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 第7章 天朝使者 乾元元年,十一月初三,倭国堺港外海。 初冬的濑户内海,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海雾之中,远山如黛,近水微茫。 五艘巨大的明国舰船,如同从深海浮现的钢铁巨兽,静静锚泊在距离堺港主要码头约五里的海面上。 为首那艘巍峨如山、通体黝黑的巨舰,正是大明神策水师的骄傲,铁甲舰“镇远号”。其侧后方,如同忠诚的护卫,拱卫着“靖远”、“威远”两艘同级铁甲舰,以及“神远”、“超勇”两艘体型稍逊但航速更快的巡洋舰。 这并非大明远征军的全部主力,仅仅是先遣。依照吴王朱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庞大主力舰队仍在海上隐蔽航渡,而他则以大明议政王、天策上将军、代天子行册封礼的正使身份,率领这支规模不大却极具威慑力的舰队,携带着浩荡的仪仗和丰厚的“赏赐”,提前月余通传倭国,声势赫赫地驾临了。 此刻,吴王朱栋已从作为舰队指挥中枢的“致远舰”,换乘专用的交通小船,登上了即将作为他临时座舰和册封典礼背景的“镇远舰”。 他身着玄青色亲王常服,外罩一件绣有金色五爪行龙纹的玄色缎面披风,卓立于镇远舰高耸的舰桥之上,目光沉静地俯瞰着这片笼罩在迷雾中的异国海域与隐约可见的海岸线。海风吹拂起他披风的衣角,也带来海上特有的咸腥气息。 他那双承载着现代灵魂与多年权柄磨砺的眼眸里,没有初临异域的好奇,只有一种洞察世情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那如同舰艏撞角般蓄势待发的锐利锋芒。 “父王,倭国的迎接船队来了,看旗号,是权中纳言北畠(tián)显信为首。”身侧,一个清朗而略显紧绷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吴王世子朱同燨,年方十七,面容俊秀,虽身着量身定制的世子礼服,努力维持着天家贵胄的雍容气度,但那微微紧握栏杆、指节有些发白的手,还是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波澜与紧张。 此次随行,是朱栋刻意安排,意在让这未来的继承人,亲历这开疆拓土的关键一役,于风浪险境中磨砺心性,见识真正的权力博弈。 朱栋并未回头,依旧远眺着海雾中渐渐清晰的倭船轮廓,淡然问道:“嗯。燨儿,你看这倭国山水气象,与我大明江南相比,有何不同?” 朱同燨闻言,收敛心神,凝目仔细望去,但见海岸线曲折,山岭起伏连绵,植被虽苍翠却显杂乱,其间点缀的民居田舍,规模形制远不及大明,透着一种局促之感。 “回父王,此地景致虽与江南同为山水,然格局气象,远不及我大明江南之开阔壮丽,万不及一。儿子观之,只觉……只觉得有些逼仄狭小,气韵不畅。” “眼力尚可。”朱栋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几近于无的赞许弧度,“地理往往影响民性。岛国寡民,资源匮乏,四面环海而内心封闭,往往养成其坚忍刻苦之性,亦易滋生偏狭自大、慕强凌弱之心,且反复无常。你此番登岸,所见所闻,皆需用心体察,不仅要观其表象礼仪,更要思忖其内里民心。” “儿子谨记父王教诲。”朱同燨躬身应道,将父亲的话深深印入脑中。 堺港码头,人声鼎沸之下,暗流汹涌。 码头区域已被倭国方面清场戒严,地面铺上了崭新的红毯。 倭国王廷派出了以权中纳言北畠显信——当年《大明国与倭国王友好互助条约》的签署者之一——为首的庞大迎接使团。 手持长戟、弓矢的仪仗队士卒,身着鲜艳但略显笨重的具足,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白粉,神情肃穆乃至僵硬,分列道路两旁。 而在他们之后,在周围的仓库缝隙、民居窗后,更多身着深色阵羽织或裃的武士,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冰冷而警惕地扫视着正在缓缓靠泊、发出低沉蒸汽轰鸣的明国巨舰。那高耸的钢铁舰体、林立的炮管,尤其是粗壮的“洪武二十二式四寸七分神威大炮”炮口,带给这些习惯于武士刀和弓矢的倭国武士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与心理压力。 岸边,也有一些被允许在远处观望的倭国商人、工匠和普通百姓。 他们望着那不用风帆也能移动、喷吐着浓烟的“大船”,脸上交织着难以掩饰的敬畏、强烈的好奇,以及一丝深藏骨髓的恐惧。压抑的议论声在人群中如蚊蚋般蔓延: 「早く见て、あれが明国の鉄甲船か?本当に帆を使わないんだな!」 “快看,那就是明国的铁甲船吗?竟然真的不靠风帆!” 「明国の商馆で働く者から闻いた话では、石炭を燃やす机械で动いていて、力が非常に强く、速力も极めて速いらしい……」 “听在明国商馆做事的人说,这是烧石炭的机器驱动,力大无穷,航速极快……” 「あの炮口を见よ、我々の城楼にある大筒より太くて大きすぎる。これが撃ちだしたら……」 “看那炮口,比我们城楼上的大筒(日式火炮)粗壮太多了,这要是轰击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天朝大国の技术は、神业のごときもの。さすがに我が国が及ぶところではない……」 “天朝上国,神鬼莫测之机,果然非我邦所能企及……” 「大明天朝の藩属国となれることは我々の誉れでござる」 “能成为大明天朝的藩属国是我们的荣耀” 然而,在这片看似恭敬、秩序井然的氛围之下,凛冽的杀机如同潜伏在潮湿礁石下的海蛇,无声地游弋、吐信。 鹗羽卫指挥使李炎,身着一套普通大明中级武官的鸦青色常服,领章上的校官星徽毫不显眼,混在朱栋的亲卫队伍中。 他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眸,实则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不动声色地记录着码头每一处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每一个迎接官员脸上谦卑笑容背后可能隐藏的狰狞,以及人群中那些看似寻常却目光游离的可疑面孔。 他借着整理佩刀的动作,极低的声音对身旁同样经过伪装的指挥同知赵镇吩咐:“传令,‘隼眼’所有暗桩全部启动,重点监控码头两侧制高点、人群中的异常涌动,以及所有试图靠近王驾的倭人。‘鹰隼’的人按计划混入城中,监听所有坊间流言与官府动向。” “明白。”赵镇微不可察地颔首,身影悄然后撤,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大明册封使团的到来,如同一块巨大的陨石坠入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的不仅是表面的涟漪,更是湖底汹涌的暗流。 倭国京都,室町御所(倭王宫室)。 新任倭国“国王”小仓官恒敦,年约三十许,面容消瘦,颧骨高耸,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时常闪烁着阴鸷难明的光芒。 此刻,他身着一套仿照明制郡王礼服式样赶制而成的冕服,在自己的寝殿“菊之间”内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并未亲至堺港迎接,这既是维持其作为“郡王”的最后一丝矜持,亦是不愿过早直面大明亲王那可能洞穿人心、带来无形威压的目光。 “明国吴王……朱栋……”「明国の吴王……朱栋……」他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牙齿摩擦,语气中充满了难以化解的忌惮与同样浓烈的杀意,“他来得太快了,太快了!我们的准备,尚未完全妥当……兵器,兵力,还有那些墙头草大名的态度……” 下首,恭敬地跪坐着他的首席心腹家老,也是此次叛逆计划的主要策划者与联络人,细川家的家主细川满元。 他抬起眼,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决绝:“陛下(倭人私下僭越之称),事已至此,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明国吴王此番前来,仅带数舰护卫,正是天照大神赐予我们的良机!只要在册封之后的践行宴上,以雷霆之势,一举拿下朱栋及其随行的核心将领,明军在倭群龙无首,必然大乱。届时我等内外夹击,联络各方,必可尽歼明国在倭驻军,收回矿权,永绝后患!” 「陛下(倭人が僭称している呼称)、もはややむを得ぬ。弦につがえた矢のごとし、発せざるを得ませぬ!明国より来朝の吴王、供奉数舰に过ぎず、これぞまさに天照大神の赐れる好机!册封の仪後の飨宴にて、电撃をもって朱栋并びに随行の核心将领を一挙に捕缚せしめば、在倭の明军は首脳を失い必ず大乱に陥りましょう。この时、内外相呼応し、诸方を纠合してこそ、在倭明军を歼灭し、鉱山権益を夺回して、永く祸根を断ち切れましょう!」 “说得轻巧!”「軽々しく言うな!」小仓官恒敦猛地挥袖,脸上肌肉抽搐,“朱栋此人,在明国之内便是以善谋果决着称!他推行那些闻所未闻的新政,弄出如此多的犀利火器,连蒙元都不是对手,岂是易与之辈?他敢只带这几条船亲身前来,岂能没有万全的准备和后手?” 「朱栋という者は、明国にあってより、その深谋果断をもって知られた者ぞ!彼が推し进める前所未闻の新政、数多の犀利な火器——蒙古でさえ敌わぬほどでは、たやすい相手と思うか? たった数舰のみを従えて自ら来朝するというに、万全の备えと奥の手がないはずがなかろう?」 “陛下明鉴。”「陛下、ご明察でござる。」另一名参与密谋、以勇武狠厉着称的实力派大名山名氏清粗声开口,他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在烛光下更显凶戾,“正因他有防备,我们才更要行此险招,攻其不备!据各处探子拼凑回报,明国大规模舰队动向成谜,恐有后续大军。若不趁此千载难逢之机先行除掉朱栋,待其真正大军压境,我等便如砧板之鱼,唯有任其宰割!宴席之上,我等埋伏的死士,皆是精挑细选、能够以一当十的剑豪、忍者,又占据地利,只要陛下摔杯为号,骤然发难,任他朱栋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这十面埋伏!” 「故にこそ、かえってこの危険な奇策に打って出るべきでござる!备えあればこそ、无备を冲くのでござる!各地の探りが寄せ集めて报ずるには、明国大规模舰队の动静は秘められており、後続の大军到来の恐れがござる。今この千载一遇の好机を逃し、朱栋を除かねば、彼らが真に大军を押し寄せた时、我々はまな板の上の鱼、なすがままにされるほかござらぬ!宴席に伏せし死士は、全て厳选を重ねた、一骑当千の剣豪、忍者ども。さらに地の利も我にあり。只、陛下が杯を掷ちて合図なされば、骤として発起せしめ、朱栋に天を贯く手腕あろうと、この十重二十重の囲みを逃れ得ませ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仓官恒敦停下脚步,眼神在野心、恐惧与孤注一掷的疯狂中剧烈变幻,最终,对权力的贪婪和对明国控制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入掌心,嘶声道:“好!那就依计行事!通知各处秘密铸兵工坊,日夜不停,三班轮换,务必在宴会之前,打造出足够的刀剑、弓矢、火铳和简易盔甲!已经潜伏至京都周边寺院、庄园的军队,没有我的亲笔手令,绝不可妄动,以免被明人察觉,功亏一篑!对明国吴王,表面上要极尽恭敬,所有要求,无不应允,务必让他放松警惕!” 「よかろう!されば定めた计略に従いて进めよ!诸方の密かに设けられた锻冶工房には、昼夜を分かたず、三组が代わる代わる働き、必ず宴までの间に、太刀?弓矢?鉄炮、并びに简素なる胴丸までも、十分に揃えさせよ!既に京の周辺、寺院や庄园に潜ませた兵は、我が直笔の手状なくしては、决して軽挙妄动するな。明人に察知され、大事の成就间近にして失败するを戒めよ!明国の吴王に対し、表向きは限りなく恭顺を尽くし、望みは全て闻き入れ、必ずや彼の警戒心を缓ませよ!」 “谨遵命”「承知いたした!」细川与山名齐声应道,俯下身去,眼中闪烁着嗜血而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看到明国亲王授首、倭国“独立”的那一刻。 大明倭国总督府,京都。 这座原本属于某位前北朝权臣的宏伟宅邸,经过改造和扩建,已成为大明在倭国权力中枢的象征。 总督常升,鄂国公常遇春之子,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久经沙场的中年大将,此刻正与刚刚安顿下来的吴王朱栋在戒备森严的书房内密谈。 窗外,是典型的倭式枯山水庭院,静谧中透着异域的疏离感。 “王爷,您这招以身作饵,亲临虎穴,实在是……实在是太过行险了!”常升脸上难掩忧虑,眉头紧锁,“末将在此驻守数年,深知这帮倭人表面谦卑顺从,实则狼子野心,狡诈阴狠,不可轻信。小仓官恒敦及其党羽,定然已在宫中布下重重杀局,只等王爷入彀。” 朱栋解下披风,交由内侍,随意地在主位坐下,接过亲卫奉上的热茶,轻轻拨弄着茶盏盖碗,神态从容不迫,仿佛谈论的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一件寻常公务:“正因其布下了所谓的天罗地网,本王才更要来。不给他们一个看似千载难逢、足以翻盘的机会,他们如何会放心大胆地跳出来,将所有的底牌都亮给我们看?”他抿了一口清茶,抬眸看向常升,目光锐利,“我们在暗处的准备,进行得如何了?” 常升闻言,立刻收敛忧色,挺直腰板,压低声音禀报:“回王爷,严格按照您的密令行事。驻倭陆军各部,已藉口‘秋季操演’、‘清剿山林残匪’,暗中向京都外围及堺港、博多等要地移动,控制了周边几处关键的制高点和交通隘口。由鹗羽卫负责协调,最精锐的三千神策军士卒,已分批化装成商队伙计、工匠、力夫,通过不同渠道潜入了京都城内,分散在七处秘密据点,由犬子常继祖统一指挥,配备了短铳和劲弩,随时可响应王爷号令。末将届时赴宴,所带亲卫,半数由他们充任。” “很好,安排得当。”朱栋赞许地点点头,放下茶盏,目光转向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侧的鹗羽卫指挥使李炎,“李炎,倭国方面,近日可有异动?” 李炎踏前半步,躬身禀报,声音清晰而冷静:“回王爷,‘隼眼所’安插在倭王身边的‘隐蜂’以及监控细川、山名等府邸的暗桩均已确认,小仓官与细川满元、山名氏清等核心人物,近日密会愈发频繁。我们的人冒险拿到了他们计划在宴会上以‘摔杯’为号,同时发难的准确信息,并已成功复制了部分往来密信,证据确凿。此外,京都郊外那三处秘密铸兵工坊,产量极大,我们依照王爷吩咐,制造了两起‘工匠操作失误引发小规模火灾’的意外,略微延缓了其兵器打造进度,但未能完全瘫痪。倭王直属的亲信部队约八千人,已化整为零,分散隐蔽在京都东西两侧的延历寺、东寺等大寺院以及几家豪族的庄园内。城内,近日也发现了大量陌生面孔的浪人、武士,行踪诡秘,应是他们重金招募的死士。” “嗯,与我们之前预判的情况,大致吻合。”朱栋神色不变,手指在紫檀木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继续严密监视,尤其是要设法掌握其埋伏死士在王宫内的具体位置、人数、以及行动路线。宴席当日,让我们的人,要么提前控制这些关键位置,要么……就在其必经之路上,预备好雷霆反制的手段。” “臣,明白!”李炎眼中寒光一闪,肃然领命。 “常升,”朱栋再次看向这位驻倭最高军事长官,语气凝重,“宴席之上,你紧贴本王左右,听本王号令行事。你的首要任务是,在乱起之时,第一时间率领贴身卫士护住世子安全,并配合外围我们的人行动,力争当场格杀或生擒贼首小仓官恒敦!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他,倭人群龙无首,其乱自溃大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末将遵命!纵然粉身碎骨,亦必保王爷与世子殿下万全!”常升抱拳,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军人不容置疑的决绝。 是夜,月隐星稀,京都城内万籁俱寂,唯有大明总督府内,灯火通明,警戒森严。 朱栋下榻的院落乃是总督府内最为宽敞舒适的一处,经过格物司改造,装有地龙,温暖如春。 他并未早早安歇,而是将世子朱同燨唤至书房。 父子二人对坐于榻上,中间隔着一张矮几,几上摆放着一副由鹗羽卫精心制作的倭国京都及周边地区的简易沙盘,山川、道路、王宫、军营,皆清晰可见。 “燨儿,”朱栋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沉静有力,“今日码头迎接,一路行来,入住此间,你有何观感?” 朱同燨端正坐姿,凝神思索片刻,认真答道:“父王,倭人上下,表面礼仪周全,接待极为恭顺,甚至可说谦卑。但儿臣总觉得,那谦恭姿态之下,隐隐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与审视。尤其是那些护卫的武士,眼神低垂时看似温顺,偶尔抬眼,却锐利如刀,充满了算计与……难以化解的敌意。” “观察越发细致了。”朱栋脸上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欣慰笑容,“这便是所谓‘面似谦恭,心藏利刃’。为父今日再教你一句古话,‘王莽谦恭未篡时’。越是心怀叵测、图谋不轨之徒,在时机尚未成熟之前,愈是会极尽隐忍、伪装之能事。你日后身处高位,执掌权柄,切不可被表面的顺从与谀词所迷惑,需时刻保持清醒,洞察其心。” “儿子谨记父王教诲。”朱同燨深深点头,将这句话刻入心中。 朱栋伸手指向沙盘上那座标示着倭国王宫的精致模型:“后日,便是正式的册封大典,以及随后那场名为‘践行’,实为‘鸿门’的夜宴。届时,便是我等与那倭王图穷匕见之时。他自以为设下陷阱,是那稳坐钓鱼台的猎人,而我等是自投罗网的猎物。殊不知,这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来只由实力与谋略决定,随时可以颠倒乾坤。” 他抬起头,目光深邃如古井寒潭,注视着儿子尚且稚嫩却已初显坚毅的脸庞:“燨儿,你需记住,临机决断之道,首重‘势’与‘时’二字。势者,乃是全局之优劣对比,大势在我,国力、军力、民心皆占优,便当以泰山压顶之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定鼎,不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若敌强我弱,或暂时势均力敌,则需耐心寻机、巧妙造势,或避实击虚,以巧破力。时者,乃是战机的捕捉把握,瞬息万变,稍纵即逝。该静默隐忍时,需如老僧入定,稳如磐石;该果断行动时,需如鹰隼搏兔,迅疾如火,绝不迟疑。”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前所未有的凝重:“此番平倭,我大明国势鼎盛,军力强横,器械精良,更兼水师铁舰纵横四海,此乃大势在我,必胜之基。故而,为父可以从容布局,以自身为饵,引蛇出洞,意在毕其功于一役,减少日后治理之阻力。然,具体至宴席之上,身处敌巢,变数极多,即便我方计划再周详,亦可能出现预料之外的纰漏或突发状况。届时,你若在为父身侧,一旦察觉情势有异,或是对方提前发难,无需等待为父明确的号令,可凭你自身之判断,当机立断,先行采取一切必要手段确保自身安全,甚至……可视情况,果断下令我方人员动手反击!” 朱同燨心头猛地一震,霍然抬头望向父亲。这番话,意味着父亲不仅是在教导他,更是将关乎生死、关乎战局的巨大责任和临机专断之权,提前赋予了他这个尚未成年的世子。他感到肩头骤然沉重,但血脉中属于朱明皇族与将门之后的勇气与担当也随之升腾。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稚嫩的面容上浮现出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决绝:“父王,儿子……明白了。儿臣定当竭尽所能,仔细观察,沉着应对,不负父王信重与教诲!” “好。这才是我朱栋的儿子。”朱栋脸上露出了释然与期许交织的笑容,伸手用力拍了拍儿子略显单薄却已挺直的肩背,“不必过于紧张,亦无需畏惧。记住,我等是翱翔九天的雄鹰,对方不过是盘踞洞穴、心存侥幸的蛇鼠。你只需将平日所学之文武韬略,于此情此景中灵活运用即可。去吧,回去好生休息,养足精神,后日随为父一同去会一会这倭国的‘鸿门宴’。” “是!儿臣告退,父王也请早些安歇。”朱同燨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出了书房。他知道,父亲今夜定然还有许多更深层次的思虑,还有许多密令需要下达。 书房门轻轻合上。朱栋并未立刻起身,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沙盘上的倭国王宫,眼神锐利如刀,仿佛已穿透那些木石结构,看到了其中隐藏的刀光剑影。 而此刻,在京都沉寂的夜空下,另一场无声却更加残酷的厮杀,早已在阴影中激烈展开。 几条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在狭窄曲折的巷弄、高低起伏的屋脊间迅捷无声地穿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们是鹗羽卫“山隼所”麾下最精锐的行动人员,奉命清除倭国方面派出的、企图窥探总督府内部虚实、甚至可能伺机行刺的忍者与探子。 在一处荒废已久、杂草丛生的神社院落内,金属交击的清脆鸣响骤然打破寂静,又迅速被浓重的夜色吞噬。 一名鹗羽卫校尉手腕灵巧一翻,手中那柄经过格物司改良、兼具韧性与硬度的绣春刀,精准地格开对手悄无声息射来的淬毒手里剑,同时脚下步伐迅捷变换,欺近身前,另一只手如铁钳般扣住那名黑衣忍者持握短刀的手腕,骤然发力一拧!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着忍者压抑的痛哼响起,他还未来得及发出警报,喉间已然感到一丝冰寒掠过,气息瞬间断绝。 “这是清理掉的第三个暗桩。”那名校尉甩落刀锋上并不存在的血珠,对着隐身在廊柱阴影中的同僚低语,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处理干净,莫留痕迹。‘隼眼’刚传来消息,东面那座料亭的屋顶,还趴着两个‘观风’的,我去解决。” “当心些,对方可能携有淬毒的弩箭或吹矢。”阴影中传来简短的回应。 校尉微微颔首,身形再次压低,仿佛融入了地面的黑暗,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向着东面那座建筑潜行而去。 这是一场发生在光明之外的战争,没有鼓角争鸣,没有旌旗招展,只有利刃划破夜风的微响与生命消逝时最后的闷哼。 鹗羽卫凭借着更精良的装备、更科学的训练体系、更严密的组织配合以及一些超越时代的侦察与反侦察理念,在这场黑暗中的较量里,稳稳占据着上风,逐一拔除着倭人布下的眼线与利齿,确保着总督府和城外各处秘密据点的安全,也将吴王朱栋亲手编织的这张无形大网,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总督府书房内,朱栋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再次推开了一道缝隙。初冬寒冷的夜风瞬间涌入,带着异国土地特有的潮湿与清冷。 他望着京都沉寂的、只有零星灯火如鬼火般闪烁的夜空,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屋舍,落在了远方那座轮廓模糊的倭国王宫之上。 他轻轻关窗,隔绝了外界的寒意与杀伐之气。 回到书案前,他取过一张特制的薄韧纸笺,提笔蘸墨,以特有的暗码快速书写了几行字,然后小心折叠,用随身携带的小巧银印蘸取红色朱砂,在封口处按下了一个独特的朱雀纹样火漆。 “来人。” 一名身着亲卫服饰、眼神精悍的士卒应声而入,无声行礼。 “即刻通过‘丙字号’密线,传讯给海上待命的航海侯张赫。”朱栋将密信递出,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他,‘东风吹起,可按甲字第一方案,从容布置’。” “遵命!”亲卫双手接过密信,贴身藏好,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朱栋吹熄了书案上的烛火,书房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唯有他眼中那点如同寒夜星辰般的光芒,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清晰地映照出那片即将被大明龙旗覆盖的异国山河,以及一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决定东海格局的雷霆风暴。 喜欢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请大家收藏:()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章 京都 乾元元年,十一月初五,倭国京都,室町御所。 黎明前的黑暗浓重如墨,将整座京都紧紧包裹。 湿冷的雾气自鸭川河面升起,弥漫在街町巷弄之间,与那无形却无处不在的杀机交融,令这座仿唐制而建的都城在寂静中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通往御所的大路已被彻底肃清,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两侧每隔十步便肃立着一名身着繁复仪仗服色、面涂惨白脂粉的倭国卫兵。 他们手持长戟,身形僵硬如同墓前石俑,唯有眼珠在偶尔掠过的火把光芒下,泄露出难以完全掩饰的紧张与惊惶。 辰时初刻,悠长而沉浑的号角声自远方破雾而来,如同沉睡巨龙的初醒之吟,震荡着京都上空的阴霾。 一支规模精简却气象森严的队伍,出现在朱雀大路的尽头,仿佛一柄缓缓出鞘的利剑,锋芒直指御所核心。 前列是三十六名身着赤色礼袍、手持金瓜、斧钺、旌节的大明礼官与仪卫,步履精准划一,面容肃穆,目光平视,那股源自天朝上国的雍容与威严,瞬间攫住了所有旁观者的心神。 紧随其后的,是八名身材魁梧的力士,合抬一座装饰着金银玉器、覆盖明黄绸缎的紫檀木舆轿,轿中安稳供奉着以九龙环绕紫檀木匣盛装的册封诏书,以及那方象征着郡王权柄、金印玺——用篆体刻“大明敕封倭国郡王之印”,装在紫檀印匣子里,匣子外壳左侧篆刻着大明礼部制、大明乾元元年,右侧篆刻永镇东瀛 恪守臣节,背面篆刻 奉大明正朔 屏藩东海 倘有二心 天兵立至。 舆轿之后,方是今日真正的主角——大明议政王、天策上将军、吴王朱栋。 他并未安坐于舒适的轿辇之内,而是选择乘骑一匹神骏异常的河西纯白龙驹。 马身通体雪白无杂毛,唯额间一撮赤红,宛如雪地点朱,神异非常。朱栋自身,则身着按亲王最高规制制作的朝会礼服,玄衣纁裳,以金线绣就五爪行龙云纹,腾挪于日月山海之间,象征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头戴九旒冕冠,以东海珍珠与和田白玉串就的垂旒微微晃动,遮蔽了部分面容,却更显其天潢贵胄的深不可测。他腰佩太上皇朱元璋亲赐的“天策”剑,剑柄镶嵌的宝石在晨曦微光中流转着幽光。 端坐马背之上,脊梁挺直如松,目光透过垂旒平视前方,那自然流露的磅礴气场,仿佛并非一人一骑,而是移动的山岳,承载着整个大明帝国的意志,每一步都踏在京都脆弱的心脉之上。 吴王世子朱同燨,亦身着繁复的世子朝服,骑乘一匹毛色油亮的栗色骏马,紧随父亲侧后方。 他努力调整着呼吸,抑制着胸腔内那如奔雷擂鼓般的心跳,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不动声色地扫过街道两旁那些深深鞠躬、姿态谦卑到近乎匍匐的倭国官员与卫兵。 他清晰地看到,在某些卫兵因过度用力紧握戟杆而指节发白的手上,在某些低阶官员低垂的眼帘下快速掠过、又迅速隐藏起来的阴鸷与怨恨。 昨夜父亲于沙盘前的教诲——“面似谦恭,心藏利刃”——此刻有了最直观的印证。 大明倭国总督、鄂国公常遇春之子常升,一身擦得锃亮如镜的明光铠,外罩象征武勋的猩红织金斗篷,骑乘一匹乌骓马,居于朱栋另一侧。 他看似随意地控着缰绳,实则周身肌肉紧绷,感官提升至巅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同蛰伏于丛林中随时准备扑杀猎物的猛虎 。他所精选的五十名亲卫,以及鹗羽卫指挥使李炎精心安排、混入仪仗队伍的三十二名“天枢卫”精锐,则如众星拱月般散布在核心队伍的前后左右。 他们看似只是在执行常规护卫,实则脚步移动间,已不着痕迹地占据了沿途每一个可能遭受攻击的战术节点,一张以吴王为中心、无形却坚韧无比的护卫网,正随着队伍的行进,向着御所深处悄然收紧。 队伍的最后,是两百名从神策军天枢参将府中百里挑一的悍卒。他们并未穿着笨重的全身甲,而是统一的鸦青色春秋作战常服,外罩轻便却防御力不俗的环臂甲与皮质护肩,头戴标志性的、帽檐微卷的飞碟帽。 他们手中持有的,并非传统的长矛大刀,而是已经装填完毕、雪亮的三棱刺刀已然卡入卡榫的“洪武十六式后膛击发枪”。枪刺如林,在逐渐明亮的晨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寒芒,他们步伐沉稳如山岳移动,踏地之声沉闷而富有压迫性的韵律,与前方礼乐的雍容华贵形成了奇特的对比,却带来了更为实质、令人心胆俱寒的威慑力。 