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舍友好像喜欢我》 第1章 第 1 章 乔楚言有个秘密，那就是她喜欢女生。 说得更准确一些，是她喜欢她的舍友——祁慕夏。 乔楚言一直对谈恋爱不感兴趣，她优秀又漂亮，从小追她的男生数都数不过来，只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男生，都入不了她的眼。 在她的眼里，所有的男生好像都差不多，一开始，她只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眼光太高了，直到后来高二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来自女生写给她的告白信，从此刷新了她的认知。 原来女生是可以喜欢女生的。 她一直对自己的性取向非常模糊，直到大一开学的时候，她遇见祁慕夏。 祁慕夏长得很高，有一米七，长相很甜，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边有一对非常明显的小梨涡，说话的时候也很温柔。 初遇的时候是个炎热的盛夏。 乔楚言和祁慕夏在楼梯口下相遇，得知两人是同一个宿舍的，祁慕夏主动帮向乔楚言提行李。 祁慕夏朝着她笑的时候，乔楚言觉得那一瞬间，宿舍里好像都明亮了起来。 乔楚言当时就想跟祁慕夏交朋友，但后来的逐渐相处，她发现自己对祁慕夏产生了很不一样的感情。 大二下学期的时候，祁慕夏刚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一条米白色的小吊带，头发湿漉漉地，正拿着毛巾在擦。 乔楚言看了她一眼，就赶紧把视线收了回来。 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声，然而只是那短暂的两秒钟，她的心跳依旧控制不住地砰砰直跳了起来。 心跳声震耳欲聋。 这一刻，乔楚言就知道自己肯定完了。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她同舍友的女生。 乔楚言也曾经问过自己——她究竟是什么性取向？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也许这并不需要一个非常明确的回答，她只需要知道，她对祁慕夏这个特定的人产生了感情。 Loveislove。 这就够了。 大学这几年，她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感情，但收效甚微。 即使她已经努力克制，可有时候，乔楚言还是会不受控地对祁慕夏产生生理欲/望。 想拉一拉她的手，想跟她多说一会儿话，喜欢她洗完澡之后，坐在她身边，感受她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甜气息，喜欢盯着她，看着她笑起来是脸颊两边可爱的小梨涡，喜欢听她温柔的声音，心疼她生病，想亲她，讨厌出现在她身边向她示好的男生，甚至是跟她关系过近的女孩子…… 乔楚言有些头疼地想，她对祁慕夏的感情，其实比她自己认为的还要多更多。 在大四刚开学的夏天，毕业在即，还有最后一年的时间，乔楚言不想再继续忍下去了。 她想直接跟祁慕夏说自己对她的感情，但又会觉得冒犯她。 祁慕夏对女生喜欢她这种事接受度高吗，会不会恐惧这种感情，所以因此厌恶她？若是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乔楚言会觉得这样会让她痛苦到死掉。 但就此放弃告白吗？ 乔楚言也不愿意。 如果就此错过，等大学毕业之后祁慕夏有喜欢的人了，乔楚言也会觉得非常痛苦。 她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希望祁慕夏可以喜欢她。 只喜欢她一个人，最好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于是，乔楚言决定在追求祁慕夏之前，先从其它两个舍友身上下手。 大四那年刚开学不久，乔楚言就约覃瑶瑶和耿新雨一起吃饭。 一开始还迂回了一下，直到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乔楚言才试探地问：“如果说，你们身边有谁是女同，你们会觉得可怕吗？” 覃瑶瑶瞪圆了眼睛：“啊？” 耿新雨面不改色地喝了口奶茶，嚼了嚼：“不觉得，因为我就是。” 乔楚言愣住了。 覃瑶瑶拍桌而起，特大声：“啊？！！” 而后被耿新雨嫌弃地拽了下来。 耿新雨：“别大惊小怪，全食堂的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 覃瑶瑶眼睛瞪得更大了，偏头盯着耿新雨：“耿耿……耿新雨，你刚才不会是在开玩笑吗？” 耿新雨：“我没开玩笑，我认真的，而且我现在有喜欢的女生。” 乔楚言也有些吃惊，她还以为只有自己喜欢女生，听耿新雨这么说，她心里的开心和放松多于吃惊，说到自己情况的时候也没那么紧张了。 乔楚言：“其实，我也有喜欢的女生了。” “啊？！！”覃瑶瑶同学再次拍桌而起。 耿新雨又把人拉回座位了。 “你喜欢谁啊？”耿新雨和覃瑶瑶异口同声。 乔楚言下巴往耿新雨所在的方向扬了扬：“耿新雨先说她有喜欢的女生，你怎么不先问她？” 覃瑶瑶看向耿新雨：“是哦，你刚不是有喜欢的女生吗，是谁啊？” 耿新雨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乔楚言挑了挑眉，听懂了，偏头看向一旁的覃瑶瑶。 而覃瑶瑶也看向乔楚言，四目相对的时候，她飞速眨了眨眼，八卦道：“原来耿新雨喜欢你啊？” 乔楚言和耿新雨对视上，双双沉默：“……” “不会吧，还真是啊？”覃瑶瑶同学信了自己的推断：“所以呢，乔楚言，你刚说你也有喜欢的女生，该不会是耿新雨吧。你两约好今天和我吃饭的时候公然出柜……” 乔楚言：“……” 耿新雨：“……” 乔楚言缓了两秒：“我不喜欢耿新雨，我喜欢祁慕夏。” “啊！”覃瑶瑶又要拍桌而起，结果被耿新雨提前预判，拉回来了。 覃瑶瑶大脑宕机：“你们居然玩三角恋？” 耿新雨：“我不喜欢乔楚言。我不喜欢慕夏。” 覃瑶瑶往四周看了看，亮着眼睛继续八卦：“那是哪个女生啊，刚才出现在食堂了吗，我认识吗？” 耿新雨：“认识。” 覃瑶瑶：“谁？” 耿新雨：“先不告诉你。” “你快告诉我是谁？” 耿新雨急红了脸：“现在说的是乔楚言的事！” 言归正传。 乔楚言说了自己是怎么喜欢上祁慕夏的，现在又是多么喜欢她。 覃瑶瑶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难以接受，到后面，听着听着，不自觉地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嘴角上扬，露出了姨母笑。 好像在看什么双女主偶像剧一样。 覃瑶瑶听完。感叹了一句：“你居然这么喜欢我表姐，怪不得大学这几年，你对她和对我们的态度不一样，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和耿新雨呢。后来才发现你只是单纯性格冷。” ——除了有时候会向祁慕夏撒娇。 覃瑶瑶只觉得是双标，现在一看，原来是爱情！ 祁慕夏就比覃瑶瑶大了两个月，两人有血缘关系且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不得了，覃瑶瑶喊覃慕夏的时候，都是喊的“表姐”。 耿新雨听完了，给出了结论：“所以你想追她？” 乔楚言的脸有些发烫：“是这样没错，但我不敢明说，主要是我不知道她的性取向……以及她对女生是否喜欢她这件事情的接受程度，我怕直接说我喜欢她，会让她讨厌我，把她给吓跑。” 覃瑶瑶说：“我表姐人很好，她不会讨厌你。” 乔楚言放心了一些，然而覃瑶瑶继续说完了后半句——“但会不会吓跑就不一定了。” 说完，覃瑶瑶感叹了一句：“艾玛，好刺激，我们宿舍四个人，两个都是女同。” 乔楚言：“……” 耿新雨：“……” 乔楚言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想让你们帮帮我。” 耿新雨：“怎么帮？” 乔楚言：“先别说我喜欢她这件事，还有……我想试探一下，她喜不喜欢女生，或者说对这种事会不会觉得反感，但这可能需要你们帮帮我。” 覃瑶瑶心直口快：“我觉得表姐铁直女啊……”说到这里意识到身旁两个女生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尤其是乔楚言，本来就生了一副冷淡的御姐脸，面无表情的时候带着几分厌世感和冷漠，感觉分分钟都能够把她给冻死。 覃瑶瑶同学喝了两口奶茶，压压惊之后，赶紧找补：“我没什么不好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自己是直女，我亲表姐就应该……” 话没说完，不止乔楚言，坐在她旁边的耿新雨脸色也更冷了。 身旁就这么坐着两座大冰山。 覃瑶瑶吓得抖啊抖：“我对你们的性取向没意见，真没意见，我发誓，还有还有，万事皆有可能，谁说我表姐一定是直女呢，就算是直女，也可能有为爱变弯的一天！” 说完，覃瑶瑶同学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自豪的样子——自己刚才说的这番话，果然是高情商！ 