记本还给她,语气坚定,“苏城主的仇,我们一定报!我会帮你尽快找到血爪,等你证明了自己,我们就联手对付夜宸,让他血债血偿!” 苏清鸢点了点头,把日记本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攥紧拳头,掌心的血色纹路亮了起来,一道淡淡的红光在指尖一闪而过:“顾衍之,我现在就去练力量。我要快点变强,不能再等了。” 两人走到东侧的练习场。苏清鸢拿起凝力石,闭上眼睛,力量瞬间凝聚——这次比之前快了太多,指尖很快就出现了三道红色血刃,血刃边缘泛着冷光,比平时锋利了不少。她对着十几步外的木靶挥了挥手,血刃“唰”地飞出去,精准地劈在木靶中心,把木靶劈成了两半。 她练得越来越疯,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浸湿了衣襟,手臂因为反复凝聚血刃而发酸,却一点都没停。她一次凝聚出五道血刃,让它们同时击中五个不同的木靶,木靶纷纷断裂,木屑溅得满地都是。每一次释放血刃,她都在心里默念“夜宸”,恨意像燃料一样,让她的力量越来越强,连顾衍之都看呆了——她的进步太快了,快得有些不正常,像是被恨意催着往前走。 顾衍之站在一旁,心里却泛起一丝疑惑。他看着苏清鸢疯狂的样子,又想起夜宸之前的行为——夜宸要是真为了血玉,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清鸢?反而一次次救她、给她药剂?还有这本日记,来得太巧了——清鸢刚对夜宸有怀疑,日记就出现了,还正好写了夜宸要血玉、杀苏城主的内容,未免太刻意了。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木靶碎片,又看向苏清鸢发红的眼睛——她现在完全被恨意冲昏了头,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破绽。顾衍之把疑惑压了下去——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清鸢正难过,他不能再刺激她。等她情绪稳定些,再慢慢查日记的事也不迟。 而此时,营地外围的一棵老松树上,林薇薇正趴在树枝上,看着练习场上的苏清鸢。她的嘴角勾着得意的笑,指尖把玩着一个小小的传讯符——符纸是黑色的,上面画着吸血族的纹路,是她从夜宸的手下那里抢来的。 她捏碎传讯符,对着符纸轻声说:“夜宸大人,你的小情人现在可是恨你入骨了。她抱着她父亲的‘日记’,恨不得立刻杀了你呢。”她顿了顿,声音更挑衅了,“对了,你知道吗?她现在练力量,每一次都在想怎么杀你。你说,要是她知道,你给她的药剂是用你自己的血炼的,她会不会气得疯掉?” 传讯符化作一缕青烟,飘向吸血城堡的方向。林薇薇看着青烟消失,眼底闪着狠厉的光:“苏清鸢,夜宸,你们的好戏才刚开始。等你们两败俱伤,城主府下的血玉,还有吸血族的王位,就都是我的了。” 她转身跳下树枝,消失在树林里,只留下几片被碰落的松针,慢悠悠地飘落在地上。 练习场上,苏清鸢还在练力量。她的眼神里只有恨意,完全没注意到顾衍之的欲言又止,也没发现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墨迹——那墨迹还带着点淡淡的湿润,是她昨晚刚写上去的,用了做旧药水让纸张泛黄,却没来得及让墨迹完全干透。更没注意到,最后一页的“血”字,左边的“丿”太长,右边的“皿”有点扁,这和林薇薇以前给她写纸条时的字迹,一模一样——林薇薇写“血”字,总习惯把撇拉得很长,像是要把血都划出来。 她更不知道,夜宸已经收到了传讯符。 夜宸站在吸血城堡的露台,手里捏着传讯符的残骸,银紫色的眼眸里满是冰冷的杀意。符纸上林薇薇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他的心上。他能想象到苏清鸢抱着日记痛哭的样子,能想象到她练力量时眼里的恨意,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林薇薇……”他低骂一声,指尖泛出银色的光晕,光晕里带着一丝血腥味——那是他的力量,因为愤怒而变得不稳定,“你以为用本假日记,就能挑拨我和阿鸢的关系?你太天真了。” 他转身就往狼族营地的方向走,玄色斗篷在身后飘起,像道黑色的闪电。他不能再等了,林薇薇已经开始动手,清鸢的误会越来越深,再等下去,清鸢可能会有危险,三百年前的悲剧,他绝不能让它再发生一次。 练习场上,苏清鸢的血刃又劈断了一个木靶。她喘着气,看着地上的木靶碎片,眼底的恨意更浓了。她不知道,夜宸正在朝着她赶来,也不知道,林薇薇的下一步计划,已经在酝酿——林薇薇要利用她,引夜宸出来,然后在狼族营地设下陷阱,把他们一起除掉。 她更不知道,这本她视若珍宝的“父亲日记”,其实是林薇薇设下的最恶毒的陷阱,而她,已经一步步走进了陷阱的中心,离真相越来越远,离死亡越来越近。 晨光下,她掌心的血色纹路还在亮着,像一团燃烧的恨火,却没人知道,这团火,烧错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