室町御所正门——巍峨的建礼门,在沉闷的吱呀声中缓缓洞开。 以倭主小仓官恒敦为首,细川满元、山名氏清等倭国核心公卿、实力派大名,皆身着仓促赶制、形制虽仿明式却难掩局促的朝服,按照品级高低,列队于门内广阔的卵石铺地广场之上。 小仓官恒敦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竭力挺直那因长期纵情声色而略显佝偻的身躯,试图在那身过于宽大、金线刺绣略显粗糙的郡王冕服下,维持最后一丝属于“王者”的威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然而,他那过于苍白、甚至隐隐发青的脸色,藏在袖中微微颤抖不止的指尖,以及那双深藏在冕旒之后、交织着贪婪野心、刻骨恐惧与孤注一掷疯狂的细长眼睛,却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暴露无遗。 眼见大明吴王仪仗抵达门前,预先安排的雅乐声陡然拔高,试图以最隆重的声响掩盖那无声的杀机。 小仓官恒敦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挤出最为谦卑谄媚的笑容,率领身后众臣,依照事先反复演练了无数遍的礼仪,深深躬身,继而匍匐于地,行那最为恭敬的三拜九叩大礼,声音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抑制的颤抖,用拗口的汉话高呼: “下国小臣恒敦,率倭国文武,恭迎天朝上国钦差、吴王殿下千岁!殿下躬临鄙邦,如日月之降辉光,草木皆感天恩!”(「下国小臣恒敦、倭国の文武を率い、天朝上国の钦差、吴王殿下千歳を恭迎いたす!殿下の鄙邦に御躬临あらせられますは、日月の辉光を降すが如く、草木すら天恩を感ずるでござる!」) 朱栋缓缓勒住缰绳,白马驻足,前蹄微扬,随即稳稳落下。 他并未立刻理会小仓官等人那伏地不起的叩拜,而是先微微抬首,目光如实质般扫过整个御所广场的布局。 他的视线掠过那些额头紧贴冰冷地面的倭臣,掠过两侧看似恭敬、实则肌肉紧绷、眼神游移的倭国武士仪仗,最终定格在广场尽头,那座作为主殿、飞檐斗拱却难掩其本质虚弱的紫宸殿。 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寒潭,仿佛在评估这座异国王宫的风水格局与气运兴衰,又似在透过这些木石结构,确认鹗羽卫早已呈报、并已了然于胸的每一处伏兵暗桩。 这短暂的静默,对于小仓官恒敦及其党羽而言,却漫长得如同在油锅中煎熬。每一秒,朱栋那沉默的审视都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们本就紧绷欲断的神经。 终于,朱栋淡然开口,声音不高,却似蕴含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倭主平身,众卿平身。本王奉大明天子乾元皇帝陛下圣谕,特来宣示册封恩典,望尔等谨守臣节,永沐天恩,勿负皇明浩荡。” “谢殿下千岁隆恩!”小仓官恒敦如蒙大赦,连忙再次将额头重重磕在卵石地面上,这才在内侍几乎是用搀扶的方式下,略显踉跄地站起身。 他自始至终不敢与朱栋那冕旒后的目光对视,低垂着头,侧身引路,声音依旧带着颤音:“请……请殿下移步紫宸殿,册封大典……已准备停当。” 册封典礼的过程,极尽繁琐与庄重。在仿照大明规制、竭力布置得富丽堂皇的紫宸殿内,名贵的香木于鎏金香炉中焚烧,青烟缭绕,礼乐官演奏着悠扬的古调。 朱栋立于殿中主位,代表大明皇帝接受倭国君臣的朝拜,世子朱同燨与总督常升分列左右。 小仓官恒敦则跪在殿中御阶之下,聆听由大明礼部选派、声音洪亮的礼官,朗声宣读那用汉倭两种文字精心书写的册封诏书。 诏书以骈文体写就,辞藻华丽,先回顾了《大明国与倭国王友好互助条约》缔结时的“敦睦邦交”与“互助合作”,继而褒扬了小仓官恒敦“慕义来归”、“忠谨恭顺”、“治邦有方”,正式册封其为“倭郡王”,赐予金印、冕服、冠冕,并再次重申了大明在倭国的驻军、开矿、货币、法权等各项权益。 小仓官恒敦伏地聆听,每当诏书中出现“恭顺”、“慕义”、“忠谨”等字眼时,他的身体便难以自控地微微一颤,仿佛那些词语不是褒奖,而是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脊梁之上。 他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咬住牙关,才能控制住不在这决定命运的时刻失态,才能将那份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屈辱感与炽烈杀意强行压抑下去。 他心中一遍遍疯狂地呐喊:忍耐!再忍耐片刻!待到今夜饯行宴,便是尔等明酋授首、天翻地覆之时! 宣诏完毕,进入最关键的授印环节。朱栋迈步上前,从内侍捧着的紫檀木匣中,亲手取过那方沉甸甸装有篆刻“大明敕封倭国郡王之印”的龟钮金印的印匣子。 当他将金印递向小仓官恒敦时,两人的手指有了瞬间的接触。 小仓官只感到一股冰凉的触感自朱栋指尖传来,并非寻常人的体温,倒像是触摸到了深埋于九幽之下的寒玉,那股寒意顺着指尖瞬间窜遍全身,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剧烈的冷颤,双手一软,几乎要将那象征敕封的金印脱手坠地。 “倭郡王,接印之后,当时刻谨记君臣之分,恪守藩篱之责,抚育黎庶,勿负皇恩浩荡。”朱栋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喜怒,却仿佛带着千钧重压。 “臣……臣恒敦,叩谢天恩!定当……定当恪尽职守,永世效忠大明皇帝陛下,效忠……大明!” 小仓官恒敦几乎是凭借着求生本能,才将这番早已排练纯熟、此刻却字字诛心的效忠之言从牙缝里挤了出来,额角与鼻翼两侧,已布满了细密的、冰冷的汗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繁琐的册封大典,终于在一种表面庄重和谐、内里暗流汹涌到几乎要冲破堤坝的气氛中,宣告结束。 时近正午,按照预定日程,小仓官恒敦强压下心中的惊悸与越来越强烈的不安,脸上堆起略显僵硬的笑容,趋前躬身,邀请朱栋及大明使团主要成员,移步至御所内最为宏丽的殿宇——丰乐殿,参加盛大的庆祝宴会。此宴名为“践行”,实则为“鸿门”杀局拉开最终的血色帷幕。 与此同时,京都城内,雷霆清洗已然发动。 就在册封队伍进入御所、注意力被大典吸引之后不久,一队约三百人的倭国武士,身着便于行动的深色阵羽织,手持磨得雪亮的太刀、长枪,甚至部分人携带着秘密仿制的老旧火铳,在一名脸上带有蜈蚣般狰狞刀疤的将领带领下,试图按照原定计划,秘密靠近并突袭他们认为此时守卫相对空虚的大明总督府,制造混乱,挟持人质,或至少吸引明军注意力。 然而,当他们刚刚悄无声息地潜入总督府所在街巷的入口,迎接他们的,不是预想中的松懈,而是来自两侧屋顶、半掩的窗棂后骤然爆发的、如同疾风骤雨般密集的枪声! “砰砰砰砰——!” 洪武十六式后膛击发枪那特有的、清脆而连贯的爆鸣声,瞬间撕裂了京都午间的虚假宁静。 燧石击发,引燃定装火药,铅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旋转出膛,带着死亡的尖啸,精准地射入毫无防备的倭国武士队列之中。 冲在最前面的武士,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胸口、面门瞬间爆开一团团刺目的血花。他们赖以自豪的、以竹木皮革复合制成的胴具(胸甲),在如此近的距离内,面对新式击发枪的铅弹,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地撕裂、穿透。 他们脸上冲锋时的狰狞与狂热尚未褪去,便已转化为极致的惊愕与痛苦,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如同被砍倒的稻草般接连栽倒在地,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敌袭!有埋伏!结阵!快结阵!”(「敌袭!伏兵あり!阵を组め!早く阵を组め!」)带队的那名刀疤将领惊骇欲绝,声嘶力竭地大吼,试图指挥陷入混乱的队伍结成防御阵型,或者发起决死冲锋,拉近距离进行他们擅长的白刃战。 但明军的火力密度与射击速度,远超他们最坏的想象。 第一轮精准的齐射过后,训练有素的神策军士兵并未给倭人任何喘息重整的机会,迅速进行熟练的后膛装填——取出纸包定装弹药,咬破,倒入火药,塞入弹丸,用通条压实,动作流畅迅捷,如同机械般精准。 不过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第二轮、第三轮齐射便已接踵而至!铅弹组成的金属风暴,毫不留情地横扫街巷,肆意收割着生命。 狭窄的街巷,此刻成了死亡的走廊,倭国武士赖以成名、引以为傲的个人武勇与精妙刀术,在明军绝对的火力优势与严谨的战术配合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毫无用武之地。 “掷弹队,前方三十步,覆盖掷弹!”一名隐藏在屋顶、身着大尉军服的神策军指挥官,冷静地通过手中一面小三角旗发出指令。 霎时间,数十枚黑乎乎、拳头大小、尾部引信冒着嗤嗤白烟的铁疙瘩——格物司根据吴王提示理念研发、虽仍显粗糙但威力已相当可观的“乾元一式”手榴弹,从两侧屋顶被奋力掷下,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线,准确地落入试图依托街角、门廊负隅顽抗的、倭人最密集的区域。 “轰!轰!轰!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火光迸射,破片如同死亡的镰刀般四散飞溅,浓烈的硝烟混合着血腥味与尘土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街巷。 残肢断臂伴随着凄厉的惨叫被抛上半空,倭人本就摇摇欲坠的抵抗意志,在这宛如天罚般的爆炸声中彻底崩溃。 “魔鬼!他们是魔鬼!”(「鬼だ!彼らは鬼だ!」) “撤退!快撤退!”(「退却!速やかに退却せよ!」) 幸存者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上级的命令和武士的尊严,如同炸窝的蚂蚁般,哭嚎着向后亡命逃窜。 然而,他们的退路早已被不知何时悄然运动到位、封锁了巷口的另一支明军小分队堵死。雪亮的刺刀组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之墙。 战斗,或者说屠杀,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支被寄予厚望、用于城内起事的倭国“精锐”,便已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鲜血浸透了青石板铺就的街面,汇聚成涓涓细流,流入道旁的排水沟渠,浓烈的血腥气与刺鼻的硝烟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久久不散。 类似的清洗场景,在京都城内多处预先侦知的战略要地、倭国武装力量秘密集结点几乎同时上演。 鹗羽卫“隼眼所”与“鹰隼所”凭借其无孔不入的渗透和超越时代的侦察理念,早已将倭人的兵力调动、埋伏地点、首领身份摸得一清二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神策军化整为零潜入城内的部队,以及常升暗中调动的驻倭明军主力,在鹗羽卫的精准指引下,以小队突击、交叉火力、分割包围的先进战术,对分散隐藏的倭国武装力量,发动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定点清除。 燧发枪的爆鸣声、手榴弹的怒吼声、以及倭人绝望的嘶吼与哀嚎,此起彼伏,如同为倭国方面精心策划的城内起事计划,奏响了一曲彻彻底底的、尚未正式开始便已宣告终结的挽歌。 御所,丰乐殿内。 宴会的气氛,此刻在刻意的营造下,也达到了一个看似宾主尽欢、实则诡异无比的高潮。 殿内觥筹交错,身着艳丽和服的舞姬甩动着长长的水袖,跳着节奏舒缓的“白拍子”舞,倭国乐师跪坐一旁,演奏着空灵却隐隐透着一丝哀怨的雅乐。 小仓官恒敦居于主位,朱栋作为上国亲王,席位设于其右侧上首,席位规格甚至略高于倭主,世子朱同燨、总督常升等人依次而坐。 细川满元、山名氏清等倭国重臣则陪坐下首,面前案几上摆满了时令海鲜、寿司、以及温热的清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小仓官恒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如同戴着一副劣质的面具。隐藏在宽大袖袍中的右手,紧紧攥着那枚温润却仿佛重若千钧、作为行动信号的青玉酒杯, 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他频频用眼角余光瞥向细川满元与山名氏清,眼神中充满了焦急的询问与不易察觉的恐慌——为何城外预定的、作为全面起事信号的烽火迟迟未见燃起?为何殿外负责接应、并确认城内得手后发出信号的武士头领,至今没有任何动静传来?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开始噬咬他的心脏。 细川满元与山名氏清同样心中焦灼,如坐针毡,面前的美酒佳肴入口如同嚼蜡。 他们安插在殿内的超过四十名精心挑选的剑豪、忍术高手、死士,早已伪装成侍从、乐师、舞姬甚至杂役,混迹于人群之中。 他们的怀中、袖内、乐器盒底,刀剑、苦无、锁镰、淬毒吹矢皆已备好,神经紧绷如满月之弓,只等那一声清脆的玉碎之音,便可暴起发难,执行那“斩首”行动。 然而,预想中城内四处火起、制造巨大混乱的外部信号杳无踪迹,殿外也寂静得可怕,除了风声与乐声,再无其他异响,这死寂般的平静,让他们心中那不安的阴影迅速扩大,几乎要淹没残存的理智。 朱栋却仿佛对殿内暗藏的无数双充满杀意的眼睛,以及对殿外隐约传来的、被距离和宫墙削弱后如同闷雷般的爆炸与枪声毫无所觉。 他神态自若,偶尔与小仓官恒敦交谈几句,询问些倭国特有的风物人情,或是品评一下案几上造型别致的漆器餐具,甚至还对场中舞姬那略显僵硬的舞姿微微颔首,似乎颇为欣赏。 他这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闲适模样,与小仓官等人那强自镇定的窘态形成了鲜明对比,更带给后者一种高深莫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恐怖压力。 终于,在又一轮敬酒后,小仓官恒敦再也按捺不住内心那几乎要将他逼疯的煎熬与恐慌。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最为谄媚、近乎扭曲的笑容,双手颤抖着举起那杯仿佛重若千钧的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对着朱栋,用尽力气提高嗓音道:“吴王殿下……天朝神威,恩泽……恩泽四海!小王……不,下臣……下臣感激涕零,无以为报,谨……谨以此杯水酒,再敬殿下!愿……愿大明与倭国,友谊……万……万古长青!”「呉王殿下……天朝の神威は、そのご恩恵が四海に行き渡るほどでございます!小臣などは、感激の涙にむせび、ただひたすらにこの杯の水酒をもって、重ねて殿下のご健康をお祈りするのみでございます。どうか大明と我国の友情が、永远に栄えますように!」他刻意拉长了“万古长青”四个字的语调,目光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飞快地扫过殿内那些伪装的手下,右手拇指,已死死扣住了玉杯那光滑而脆弱的边缘。这是最后的赌博,即便外部信号全无,他也决心就在这丰乐殿内,执行那最后的疯狂! 朱栋闻言,缓缓放下手中那双银箸,银箸与骨瓷碗沿接触,发出清脆的“叮”一声轻响,在这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的殿内,显得格外刺耳。 他抬眼,目光穿透晃动的垂旒,平静地看向脸色惨白、身形微颤的小仓官恒敦,嘴角却勾起一丝若有若无、带着淡淡嘲讽的弧度,仿佛早已看穿他所有的底牌与挣扎。 他没有举杯,只是用那平淡却字字千钧的语气,悠然问道:“倭王,如此心急举杯,可是在等城外的烽火信号?还是在等你这殿内埋伏的数十名死士,听到你手中玉杯摔碎之声?” 此言一出,真如同九天惊雷,骤然炸响在丰乐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小仓官恒敦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冻结、碎裂,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变得惨白如纸,如同瞬间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细川满元手中酒杯“啪”地一声掉落在地,酒液四溅;山名氏清更是骇然变色,猛地从席位上半站起身,手已不自觉地按向了腰间的短刀刀柄! “殿……殿下……何……何出此言?下臣……下臣对天朝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绝……绝无此意!”「恐れ多いことです、殿下!何をとんじゃいますか!微臣の天朝への忠诚は、ただひたすらでございます。どうかお察しください!そのような不届きな考えは、微臣に断じてございません!」小仓官恒敦强撑着最后的理智,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破旧风箱般艰难地辩解。 “不明白?绝无此意?”朱栋轻轻一笑,那笑声冰冷,不含丝毫人类情感,仿佛来自九幽之下,“尔等倭国,自洪武十年你父亲称臣纳贡以来,我大明待尔等如何?开海贸,助尔等统一南北朝,贷以巨款助尔等剿逆,授以先进农技、医道,驻军助尔等靖绥地方,保尔等王座安稳。然尔等不知感恩,反而包藏祸心,阴蓄死士,秘密铸兵,调集兵力,勾结串联,阴谋叛逆!”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万载寒冰凝成的利剑,直指小仓官恒敦的心脏,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之威,“竟敢妄图行刺本王,颠覆盟约,复你那井底之蛙般的旧梦!此等背信弃义、以怨报德、狼子野心之行,天人共愤,神人共诛!” “动手!杀了他!”(「手向いをせよ!彼を讨て!」)小仓官恒敦心知阴谋已彻底败露,再无任何侥幸可能,极致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歇斯底里的疯狂,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手中那枚精致的青玉酒杯,向着坚硬的石板地面,狠狠摔去! 玉杯碎裂的清脆声响,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块,瞬间引爆了积蓄已久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天诛!”(「天诛!」) “杀尽明寇!”(「明寇を讨ち尽くせ!」) 那些伪装成侍从、乐师、舞姬的倭国死士,脸上所有的谦卑温顺在刹那间被极致的狰狞和决绝所取代,纷纷从宽大的衣袖、伪装的乐器、甚至发髻之中抽出淬毒的短刀、苦无、锁镰,如同扑火的飞蛾,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顾一切地向着朱栋所在的席位猛扑过来!与此同时,殿角那些厚重的帷幕之后,也如同鬼魅般冲出十数名手持锋利太刀、眼神狂热的武士,刀光凛冽,组成一道死亡的刀网,直取核心! 然而,他们的动作快,守护在朱栋身边的亲卫,动作比他们更快!快得超出了人类反应的极限! 就在玉杯碎裂的同一瞬间,甚至在小仓官恒敦的肩膀刚刚开始下沉、意图摔杯的前一刹那!侍立在朱栋席位后方,那些一直如同泥塑木雕、气息收敛到极致的“亲卫游击府”,动了! 他们仿佛并非血肉之躯,而是早已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动作整齐划一,迅如雷霆,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护驾!”常升一声暴喝,声震屋瓦,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瞬间拔地而起的铁塔,轰然挡在朱栋与世子朱同燨身前,腰间那柄厚重的御赐腰刀已然出鞘,刀光如匹练般一闪,带着裂帛之声,便将一名冲到近前、手持淬毒苦无的倭人死士,连人带武器拦腰劈飞出去,鲜血内脏泼洒一地! 而其他的亲卫游击府的人,面对从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攻击,他们的第一反应并非拔刀迎战,而是极其训练有素地后撤半步,迅速以朱栋为中心,组成一个内外三层、毫无破绽的紧密圆阵。 同时,他们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探入腰间特制的牛皮挎包,掏出一个个黑乎乎、拳的铁疙瘩——正是格物司为最精锐部队配发、引信经过改进的“乾元一式”增强型手榴弹! 引信早已在隐蔽处准备就绪,只见他们用牙齿狠狠咬掉保险销,毫不犹豫地、用尽全力将冒着嗤嗤白烟的手榴弹,向着倭人死士最密集、冲击势头最凶猛的方向,奋力掷出!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轰隆!!!”“轰!轰!轰!轰!” 数声震耳欲聋、几乎要掀翻殿顶的爆炸,几乎在同一时间于殿内不同位置炸响!火光迸射,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无数致命的预制破片,如同死亡的金属风暴,向四周疯狂席卷!浓烈的硝烟瞬间弥漫了整个丰乐殿,刺鼻的火药味掩盖了一切! 那些正嚎叫着、以为胜券在握冲锋而来的倭国剑豪、死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规避或防御动作,便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他们理解范围的爆炸威力狠狠撕碎、掀飞!残肢断臂与破碎的案几、器皿、梁柱木屑一起,被狂暴地抛向空中,凄厉的惨叫声被巨大的爆炸声无情地淹没。 仅仅这一轮精准而狠辣的投掷,殿内超过半数的倭国伏兵便已非死即残,原本如同狂潮般的凶猛攻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礁石,瞬间土崩瓦解,为之一滞! 侥幸未被爆炸直接波及,或是距离爆炸中心较远的倭国武士,也被这宛如神罚天威般的恐怖武器骇得魂飞魄散,冲锋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恐、茫然与难以置信,仿佛世界观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硝烟尚未完全散尽,露出了亲卫游击府那覆盖着冰冷面甲的脸庞,以及他们手中已然平举的、枪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武器——并非传统的刀剑,而是缩短了枪管、加装了护木和照门、更适合近距离室内作战的“洪武十六式短枪”!枪口处那长达一尺有余、三面开血槽的刺刀,在殿内摇曳的灯火与窗外透入的光线映照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蓝寒光。 “自由射击,清除残敌!”圆阵中心,一名军官正冷硬如铁的声音穿透爆炸的余音响起。 “砰砰砰砰——!” 又是一轮精准而致命的短点射与齐射!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无需仔细瞄准,灼热的铅弹如同泼水般,带着灼热的气息,射向那些惊魂未定、呆立原处或试图寻找掩体的幸存倭人。 子弹轻易地穿透了他们单薄的衣物与脆弱的血肉之躯,带出一蓬蓬凄艳的血雾,在弥漫的硝烟中绽开一朵朵转瞬即逝的死亡之花。 枪发出清脆的射击声、伤者垂死的哀嚎声、殿外由远及近、愈发清晰激烈的喊杀声与更加密集如同爆豆般的枪声、爆炸声,交织混合,共同谱写成了一曲大明绝对武力碾压、宣告旧时代终结的死亡交响乐。 小仓官恒敦被两名忠心家臣拼死护着,狼狈不堪地退到了御阶之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宛如修罗地狱般的景象,看着自己耗费重金、寄予厚望的数十名顶尖死士,在明军那种闻所未闻、如同雷神之锤般的恐怖火器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如同朽木般被成片摧毁,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疯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化为无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彻底的绝望。 他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那身华丽的郡王冕服,此刻沾满了灰尘、溅射的血点与他自己失禁的污渍,显得无比滑稽、可悲与肮脏。 “不……不可能……这……这不是真的……是天神……是天神发怒了吗……”「あり得ない……そんな……これは梦であって欲しい……もしかして、天神の怒りに触れたというのではあるまいか?」他眼神涣散,喃喃自语,状若疯癫。 朱栋在亲卫那如同铜墙铁壁般的严密护卫下,缓缓站起身。他甚至连衣角都未曾凌乱分毫,平静地拂了拂冕服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 目光越过满殿的狼藉、尸体与弥漫的硝烟,如同穿越了时空的利剑,最终定格在御阶上那瘫软如泥、失魂落魄的小仓官恒敦身上。 常升手持依旧在滴血的腰刀,护在朱栋身侧,对着殿内残余的、已被这雷霆手段彻底吓破胆的倭国公卿和零星武士,声如洪钟,如同最终审判的宣言般喝道:“逆贼小仓官恒敦,背信弃义,阴谋刺杀天朝亲王,罪证确凿,人神共弃!尔等还要执迷不悟,为这逆贼陪葬吗?!”「反逆者?小仓官恒敦は、背信の所业をもって、天朝の亲王暗杀を画策した。その罪は证拠确実、もはや神すら见舍てたのだ!その身の破灭を悟れ!お前たちまで、彼と运命を共にしたいというのか!」 一些本就意志不坚、或被胁迫参与的倭国公卿,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地连呼“天朝饶命!王爷饶命!”。「天朝の殿下、何とぞ哀れんでお命ばかりはお助けください!」少数山名氏清麾下的悍勇武士,兀自不甘,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试图持刀做最后反抗,却被天枢卫士兵用精准无比的点射,如同打靶般一一击毙在冲锋的路上,未能靠近圆阵十步之内。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更加响亮、整齐划一、如同鼓点般撼人心魄的脚步声与甲胄铿锵碰撞之声!紧接着,沉重的丰乐殿殿门被从外面轰然撞开!大批身着统一鸦青色军服、手持上了刺刀燧发枪、眼神锐利如鹰的神策军士兵,在一名身着大校军服、神色冷峻如冰的将领带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流般涌入殿内,迅速控制了所有门窗出口,并将所有残存的、已失去抵抗意志的倭人团团包围,冰冷的刺刀指向每一个幸存者。 “报王爷!总督大人!”那名大校参将大步上前,在朱栋与常升面前五步处立定,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而清晰地汇报,字字如铁,“城内叛逆武装已基本肃清!我军已完全控制京都四门、各处交通要道及武库、粮仓!负隅顽抗之逆党,均已格杀勿论!我大明军队以按计划陆续登陆,请王爷示下!” 这一声斩钉截铁的战场汇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小仓官恒敦,也彻底击碎了所有残存倭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细川满元面如死灰,颓然跪倒;山名氏清怒目圆睁,却知大势已去,发出一声不甘的长叹,被两名明军士兵迅速上前卸掉武器,死死按在地上。 朱栋迈开步伐,踏过满地的狼藉与尚温热的尸体,亲卫紧随左右,枪口依旧警惕地指向四周。 他一步步走上御阶,来到瘫软如泥、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小仓官恒敦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片刻前还梦想着“独立”与“翻盘”的傀儡国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倭王,不,逆贼恒敦。”朱栋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却带着最终裁定历史走向的无可抗拒之力,“尔等倭国,自谓神国,实则寡廉鲜耻,畏威而不怀德。