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卖给了冷傲魔王怎么办?》 第1章 只能用自己来赔偿了 “这就是你说的野生魔龙蛋?” “值999万星币?” 名为“无敌恶龙霹雳骑士”的用户发来一张图片——一只摊开的手掌心上放着一颗尺寸堪忧的蛋。 更深夜阑万籁俱寂,时针跳动了一格指向凌晨二点,昏昏欲睡的蓝羽狠狠搓了把脸唤回了几分理智。 野生魔龙蛋当然只是噱头。 角落的鸡窝里墩肥的白毛鸡把嘴壳埋进羽毛里,睡得正香,蓝羽不屑地挑起嘴角:二墩堂堂一个走地鸡,怎么可能下出魔龙蛋? 况且这种快要灭绝干净的物种又岂是用钱买到的,白白给我送钱也是你活该。 他打了个哈欠,试图用泪水洗去眼里的干涩,但倦意仍如洪水般阵阵涌来。 大半夜的,这什么霹雳什么恶龙骑士的也真是不依不饶。 “是的呢,亲亲~” “可能是运输途中暴力挤压导致的呢,补偿您一点钱可以吗?” 恶龙骑士:“直接退款,东西我寄回给你。” “啧”蓝羽皱起了眉,眼中带着一丝鄙夷,这可是黑市!你当菜市场呢? 治这个愣头青不急一时,眼睛实在是困得睁不开了,他匆忙打上:“好的呢,但是要自付邮费哦~”后就两眼一黑,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蓝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搓着脸上的键盘印子。 猝不及防,一张占屏腹肌照强行侵占了他的眼睛。 照片中的人只露出锋利的下颚线,一只手挑起了白底印花睡衣,裤腰也拉得极低,隐隐约约露出小腹上狰狞的烙印,“有点眼熟。”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光线太暗,看不清烙印的具体图案,但恰好强调了那处令人遐想的人鱼线。 咕咚蓝羽咽了口唾沫,眯起狭长的眼,“没想到恶龙骑士谈吐看着一本正经的,背后竟玩这么花。” 仔细翻阅了一下,才发现是他自己不小心把“要付邮费”打成了“要腹肌费”。 这恶龙骑士也是蠢得可爱,让他发,他真就发了。 蓝羽的目光停留在对话的末尾。 恶龙骑士:“?” “快递给你寄回去了,你要的腹肌费也发了,退款呢?” 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子上了… 蓝羽点开聊天页面的对话框打字道:“亲亲,您需先支付998万的邮费哦~” “考虑到对您不太划算,这边有更优惠的方案呢,可以给您退半价再给您补发一颗更大的魔龙蛋,保证假一赔十,稳赚不亏哦~。” 蓝羽弯起眉眼坏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每当这时他总想亲眼看看买家的表情那一定会很有趣。 恶龙骑士几乎是秒回:“行。” “同意了?”蓝羽一怔,“不是应该破口大骂吗?也好,省得他多费口舌。” “好的呢,亲亲,现在就为您打包哦~” 剩下的话他没有打完:为您打包假一赔十,一共十一颗二墩牌新鲜鸡蛋。 恶龙骑士突然又问了一句,“你还有多少魔龙蛋?” 蓝羽斟酌了一下,回复道:“只剩余少量库存了哦,亲亲~” “都卖给我,如果能让我满意,我会付给你双倍价钱。” 这是什么天大的喜事? 蓝羽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朵根,看来这个恶龙骑士不仅出手阔绰,还单纯好骗,可接下来的一句却狠狠甩了他几个**兜。 “希望你不要再骗我,云星八角镇六十六街五十七号房,蓝羽。” 仅仅几十秒,蓝羽仿佛从云端仙宫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被开户了! 他从来没有在星网上暴露过真实信息,甚至可以说是严防死守,对方是怎么查到这些的? 蓝羽的脖子顿时凉飕飕的仿佛有一千头恶龙在吹气:这个恶龙骑士要不天赋异禀,要不掌握高级权限,这次碰上硬茬子了! 蓝羽没有自乱阵脚,他展开蓝色的翅膀围裹住自己的身体,这个动作让他很有安全感能让他迅速冷静下来,翅内柔软温暖的羽绒很快就让他平心定神思索起应对的策略。 二墩下的蛋肯定是用不了了,一次性发十一个假蛋的计划眼看就要泡汤,剩下的路只有两条:寄真的魔龙蛋完成交易或者诚恳认错乞求大佬的原谅。 第一条蓝羽搞不来真的pass,第二条... 蓝羽坐回了电脑前,“亲亲,在吗?【流泪猫猫头】” 过了好一会,恶龙骑士才回复:“不好意思,刚刚去处理掉一个大胆骗我的,没看信息。” “现在在了,有事直说。” 天灵盖发凉,蓝羽手一滑删掉了输入框中的文字。 他重新打到,“亲亲,您的魔龙蛋打包好了,一会就给您寄过去。【诚恳笑脸】” 聊天记录停在恶龙骑士回复的大拇指的表情包上。 那大拇指哪里是大拇指啊?明明就是杀向无良商家的尖刀。 蓝羽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穿越回1小时前把自己脑子里的坏主意全给倒了。 焦头烂额之中,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了今早的图片。 灵光乍现,蓝羽连忙翻出那张腹肌照,点开,放大,那小腹处的烙印的图案是一对锯齿形的小翅膀。 他知道为什么这个烙印这么眼熟了。 ——尼德霍格,一个令平民百姓闻风丧胆,让世家名流闭口不谈的组织。 真是天降甘霖,天助我也!寻找了那么久的目标竟然这么机缘巧合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来必须想办法亲自去一趟了。” 他生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把自己当做龙蛋寄过去,完成这笔单子。 蓝羽在网上下单了cos魔龙的装备,他在仿真魔龙套装和毛绒魔龙睡衣之间徘徊,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努力说服自己,刚出壳的魔龙幼崽肯定是可可爱爱的,太成熟了会被一眼认出来,绝对不是因为仿真的太贵了。 加急了的毛绒魔龙睡衣很快就到了,蓝羽把它卷起来,与其他日用品一起塞到旅行箱里。 出发前,他把二墩寄存到宠物店,还带了一堆煮好的鸡蛋,路上不仅可以填饱肚子,还可以制造一些蛋壳碎片,让他的说法更加可信。 星际快递当然不能运输人,所以蓝羽事先发了个空件,再乘坐飞艇在到件前赶过去。 恶龙骑士给的地址还真够偏的,在“那个星”的一个靠近荒郊野岭的小镇。 “那个星”一开始并不叫“那个星”而叫“勃勃星”,生机勃勃的勃勃,因为原本掌管它的名门家族因罪被诛世人忌讳,再说到勃勃星时总用“那个”代称,后一来二去就都叫它“那个星”了。 蓝羽把旅行箱放在一个廉价的小旅馆里,换上了魔龙毛绒睡衣带上换洗的衣物前往寄存快递的弱鸟驿站。 