果然，乔楚言和耿新雨听了覃瑶瑶刚才说的话，脸色变好一些了。 覃瑶瑶劫后余生般地叹了一口气。 耿新雨：“你想怎么试探祁慕夏的性取向？” 乔楚言一本正经，说了自己的“追夏计划”。 覃瑶瑶捧着奶茶听得瞪大眼睛，心里的居然第一想法是——啊啊啊，好羡慕表姐！怎么就没有一个漂亮姐姐偷偷蓄谋已久地追她啊！ 但这个念头浮现出脑海的时候，覃瑶瑶晃了晃脑袋。她可是直女，怎么可以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乔楚言说完，耿新雨一脸偷师成功的表情：“这挺好的。”她学到了。 说完，乔楚言叮嘱覃瑶瑶：“瑶瑶，你千万不要把我想追祁慕夏这事儿透露给她听。” 覃瑶瑶不服：“帮我想成什么人了！” 乔楚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也接受不了……觉得我想追她这事儿不正常，或者不支持我跟她谈恋爱，所以……” “我为什么不支持啊，”覃瑶瑶打断：“你又漂亮成绩又好，还这么喜欢我表姐，比学校里大部分，哦不对，是所有男生都好，我当然支持了。” “不过前提是，我表姐得也先喜欢女生才行。”覃瑶瑶补充，“我表姐的想法最大了。” 乔楚言松了一口气：“谢谢。” “哎呀，我们都大学舍友这么多年了，没必要这么客气。”覃瑶瑶没心没肺地笑。 这顿饭就这么吃完了。 耿新雨凑过来问她：“原来你不反对女生和女生谈恋爱？” “不反对，‘爱本质无异’。” “那……你以后会和女生谈恋爱吗？” 覃瑶瑶吓一跳：“怎么可能！我可是直女！” 耿新雨眼里的光暗淡下来。 第2章 第 2 章 二零一七年秋。 清大校园里的梧桐树叶纷纷飘落，天气也逐渐开始降温。 大四开学快两个月，祁慕夏最近怀疑她的舍友乔楚言好像有点喜欢她。 原因是，昨天晚上她跟乔楚言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隐隐约约之间发现，她自己的左脸好像被人亲了一下。 虽说她醒来之后，偏头看向身旁，乔楚言正睡得香，但直觉告诉她—— 那绝对不是梦。 只不过……这只能是梦。 毕竟乔楚言为什么会大半夜不睡觉偷亲她？ 没这个道理啊！ 于是祁慕夏失眠了。 其实也并不完全是昨天那个似有非有的“偷亲”，而是最近的乔楚言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一个月前，恰逢台风天，打雷又闪电，乔楚言说自己一个人睡会怕黑，于是祁慕夏收留了她跟她一起睡。 自从那次在一起睡之后，之后的日子，三天两头乔楚言就会跑上祁慕夏的床，跟她一起睡觉。 祁慕夏也实在是不好拒绝。 毕竟每天晚上，乔楚言洗了澡，换上睡衣，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说：“我们今天晚上可以一起睡吗”的时候，祁慕夏实在说不出一句“不可以”。 她自己一开始也觉得乔楚言跟她一起睡没什么。 毕竟两个女孩子一起睡觉怎么了！ 但她总在睡熟的时候，做梦梦见乔楚言偷亲她的左脸，蜻蜓点水，好几次她吓醒睁眼，却于是发生——乔楚言正睡得香甜，偶尔把祁慕夏当成抱枕，自己则化身八爪鱼挂在她身上。 之外，就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 可是，一次两次是偶然，她可以洗脑自己是在做梦，但越想越觉得这不应该是梦——她一个纯血直女，如果说总是梦到舍友在亲她，那才是不正常好吧！ 除了睡觉，还有其它反常的事。 比如，乔楚言会叫祁慕夏“宝宝”，“小可爱”，给她的微信备注是“可爱夏夏”，而称呼宿舍里的其他人都是直呼大名。 如果说女孩子之间的称呼亲密一些也没什么。 但乔楚言格外黏她，无论是她在饭堂吃饭，还是在宿舍写作业，乔楚言都会陪着她。要么陪着她吃饭，要么看她写作业，偶尔还会帮助她一起完成一些困难的作业。 乔楚言就是对她很特别。 还有一次，就在三天前。 祁慕夏发烧了，乔楚言去给她带药，亲手帮她贴冰凉贴，红着眼睛说：“你快点儿好起来吧”，一副比生病的人还要更难受的样子。 最终还得祁慕夏这个病人去安慰她：“我没事，就是低烧。” 而后乔楚言就低头下来抱了抱她，抱着她的腰，头埋在她的怀里，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祁慕夏承认，那个时候，她其实有一瞬间的愣怔住了。 乔楚言竟然向她撒娇，还三番两次！ 乔楚言是谁？她可是她们传媒学院一等一的院花，身高一米六五，却长着一张一米七一米八的御姐脸。 她是非常标准的鹅蛋脸，最令人过目不忘的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大而明亮，内眼角尖而下勾，外眼角微扬，既有东方韵味的妩媚，又具西方特征的立体感。 高挺的鼻梁非常完美，鼻头精致，鼻翼收窄，下颌线清晰利落，收尾纤细，衬托出修长颈项。她的嘴唇有些薄，不笑的时候带着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顶着这样一张完美的脸，她还是传媒学院的综合第一名。 追她的男生前赴后继，甚至追她的女生都有不少。 全被她冷脸拒绝了。 祁慕夏的宿舍是四人寝，其他两个女生跟乔楚言的关系也并不怎么亲密。 起码…… 如今四年大学还差不到七个月就毕业了，祁慕夏都没见过乔楚言抱过其它两个女生。 更没听过乔楚言叫她们“宝宝”。 也就是有这种非常鲜明的对比，祁慕夏才会觉得越想越不对劲。 综上所述，祁慕夏有些怀疑——乔楚言是不是喜欢女生，准确一些，她是不是喜欢她。 祁慕夏现在非常矛盾，一会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一会又觉得的确确有其事。 宿舍里其中一个舍友，是和祁慕夏从小一起长大，经历了幼儿园到大学的亲表妹覃瑶瑶。 祁慕夏实在忍不住了，在又一次怀疑昨晚乔楚言可能偷亲她的这件事情，在第二天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跟覃瑶瑶说了。 “我说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被吓到。”祁慕夏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过于炸裂，于是觉得非常有提前铺垫一下的必要。 “什么？”覃瑶瑶低头吃了一口粉。 “我怀疑……乔楚言她……”祁慕夏觉得有些难为情，以后的话刻意压低了一点儿声音：“她可能喜欢我！” “咳咳咳！”覃瑶瑶听了祁慕夏的话，被狠狠呛到了。 祁慕夏疑惑：“你这是什么反应，也觉得不可置信？”还是觉得她想多了。 覃瑶瑶的反应，让祁慕夏更心虚了。 却没想到，覃瑶瑶两眼一亮，没有反驳祁慕夏，而是点了点头说：“我觉得吧，非常有可能。” 覃瑶瑶的反应，让祁慕夏非常疑惑：“你不觉得我这个猜测很离谱吗。” “离谱在哪儿？” “她是女生，我也是女生，我却怀疑她喜欢我……” 覃瑶瑶说：“这很正常啊！爱无关性别，更何况，我也觉得她很有可能喜欢你。” 祁慕夏追问：“怎么说？” “因为她对你跟对待其它人的态度不一样呀，太明显了。” 看看，多明显。 乔楚言的双标，连反射弧极长的覃瑶瑶都看出来了！ 祁慕夏清了清嗓子：“但是说不定，她只是把我当成了很好的朋友。” 覃瑶瑶眼珠子转了转，揶揄祁慕夏：“怎么，你喜欢她呀？” “怎么可能，”祁慕夏拍了拍胸脯：“我可是铁直女好不好？” “那你干嘛这么在乎她喜不喜欢你？” 祁慕夏红了脸：“这不是……最近乔楚言对我的很奇怪吗？她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水灵灵的，像小猫。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口。 “那你可以去试一试她到底喜不喜欢你。”覃瑶瑶给祁慕夏出谋划策。 “怎么测？” 覃瑶瑶动用她的小脑袋瓜，在祁慕夏的耳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祁慕夏听得有些懵：“这样真的能行吗？” 覃瑶瑶一拍大腿，笃定道：“相信我，绝对行！” 听了覃瑶瑶给她出的关于“试探计划”，祁慕夏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她既期待能验证自己的猜测，又害怕结果是自己自作多情。 但一日不试探清楚乔楚言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她就受不了，就感觉身体有千万只小虫子在身体不停地爬来爬去，难受得很。 好在可以进行“试探”的机会来得很快。 当晚，四人像往常一样在食堂聚餐。 祁慕夏在打饭的时候，故意加了一点儿香菜碎进自己的碗里，而后深吸一口气，演技略显浮夸地惊呼：“哎呀，我眼神是不是不好啦，这个肉酱里怎么有香菜碎呀，怎么办呀！” 声音落下，餐桌上出现了短暂的微妙寂静。 耿新雨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连头都没抬，面不改色地继续吃饭。 而坐在祁慕夏旁边的覃瑶瑶，则猛地低下头，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耸动。 她死死咬着嘴唇，生怕自己笑出声，同时，放在桌下的手飞快地给乔楚言发信息： 【瑶瑶不吃草】：“我表姐这演技哈哈哈哈！