我大明怀柔远人,以德报怨,尔等却视之为软弱可欺,竟敢效仿荆轲聂政之旧事,行此螳臂当车之蠢举。殊不知,天兵一至,尔等种种算计,不过土鸡瓦狗,顷刻齑粉。”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殿内所有幸存者,包括那些瑟瑟发抖如秋叶的倭国公卿,也包括被死死按在地上、兀自挣扎的细川满元与山名氏清等核心叛臣,声音陡然提高,如同黄钟大吕,带着煌煌天威,响彻整个丰乐殿,甚至穿透殿墙,传到了外面正在清理战场的明军将士耳中: “今,本王奉大明天子钦命,代天行讨,执掌征伐!宣布:倭郡王小仓官恒敦,刺杀天朝亲王,背弃盟约,罪证确凿,恶贯满盈,其王位,即刻废黜!倭国所谓朝廷,勾结叛逆,祸乱邦国,一并裁撤!自即日起,倭国故地,革除藩国名号,废其国名,暂由大明倭国总督府,行直辖统治!所有逆党首恶,按《大明律》与《军事刑法》,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凡我王师所至,倭地百姓,但放下兵器,顺从天威者,皆可保全性命,沐浴皇明教化!” 此言一出,如同最终的、不容置疑的判决,正式宣告了倭国作为一个独立政权的彻底终结,也宣告了这片土地从此正式并入大明帝国的直接管辖之下。 殿内残余的倭人,无论公卿武士,尽皆面如死灰,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彻底失去了所有反抗的意志与勇气。 朱栋不再看脚下那滩如同烂泥、已然精神崩溃的小仓官恒敦,对常升令道:“将逆首恒敦及其核心党羽,细川满元、山名氏清等,俱都拿下,打入囚车,游街示众,公告其罪!待本王禀明圣上后,明正典刑,传首四方!通告全倭,顺者生,逆者死!天兵所指,顽抗者,皆如此殿逆贼之下场!” “末将遵命!”常升轰然应诺,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对吴王深谋远虑、果决狠辣的由衷敬畏。他大手一挥,如狼似虎的明军士兵立刻上前,将瘫软的小仓官恒敦如同拖死狗般架起,将其余面如死灰的逆党核心一一捆绑押解。 朱栋最后将目光投向殿外,那里,喧嚣渐止,硝烟正在散去。 一面巨大无比、绣着日月同辉与张牙舞爪金龙的明黄色龙旗,正在无数明军将士震耳欲聋的“万岁”欢呼声中,被缓缓升上室町御所内最高的橹楼顶端。 初冬那略显苍白的阳光,终于彻底刺破了云层,洒落在迎风猎猎招展、象征着无上权威与征服的龙旗之上,金光璀璨,仿佛为这片刚刚经历血与火彻底洗礼、即将迎来崭新秩序与命运的土地,镀上了一层不可违逆的天命光辉。 他微微侧头,对身旁虽然脸色因初次经历如此残酷场面而略显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闪烁着激动与领悟光芒的世子朱同燨,用一种唯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沉静而深邃地说道: “燨儿,看到了吗?这便是《孙子兵法》所言,‘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大势在我,庙算已定,纵有万千阴谋诡计,亦如螳臂当车,徒增笑耳。把握时机,纵是龙潭虎穴,亦可化为主场,犁庭扫穴,一举定鼎乾坤。为君为将者,当有此静气,亦当有此雷霆手段。” 朱同燨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与硝烟味,此刻仿佛成了权力、征服与帝国意志最真实、最残酷的注脚。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经历巨大冲击后的沙哑,却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成熟: “儿子……看到了。天威浩荡,神器在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儿臣定当铭记父王今日教诲,永志不忘!” 京都的陷落与倭国朝廷的覆灭,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决定性的多米诺骨牌。 在接下来的数日、数月乃至数年里,失去了统一指挥和核心领导,又面对大明神策军那超越时代的绝对武力碾压,倭国各地残存的割据势力,抵抗迅速土崩瓦解。 大明日月,伴随着蒸汽铁舰的轰鸣、燧发枪的爆响以及那无可匹敌的“神威大炮”的怒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效率,插遍了倭国本州、四国、九州乃至北方虾夷地的山川城郭、海港村町。 一个旧时代,在乾元元年的这个初冬,伴随着丰乐殿内的血火、硝烟与那面高高升起的日月龙旗,彻底而无可挽回地落幕。 而一个新的时代,属于大明的、对倭国故地实行直接统治的总督府时代,在龙旗那猎猎作响的宣告声中,拉开了沉重、深远且不可逆转的历史帷幕。 喜欢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请大家收藏:()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章 安东、靖海、扶桑 乾元二年的初夏,东瀛四岛的风物已然改易。 往昔弥漫于濑户内海与日本海沿岸的咸腥海风与肃杀武备之气,仿佛被一股源自中原的浩荡王风涤荡,转而浸润着一丝属于新生秩序的、略显生涩却蓬勃的草木清气。 自去岁冬末,吴王朱栋于京都室町御所丰乐殿内,以雷霆万钧之势犁庭扫穴,废黜伪王恒敦,裁撤倭国朝廷,宣告大明对倭国故地实行直辖统治以来,时光流转,已逾半载。 这数月的光景,若以一幅徐徐展开的《大明东瀛镇抚图》长卷视之,则前半卷必然是笔触凌厉、色彩浓烈的“破”。 神策军下辖之天策、天枢、神策各参将府,以平安府(原京都)为核心,依照鹗羽卫那标注得细密如织网的舆图,如同精密的战争器械,向着九州、四国、本州乃至北方虾夷地的每一个角落辐散、碾压。 洪武十六式后膛击发枪那特有的清脆爆鸣,与“乾元一式”手榴弹沉闷而威慑十足的怒吼,成为了瓦解一切旧秩序顽抗的最强音。 那些依托险峻山城、妄图凭借武士个人勇武负隅顽抗的割据大名,那些啸聚山林、劫掠乡里的溃兵浪人,在大明王师绝对的火力优势与高效得近乎冷酷的战术清剿下,如同烈日曝晒下的残雪,迅速消融、溃散。 负隅顽抗的城堡在“洪武二十二式四寸七分神威大炮”的轰鸣中化为断壁残垣,零星的反叛火苗尚未形成燎原之势,便被闻讯而至、行动如风的天枢卫或当地驻防明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灭于萌芽。 这并非战争,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执行力卓绝的武力展示,是大明钢铁意志对旧时代纷乱割据、武士私斗风气的彻底终结,是新时代车轮碾过旧时代枯骨的必然回响。 而长卷的后半段,笔锋则陡然转向细致入微、意在长远的“立”。 随着大规模军事行动的逐步收尾,一台庞大而高效的大明行政机器,开始隆隆运转,全面接管这片饱经创伤却又蕴藏着无限可能的土地。 由大明帝国大学精心培养,乃至从国内紧急征召的通晓倭语、熟稔民政的干练吏员、优秀学子,以及部分在平叛过程中表现突出、转任地方的军中低阶军官,共同组成了一支规模浩大的“宣抚团”。 他们紧随王师之后,手持以汉倭双语精心印制、措辞严谨的《大明律·倭地暂行条例》与《皇明宝训》节选,如同涓涓细流,深入每一个新附的城、町、村、社。 他们宣讲王化,登记丁口,清丈田亩,安抚流离失所的百姓,重建基层秩序。 昔日悬挂着各式各样、象征家族荣耀与纷争的家纹旗帜的城头与关隘,如今无一例外地高高飘扬起了日月同辉、赤焰金龙的大明旗帜;过往由佩戴双刀、神色倨傲的武士把持的关卡要津,也换上了身着统一鸦青色春秋常服、外罩环臂甲、手持上了雪亮刺刀之洪武十六式击发枪、眼神锐利如鹰的神策军士兵驻守。 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上而下的、强力而统一的秩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力度,在这片刚刚经历剧变的土地上深深扎根,抽枝发芽。 乾元二年,六月初六,原京都,今大明扶桑承宣布政使司治所——平安府。 此时的平安府,气象已然迥异。昔日倭国时的阴郁压抑,册封典礼那日的肃杀紧绷,皆已荡然无存。衙门内陈设虽大体沿用旧有格局,但那些彰显倭国文化特色的屏风绘卷、漆器器物已被谨慎地撤换收藏,取而代之的是更具大明风格,以及悬挂于正壁之上的巨幅《大明混一疆土全图》。图中,大明本土疆域辽阔,山河壮丽,而倭国故地,已赫然以醒目的朱砂色清晰标注,毫无歧义地纳入帝国版图之内,与山东、江浙隔海相望,连为一体。 衙门内,冠盖云集,济济一堂。 大明在倭国故地的主要文武官员几乎尽数到场。文官序列,以即将正式履新的三位布政使为首,皆身着象征四品以上官员的绯色袍服,胸前补子以孔雀纹样标识品级,头戴乌纱帽,一个个气度沉凝,目光中既有对新任职责的审慎,亦有参与开创历史的激动。 武官序列,则以新设立的靖海、扶桑、安东三镇总兵官为核心,人人顶盔贯甲,戎装肃立,虽依制未佩兵刃入殿,然那股久经沙场、沐浴过血火硝烟的凛冽之气,依旧充盈殿宇,与文官的沉静形成微妙而和谐的平衡。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饱含着敬畏与期待,聚焦于御阶之上,那道身着五爪行龙亲王常服,自有睥睨天下之威仪的身影——大明议政王、天策上将军、军事委员会大都督、吴王朱栋。 朱栋目光平静如水,缓缓扫过殿下肃立的文武臣工,他的声音并不高昂,却似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清晰地穿透殿内略显凝重的空气,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定鼎乾坤后的从容与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自去岁冬月,本王于此殿,宣告废黜倭国伪朝,行大明直辖之治,至今已逾半载。赖皇上洪福齐天,三军将士浴血用命,在座文武群臣同心协力,倭地渐次平定,百废待兴,新秩序已见雏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略微停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然,诸君需知,徒以武功平定疆土,刀兵之利,可破城摧寨,却不足以言长治久安;唯以文教抚绥民心,仁政之道,方能化育万物,可谓根基永固。故,依《大明行政则例》,经议政处诸公合议,陛下圣心独断,钦准施行,即日起,于倭国故地,设立三承宣布政使司,分辖治理,以宣王化,以安黎庶,使此东瀛新土,永为大明不可分割之部分!” 他微微抬手,侍立身旁的内侍首领立刻躬身,双手捧起一卷明黄绸缎、玉轴为杆的圣旨,趋前数步,面向殿众,以清晰而庄重的声音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绍承大统,抚驭万邦,德被遐荒。兹尔东瀛之岛新附,土地辽阔,民户繁滋,宜肇建方镇,以资抚绥,而垂永久。特设立靖海、扶桑、安东三承宣布政使司,总辖倭地民政、财政、教化诸事宜……各布政使司之下,分设府、县,依大明制,选派贤能官员,推行汉化,兴办社学,劝课农桑,均平徭役……尔等文武,其各悉心体会,恪恭乃职,毋负朕望!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那“钦此”二字余音犹在殿梁间萦绕,殿内众臣已然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恭谨:“臣等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栋微微颔首,待声浪平息,继续以他那特有的、沉稳而清晰的语调阐述道:“三司之治所、辖境及命名之深意,皆经本王与议政处刘基、吴琳诸位大学士反复推敲、字斟句酌,最终报请圣裁而定,蕴藏朝廷深远寄托。尔等身为方面大员,需悉心体会其中精髓,方不负陛下与朝廷之厚望。” 他首先将目光投向殿侧悬挂的巨幅地图西侧,手指虚点九州岛方位,“其一,靖海承宣布政使司,治所设于海西府(原博多)。”他的手指在空中缓缓移动,仿佛在勾勒九州蜿蜒的海岸线与起伏的山峦,“‘靖海’二字,其意自明,乃绥靖海疆,永绝倭患之谓也。此地乃我大明王师踏足东瀛之首站,命名‘靖海’,意在铭记初衷,警示后人,海疆不靖,则国无宁日,此乃血泪教训,不可或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沉重,“其下辖海西、镇南(原萨摩)、宁南(原大隅)、顺抚(原筑前)、安丰(原丰后)、漳泉(原肥前)、定波(原伊予)、安海(原土佐)、澄波(原阿波)九府。尔等细观此九府之名,‘镇南’、‘宁南’,威德并施,先以武镇其凶顽,再以文宁其地方;‘顺抚’、‘安丰’,寓怀柔教化,顺者抚之,安其民方能丰其物;至于‘漳泉’、‘定波’、‘安海’、‘澄波’,四府之名皆言海事,此地未来之根本,在于海贸之繁荣,在于水师之强盛,在于联通大明本土与东瀛之海路畅通无阻!靖海布政使司之重任,首在于此!” 新任靖海布政使,乃原浙江行省右布政使,以精于海事、通晓商贸着称,闻言立刻神色肃然,出列躬身,声音洪亮而坚定:“臣,谨记王爷教诲!必当弹精竭虑,用心经营,使靖海司所辖,成为大明东陲永不沉没之巨舰,海波永定之基石,绝不负朝廷重托!” 朱栋目光微露赞许,随即移向地图中部,本州岛核心区域,“其二,扶桑承宣布政使司,治所便设于此地,更名为平安府(原京都)。‘扶桑’二字,非是俗称,乃中华上古典籍《山海经》等对日出之地之雅称,源远流长。用以命名此倭国文明核心地带,意在宣示文化之正统,承古圣之华章,开万世之太平。”他的手指落在平安府上,语气加重,“平安府之名,既承袭其古都‘平安京’之历史脉络,亦赋予‘和平安宁’之新时代宏愿,寓意最深。其下辖平安、柔怀(原奈良)、东昌(原大阪/摄津)、明州(原兵库/难波)、仁德(原河内)、山阳(原山城)、临兵(原播磨)、广岛(原安艺)、宁周(原周防)琉球府(琉球岛)十府。此地乃倭国千年文明之旧壤,公卿文化积淀最深,遗老遗少之心最为复杂,故命名多取怀柔教化之意。‘柔怀’、‘仁德’,旨在以儒家仁政,导民向善,化其戾气;‘东昌’、‘明州’,促其工商繁荣,联通故土,重温遣唐使旧梦;‘临兵’之名,既是对其历史上常为兵家必争之地的客观描述,亦饱含大明王师驻此、兵戈永息之深切期许。扶桑布政使司之核心职责,在于‘化’,在于‘文’,需以煌煌儒家礼教,春风化雨,涤荡旧俗,使其民知礼仪、明廉耻、慕华风,从根本上认同华夏!” 扶桑布政使乃一位由翰林院学士外放、学养深厚的老成儒臣,闻言深深一揖,语调沉稳而充满使命感:“王爷圣明!臣必以圣人之道,孔孟之教,倾力教化此地士民,使扶桑之地,文风蔚然,弦歌不辍,永为大明文明之东极,礼乐之蕃屏!” 最后,朱栋的目光投向了关东、东北那片更为广袤、开发程度相对较低的区域,“其三,安东承宣布政使司,治所设于武宁府(原江户)。‘安东’者,安定东方之新边疆也!此地开发程度远不及西国,民风或许更显朴野彪悍,山林密布,疆域辽阔,故命名多取开拓镇守、彰显武功之意。”他的手指划过关东平原,直指东北奥羽之地,“武宁府,巧妙结合‘武力’与‘安宁’,既彰显大明军威在此永镇,亦寄托止戈为武、永致太平之最终宏愿,气势恢宏,正合其地其势。其下辖武宁、武藏(原武藏)、相模(原相模)、骏河(原骏河)、甲斐(原甲斐)、辽远(原仙台)、出羽(原出羽)、上野(原上野)、下野(原下野)九府。‘武藏’、‘相模’、‘骏河’、‘甲斐’四府,皆沿用其古名,然经我朝雅化,赋予华夏文化意象,如‘骏河’可联想‘骏马驰骋’,‘甲斐’意喻‘颇有价值’,顺势纳入华夏命名体系,以示尊重当地风土并加以引导;‘辽远’明其疆域之辽阔,定位之遥远,恰如当年之辽东;‘出羽’风雅且地理特征明显,‘上野’、‘下野’符合汉地命名习惯,体系完整。安东布政使司之要务,在于‘拓’,在于‘实’,需大力鼓励移民垦殖,开发山林矿藏,筑路修桥,设立屯堡,使此辽阔边疆,成为大明新的粮仓、武库与战略纵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安东布政使是一位曾在北疆、云南等地历练过的实干能臣,作风果决,闻言洪声应道,声震殿瓦:“王爷明鉴!臣定效仿古人屯田实边之良策,招徕流民,劝课农桑,兴修水利,必使安东之地,仓廪充实,士马精强,城寨坚固,为大明永镇东极,开拓不毛!” 文职安排已定,架构清晰,朱栋旋即转向武备方面,语气转为肃杀:“行政既立,架构已成,然武备乃国之爪牙,绝不可因平定而稍弛!为镇守三司,弹压不轨,防备外侮,特设靖海镇总兵府、扶桑镇总兵府、安东镇总兵府。原遗留及倭国旧有之守护体系已彻底革除,此后,镇总兵府即为地方最高军事指挥机构,直接对大明军事委员会及所属战区负责,与布政使司相辅相成,然互不统属,此乃军民分治之要义!” 他目光如电,落在肃立武官队列最前、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的常升身上:“靖海、扶桑两镇,地处帝国东陲门户,海陆兼备,情况复杂,战略地位至关重要。特命撤销大明倭国总督、原总督中将常升,兼任此两镇总兵,原总督府官员由兵部安置就任三镇总兵府空缺职位,靖海、扶桑两镇归东部战区信国公汤和总兵官节制。望汝文武相济,军政协同,确保帝国东海门户,固若金汤,万无一失!” 常升一身擦得锃亮的明光铠,外罩猩红织金斗篷,闻言猛地抱拳,甲叶铿锵作响,声如洪钟,带着凛然的杀气与决心:“末将遵令!必竭尽肱股之力,整饬武备,巡弋海疆,拱卫门户,绝不使王爷、陛下有东顾之忧!” “至于安东镇总兵府,”朱栋目光转向地图北方,语气沉稳,“地处关东、东北,毗邻未知之虾夷地,战略纵深广阔,民情地理更为陌生,划归北部战区,由梁国公蓝玉总兵官统筹管辖。总兵人选,关系重大,军事委员会将另行择优选派宿将担任。在新任总兵到任之前,一应防务,暂由常升兼管协调,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常升再次肃然应诺。 军政大计布置完毕,朱栋最后,也是最郑重地强调根本之策,声音放缓,却字字千钧,敲打在每一位官员的心上:“行政架构,军事布防,此乃治理之骨架与血肉。然,欲使此地真正脱胎换骨,成为大明不可分割之部分,非行‘换血移魂’之策不可!即日起,由户部、工部牵头,制定详细章程,大规模迁移国内汉民至此三司,尤以靖海、扶桑沿海肥沃之地、交通便利之处为先。授以田宅,贷以耕牛粮种,与当地登记在册、表现顺服之民杂居共处,通婚往来,以夏变夷,此乃‘换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文官序列,尤其在各府县主官脸上停留,“同时,各府、县,必须于一年之内,至少设立一所‘社学’,仿国内新政,凡五岁以上幼童,不论男女,不论汉倭,强制入学,学费全免,并提供餐食。教材由科学司、格物工技司加紧雕版印制,教授汉语汉文、简易数算、蒙学经典乃至《皇明宝训》节选。要让下一代,只知有汉文,不识倭语为何物;只知有大明皇帝陛下,不知昔日所谓‘天皇’、‘将军’为何人!此乃‘移魂’!此乃百年大计,文明根本之争夺!诸位身为父母官,当以此为第一要务,若有懈怠,严惩不贷!” 堂内文武,无论来自何处,身居何职,闻言皆心神震动,齐声应诺:“谨遵王爷令旨!必不敢懈怠!” 三司初立的宏大蓝图,就在这昔日的倭国权力中枢,今日的大明行在正殿之中,被清晰而深刻地勾勒出来。 每一项命名背后蕴含的文化认同与政治期望,每一次区划体现的战略考量与治理思路,每一道任命所承载的责任与信任,都如同一位技艺已臻化境的医师,在为这片刚刚经历剧痛、更换了心脏的土地,小心翼翼地接续上来自中央帝国的强健血脉与不朽灵魂。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时间里,朱栋并未急于凯旋回京,而是亲自坐镇平安府,以其一贯的明察秋毫、雷厉风行,事无巨细地督导三司的筹建与初期运作。 他分批召见各地归附的倭人旧贵族、有影响力的寺院主持、掌控地方经济命脉的豪商巨贾,恩威并施。一方面,以授予大明官身虚衔、免除部分赋税、承认其部分原有权益等条件进行拉拢安抚;另一方面,则毫不含糊地以《大明律》的严苛条款和城外神策军大营那森严的军威进行警示震慑,明确划出红线。 对于二司、府、县各级官员的选派考核,他亲自参与,反复权衡,强调“通晓实务、深入了解倭地民情、自身廉能干练”三者缺一不可。 迁移汉民的庞大计划,他责令户部制定了极其详细的章程,从出发地的组织、沿途水陆转运的补给保障,到安置地的划分、房屋田地的分配、头三年的赋税减免政策,务求细致入微,避免引发民怨,确保移民“来得安心,住得下,富起来”。 对于社学的推行,他更是亲自过问格物司与科学学院,要求他们调动一切力量,加紧雕版印刷《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及简易汉倭对照词汇等启蒙读物,务必保证教材供应充足,绝不能因“无书可读”而延误教化大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其手腕之缜密周全,思虑之长远深邃,执行力之强悍果决,令随行的世子朱同燨以及在倭所有文武官员深感震撼与敬佩,也使得新附之地的政治、经济、文化秩序,以远超所有人预期的速度,初步建立并运转起来。 时光如流水,悄然步入乾元二年七月。倭国大局已定,三司框架稳固,各项政令开始如同血液般,在这片新生疆土的血管中有条不紊地流淌、渗透。 也正在这诸事底定、人心渐安的时刻,一则来自万里之外大明帝都金陵城的喜讯,由八百里加急驿马,换乘神策水师的快船,穿越波涛万顷的东海,一路畅通无阻,最终送达了坐镇平安府吴王行辕的朱栋案头。 朱栋正在批阅一份关于安东司辽远府矿藏勘探的奏报,当值内侍小心翼翼地将那封火漆密封、标注着“吴王府 急”字样的信函呈上时,他并未立刻停下朱笔。 直至处理完那份奏报,他才沉稳地放下笔,拿起那封家书。然而,当他拆开信笺,目光迅速扫过其上熟悉的笔迹(出自正妃徐妙云)时,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吴王殿下,握着信纸的手指竟微微一顿,随即,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罕有地绽开了一抹真切而温暖的笑意,眉宇间连日操劳的疲惫仿佛也被这笑意瞬间冲淡。 “好!好!好!”他竟一连道了三个“好”字,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松与喜悦。 他抬起头,将信笺递给侍立在一旁、正在整理文书的世子朱同燨,语气是难得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调侃:“燨儿,你自己看看。汝妻蓝氏,已于七月初三辰时,在应天王府,为你顺利诞下嫡子!母子平安,孩儿重七斤八两,啼声洪亮!” 朱同燨闻言,先是猛地一怔,仿佛没能立刻消化这巨大的喜讯。 随即,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努力维持的沉稳面具。他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那薄薄的信纸,目光急切地在其上搜寻,当确认无误后,脸上瞬间绽放出难以抑制的、如同少年般明亮的光彩,抬头望向朱栋,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父王!这……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儿子……儿子……”他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 朱栋含笑看着他,眼中满是理解与欣慰:“是啊,双喜临门,国祚家运,皆呈祥瑞。倭地初平,奠定帝国东疆万世之基;吾孙降世,延续我吴王一脉昌盛之运。此非吉兆而何?”他沉吟片刻,语气转为决断:“如今此地诸事已步入正轨,有常升及各布政使、总兵官在此镇守抚绥,足以应对。你我父子,也是时候押解此番缴获之倭国王室财富及一应重要俘虏,回京向你皇伯献俘告捷,禀明三司和镇总兵府设立之详情了。也好让你皇伯,还有你皇祖父、皇祖母,早些知晓这天大的好消息,共享天伦。” 乾元二年,八月初,吉日。朱栋父子率领神策军,押解着包括废黭倭王小仓官恒敦、主要党羽如细川满元、山名氏清等人在内的数百名王室、贵族核心俘虏,以及装载了从室町御所、各地负隅顽抗大名府库中收缴的、累积了数百年的金银、珠宝、名器、刀剑、书画古籍的庞大车队与船队,自平安府启程,浩浩荡荡,踏上了返回大明的凯旋归途。 归程虽阵容浩大,辎重繁多,却无来时那般隐含着凛冽的杀伐之气。 朱栋有意借此行,向沿途新附之民及大明国内士民,宣示大明之威德与平定东瀛之赫赫功绩。 队伍所经之处,日月龙旗、神策军旗、神策军主帅旗、亲王旗迎风招展,将士衣甲鲜明,队列严整,军容鼎盛。 那些被囚于特制的、带有木栅的笼车之中的昔日贵族公卿,其面色灰败、衣衫褴褛、狼狈凄惨之状,与沿途已然开始推行汉化、逐渐恢复生机、甚至偶见大明移民新垦田地的城镇乡村景象,形成了无比鲜明而深刻的对比。 这无声的画面,远比任何檄文告示都更具说服力,它清晰地宣告着叛逆者的可耻下场与顺从王化者的安稳生机。 吴王朱栋平定东瀛、设立三司三镇的消息,早已通过《大明日报》及通政司系统的邸报传遍海内,沿途所经大明州县,百姓士绅,无不扶老携幼,箪食壶浆,涌上街头,翘首以盼,欲一睹这位立下不世之功、拓土千里的大明亲王之风采。每一次驻足,每一次地方官员的迎送,都成为了宣扬国威、凝聚民心的盛大仪式。 历经近两月的长途跋涉与水陆转换,至乾元二年九月下旬,这支承载着无上荣耀与胜利果实的凯旋之师,终于抵达了大明帝国的中枢——京师应天府。 这一日,应天城外,自江东门至皇城承天门外,早已是万人空巷。 朱雀大街及御道两侧,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旌旗蔽日,仪仗森然。满朝文武,按品级冠服,在礼官引导下,于承天门外广场列队恭候。 乾元皇帝朱标,身着十二章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御驾亲临承天门城楼,以其九五之尊,行最为隆重的“郑庙献俘”与“郊劳”之礼,迎接凯旋的皇弟、国之柱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当朱栋与朱同燨身着朝会礼服,骑马在神策军仪卫的簇拥下,行至承天门前,下马,沿御道步行走近,直至城楼下,依制行三跪九叩大礼时,整个广场肃穆无声,唯有风声旗响。 朱标立于城楼之上,目光穿越垂旒,紧紧锁定在下方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上,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欣慰、赞赏,以及一丝深藏于帝王心术深处的、复杂的考量。 他并未等待礼官唱完全部仪式,便已快步走下城楼,亲自来到朱栋面前,不顾礼制,伸出双手,紧紧扶住正要再次行礼的朱栋的双臂。 “二弟!”朱标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甚至隐隐有一丝哽咽,“辛苦了!辛苦了!平倭定海,拓土万里,扬我国威于东瀛,奠定三司,此乃不世之功!朕心实慰!父皇与母后,亦日日挂念!朕与朱家,与大明,皆以你为傲!”他握着朱栋手臂的力道,显示出内心的激荡。 朱栋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微微躬身,语气恭谨而沉稳:“臣弟幸不辱命,皆赖陛下天威浩荡,运筹帷幄,前线将士浴血用命,后方文武同心协力。臣弟不过恪尽职守,尽人臣之本分耳,不敢居功。” 随后,盛大的献俘仪式在承天门外广场正式举行。 当逆首小仓官恒敦、细川满元、山名氏清等一干人犯,被如狼似虎的神策军士押解至御前,强按着匍匐于地,聆听礼部官员高声宣读其悖逆不道、背信弃义之滔天罪行时,围观的京城百姓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与唾骂之声,声浪几乎要掀翻承天门的城楼。 紧接着,缴获的巨额财富被一一抬出,在广场上分类陈列展示,那琳琅满目、璀璨生辉的奇珍异宝,那堆积如山、在秋日阳光下反射着诱人光芒的金锭银块,再次引发了山呼海啸般的惊叹与自豪的呐喊。 这一切盛况与细节,都被《大明日报》派出的“画本”与“记事”快速记录、雕版印刷,随着驿马迅速传遍天下十三布政使司,极大地提振了国人士气,彰显了乾元盛世、皇明武功之赫赫,吴王朱栋之威名,至此如日中天。 仪式结束后,朱标又在武英殿设下极为丰盛的庆功御宴,为朱栋父子及有功将领接风洗尘。 席间,觥筹交错,君臣尽欢。朱标更是多次亲自向朱栋敬酒,细致询问倭地风土人情、平定过程中的关键战役、三司三镇设立的具体考量以及未来治理的难点,言语间充满了对这位皇弟的倚重、信任与毫不掩饰的褒奖。 然而,对于朱栋而言,皇宫的极致荣耀、盛大的典礼与君王的赞誉,固然是臣子所能获得的顶峰,却远不及家中那一盏为游子而留的温暖灯火,不及亲人期盼的目光。 宫宴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甫一结束,朱栋便与朱同燨一同向朱标告退。朱标显然理解他们归家心切,并未多留,温言勉励几句,便允了他们离去。 马车驶离宫城,穿过皇城的街道,终于回到了那座御笔亲题“敕建吴王府”的巍峨府邸。王府门前,早已得到消息的正妃徐妙云、侧妃常靖澜,率领阖府属官、仆役,盛装列队,翘首以盼。 