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流放,末世大佬在逃荒路上开挂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带人北上 “哎!”老头苦着脸,没说话先叹了一口气。 文澜如今正在气头儿上,对他这个大虞的官儿也没什么好脸色,“你再叹气人我也宰定了!我还告诉你,跟着我干便罢,你要不跟着我干,我让这黎山明天就姓文,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县令老头的八字眉狠狠地跳了跳,小眼睛瞪开了愣是没回上文澜的话,于是扭头对慕容晏道:“她疯你也要跟着疯?” 文澜威胁的眼神跟着过去。 慕容晏对县令点头。 县令似乎是想再叹一口气,然而刚提起一小口就生憋了回去,“罢了,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他背着手,腰身佝偻下去,“也是陈则自作孽不可活。” 陈则,当年皇帝的名讳。 文德厚刚刚迈进院子的腿一软。 “你们…你们…简直大逆不道!”他不可置信地扑到县令身边,“他们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您怎么也跟着犯糊涂啊?我等食君之禄,怎能有如此心思!这…这是大逆不道!”文德厚重重道。 县令深深地看了文德厚一眼,轻飘飘的留下一句,“黎山人,没花过陈则的银子。” 大虞开国皇帝骁勇善战,体恤百姓,发展国力,也不过十数年光景。而后陈则继位,朝野动荡,至如今宁王作乱,花神教肆虐,连这荒芜的北地也不得安宁。 那就打吧。 …… 文澜文遇单方面和便宜亲爹断了往来,一连几日筹备银钱、粮草、药材、兵马。 旬日之后,一众人浩浩荡荡朝拥城出发。 方才出了黎山城门,便见两人挡路。 文澜端坐在小黑背上,明亮的杏眸眯了眯。 慕容晏见状策马靠近了她一些,刚要开口,文澜伸手一拦,自己跳下马。 “还是不死心?”她站在文德厚面前,冷声问。 大战在即,黎山是他们的大后方,决不能出问题,对于文德厚这个不稳定的爹,文澜打算最后说一次,说得通便罢,说不通她就少不得叮嘱谢纯把人看管起来,省得这个皇帝脑在关键时候背刺或者出什么奇葩幺蛾子。 文德厚黑着一张脸,一时也没顾上女儿气场变强,怒声道:“你怎么不死心?非要和皇上作对,做那不忠不孝之人?” “他当了皇帝就能纵情享乐,想让我们去死我们就得去死?” 文德厚哑口,他旁边的文洵也是个不中用的,伸长了脖子看后头马上的卫雅,卫雅扭头不 看他。 “我犯了何罪要死?你和娘,文洵和阿雅,犯了何罪要死?”文澜步步紧逼,“别和我说那些劝谏君王的屁话,多少人劝谏他听了吗?长了双耳朵冒充人,一点人话都听不懂!” “你,你放肆!”文德厚惊恐愤怒。 “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文澜冷眼相看。 文德厚愤怒恍惚。 文澜嗤笑一声,“再者说,陈则弑父杀兄杀弟,是个偷皇位的小人,算什么君?” 文德厚恍惚迷茫,喃喃念道:“水可载舟,亦可……” “带他回家吧,能帮黎山做点事就做,不做我也没指望过他,别给我惹事就行。”文澜朝文洵丢下一句话,翻身上马。 而后叫来一人,毫不避讳道:“劳烦谢大姑娘帮忙看着点我爹,别叫他惹祸,不行就关起来。” 队伍向前行进,两方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长。 …… 谢纯坐镇后方,一人之力管着慕容晏和文澜的两摊产业,往来消息皆经她手。 “三日前的消息,他们将抵拥城,楚将军做好出兵准备吧。”谢纯将快马传回的信笺递给楚余年,淡淡道:“粮草早已备好了,你不用忧心。” 楚余年接过,扫了眼没说什么,倒是县令,拿过谢纯准备的粮草、军衣等物的筹备账目,小眼睛瞪开,问道:“谢姑娘不是最近才准备这些的吧?” 谢纯淡淡笑了笑,“大人,阿晏心胸宽广,我却记得灭门之仇,如今有机会,我为何不报呢?” 黎山厉兵秣马,慕容晏却接到了虞都的消息。 皇上知道了楚余年抗旨不尊,私斩天子令官,下令解除他在北境的兵权,令武威将军接管,并押解楚余年回虞都候审。 