她如果知道我们三个都知道她在试探你，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演戏，我以后会不会被她打死啊？！” 手机在乔楚言手边无声地震动了一下。 乔楚言目光扫过屏幕，又抬眼看了看对面正努力维持“苦恼”表情的祁慕夏。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给覃瑶瑶转了50块钱： 【Qiao】：“封口费。晚饭结束请你和小雨吃小蛋糕。” 覃瑶瑶瞬间眉开眼笑，忘了刚才的“生命危险”，兴致勃勃地给耿新雨发消息约吃蛋糕。 耿新雨本来面无表情地干饭，看到覃瑶瑶发来的那句“待会儿一起去吃小蛋糕”，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嘴角轻扬，回复了一声：“好。” 而此刻，戏台中心的两位主角还在继续她们的“互探”戏码。 就在祁慕夏思考着该怎么自然收场时，只见乔楚言放下了自己的筷子，而后轻轻拉了拉祁慕夏的衣袖，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点小小的抱怨，尾音不自觉地上扬：“夏夏~你怎么老是这么不小心呀。” 祁慕夏：“！！！” 这、这撒娇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乔楚言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似乎觉得很有趣，嘴角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然后无比自然地将祁慕夏的餐盘移到了自己面前。 “不吃的菜，”她用哄小孩似的语气说着，还歪了歪头，“给我就好啦，我帮你吃掉~” 祁慕夏感觉自己cpu快干烧了，舌头打结：“那个……没、没事了，我……我都吃过了……” 她本想说不吃也可以留在碗里没关系，却被打断了。 乔楚言看着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忽然对她甜甜地笑了笑。 “没关系呀，”她的声音放得更柔了，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意味，“是夏夏的话，没关系的。” 她顿了顿，目光专注地看着祁慕夏，一字一句，清晰又柔软地说道： “就算你吃过的东西，我也愿意吃的。” 轰——！ 祁慕夏感觉自己的脸颊温度瞬间飙升，大脑一片空白。 不止是祁慕夏，一旁的耿新雨和覃瑶瑶两人也傻眼了，捧着手机打字私聊。 【瑶瑶不吃草】：“她们两个的演技都好浮夸，我第一次见到会撒娇的乔楚言，她居然还有这么萌的时候！” 【雨】：“也没有很萌。” 【瑶瑶不吃草】：“明明很萌！特别是叫‘夏夏’的时候，有生之年能不能听到她喊我一声‘瑶瑶’，哈哈。” 【雨】：“瑶瑶你最萌。” 【瑶瑶不吃草】：“那是当然！ovo” 耿新雨：“……”有些人就是你打直球她都看不出来。 而此时的祁慕夏心里已经彻底沸腾了。 啊啊啊！ 她的声音怎么可以这么软乎，好不正常啊？就算是之前的乔楚言，也很少像现在这样直白地撒娇。 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等等……她怎么可以觉得乔楚言好可爱。 她又不喜欢她！ 乔楚言一口一句“夏夏”，而且还真的把她吃过的菜都夹走了，碗里的香菜更是挑得干干净净。 这还是整个宿舍最有洁癖的乔楚言吗？ 之前有人碰过她的毛巾她都要洗一遍才用，更是向来不和别人分享东西。 她从不和别人共用任何私人物品，水杯、餐具、洗漱用品都分得清清楚楚，摆放得一丝不苟。 甚至冬天的时候，在用公共洗衣机洗衣服前，她一定会先用消毒液空转清洗一遍滚筒。 而就是这么一个有严重洁癖的乔楚言，此时此刻却吃祁慕夏吃过的东西。 且只吃过她一个人的。 这、这绝对已经超出了普通舍友的范畴了吧？！ 她果然喜欢她吧！ 祁慕夏呆呆地看着乔楚言神色自若地将自己餐盘里那份“被嫌弃”的、带着香菜碎的肉酱拨到了她自己的碗里，然后还冲她眨了眨眼，这才若无其事地继续用餐。 她低下头，机械地往自己嘴里扒了一口白饭，感觉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试探好像有点结果了。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祁慕夏感觉自己彻底乱了，她低着头，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埋进碗里。 她自我洗脑：不就是吃了点东西吗，应该也证明不了什么。 乔楚言，应该，只是，把她当成好朋友了。 Bestfriend直接吃同一碗里的东西又怎么了！ 肯定是巧合。 绝对是巧合。 她以后还要再试探几次才行。 第3章 第 3 章 从食堂吃完饭出来后，几个女生心思各异。 祁慕夏低着头，啪嗒啪嗒给覃瑶瑶发消息。 【Qi】：“这怎么办？我真怀疑乔楚言她可能喜欢我？” 覃瑶瑶看到这条信息之后的第一想法就是——你真相了少女，她就是喜欢你。 她一个得知真相的人，心里真的像有蚂蚁在咬，很想直接朝着祁慕夏吼出来：“乔楚言她好喜欢你！” 但害怕把祁慕夏吓飞。 也怕弄砸了乔楚言的暗恋。 于是她只能忍。 覃瑶瑶截图发给乔楚言：“怎么回复？” 【Qiao】：“你先别说我喜欢她「拜托emoji」。” 覃瑶瑶想了想，绞尽脑汁回复祁慕夏：“如果……我说如果，她真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非常抱歉，她是真不会说谎。 这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委婉的说法了。 【Qi】：“谨言慎行！” 覃瑶瑶瞥了一眼走在旁边的祁慕夏，怀疑她刚才被自己发的消息吓到了。 覃瑶瑶摇了摇头，颇有感悟地给一旁的耿新雨发了一句：“天呐，Le爱上直女真的是太绝望了。” 耿新雨：“……” 吃了晚饭回到宿舍后，几个人洗漱完，便上床睡觉。 乔楚言今晚没主动找祁慕夏一起睡。 她组建了一个三人小群，“追夏（3）”。 【Qiao】：“你们说我在食堂是不是吓到她了？” 而此时祁慕夏也给覃瑶瑶私发信息。 【Qi】：“我今天在食堂表现得是不是太浮夸了，万一真是我自作多情……” 覃瑶瑶直接把祁慕夏的话发到“追夏”小群：“我表姐应该没生气。” 【Qiao】：“覃瑶瑶，你把你微信给我登陆呗，我自己跟她说。” 【瑶瑶不吃草】：“我的天，你要伪装我呀，我只帮你追她，但如果我表姐是直女我不帮忙硬掰弯呐。”她也是有原则的！ 【Qiao】：“你放心吧，我有原则，不会太过火的。” 【瑶瑶不吃草】：“好吧……你的人品我还是信的。” 于是夜晚熄灯后的宿舍，覃瑶瑶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乔楚言扫码登陆了微信。 乔楚言刚登陆覃瑶瑶的微信，祁慕夏的新信息就跳出来了。 【Qi】：“覃瑶瑶！我看你床亮了，玩手机不回我信息！” 乔楚言深吸一口气，伪装覃瑶瑶，准备展开自己的“攻略计划1.0”。 乔楚言此时床旁的ipad还亮着，停留在一个浏览器页面上。 标题是——如何让心选姐喜欢上自己。 她稳了稳心神，给祁慕夏发去信息。 【瑶瑶不吃草】：“你为什么会这么在乎她喜不喜欢你？” 这一个问题，直接把祁慕夏问傻了。 是啊，她干嘛要这么在乎？ 她想了一会儿，找到了答案。 【Qi】：“如果她真喜欢我，我又没办法回应她，我怕以后我会失去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乔楚言想了想，打字。 【瑶瑶不吃草】：“你喜欢男生吗？” 祁慕夏其实没考虑过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男生的这个问题。 虽说从小到大她没什么喜欢的男生，但也没对女生动过心啊。 而且一般人也很少质疑自己性取向是不是和大部分人不一样吧？ 【Qi】：“我想我应该喜欢男生吧。” 看到这条信息，乔楚言的心脏只觉得胀胀的，就像是被酸涩填满了。 她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世界上的两情相悦本来就难求，喜欢上和自己同性别的女孩子，更是一件希望飘渺的事情。 可即使是这样，乔楚言还是对祁慕夏抱有一丝希望。 幻想她跟祁慕夏之后可能会有不一样的“以后”，她觉得自己这一刻，真的是世界上最蠢的人了。 乔楚言抬手，用手背轻轻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咬着下嘴唇：“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乔楚言真喜欢你，你会讨厌她吗？” 这句话，乔楚言已经编辑出来，却花了好几分钟，才发送出去。 【Qi】：“不会啊！乔楚言人这么好。” 【Qi】：“我只是怕伤害到她，而且，我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 【瑶瑶不吃草】：“你既然不讨厌她，为什么没想过跟她在一起？” 【Qi】：“？” 【Qi】：“瑶瑶，你是本人吗，刚才跟你聊了几句我就觉得有点不像你的说话风格。” 乔楚言生怕被看穿，努力又模仿了一下覃瑶瑶的说话风格。 【瑶瑶不吃草】：“表姐！就是我呀，用这个微信的除了我还能是谁。” 