当看到朱栋与朱同燨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时,徐妙云端庄秀雅的脸上,瞬间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激动与释然,眼中盈盈,泛起了水光;而性格向来活泼外露的常靖澜,更是几乎要不顾礼仪地扑上前来,却终究强自忍住,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和眼中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喜悦与思念,将她内心的波澜暴露无遗。 “王爷……燨儿……”徐妙云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万千话语,最终只化作这最简单的呼唤。 朱栋停下脚步,目光温和地落在结发妻子身上,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略显冰凉的手背,声音是外人从未得见的柔和:“这段时日,辛苦王妃持家,打理内外。我回来了,一切都好。”他又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常靖澜,以及听到动静从府内涌出的其他子女们,脸上露出了真正属于丈夫与父亲、卸下所有威严面具的、放松而温暖的笑容。“都站在门外作甚,进去说话。” 简单的叙话,互道平安之后,众人的焦点,自然迅速地、迫不及待地转向了府中今日真正的主角——刚刚诞育子嗣不久、尚在调养中的世子妃蓝霜晴,以及那位牵动着所有人心的新生婴孩。 特意收拾布置得温暖舒适的东跨院寝殿内,炭火驱散了秋日的微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气。 蓝霜晴产后气色恢复得不错,在贴身嬷嬷和侍女的搀扶下,抱着包裹在明黄色龙凤呈祥锦缎襁褓中的婴儿,出来拜见公婆与凯旋归来的丈夫。 那婴孩显然被喂养得极好,小脸白皙红润,胎发乌黑,此刻正醒着,一双乌溜溜、清澈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毫不怕生地转动着,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这些陌生又亲切的面孔,小嘴微微嚅动,发出细微的咿呀之声,神态安详,甚至带着一丝懵懂的灵慧之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朱同燨几乎是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从妻子手中接过那个柔软而温暖的、承载着他血脉延续的小小生命。那沉甸甸的触感,那幼小身躯传来的温热,让他心中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激动、狂喜、责任与奇妙感的暖流所充盈。他抱着孩子,如同捧着举世无双的珍宝,走到朱栋面前,声音因激动而带着轻微的沙哑:“父王,您看……这就是,您的孙儿……” 朱栋低头,目光落在孙儿那稚嫩却眉目清朗的小脸上,仔细端详。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长辈的慈爱、审慎的观察,以及一丝对于血脉传承、家族未来的深沉期许。 他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婴儿娇嫩如花瓣的脸颊。 那婴孩似乎感受到了这温和的触碰,竟咧开没牙的粉色牙床,仿佛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手脚也在襁褓中轻轻动弹了一下。 这一刻,那位在朝堂上纵横捭阖、在沙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明议政王、天策上将军,心中最坚硬、最深处的那块角落,被这纯真无邪的笑容彻底软化,一种混合着欣慰、喜悦与浓浓亲情的暖意,在他胸中缓缓荡漾开来。 “好,好孩子。”朱栋颔首,脸上的笑意加深,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许,“此子降生于大明拓土东瀛、奠定万世基业之际,恰逢其会,自带祥瑞之气。观其面相,眉宇开阔,眼神清亮,根基深厚,将来必是我朱家之栋梁,国家之干城,堪当大任。” 就在这阖府欢庆,沉浸在添丁进口、共享天伦的温馨氛围之中,王府大门方向,忽然再次传来了内侍那特有的、悠长而尖细的通传声,这一次,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太上皇、太上皇后陛下驾到——!” 满府之人,包括朱栋在内,皆是一怔,随即慌忙整理本就整齐的衣冠。 徐妙云急忙示意侍女扶蓝霜晴稍事回避,朱同燨也立刻将孩子交还给嬷嬷。谁都未曾料到,早已颐养天年的太上皇朱元璋,与同样年事已高的太上皇后马秀英,竟会在这华灯初上的傍晚时分,毫无预兆地、亲自摆驾驾临吴王府! 朱栋反应极快,立刻率领全家,匆匆迎至王府中轴线上的、用于家宴团聚的龙飞殿前。 只见朱元璋并未身着龙袍冠冕,仅是一身绛紫色常服便袍,精神却显得格外健旺,在马秀英(同样衣着简素)的陪同下,笑呵呵地迈步走了进来,身后只跟着寥寥数名贴身老内侍和护卫,排场极小,显得十分随意家常,与民间富家老翁探视儿孙无异。 “儿臣(孙臣、臣妾、臣等)恭迎父皇、母后圣驾!不知父皇、母后亲临,未能远迎,望乞恕罪!”朱栋率先躬身行礼,身后家眷属官齐刷刷跪倒一片。 “起来起来!都起来!咱不是说了吗,自家人,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作甚!咱就是听说咱的小曾孙今天能见人了,心里头痒痒,跟你娘过来瞧瞧!” 朱元璋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如钟,带着军人特有的爽朗,显得心情极佳。他那双阅尽沧桑、锐利不减当年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立刻精准地落在了嬷嬷怀中那个醒目的明黄色襁褓上,眼中瞬间迸发出如同孩童见到心爱玩具般的光芒,“哦?那就是咱的小曾孙?快!快抱过来让咱好好看看!咱这把老骨头,就盼着这天呢!” 朱同燨连忙从嬷嬷手中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上前,恭敬地奉上。 朱元璋伸出那双布满老茧、曾执掌乾坤、批阅过无数军国奏章的大手,动作竟出乎意料地熟练而轻柔。他稳稳地接过孩子,低头,凑近了仔细端详着婴孩的面容,仿佛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 他用一根粗糙的手指,极其小心地逗弄了一下孩子攥紧的小拳头,脸上露出了近乎纯粹的、属于曾祖父的、毫无掩饰的慈祥与喜悦笑容,那笑容使得他脸上深刻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嗯!好!好小子!这眉眼,这额头,像极了栋儿刚出生那会儿!嘿,这鼻梁,这脸盘,又有点像同燨小时候!好!集你爷爷和你爹的优点!哈哈,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 朱元璋开怀大笑,声震屋瓦,显然对这孩子满意至极。他转头对身旁亦是满面春风、探头细细观看的马秀英道:“妹子啊,你快来看看,咱这曾孙,是不是一脸福相?瞧着就机灵,比栋儿小时候还精神!” 马秀英笑着点头,伸手轻轻调整了一下襁褓的褶皱,眼中满是慈爱与温柔,语气带着回忆:“是啊,重八,你看他多乖,不哭不闹的。这眉眼是像栋儿,不过这安静的性子,倒有几分标儿当年的模样。是个有福气、惹人疼的孩子。”她说着,又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满是怜爱。 朱元璋抱着孩子,在殿内缓缓踱了几步,似乎越看越是喜欢,爱不释手。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垂手侍立一旁的朱栋,语气变得郑重了些:“栋儿,此子乃你之嫡长孙,亦是我朱家第四代中之翘楚。更生于你平定东瀛,凯旋归来之际,恰逢国运昌隆,家运亨通,意义非凡,非同一般。他的名字,咱来取,你以为如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朱栋立刻深深躬身,语气诚挚:“父皇亲自赐名,乃是此子天大的造化与福分,儿臣及阖府上下,感激不尽!”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抱着孩子,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投向了更遥远的时空,按咱赐你的二十五字,咱这小曾孙是心字辈,第三个字轮到他这取土,沉吟片刻,缓缓道:“《说文》有云:‘垲,高燥之地也。’ 土之高燥者,不陷于泥淖,不溺于卑湿,可承万钧之栋梁,可立不朽之基业。此子降生于我大明国势如日方升、你王祖父执掌枢机、开拓东瀛、奠定帝国万世基业之时,恰如一块干燥坚实、隆起的高地,正可承载我朱家未来之擎天栋梁,延续大明之赫赫辉煌,开拓更加辽远的疆土。朕望其心性如垲土般坚实明朗,高瞻远瞩,能承继尔父之雄才大略,守成开拓,永固我大明锦绣河山!就叫‘朱心垲(kǎi)’吧!” “朱心垲(kǎi)……”朱栋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品味着其中蕴含的如山期许与沉甸甸的重量,随即撩起衣袍下摆,郑重行了大礼,“儿臣代心垲(kǎi),叩谢父皇赐名隆恩!此名寓意深远,儿臣必教导心垲(kǎi),不负皇祖父厚望!” 朱元璋心情愈发舒畅,将孩子递还给旁边侍立的朱同燨,随即环视殿内众人,朗声宣布,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朕口谕:钦定吴王世子朱同燨之嫡长子朱心垲(kǎi),为下一代吴王世子!循制承袭吴王爵位,永镇大明!” 这道口谕,无疑是为吴王一脉的传承定下了无可动摇的名分,也以最隆重的方式,彰显了太上皇朱元璋对朱栋此番不世功绩的最高认可与嘉奖,以及对这一支血脉未来发展的格外看重与扶持。殿内众人,无论主仆,再次齐刷刷躬身,声音激动:“臣等(奴婢)领旨!谢太上皇隆恩!” 接下来的时光,吴王府龙飞殿内,充满了寻常百姓家也难以企及的、极致温馨的天伦之乐。 朱元璋和马秀英彻底放下了太上皇与太上皇后的至高身份,就如同世间最寻常的祖父母一般,围着曾孙心垲,怎么看也看不够,不时逗弄一下,发出畅快的笑声。 朱元璋甚至兴致勃勃地问起朱栋在倭国征战的一些细节,听到朱同燨描述父亲在丰乐殿内面对伏兵时的镇定自若以及亲卫游击府使用手榴弹破敌的惊险场面时,不禁抚掌赞叹:“好!临危不乱,方显英雄本色!咱的种,就是不一样!” 马秀英则拉着徐妙云和常靖澜的手,细细询问蓝霜晴产后调养的情况,嘱咐着各种注意事项,又将早已准备好的、寓意吉祥的长命锁、金手镯等礼物亲自给小心垲戴上,婆媳、祖孙之间,笑语盈盈,温情脉脉,其乐融融。 殿内烛火通明,温暖如春,映照着每一张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笑脸。窗外,是已然深沉、属于金陵帝都的宁静秋夜,月华如水,星子璀璨,仿佛也在这座极尽荣宠与功勋的王府上空温柔凝视,见证着这沙场名将、帝国亲王难得享有的舐犊情深与天伦和乐。 朱栋坐在一旁,手中捧着一杯温热的清茶,看着父母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含饴弄孙的满足笑容,看着儿子朱同燨初为人父那混合着激动与小心翼翼的姿态,看着妻妾们脸上洋溢的安宁与幸福,看着襁褓中孙儿那懵懂却承载了帝国与家族无限期望的恬静睡颜,心中亦是一片难得的宁和与慰藉。 倭国京都的血火硝烟,朝堂之上的纵横捭阖,万里海疆的波涛汹涌,似乎都在这一刻,被这寻常却又无比珍贵的家庭温暖所包裹、所融化、所安抚。 喜欢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请大家收藏:()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章 国公请辞,新老交替 乾元二年的深秋,应天城的天空高远得近乎疏离,澄澈的蓝幕上几缕薄云淡得如同水墨画上偶然扫过的飞白。 紫金山层林尽染,金黄与丹朱交织,本是极热烈的景象,却因那无处不在的、带着寒意的秋风,平添了几分万物即将收敛的肃杀与庄严。 帝国的中枢,便在这片绚烂与肃穆交织的天地间,悄然进行着一场关乎权力传承与朝局走向的微妙更迭。这股潜流,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涌激荡,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 武英殿西暖阁。 炉内上好的银霜炭无声地燃烧,驱散着秋凉,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甸甸的凝重。越国公、华盖殿大学士、议政处首席辅臣刘基,身着御赐的绯色坐蟒袍,并未端坐,而是略显疲态地靠在一张铺了软垫的紫檀木圈椅中。 他那张饱经风霜、刻满智慧沟壑的脸上,此刻在透过琉璃窗格的柔和光线下,更显得清癯异常,仿佛血肉已被无尽的思虑与岁月销蚀殆尽,只余下嶙峋的骨相与那双虽略显浑浊,却依旧深邃如古井的眼眸。 他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指节粗大,皮肤布满老年斑,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如同秋风中挣扎的枯叶。 乾元皇帝朱标端坐于御案之后,明黄色的常服衬得他面色愈发凝重。 他手中捏着一份墨迹犹新的奏疏,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已是刘伯温本月内第三次上表请辞,言辞一次比一次恳切,理由一次比一次直指核心——年老体衰,神思昏聩,恐负圣恩,误国误民。 “刘先生,”朱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朕知先生年高德劭,为国操劳一生。然朝廷正值鼎革之际,东瀛新附,百端待举,新政推行亦至深水险滩。朕……朕实在离不开先生这定海神针啊!”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真挚的依赖与挽留,甚至带着几分晚辈对长辈的恳求,“先生乃父皇旧臣,朕之师长,岂忍在此关键时刻,舍朕而去,使朕如失股肱?” 吴王朱栋坐在御案右下首的绣墩上,身姿挺拔如松,玄色亲王常服上暗绣的金龙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并未急于开口,目光沉静地掠过皇兄紧蹙的眉头,最终落在刘基那双微微颤抖、试图握紧却又无力松开的手上。 他心中了然,这位被誉为“再世张良”的开国元勋,其智慧或许依旧深不可测,但承载这智慧的躯壳,确已走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强留,非但不是恩宠,反而是一种残忍的消耗。 刘基缓缓抬起头,脸上挤出一抹淡然而疲惫的笑容,如同冬日透过云层的微光。 他声音苍老,语速缓慢,却字字清晰,敲打在人心之上:“陛下隆恩,老臣……铭感五内,纵九死亦难报万一。”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仿佛积蓄着力量,“然,陛下明鉴。老臣残躯,实已不堪驱使。近来批阅奏章,目力昏花,视字如蚁;筹算谋断,亦常感心力交瘁,前念后忘。议政处乃机枢重地,一言可决天下利病,一念可系苍生祸福。若因老臣昏聩,致使谋略有失,断决有误,老臣……万死莫赎其罪!”他的话语引用了《尚书·周官》中的典故,“位不期骄,禄不期侈”,其意不言自明。“《礼》曰,‘大夫七十而致仕’,非独享逸,实为避贤路,恐久踞其位,阻塞才俊,贻误国家根本。陛下……就当全老臣最后一点体面,允老臣……骸骨归乡吧。”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合情合理,更带着一种勘破世情、主动退让以保全晚节和朝廷活力的超凡智慧。暖阁内再次陷入沉寂,唯有角落铜壶滴漏那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提醒着时光的无情流逝。 朱标将目光投向朱栋,带着询问,也带着一丝寻求支持的期盼。 朱栋知道,此刻必须由他来递上这个台阶。 他微微躬身,声音沉稳而清晰:“皇兄,刘先生所言,句句肺腑,实乃老成谋国、顾全大局之论。先生之才,鬼神莫测,若能常伴驾前,自是社稷之幸。然,先生年近八旬,精力衰颓,亦是无可违逆之天道。若因我等晚辈不忍之心,强留先生于案牍劳形之中,以致损及先生康泰,此非人臣之道,更非陛下仁孝之本心。”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刘基,流露出由衷的敬重,“且,近年来,陛下与朝廷简拔培养之干才,如韩宜可、吴琳等,已渐能独当一面。适时新老交替,使贤者进,能者上,方能保我大明江山,生机勃勃,后继有人。先生之高风亮节,主动让贤,实为后世楷模。” 朱栋的话,既体恤了刘基的苦衷,也点明了权力平稳过渡的必然性与朝廷人才储备的现状,逻辑清晰,情理兼备。 刘基望向朱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慰与释然,那是一种“雏凤清于老凤声”的认可,也是一种将千斤重担交付出去的解脱。 朱标沉默良久,御书房内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终于长长地、带着无尽惋惜地叹息一声,那叹息仿佛承载了整个帝国的重量。“唉……既然先生去意已决,二弟亦深以为然,朕……虽心如刀割,亦不能以一己之私,误先生颐养天年之福,更不能负先生为国举贤之苦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拿起那支象征至高权力的朱笔,在奏疏上缓缓写下了一个沉重的“可”字。放下笔,他沉声道:“朕准先生所请。特晋先生为太师,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食双俸,荣归故里青田。朕命工部,于先生故里择山水佳处,敕造‘颐志园’,以供先生安享晚年。先生返乡所需一切从朕的内帑出,另吏部空缺一侍郎,朕将刘链从扶桑承宣布政使司调回,任吏部侍郎。” 这是人臣所能企及的极致荣宠,几乎是对刘基一生功业的盖棺定论。 “老臣……老臣……”刘基挣扎着想要起身行跪拜大礼,声音哽咽,老泪纵横,“叩谢陛下……天高地厚之恩!” 朱标早已离座,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刘基枯瘦冰凉的手,阻止他下拜,自己的眼眶也已泛红:“先生快快请起!此乃先生应得之荣。先生此去,望善加珍摄,勿以朝事为念。若有闲暇,偶寄尺素,朕心足慰。” 刘基用袖子拭去泪水,稳定了一下情绪,目光再次变得清明而深邃,他看向朱标,又看向朱栋,低声道:“陛下,王爷。老臣临别,尚有几句刍荛之言,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先生但讲无妨,朕与二弟洗耳恭听。”朱标神色一肃。 刘基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投向了冥冥之中的国运天命。“陛下,王爷。大明立国近三十载,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北定沙漠,南平安南,东灭倭岛,武功之盛,旷古烁今。文治方面,新政渐入人心,科学方兴未艾,国势如日中天,确然可喜。”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然,《易》云,‘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当此极盛之时,尤需警惕潜藏之危机,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他微微喘息,继续道:“其一,在于内政。新政如利刃,剖开旧弊,亦触动无数既得利益。反对之声,未必明火执仗,更可能化作阴柔暗流,腐蚀执行之吏,歪曲政策之本意。需持之以恒,明察秋毫,既要有霹雳手段,斩断阻挠,亦需有菩萨心肠,安抚黎庶,务使新政之利,真正泽被苍生,而非成为新的盘剥工具。此乃稳固国本之根基。” “其二,在于外务。东瀛虽已设三司,然其民心思变,非一朝一夕可彻底归化。四海之外,西洋番邦,其船坚炮利,其心亦不可测。水师强盛,固是屏障,然切不可恃强而骄,妄启边衅。当以德怀远,以商通利,以威慑不臣,慎用兵戈。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其三……”他顿了顿,目光在朱标与朱栋脸上缓缓扫过,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千钧重锤,“在于……制衡。朝堂之上,文武犹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不可偏废。勋贵旧臣,与科举新进,需量才使用,使其相互砥砺,而非彼此倾轧。此外……陛下与王爷,天家兄弟,情深义重,此乃社稷之福。然,权力场中,纵是至亲,亦需明晰权责界限,时刻以江山为重,以苍生为念,同心同德,则谗言无可入,祸患无可生,大明国祚,方能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这最后一番话,堪称诛心之论,直指帝国权力结构中最敏感、最核心的神经。 他将那层若有若无、人人心中皆有却无人敢言的窗户纸,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捅破了。 朱标神色剧震,目光复杂地看向朱栋,旋即化为一片凝重,缓缓点头:“先生之言,振聋发聩,朕与二弟,必当时刻警醒,铭刻于心。” 朱栋亦是起身,深深一揖,语气无比郑重:“先生金玉良言,栋必当奉为圭臬。辅佐皇兄,安定天下,乃栋之本分,绝不敢有负先生期许,更不敢有负父皇托付、皇兄信重!” 刘基看着眼前这两位掌控着帝国命运的天家兄弟,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彻底放松、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的平和笑容,喃喃道:“如此……老臣便可……安心归去,闲看庭前花开花落了……” 数日后,一场仅限于皇室核心成员与议政处重臣的小范围饯行宴在宫中举行,气氛庄重而略带感伤。 翌日黎明,一行并不显赫的车队,在薄雾中悄然驶出了金陵城。 没有惊动太多官员,没有隆重的送行仪式,正如他数十年来低调而神秘的风格。一代谋圣,大明开国的智慧象征,就此淡出了帝国政治舞台的中心,留给朝野无尽的追思与一个难以填补的空缺。 刘基的离去,空出的不仅仅是华盖殿大学士的职位,更是议政处首席的权柄、影响力以及那份无可替代的定策与平衡能力。 由谁来接替,成为朝野上下瞩目的焦点,也牵动着各方势力的神经。经过朱标与朱栋的反复密商,并征得太上皇朱元璋的首肯,人选迅速尘埃落定。 乾元二年,十月十五,明发上谕。 擢升刑部尚书韩宜可,为华盖殿大学士,入议政处,参预政务,位列刘三吾之后,吴琳之前。 同时还有一道旨意,因文渊阁大学士詹同病逝世,位置一直空缺,所以擢升户部尚书茹太素,为文渊阁大学士,入议政处,参预政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一任命,既在情理之中,又略显出乎某些人的意料。韩宜可,字守约,乃是洪武朝便以铁面无私、执法如山闻名的骨鲠之臣。 其女虽为朱标淑妃,但他从不以此自矜,反而更加谨言慎行,甚至多次因执法过严、触犯权贵而遭弹劾,却始终屹立不倒,其风骨硬直,满朝皆知。 朱标任用他,是看重其清廉刚正,能有效整肃官场,震慑因刘基离去而可能蠢蠢欲动的宵小,同时其外戚身份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自己人”的保证。 朱栋支持他,则是看中其原则性极强,能有效制衡日渐骄纵的功勋集团,并且,韩宜可对新政核心内容持务实支持态度,认为有助于廓清吏治、均平赋税,符合他心中“法治”与“公平”的理念。 诏书颁布当日,韩宜可奉召入宫,于乾清宫东暖阁觐见。 韩宜可年约五旬,面容清癯,颧骨高耸,一双细长的眼睛开阖之间精光闪烁,仿佛能直视人心鬼蜮。 他身着崭新的绯色仙鹤补子袍服,步履沉稳如山,来到御前,一丝不苟地行三跪九叩大礼,动作规范得如同尺子量出。 “臣韩宜可,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爱卿平身。”朱标虚抬右手,语气庄重,“刘先生功成身退,朕心甚为怅惘。议政处乃朝廷枢机,不可一日无重臣秉持纲纪。爱卿素以忠直闻于朝野,精通律法,熟悉政务,朕特简拔爱卿入值,望卿能继刘公之遗风,持正守节,匡弼朕与吴王,共理阴阳,安定社稷。” 韩宜可站起身,面容肃穆,并无半分因骤登高位而应有的喜色,反而眉宇间凝着一股更加沉重的责任感。他拱手,声音铿锵如铁石交击:“陛下隆恩,委以重任,臣感激涕零,然亦诚惶诚恐,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刘公学究天人,谋略深远,臣之愚钝,不及万一。唯有效仿刘公忠贞之心,恪守臣节,以《大明律》为铁尺,以《皇明祖训》为圭臬,以社稷苍生为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才疏学浅,性情戆直,日后若有不当之处,乞陛下与王爷不吝斧正,严加训斥,臣绝无怨言!”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圆滑的虚辞,直白刚硬,却透着一股令人动容的赤诚与决绝。 朱栋在一旁开口道:“韩大人过谦了。大人之风骨,天下共仰。如今入值议政,正需大人这般擎天之柱,砥柱中流。望大人能不避权贵,不徇私情,持正守中,与我等共扶社稷,开创清明之治。” “王爷期许,臣谨记。”韩宜可向朱栋躬身,语气依旧硬朗,“臣必秉公处事,无论亲疏贵贱,一断以律法、以公理。纵是粉身碎骨,亦不敢负陛下、王爷之托!” 简短的觐见之后,韩宜可便正式入驻了宫城内的议政处直庐。 他的到来,如同将一块棱角分明、未经雕琢的玄铁投入一池表面平静的春水之中,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改变了整个池水的温度与流向。 刘基在时,如同一位技艺超群的太极宗师,善于借力打力,调和鼎鼐,许多矛盾在其运筹帷幄之下消弭于无形,其智慧如云如雾,笼罩一切,令人敬畏却难以捉摸其具体形迹。 而韩宜可的风格,则截然不同。他更像是一柄传承自洪武朝的、饱饮贪腐之血的“洪武剑”,出鞘必见锋芒,堂堂正正,凛然生威。 他处理政务,极其注重律法条文与程序规矩,对于任何可能存在模糊地带、或有违《大明律》及《皇明祖训》精神的提议,无论出自何人之口,都会毫不客气地当场提出尖锐质疑,要求相关部门给出明确解释和确凿依据,逻辑严密,寸步不让。 他尤其关注吏治腐败与司法不公,上任不过旬日,便以雷霆手段,调阅了数件积压多年、牵扯甚广的官员贪渎、地方豪强侵吞田产案卷,责令刑部、大理寺限期复核清楚,给出明确结论,否则便要追究渎职之责。 这一系列举动,使得不少原本在刘基时代尚能凭借资历、关系或“维稳”借口遮掩问题的官员,顿时感到脖颈后面冷风飕飕,仿佛那柄无形的“洪武剑”已然悬于头顶。 文官集团内部,那些依靠门生故旧、同乡联谊等纽带维系利益的松散派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制约。 而一些出身寒微、凭借实绩升迁、渴望吏治清明的官员,则暗中拍手称快,视韩宜可为楷模与依靠,一股潜在的支持力量正在悄然凝聚。 数日后,议政处内,一场关于东瀛三司官员首次大计(考核)标准的讨论,成为了韩宜可新官上任的第一次公开“亮剑”。 吏部尚书的吴琳,考虑到东瀛新附,局势未稳,官员履职环境特殊,提议道:“陛下,王爷,诸位同僚。东瀛初定,百废待兴,其地风俗迥异,民情复杂。首批赴任官员,首要之务在于稳定人心,推行王化。故,臣以为,对其三年大计之标准,或可较内地稍予放宽,以‘安抚得力、地方平静’为主要考量,暂缓苛责细务,以示朝廷体恤之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此议一出,几位大学士微微颔首,觉得颇有道理。连朱标也露出思索之色。 然而,韩宜可闻言,立刻眉头紧锁,如同听到了极不妥当的言论。 他未等其他人附和,便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钉,楔入众人耳中:“吴阁老此议,我以为大谬不然!”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吴琳,随即转向朱标和朱栋,“陛下,王爷!东瀛新附,民心思变,正因如此,更需示之以大明法度之森严,吏治之清明!若因‘新附’便可法外施恩,放宽考成标准,则无异于纵容庸碌,默许贪渎!此辈官员,见朝廷标准宽松,必生懈怠之心,甚至变本加厉,盘剥新附之民以自肥!此举非但不能安抚,反而会积攒民怨,使新土之民视我大明王化与前朝暴政无异!此非怀柔,实为养痈遗患!”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痛激昂:“况且,《大明官员考成法》乃太上皇钦定,天下通行,法度森严,方有今日吏治渐清之局面。何以独东瀛可例外?若此例一开,他日云贵、岭北、乃至西域诸地,皆可援引此例,要求宽宥。