而这武威将军,据说是新任命的,就是卫雅的爹。 卫将军持符北上,有三件事,抓楚余年,接管兵权,征兵。 拥城太守已经拖了他不少时日,用尽了手段,总算把慕容晏盼了来。 卫雅的父亲是个魁梧挺拔的中年人,皇帝派他出来主持征兵,临时授了个武威将军的衔,更有明旨,招不上兵马,当以死谢罪。 当他被拥城太守拖着消磨了小半月时光,征兵一事毫无进展,愁眉苦脸之时,卫雅突然出现了。 “再休要带本将军来这种地方,太守还是快些发征兵布告,否则休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爹!” 卫将军花楼的脂粉香气中猛然听见这么一声,后脑一紧,羞愤道:“你你你…你这是什么腌臜地方?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拥城太守也一头雾水,他在十娘这也没见过这种花样啊? 卫将军抬脚就跑,扭头看见卫雅。 “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父女俩对视一眼,同时发问。 卫将军的怒气比卫雅的脚步先一步蹿上来,他用一张大手提起拥城太守:“好啊直娘贼!老子闺女竟然在你这受了这么大罪!老子今天砍死你!” 他说着一把将人掼在地上。 卫雅想拦,没来得及。 拥城太守骤然失去平衡,摔得猛烈咳嗽了两声,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闺女!你不是追着文家那小崽子出去的吗?怎么……怎么……” 老父亲问不出来,老父亲双眼含泪。 卫雅:“爹,我是从黎山赶过来见你的。” 卫将军收住眼泪,低头看地上的太守。 拥城太守捂着胸口,脸色发白。 十娘闻声急急赶来扑到拥城太守身边,一叠声的让叫郎中。 折腾好半晌,众人才说情来龙去脉。 第二百七十六章 征兵 拥城太守府。 野蛮生长的园林被风吹过飒飒作响。 卫将军大马金刀地坐着,理直气壮的脸上有藏不住的尴尬。 拥城太守脸色发白,靠在垫了几层软垫的椅子里,幽怨的目光在卫雅和卫将军之间来来回回。 “谁叫你把卫将军往花楼领?挨揍也活该。”慕容晏幸灾乐祸。 拥城太守:“你不是也去过?” 慕容晏立即澄清,“以前啥也没干,以后再也不去。” 众人又谴责了一波拥城太守。 文澜看了眼天色,单刀直入道:“我们知道卫将军这次出来的目的,但楚余年是我师兄,师兄不会束手就擒,我也不会放任他被带回去交给昏君。北地兵权也给不了,一是他们跟着你,去了前线也是为昏君送命,二是我还要用他们去让昏君送命。” 卫将军被这几句话轰得脑袋空白,他张了几次嘴,又看了看其他人毫无异色的脸,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们这儿,这么隔音吗?真不怕人被听去啊?” 虽然他在虞都也骂皇帝,也想干死他,但那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哪只耳朵听见啊! 怎么拥城现在这么肆无忌惮了? 还有这不是文家那二姑娘吗? 以前也没听说这么彪悍啊! 卫将军欣慰地看了眼自家崽儿,还好,我家阿雅没那么虎。 “爹,皇帝不是什么好主子,不然天下也不至于乱成这样,效忠他的人,这些年几个有好结果呢?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劝你,和我们一起反了吧。”接收到她爹的目光,卫雅立即开口。 卫将军:“???” 卫将军:“!!!” 什么人!快从我崽儿身上下来! “如今虞都南失长河天险,北失万民之心,虞都被攻占只是时间问题,爹,我们不必绑在一条必然会沉的船上啊!” 卫将军看了眼众人,冷静下来,沉声道:“诸位,这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卫家向来效忠皇室,没有到我当家就当乱臣贼子的道理!” “爹!” “阿雅!”卫将军打断她,“你以为长河战线为什么败得那么快?我告诉你,那是因为军中精锐全部收缩进虞都,虞都现在固若金汤。” 卫雅瞪大眼睛,“有天险不守,撤出精锐当缩头乌龟,这不是蠢吗?” 