空件比他先一步到,孤零零地躺在仅存的“残疾”三脚货架最底层。 小破驿站冷清的很,别说来取快递的人了,连工作人员也不见一个,这倒是方便了他。 趁恶龙骑士还没来取快递,蓝羽躲入箱子,封上封条,还不忘把箱子移动时刮掉的灰诟复原。 正当他等得昏昏欲睡时,快递箱突然颠簸了一下,蓝羽被迫与纸皮来了个法式湿吻。 “来了!” 他感受到一股强大而霸道的魔力托举着快递,使它往某个方向飞速前进。 带着危险气息的魔力游移在蓝羽的身周舔舐着他每寸肌肤,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速逃离。 “不愧是尼德霍格的人啊!” 强大魔力与体内的魔力相互碰撞擦出霹啪作响的火花,蓝羽包膝而坐兴奋地舔了舔后牙槽。 “你让我有点期待了呢!恶龙骑士。” 一路上磕磕绊绊,纸箱不断被硬物摩擦击打发出嘭嘭的响声。 阵阵酸水时不时涌上咽喉,尽管恶心蓝羽还是用力地把它咽回去,免得污染纸箱环境,带给客户不好的购物体验。 “我现在应该在小镇西边的山林里,恶龙骑士还住得挺隐蔽。”蓝羽心想。 逐渐地,噪声减小,“砰”的一声,他连人带箱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嘶啦—— 蓝羽猛地把脖子一缩,免得被尖锐锋利物划到,等他再抬头时,猛地和一个拿着粉色小兔快递刀的黑发俊美男人对上眼。 男人墨色的头发工工整整地束在脑后,三庭五眼如冰雕玉琢面如冠玉,浅金色的眼珠子像放在绸缎上的昂贵猫眼石,他身高八尺有余,锋利俊秀中带着一丝贵气,穿着半新不旧的小熊印花宽松睡衣,芝兰玉树般立于古雅雍容但略显上了年纪的宽敞厅堂里。 只可惜这俊美男子无意卖弄风情,脸板得像正在打扑克。 “哈喽~” 蓝羽扬起一张笑脸,舌头及时一顿,把将要脱出口的“亲亲~”吞了回去。 “解释。” 恶龙骑士的脸板得更直了。 蓝羽并不察言观色,嘻嘻作笑道:“如果我说我才刚刚破壳,你敢信吗?要怪就怪物流,不懂得轻拿轻放。” 他换了个舒服姿势伸出手补充道:“忘了说,我是魔龙,刚孵化出来的那种,今后多多指教~” 恶龙骑士没去握蓝羽的手,用锋利的目光把蓝羽从头到尾扫射了一遍,身周的空气好似都冷了三分。 蓝羽笑容满面看似放松,实际绷紧了身子,魔力在手中凝成一杆尖锐的冰锥蓄势待发。 林子里传来一两声怪异的鸟鸣,在空缭缭的厅堂里回荡,碰了三四回壁才不情不愿地消失殆尽。 恶龙骑士的目光定在了蓝羽的毛绒魔龙头帽兜上,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知道了。” 冷冰冰地抛下这句话,他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把蓝羽扔给了一个自称张女佣的惨白脸黑裙女人。 “知道了?他又知道什么了?”两次都没在恶龙骑士身上看到想要的反应,蓝羽有些郁闷默默把恶龙骑士放到最想激怒的人榜单之首。 “怎么称呼?”张女佣走了过来双手交叉地挡在前面,打断了蓝羽还没来得及发散的思维,如果说恶龙骑士是面无表情,那这位就是脸臭得不行。 蓝羽注意到她和恶龙骑士一样都用化形术隐藏了自己的动物特征。 动物特征可以透露不少信息,例如所属家族等。 且化形术需要的魔力损耗不小,这无一不说明这两人的魔力基础浑厚且身份特殊。 网名肯定是不能用了,蓝羽眼珠一转笑容可掬,卖乖道:“还没来得及取呢,张小姐若是愿意就施舍一个” 张女佣冷笑了一声,“没取?呵,你不是蓝铃鸟族的蓝羽吗?” 第2章 这个男人竟然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啊,上来就被揭穿了呢。 最爱的扮演游戏泡汤了,蓝羽有些纳闷,解开了自己的化形术松了松翅膀的羽毛。 张女佣拿了把扫帚给他,“你把一二层的卫生给我打扫干净了,扫完你可以在一二层自由活动,三餐和住宿我稍后也会给你安排,但是切记不能到三层去,听懂了吗?” 等等,这不对吧?那个网名为恶龙骑士的冷脸美男就算了,为什么连这个女佣也无比顺理成章地指挥我干这干那?都不怀疑我的真实目的吗? 蓝羽看着张女佣鲜红的嘴一开一合,思绪早已飘散到九天之外。 “还不快出来,带上你的扫帚。” “下午3点前,我不希望看到一点灰尘。” 见蓝羽没动静,张女佣上前就要动手把他从纸箱里拽了出来。 “诶别别别,我自己出来!” 蓝羽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翻出了纸箱。 张女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把扫帚塞进他的手里。 “切记,不要上3层,否则…我会为你感到惋惜的。” 张女佣牵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苍白面容上堆起层层折皱,脚步轻快地消失在一扇门后。 暗红色的丝绒地毯在脚下一步步倒退,下足之处扬起阵阵灰尘,蓝羽扶着门龇牙咧嘴地揉着快走断了的脚踝。 据他观察,这是一座旧式古堡,一层奢华的大厅是用于举行社交活动的,二层陈列着许多房间,张女佣和恶龙骑士的房间也被包括在内,通往三层的楼梯被铁链封着,落着一把大锁。 大厅和百余间房间都积着鞋底子厚的灰,蜘蛛蜈蚣之流占山为王,像很久没有清理过,打扫量不是一般的大。 偌大的古堡除了恶龙骑士和张女佣住的房间被简单地清扫过且有较为鲜明的个人生活用品外,其他房间都像好久没有人住过了一样,怪!实在怪! 最怪的是古堡里许多老家具都被临时搬走了,墙面留下浅淡的轮廓压痕,相应的红色地毯上也留下了比起周围鲜亮许多的矩形净区。 一楼的厚重大门锁着,从里面打不开,蓝羽摸出随身携带的铁丝插进门锁里,拧巴几下就听到咔嗒一声。 拉开门,不出所料,外面是一片植被错综复杂的山林,一长串的高低灌木丛被纸箱撞出一个个大缺口,此时“呼呼”地漏着风。 蓝羽从空间背包中摸出一块画着蓝铃花家徽的六角灵石,在上面用魔力刻到:“已追踪到任务目标地点”,随即将它扔进了大门旁过膝的草丛。 灵石一落地化作银蓝色的星光,很快就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蓝羽又若无其事地把门锁了回去,按照张女佣的要求开始打扫一二层。 虽然需要打扫的范围很大,但对于掌控冰系魔力的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蓝羽操控魔力把脏东西包裹起来冻成冰,再把冻着灰尘的冰丢到屋外,很快就完成了。 不到3点,除了不让进入的三层,目光所及之处在蓝羽手下都变得一尘不染,他甚至可以对着程亮的楼梯扶手欣赏自己英俊潇洒的面容。 