法之权威,必将荡然无存!《管子》有云,‘求必欲得,禁必欲止,令必欲行’。法令不行,则国必乱!臣恳请陛下、王爷,东瀛官员大计,非但不能放宽,反应较内地更为严格,以最严之尺,选拔最优之吏,树立清正典范,方能收长久治安之效!” 这一番话,引经据典,逻辑严密,气势磅礴,将“特殊情形”的短期便利与“法律权威”的长期根本尖锐对立起来,驳得吴琳面红耳赤,一时竟无从反驳,只能尴尬地看向朱标和朱栋。 朱栋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他沉吟片刻,开口道:“韩大人所言,振聋发聩,切中要害。立法之权威,乃国之基石,确实不可因一时一地之情由而轻废。东瀛新土,正需以严明法纪立信于民,以清廉政风赢得人心。大计标准,必须严格依循《考成法》执行,绝无例外。” 朱标也从善如流,当即拍板:“二弟与韩爱卿之议,老成谋国,深合朕意。便依此办理。吏部需拟定详细章程,务使东瀛大计,公正严明,不枉不纵。” 这次交锋,虽只涉及具体政务,却让在座的所有人,包括老成持重的刘三吾、精于律法的杨靖、刚直务实的茹太素,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韩宜可那迥异于刘基的、刚猛无俦的行事风格。 他不是隐藏在幕后的弈棋者,他是挺立在潮头的弄潮儿,他的立场、他的原则、他的底线,清晰如划破夜空的闪电,不容丝毫模糊与妥协。 文官集团内部的势力格局,因此而开始了一次无声却深刻的微调。 一些原本与勋贵集团关系密切、或自身不那么干净的官员,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韩宜可,行事更加谨慎,甚至暗中串联,试图寻找这柄“洪武剑”的弱点。 而一些出身清流、锐意改革、或单纯渴望一个更公正环境的官员,则隐隐将韩宜可视作了朝堂上的“清流”领袖,虽然韩宜可本人未必愿意担当此名,但其刚正不阿的形象,已然成为一种象征。 韩宜可的存在,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迅速扩散至整个朝堂。 他不仅深刻影响着议政处的决策氛围和议事规则,也开始通过其门生故旧(多为科道言官、刑名官吏)以及其本身巨大的声望,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官场的风气。 一股强大的、以“法理”和“风宪”为旗帜的制约力量,正在迅速成形,与以吴王朱栋为代表的、强调效率、开拓与技术的“实干派”,以及盘根错节的传统功勋贵族、地方士绅利益集团,构成了新的、更加复杂的三足鼎立之势。 暮色渐沉,朱栋独自走出文华殿,站在汉白玉的台阶上,眺望着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宫城殿宇。秋风萧瑟,卷起几片落叶,带着深秋的凉意。他想起刘基临行前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与关于“制衡”的谆谆告诫,又想起韩宜可今日在议政处那不容置疑的铿锵之声。 “新老交替,平衡之道……”朱栋低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刘基的智慧在于预判与调和,而韩宜可的力量在于执行与破立。 失去一位能弥合矛盾的智者,换来一位能廓清寰宇的猛士,这其中的得失,唯有时间才能评判。 喜欢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请大家收藏:()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章 天家兴旺 乾元三年的初冬,应天府的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灰色绒布给蒙住了,透着股憋闷劲儿。 可这天气,愣是没能压住金陵城里两处顶级宅邸——皇宫东宫和紫禁城边的吴王府——里那股子快要冲天而起的喜气儿。 这喜气,不是打仗赢了的分红,也不是朝廷发了年终奖,而是实打实的,由两个刚落地、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的小娃娃带来的! 皇宫东宫,端本殿里头。 皇太子朱雄英,平日里那可是沉稳得跟个老学究似的,批阅奏章、接见臣工,那是纹丝不乱。 可今儿个,他愣是在自己殿门外的汉白玉台阶上,走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深印子。 他那张俊脸绷得紧紧的,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两只手攥成了拳头,藏在杏黄色的太子常服袖子里,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 “怎么还没动静?这都进去多久了?”他第无数次停下脚步,伸着脖子往那紧闭的殿门瞧,恨不得自己有透视眼。 “怀瑾她……会不会……” 不好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 太子妃徐怀瑾,他的发妻,魏国公徐达的宝贝孙女,看着温婉,骨子里却有着将门虎女的硬气,一定能挺过去! 旁边伺候的大太监福安,脑门上也急出了汗,还得强撑着安慰:“殿下,您千万宽心!太子妃殿下身体康健,吉人天相,又有太医署几位圣手在里头坐镇,定然是顺顺利利,给小皇子……,给皇嗣……”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主要是里头太子妃压抑的痛吟声时不时传出来,听得人心尖儿直颤。 就在朱雄英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焦灼的等待逼疯的时候,奇迹发生了——那天上厚重的灰云,竟“刺啦”一下,被一道金光给撕开了个口子,明晃晃的阳光跟不要钱似的,精准地泼洒在端本殿的琉璃瓦顶上,晃得人眼花! 也就在这金光普照的瞬间—— “哇——!!!” 一声极其洪亮,中气十足,带着点“小爷我终于出来了”的嚣张气焰的啼哭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了整个端本殿! 这哭声,穿透力极强,简直堪比军中号角! 朱雄英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这哭声注入了灵魂,猛地活了过来!他一个箭步窜到殿门前,差点跟正开门出来的掌事嬷嬷撞个满怀。 那嬷嬷脸上汗水和喜气混在一起,也顾不上擦,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却是喜悦的颤抖:“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为您诞下了一位健康的嫡子!母子平安!小皇子……小皇子这哭声,老奴伺候过这么多贵人生产,就没听过这么响亮的!大吉!大吉之兆啊!” “嫡长子……母子平安……” 朱雄英喃喃着,反复咀嚼这几个字,下一秒,那嘴角就控制不住地往上咧,差点咧到耳后根去!“好!好!太好了!赏!端本殿所有人,统统重赏!翻倍!不,翻三倍!” 他狂喜地一挥袖子,也顾不上什么太子威仪了,绕过嬷嬷就往殿里冲,他现在就要看到他的妻儿!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隔壁街的吴王府,江宁王的英华宫,又是另一番光景。 江宁王朱同燧,跟他爹吴王朱栋的沉稳、他哥世子朱同燨的持重完全不同,这小子就是个活脱脱的“人间火炮”,性子跟他娘侧妃常靖澜一样,风风火火,一点就着。 此刻,这位年轻的郡王正绕着院子里的石桌子转圈,速度快得都快带起风了。 “怎么回事?安澜不是身体最好吗?平时能拉开一石弓的主儿,怎么生个孩子比打仗还慢?” 朱同燧抓耳挠腮,时不时想扒着产房的门缝往里瞅,都被守门的婆子哭笑不得地拦回来。“里面怎么没声儿啊?急死本王了! 陪在旁边的王府属官心里嘀咕:我的王爷诶,生孩子又不是打雷,非得闹出动静啊……嘴上却只能劝:“王爷稍安,王妃殿下吉人天相,定能……” “能能能,你们就会说能!” 朱同燧烦躁地打断他,“本王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他话音未落,产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压抑的、带着狠劲的闷哼,紧接着是稳婆一声惊喜的低呼,然后—— “呜哇——哇哇——!” 另一道同样响亮,甚至带着点急脾气、像是在抱怨“谁把小爷我吵醒了”的婴啼,毫不示弱地响了起来! “生了!生了!” 朱同燧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脸上的阴云瞬间散尽,阳光灿烂!他像只灵活的猴子,“嗖”地就窜到了产房门口,扯着嗓子就问:“是男是女?安澜怎么样?快说!” 门帘一掀,一个满脸堆笑的嬷嬷抱着个宝蓝色锦缎襁褓出来报喜:“恭喜王爷千岁!王妃殿下为您诞下了一位小世子!母子平安!您听这哭声,多带劲儿!” “儿子!是儿子!哈哈哈!本王有后了!” 朱同燧乐得见牙不见眼,想伸手去抱,又有点手足无措,最后只敢用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儿子那红扑扑、还带着点皱巴巴的小脸。嘿,这小子,哭声这么大,脾气估计随他娘,将来肯定也是个不好惹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安澜呢?王妃可好?” 他稀罕完儿子,立刻想起功臣。 “王爷放心,王妃殿下就是有些脱力,精神头好着呢,还问是不是个带把的。” “哈哈,像她!像她!” 朱同燧这下彻底放心,大手一挥,“快!快去禀报父王母妃!还有宫里,皇伯父、皇祖父皇祖母那儿,立刻去报喜!宫里所有人,这个月月钱加倍!不,加三倍!本王高兴!” 好家伙,这两处几乎同时响起的“男高音”,就像是约好了一样,瞬间把金陵城顶级权力圈的气氛给点燃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最先飞进了太上皇朱元璋和太上皇后马秀英住的宫殿。 老两口正在暖阁里下棋呢,朱元璋执黑,正琢磨着怎么围杀妹子的一条大龙,听到内侍连滚带爬进来禀报太子妃生了嫡长孙,老爷子执棋的手一顿,随即把棋子往棋罐里一丢,发出“啪”一声脆响,仰天大笑:“哈哈哈!好!好小子!哭声大就好!哭声大说明中气足,身体棒!是咱老朱家的种!标儿有后了!咱有嫡曾孙了!” 他高兴得直拍大腿,棋盘都震得晃了三晃。 马秀英也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重八,这是天大的喜事!怀瑾那孩子立了大功了!快,重重有赏!让御膳房把最好的补品都炖上!” 老两口这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吴王府报喜的内侍又到了,说江宁王妃也生了,也是个带把的郡王世子。 “哦?同燧那小子也得了个儿子?”朱元璋眉毛一扬,喜色更浓,“好!栋儿这一支,真是开花结果,热闹得很呐!这才多久?同燨得了心垲,同燧又添丁!双喜临门!不,是三喜临门!咱老朱家今年是走了子孙运了!” 他兴奋地站起身,在暖阁里踱步,“传咱旨意,皇嫡长孙乳名‘麒麟’,江宁王嫡子乳名‘虎头’,取其祥瑞勇猛之意!宫中所有人,赏半年俸例!让钦天监选日子,咱要亲自去太庙告诉祖宗这个好消息!” “还有,”他补充道,“传咱口谕,跟标儿和栋儿说,等孩子和产妇稳当点,咱跟你娘要亲自去看看咱的宝贝曾孙!” 皇帝朱标和皇后常元昭那边自然也是大喜过望。 朱标直接宣布辍朝一日,赏赐如流水般送进东宫。 常皇后更是亲自去端本殿看望徐怀瑾,看着那襁褓中眉眼依稀有点像儿子幼时的小孙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吴王府里更是炸了锅。徐妙云和常靖澜两位王妃联袂赶到朱同燧宫里,徐妙云稳重,仔细询问沐安澜的状况,吩咐下人小心伺候;常靖澜看着新得的孙儿,喜欢得不行,抱着就不撒手:“哎呦喂,我的小孙孙,瞧这精神头,跟你爹小时候一个样,将来肯定也是个能闹腾的主!”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朱栋,看着自家这人丁越发兴旺的景象,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他对着兴奋得快要上房的次子淡淡道:“既为人父,当知责任。日后需沉稳些,给孩儿做个榜样。” 朱同燧难得正经起来,躬身应道:“父王放心,儿子晓得轻重!” 欢天喜地的气氛弥漫了三天。 第四天,朱元璋和马秀英果然驾临东宫。 端本殿里暖烘烘的,朱元璋小心翼翼地从乳母手里接过“麒麟”曾孙。小家伙刚睡醒,不哭不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那沉静的小模样,让朱元璋心都化了。 “嗯!好!真好!”老爷子仔细端详,越看越爱,“瞧这额头,像标儿,宽!这眼神,像怀瑾,亮!有股子聪明劲儿!嗯,这鼻子嘴巴,嘿,跟咱年轻时有点像!” 他得意地冲马秀英显摆。 马秀英笑着嗔怪:“净往自己脸上贴金!孩子才多大,能看出啥?” 话虽这么说,她也凑近了看,满眼慈爱,“不过这孩子,确实一脸福相,安安静静的,是个沉稳性子。” 看完了“麒麟”,老两口又移驾吴王府,来看“虎头”。这小家伙可比他堂兄活泼多了,被抱到朱元璋面前时,正手舞足蹈,嘴里“咿咿呀呀”,看到朱元璋的胡子,伸出小爪子就要去抓。 “嘿!这小子!有劲!”朱元璋被他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不但不躲,反而把胡子往前凑了凑,“虎头虎脑,名副其实!精神!比他爹还精神!将来准是个好兵胚子!” 马秀英也笑:“是啊,这孩子瞧着就结实健康,是个有福的。” 两处看完,回到宫里,朱元璋心潮澎湃,豪情万丈。他独坐案前,铺开宣纸,御笔蘸饱了浓墨。帝国版图在他心中延展,而这两个新生的孩儿,如同在这版图上点燃的新的希望之火。他为两个曾孙取名,必须配得上这万里江山! 他沉吟许久,目光锐利而坚定,缓缓落笔,写下三个结构独特、力透纸背的大字—— “朱文垚”。 “垚”,三土叠加,乃“尧”之古字。帝尧,上古圣君,其仁如天,其智如神,百姓昭明,协和万邦。以此字为名,寓意何其深远!既取其“高”意,望其志存高远,德行崇高;更取其“圣王”之象,冀其能承尧舜之德,行仁政,安天下!此名,非嫡长孙不可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江宁王嫡子,朱元璋亦早有考量。吴王子孙按他亲赐的“同心辅国政”辈分,此子正是“心”字辈。他大笔一挥,定下“朱心堃”。 “堃”,同“坤”,象征大地,厚重载物,亦有敦厚、安稳之意。《易》云:“坤厚载物,德合无疆。” 取名“心堃”,是期望此子心性如大地般敦厚稳重,能承载福泽,安守家业,作为宗室屏藩,固守一方。此名虽不及“垚”字显赫,却沉稳大气,寄托着对宗室子弟的殷切期望。 赐名的旨意一下,东宫和吴王府自然是谢恩不迭。 朱雄英和徐怀瑾捧着“朱文垚”这个名字,深感责任重大。 朱同燧接着“朱心堃”的圣旨,乐得屁颠屁颠的,对着刚能坐起来的沐安澜炫耀:“堃!心堃!皇祖父这名字取得有水平!咱儿子,将来要像大地一样稳重厚道……呃,不过看他现在这活泼劲儿,怕是有点难……” 他自己先吐槽上了。 沐安澜笑着白了他一眼:“王爷!皇祖父取名,自有深意。但愿堃儿能如名所期,做个踏实稳重的君子。” 皇室与顶级宗亲接连喜得嫡子,这庆典必须盛大!礼部和宗人府忙得脚不沾地,终于在腊月初一,于皇城奉天殿前,搞了一场极尽隆重的“双麟庆典”。 这天,老天爷都给面子,连日阴霾一扫而空,碧空如洗,阳光灿烂。 奉天殿前广场,旌旗招展,仪仗威武。文武百官,宗室勋贵,还有特邀的京城耆老、杰出百姓代表,齐聚一堂,人山人海,却秩序井然。 吉时到,钟鼓齐鸣,净鞭脆响。 在庄重的礼乐中,皇帝朱标、皇后常元昭,陪同太上皇朱元璋、太上皇后马秀英,登临丹陛,接受万众朝拜。 紧接着,今日的真正主角——被乳母抱着的朱文垚和朱心堃,闪亮登场! 小小的朱文垚裹在明黄襁褓里,面对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和震天的欢呼,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依旧安安静静,那沉静的小模样,倒真有点“垚”的稳重架势。 而朱心堃同学则充分展现了“堃”字可能蕴含的另一种解读——活力四射的大地?他穿着宝蓝色小袍子,脑袋转来转去,小手挥舞,“咿咿呀呀”地像是在发表演说,对这场面适应良好。 两位小主角截然不同的表现,引得下方观礼众人窃窃私语,脸上都带着善意的笑容。 朱元璋看着这万民同庆、子孙繁盛的场面,胸中豪情激荡,他上前一步,声若洪钟:“今日,咱与皇帝,在此与民同乐,共庆吾大明宗枝繁茂,江山永固!此二子降生,乃天佑大明!望尔等臣工,尽心用事!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愿吾大明,国祚绵长,如日之升!”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震动了整个应天城! 庆典持续了一整天,皇宫里大摆宴席,丝竹管弦,歌舞升平,直到夜幕降临,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在这片喧嚣的海洋里,朱栋和朱标难得偷闲,在靠近奉天殿的一处暖阁里歇脚。阁内灯火温暖,茶香袅袅,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朱标卸下了帝王的威严,靠在软榻上,揉了揉眉心,看着对面气定神闲品茶的朱栋,忽然噗嗤一笑,带着点戏谑:“二弟,你说父皇给雄英家那小子取名‘文垚’,这‘垚’字,三土堆一块儿。等这小子开蒙学写字,怕不是要哭鼻子,埋怨他太爷爷给他起了个这么‘沉重’的名字?” 朱栋闻言,也忍不住笑了,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皇兄所言极是。这‘垚’字,寓意是顶好的,就是……考验手腕力道。怕是启蒙师傅都得先练练腕力,才能教得好。” 他顿了顿,玩心忽起,压低声音笑道,“不过臣弟更好奇,若是日后皇兄再添皇孙,父皇会不会循此例,取名圭字?。” 朱标被他这大胆的设想逗得前仰后合,指着朱栋,笑得话都说不连贯了:“好你个二弟……哈哈……圭?那……那我第三个皇孙?怕不是要变成一个土字? 兄弟二人笑得毫无形象,这一刻,什么朝政压力,什么君臣之别,都被这纯粹的血脉亲情和轻松的调侃冲淡了。 笑过之后,朱标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目光望向窗外璀璨的灯火和隐约可见的烟花,语气带着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我都当祖父了。看着这些小不点,就想起咱们小时候在父皇母后跟前调皮捣蛋的日子。” 朱栋眼神也柔和下来,带着追忆:“是啊,那时候皇兄总护着我,有什么好吃的都让我先尝。” “一转眼,这么多年了。”朱标叹息一声,目光重新落到朱栋身上,变得深沉而真诚,“二弟,这些年,多亏有你。北疆、东瀛、新政、军制……这偌大的江山,若没有你在旁分担,我只怕要累垮了。” 朱栋坐直了身体,正色道:“大哥言重了。辅佐大哥,安定社稷,是弟弟的本分,亦是心甘情愿。” “我知道。”朱标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问出了一个压在心底的问题,“二弟,你说,咱们辛辛苦苦打下这基业,立下这规矩,这些孩子们……将来能守好吗?能让大明,比咱们在的时候,更好吗?” 朱栋沉吟良久,才缓缓道:“大哥,守成不易,开拓更难。我们能做的,无非是打好地基,立好规矩,把咱们这股子敢闯敢干、不忘百姓的精神传下去。至于后世子孙能否守住,能否更好,一半看天意,一半看他们自己。只要我朱家子孙,能牢记父皇创业之艰,能体恤大哥治国之勤,能心怀天下百姓,这大明江山,必能代代昌盛。”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朱标静静地听着,眼中光芒闪烁,最终化为一声释然的叹息,又带着无限的期许:“是啊……尽心竭力,无愧于心便好。将来的路,终究要他们自己去闯。”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清冷的空气夹杂着远处的欢闹声涌了进来。 “走吧,二弟,”朱标转过身,脸上恢复了温和的笑容,“外面的热闹还没散,咱们这两个当祖父、当伯祖父的,也该去凑凑热闹,喝上几杯。今日,只论家事,不谈国事。” 朱栋含笑起身:“臣弟,谨遵皇兄旨意。” 喜欢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请大家收藏:()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章 东瀛治理 乾元三年的冬天,应天府的西北风跟吃了炮仗似的,嗷嗷叫着往人脖领子里钻。皇城暖阁里,银霜炭烧得噼啪作响,却暖不透乾元皇帝朱标眉心的那个“川”字。 他手里捏着几份从东瀛三司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脸色铁青,手指关节捏得发白,那架势,仿佛捏的不是纸,而是几个不肖子孙的脖子。 “好,好得很啊!”朱标气极反笑,把奏报往面前紫檀木大案上一摔,震得笔架上的御笔直蹦高,“朕和吴王在前面开疆拓土,流血流汗!这帮蠹虫倒好,在后面给朕搞起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真当朕的刀砍不动他们的脑袋了吗?!” 底下站着三位大佬:议政王朱栋,老神在在,眼神深邃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新任华盖殿大学士韩宜可,腰板挺得跟标枪似的,脸上就差刻上“刚正不阿”四个大字;刑部尚书杨靖,面色冷硬,活像庙里的阎罗判官。 朱标抄起一份奏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你们都看看!扶桑司仁德府,清丈田亩,愣是清出三万七千亩‘无主之田’!怎么着?这地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地里长腿自己跑出来的?查!给朕一查到底!看看这些田契都飞哪个菩萨兜里去了!” “还有靖海司漳泉府!”朱标又抓起另一份,“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几个投诚的旧族,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养了几个能耍嘴皮子的,就敢说什么‘倭地自有国情’?啊呸!他们那点‘国情’就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现在跟朕讲国情了?早干嘛去了!” “最可气的是安东司辽远府!”朱标气得原地转了个圈,指着最后一份奏报,“派发修路徭役,点卯到的全是面黄肌瘦的苦哈哈!那些脑满肠肥的士绅,一个个不是‘潜心向学’就是‘侍奉高堂’,还有个更绝的,说自己‘身染微恙,恐传染他人’!他娘的,朕看他们是得了‘不想干活富贵病’!怎么?修路还能修出瘟疫来?!” 皇帝爆了粗口,可见是真气狠了。暖阁里伺候的小内侍们吓得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炭盆里。 朱栋这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皇兄息怒,为这些蠢虫气坏身子不值当。” 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他们这点手段,无非是欺上瞒下,抱团取暖,想着法不责众。可惜啊,他们忘了,大明律不是摆设,皇兄的刀,更不是吃素的。” 韩宜可立刻跟上,声音铿锵如同铁锤砸钉:“陛下!此等行径,绝非偶然!乃是利益熏心之辈,结党营私,对抗国策!《商君书》有言:‘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对此等魑魅魍魉,唯有以雷霆之势,明正典刑,方能以儆效尤!臣请陛下授权,严查严办,绝不姑息!”这老头,引经据典都不带打磕巴的。 杨靖言简意赅:“陛下,刑部已收到风闻,证据正在收集中。只要陛下下令,臣必将其绳之以法!” 朱标喘了几口粗气,看向朱栋:“二弟,你怎么看?光派明面上的钦差,只怕查不到真东西,这帮地头蛇,滑溜得很!” 朱栋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点猫捉老鼠的戏谑:“皇兄所虑极是。明察固然要,但暗访更不可少。咱们得给他们来个‘双管齐下’。”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皇兄可还记得,咱家那只专抓耗子的‘黑猫’——鹗羽卫隼眼所?” “隼眼所?”朱标眼睛一亮,“就是那个专门盯着地方官,看他们有没有阳奉阴违的?” “没错。”朱栋点头,“让隼眼所的弟兄们动起来,换上便装,扮成行商、游学的,甚至混进他们府里当短工。他们不是喜欢搞小动作吗?咱们就给他们来个‘潜伏身边’,把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一笔一笔,都给记下来!等证据确凿,铁证如山,看他们还怎么狡辩!” 朱栋眼神一冷,语气带着森然杀意:“到时候,咱们的钦差大人再拿着王命旗牌,‘哐当’一下砸他们面前,那才叫一个惊喜!” 这主意够损,也够爽!朱标听得心头大快,一拍桌子:“准了!二弟,这事你全权协调!要人给人,要钱……从国库出!务必给朕把这帮蛀虫的老底掀个底朝天!” “韩爱卿,杨爱卿,你们立刻挑选精干人手,随时准备出发!朕给你们先斩后奏之权!” “臣等领旨!”三人齐声应道,暖阁里瞬间弥漫开一股无形的杀气。 然而,庙堂之上的决定,想要顺畅地传到地方,总得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几天后的常朝,就成了这场没有硝烟战争的前线。 奉天殿内,文武百官分立两侧,气氛那叫一个微妙。果然,没等多久,一个穿着绯色官袍,留着山羊胡,一看就挺能叨叨的官员——礼部给事中周文振,抱着玉笏出列了。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表演:“陛下,臣闻东瀛新省,新政推行过急,以致民情汹汹,士绅不安。臣以为,新附之地,当以怀柔为本,徐徐图之。若操切过急,恐生变故,有损陛下仁德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话一出,好比在滚油锅里滴了水,瞬间炸了。好几个平日里就跟江南士族勾勾搭搭,或者自家在那边有产业的官员,纷纷跳出来帮腔。 “周给事中所言极是!《论语》云……” “官绅乃国之栋梁,岂能与黔首同列?” “倭地旧制,亦有其可取之处嘛……” 一时间,朝堂之上,“仁德”、“怀柔”、“循序渐进”之类冠冕堂皇的词儿满天飞,核心思想就一个:新政太猛,缓缓再说,最好别动我们的利益。 站在御座左下方的朱栋,半眯着眼,心里冷笑:嗬,这就开始了?演技还行,就是台词老了点。 龙椅上的朱标,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正要开口,却见文官队列里,猛地踏出一人,如同出鞘的绝世好剑,寒光四射——正是刚直无双的韩宜可,韩大学士! “放屁!” 韩老爷子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直接把那些嗡嗡声全压了下去。他目光如电,扫过周文振等人,语气那叫一个鄙夷: “尔等在此大谈‘仁德’、‘怀柔’,老夫倒要问问,你们要对谁仁德?对谁怀柔?是对那些隐匿田亩、偷税漏税的蛀虫仁德?还是对那些盘剥百姓、对抗朝廷的豪强怀柔?!” 他往前一步,气势逼人,手指差点戳到周文振的鼻子上:“《尚书》说‘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你们口中的‘民’,到底是天下亿万辛勤耕作的百姓,还是那几个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硕鼠?!啊?!” 周文振被他吼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还想反驳:“韩阁老,你……你岂可如此粗鄙……” “粗鄙?”韩宜可冷哼一声,音量再次拔高,“老夫还想问问你们,读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官绅一体纳粮当差’就斯文扫地了?孔圣人周游列国,可没说不纳税!孟夫子见梁惠王,开口就是‘仁义’,闭口就是‘王道’,可没教你们怎么逃税避役!” 他转身面向朱标,声音沉痛而激昂:“陛下!切莫被此等迂阔之言所惑!东瀛新土,乃我将士血战所得,若因些许蠹虫阻挠便畏缩不前,则国威何在?新政何以推行天下?今日对东瀛妥协,明日云贵、岭北是否亦可效仿?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韩阁老说得对!”杨靖立刻出列声援,“新政乃强国之本,动摇不得!臣附议,对东瀛乱象,必须严查严办!” 改革派的官员们纷纷跟上,声势瞬间就压倒了对面。 朱标看着底下这出大戏,心里门儿清。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帝王的绝对权威:“韩爱卿之言,方是老成谋国!