卫将军:“……”反驳不了,他也是这么想的。 “总之,我忠心耿耿,得征 兵,还得带北境的边军回援虞都。”卫将军斩钉截铁道。 文澜目光闪了闪,问道:“实际原因呢?”卫老爹说了两点,对楚余年却只字不提,说明他也不是那么愚忠,最起码跟自家爹肯定不是一伙的。 “……因为皇帝把我妻儿、叔伯兄弟都扣住了,带不回兵,他们都得死。”卫将军咬牙,认命的如实交待。 …… 太守府寂静无声,药香和林木的清香混杂着悄悄逸散。 下人们一点大动静都不敢发出,今日主子心情不好,连早早叫备好的酒宴都撤了,只叫往各位客人的屋子里送些酒菜。 “你说什么?你有了文洵的娃,他还叫你千里迢迢跑来拥城?他人呢?老子打死他!”卫将军腾地起身。 “爹!我来拥城就是为了见你,阿洵是陪我来的,再说哪有黎山和拥城哪有千里?” “那不也百里迢迢?”卫将军吹胡子瞪眼,又赶忙把脸色调整好,“崽儿,爹不是凶你,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他把你拐跑,如今来了拥城,怎么不来见我?” “一直在门外等着呢,您也没给我机会说。” “哼!” 文洵进来,又挨了卫老爹一通喷,再被威胁了一通,直到月上柳梢头,卫老爹才放两人回屋。 “崽儿,你有着身孕,别掺和这些事儿,爹知道你厉害,但女子孕期本就脆弱,太危险了。”临走时,卫将军抓着卫雅不厌其烦地絮絮叨叨。 又虎着脸对文洵道:“你也盯着点她。” 两人双双应是。 第二日太守府毫无动静。 到了第三日,整个拥城的小吏忽然忙碌起来,南北城门处迅速起了征兵的棚子,征兵告示也从拥城贴到了下属各个小县城。 征兵第一日还没什么水花,小吏们去拥城各处游走一圈后,第二日人便多了起来,棚子前甚至排起了长队。 文澜和慕容晏没有出手干预,只是在拥城安顿了下来。 世道大乱,拥城内部却是一片祥和景象,小摊贩比比皆是,烟火气十足。 外城相对冷清一些,却也铺了整齐的石板路。 两人手挽手,慢悠悠地晃荡着,慕容晏同文澜说起他和拥城太守相识的曾经。 “他们是在干什么?”文澜对这个虽然有政治手腕,但是常年流连花楼的中年男性没什么兴趣,见着一群人聚在一起,慷慨激昂的,拉着慕容晏给他看。 离得近了,隐约听见 银子、花神这些字样。 文澜脸黑了。 “黄金万两,大地回春,只要花神力量足够,以后咱们就有吃不完的粮食,不用再辛辛苦苦地耕种等收成了!”带头那人是个瘦巴巴的男人,脸上透露出一股常年劳作、吃不着肉的土黄和风霜,眼睛却充满了狂热。 “南边加入花神教那些人,现在天天吃的精米,白面馒头,要不是花神厉害,怎么可能那么多人信花神教?” 看得出来众人都很意动,七嘴八舌地问怎么才能加入花神教,得到花神的庇佑。 拥城也不比别地富庶多少,外城人照样贫困,都是吃了上顿想下顿的,现在却想把全部身家都掏出来。 文澜脸更黑了。 宁王,他真该死啊! “别信他的!花神教就是骗子!”人声最鼎沸之际,文澜大声喊了一句。 人在头脑最发热的时候,是最见不得别人泼凉水的。 “什么人啊!” “小毛丫头在这吵什么?” 带头那人更是恼怒,指着文澜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花神不敬!要是因此花神恼了我们,大家伙以后吃不饱饭,你能担待得起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楚余年交兵权 “我是花神她姑奶奶!”文澜几个闪身,将那人抓出来掼到地上,用眼神示意慕容晏。 慕容晏不大情愿地从上到下摸了一遍,“没有。” 文澜这下疑惑了,“怎么你们花神教是穷得叮当响没钱做雕花令牌了?还是你是个假花神教徒?” 瘦巴男人原本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剧烈挣扎,听到“雕花令牌”几个字忽然顿住,目光炯炯地盯住文澜,“你说的是花神令?你也见过花神令?” 围观群众这会儿已经消了狂热,但依然继续围观。 文澜当着众人的面恶狠狠道:“上次一个拿着雕花令牌的人也说是花神教的,骗走我和夫君万贯家财之后逃得无影无踪,害我二人流落至此,如今叫我逮到你,还我们银子来!” “不可能!神使大人怎么会骗人!不可能!”