蓝羽不经意地晃到了三层楼梯口,通向三层的楼梯被打扫过了,虽然有一些污渍已经渗入阶面把边角处染得有些发灰,但还算干净。 他忽然眉峰轻微一挑,稍眯起眼,视线停留在一级台阶上:那里有几道的白色的划痕。 蓝羽又看向其他台阶,发现每级阶梯上都有类似的划痕,被人粗略地擦除过,有的台阶边上还被磕出了几个小缺口。 一把沉甸甸的大锁吊在粗铁链上,他往周边扫了几眼,见四下无人就捏起锁头仔细查看,锁头是半新的,没太多灰尘。 他又看向锁孔,皱起了眉毛,锁孔上有铁丝开锁的痕迹。 “你在这里做什么?” 蓝羽头皮一跳,扭过了头,看到了一尾黑裙摆。 他连忙直起了身,对着张女佣粲然一笑,“我只是在想这几根链子需不需要清洁。” 张女佣又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色,“你只需要清理你负责的一二层,其他的无需多手。” “跟我来吧,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蓝羽只好暂且把三楼的事先放下,跟着张女佣来到二层的一间房间。 瞄了一眼门板上吊着的血红色门牌:044,在阴森的古堡氛围中格外诡异,他笑容僵住了移开目光,“吓唬谁呢?” 张女佣推开了房门,房间整体呈冷色调,灯光白刺刺的,床上摆放着清一色的新床具。 “晚上六点就可以到一层进行晚餐。”张女佣说道,“早餐和午餐的时间分别是早上六点和正午十二点,除用餐和打扫,其余时间你可以自行把控,但是绝不能…” “绝不能上三层。”蓝羽懒洋洋地接下了她的话,向她使了个眼神。 张女佣没想到他会主动接话一下子卡了壳,她“哼”道:“明白就好。” “哎,等等,在这打工工资有多少?福利待遇怎么样?”,蓝羽向张女佣远去的背影喊到。 张女佣脚下没有丝毫停顿,“包吃包住,工资别想。” 蓝羽呈大字倒在床上,眯起眼沉沦在柔软的床垫之中,心中哀叹:包身工的日子就是难啊!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蓝羽被一只有力的手提溜起来,紧接着只听哧啦一声,下一秒他屁股着地,摔了个透心凉。 再一睁眼,就看到恶龙骑士手上拎着一个毛绒魔龙头,俯视着他。 蓝羽往身后一摸,嘤~才买不久的魔龙毛绒睡衣没头了! “你的帽子…”男人木着脸,表面的淡定中透着一丝手足无措。 “叫不醒你,我就通知了先生。”张女佣从门后探出头解释。 蓝羽突然起了一丝玩心,“这位先生,您这是不打算将头还给我了?” 恶龙骑士面无表情的脸上破天荒地有了表情,他眉心一拧,把魔龙头扔在床上就毫不留恋地转身出去了。 噗嗤一声,蓝羽笑得几乎滚到床下。 张女佣不耐烦地提醒道:“晚餐时间已经到了,跟我过来。” 餐厅内装潢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柔和的灯光,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酒盘,餐盘间还放了一只蜡烛做点缀,只可惜两菜一汤,还个个透着点焦黑。 蓝羽一点也不识趣地挨着恶龙骑士的位置坐下,才刚落座就感觉毛毛的,好像有谁瞪了他一眼。 蓝羽转过头,见张女佣已经移开了视线,在恶龙骑士另一侧坐下了。 还没有人动过筷子,蓝羽也没有打算跟他们客气,挑了块大的红烧肉扔进嘴里,干了一下午的免费工,这是他应得的。 当味蕾贴上红烧肉的一瞬间,超越人类极度的咸味和无法忽略的焦味在舌尖炸开,蓝羽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把它吐到了盘子里。 生理性泪水模糊了双眼,他隐隐约约看见张女佣无声地对恶龙骑士比着嘴形:“看来这个做砸了,不能吃。” 一阵无语涌上了心头,拿他当小白鼠呢? “再来片莴笋解解腻?”张女佣不怀好意地将装着黑绿色圆片的盘子推到蓝羽面前。 猜过可能是香菇,但始终没想到它竟然能是莴笋! 蓝羽直勾勾地看着张女佣,发出无声的抗议。 可能是剩得不多的良心在隐隐作痛,张女佣悻悻地把黑片片拿了回去,递过来一碗汤,“盐可能不小心放多了一点,喝碗汤淡淡口吧。” 汤看着没什么问题,玉米片加上胡萝卜块,闻着挺香。 蓝羽尝试着喝了一小口就立刻放下了,就你们家盐多是吧? “张小姐,您是不是对‘淡淡叩’有什么误会?” 张女佣也拿起了勺子,抿了一小口。 空气凝固了,半晌她放下了勺子,假装无事发生看向了蓝羽,“忘了说,从今天开始,三餐也由你来准备。” 第一次见到做菜做的这么难吃的女佣,不像他小时候家里的那些...蓝羽想到了一半,思绪戛然而止,不由得抿紧了嘴唇。 蓝羽做出一脸苦笑,摊开手“只怕我做出来的东西不比你做的好多少。” 正当蓝羽和张女佣僵持时,“哐当”一声响,恶龙骑士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向了后厨,不一会儿就端出了几碟小菜。 蓝羽夹起一片肉扔进嘴里,味道竟然还不错。 他不禁咂舌,没看出来啊!这个冷脸俊美男人竟然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在恶龙骑士的技术支持下,这顿饭没有人空着肚子抱憾离开。 晚饭后,蓝羽回到房间,床铺上还留着几个小时前压出的大字形印子,他一乐照着印子又躺了下去,不一会就又迷迷糊糊的了。 “小羽,娘对不起你...”蓝羽闻声猛的睁开眼,一个蓝铃鸟族女人死死攥着他的手,长长的指甲把他硌得生疼。 蓝羽想帮她抹去脸上的泪痕,但无法控制手移动分毫。 眨眼间,女人如泡沫一般消失不见“不要怪娘...娘也是没办法...” 蓝羽感觉自己又能动了,他伸手想要抓住女人的残影,可抓了个空。 一个慈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羽,站这么远做什么?快过来姥爷这...” 这声音并不十分洪亮,蓝羽却瞬间僵硬,好似耳边炸响一道惊雷。 他回过头,是一个面目模糊的老人,腰杆笔直花白的发丝梳得服服帖帖,老人向他一挥手“小羽,过来。” 蓝羽感受到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一步步向“姥爷”走去,每多走一步,姥爷的身影就越发高大。 “也可能是我变小了。”蓝羽心想。 来到老人面前,蓝羽只剩十一二岁的身高,他只有卖力地昂起头才能看得到姥爷的脸。 老人弯下腰,似乎想好好看看面前他这个无助的外孙。 那张模糊的脸庞向蓝羽慢慢靠近,似乎有一瞬间,他猛地看清了那张皮笑肉不笑的面容和上面那双满是恶意的眼睛。 眼前突然暗了下去,等眼睛慢慢适应,蓝羽看到一个半散着头发的男子,黑暗模糊了他的轮廓。 他看了过来,一双淡蓝色眼眸和蓝羽的如出一辙,唇边漾起一丝微笑。 “小鸟儿,笑着活下去...” “砰!” 蓝羽从床上坐起来,喘着粗气,用于充当闹钟的智脑在地上苟延残喘。 