新政关乎国运,绝无更改之理!东瀛三司之事,朕已交由吴王、韩宜可、杨靖全权处置。有敢阳奉阴违、阻挠国策者,无论他是谁,一律以《大明律》论处,绝不姑息!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中,百官退朝。 周文振那几个,脸色灰败,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朱栋走过他们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的声音自语道:“啧,有些人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吧。” 那几个官员闻言,腿肚子都是一软。 接下来的日子,一场看不见的风暴开始席卷东瀛三司。鹗羽卫隼眼所的精英们,各显神通,化身万千,渗透到了各个角落。 有扮成落魄武士,混进当地豪强府邸当护院,日子长了就因为“武功高强、忠心可靠”,被提拔成了小头目,顺利接触到核心账本的。 有装成来自大明的珠宝商人,专门跟那些爱附庸风雅的旧族公卿打交道,在推杯换盏、欣赏“雅玩”之际,就把他们如何勾结官员、隐匿田产的门道摸了个一清二楚的。 更绝的是,有位隼眼所的兄弟,直接扮成游方郎中,在安东司某个抵制新政最厉害的士绅家门口支了个摊,专治“难言之隐”。 没几天,就把那士绅偷偷找小妾,以及为了掩盖丑事贿赂县官的事情,连细节带证人,都给套了出来…… 这些真凭实据,如同雪片般,通过秘密渠道,源源不断地汇向应天府,摆到了朱栋和朱标的案头。 看着那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的罪证,朱标是又气又爽。气的是这帮蛀虫无法无天,爽的是,这下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他们了! 这天,议政处直庐内,朱标、朱栋和几位心腹大臣再次开会。 朱标指着那厚厚一摞罪证,对朱栋说:“二弟,你这‘黑猫’果然厉害!证据确凿,是时候让钦差出动了吧?” 朱栋却摇了摇头,笑道:“皇兄,稍安勿躁。打蛇要打七寸,治病要除根。光抓几个典型,换上一批官员,难保后面不会出现新的‘周文振’、‘李文振’。” “哦?”朱标来了兴趣,“二弟又有何妙计?” 朱栋走到地图前,手指点着东瀛三司的府县,侃侃而谈:“皇兄,您看。东瀛的问题,根源在于基层官员要么能力不足被架空,要么本身就是旧势力的一部分。所以,咱们得来个‘换血计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首先,”他手指敲了敲县城位置,“明年,乾元四年春闱之后,把那帮新科进士里,家里没啥背景、愣头青……哦不,是年轻有为、充满干劲的小伙子,挑一批出来,直接扔到东瀛各县去当知县、县丞!让他们去基层历练,用新政这把刀,好好刮一刮当地的腐肉!年轻人,没那么多顾虑,正好拿来冲垮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底下几位大臣听得眼睛发亮,这主意新鲜!用新科进士当“先锋官”,够胆! “其次,”朱栋的手指移到府一级治所,“府这一级,是关键。得派咱们信得过的,经验丰富的老家伙……咳咳,是老成持重的干臣去坐镇!比如像韩大人这样门生故旧遍布……啊不是,是德高望重的,或者像杨尚书这样铁面无私的,去当知府、同知。有他们压着阵脚,既能给年轻人撑腰,也能防止新的腐败滋生。” 韩宜可和杨靖闻言,都不由得挺了挺胸膛,虽然觉得吴王殿下这形容有点“别致”,但道理是没错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朱栋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狡黠,“得有人时刻盯着他们!明面上,都察院、刑部的巡按御史不能少。暗地里嘛……”他看向朱标,“皇兄,让毛骧的锦衣卫也动起来,成立几个特别行动组,就盯着这些府县官,看他们有没有认真办事,有没有偷奸耍滑。谁要是敢乱来,直接密折上报!咱们给他来个‘明暗双线,立体监督’!” “哈哈哈!好!好一个‘换血计划’!好一个‘立体监督’!”朱标听得心花怒放,用力一拍朱栋的肩膀,“二弟,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等妙计都能想出来!就这么办!” 他立刻转向其他几位大臣:“吏部,立刻去拟定新科进士选派章程!议政处和吏部,尽快拟定府级干臣名单!都察院、刑部、锦衣卫,你们的监督方案,三天内给朕报上来!”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应道,个个摩拳擦掌,干劲十足。他们都预感到,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这风暴,将彻底洗涤东瀛三司的污浊,也为大明的未来,注入一股全新的活力! 消息不知怎么,很快就传了出去。 “听说了吗?陛下和吴王要来真的了!新科进士都要派去东瀛了!” “何止啊!韩阎王和杨判官都要派人去坐镇,锦衣卫还要暗访!这谁顶得住啊?” “啧啧,这下东瀛那帮地头蛇要倒霉喽!吴王殿下这招‘青春风暴’加‘老将压阵’再加‘无死角监控’,太狠了!” “活该!让他们贪!让他们对抗新政!这下踢到铁板了吧!当年江南士族厉害吧结果呢还不是被吴王殿下给收拾了!” 而此刻,远在东瀛三司的那些还在做着“法不责众”美梦的士绅和官员们,尚且不知道,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撒下,来自帝国中枢的降维打击,即将以一种他们无法想象的方式,轰然降临! 喜欢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请大家收藏:()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章 东瀛灭鼠 乾元三年的冬天,冷得邪乎。 应天城吴王府的书房里,地龙烧得旺,议政王朱栋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玄色常服,正拿着一份来自东瀛的密报,看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炎啊,你瞧瞧,”朱栋把密报递给旁边正毫无形象瘫在太师椅上、拿着小锉刀修指甲的鹗羽卫提举佥事李炎,“咱们在新土推行新政,这算是捅了马蜂窝,还是踩了土鳖窝?” 李炎,年过三旬,官威全无,长得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模样,偏生干的是最阴诡危险的活儿。 他懒洋洋地接过密报,扫了几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爷,依属下看,这顶多算是个……臭虫窝。您瞅瞅这几个名号,‘浪人众’、‘河童帮’、‘鬼剑流’、‘风魔里’……啧啧,名头起得一个比一个唬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戏班子跑出来的武行呢。” 密报上写得清楚,以独眼龙岛津为首的旧倭国江湖残余势力,因私盐、漕运、暗杀等灰色收入被新政和“瑞恒昌”商号冲击得七零八落,心生怨恨,竟异想天开地联合起来,计划在扶桑司治所平安府搞点大动静——焚烧社学、劫掠商队、刺杀积极推行新政的倭人官员。 “想法很朴素嘛,”朱栋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觉得闹出点乱子,就能让咱们投鼠忌器,他们好浑水摸鱼?还是纯粹想恶心恶心咱们?” “管他是什么心思,”李炎把密报随手丢在桌上,重新拿起他的小锉刀,“王爷,让属下跑一趟吧?沈钢那小子办事稳妥,但对付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杂鱼,还是属下的手段更合适些——保证让他们死得明明白白,还能顺便给《大明日报》贡献一期精彩头条。” “准了。”朱栋放下茶杯,语气淡然,“记住,要么不动,动则雷霆万钧。不仅要粉碎他们的痴心妄想,更要借此机会,把这几个所谓的‘流派’、‘帮会’,从根子上抹掉。杀鸡,就得儆猴。” “得令!”李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脸上那懒散劲儿瞬间被猎人般的锐利取代,“属下这就去准备,保证把这台戏唱得热热闹闹的!” 几天后,平安府,城西鸭川河边,一家挂着“蒲岛屋”破旧招牌的清酒馆。 后院密室里,烟雾缭绕,气氛比外面阴冷的天气还要压抑。四个形容各异、但脸上都写着“倒霉”和“不甘”的男人围坐在一张矮桌旁。 “八嘎呀路!明人,欺人太甚!”独眼龙岛津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劣质清酒直晃荡。 他曾经是掌控平安府周边私盐生意的地下龙头,如今被“瑞恒昌”质优价廉的雪花盐冲垮了所有生意,手下小弟跑了一大半,只剩几个老弱病残还跟着他混饭吃。“再这样下去,我们连这掺水的清酒都喝不起了!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全完了!” “岛津老大说得对!”旁边一个膀大腰圆、脖子跟脑袋差不多粗的壮汉闷声附和,他是“河童帮”帮主石川。以前靠着控制鸭川河一段水道,向过往船只收取“保护费”,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如今大明漕运司把河道管理得井井有条,他那套完全玩不转了,手下兄弟要么被收编去当了正经纤夫,要么就跑路了,让他这个帮主成了光杆司令。“我那帮兄弟,现在都他妈快改行摸鱼了!这口气,老子咽不下!” 角落里,一个穿着浆洗得发白但一丝不苟的旧武士服,怀抱一长一短两把刀,面色苍白如纸的男子冷冷开口:“咽不下?又能如何?明军火器之利,尔等莫非未曾见识?洪武大炮一响,任你武功再高,也是齑粉。” 他是“鬼剑流”当代宗主柳生宗明,据说剑术已经出神入化。 可惜,这年头愿意花重金请他“清理门户”或者“解决麻烦”的雇主越来越少,道场日渐冷清,弟子们的束修都快交不上了。 “柳生君,你的剑,难道只会对着空气比划吗?”一个干瘦得如同老猴,眼神却滴溜溜乱转的老头阴恻恻地说道。 他是“风魔里”硕果仅存的长老之一,最擅长偷鸡摸狗、打探消息和吹牛。“硬碰硬自然是取死之道,但我们可以像隐藏在阴影里的毒蛇,看准时机,给他们来一下狠的!让他们疼,让他们乱!” “哦?服部长老有何高见?”岛津的独眼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服部捋了捋他那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压低声音,如同分享什么绝世机密:“明人最看重什么?一是那些教汉话、企图抹掉我们子子孙孙记忆的‘社学’!二是那该死的‘瑞恒昌’商队,断了我们财路!三是那些甘为明人鹰犬、欺压同胞的倭奸官员!” 他详细阐述了自己的“妙计”:“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半夜去烧他一两所最偏远的社学!不必全烧光,吓住那些愚民,让他们不敢再送孩子去学汉话就行!派人劫掠‘瑞恒昌’落单的商队,抢了他们的货,烧了他们的车,让明人知道疼!再请柳生君这样的高手,找机会‘天诛’一两个跳得最欢的倭官,比如那个新上任、对漕运事务指手画脚的山本通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要让平安府乱起来!” 岛津的独眼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明官员焦头烂额的景象,“让明人知道,这片土地上,还有我们这些不屈的魂灵!也让那些已经屈服或者还在观望的人看看,反抗的火焰,从未熄灭!” “干了!”石川第一个响应,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柳生宗明沉默片刻,抚摸着怀中冰凉刀鞘上的纹路,最终缓缓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可。”为了重振“鬼剑流”的声威,也为了那日渐干瘪的钱袋,他决定接下这单“生意”。山本通判的人头,他预定了。 一群被时代抛弃、走投无路的旧时代残党,在绝望和愤懑的驱使下,定下了一个他们自以为高明、实则漏洞百出的作死计划。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让大明焦头烂额的“光辉未来”,却浑然不知,从岛津开始秘密串联的那一刻起,他们这出蹩脚戏的每一个台词、每一个走位,都早已被观众——而且是带着刀和枪的观众——看得一清二楚。 平安府,“体仁堂”后宅。这处看似寻常的富商宅邸,实则是鹗羽卫鹰隼所在扶桑司的核心据点。 鹰隼所司长沈钢,一个丢人堆里三秒钟就能消失不见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手下汇总来的情报,表情古怪地递给刚刚抵达、正捧着个烤红薯啃得毫无形象的李炎。 “大人,您过目。这帮人……是来搞笑的吗?”沈钢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好笑。 李炎接过情报,一边啃着香甜软糯的红薯,一边浏览,看着看着就乐了:“哟嗬,节目单排得挺满啊!烧学校、抢商队、杀官员……流程清晰,目标明确。就是这执行团队,有点寒碜。” 他指着情报上的描述,“岛津,手下还剩七八个老弱病残;石川,光杆司令一个,临时招募了十几个地痞流氓;柳生宗明,倒是有点真本事,可惜就带了两个徒弟;服部那个老狐狸,手下还有两三个擅长溜门撬锁的。就这?乌合之众都算不上!” “那个柳生宗明,剑术据说是出神入化。”沈钢提醒道。 “出神入化?”李炎把最后一口红薯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能化掉洪武十六式射出的子弹吗?还是能化开‘乾元一式’手榴弹的破片?沈钢啊,时代变了,个人勇武在成建制的军队和先进火器面前,就是个屁。” 沈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大人,咱们是按老规矩,等他们动手时一网打尽,还是……” “等?那多没劲!”李炎擦擦手,眼中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人家辛辛苦苦排了戏,咱们得给人家搭台子啊!不仅要搭台子,还要给他们准备好行头、吹拉弹唱,让他们把这出戏唱得轰轰烈烈、彻彻底底!”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着平安府详细地图的墙壁前,拿起朱笔,开始点兵布将: “第一,社学!他们不是想烧吗?挑两所最偏远、看起来最好欺负的,晚上给我在墙根多堆点干柴,浇上猛火油!味道要冲!旁边给我埋伏一个总旗(百人队)的兄弟,再配上咱们二十个行动队的好手!等那帮蠢贼一来,点火为号,给我冲出去抓活的!记住,场面要热闹,吼声要震天,务必让左邻右舍都看清楚纵火犯的丑态!” “第二,商队!让‘瑞恒昌’配合,弄几辆看起来沉甸甸、实则里面全他娘是稻草的货车,专走他们预定下手的那段荒僻小路。押运的兄弟,全部换成咱们的人,装备给我带齐了!短铳、手榴弹,能带的都带上!等那帮瞎眼的蠢货上来抢,甭客气,给我往死里揍!不过记得留几个舌头,回头还要审问画押呢。” “第三,山本通判!”李炎笔尖点在山本宅邸的位置,“虽然这老小子投靠咱们是为了升官发财,但态度是好的,值得保护。派一队精锐兄弟,穿着便装,埋伏在他宅子里外。柳生宗明不是吹嘘他的剑快吗?等他一上门,渔网、绊马索、弩箭……有什么给我上什么!我要活的!这‘鬼剑流’宗主,说不定肚子里还有点存货,撬开来看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李炎放下朱笔,目光扫过沈钢,“让咱们在‘风魔里’发展的那个暗线‘鼹鼠’加把劲,务必把他们最终的行动时间、具体人手、行动路线,给我抠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咱们要精准布防,确保万无一失!这次行动,代号‘灭鼠’!不仅要扫掉这些明面上的垃圾,还要借此机会,把平安府乃至整个扶桑司的阴暗角落,都给我清理一遍!立威,就要立得彻底!” “属下明白!”沈钢精神一振,立刻领命而去。鹗羽卫这台庞大的国家机器,在李炎这个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缜密的指挥官调度下,开始无声而高效地运转起来,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撒向那几个还在做着“复兴”美梦的可怜虫。 接下来的几天,平安府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暗流涌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岛津等人四处搜罗火油、破旧兵器,石川用仅存的钱财招募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地痞流氓。 柳生宗明带着弟子,如同幽灵般在山本通判宅邸外围踩点,记录护卫换班规律;服部则利用残存的情报网,侦察社学和商队的守备情况。 他们自以为行动隐秘,计划周详,却不知他们招募的人里混进了鹗羽卫的暗桩。 他们囤积物资的破仓库被重点标记,柳生宗明踩点时在哪棵树下多站了一会儿,都被暗处的鹗羽卫记录分析,判断其可能的潜入路线。 他们就像舞台上的提线木偶,每一个动作,都被幕后的鹗羽卫看得分明,线,就攥在李炎和沈钢手里。 乾元三年,十一月廿三,夜。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正是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天赐良机。 子时二刻,根据“鼹鼠”传来的最终确认情报,岛津团伙决定动手! 体仁堂密室内,李炎正悠哉游哉地跟沈钢下着象棋,旁边小炉上还温着一壶酒。 “将军!”李炎得意地挪动棋子,“老沈,你这棋艺还得练练啊。” 沈钢苦笑着摇头:“属下心思都在外面的布置上。大人,您就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李炎抿了一口温酒,“担心咱们的士兵打不过那帮乌合之众?还是担心柳生宗明的剑太快?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这就好比用洪武大炮去打蚊子,场面或许不好看,但效果绝对杠杠的。” 他话音刚落,外面隐约传来了第一声信号箭的尖啸! “瞧,戏开锣了。”李炎笑着放下酒杯,“走吧,老沈,咱们找个视野好的雅座,看戏去!” 子时三刻,平安府西城,最偏远破旧的“育英社学”外。 石川带着他临时招募的十几个地痞流氓,如同夜行的老鼠,鬼鬼祟祟地摸到墙根。看着堆在墙角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干柴,石川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兴奋的笑容。 “快!给老子点!烧了这鬼地方!”石川压低声音,兴奋地吼道。 一个地痞掏出火折子,使劲吹了吹,冒出火苗,颤巍巍地就要往浇了火油的干柴上凑。 就在这关键时刻—— “咻——啪!” 一支响箭带着撕裂布帛般的尖啸,猛地射入漆黑夜空,轰然炸开一团耀眼的火光! 这仿佛是进攻的号角! 刹那间,原本死寂的街道两旁、低矮的屋顶上、甚至社学的院墙后,瞬间冒出无数条黑影!数十支火把“呼”地一下同时点燃,将社学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石川!尔等乱贼,还不束手就擒!”一名身着鸦青色军服的小旗官,声如洪钟,手持上了刺刀的洪武十六式,指着目瞪口呆的石川等人。 石川和他手下那帮乌合之众彻底傻了!看着周围密密麻麻、反射着寒光的枪刺和那一张张冷漠肃杀的面孔,不少人当场就腿一软,裤裆湿了一片。 “中……中计了!风紧,扯呼!”一个机灵点的地痞尖叫一声,丢下手中的棍棒就想跑。 “砰砰砰!” 一排子弹精准地打在他们前方的空地上,溅起一串串尘土,吓得那几个想跑的地痞连滚爬爬地缩了回来。 “放下兵器!跪地投降不杀!”小旗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石川看着眼前这阵势,又想想自己这边歪瓜裂枣的队伍,很光棍地把手里的破刀一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喊道:“官爷饶命!饶命啊!我投降!我什么都招!是岛津!是岛津那个老不死的逼我们干的!” 他这一跪,手下那帮地痞更是没了主心骨,稀里哗啦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一场预想中的“轰轰烈烈”的纵火案,还没开始,就以极其滑稽的方式落幕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平安府南郊,一段早已废弃多年的古道上。 岛津亲自带着他“浪人众”最后的七八个“精锐”,埋伏在路边的枯草丛中,望眼欲穿地盯着道路尽头。 “来了!来了!”一个老浪人激动地低语。 只见几辆看起来装载沉重、覆盖着厚厚篷布的“瑞恒昌”货车,在几个“车夫”的驱赶下,慢悠悠地驶入了埋伏圈。 “天佑我等!动手!”岛津独眼放光,仿佛看到了金银财宝在向他招手,他拔出他那把祖传的、已经有些锈迹的倭刀,率先冲了出去!他身后那几个老浪人也嚎叫着跟上,气势……呃,勉强有那么一点点。 “停车!此路是我开!留下买路财!”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惊慌失措的车夫,而是从货车篷布下猛地站起的一排排士兵!以及那瞬间抬起、对准他们的黑洞洞枪口! “岛津老鬼,等你多时了!”扮作车夫头目的鹗羽卫小队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买路财没有,通往阎王殿的免费车票,倒是有一张!” “开火!” “砰砰砰砰——!” 爆豆般的枪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炽热的铅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毫不留情地扫过冲上来的老浪人们。距离太近了,根本无需瞄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惨叫声此起彼伏,这些曾经或许凶悍过、如今早已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老浪人,如同朽木般被轻易击倒。 岛津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一个老兄弟胸口爆开血花倒下,他本人也被一颗子弹击中大腿,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手中的祖传倭刀摔出去老远。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不到一分钟,包括岛津在内的所有“浪人众”骨干,全军覆没。 岛津抱着血流如注的大腿,看着周围缓缓逼近、眼神冰冷的明军士兵,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而今晚最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山本通判那座不算豪华的宅邸内。 柳生宗明,这位“鬼剑流”的宗主,的确展现出了与他名声相符的实力。 他身形如烟,步履无声,如同真正的幽灵,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宅邸外围几个明显的暗哨,凭借白天精准的踩点,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未曾惊动。 他目标明确,直扑主卧室。根据情报,山本通判今夜就在其中安寝。 “山本国贼,以你之血,祭我‘鬼剑流’之威!”柳生心中默念,杀气盈胸。他猛地拉开主卧室的纸门,身形如电突入,手中那柄百炼太刀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凄冷寒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向床榻上那模糊的隆起人影! “咔嚓!” 预想中利刃入肉的阻塞感和鲜血喷溅的场面并未出现。刀刃砍中的,是一个塞满了破布和棉絮的假人!巨大的力道甚至将假人劈成了两半,棉絮纷飞。 “纳尼?!”柳生宗明心中巨震,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中计了! “柳生宗主,深夜来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一个带着戏谑的清朗声音从庭院中传来。 柳生猛地回头,只见不知何时,李炎和沈钢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了月光下的庭院中,李炎甚至还懒洋洋地鼓了鼓掌。“好快的剑!可惜,砍错了对象。” 与此同时,屋檐上、廊柱后、假山旁,瞬间冒出了无数鹗羽卫精锐!他们手中的强弩已然上弦,冰冷的箭镞在月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如同无数毒蛇的眼睛,牢牢锁定了柳生宗明。 柳生宗明脸色惨白如纸,他知道自己陷入了绝境。但他身为剑术宗师的骄傲,不允许他不战而降。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将太刀横于身前,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 “尔等……以为凭这些,就能留下我柳生宗明吗?”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沙哑。 “哦?”李炎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柳生宗主莫非以为,你的剑,能快过我这三十张强弩齐射?还是说,你能刀枪不入?” “鬼剑流奥义·皆传!”柳生宗明暴喝一声,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体内气血奔涌,身形如同鬼魅般猛地晃动,竟在原地留下几道残影,真身则如同离弦之箭,直扑向看似最为薄弱的左侧廊柱方向!手中太刀挥舞,幻化出层层刀光,竟是打算以攻代守,硬闯出一条生路! 不得不说,他的剑术确实惊人,身法快得超乎寻常,刀光凛冽,气势逼人! 然而—— “放箭!”沈钢冰冷地下令。 “咻咻咻——!” 三十支弩箭如同疾风骤雨,从不同的角度,覆盖了柳生宗明所有可能闪避的空间! 柳生宗明将太刀舞得密不透风,“叮叮当当”一阵密集的脆响,竟真的被他格飞了大部分弩箭!其剑术之精妙,反应之迅捷,可见一斑! 但,人力有时而穷。一支弩箭穿透了他舞出的刀幕,狠狠钉入了他的右肩胛!另一支擦着他的肋下飞过,带起一溜血珠!剧烈的疼痛让他动作一滞,刀幕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破绽。 就在这瞬间! “撒网!” 早已准备多时的几名鹗羽卫同时抛出几张特制的大网,网上缀满了细小的铁钩!大网从天而降,瞬间将身形迟滞的柳生宗明罩了个正着! “收!” 几人用力一拉,柳生宗明顿时被渔网紧紧缠绕,那些铁钩深深嵌入他的衣服和皮肉之中,任他如何挣扎,也如同陷入蛛网的飞蛾,越是挣扎,缠得越紧!他手中的太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李炎慢悠悠地走到被裹成粽子、徒劳挣扎的柳生宗明面前,蹲下身,用扇子轻轻拍了拍他因屈辱和愤怒而扭曲的脸颊。 “柳生宗主,剑是很快,堪称艺术。”李炎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可惜啊,时代变了。艺术,顶个屁用?下辈子投胎,记得选个有前途的职业,比如……” 柳生宗明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李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极致的屈辱和绝望,混杂着肩胛处的剧痛,几乎要将他吞噬。 这一夜,平安府的几个角落,零星响起的枪声、爆炸声和短暂的喊杀声,打破了冬夜的宁静,却又迅速归于沉寂。 大多数百姓紧闭门户,心惊胆战,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何等骇人之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待到天光放亮,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原样。只是官府衙门口贴出了醒目的告示,锣声开道,有吏员高声宣读:“昨夜有数股不法匪徒,冥顽不灵,意图袭击社学、劫掠商队、刺杀朝廷命官,幸赖神策军将士英勇、鹗羽卫明察秋毫,已将匪首岛津、石川、柳生宗明、服部半藏等一干人犯悉数擒拿!作乱匪徒,或毙于当场,或束手就擒!