【Qi】：“我其实还真的没想过以后会跟女孩子在一起这种事。” 【Qi】：“更何况我也不喜欢乔楚言，我说的是我对她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Qi】：“再说了，乔楚言她也不一定真的喜欢我（笑脸）。” 乔楚言捧着手机，给祁慕夏“洗脑”： 【瑶瑶不吃草】：“我觉得她非常有可能喜欢你。” 【瑶瑶不吃草】：“或许你也喜欢女生，但你不知道？你也没和男生谈过恋爱，说不定你是双。” 祁慕夏：“……” 【Qi】：“瑶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危险的东西吗？” 发完这条信息，祁慕夏还直接丢了一个“我被吓死了”的表情包。 对话就停在这儿。 两个人都彻底失眠。 这是乔楚言做过最越轨的事儿，但她也只敢提醒到这里了，她很想再说得更直白一些，可同样害怕这份友谊消失的，又何止祁慕夏一个人？ 她也很害怕。 她很想能够一辈子留在祁慕夏的身边，就算是以朋友的名义。 也好过彻底撕破窗户纸之后形同陌路。 所以她也不敢再继续多说。 只敢辗转反侧失眠过后，躲在被窝里，掏出小说软件，点开一本——“如何掰弯直女舍友”的小说，来认真观看。 而祁慕夏这儿，情况也并没有很好。 本来她给覃瑶瑶发消息，是想要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焦虑。 但聊完之后，她反而更睡不着了。 本来她内心只有一个疑惑：乔楚言是否喜欢她。 聊完之后，祁慕夏心里多了一个疑惑—— 她性取向究竟是否跟大部分的女孩子一样。 她该不会真不是纯直女吧？ 这还是她活了二十一年，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都怪“覃瑶瑶”，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当晚，祁慕夏的浏览器多了两条浏览记录。 一条是：如何判断舍友是不是喜欢我。 另一条是：如何判断自己是什么性取向。 第二天清晨，祁慕夏起床洗漱，抬头看到洗漱台镜子上倒映出自己的脸——黑眼圈格外明显，显然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给牙刷挤上牙膏，没一会儿，有人走进洗漱间，是乔楚言。 祁慕夏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乔楚言走进来。 “早。”祁慕夏先打了招呼。 “夏夏，你黑眼圈有点重。”乔楚言很自然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也没睡好。” “嗯……我失眠，最近总是失眠。”祁慕夏问她，“你呢，因为什么睡不好。” “我在想事情。”乔楚言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了祁慕夏的脸上。 祁慕夏没忍住好奇问：“想什么呢？” “在想感情的事。” “哦……”祁慕夏开玩笑：“你有喜欢的男生了啊？我都不知道哎……” 乔楚言也不回答，只是盯着祁慕夏看了几秒钟。 这几秒钟，祁慕夏紧张得都不敢吞口水。 乔楚言转移了话题，拿出一瓶眼霜：“我有眼霜，给你分一点，很好用的。” “好呀。”祁慕夏也不敢再继续问一下去了。 乔楚言并没有直接把眼霜挤在祁慕夏的手里，而是挖了一点儿放在自己的手背，而后蹭了一点在祁慕夏的手上。 手背碰到手背的那一瞬间，乔楚言控制不住地脸开始发烫。 她也不想做得这么明显。 可是喜欢上祁慕夏之后，她对她真的控制不住的生理性喜欢，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蹭过去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乔楚言脸一红，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你试试。” 祁慕夏收回视线，假装面无表情地刷牙，但是心里早就已经开始尖叫起来。 想起昨天晚上搜到的回答，第一条是—— 对方跟你对视或者是有身体接触的时候，是否会脸红。 乔楚言她刚才好像确实脸、红、了！ 祁慕夏刷着牙，心跳飞快，她瞥了一眼镜子，借镜子偷偷打量身旁的乔楚言。 却没想过乔楚言居然也在看镜子——准确来说是在看镜子里的她。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上了。 祁慕夏下意识想躲。 但昨晚在词条“如何判断自己是什么性取向”下，第一条高赞回答是：“你跟同性对视的时候，心跳会不会加速？视线是否下意识会回避？” 所以祁慕夏没躲，就这么对视了回去。 生怕此时此刻她收回视线，就证明她并非直女了一样。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面镜子对视了一会儿，最后乔楚言先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对着祁慕夏说了一句： “夏夏，你今天好可爱。” 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两人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钟。 第4章 第 4 章 其实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看到祁慕夏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时，乔楚言就后悔了。 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后悔自己不经脑子思考脱口而出。 怕把她吓到。 好在祁慕夏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快速洗漱完就离开了。 看上去好像和以前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乔楚言还是发现，祁慕夏好像是在躲着她。 她们上午并没有课，大四的学生现在一般都在泡图书馆，或者在各种双选会奔走。 祁慕夏一早上就去图书馆了，她准备考研。 而作为传媒学院绩点综合第一名，乔楚言已经保研了清大本校。 乔楚言洗漱后走出洗漱间，祁慕夏已经不在宿舍里了，她独自在食堂吃了早饭，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祁慕夏应该已经吃完早饭去图书馆了吧？ 也不知道她在几楼看书。 好想陪她一起去看书啊。 要是之前没那么明显让她对自己起疑就好了，这样的话现在的她还能够非常自然地跟祁慕夏说“我想跟你一起去图书馆”。 乔楚言越想越心烦，面无表情地吃着早餐。觉得自己曾经最喜欢吃的灌汤小笼包，此时此刻都没有什么味道了。 甚至还带着几分涩涩的苦味。 吃着灌汤小笼包，突然有两个男生推搡着，往乔楚言这边看过来，而后鼓起勇气过来问微信。 乔楚言头都懒得抬，冷声道：“不给。” 两个男生表情一变，还想说什么，被乔楚言一个眼刀吓走了。 此时被路过的两个同班女生看见。 “乔楚言真的好受欢迎啊。” “但是她很高冷，都没见过她跟谁亲近过。” “祁慕夏啊，她跟祁慕夏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我说是男生了啦，乔楚言这么漂亮，也不谈恋爱，真的浪费了这么漂亮的脸。” “这么漂亮才不能谈啊，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女儿国’，男生本来就少，长得帅的男生就更少了，长得只要没有彭于晏那样帅，就不配跟乔楚言谈恋爱好不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美女单身总比配癞蛤蟆好。” “说不定乔楚言就不喜欢男的。” “这怎么说？” “就直觉，你看她手腕上戴的东西，好像很多le都喜欢在手上挂几串珠子，木质手串之类的。但也不是信什么，我身边几个le朋友都这样。” “你滚了，你还信这些呢？你让喜欢带木质手串的直女怎么办。” “反正我的直觉很准，而且我看那个乔楚言玩最好的朋友祁慕言也并不像直女。” “不能吧，祁慕夏非常好说话，高个子甜妹，也很温柔。哪里不像直女了……” 其实像乔楚言这样的“风云人物”，走在校园角落里，有不少人议论她简直是家常便饭一样的事情。 所以听到有人议论她，无论好坏她也并不是非常在意。 直到听到了“祁慕夏”这个名字。 本来一直在沉默低头吃灌汤包的乔楚言，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竖起耳朵想继续听。 却发现议论声消失了。 乔楚言回头，往四周打量了好一会儿，找不到刚才路过打饭说八卦的两个人。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说话。 否则她指不定还真要找那人算一下了。 但乔楚言的心情的确也好了不少，灌汤包也变得美味了。 只因为那一句虚无缥缈的“祁慕言也并不像直女”，她的后背就像是长出了一对翅膀一样开心。 乔楚言回了宿舍，继续看那本没看完的电子书——《如何掰弯直女舍友》，刚点开看了几页，听到覃瑶瑶向她打招呼：“乔楚言，我和耿新雨准备去电影院看电影，《疯狂动物城2》，听网上的评论说很好看的，你要一起吗？” 