愣了半会儿,他怔怔地捡起智脑,它的屏幕磕坏了一角。 “操!” 蓝羽抹了把脸,莫名苦涩地笑了起来,有些肉痛地骂道:“臭老头,赔我智脑!” 第3章 虽然你很大,但我真的没这个癖好 蓝羽点掉了闹钟,迅速脱掉毛绒魔龙睡衣换上从空间背包拿出来的一套简装。 时针从一跳到了二,蓝羽悄悄推开了门溜了出去,在确定没人后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三层楼梯口。 他跨越几个星球来到这所阴森森的古堡当然不是为了那票大单,更不是为了美色,而是因为那个魔龙翼烙印——他的任务目标就在这里。 蓝羽是蓝铃鸟一族专门培养的“伥侍”,说难听点就是他的姥爷蓝老头手下的一条恶犬。 蓝老头想要魔龙翼烙印主人的秘宝,他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它拿到手,不然蓝老头会让他再失去他的血亲。 越是不让人进入的地方越有鬼,他估摸着蓝老头要的东西会在古堡三层。 “咔哒”锈迹斑斑的巨大锁头在细铁丝的攻势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叹息。 蓝羽在通过后又把锁头锁了回去,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三层,步子轻快,没发出一点声音。 不同于下面两层,三层只有一间房间,其余的地方堆放着大大小小的杂物,部分浅金色的墙纸已经剥落了,露出发黑的墙体。 蓝羽瞄了一眼堆放在墙角的几件大型家具,“那些划痕应该就是搬这些家具留下的。”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但也没空多想。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一不小心就会在哪蹭上一块灰。 蓝羽轻巧敏捷地绕过那一堆堆破烂,几步落在那扇门外。 楼道没有开灯,只有从墙上的数扇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金边窗户照进来的惨白月光给体型修长蓝发青年披上一层虚幻的的薄纱。 门把手是干净的,这里被简单打扫过,这让他更加确信东西就在这里。 蓝羽趴在门上,从猫眼向里面窥探,可是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漆黑。 “不可能啊?” 蓝羽蹙起了眉头,他明明已经训练出了足够强大的夜视能力。 他又凑进了一些去看,突然“黑色”晃动了一下,露出了周边的白色。 “!!!” 当看清那是什么时,蓝羽头皮发麻,连翅膀上的羽毛都炸得乱糟糟的。 ——那是一只眼睛 方才他看到的漆黑是那只眼睛的瞳孔! 它在凝视蓝羽,从他在向猫眼里看时开始,甚至更早。 “谁在那里?”楼下传来张女佣幽幽的声音,“哒哒哒”的脚步声快步向三层走来。 “嘎吱——”微不可闻的摩擦声响起,当张女佣赶来时,楼道空无一人,只剩一地稀碎的月光。 蓝羽四肢并用,紧紧地扒在古堡的外壁上,神似一只孤零零的壁虎。幸好古堡的墙壁被侵蚀得坑坑洼洼,让他有所支撑。 高跟鞋地在蓝羽头顶上“啪嗒啪嗒”地作响,它的主人似乎起了疑,来来回回不肯离去。 蓝羽是蓝铃鸟族人,拥有一对蓝色的翅膀。不是他不想飞,只是怕发出的声音会引来张女佣的注意。 刚下过小雨,初秋夜晚的空气湿漉漉的,一阵阵凉风吹到身上,让蓝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终于,脚步声再次远去,他总算可以放松紧绷的肌肉,小幅度地扇动翅膀辅助自己慢慢沿墙滑下。 忽然,一股湿热的水蒸气敷上了他的脚裸,蓝羽一伸腿,踩上了一扇金属窗框。淅淅沥沥的水声传进了他的耳朵,他半坐在突出的窗框上,小心翼翼将头探了下去。 窗玻璃上被水汽糊得白茫茫一片,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蓝羽小心地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往里瞄去: 偌大一个白玉大理石池子,边上立着一个抱着水瓶的婀娜女子雕塑,清水从倾斜向下宝瓶口中汩汩流出,黑发男子就站在那细密的水流当中。雪白的泡沫打了个圈,成股顺着他的腰腹部流下,最终隐没在那傲人的曲线里。 池子里的水才堪堪没过他的下腹,只可惜那氤氲的乳白色雾气遮掩了大好光景。 蓝羽眯起眼,视线停留在恶龙骑士小腹处的翅膀烙印上。因为时隔久远烙印已经变成暗红色,在男人光洁的肌肤上更显得狰狞。 “咚” 一块小碎块不合时宜地从蓝羽身后的砖墙上松动脱落,弹到了金属窗框上。 蓝羽呼吸一窒,还没来得及把头缩回去,一双浅金色的眼睛就犀利地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好不尴尬。 蓝羽双手举过头顶 ,赶忙自证清白道“对不住啊,这位恶…先生,我就是睡不着随便溜达溜达,不是存心…要看你洗澡的,那么我先走了,你慢慢洗,哎!别别别!” “砰——哗啦!” 窗玻璃炸了个粉碎,蓝羽刚刚扑棱两下翅膀,就被一股强横的魔力从头到尾捆了个结实,扔到了池子前的地面上。 一层阴影笼罩了下来,他抬头一看瞬时捂住了双眼,“哎呦哟,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看到了?” 虽然是个问句,到了恶龙骑士的口中却显得无比确凿。 “虽然你很大,但我真的没这个癖好!”蓝羽瘫坐在地上,头摇得像拨浪鼓。 恶龙骑士沉默了半晌,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愠怒,“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还有我不姓恶。” 蓝羽挤出个无辜的表情,“那你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啊?行了行了,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可是会害羞的~” 他装作没看见恶龙骑士越发难看的脸色,扬起一脸热情友好的微笑,突然伸出手:“我叫蓝羽,你什么称呼?” 恶龙骑士板着脸,并不十分情愿地抛下几个字,“乌美尔.霹雳” “噗嗤——咳咳!”蓝羽收回了被无视的手,立即正色道:“霹先生,既然已经交换了名字那我们就算兄弟了,在兄弟面前坦诚相待是人之常情,今日交谈甚欢,我们来日再会。” 他一边说一边向窗边移动,趁乌美尔还没反应过来从没有玻璃的窗框一跃而出。 开什么玩笑?他蓝羽能不知道乌美尔问的是“有没有看见他身上的那枚烙印”吗? 