朝廷王法森严,绝不容许此等恶行!望尔等百姓,各安生业,勿信谣言!”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平安府的大街小巷! 那些原本还对旧势力心存一丝幻想,或者对新政阳奉阴违、暗中抵触的人,彻底熄了心思,背后冷汗直流。 鹗羽卫展现出的恐怖情报能力、精准的布控以及雷霆万钧的打击手段,让他们深刻地明白了一个血淋淋的现实:在大明统治下的东瀛,任何反抗都是螳臂当车,任何阴谋都无所遁形!顺之者,未必能大富大贵,但逆之者,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数日后,一场公开的审判在平安府中心广场举行。岛津、石川、柳生宗明、服部等主犯,被押解上台,验明正身。根据《大明律》,以“阴谋作乱、危害社稷、袭击官署、煽动民变”等罪名,判处抄家夷三族斩立决!其余涉案从犯,视情节轻重,或流放岭北苦寒之地与冰雪矿产为伴,或投入大牢,将牢底坐穿。 行刑当日,广场周围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当鬼头刀闪烁着寒光落下,几颗曾经也算叱咤一方的头颅滚落在尘埃之中时,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喧哗——有惊惧的抽气声,有压抑已久的快意低呼,更有一种名为“敬畏”的情绪,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底。 最新一期的《大明日报》东瀛版,用前所未有的醒目版面报道了此事,标题杀气腾腾——《王法如炉,炼尽奸邪魍魉!天兵赫赫,永靖东瀛山河!》文章以详实的“证据”,揭露了岛津等人的罪行,盛赞了神策军与鹗羽卫的忠勇和效率,并再次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宣告:大明对新附之地的政策,恩威并施,但核心只有一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份报纸被快马送往东瀛三司各地,随着往来海船,也迅速传回了大明本土,引发了朝野上下新一轮的议论和震动。 应天城,吴王府。 朱栋翻阅着还带着墨香的《大明日报》,对坐在对面悠闲剥着橘子的李炎笑道:“干得漂亮。这下,东瀛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应该能安分好一阵子了。” 李炎把一瓣橘子丢进嘴里,含糊道:“王爷过奖,属下就是按章程办事。主要还是王爷您领导有方,兄弟们给力。” “少跟本王来这套虚的。”朱栋笑骂一句,随即正色道,“江湖之远,看似微不足道,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地头蛇若联合起来捣乱,也能造成不小的麻烦。此次犁庭扫穴,效果显着。不过,光靠杀伐震慑,终非长久之计。新政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根本的安定之道。” “王爷圣明。”李炎这回说得真心实意。 “行了,别贫了。回去好好犒赏此次出力的弟兄们。银子从王府的内库出。”朱栋挥挥手,“收拾完这些臭鱼烂虾,接下来,咱们的目光,该投向更远的地方了。” 李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期待的光芒,躬身行礼后,退出了书房。 喜欢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请大家收藏:()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章 大明乾元四年科举会试 乾元四年的春天,秦淮河的画舫歌女们发现生意清淡了不少。 不是公子哥们转了性子,而是整个应天城的目光,都被一场比花魁大赛更牵动人心的盛事吸引了——三年一度的科举会试,即将开场! “好家伙,今年这阵仗可比三年前热闹多了!”吴王府里,李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着正在批阅奏报的朱栋啧啧称奇,“王爷您猜怎么着?贡院旁边‘状元楼’的雅间,都预订到明年了!连马厩改的通铺,一晚都要几百文!就这,还有一群穿着补丁长衫的举子抢破头呢!” 朱栋头也不抬,笔走龙蛇地在一份关于海运的章程上批注,嘴角却带着笑:“怎么,你鹗羽卫连客栈房价都管?看来是闲得慌。” “哪能啊!”李炎把瓜子皮精准吐进三米外的痰盂,“属下是感慨,陛下登基以来,四海升平,文教昌盛,您看这读书人的热情!五千多人啊!比上次多了一千!这得卷成什么样子?”他凑近几步,压低声音,“不过,这群书呆子里,还真有几个有意思的。” “哦?”朱栋终于放下笔,来了兴趣。 “浙江宁海府的方孝孺,宋濂老先生的关门弟子。”李炎如数家珍,“学问是没得说,东南文坛年青一代的这个!”他翘起大拇指,“就是性子……嘿,轴得很!听说来京路上,遇到驿站官吏勒索过往商贩,他愣是拉着人家引经据典辩论了半个时辰,从《周礼》讲到《大明律》,把那个小吏说得差点当场辞官回家种地。” 朱栋闻言,不禁莞尔:“是个认死理的。(内心os;不愧是历史上流传被朱棣诛十族的方孝孺,不过现在已和原来不一样了。)陛下如今正需要能干实事的官员,光会掉书袋可不行。不过,若是真才实学,有些棱角也无妨。让人留意着,看看此子今科表现如何。” “属下明白,戏台子已经搭好,就等着看各位‘角儿’登台亮相了。”李炎嘿嘿一笑,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期待。 此时的应天城,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考研自习室”兼“大型网友线下见面会现场”。满大街都是穿着或光鲜或寒酸青衫的读书人,操着天南地北的方言,聚集在茶馆、书肆,高谈阔论,唾沫横飞。 “依在下之见,今科策论,必考新政与民生之关系!” “非也非也!东瀛新附,陛下定然关注如何教化蛮夷,当以《春秋》大义为根!” “诸位仁兄,可否借一步说话?小弟这里有‘历年真题详解’,只需三钱银子……” 而在贡院街最火爆的“青云阁”天字房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方孝孺正襟危坐,对窗外“秦淮河夜景一日游”、“六部官员门路指点”之类的吆喝充耳不闻。他面前摊开的不是时文集锦,而是磨得边角起毛的《尚书》和《朱子集注》。 同乡好友,豪商之子赵文昌推门进来,一股脂粉气扑面而来:“希直兄!别啃这些老古董了!走,兄弟我做东,秦淮河上最新到的‘流云画舫’,据说新来的清倌人诗画双绝,正好去品鉴一番,结交些文人雅士!” 方孝孺头也不抬,声音平静无波:“《礼记》云:‘君子不欺暗室。’赵兄,春闱在即,当存敬畏之心。声色犬马,乱人心志,非君子所为。” 赵文昌碰了一鼻子灰,悻悻道:“得,您老继续‘敬畏’吧!等兄弟我高中了,你可别羡慕!”说罢,甩袖而去。 方孝孺摇摇头,提笔在稿纸边写下小注:“心似平原走马,易放难收。当以静制动,以简驭繁。” 二月己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贡院大门前却亮如白昼,人声鼎沸。数千名举子在寒风中排成长龙,接受堪比机场安检的严格搜查。 “脱鞋!脱袜!头发解开!”兵丁们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命令。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一个老举人一边哆嗦着解开发髻,一边痛心疾首。 “哎哟!我的小抄……不是,我的笔记!”一个胖子从鞋垫底下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瞬间被虎视眈眈的兵丁拖走,取消资格,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方孝孺平静地接受检查,他除了笔墨纸砚和几块硬邦邦的干粮,身无长物。检查他的兵丁都有些诧异,多看了他两眼。 “哐——!” 贡院大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如同巨兽张开了嘴巴。人群骚动起来,在礼部官员的唱名中,如同溪流汇入大海,涌入那密密麻麻、如同鸽子笼般的号舍。 方孝孺找到了自己的“玄字柒佰零叁号”。 号舍低矮狭窄,仅容一人转身,两块木板,一桌一椅,角落里放着个散发着异味的小马桶。他面不改色,仔细地将号舍打扫干净,将笔墨纸砚一一摆放整齐,如同布置圣贤祠堂。 当所有举子入场,贡院大门轰然关闭,贴上重重封条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所有人。 净鞭三响,礼部尚书捧出皇榜,会试正式开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第一场,经义。当题目纸发下——“《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看到这个题目,不少考生心中窃喜,这是老生常谈了!纷纷开始搜肠刮肚,准备堆砌辞藻。 方孝孺却闭上了眼睛,仿佛老僧入定。一刻钟后,他猛然睁眼,眸光如电,提笔蘸墨,文思如黄河决堤,汹涌而出!他没有局限于个人的道德修养,而是将“明明德”与朝廷教化万民、“亲民”与新政惠民、“止于至善”与帝国长治久安联系起来,格局宏大,立意高远,偏偏又严格遵循八股格式,法度森严! 接下来的论、判、策问,方孝孺更是火力全开。尤其是最后一道策问:“问王道与新政之关系,何以使德泽下究而国用充盈?” 这简直是挠到了他的痒处!他笔走龙蛇,引经据典,将“王道”比作根基,“新政”比作枝叶,强调二者本为一体。 他盛赞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是“损有余以补不足”的仁政,也直言不讳地指出某些地方官员执行时“过于操切,反伤民力”,并提出“宽猛相济,徐徐图之”的具体建议。 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却又骨力遒劲,充满了理想主义的光芒和刚正不阿的风骨。 九天时间,在这狭小的号舍里,方孝孺完成了一场精神的涅盘。当结束的钟声敲响,贡院大门再次开启时,走出来的考生们形形色色:有仰天大笑的,有嚎啕痛哭的,有神情恍惚需要人搀扶的。方孝孺虽然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但眼神却亮得吓人,脊梁挺得笔直,仿佛不是经历了九天折磨,而是刚刚沐浴更衣,准备参加一场盛宴。 放榜前的等待,是另一种煎熬。整个京城士林圈都弥漫着焦虑的气息。各种“内部消息”、“权威预测”满天飞。 “听说了吗?今科会元是国子监的周公子!” “非也!据说是湖广的一位才子,其座师乃当朝阁老!” “我赌十两银子,必然是那位在秦淮河上写下《明月曲》的江南名士!” 赵文昌又开始上蹿下跳,到处请客送礼,打探消息。 他见方孝孺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忍不住又来劝:“希直兄!这都什么时候了!光读书有什么用?得活动啊!我爹托人联系上了礼部一位主事的小舅子……” 方孝孺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吐出四个字:“君子固穷。” 赵文昌:“……” 得,算我白说! 三月乙巳,杏榜张挂之日。贡院外墙前人山人海,比春运火车站还挤。当那覆盖着明黄绸缎的巨榜被缓缓展开时,人群瞬间爆炸了! “中了!我中了第一百二十七名!” “苍天啊!祖宗保佑!我们老王家终于出进士了!” “呜呜呜……为什么没有我……十年寒窗啊……” 赵文昌使出家丁开路的蛮力,拼命往前挤,瞪大眼睛在榜单上搜寻。从一甲看到二甲,又从二甲看到三甲,越看心越凉……没有!怎么会没有!他失魂落魄,几乎瘫软在地。 而方孝孺,依旧站在人群外围,并未上前。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张决定无数人命运的皇榜。 当看到“浙江宁海府 方孝孺”的名字,赫然位列第二甲第一名时,他只是微微颔首,仿佛这只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他整理了一下因为拥挤而略显褶皱的衣袍,转身,默默地离开了这片喧嚣的海洋。深藏功与名。 “希直兄!希直兄!你中了!二甲第一名!传胪啊!” 后面追上来的同乡激动地大喊。 方孝孺脚步不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那同乡看着他淡定的背影,由衷感叹:“真乃神人也!” 会试中式者,称为“贡士”,获得了参加最后一道关卡——殿试的资格。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只考策问一道,主要作用是排定最终名次(三鼎甲及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一般不会黜落考生。这也就意味着,方孝孺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官场。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城。 “听说了吗?今科传胪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叫方孝孺!” “宋濂先生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此子文章气节,俱是上上之选!陛下定然青睐!” 连宫里的朱标都听到了风声,在批阅会试前十名的考卷时,特意将方孝孺的试卷挑出来,仔细观看。看着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对身旁侍奉的太监道:“这个方孝孺,有点意思。文章写得……够劲道。去,把他的履历调来给朕看看。” 数日后,紫禁城,奉天殿。 庄严肃穆的乐曲声中,乾元皇帝朱标身着十二章衮服,端坐于金龙宝座之上。 议政王朱栋、华盖殿大学士韩宜可等重臣分列丹陛两侧。 下方,数百名新科贡士身着崭新的进士服,按会试名次排列,屏息凝神,等待着最后的考验。不少人激动得浑身发抖,能亲眼见到天颜,这是何等的荣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方孝孺站在二甲首位,位置靠前。 他微微抬头,目光清澈而平静地望向御座上的皇帝,眼神中没有谄媚,没有畏惧,只有一种“吾道不孤”的坦然。 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气度,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连朱栋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殿试题目发下,依旧是关于新政与王道的论述,但角度更为宏阔,要求考生提出具体的施政方略。 其他贡士大多引经据典,歌功颂德,提出的建议也多是不痛不痒,力求稳妥。轮到方孝孺呈上策论时,朱标饶有兴致地亲自翻阅。 这一看,差点没把朱标给看乐了。 方孝孺的策论,开篇就引用《孟子》,直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强调新政之根本在于利民。他充分肯定了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等政策的积极作用,认为其“深合先王之道”。但紧接着,笔锋一转,开始猛烈抨击执行过程中的弊端! “然州县之吏,或急于求成,或借机肥私,催科酷烈,甚于虎狼!致使小民未蒙其利,先受其害!此非陛下之本意,实乃胥吏之祸也!” “社学之设,本为教化。然强驱幼童,不顾农时,徒具形式,此非教化,乃扰民也!” “官营工坊,利器之所在。然管理僵化,容易贪墨滋生,长此以往,国帑虚耗,何谈充盈?” 一条条,一桩桩,言辞犀利,直指要害!简直是把新政的遮羞布扯下来了一大片! 丹陛下的韩宜可听得眉头紧皱,觉得此子过于狂悖。其他贡士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生怕皇帝震怒,牵连到自己。 朱标的脸色也确实变了几变,从惊讶,到沉思,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方孝孺,”朱标放下策论,声音平和却带着威严,“依你之见,洪武和乾元两朝推行的新政,竟是弊大于利了?” 大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为方孝孺捏了一把汗。 方孝孺不慌不忙,出列躬身,声音清朗而坚定:“陛下,臣非是妄议新政。臣所言者,乃新政推行中之积弊。譬如良医治病,用猛药祛沉疴,固然痛快。然若不顾病人元气,用药过猛,则恐伤及根本。陛下推行新政,如用猛药。如今沉疴渐去,当以温补调理为主,革除执行之弊,宽恤民力,使新政之利,如春风化雨,真正润泽万民。如此,则王道可期,盛世可待!” 他没有否认问题,而是将皇帝比作良医,将新政比作猛药,既肯定了初衷,又指出了问题所在,并提出了“温补调理”的解决思路。 这番应对,既展现了他的胆识,又体现了他的智慧。 朱标沉默了。他看着下方那个虽然躬着身,却仿佛一根宁折不弯的青竹般的年轻人,心中百感交集。 这小子,是真敢说啊!但也说得……很有道理。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既能理解他改革决心,又能敏锐发现问题、敢于直言的干才! “善。”良久,朱标缓缓吐出一个字,脸上露出了笑容,“方孝孺,朕记得你了。退下吧。” 一场可能的风暴,消弭于无形。众贡士这才松了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湿透。 十几日后,殿试名次公布。 方孝孺因其出色的经义文章和殿试策论中展现出的胆识与才华,虽因言辞过于直切未入一甲三鼎甲,但仍被钦点为二甲第一名,赐进士出身! 当唱名官洪亮的声音在皇极殿前响起——“第二甲第一名,浙江宁海,方孝孺!”时,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这个年轻的学子身上,有羡慕,有嫉妒,更有钦佩。 游街,琼林赐宴。方孝孺穿着崭新的进士服,行走在应天城的主要街道上,享受着万民瞩目的荣光。他依旧神色平静,只是在经过国子监和孔庙时,微微躬身行礼。 随后,吏部铨选结果公布。方孝孺因其卓越的表现和给皇帝留下的深刻印象,被直接选入翰林院,授庶吉士!这意味着他踏入了大明帝国的精英储备库,前途不可限量! 消息传到吴王府,李炎对着朱栋挤眉弄眼:“王爷,怎么样?属下没说错吧?这块棱角分明的石头,还真被陛下给看上了!” 朱栋笑了笑,提笔在一份关于翰林院观政学习的章程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淡淡道:“是璞玉还是顽石,还得看后面的雕琢。翰林院……是个好地方,足够他慢慢磨砺了。告诉翰林院掌院学士宋濂(兼任),不必过于约束,让他多看,多听,多想。” “明白!让这小子在翰林院那群老狐狸堆里先熏一熏,是块好料的话,自然能成大器。”李炎会意。 喜欢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请大家收藏:()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章 东宫侧妃 乾元四年的初夏,金陵城热得像个蒸笼。 秦淮河上的画舫都懒得动弹,连最勤快的歌女都躲在船舱里摇扇子。 可这天气再热,也比不上紫禁城里刚传出来的消息烫人——皇太子朱雄英,要纳侧妃了! 啥?刘三吾那老古板舍得把孙女送进宫当侧室?吴王府演武场内,朱同燧刚练完一套刀法,正抱着冰镇酸梅汤猛灌,听到这消息差点呛着,那老头不是整天把礼义廉耻挂嘴边,最看不上咱们这些吗? 李炎摇着折扇,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我的小王爷诶,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刘阁老这是下了一盘大棋啊! 朱栋放下手中的兵部文书,唇角微扬:清流坐不住了。眼看着徐家、常家这些勋贵与皇室联姻,新政又让寒门子弟有了出头之日,他们这是要巩固在朝中的地位。 可不是嘛!李炎凑近几分,压低声音,听说刘家这位小姐,那可是下了血本培养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特意请了宫里出去的嬷嬷教规矩。刘阁老这是要把孙女打造成第二个长孙皇后啊! 朱同燧挠挠头:太子哥能乐意?他跟怀瑾嫂子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昨儿个我还看见他陪着怀瑾嫂子在御花园散步呢。 乐不乐意,都由不得他。朱栋目光深邃,这就是太子的宿命。不过...他顿了顿,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这出戏,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此时东宫内,朱雄英正对着一盘冰镇葡萄发呆。方才父皇把他叫去,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地告知了纳侧妃的事。 刘家小姐品貌端庄,知书达理,与你正是良配。朱标是这么说的,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你皇祖父也很赞同这门亲事。 良配?朱雄英心里苦笑。他与徐怀瑾成婚这些年来,虽说是政治联姻,但两人相敬如宾,渐渐也生出真情。如今突然要插进一个陌生人,任谁心里都不痛快。 殿下。徐怀瑾端着茶点进来,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听说刘家妹妹要进宫了?这是好事,臣妾已经命人把蕙兰殿收拾出来了。 朱雄英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心里更不是滋味:怀瑾,你若是不愿... 殿下说笑了。徐怀瑾打断他,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为东宫开枝散叶是臣妾的本分。刘家妹妹才名远播,定能好生辅佐殿下。 话是这么说,可她端着茶盘的手指,却微微泛白。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应天城。 清流文官们个个喜形于色,刘三吾府上门庭若市。 刘公高义!此乃文坛盛事!礼部侍郎拱手道贺。 从此我辈在朝中,总算有了依仗!国子监祭酒激动得胡子直抖。 刘三吾捋着胡须,故作谦逊:诸位过誉了,小孙女能侍奉太子,是她的福分。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另一边,勋贵们聚在魏国公府,个个义愤填膺。 刘三吾这老匹夫,真会钻营!常茂拍案而起,太子妃才诞下皇长孙不久,这就急着往东宫塞人? 就是!咱们这些跟着太上皇打天下的,倒不如他们这些耍笔杆子的了? 徐达倒是淡定,慢悠悠地品着茶:急什么?咱们怀瑾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又生了皇长孙,地位稳固得很。倒是刘家那丫头,能不能在东宫站稳脚跟还两说呢。 最热闹的当属市井茶馆。说书先生已经把这段编成了段子: 要说这刘家小姐,那可是不得了!三岁能诗,五岁能文,七岁通晓古今...据说长得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底下听众哄笑:得了吧老王头,您上次还说秦淮河的花魁貌若天仙呢,结果一看,满脸麻子! 纳妃的流程繁琐得让人头疼。问名、纳吉、纳征...礼部的官员跑断了腿。 这日,朱雄英正在批阅奏章,太监来报:殿下,刘阁老求见。 刘三吾进来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恭:老臣参见太子殿下。这是小女的庚帖,还请殿下过目。 朱雄英接过帖子,随口问道:听闻令孙女精通音律? 刘三吾立即来了精神:回殿下,小女自幼习琴,尤擅《广陵散》。老臣特意请了苏州名师,光是买琴就花了五百两银子... 眼见这老头要开始长篇大论,朱雄英赶紧打断:甚好,甚好。刘阁老若无事,便退下吧。 刘三吾悻悻退下后,朱雄英把帖子往桌上一扔,对福安吐槽:这刘阁老,把他孙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嫁女儿呢! 福安忍着笑:殿下,刘阁老这也是爱孙心切。 爱孙心切?朱雄英冷哼,他是爱权心切! 终于到了大婚之日。整个东宫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朱同燧一早就拉着朱同燨八卦:哥,你说这新侧妃长得真有那么好看? 朱同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冠:好不好看不知道,不过听说脾气不小。前几日宫里派去的教习嬷嬷,都被她挑了三回刺了。 嚯!这么厉害?朱同燧来劲了,那以后东宫可热闹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典礼上,朱雄英穿着太子礼服,面无表情地完成各项仪式。当刘芷若穿着侧妃礼服出现时,倒是引起一阵低呼。 确实是个美人。眉如远山,目似秋水,举止优雅得体。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傲气。 臣妾刘氏,参见太子殿下。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 徐怀瑾坐在一旁,笑容依旧温婉,藏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握紧了。 最精彩的是敬茶环节。刘芷若端着茶盏,盈盈下拜:请太子妃姐姐用茶。 徐怀瑾刚要接过,她却突然又道:听闻姐姐擅长烹茶,不知日后可否指点妹妹一二? 这话听着恭敬,实则是在暗指徐怀瑾出身将门,不如她书香门第风雅。 徐怀瑾笑容不变:妹妹说笑了,宫中自有茶道大家,本宫这点微末技艺,怎敢献丑。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 观礼的朱同燧激动地捅捅朱同燨:哥,看见没?这才刚开始就杠上了! 朱同燨无奈摇头:你就看热闹不嫌事大。 宴席上,气氛更是微妙。 刘三吾带着一众文官,频频向朱标敬酒,言语间不乏对孙女的夸赞。 小女虽不敢说才比班昭,但在诗词上确有几分天赋... 听闻刘小姐的《春江花月夜》,连翰林院的老学士都赞不绝口? 另一边,以徐达为首的勋贵们冷眼旁观。 啧,瞧把他们得意的,不就知道写几句酸诗吗? 就是,咱们怀瑾殿下可是能文能武,当年随驾北征,那才叫巾帼不让须眉! 朱栋坐在席间,默默观察着这一切。李炎凑过来低语:王爷,看来这东宫往后要变成战场了。 无妨。朱栋抿了口酒,让雄英历练历练也好。 这时,乳母抱着皇长孙朱文垚过来请安。小家伙一点不怕生,看到朱标就张开小手:皇爷爷抱! 朱标顿时眉开眼笑,把孙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这一幕,让刘三吾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朱同燧看得直乐:看见没?任他刘家小姐才高八斗,在皇长孙面前都得靠边站! 夜深人静,宾客散尽。 蕙兰殿内,刘芷若卸去钗环,对镜自照。 小姐,今日辛苦了吧?贴身丫鬟小声问道。 辛苦?刘芷若轻笑,这才刚刚开始。徐怀瑾...倒是个对手。 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新荷初绽露华浓,玉阶金殿沐春风。莫道深宫无甲胄,笔墨亦可作刀弓。 而另一端,朱雄英站在书房窗前,对福安道:去告诉太子妃,孤今晚就在书房歇了。再把前日吴王叔送的贺礼,那颗东海明珠给她送去。 福安会意:奴才明白。殿下,那蕙兰殿那边... 到库房里赏几匹绸缎便是。朱雄英淡淡道,记住,在东宫,太子妃永远是女主人。 徐怀瑾收到明珠时,正在陪朱文垚玩耍。她看着那对流光溢彩的明珠,眼眶微红,随即展颜一笑:去回禀殿下,就说...臣妾明白了。 第二日清晨,按规矩新侧妃要向太子妃请安。 刘芷若特意打扮得清雅脱俗,来到端本殿时,徐怀瑾正在用早膳。 妹妹来得正好。徐怀瑾笑容温婉,殿下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些江南点心,妹妹也尝尝。 刘芷若目光在桌上扫过,浅浅一笑:姐姐费心了。只是妹妹自幼饮食清淡,这些点心...怕是消受不起。 徐怀瑾挑眉,那妹妹平日都用些什么? 不过是些清粥小菜。刘芷若语气淡然,家祖父常说,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 两人你来我往,句句带刺,偏偏面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躲在屏风后偷看的福安激动地直搓手:好家伙,这比看戏还精彩! 这时,朱雄英下朝回来,见这场面,眉头微皱:都在说什么呢? 徐怀瑾起身相迎:正在和妹妹聊些家常。 刘芷若也起身行礼,语气娇柔:殿下操劳国事辛苦,妾身炖了冰糖雪梨,正要给殿下送去。 