乔楚言抬头，对上耿新雨的视线，轻轻挑眉：“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覃瑶瑶：“那好吧，拜拜。” “嗯。”乔楚言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看，看的时候还不忘做笔记。 老样子就像是一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 只是学习的内容比较……冷门了一些。 若是被祁慕夏看了去，怕是会把她吓得再也不理自己了。 一学习起来，时间就总是容易过得很快。 乔楚言不知不觉看了一个上午。 她看累了，放下ipad和笔，看了眼时间——北京时间中午12:38，这个点祁慕夏也应该回宿舍了吧？ 乔楚言记得祁慕夏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她怎么不回来了？ 乔楚言摘下耳机，耳机里的歌声一停，她这才听到了窗外若隐若现的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 此时也并不是雨季。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 也不知道祁慕夏有没有带伞。 这个念头刚浮现出脑海的时候，乔楚言就掏出自己的伞，起身，戴上耳机直接走出了宿舍。 走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给祁慕夏发信息。 “夏夏”两个字刚编辑出来，乔楚言抿了抿唇，删除，改成了“慕夏”。 她渴望祁慕夏知道她的喜欢。 但又害怕她知道。 还是慢点吧。 慢一点。 【Qiao】：“慕夏，你带伞了吗？我看外面已经下雨了，但是你还没回来。” 【Qi】：“没带，但是我看天气预报说一点整雨就停了，我点了外卖，在图书馆在学一会儿，雨停了，外卖刚好到。” 【Qiao】：“我去找你，你具体在哪儿？” 【Qi】：“啊。你过来啦？” 【Qiao】：“已经快到了。” 【Qi】：“二楼阅览室B。” 【Qi】：“其实也不用过来的啦，我等雨停就好了。” 祁慕夏刚发完这句话，就听到自己旁边的凳子被人轻轻拉开，一股清甜的茉莉花香涌入鼻尖。 她偏头看过去，看到了乔楚言的脸。 乔楚言昨晚刚洗过的头发乌黑亮丽，披散在肩膀上，白皙小脸未施粉黛，皮肤很好，吹弹可破。 祁慕夏愣住了。 这速度……也太神速了一点吧！ 乔楚言朝她笑了笑，念着现在是在图书馆，压低声音小声说：“我来接你。” “我外卖还没到。” “那我也陪你看一会儿书。”乔楚言早就想陪她一起看书了，只是之前没有 现在下雨，正好给了她一个比较正当的理由。 祁慕夏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可以啊。” 乔楚言随便拿了一本书在翻看，祁慕夏也在继续刷考研题。 表面看过去，两个人都非常认真。 实际上早就已经心猿意马。 乔楚言拼命忍住自己不要偏头看旁边祁慕夏的冲动。 祁慕夏满脑子都是——乔楚言她什么意思啊？ 终于熬到了一点钟，祁慕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我外卖快到了，还有500米到学校北门。” 乔楚言起身：“那我们走吧。” “好。”祁慕夏收拾东西背上包。 两个人并列走出图书馆。 祁慕夏个高了一些，主动接过伞撑在两个人的头顶。 图书馆外边此时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乔楚言心里有些遗憾：这雨为什么就不能够下大一些呢？ 若是雨能够大一些的话。 她就可以找借口跟她近一些了。 乔楚言纠结了一路，终于没忍住开口。 “我的伞很小，”乔楚言偏头看她：“你可以靠我近一点儿，不然被淋湿。” 乔楚言现在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是理性小人说“不要太明显啦小心祁慕夏知道之后不理你了”，另一个是感性小人说“我就是喜欢她，我想靠近她。” 最终是感性小人获胜。 原谅她实在是战胜不了自己现在对祁慕夏的感情。 靠近我一点儿吧，祁慕夏。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祁慕夏看着远天，这雨已经越来越小，隐隐有停下的趋势：“这雨应该快停了，也淋不湿人。”只不过话是这么说，她的身体还是非常自然地往乔楚言那边靠了靠。 乔楚言的嘴角翘了翘，上扬了好几个像素点。 祁慕夏没发现，她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掏出来看了一眼。 一个小时前，她就向覃瑶瑶求助能不能给她送伞。 而此时覃瑶瑶的微信信息才发过来：“叫我送伞？我跟耿新雨刚看完电影，你可以叫乔楚言送呀。” 现在才回复。 祁慕夏抿唇：“她已经来图书馆接我了。” 【瑶瑶不吃草】：“你跟她说了你没带伞？” 【Qi】：“不是，是她自己来接我的。” 【瑶瑶不吃草】：“乔楚言对你真好。” 【Qi】：“谨言慎行！” 【瑶瑶不吃草】：“你恐同啊？” 【Qi】：“也算不上。” 两个人撑着伞往北门方向走，回复完这句话，覃瑶瑶就不发新信息过来了，祁慕夏也收了手机。 刚才祁慕夏在低头玩手机的时候，乔楚言就一直在找机会想跟她说说话，一看到她把手机放下来之后，她就没忍住开口和她说话：“学校奶茶店今天有活动，你要一起去喝吗？” 祁慕夏往乔楚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学校的奶茶店正在做活动，标题是——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祁慕夏：“可以啊，我请你喝，感谢你今天来送我伞。” 听到前半句，乔楚言是开心的，可是听到了后半句之后，她的心情沉了沉。 只是因为谢她今天给她送伞。 所以才请她喝奶茶吗？ 乔楚言说：“我只是单纯想给你送伞。” 祁慕夏：“……” 这语气，怎么听起来有点委屈的意思，似乎还有点儿像撒娇啊？ 她没这个意思啊。 祁慕夏赶紧解释：“那个……我也是单纯想请你喝。” 乔楚言脱口而出：“夏夏，你真好。” 两个人进了奶茶店。 祁慕夏先点了一杯斑斓糯米酸奶昔。 乔楚言也紧跟着点了一杯同款。 祁慕夏愣了愣，但没说什么，掏出手机付了款。 乔楚言心跳跳得非常快，不敢去看祁慕夏的反应。 自从喜欢上祁慕夏之后，乔楚言就一次次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越界。” 她害怕自己的喜欢会给她带来负担。 但那个“界”又该如何定义呢？ 她只是想跟她喝同一款的奶茶，想夸她，“你真的好好呀。” 仅此而已。 店员做好了两杯奶茶，装袋递过来。 再次走出奶茶店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放晴。 祁慕夏取出其中一杯，剩下的一杯连着袋子给了乔楚言：“袋子你拿着吧，好丢垃圾。” 而那把还带着雨的伞她还拎着。 怕乔楚言不好喝奶茶。 乔楚言接过袋子和奶茶，内心软了软。 祁慕夏是那样好，那样细心的一个人。 这让她如何不去喜欢她？ 乔楚言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刚入口的时候有一丝微微酸的，但又刚刚好，这还是她第一次尝试这款奶茶。 真的很好喝。 她没忍住夸了一句：“夏夏，你真厉害，点的奶茶都这么好喝！” 第5章 第 5 章 祁慕夏偷偷瞥了一眼走在身旁的乔楚言。 对方正小口喝着那杯和她一模一样的斑斓糯米酸奶昔，微微垂着眼睫，嘴角却带着一抹压不下去的浅浅弧度。 午后的阳光穿透雨后清澈的空气，洒在她浓密的睫毛上，晕开一层柔和的光晕。 救命。 乔楚言长得好漂亮。 这幅样子也好可爱，就像一只小猫猫。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把祁慕夏自己吓了一跳。 她赶紧收回视线，猛吸了一口手中的奶茶，冰凉的酸奶昔滑过喉咙，却没能完全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 祁慕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下来：“还好吧，我经常在这家奶茶店点奶茶喝，所以我知道这款奶茶不错。” 乔楚言笑着地接话，“那下次出新款了，我有什么想喝的，我就问你。” “可以可以。”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几秒钟，乔楚言想起昨天她在宿舍里看的那本书《如何掰弯直女舍友》。 ——要主动一点撩她，吸引她，对她好。 乔楚言之前有些惧怕祁慕夏如果知道自己喜欢她，会不会讨厌她。 但是自从用了覃瑶瑶的微信和祁慕夏说过话之后，现在的乔楚言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祁慕夏说过，即使知道她喜欢她，不会讨厌她的。 像祁慕夏这么好的人，就算真的接受不了她的喜欢，应该也舍不得她这个朋友。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机会。 乔楚言也想抓住这哪怕一点点的机会，只求能够离祁慕夏更近一些。 