瘦巴男人不可置信道。 “娘子!他认识那个骗子!抓他去见官!让太守大人帮咱们要钱!”慕容晏立即配合文澜演戏,表现出与人不共戴天之势。 两人气势汹汹地将人扭送到太守府。 不过一个时辰,拥城小吏们就将严防骗子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更是顺着瘦巴男人挖出了好几个花神教徒。 按这些人所说,手持花神令的都是花神使,分管一片地区的传教事宜,他们得神使大人看重,被安排发展花神教徒,带人脱离苦海,还有就是定期记录城中情况,报告给神使大人。 “不是说带人脱离苦海吗?记录城中情况干什么?”拥城太守问。 几人道:“神使说花神大人忧心人间疾苦,但法力尚未完全恢复,所以要教徒们了解各地情况告诉花神大人,花神大人才好帮大伙。” 他治下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 拥城太守暗暗腹诽,又看了眼还在假装痛失万贯家财的慕容晏和文澜,仿佛一个昏庸糊弄事儿的官员一样,和稀泥道:“骗你们的是花神使,和他们几人无关,等抓到花神使再说吧,你们几个在城中骗取其他人财物,本该将你们关起来发落,但念在你们也是受人蒙蔽,且没有真的骗到钱,本府就将你们赶出拥城,自谋活路去吧。” 说罢,他便起身要走。 奈何两伙人都不乐意,于是起身失败。 “太守大人,我们也是为了带乡邻过上好日子,咋就有罪呢?而且我家在拥城,离开之后咋活啊?” 文澜指着几人道:“不能放他们走!虽然不是他们骗的,但他们都是一伙的,必须得还我 们钱!” 慕容晏:“还钱!” “闭嘴!”拥城太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再吵全都拖下去打二十棍!” “你们!”他指几个花神教徒,“不愿意走就留下,再被发现坑蒙拐骗,就打入大牢!” “还有你们!”他看向文澜和慕容晏,“非要银子找他们要去,别来烦本府,都滚吧!” 气势汹汹地说完,拥城太守立即溜了。 文澜和慕容晏又带人轮番去这几人家中闹了几次,花神教骗钱这件事在拥城彻底传开,而这几个花神教徒,也带家人搬出了拥城。 “跟上他们,看看那个花神使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有就是,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可以被他们发展成花神教徒,如果这几个人没说明白拥城近况,你们可以帮他们说说。”文澜叫来北山几个得力的,嘱咐道。 …… 拥城征兵已初见成效,又过半月,楚余年率先头部队抵达拥城,驻扎在城外。 卫将军和拥城太守摆出了浩大的仪仗,在城门口接见。 楚余年献上北地兵符,并称有罪,愿听从圣命将兵权交由武威将军,跟随武威将军回虞都受审,只求武威将军善待他师父师妹。 卫将军和他在城门前假模假式地客气了几句,便挥手叫人将楚余年押入太守府。 北地边军仍在城外驻扎,由卫将军带来的几个手下和拥城太守派出的人共同管理,与此同时,一封折子也由快马飞报至虞都。 深灰色的宫墙厚重巍峨,正门紧闭,门上的铜钉排列整齐、暗淡无光,而侧门开着,站了几个军士。 一驿卒手持奏报,仅稍停了一下便被放进了宫门。 深长的宫道不断退去,直到宫道尽头,驿卒下马,由内监引着一路跑至大殿。 小内监们低垂着头,缩着肩膀,鱼贯自殿门而出,手上捧着大小不一的碎瓷片。 大内监站在店门口,低声厉色地催促:“快着点!” 扭头看见风尘仆仆的驿卒,以及他手里标志着直面皇帝的加急密奏,谨慎地低声问:“哪来的呀?” “拥城来的。”驿卒回道。 大内监涂得惨白的老脸一动,抬手热切道:“那快快进去。” 驿卒身后的小内监也想跟着,被他低声喝住:“没知觉的巴儿狗,还不守你的门去!” 殿内骤然平静了下来。 平静得让人心惊。 大内监站在门口, 脸皮纹风不动,也不许人进去。 良久,听见皇帝哈哈大笑的声音,他才松了口气。 天老爷!前线战场接连失利,宁王几天一篇讨伐檄文,骂皇帝昏庸无道弑父杀兄,变着花样地骂,皇帝天天气的暴躁无比,今天骂大臣,明天摔东西,连带着他们的脑袋也跟着不稳当,如今可算是有好消息了。 “哈哈哈这个卫良果然不错,比那些不中用的东西强多了,先拿住楚贼的师兄师妹,不怕他不投鼠忌器!”皇帝心情很不错,只要卫良能带北方边军回援,反贼便不足为惧。 “告诉卫良,让他抓紧征兵,来多少人都拉进边军里就地操练,等后头部队一到,立马给朕去迎击反贼!” 驿卒应是,接过令牌退了出去。 皇帝盯着墙上挂着的大虞舆图,冷哼了一声。 “陛下。”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唤他。 皇帝眉头一皱,挥手让所有宫人退出去,“你怎么出来了?” “楚余年的师父是骆山河,师妹就是那个真正的花神,我这次出门就是折在她手里,卫良说抓了他们,恐怕有诈。”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尊敬的狗皇帝陛下 “哼!你还有脸同朕说!”永宁帝阴沉着脸看向他,“骆山河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还有一个女娃娃,朕给了你那么多人,全折在北地,你怎么办事的!” “陛下,文澜武艺奇高,似有妖术。”这位昔日的黄铜冠首领,如今手底下空无一人,打从上次被文澜伤到,又一路狂奔回虞都,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低低跪伏在地。 “混账!文家二女儿的荒唐行径连朕都有所耳闻,你却跟朕说她武艺奇高?你是想告诉朕,一个无知蠢货叫骆山河调教一年,比你带了二十几年的暗卫都强吗?可笑至极!” “陛下!” “滚!”永宁帝怒不可遏,由北方援军带来的好心情被败的干干净净,瞧他越发不顺眼。 撵走了人,他又将前线军报看了几番,召心腹大臣进宫议事。 宁王有花神教支持,兵源不断,虽然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但一个个打起仗来不要命。反观虞都,军队数量少于对方,且前阵子节节败退,钱粮告急,军心涣散……虞都距离前线,只差一道防线了。 守城将领龟缩不出,也不知还能坚持多少时日。 还未等众人商议出个什么战术,一封染血急报再次送入宫门。 城破,宁王携大军未做停留,直逼虞都而来。 永宁帝瞪大眼睛,腾一下站起来。 “怎会如此之快!” 底下报信的颤声道:“今晨破晓之时,花神做法,枯木逢春,花开遍地……” 永宁帝只觉额头青筋直跳,气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 然而还不等他晕过去,底下大臣急急道:“陛下!宁王行军至城外只需一昼夜,一旦兵围虞都,想走都走不了!此时向北退去,与武威将军汇合,凭北境军之骁勇,尚可卷土重来啊陛下!” “陛下不可!皇城一旦相让,再回来就难了啊!如今最应收缩兵力继续死守虞都,等北境军过来里应外合消灭叛贼!” “胡言乱语!”最开始出声那人骂道:“陛下万金之躯,反贼带那妖妇逼近皇城,若是对陛下龙体有损怎么办!” “是啊!妖妇手段莫测,陛下暂时退走,宁王就是占据虞都那也是反贼,我等护着陛下暂时退去,回头诛杀反贼也是一样的!” 底下争吵不休,永宁帝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书房内声音慌张,大内监进来叠声喊着宣太医,又叫人将永宁帝抬起到了内廷寝殿内。 岂料太医 未至,皇帝先醒了。 “传令,收缩兵力死守虞都,解太子禁,就说朕病重,叫他亲自督战。”永宁帝阴沉着眉眼道。 大内监接过令牌,颤声应是。 山雨欲来,皇帝病重,太子复立,重新掌权。 精明的大臣们全都嗅到了危险的政治气息,开始陆陆续续安排家眷离开。 与此同时,永宁帝也偷偷带了五百精兵,一路向北。 …… 卫良带着北境军先头部队向南出发,沿途留下兵马征兵。 运城城头卫字大旗缓缓升起,而永宁帝带人星夜赶路,也到了运城城下。 “开城门。” 这夜是个阴天,乌云遮月,繁星不见。 运城火把次第亮起,厚重的城门缓慢打开。 卫良带人亲自去城门口迎接永宁帝。 “陛下,恕微臣甲胄在身,不便行礼。” 