十年前强大邪恶的六翼魔龙一族及其旁支二翼魔龙被其余几大家族联手镇压,而幸存的六翼魔龙余孽也被尽数烙上烙印流放到一颗孤星赎罪,由几大家族轮流看守。 可惜好景不长,四年前那些余孽集体叛逃,又一路吸纳不少穷凶极恶之人,传闻他们杀人放火,坏事做尽,以龙王翼烙印为标记成立尼德霍格。 损失最惨重要属焰炎豹一族,为了报仇雪恨,他们发布了高价悬赏:发现魔龙族余孽有图有真相者奖励99万星币,活抓或杀死尼德霍格重要成员有证据者奖励999万星币。 结果能杀死余孽的没有几个,发现余孽踪迹的没过几天音信全无,世上人都说:识破尼德霍格身份的人全都被杀人灭口了。 掉脑袋的问题,他蓝羽敢回答吗?就算敢那也得有命答啊! 一边想着,蓝羽扑棱着翅膀,几下找到自己房间的窗户,扒开窗缝钻了进去。 “叩叩叩!”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每一下都像敲在蓝羽心头。 他身形一僵,差点又从窗口跌出去——这深更半夜的,也太容易让人联想到鬼敲门了。 门外传来张女佣不耐烦的声音,“别装睡了,就算是猪也该醒了吧!” 见门外的是人非鬼,蓝羽稍微松了一口气,拿着刚睡醒时懒洋洋的腔调:“干嘛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啦?半夜扰民是违反星际法规的!” “你刚真的在睡觉?”,张女佣的声音有些半信半疑。 “那肯定,干一天活累死了!不睡觉我还能出去兜风不成?” “那可不一定。”张女佣似乎冷笑了一声,“你偷偷上了三楼。” 蓝羽的心咯噔了一声,张女佣是很敏锐但他毕竟没有被当场抓住,打死不认说不定就能混过去。 “没有绝对没有,绝对没有!我哪有那个胆子!” 张女佣轻哼了一声,“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 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逐渐远去,蓝羽大大松了一口气,倒到了床上。 本想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没想到几分钟后他就沉沉睡去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蓝羽就被剧烈的敲门声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打开了门,看见了外面站着的张女佣。 “......” 虽然他知道她确确实实是个人,但当对上她那张惨白如吊死鬼的脸时整个人立马就清醒了,比什么都管用。 “洗漱完赶紧下楼,我在昨天的餐厅等你。”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蓝羽把自己捯饬了一翻人模狗样地来到餐厅,乌美尔不在,只有张女佣靠在桌旁等着他。 在他昨天坐过的的位置上放着一碗野菜粗粮粥,蓝羽坐在桌前,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张女佣好像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翻了个白眼,“放心,不是我做的。” 蓝羽眼睛一亮,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口齿不清道:“乌美尔给我做的?” 张女佣“哼”了一声咬文嚼字道:“是先生做的,但不是特意给你做的。还有,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先生的大名的?” 蓝羽我没有立刻回答,他三口两口把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才悠悠开口,“昨天与你们先生偶然碰上闲聊了几句,他与我相见恨晚,我们立刻结拜为兄弟顺便互通了姓名。” 张女佣一脸不信,“先生怎么会和你这么...的人结交?” 蓝羽一抚头发:“那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是玉树临风?” “别贫了,吃完赶紧拿上东西跟我走!”张女佣把手里的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扔到地上,白了他一眼,拍了拍手上的灰。 蓝羽拎起麻袋掂了掂,还挺重,“都让我拿啊?” 张女佣横了他一眼,“你不拿难道让我拿?” 那当然不能够,蓝羽看了看张女佣一成不变的黑寡妇同款长裙,让女士搬那么重一麻袋太有损他的绅士风度了,特别是穿着裙子的女士。 于是蓝羽任劳任怨地把麻袋扛上肩,跟在张女佣后头出了门。他本以为他们会到小镇上去,没想到张女佣却转头走向树林深处。 这里土壤肥沃降水充足,树木遮天蔽日,虽然才不过九、十点林子里却一片昏暗。 蓝羽这一路上闷的很,几次想和张女佣搭话,奈何对方却不搭理他。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这山路九曲十八弯,张女佣又一个劲把他往偏僻的地方带,蓝羽右眼皮突突直跳,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 “张小姐,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这是蓝羽第六次问出这个问题了,张女佣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背上篓子的盖子随着她的脚步一颠一颠的,一节粗麻绳头隐隐约约露了出来。 随着他们的深入,四周逐渐变得开阔平坦起来。他们路过了一头死鹿,成群的秃鹫被惊吓得全都呼啦啦飞了起来,在他们头顶的嘶鸣盘旋。 蓝羽浑身一激灵“我去,不会要杀人抛尸吧?” 第4章 霹雳大闺女,小心被人看光光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浮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蓝羽猛的想起了关于尼德霍格的传言——知我者杀! 他开始细数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卖了假魔龙蛋、偷偷进入禁止通行的三楼、偷看乌美尔洗澡、出言轻佻,举止不端...这不是正好撞枪口上了吗? 没事没事,以他的实力对上一个张女佣还是应付的来的。蓝羽整理了一下脸上自得的笑容,在心里自我安慰到。 “我们快到了,你们做好准备。”一路沉默寡言的张女佣突然掏出智脑发出一条信息。 