乔楚言鼓起勇气，抬头问她：“夏夏，最近电影院好像上新了新电影，叫《疯狂动物城2》，周末你有空一起去看吗？” 祁慕夏咬着吸管：“我周末可能要在图书馆复习，你可以去问一问新雨和瑶瑶她们有没有空去？” “她们今天刚去看过这部电影。” 祁慕夏“啊”了一声：“你怎么没跟她们一起去？” 她把话说出去之后，脑子才疯狂在后边追。 其实这句话刚问出口的时候，她就默默在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乔楚言该不会是等着跟她一起去看这部电影吧？ 心里刚浮现出这个猜测，乔楚言便回答了她的这个问题：“我想跟你一起去看。” 祁慕夏：“……”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可是她好直白。 所以，即使乔楚言的这个回答是在意料一中的事情，祁慕夏还是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一时之间已经分不清是被奶茶呛到了，还是说被乔楚言的回答给震撼到了。 祁慕夏不敢偏头去看旁边乔楚言的表情，低头摩挲着奶茶的杯子。 表面上看上去是没什么表情变化的样子，但实际上她已经满脑子都是“乔楚言她什么意思啊”，“这么直接真的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祁慕夏：“我……我周末真的没空。” 乔楚言被拒绝，也没生气，好像已经猜到了会被拒绝一样。 毕竟祁慕夏最近这么忙，她也知道。 只是奢求一些独处空间罢了，就算被拒绝她也能够接受。 乔楚言：“夏夏，你最近是不是在准备考研？” 祁慕夏点了点头：“对，最近还有毕设的事情，真的挺忙的。” 乔楚言：“那我以后跟你一起来图书馆复习吧？” “你需要复习吗？”祁慕夏有些吃惊：“你好像已经保研了吧？” 年级排名在十月份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公布出来。 乔楚言是顶级卷王，在高手如云的清大，绩点仍然排第一。 祁慕夏是真的佩服她的自制力。 其实这大学四年来，祁慕夏不止一次想过，倘若文映荷有乔楚言这样一个成绩优异的女儿，说不定会开心到疯掉。 只不过也不一定。 毕竟文映荷对祁慕夏好像无论如何也不够满意。 一开始只希望祁慕夏能够考上年级第一，再后来考上市最好的高中，再后来考上国内top清大。 现在又想要她能够考研或者考公上岸。 得知祁慕夏差了几名和保研名额失之交臂的时候，文映荷就生了闷气好几天，话里话外都是指责祁慕夏不够努力。 特别是得知绩点第一的乔楚言是祁慕夏的舍友之后，文映荷的不满之意更甚。 都说上了大学之后就自由了，祁慕夏倒觉得，大学过得非常闷且苦，而且甚至比高中时都要更累，是心累。 祁慕夏说出“保研”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里是控制不住地羡慕。 乔楚言说：“我的毕业论文也还没完成，还没答辩。” “但你……”祁慕夏本来想说，“但你不是有自己的工作间？” 毕竟像乔楚言这样的优秀毕业生，导师跟她关系非常好，给她单独一个办公室或者是其它学姐学妹共用一个复习办公室，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偏头瞥见乔楚言的眼神，那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祁慕夏还是不忍心拒绝乔楚言。 一是，这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要求，不就一起在图书馆复习么？太正常了。 二是，总感觉拒绝了就像是她心虚一样，总感觉这段时间，她跟乔楚言之间的关系哪里都怪怪的。 于是，话都到嘴边了，硬生生还是拐了个弯，“你以后也可以跟我一起来图书馆。” “嗯，好呀。”乔楚言弯起眼睛，笑意从眼底蔓延开来，那对平日里显得有些清冷的眸子，此刻像盛满了星星。 祁慕夏的心跳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她移开目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完了。 祁慕夏。 你好像有点不对劲！ 是她可能喜欢你，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回到宿舍，只有她们两个人。覃瑶瑶和耿新雨还没回来。 只有两个人在的宿舍，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微妙。 祁慕夏放下书包和伞，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冷静一下，再出来之后，她看到乔楚言已经坐回座位上，拿着笔，ipad也亮着，似乎在认真学习。 祁慕夏倒学不进去了，随便吃了几口外卖，掏出手机，不自觉地就点进某个论坛软件，发布了一个匿名帖子。 【求助，我怀疑我舍友好像喜欢我，怎么办？】 【匿名用户6797676】：“其实刚入学的大学三年，我们的关系都还挺正常的，她跟我的关系不错，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看书，和普通朋友也没什么不一样，要说有特别的，大概是她只喜欢跟我一起玩。” 【匿名用户6797676】：“但事情在近几个月开始，变得非常不对劲了起来，她开始跟我一起睡觉，会跟我撒娇，还抱了我，我严重怀疑她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还亲了我（虽然我没证据，但那绝对不是梦）。” 【匿名用户6797676】：“她看我的眼神也非常不一样，有点儿炽热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感觉，今天下雨天的时候，还大老远去图书馆接我，就这还能不是喜欢我？” 【1L】：“楼主，你在期待什么？” 【匿名用户6797676】：“我什么都没期待啊，我只是疑惑。” 【5L】：“试试吧，你的文字看来你实际上想试试和她谈恋爱。” 【匿名用户6797676】：“疯了吧，我是直女。” 【16L】：“给你提供一个方法，你去亲她一口，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是不是喜欢你了。” 【匿名用户6797676】：“？” 看了好几条评论，就没有一条是有用的，全是在开她的玩笑。 更可怕的是，这群人居然质疑她的性取向！ 士可杀不可辱，祁慕夏直接退出了那个论坛。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刚准备收起手机，覃瑶瑶发过来一条新消息。 只不过覃瑶瑶这条信息是发在群里的。 【瑶瑶不吃草】：“我们学校新一届校花大赛出来了，我们宿舍的乔楚言又是第一名，不过第二名咬票咬得好紧，上次评比还没听过这个名字，是大一新生吧？” 【瑶瑶不吃草】：“但是我们学校还是乔乔最好看。” 【Qiao】：“那是因为有些人没参赛吧，像夏夏大学四年都没参赛过。” 乔楚言也不是主动参赛的，主要是有个人报名的时候，直接带着乔楚言的素颜证件照就参赛了，应该是有人在恶作剧。 但也就是这张素颜证件照，也能够拉爆所有高p全妆参赛者。 乔楚言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告了侵权的人，之后便没有人敢随便拿其他人照片参加这种学校的校花榜了。 祁慕夏长得也非常好看，其实整个传媒学院严格来说，就没有长得丑的女生，参赛的也并没有多少。 祁慕夏也不怎么在乎这种榜，但她还是鬼使神差点了进去，给乔楚言投了一票。 而后飞速退出来。 给好朋友投个票怎么了？ 非常正常好吧？ 若是覃瑶瑶或者是耿新雨任何一个人上榜，她也是会投票的。 祁慕夏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绝对没有其它什么不好的想法。 她刚退出投票软件，就看到群里乔楚言发来了新的消息。 【Qiao】：“我觉得夏夏比我好看，是整个清大最好看的女生。” 第6章 第 6 章 看到了乔楚言发在群里的消息，祁慕夏的心跳控制不住，猛地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坐在斜对面的乔楚言。 而对方正低头看着手机，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反观她的反应倒显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种话…” 祁慕夏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慌忙低下头，心里却早已乱成一团。 祁慕夏低头打开外卖吃了几口，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乔楚言：“对了，乔楚言，你吃午饭了吗？” 乔楚言刚才大老远把她从食堂接回宿舍，应该没吃午饭吧？ 乔楚言听到祁慕夏跟她说话，立马放下了手机，扭头看过去，下意识想说：“我已经吃过了。” 她最近在减肥，中午的时候，随便吃了几块荞麦面包，现在也不是很饿。 但话到嘴边拐了个弯，说：“还没吃呢。” “有点饿了。”乔楚言补充了一句。 