永宁帝连夜奔逃,如今见他,又见军容整肃,杀气腾腾,提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放,抬手道:“无妨,你功在社稷,等朕拿下反贼,论功行赏,你便是第一功臣。” “谢陛下!”卫良始终低着头,姿态谦卑。 一直跟在永宁帝身后的人突然道:“此夜无战事,卫将军怎么甲胄满身?” 卫良抬眼,波澜不惊道:“花神教徒袭扰,不敢懈怠。” 永宁帝盯着他,“情况如何?” “小股袭扰,不成气候,微臣已令人密切注意,一旦发现立刻剿灭。” 永宁帝点了点头,视线继续在他的甲胄上停留了一会儿,并未继续往城中去,而是道:“北境军如今在这多少人马?楚余年在何处?” “回陛下,微臣带两万军白日方才至拥城,后三万军携粮草辎重次日晚间可抵,楚贼如今关在运城大牢。” “运城太守呢?” “陛下来的仓促,微臣也是巧在附近,故而迎接及时,太守府离城门甚远,估摸着太守大人此刻也得了消息,在太守府恭候圣驾。” 这是暗戳戳告状运城太守平日不出力的意思了。 永宁帝品出味儿来,又想起这厮从前阳奉阴违不办事,冷声道:“他倒是悠闲!” 又道:“卫将军替朕擒拿楚贼,带北境军前来护驾,劳苦功高,如今朕至运城,休整后便带你等挥师虞都诛杀反贼,北境军的兵符,交给朕吧。” 卫将军顿了顿。 永宁帝冷眼看着他 。 而后他自怀中取出兵符,双手奉上,“理当如此,愿听陛下差遣。” 永宁帝接过兵符,再无后顾之忧,当即进城。 他身边人原想跟上,被卫将军一个错身占住了位置,将他同皇帝隔开。 五百余人马进城,城门再次发出喑哑的响声,缓缓闭合。 “陛下星夜而来,可是虞都出现了什么变故?”卫良低声问。 永宁帝龙行虎步,冷声道:“那贼子打到虞都城下,朕特地来此,就是要亲率我大虞将士斩贼于马下!” 卫良声音更低,“臣之家眷……” “自然好生在府中安顿。”永宁帝不耐,转而道:“你说抓了楚余年的师父师妹,等会给朕带过来。” 他倒是好奇文家二女儿有什么本事让他那小杂种弟弟看上,还毁了他重金培养的暗卫队! 一个小丫头还能翻出花来? 这次出来他还特地带了林家父子,听闻那丫头当初对林正言可粘的紧,刚好将两人凑成一对给陈晏看看,他一个该死的人,就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火把的光映在永宁帝的眼里,明明灭灭。 “不需要等会,我特地来此迎接您,尊敬的狗皇帝陛下。”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文澜的案底 火把渐次亮起,将那头漆黑的长街完全点亮。 长街中央一男一女相携而立。 女子杏眼弯弯,唇角带笑,正盯着对面的永宁帝。 “放肆!”永宁帝被火光下明艳的美色晃了好一会儿,才从那娇俏又尊敬的语调中听出大不敬来。 然而刚刚大怒出声,后背就遭了重重一脚,他狼狈的向前扑去。 他身后,卫良收脚回撤,腕上钢甲迎上黄铜冠首领的短剑,而后狠狠一个肘击拉开身位。两侧立即有数不清的军士挥刀递剑,几乎顷刻间就将永宁帝身边的第一高手吞没。 “好久不见。”慕容晏俯身看向狼狈的永宁帝,讽刺道:“哥哥。” 文澜挨着他俯身,满面都是笑,“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送上门了,那我们来算算你杀我、杀我弟弟、杀我夫君、杀我朋友的账吧。” 永宁帝抬头看着两人,目眦欲裂。 他感觉那一脚把自己的脏腑都踹碎了,胸腔内火烧火燎的疼,极力咬着牙才从地上爬起来,“尔等大逆不道,朕,要将你们剥肉拆骨,挫骨扬灰!”他掏出兵符,恨声道:“众将听令,给朕,将这群乱臣贼子拿下!取首级者,赏金千两!” 帝王的怒吼在长街传开。 夜色中的火把跳跃着。 两侧军士依旧军容整肃,纹丝不动。 永宁帝终于挺不住,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一块破铜烂铁,就想号令北境军了?做梦呢?”穿着长衫的楚余年懒懒散散的走出来,走到永宁帝跟前,一把从他手里薅走了兵符,“这玩应在我手里才叫兵符。” 迎着永宁帝愤恨的目光,他淡淡道:“把诸位大人,都请到太守府做客。” “是!”冷硬而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 永宁帝扭头看向卫良,恨不能将他盯出千百个洞来,“贼子!