对面几乎是秒回,蓝羽立刻竖起了耳朵,“早就准备好了,你们一过来就可以立刻可以给他捆上嘞!” 捆上...谁?蓝羽心中警铃作响。 就在这时灌木丛后面突然闪出两个熊耳大汉,其中一个打着赤膊,胸前杂毛丛生,他向张女佣点了点头,指了指蓝羽,“您说的就是他嘞?” 张女佣一点头,“对,是他。” 不好,快跑! 蓝羽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拔腿就往旁边的灌木丛窜去。 “啧,乱跑什么?还不快滚回来。”张女佣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蓝羽哪里会听她的?反而跑得更快了。 “把他抓回来。” 一声令下,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冲上前擒拿蓝雨。此处乱石灌木丛众多,不一会蓝羽就被堵住了去路。 “小白脸,这里地形险得很,你就别想着跑了,赶快跟俺们回去吧!” 胸毛大汉一边说一边步步逼近,另一个跟他长得很像但胸前荒芜一片的大汉一言不发,拿着根粗绳从旁边包抄过来。 蓝羽眼神一沉,浑身魔力爆发了出来,在右手凝成了一把锋利的蓝色冰锥。 “哎哎哎,咱有话好好说,动什么真格?”话还没说完,胸毛大汉就被蓝羽爆发出的力量震了出去,飞出了十来米远。 “好好说?你们也没给我好好说的机会啊。”蓝羽脸上挂着有亲和力的笑容,眼底却没半分笑意,控制冰锥向仍在靠近的荒芜大汉袭去。 荒芜大汉体外冒出一层黄色光盾,堪堪稳住了身形,却被蓝色冰锥逼得连连败退,光盾上顿生蜘蛛网状的裂纹。 不远处的张女佣悠闲地一抬手,蓝色冰锥竟一点点消融了。 蓝羽一惊,“她的魔力竟然是...” 张女佣揉了揉眉心,半垂着眼:“别挣扎了,有我在你是用不了魔力的。” 见蓝羽大势已去,熊耳兄弟交换了眼神,又向他包围了过来。蓝羽虽然平常也有锻炼的习惯,但远远不足两兄弟人高马大,更何况一人难敌四手。 但蓝羽丝毫不慌,他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源源不断的魔力在他手上又汇聚成一把新的蓝色冰锥,在荒芜大汉抓向他的手臂上划过,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张女佣充满班味的半眯眼此刻终于瞪圆了,“不可能!你怎么能破除我的魔力?” 蓝羽唤动魔力在身周又变出数根冰锥,换上温和有礼的笑容,“保密,你们别过来了,我可不想伤人。” “咔嚓”蓝羽笑容一凝,他身周的冰锥竟全部爆裂化为齑粉哗啦啦地散落在地下。一股强大而熟悉的金色魔力将他从头到尾捆了个结实。 蓝羽眼皮狂跳,一抬头,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乌老大!”“乌先生。”两个大汉齐齐叫了一声,对视了一眼,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张女佣也微微倾首唤了声“殿下”。 乌美尔与往日有些不同,墨色般的长发略显凌乱,在风中肆意飞舞,浅金色的眼睛带着几分残留的杀气,身上几处伤痕触目惊心,衣服都被晕染上近黑的红色。 最稀奇的还是他额头上一对黑得蹭亮的龙角和背后三对威武霸气的锯齿形的宽大龙翼。 蓝羽正看得啧啧称奇,却听得乌美尔一声叹息,“别闹了,土豆苗都要被你们踩坏了。” “土豆苗?”蓝羽低头一看,地上的小苗歪的歪,断的断,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踩到地里来了。 “张泯愁没告诉过你今天过来的目的?”乌美尔问道。 没等蓝羽开口,张女佣鞠下一躬答道:“属下失职,请殿下恕罪。” 原来她叫张泯愁,蓝羽侧着脸看过去,发现她的脸色黑得可怕。 乌美尔淡淡地道:“今天之内把袋里的种子都种下去。” 蓝羽脱下背上的麻袋,扒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用小袋装的各类种子和几种农具。 “张泯愁,你去福临镇接应他们。”乌美尔弯腰拎起其中一袋。 张泯愁站着没有动:“殿下,您受伤了,不适合继续劳动。” 乌美尔:“你们管不住他。” “是。”张泯愁不甘地转身离开,她知道乌美尔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十匹马都拽不动他。 两个大汉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他们好像还有些忌惮蓝羽,站得离他远远的。 “你怎么没走?难不成你要跟我一起种?你都这样了还能动?”蓝羽想象了一下“仙气飘飘”的乌美尔板着个脸拿着锄头奄奄一息地耕地就忍俊不禁。 乌美尔言简意赅“血不是我的,你们挖坑,我播种。” 胸毛大汉拎着把锄头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说:“就这两块地,拿着这个像俺这样隔段距离挖个坑就好了。” “这还不简单?”蓝羽一抬手,数十根泛着寒光的冰锥出现在半空中。 “咦啊——”胸毛大汉以一种与他的体型成反比的速度弹了起来,躲到了荒芜大汉的身后。 蓝羽哈哈笑道:“别躲啊,我又不刺你。”说着数十根冰锥齐刷刷如骤雨般应声而下,在耕地上留下整齐的坑洞。 荒芜大汉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冲这边点了一下头。 胸毛大汉探出脑袋,啧啧赞叹道“没想到你这小白脸还有点东西,和乌老大简直天造地设。” 乌美尔眉心跳了跳,施舍他一个威压的眼神。 胸毛大汉却完全没有察觉,连荒芜大汉“咳咳”声的暗示也没注意到,继续唾沫横飞:“俺们老大可有实力了,平时我们挖好坑他大手一挥种子全都自动下到坑里,你们俩凑在一起不出十分钟就能全部种完嘞!” 瞅了眼乌美尔黑成锅底的脸,蓝羽不禁捧腹大笑,“霹先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展示一下你的实力?” 乌美尔轻咳了一声,撇开视线:“别听他们胡说。” 他操控金色的魔力裹起麻袋里的种子均匀地撒到蓝羽挖的坑里,不用几分钟就种完了,胸毛大汉说的并不夸张。 蓝羽捧场地和胸毛大汉一起拍手叫好,闹得乌美尔脸色又黑了几分,甩袖离去。 三人急忙跟了上去,叽叽喳喳地说着“恭维”的话,越来越夸张,直到乌美尔一个眼刀才堪堪止住。 虽然在两位“农业大亨”的帮助下一天的活很快搞定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下午了,几人慢悠悠地往回走去。 蓝羽凑到胸毛大汉身边,与他闲聊起来,经过一起种地的革命友情,胸毛大汉放松了许多。 