她说的话，落入到祁慕夏的耳朵里，竟然多了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本来乔楚言大老远到图书馆去接她，祁慕夏就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居然现在自己先吃上饭了，才后知后觉问她有没有吃饭。 “我这里只点了一份外卖，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祁慕夏刚想说分她一半，反正这家手工东北水饺分量真的很多，她每次点最小份都吃不完，一共有十八个，一人一半其实刚刚好。 只不过不等祁慕夏把话说完，乔楚言就赶紧说：“那好呀，我们可以一起吃。” 祁慕夏问：“你有碗吗？” 乔楚言拉开桌子下层抽屉，拿出一个叉子来，面不改色地把装着干净碗的抽屉推了进去，“我有叉子。” “也行。”祁慕夏拿出外卖的盖子，准备分几个到盖子上，再把装着水饺的外卖碗递过去给乔楚言，只不过她刚有动作，乔楚言就带着她的凳子直接“飞”了过来，就坐在她的旁边。 祁慕夏往旁边让了让。 只是装水饺的碗就这么大，两个人难免坐得有些近。 乔楚言也不客气，坐下来之后，举起叉子随便叉了一个水饺扔进嘴里吃。 祁慕夏大惊：“那个……” 乔楚言嚼着水饺，瞪大着眼睛问她：“怎么啦？” 因为有个水饺在嘴里嚼着，左半边脸稍微有些鼓起来。 就像只小仓鼠。 祁慕夏提醒她：“也没什么，就是这边的饺子我刚才好像吃过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啊。”乔楚言冲着祁慕夏笑了笑。 看着她的笑容，祁慕夏有些晃了神。 她现在都记得大一的时候，颇有些不适应宿舍的氛围。 她自己都不算是多么外向的一个人，宿舍里还多了耿新雨和乔楚言这两个“冷脸怪”，宿舍的氛围一度沉默得可怕。 好在有个覃瑶瑶这种超级“社交恐怖分子”活跃气氛，耿新雨也肯说话了，但乔楚言却依旧非常冷淡。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乔楚言跟她们三的关系都非常疏离，偶尔会冲祁慕夏笑一下，有好脸色之外，跟谁说话都是冷冷的。 班里更是给她起了“冷美人”这样的中二称呼。 而大二下学期的冬天，她拒绝了覃瑶瑶的投喂，明确表明自己的洁癖更重。 洁癖严重到当面拆开薯片之后给她她会吃，但若是她没看见当场拆封，再递过去给她吃，她就一点儿都不会碰了。 覃瑶瑶曾经跟祁慕夏吐槽过：“那个乔楚言，好奇怪哦，大美女是不是都会有什么怪癖呀。” 但吐槽归吐槽，覃瑶瑶并不讨厌乔楚言，毕竟这也不算是什么小毛病。 更何况乔楚言完成作业的效率非常高，每次赶ddl赶不上，覃瑶瑶都会让祁慕夏去找乔楚言借作业，美名其曰“借鉴”，实际上就是抄作业。 而为什么找祁慕夏…… 用覃瑶瑶的话来说，那就是：“那还不是乔楚言只肯把作业借你。对了，好像她好像总对你比较特别耶，上次她居然会把自己的外套给你穿，她对你真好。” 外套的事已经是刚入秋那会儿发生的了，祁慕夏下课之后才发现自己来例假，裤子上沾了血，而她当天跟覃瑶瑶穿的都是卫衣，耿新雨换季感冒，又恰好不在。 两个人正发愁怎么回宿舍，乔楚言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套，递过来给祁慕夏，自己穿着一件高领白色毛衣从教室走回的宿舍。 也是这事儿发生之后，覃瑶瑶等人对乔楚言这个人的印象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认为乔楚言这人是单纯的外冷内热，虽然平常里总是冷着一张脸，实际上人挺好的，于是后来做什么都会想着乔楚言，有什么小组活动也会想着邀请她，偶尔碰到她面无表情，也没人在意。 宿舍氛围开始好转起来。 覃瑶瑶等人也是大二下学期这个时候开始，发现乔楚言对祁慕夏存在非常双标的行为。 以前的祁慕夏并不怎么把这些“双标”行为放在心上。 但现在……乔楚言竟然面不改色吃下那个饺子，难免勾起祁慕夏的回忆。 祁慕夏此时看着乔楚言，莫名想起那个让她惊慌失措的下午，乔楚言递过来她的外套，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跟她说：“你可以用我的外套挡一挡。” 当时的覃瑶瑶嘴巴张得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一样，都快要吓得一蹦三尺高了。 后来的覃瑶瑶不止一次跟祁慕夏吐槽说各种乔楚言的“双标”行为。 祁慕夏都不以为然。 只当乔楚言更喜欢跟她交朋友。 现在的祁慕夏才后知后觉。 乔楚言的双标实在是越来越明显了。 除了她，乔楚言还会跟另外一个人吃同一碗水饺么？ 应该不会吧！ 祁慕夏开始神游，乔楚言喊了她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乔楚言：“你在想什么？好像是在发呆。” 祁慕夏回过神，赶紧转移话题：“我点的是韭菜猪肉馅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还行吧，我对韭菜不是很介意。” “那就好，”祁慕夏夹起一个水饺放进嘴里：“我记得你是比较喜欢吃猪肉玉米的水饺。” 乔楚言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对，但这家水饺的味道也还行。” 她的心情开始变得很开心。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只是，乔楚言没有想到，祁慕夏居然会记得，她更喜欢吃猪肉玉米馅的水饺。 “我更喜欢吃抄手，红油的味道最好，只是学校食堂很少有正宗的渝城红油抄手。” “可能是北川市的饮食都比较清淡，只有清汤的，我也喜欢吃渝城抄手，越辣越好。” “你好像很能吃辣，”祁慕夏说：“上次我们宿舍团建出去吃火锅，只有耿新雨一个人吃清汤锅。” “因为我是渝城人。” 祁慕夏记起来：“是哦，你也是渝城人，那次宿舍团建你说过。” “那已经是大三上的事情了吧，没想到你还记得。” 祁慕夏笑了声，夹了个饺子进嘴里：“记得吧，其实也就过了一年的时间，我记性还没有这么差。” 不仅记得这事儿，祁慕夏甚至还记得那天发生的细节。 乔楚言那天吃了辣，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应该是在北川吃清淡的东西吃太久，猛然吃辣，那天还喝了冰饮，胃突然有些不舒服，整个人疼到直不起身。 是祁慕夏把她背起来。 当时她们是在广场六楼的火锅店就餐，覃瑶瑶及时报了120，耿新雨去收银台付钱。 祁慕夏则背着乔楚言，快速走出火锅店，穿过人群，直奔电梯，一路小跑到门口，甚至护送乔楚言去了医院。 祁慕夏想起这事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吃火锅吃到一半肚子疼，整张脸都疼到发白了，反正我对这件事的印象还挺深刻的，当时都快要把我们给吓死了。” 乔楚言想，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件事呢？ 她现在都还能记得自己趴在祁慕夏背上的时候，能够闻到祁慕夏发丝清淡的香水味。 后来祁慕夏跟车陪她一起去医院，全程紧紧拉着她的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祁慕夏的眼角隐隐有些泛红。 非常关切地问她：“怎么样，你现在还好吗？” 在救护车上，护士姐姐简单帮乔楚言处理了，到了医院门口，乔楚言肚子的阵痛过去，才看到祁慕夏的手背全是红印子——她刚才痛到无意识抓的。 只是祁慕夏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 乔楚言眨了眨眼睛，眼泪就落了下来。 祁慕夏抬手帮她擦了眼泪，甚至动作都比护士姐姐更快。 冰冷的指尖滑过乔楚言温热的脸颊，指尖带着淡淡的茉莉香味。 非常好闻。 后来乔楚言还买了祁慕夏的同款沐浴露和洗发露。 但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依旧没有祁慕夏身上的香味好闻。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这件事呢？ 乔楚言说：“我记得，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也许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 第7章 第 7 章 覃瑶瑶和耿新雨近晚上七点钟了才回来，主要是看完《疯狂动物城2》的电影出来后，电影院门口摆放了不少娃娃机。 能够想到在电影院门口摆放娃娃机的，绝对是个天才销冠。 毕竟《疯狂动物城2》是个大IP，在影院门口放一些娃娃机，机器里放一些小玩偶进去，也实在是让人没办法忍住不去抓几只。 但覃瑶瑶手“臭”，抓了好久都抓不上娃娃，结果耿新雨一抓就抓到了一只“兔子警官朱迪”，但覃瑶瑶就是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结果硬生生抓了快一个小时，也抓不上来。 白白花了一百多块钱。 当然这钱是耿新雨出的。 覃瑶瑶不想让耿新雨一个人出这钱，耿新雨也没有给她花钱的机会，直接趁她不注意就把钱付了。 耿新雨说：“说好了给你付的。” 覃瑶瑶摇晃着耿新雨的手，眨着星星眼说：“新雨，你对我真好呀。” 