你家眷还在虞都,你不顾他们死活了吗?” 卫良依旧恭敬,“可是陛下不在虞都了,这位大人…”他侧头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的黄铜冠首领,“也不在虞都了。” “不废话了。”文澜收起笑容,手在慕容晏腰间一抹,匕首出鞘,银光一闪,永宁帝的惨叫声传来。 四下之后,永宁帝手脚筋尽断,再次狼狈的趴在地上。 “先跟你收点利息。”文澜在他精致的衣服上擦干匕首的血迹。 “陛下!”黄铜冠首领见永宁帝惨状,忍不住叫出声。 文澜手腕一抖,匕 首如一道银线,顷刻间便刺穿了他的脖子。 “你就没什么用处了,还是先死一死吧。” 血腥味吓坏了大臣们,士兵们驱赶家禽一样驱赶着他们往太守府走去。 太守府灯火通明。 厅中摆着巨大的沙盘,旁边散落着长短不一的木炭笔,显然不久前还有人在此议事。 文澜与慕容晏并肩入内,随永宁帝来的大臣们则被驱赶着往后头黑暗的地方去。 人群中忽然厮打喊闹起来,有人在喊文澜的名字。 抵达运城,永宁帝骤然被废,紧接着有人丧命,又突然变成阶下囚,一系列变故让林正言回不过神来,到这时候才想起挣扎。 他记得文澜,送她走上流放路那天,林正言就觉得她不一样了,有种特别的引人着迷的韵味,之后还暗自回味了许久。 直到如今机缘巧合再见,她竟然隐隐已经成了这伙叛臣的重要人物,抬手就敢废了皇帝,而且看来苦寒的北地并未削减她的颜色,反而让她变得更加美艳、更具风韵。 “文澜,是我啊!是林哥哥!”他竭力挣开士兵的束缚,将自己的脸露出来。 心里怦怦乱跳,说不清是吓得还是什么,但他知道,文澜极爱他,只要让文澜知道他在,他就能从阶下囚一跃成为座上宾,假以时日杀回虞都,他就是从龙之臣,林家非但不会没落,反而会更上一层。 林父也跟着挤过来,“是啊澜儿,我是伯父啊!” 慕容晏不动声色牵住文澜的手,眼眸危险的眯了眯,陈则怎么会带这两个狗东西过来? 林家父子日夜赶路,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衣衫也不甚整洁,加上刚刚一番撕扯,头发也变得凌乱。 文澜凝神看了好一会,看到慕容晏牙都咬紧了,才认出人来,“哦,是你啊。” 遥想刚刚穿越而来,这个前未婚夫好像也算个清爽俊秀的少年,如今怎么…怎么…这么丑? 就算忽略外物,单看眉眼也太普通了,她侧头看向慕容晏。 慕容晏立刻回望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嗯…美的晃眼睛。 她再看向一边正在窃笑的师兄…也算俊美。 文澜这边迟疑这么一会儿,林正言已经自顾自的叨叨了一大车话,双眼死死的盯着她,迸发出奇异的光亮。 “这父子俩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俩分开单独关到最差的牢房去。”文澜道。 林正言瞪大眼睛,不可置 信道:“为什么?” “看你不顺眼。”文澜留下一句话就转身进去了。 士兵不再听他说话,强硬的将两人双手反剪押走。 …… 永宁帝逃至运城,带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宁王已至虞都城下,废太子重新主政。 众人原来的安排和计划全部要随着这个消息做出调整,商议起来不知觉就到了深夜。 人手一碗慕容晏的养生汤,打着呵欠散去。 唯有楚余年眼珠子亮亮,磨磨蹭蹭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道:“小师妹,你以前还有过婚约啊!怎么选了这么个人?要长相没长相,要德行没德行的?啧啧,你看上他哪了,我可太好奇了!” 文澜:“……” “说说呗!听他那意思以前还是你追着他?”楚余年的眼珠子散发出八卦的光。 文洵原在外头等着卫雅,此时进来接人,听见这话硬邦邦道:“当初是家里定的亲,后来家中变故,林家把婚退了,旁的事都没有。” 文澜没理旁人,对慕容晏道:“夜色正好,出去走走吗?” “好啊。” 慕容晏欣然应下,姿态极其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