他介绍自己的名字叫熊大毛,荒芜大汉是他弟弟熊二毛,他们村庄遭遇袭击除了彼此之外所有的亲人都逝去后就投靠了乌美尔。 蓝羽切入正题问道:“张泯愁去接应谁了?” “咱恶龙帮的其他人呗,你昨天来的不知道,焰炎豹那帮杂种们偷袭俺们家,俺们只能挪窝到这来了。” “恶龙帮?”蓝羽有些好笑“不是尼德霍格吗?” 熊大毛神情不悦,粗生粗气道:“那是外头那些杂种起的名字,我们自己人从来都是叫恶龙帮的!” 见势头不好,蓝羽就此打住,引开了话题,“刚才的事对不住,误伤了你们。” 熊大毛转怒为喜,憨厚一笑,“莫得事,俺俩长得太粗鲁,容易吓到人。” 蓝羽好奇道:“所以你们刚才是要捆什么?我还以为要捆我呢。” 熊大毛脚下急刹车,一拍脑门“完了,忘了把那头野猪给捆回来了!” 熊家两兄弟拿了绳子回去捆猪,现在只剩蓝羽和乌美尔两人。 “霹先生,就算这些血不是你的,这些窟窿口子总不能不是你的吧?”蓝羽凑到乌美尔身旁。 乌美尔侧了侧身,“小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他的三对锯齿形翅膀不用的时候会收起来,服服帖帖地搭在背上,仔细去看会发现上面有一层细密的短绒,他这一侧身那三对翅膀正好对着蓝羽。 蓝羽忍不住手贱捏了一把,笑道:“如果是小伤,霹先生怎么会连化形术都维持不了?总不会为了捆住我魔力都被榨干了吧?” 乌美尔“刷”的一下把自己的翅膀从蓝羽手中夺回,“别动手动脚!” “都是男人,别搞得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 蓝羽笑嘻嘻地还欲上前,乌美尔却连连后退。 林子里本来杂藤野草就多,蓝羽脚下被不知从哪伸出来的干枯树根一绊,整个人向前飞扑出去,卷上乌美尔一起摔作一团。 “嘶——”乌美尔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蓝羽低头一看,乌美尔被自己压到跨下,墨发与落叶纠葛不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蓝羽的手腥红一片,才发现乌美尔身上那几个窟窿又开始往外渗血,他的手正好按在伤口上。 乌美尔怒喝道:“你下去!” 蓝羽坏坏一笑,却扔下一句“对不住”,开始动手扒乌美尔的衣服,扒一件扔一件。 直到扒光看见三个狰狞的血洞,两个在腹部,一个在左胸,差一点就要贯穿心脏。洞周边的肉已经焦黑,经过刚才剧烈的动作,刚长出来的娇嫩皮肤再次被撕裂显得更加可怖。 蓝羽挑起一边眉毛,能造成这种伤口的只有焰炎豹族,还不能是旁支血脉。 “别一直盯着我。”乌美尔别过头,依旧面无表情,但蓝羽总觉得他害臊了。 “你忍一忍。”蓝羽将手轻轻覆在乌美尔的心口处,肌肤相贴之处泛起浅蓝色波纹,血肉如被唤醒一般飞速生长,狰狞的伤口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润光洁的皮肤。 “你会疗伤?”乌美尔满眼惊讶。 众所周知,整个星系只有二翼魔龙一族有治愈魔力,他们虽然没有六翼魔龙毁天灭地的破坏力,但却有人人向往的“不死”魔力。 “嗯,我混血,部分能力随我爸。” 蓝羽忽然没兴致了,他捡起扔了一地的衣服,丢到乌美尔的身上,“赶紧穿上吧!霹雳大闺女,小心被人看光光了。” 看到乌美尔的脸蒙上一圈黑线,蓝羽才重新勾起了嘴角。 第5章 霹先生这是专门在等我吗? 两人整理好着装回到了古堡,熊家两兄弟已经到了正手忙脚乱地按着一头嗷嗷乱叫的野猪。 那野猪也是个极不安分的,即使被摁在地上也没认命,挣扎得很卖力。 熊二毛一个不留神被猪蹄蹬中下巴,瞬间卸了手上的力。 猪像是抓住了一丝生机,愈加剧烈地挣扎起来隐隐有东山再起之势,熊大毛死死拽住猪的两只前腿,艰难地向他们转头“乌老大,小蓝毛快来搭把手,俺要摁不住嘞!” 这次不是小白脸了?蓝羽无奈地耸了耸肩,蓝色魔力从掌心流出,圈圈绕上四条猪腿,野猪好像感知到了危险,嘶叫声越发凄厉。 “噼啪”蓝色魔力瞬间凝结成冰将野猪牢牢固定,熊二毛迅速拿出麻绳把它捆紧在极重的大长凳上,开了个口子拿盆放血。 野猪发出它猪生的最后一声叹息后终于没了动静。一个矮小的黑色身影在门廊后一闪而过,蓝羽敏锐地看了过去,那身影却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熊大毛抹了把脸上的猪口水,憨厚一笑,“谢了,这猪可真能闹腾。” 蓝羽收回了魔力,笑道:“你们不是早就去捆了吗?怎么现在才捆好?” 熊大毛也一脸纳闷“俺刚把它拉回来时还捆得好好的,磨个刀回来猪就跑了。” 蓝羽走上前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截绳子,绳子的断口齐整平滑,不像是被猪挣断的倒像是用利器割断的,这让他想起了那个矮小的身影。 “你们比我们先走,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这声音听着陌生,蓝羽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熊二毛在说话。 “我们...遇到点事,耽搁了一些时间。” 蓝羽侧目,发现乌美尔正好也在看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敢说出去你就完了。” 他轻笑了几声,“我不小心被树根绊倒了,霹先生扶了我一把。” “那就对了!”熊大毛一拍大腿,揽过蓝羽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别看俺们乌老大整天拉着个脸,其实他人老好了愿意收留俺们,给俺们一口饭吃,就是那个什么...冷面热面。” “面冷心热?” 蓝羽笑着看向乌美尔并向他挤眉弄眼,后者本来站在一旁看戏,听到话题被引到自己头上,毫不留情地扭过头就走了,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熊大毛猛拍蓝羽肩膀,“对对对,就是面冷心热!诶...人怎么走了嘞?” 熊大毛人如其名力大如熊,蓝羽被他拍得几乎吐出血来。 “熊大哥,劳烦先放开我。”蓝羽好不容易挣脱开熊大毛的胳膊夹击,摇晃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你们这里有小孩吗?大概那么高。”蓝羽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下。 熊大毛不假思索道:“有啊乌老大的亲妹,俺跟你说她可熊了到处捅娄子,前些天她还把俺弟的胸毛剃了给鸟做窝,除了老大恶龙帮上下就没人能管得住她!” 蓝羽提醒熊大毛以后杀猪杀羊多留意点她,就信步走入了大厅。 