而后，覃瑶瑶便瞥见耿新雨的耳朵红了一些。 但她也没太在意，扯着兔子玩偶的耳朵：“还好你还夹上一只，不然真是亏大发了！” 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还在讨论刚才的电影剧情，推开门走进宿舍，只在宿舍里看到乔楚言一个人。 覃瑶瑶下意识问：“咦，我表姐呢，她没在宿舍，还在图书馆里卷吗？” 乔楚言：“她在洗澡。” 覃瑶瑶早就已经习惯了乔楚言偶尔面对她们时的言简意赅。 毕竟大学开学的前两年，乔楚言对她们的态度更冷。 她也没放在心上，准备把自己手里的兔子玩偶往祁慕夏的床上一扔，被耿新雨拦了下来。 覃瑶瑶看着被耿新雨拉住的手腕，疑惑：“怎么了？” 耿新雨：“你要干什么，这是祁慕夏的床。” “我知道啊，”覃瑶瑶说，“把这个送给表姐，她会喜欢的。” 耿新雨：“这是我给你抓起来的娃娃。” “哦……”覃瑶瑶后知后觉：“你介意这个啊？我跟我表姐东西都不分你我的，我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我的。” “那也不行。”耿新雨说：“这是我帮你一个人抓的。” “那好吧。”覃瑶瑶不理解，但她选择妥协，把自己手里的那只兔子玩偶丢到自己的床上。 此时祁慕夏也刚洗好澡，正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从洗漱间走出来。 现在虽然已经入秋，北川市大幅度降温，但好在室内有暖气。 祁慕夏喜欢洗完澡之后直接穿睡衣。 今天的她身上就穿着非常普通的睡衣，是她新买的，淘宝特价版，短上衣加大裤衩，非常日常。 覃瑶瑶没注意到祁慕夏身上的睡衣，耿新雨也不太在意祁慕夏穿了什么，唯独乔楚言多看了几眼。 这几眼加起来甚至都不超过十秒钟。 但乔楚言依旧注意到了祁慕夏身上睡衣的款式。 是 Hello Kitty的图案，上衣是v领，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到祁慕夏的锁骨，短裤下的长腿又细又长。 光是看几眼，就已经够乔楚言脸红心跳了。 乔楚言默默收回视线，假装自己一点儿也不在意，打开ipad，继续看那本还没看完的小说，企图从中“汲取”到一些经验，奈何怎么也看不进去，余光总是控制不住往祁慕夏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耿新雨把电影票根细心收好，掏出六级单词，准备复习十一月下旬的英语口语考试，其实她早就过了，这次报名只是为了刷高分，只不过和乔楚言一样，心不在焉。 而覃瑶瑶此时正在缠着祁慕夏，手舞足蹈地分享今天跟耿新雨一起去看的那部动画电影。 其实祁慕夏对这部动画电影一开始并称不上多感兴趣，她不是那种看电影必须去电影院看的类型。 基本上都是等着电影上架视频平台了，她在戴个耳机窝在床上看完，觉得也差不多，毕竟都是看剧情。 但听到覃瑶瑶如此生动形象地描述，居然也动心了，起了想要去影院看一眼的念头。 耿新雨私聊乔楚言。 【雨】：“你的进度怎么样了？” 【Qiao】：“没什么进度，看不出来她对女同性恋的态度，只能说应该称不上讨厌，其他的和以前一样吧。” 【Qiao】：“你呢？” 【雨】：“她在感情这方面不开窍，我也不太好说。” 【雨】：“一方面觉得主动点，害怕她会被推远，一方面觉得慢点，万一她喜欢上其他人，总之很纠结吧。” 【Qiao】：“me too.” 这边两人在emo，那边两人讨论电影剧情讨论得欢快。 覃瑶瑶怂恿她：“你有空也可以去电影院看，最好可以和乔楚言一起去，毕竟你们都还没看过，而且电影票价很便宜，团购人均28元。” 祁慕夏震惊了：“这么便宜？” 她记得之前很覃瑶瑶去看过一次电影，还是在高中毕业后的暑假，那会儿看的是一部文艺爱情片，总之非常无聊，票价都要四十多元，对比起来这个兼职就是良心价。 “对呀。”覃瑶瑶还不忘自己的“助攻重任”，撺掇她：“真的只要是看过的都不觉得亏！” 乔楚言听到这儿，坐不住了，直接转过身来问：“周末要去吗？我现在可以买票。” “周末……”祁慕夏有些犹豫。 乔楚言笑了笑：“夏夏，考研也不急这一会儿，看电影也就占用一天时间。” 祁慕夏默了两秒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行啊。” 经过覃瑶瑶这么热情的讲解，她也的确对这个电影很感兴趣。 而且乔楚言都这么说了，她要是还拒绝的话，显得她像心虚躲着乔楚言一样。 乔楚言勾了勾嘴角：“我现在买票。” 覃瑶瑶看了看乔楚言，又看了看祁慕夏，心里有一种助攻成功的满足感。 她掏出手机，打趣祁慕夏。 【瑶瑶不吃草】：“怎么感觉你最近这么奇怪？” 发了文字过去，怕祁慕夏没看到，还挥了挥自己的手机，示意对方去看。 明明宿舍里也就四个女生，非要神秘私聊。 祁慕夏掏出手机回复：“怎么了？” 【瑶瑶不吃草】：“怎么感觉你最近在躲着乔楚言？” 【Qi】：“有吗？没有吧……”她难道很明显吗？其实她也没有很刻意避着乔楚言吧。只不过总觉得最近很乔楚言的关系怪怪的。 【瑶瑶不吃草】：“有啊，超级明显的好不好？如果是以前乔楚言约你去看电影，你早就去了。” 【Qi】：“她也没请我看过电影。” 【瑶瑶不吃草】：“但是你们经常约饭啊，而且总是约着一起去学习。” 祁慕夏：“……”那倒是。 只不过当时的她还真不觉得有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怪那个似真非真的吻。 她现在都还分不清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无论是那一种可能，都非常炸裂。 但她更愿意是前者。 【瑶瑶不吃草】：“你现在还怀疑她喜欢你啊？” 【Qi】：“有可能……但我也说不准。” 【Qi】：“总之我觉得我好像快精神分裂了吧，一会儿觉得她喜欢我，一会儿又觉得是我自作多情胡思乱想，反复横跳。” 【瑶瑶不吃草】：“我大胆地猜测一下，也许你是le不自知？” 【Qi】：“？” 【瑶瑶不吃草】：“毕竟正常女生不会怀疑一个女生是不是喜欢自己，就算怀疑了，也不会刻意躲着对方，都是直女也不太在意这些了。” 【Qi】：“？” 【瑶瑶不吃草】：“你难道不觉得我分析得很有道理？” 祁慕夏懒得回复了，直接伸出手揉了揉覃瑶瑶的脑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一副哄小孩的语气：“也没发烧啊，怎么胡言乱语，一边玩去吧。” 覃瑶瑶气得跺脚：“我明明说的很有道理！” 她自从得知乔楚言喜欢祁慕夏的这个“惊天大秘密”之后，就为这两人的“终身大事”操了不少心。 一个是她的好舍友——虽然并不算多熟，一个是她的亲表姐，肯定要放在心上。 首先她就分析了祁慕夏是“Le”的可能，最终得出结论，她表姐也许不是直的，因为她特意去做了“鉴别Le测试题”，整整一百题，她都是尽量祁慕夏去选择，最终得出惊人的88％的可能是“Le”。 这也是覃瑶瑶为什么会答应乔楚言，帮她助攻“攻略”祁慕夏的原因之一。 若是得出结论“Le概率低于50％”，说不定覃瑶瑶转头就把乔楚言给出卖了，虽说不太道德，但她总不能委屈自家表姐。 作为一个看小说和电视只看Happy ending的重度甜宠爱好者，覃瑶瑶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祁慕夏不再继续跟覃瑶瑶掰扯这个问题，头发擦得已经不再滴水，她微弯腰，从柜子里掏出吹风机来，准备给自己的头发吹干。 覃瑶瑶还没走，在旁边小声地说：“你就信我这一次吧，我的第六感非常准。” 祁慕夏拆台：“你小时候还指着七星瓢虫跟我说是萤火虫，那会儿你就说是你的直觉。” 这已经是小学三年级春游的事了。 祁慕夏过一段时间就翻旧账，提起这一件这么丢脸的事儿。 吹风机打开，嗡嗡直响。 祁慕夏的长发被吹起几缕，她随便吹了几分钟，就放下了吹风机。 她不喜欢用吹风机直接吹干头发，只要不太湿就可以了，而后等待头发自然干。 她刚放下手里的吹风机，偏头瞥见覃瑶瑶还站在旁边没走。 祁慕夏看着她，心想她还要缠着她说什么的时候，覃瑶瑶直接一个熊抱抱了过来，还蹭了蹭祁慕夏的肩膀，感叹了一句：“哎呀，表姐，你换新的洗发露和沐浴露了呀？你的头发真香啊，身上也好香！” 刚才祁慕夏吹头发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覃瑶瑶只觉得香气扑鼻。 覃瑶瑶冲上前直接抱住祁慕夏的那一瞬间，乔楚言和耿新雨几乎是同一时间转头看了过去。 只不过两个当事人都反射弧超级慢，没注意到两抹过于灼热的目光。 祁慕夏任由覃瑶瑶抱着。 毕竟两个人同龄，都是表姐妹，关系比亲姐妹都要更熟悉，抱一抱什么的实在是太正常了。 祁慕夏说：“就很普通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在淘宝上随便买的。” 覃瑶瑶深吸了一口：“可是真的很香，求同款！” 她说完，还偏头，下意识看向耿新雨所在的地方：“真的很香，你要不要过来闻闻？” 耿新雨无动于衷，耸了耸肩婉拒。 但乔楚言倒先站起身来了，直接走到祁慕夏的身后，隔着半米远的距离，也不敢再更亲近。 就这么站了两秒钟，宿舍里三个女生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乔楚言身上，她本人却云淡风轻的样子。 “嗯，确实很香。”她淡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