他总算见识到了传说中最臭名昭著的魔龙余孽组织的主力成员:有步履蹒跚的老头老太,有半大的少年少女,当然也不乏正当风华正茂的青壮年,有的灰头土脸,有的身上挂彩。 但他们之中魔力波动能称得上强的却寥寥无几,魔力波动的强弱与魔力强弱大致上成正比,魔力强的像乌美尔,熊二毛可以把魔力具象化,用于进攻或防守;而像熊大毛那样魔力弱的连把魔力唤出体外都难。 “想不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尼德霍格竟是一群虾兵蟹将,乌美尔啊乌美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蓝羽心道。 大厅中的男女老少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那些目光有带着好奇的,有警惕的,也有畏惧的。 蓝羽才后知后觉他的衣服在给乌美尔疗伤时蹭上不少鲜血和泥土,让他看起来不像善茬。 “打扰了。”他礼貌地向众人点头示意,快步走上楼梯。 回到044号房,蓝羽拿了套干净衣服准备去冲个凉,这时门却被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老太太外加两个笑嘻嘻的年轻姑娘,这几人他都有印象,是大厅里看到的虾兵蟹将之三。 老太太把一包东西塞进他的手里,“娃儿,这是一点我自己做的药膏,敷在伤口上好得快,你别嫌弃。” 蓝羽连忙解释身上的血是从其他伤员身上沾到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 站在左边的少女眉眼弯弯地指了指他的胳膊,“这里的擦伤总要处理一下吧?留疤了可惜。” 另一个少女附和道:“李奶奶做的药除疤效果是这里最好的。” 蓝羽抬起手肘一看果然有几处破皮,他只好收下药膏向三人道了声谢。 两个年轻姑娘脸都红了连连摆手,李奶奶拍了拍他的肩,“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来了就是一家人,不要跟我们见外。” 送客后,蓝羽脱下衣物,任凭水流冲刷去身上的污秽。 看样子,尼德霍格并不像外界所说那样残忍血腥,但焰炎豹族遭受的袭击不假,发布的通缉令也不假。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莫非李奶奶他们又来了?” 蓝羽本来就洗得差不多了,他喊了一句“稍等”关掉水,拿毛巾胡乱檫了几下,套上衣服裤子就匆忙打开了门。 “嗯?” 走廊空荡荡的,蓝羽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砰!门突然关上了。 蓝羽握住门把手一拧,没拧动,冰凉顺着指尖往高处蔓延,才发现手握之处已化成了流体吞没了他半个指节。 正当他低头之际,一阵阴风袭来。 蓝羽下意识唤出冰锥护在颈部,“当啷”有什么硬物撞到了冰锥上,紧接着一股淡淡的刺鼻气味铺面而来。 他定睛一看,一张白脸张着血盆大口正对着他的脸,他的头皮“轰”的炸了,条件反射地一冰锥招呼了过去。 冰锥如蛇一般飞蹿出去正中白脸的大嘴,蓝羽把手指从门把手中拔出,对着那鬼东西哐哐又是几锥。 白脸被冰锥钉在了地上,瞬间塌了下去,下有几丝金色魔力溃散。 待看清那鬼东西的真面目,蓝羽有些哭笑不得,原来那只是一幅画在白布上的简笔涂鸦,画中的人眼歪鼻子斜,龇牙咧嘴,一头蓝发耀武扬威,乍一看还有点唬人。 突然,蓝羽勾起一抹笑意,蓝色魔力沿着他的视线消失在走廊的转角,随即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 地板的瓷砖上结了一层薄冰,一个穿着黑色连帽斗篷的小女孩尝试着站起来却再一次滑倒在地,她索性往地上一坐,放弃了挣扎。 蓝羽笑眯眯地蹲下身:“不继续跑了?” 小女孩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开:“明知故问。” 她帽兜拉得极低,堪堪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 蓝羽不禁在心中感叹道:不愧是一个妈生的,别说瞳色是一比一复刻,连语气都拽得一模一样! 他抖开一块千疮百孔的破布——正是画着白脸的那块。 “这位霹雳小姐,蓝某从未招惹过你,请问这是何意?” 蓝羽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难不成是因为我揭穿了你的恶作剧?” 小女孩一下攥紧了拳头:“那才不是恶作剧!而且也不是因为这个。” 蓝羽好奇地问:“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啊——”小女孩瞳孔骤缩,颤颤巍巍地指向他身后。 蓝羽一回头,一个凶神恶煞的络腮胡恶鬼扑了过来,“啪叽”一声糊在他的脸上。 “你哥没跟你说过同样的招术不要用第二次吗?” 蓝羽气笑了,他把布从脸上揭下来,看向身后的人,好吧,现在,他身后空无一人。 蓝羽扶额苦笑,大意了,居然就这么让她溜走了。他无意间看了一眼白布,突然发现哪里不对,人物旁边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大字:熊大毛,一瞬间醍醐灌顶——这哪里是什么络腮胡呀?明明就是熊大毛的胸毛啊!那之前那幅画的是... “乌美尔!能不能好好管管你妹啊!”蓝羽内心狂啸。 蓝羽打道回府,却见一修长挺拔的人影抱着胳膊立于门前,似乎已经等待多时了。 “霹先生这是专门在等我吗?” 乌美尔抬眼看向这个笑得漫不经心的蓝发青年,那双眼睛总挂着轻浮的笑意,好像时刻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片刻,他移开目光:“下楼吃饭。” “干嘛走那么快?脚后跟着火了吗?”蓝羽连蹦带跳地连跨两三大步凑到乌美尔身边:“哎,霹先生,跟你说个事~” 乌美尔放慢了脚步侧过半边脸,表示自己在听。 “你那妹妹欺我面善,恶作剧吓我,整整两次!吓得我心脏病都快出来了,这等魔丸不好好教育一下可不行啊!”说罢,他还捂着心窝子,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乌美尔蹙眉,似乎不太相信:“你又怎么招惹到她了?” 蓝羽刚想开口,却被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打断:“哼,哪来的新人那么大的排面,吃个饭都要人三番五次地去请?还是魔王面子大能把这尊大佛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