朱雄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觉得头疼:不必了,孤还有奏章要批。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消息传到吴王府,朱栋正在和朱同燨对弈。 父亲,看来东宫往后难得安宁了。朱同燨落下一子,微微蹙眉。 朱栋执棋轻笑:这才是开始。刘三吾既然把孙女送进宫,后续必定还有动作。 那咱们... 静观其变。朱栋落下棋子,让李炎多留意刘家的动向。至于东宫...他顿了顿,相信雄英能处理好。 此时皇宫内,朱元璋正听着锦衣卫的汇报,听到精彩处,忍不住哈哈大笑:好!这才像话!标儿就是太温和,让雄英多经历些这些,对他有好处! 马秀英嗔怪地看他一眼:你就唯恐天下不乱! 这你就不懂了。朱元璋得意地捋着胡子,当年咱在后宫,不也...咳咳...见马秀英眼神不对,赶紧改口,总之,让年轻人多历练历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下来的日子,东宫果然好戏连台。 刘芷若凭借才学,很快在宫中小有名气。她组织的诗会,吸引了不少宗室女眷和官家小姐。而徐怀瑾则以其大气从容,赢得了宫中老人们的认可。 这日,刘芷若又在御花园设诗会,正好遇见带着朱文垚散步的徐怀瑾。 姐姐来得正好。刘芷若笑吟吟地迎上前,我们正在以夏荷为题作诗,姐姐也来一首? 徐怀瑾淡淡一笑:本宫不善诗词,就不献丑了。 姐姐过谦了。刘芷若却不依不饶,听闻姐姐当年在闺中也是才女,何必藏拙? 就在这时,朱文垚突然指着池塘里的荷花,奶声奶气地背起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徐怀瑾眼睛一亮,抱起儿子亲了一口:垚儿真棒!这是谁教你的? 是父王!朱文垚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刘芷若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徐怀瑾抱着儿子,对刘芷若微微一笑:妹妹继续,本宫先带垚儿回去了。 转身时,她的唇角扬起一个胜利的弧度。 晚间,朱雄英来到端本殿,看着正在哄儿子睡觉的徐怀瑾,柔声道:今日的事,孤听说了。 徐怀瑾抬头看他,眼中带着狡黠:殿下觉得臣妾做得可对? 朱雄英忍不住笑出声:对,很对。咱们的垚儿,真是帮了大忙。 他伸手将妻儿揽入怀中,轻声道:怀瑾,你放心。无论东宫进来多少人,你永远都是孤的太子妃,是孤唯一的妻子。 徐怀瑾靠在他怀里,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喜欢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请大家收藏:()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章 威慑 乾元四年的夏末,烈日如火,龙江宝船厂内却比这天气更加炽热。 数千工匠正在做最后的调试,空气中弥漫着桐油、铁锈与汗水混合的独特气味,江风送来江水特有的腥甜,与厂区内蒸腾的人气交织在一起。 快看!那是什么? 我的老天爷!这、这真是铁造的大船?铁船能浮起来? 听说用了什么...蒸汽机?不用帆就能走?这不成精了? 码头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议论声此起彼伏。就连那些在江上操舟半辈子的老船工们也伸长脖子,揉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都让让!王爷驾到! 随着一声洪亮的吆喝,朱栋带着一众将领大步流星地走来。他今天特意穿了身玄色武弁服,外罩一件猩红织金斗篷,显得格外英武挺拔。 王爷您看!航海侯张赫激动得声音发颤,花白的胡子都在抖动,这就是咱们的镇海号!整整三年,终于成了! 只见船坞中,一艘庞然大物静静矗立。 四十丈长的钢铁身躯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两根粗大的烟囱如同擎天巨柱直指苍穹,甲板前后各有一座旋转炮塔,黑洞洞的炮口预示着毁灭性的力量。 最引人注目的是侧舷密密麻麻的炮窗,足足有三十六门之多。 朱同燧围着巨舰转了两圈,啧啧称奇:爹,这大家伙要是开到海上,还不把那些番邦的破船都吓尿了?我敢打赌,那些红毛夷人见了,非得跪下来叫爷爷不可! 粗俗!朱栋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不过...说得在理。这镇海号就是要让四海臣服,让万邦来朝! 汤鼎和廖权这两个年轻将领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围着张赫问个不停: 侯爷,这船能装多少门炮?射程如何? 航速能比帆船快多少?逆风也能走吗? 张赫捋着胡子,得意洋洋如数家珍:前后主炮各一门,用的是最新式的后膛装填,射程可达五里!侧舷三十六门炮,全是格物司特制的加农炮!至于航速嘛...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两个年轻人急切的眼神,这才笑道:顺风时能追上最快的海鸥,逆风时也能日行三百里! 吹,接着吹!朱同燧撇嘴,您老什么时候改行说书了?日行三百里?那不得飞起来? 众人哄堂大笑,气氛热烈非常。连一向严肃的朱栋也忍不住莞尔。 吉时已到,礼炮齐鸣。 朱栋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高台,亲手为镇海号揭彩。当巨大的明黄绸布应声滑落时,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天爷!真漂亮!这大家伙要是开到倭国去,还不把那些矮子吓死! 你们看那炮口,我的乖乖,这一炮下去,还不得把城墙都轰塌了? 这才是真正的海上霸主啊! 欢呼声中,朱栋登上舰桥,抚摸着冰冷的钢铁舵轮,心潮澎湃。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朗声说道: 诸位!今日这镇海号下水,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从今往后,我大明水师将纵横四海,让日月龙旗插遍每一个港口!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在江面上回荡:我们要让大明的商船畅通无阻,让大明的律法通行四海!这镇海号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大更强的战舰在等着我们!未来,我们的舰队将不再是木帆与蒸汽并存,而是纯粹的钢铁洪流! 大明万胜! 皇上万岁! 王爷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镇海号拉响了震耳欲聋的汽笛。 那低沉雄浑的呜——声,如同沉睡巨龙的咆哮,宣告着一个海洋霸权时代的来临。巨大的明轮开始缓缓转动,搅动着江水,这艘钢铁巨舰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开始了它的首次试航。 就在镇海号试航成功的同时,遥远的旧港宣慰使司,一场好戏正在上演。 旧港宣慰使施进卿的府邸内,烛火摇曳,几个心腹正在密谈。檀香的烟气缭绕,却掩不住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大人,如今朝廷忙着新政,又在东瀛用兵,正是咱们争取自治的好时机啊!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师爷压低声音说道。 就是!一个满脸横肉的武将拍案而起,咱们旧港天高皇帝远,凭什么事事都要听应天的?这些年咱们给朝廷纳的税还少吗? 施进卿捋着花白的山羊胡,眯着眼睛沉吟不语。他年近五旬,面容精瘦,一双眼睛却闪着精明的光。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话是这么说...但朝廷在旧港还驻着水师呢。那个王参将,可不是好相处的。 怕什么!那个武将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咱们暗中扩军,等实力强了,还怕朝廷不答应?再说了,现在朝廷的目光都在东瀛,哪有功夫管咱们这南洋小港? 师爷也凑近低语:大人,机不可失啊。只要咱们能自主任命官员、自征赋税、自组军队,这旧港就是咱们施家的世袭领地了! 施进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就依你们所言。不过此事要做得漂亮,给朝廷的请愿书要写得谦卑恭顺,就说...是为了更好地为朝廷守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于是,一份精心措辞的请愿书,就这样被快马加鞭送去了应天。施进卿自以为得计,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在鹗羽卫的监视之下。 半个月后,武英殿内,朱栋看着这份请愿书,冷笑连连。 这个施进卿,胆子倒是不小。他把请愿书往桌上一扔,发出的声响,要自治权?要扩军?还要自征税赋?他怎么不直接说要独立? 李炎在一旁笑道:王爷,这老小子是看准了朝廷现在忙着别的事,想趁机捞好处呢。听说他在旧港私下扩军已经有一阵子了,还在暗中与满剌加、暹罗的使者往来。 捞好处?朱栋眼中寒光一闪,本王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去,把那个施济孙叫来,本王要亲自会会他。记得,要接待。 李炎会意一笑:属下明白,一定给这位施公子一个的应天之行。 几天后,施济孙战战兢兢地走进武英殿。他原本以为会见到礼部官员,没想到直接面对的是在大明仅次于皇帝的吴王。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一路上他所见所闻,无不是大明强盛的景象:新式的蒸汽机车在铁轨上奔驰,装备精良的军队在操练,还有那传说中能够不借风力航行的铁甲舰... 所有这些,都让他原本的那点小心思荡然无存。 参、参见王爷...施济孙腿肚子直打颤,声音都在发抖。 朱栋慢条斯理地翻着请愿书,头也不抬:施使者,你们旧港...是不是觉得朝廷管得太宽了? 不敢不敢!施济孙赶紧跪下,额头沁出冷汗,实在是...实在是周边形势复杂,暹罗、满剌加虎视眈眈,我们也是为了更好地为朝廷守土... 守土?朱栋终于抬起头,目光如刀,用私自扩军来守土?用截留税赋来守土?施济孙,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吗? 施济孙汗如雨下,连连叩首:王爷明鉴,我们绝无二心... 没有二心?朱栋站起身,走到南洋地图前,那你说说,满剌加什么时候威胁过旧港?暹罗什么时候进犯过?还是说...他猛地转身,目光凌厉如电,你们施家自己想做土皇帝? 这话如同惊雷,吓得施济孙魂飞魄散,连连磕头:王爷饶命!小人不敢!不敢啊!这都是家父一时糊涂,绝无二心! 朱栋冷冷地看着他磕头,等他磕得额头见血,才缓缓开口: 念在你们施家两代镇守旧港,这次就不深究了。但是... 他语气一转,威严尽显:旧港一切事务,必须按朝廷规矩来!驻军、税收、司法,一律由朝廷直辖!若是再敢有非分之想... 朱栋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杀意已经说明一切。 施济孙魂飞魄散,连连保证:小人明白!明白!回去一定约束族人,绝不敢再犯! 滚吧。 看着施济孙连滚爬爬地退下,李炎笑道:王爷,这下旧港该老实了。 朱栋冷哼一声:光吓唬没用,还得给点甜头。传令,给旧港增拨两艘新式运输海船,再减免一年赋税。记住了,恩威并施,才是驭下之道。 他走到窗前,望着南方,意味深长地说:镇海号试航结束,就该让南洋诸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海上力量了。 一个月后,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传回应天:镇海号试航圆满成功!这艘钢铁巨舰在长江上逆流而上,速度远超最快的帆船;其火力之猛,一轮齐射就能将一座小山头夷为平地;其防御之强,传统火炮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朱栋立即召集众将,在武英殿召开军事会议。殿内悬挂着巨大的南洋海图,上面标注着各重要港口和航线。 诸位,镇海号的表现超出预期。朱栋意气风发地站在地图前,现在,是时候展示我大明水师的威力了! 他指着南洋地图:本王决定,以镇海号为旗舰,组建一支特混舰队,巡航南洋。要让所有番邦都知道,如今的海上,是谁说了算! 张赫激动得老脸通红:王爷英明!老臣愿为先锋!这把老骨头,还能为大明再战十年! 您老歇着吧!汤鼎抢着说,这种差事该让我们年轻人去!我们早就想会会那些红毛夷人了! 廖权也不甘示弱:就是!也该让番邦见识见识咱们年轻将领的厉害!听说那些西洋人最近不太安分,正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将领们,朱栋哈哈大笑: 都别争了!这次巡航,汤鼎为主将,廖权为副将。张老将军经验丰富,就留在应天统筹全局。 他详细交代:记住,此行的目的不是打仗,是示威!每到一处,允许当地首领登舰参观。可以适当展示火力,但不要动武。对那些恭顺的,给予贸易优惠;对那些不服的... 朱栋眼中寒光一闪:你们自己看着办。总之一句话,要让番邦既怕我们,又需要我们! 众将心领神会,齐声应诺。 三个月后,南洋传来捷报。 特混舰队所到之处,番邦无不臣服。满剌加国王亲自登舰参观,看到那钢铁巨舰和黑洞洞的炮口,直接吓得腿软,当场表示永世臣服大明;暹罗使者献上象牙、宝石等厚礼,请求扩大通商;就连一向桀骜的爪哇土王,在看到镇海号一炮轰平一个小岛后,也乖乖低头称臣。 最精彩的是在旧港。当施进卿看到巍峨的镇海号驶入港口时,直接瘫坐在地上。 第二天就上表请罪,表示永远效忠大明,绝无二心。他还主动交出了私自招募的军队,恳请朝廷宽恕。 消息传回应天,举朝欢庆。朱标在朝会上龙颜大悦,对朱栋大加赞赏。 朱同燧兴奋地找到朱栋:爹,咱们什么时候也出海逛逛?我都等不及要看看那些番邦被吓傻的样子了!听说暹罗的舞娘特别漂亮,咱们去见识见识? 胡闹!朱栋瞪了他一眼,随即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走到海图前,手指划过浩瀚的海洋:镇海号只是第一艘,接下来还会有定海号平海号...总有一天,我大明的铁甲舰队将遍布四海,让日月所照之处,皆为明土! 窗外,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金黄。朱栋负手而立,目光仿佛穿透了万里云海,看到了那波涛汹涌的远洋,看到了那支即将改变世界格局的无敌舰队。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喜欢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请大家收藏:()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章 宁河王 乾元五年的春天,应天城本该是草长莺飞、桃红柳绿的好光景,可不知怎的,一股子倒春寒裹挟着连绵的阴雨,愣是把满城春色浇了个透心凉。 秦淮河的水涨了不少,画舫也少了往日的丝竹喧嚣,连街面上叫卖杏花、春饼的小贩,吆喝声都带着几分有气无力。 “邪了门了,这雨下得没完没了,老子晾在院里的袍子都快长蘑菇了!”吴王府演武场内,朱同燧挽了个刀花,收势而立,对着阴沉沉的天空抱怨道。 他刚练完一套刀法,额角见汗,却被这湿冷的空气激得打了个哆嗦。 旁边抱着胳膊观战的朱同燨慢悠悠地道:“惊蛰已过,春雨贵如油,下点雨正常。只是这连绵之势,确实有些扰人。” “扰人?我看是扰心!”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插了进来,只见李炎不知何时溜达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一股诱人的肉香隐隐飘出,“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说明老天爷都感应到了,咱们这应天城啊,要出大事,还是伤心事。” 朱同燧凑过去,鼻子抽动:“李叔,带的什么好吃的?至于大事……能有啥大事?莫非哪个不开眼的又惹我爹不高兴了?” 李炎神秘兮兮地摇摇头,把油纸包塞给朱同燧:“刚出炉的烤鹿腿,给你们哥俩打打牙祭。大事嘛……等着吧,消息快到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王府长史脚步匆匆、面色凝重地穿过月洞门,径直朝着澄心殿方向而去,手里捧着一份盖着加急火漆印的信函。 朱同燧和朱同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李炎则叹了口气,脸上的玩世不恭彻底收起,低声道:“瞧见没?丧报来了。” 澄心殿内,朱栋正对着一幅巨大的海图比划,上面标注着即将远航南洋的“镇海号”铁甲舰及其护航舰队的航线。他眉头微蹙,手指敲打着旧港的位置,思考着如何进一步巩固大明在那里的统治。 “王爷,”长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那份加急文书呈上,“卫国公府……来报。” 朱栋心头莫名一跳,接过文书,迅速拆开火漆。目光扫过那几行字,他的动作顿住了。文书上的字迹仿佛带着寒意,穿透纸张,直抵掌心。 “卫国公邓愈……于乾元五年三月丙寅,去世。” 简短的一行字,却重若千钧。 邓愈?那个在洪武功臣中排行靠前,以勇猛稳健着称,被老爷子朱元璋私下里称呼为“邓老二”的卫国公?就这么走了? 朱栋沉默着,将文书轻轻放在桌上。他这具身体的本能,涌起一股混杂着震惊与怅然的情绪。 尽管他灵魂来自后世,对邓愈的直观感受多源于史料和原身记忆,但此刻,一种“历史车轮碾过,又一个熟悉名字成为过去”的实感,无比清晰地浮现。 更重要的是,邓愈的离世,意味着大明开国武人集团那根顶梁柱,又倒了一根。徐达、常遇春虽仍在,却也早已伤病缠身,这等擎天玉柱,是坏一根就少一根。 “王爷?”长史见他久久不语,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朱栋回过神,深吸了一口带着湿冷空气,问道:“陛下和太上皇、太后那边,通知了吗?” “通政司已同时呈报宫中。听闻……听闻陛下悲恸,已下旨辍朝三日。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也已得知。” 朱栋点了点头,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愁云惨淡的雨幕,沉声下令:“传令,王府内外,即日起摘彩披素,停宴乐百日。着世子、江宁王、淮安王、乐安王、永嘉郡主等,即刻更换素服,随本王前往卫国公府吊唁。” “是!”长史领命,匆匆而去。 李炎这时才闪身进来,脸上没了平时的嬉笑,低声道:“王爷,邓镇那边……” “知道了。”朱栋打断他,揉了揉眉心,“这小子,顶梁柱塌了,怕是慌了神。走吧,咱们去看看,送老国公最后一程。” 卫国公府,往日威严的门庭此刻已被一片刺目的缟素覆盖。 两只巨大的白灯笼在春风细雨中摇曳,映得门前石狮都少了几分威猛,多了几分凄凉。车马络绎不绝,皆是前来吊唁的文武官员,人人面带悲戚,或真或假。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纸钱和潮湿泥土混合的复杂气味。 朱栋的王府仪仗抵达时,立刻引起了注意。他一身玄色常服外罩素白麻衣,神色沉静,在朱同燨、朱同燧等一众同样素服的子女簇拥下,步履沉稳地踏入府门。李炎紧随其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如同暗夜中的鹗鸟。 尚未走进灵堂,那震天的哭声和嗡嗡的诵经声便已传来。灵堂内,白幡低垂,正中停放着巨大的楠木棺椁,明黄棺罩彰显着帝王恩荣。棺椁前香烟缭绕,供品堆积如山。 最引人注目的是跪在棺左的邓镇。他一身重孝,几乎匍匐在地,哭声嘶哑绝望,仿佛要将心肺都哭出来一般。“爹!您睁开眼看看儿子啊!爹——!”一声声呼唤,带着锥心之痛,让闻者无不心酸。他身旁的女眷们亦是哭声一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棺椁右侧,则以魏国公徐达、鄂国公常遇春为首,站着一大批勋贵武将。徐达面容枯槁,眼神黯淡,只是默默地看着邓愈的灵位,仿佛一夜间又苍老了许多,那挺了一辈子的脊梁,似乎也微微弯了些。 常遇春则是虎目通红,猛地以拳捶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低吼道:“邓老二!你个不仗义的!说好了等开春一起去汤泉泡澡舒活筋骨,你怎地就失信了!留下我们这帮老家伙……”话语未尽,已是哽咽难言。冯胜、汤和等人亦是面露悲戚,物伤其类之情,溢于言表。 朱栋心中暗叹,这场景,比任何史书描写都更具冲击力。他收敛心神,上前几步,从司礼官手中接过三炷清香,在烛火上引燃,对着邓愈的灵位,肃然三揖。青烟袅袅,模糊了他沉静的面容,却掩不住那份源自地位的威仪与此刻的庄重。 将香插入炉中,他转身走向痛哭流涕的邓镇。 邓镇感受到有人靠近,抬起泪眼模糊的脸,见是朱栋,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竟不顾礼节,一把抓住朱栋的衣袖,泣不成声:“王爷……王爷……我爹……他走了……我……” 朱栋任他抓着,另一只手重重按在邓镇因剧烈哭泣而颤抖的肩上,声音低沉而有力,清晰地传入周围众人耳中:“将军,节哀!卫国公一生征战,为国为民,功勋彪炳,如今走得安详,乃是寿终正寝,你当为他感到欣慰。” 他微微俯身,目光直视邓镇泪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是邓愈的儿子,是卫国公府的继承人!此刻,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你!哭,是为人子的本分;但擦干眼泪,挺起胸膛,扛起卫国公府的旗帜,光耀邓氏门楣,方是为人子者的大孝,方不负你父亲一世英名!你可明白?” 这番话,如同洪钟大吕,不仅震醒了悲痛中的邓镇,也让在场如徐辉祖、常茂等勋贵二代们心神剧震。父辈余荫终有尽时,他们终须独自面对风雨,撑起家族的未来。 邓镇身躯一震,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鼻涕,尽管眼眶依旧红肿,但眼神中已燃起一丝坚定的火焰。他朝着朱栋重重叩首,声音虽哑却带着决绝:“末将……明白!谢王爷教诲!邓镇必不负父亲,不负陛下,不负王爷期望!” 朱栋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向徐达、常遇春等人。几位老将与他目光交汇,皆微微颔首。无需多言,一种同为大明支柱,感同身受的默契已然流通。 皇宫,武英殿。 朱标未曾身着龙袍,仅是一袭玄色常服,独立于那幅巨大的《大明寰宇全图》前。他的目光失焦地落在西北方向,那里曾是邓愈浴血奋战、建功立业之地。殿内寂静无声,唯有窗外淅沥的雨声敲打着琉璃瓦。 他的眼角犹有湿痕,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情感的宣泄。邓愈于他,非止于臣子,更是看着他长大的叔伯,是国之干臣。 “皇兄。”朱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朱标缓缓转身,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伤感,声音沙哑:“二弟,你来了。”他抬手指向地图一角,“你看那里,当年邓叔以偏师牵制数倍之敌,身被数创,几不能归……他曾教朕骑射,言道为将者,手要稳,心更要稳。如今……”语声哽咽,难以继续。 朱栋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望着那象征帝国版图的巨画,沉声道:“大哥追封邓叔为宁河王,邓叔一生,‘武’以安邦,‘顺’以守成,得享大名,谥曰‘武顺’,实至名归。他见证了大明开国,见证了乾元初兴,此生可谓无憾。” “无憾……是啊,他倒是无憾了。”朱标喃喃,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可朕身边,能如邓叔这般既忠心耿耿,又勇毅持重的老臣,是越来越少了。徐叔叔、常叔叔他们……唉……”这一声叹息,道尽了帝王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以及对时光流逝、老成凋谢的无奈。 朱栋正欲宽慰,一名内侍脚步急促而入,跪地禀道:“陛下,王爷,太上皇、太后娘娘驾临太庙,说是……要单独与邓老国公话别。” 朱标与朱栋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那抹了然与更深沉的悲意。父皇母后亲自前往太庙,这已是人臣极致的哀荣,也勾起了他们对那段峥嵘岁月更深的追忆。 太庙内,灯火通明,却气氛凝重。 太上皇朱元璋与太后马秀英,皆未着皇家礼制服饰。朱元璋仅是一身深蓝色粗布旧袍,如同当年在濠州时一般;马秀英则是一袭素净的深青色襦裙,未施粉黛。 两人并肩立于功臣阁内,邓愈那幅新挂上的画像之前。画像上的邓愈,顶盔贯甲,目光炯炯,意气风发。 朱元璋仰头看着,久久不语,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马秀英默默站在他身旁,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眼中含泪,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邓老二……”终于,朱元璋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凤阳口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你小子……忒不仗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猛地提高音量,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发泄:“当年咱穷得叮当响的时候,你跟着咱!咱被陈友谅那厮追得屁滚尿流的时候,你也跟着咱!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富贵不离!现在好不容易天下太平,儿孙满堂,该享福了,你狗日的……你狗日的怎么就先撂挑子了?!啊?!”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眼眶瞬间红了,猛地别过头去,用那粗糙的手背狠狠擦过眼角。 马秀英伸出手,轻轻握住朱元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臂,声音哽咽却带着安抚:“重八……莫要说这些了。邓二兄弟他……他走得安详,没受什么罪,这就是福分。” 朱元璋猛地甩开她的手,像个倔强的孩子,红着眼睛瞪着画像:“福分?屁的福分!咱宁愿他躺在床上让人伺候着,也好过现在阴阳两隔!还有汤和、徐达、常遇春……你们这帮老家伙,都给咱好好活着!谁再敢先走一步,咱……咱……”他“咱”了半天,后面威胁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无法掩饰的悲怆。 马秀英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她再次握住朱元璋的手,这一次,朱元璋没有挣脱。她看着画像上英姿勃发的邓愈,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军营里憨厚笑着,偷偷把好不容易得来的肉干分给受伤弟兄的年轻将领。 “邓二兄弟,”马秀英的声音轻柔而哀伤,“你放心去吧。镇儿那孩子,标儿和栋儿会看顾好的。大明……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着,有标儿、栋儿他们撑着,乱不了。” 朱元璋沉默下来,所有的怒火与不甘,最终都化为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尽疲惫与怀念的叹息。他抬起另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极其轻柔地拂过画像上邓愈那冰冷的脸颊。 “走吧……安心走吧。”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下面……等着咱……到时候,再跟你算账……” 说完,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佝偻下来,由马秀英搀扶着,步履蹒跚,一步步缓缓挪出了太庙。两位老人的身影,在空旷大殿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苍老、孤独,充满了英雄暮年的悲凉。 国葬之仪,隆重无比。 送葬的队伍,自卫国公府起,绵延几里,宛若一条白色的巨龙,在初春湿润的空气中沉默前行。 灵柩由六十四名精挑细选的京营健儿肩扛,覆盖着大明龙旗。 邓镇捧着父亲灵位,行走于队伍最前。他身穿重孝,面色苍白,眼眶深陷,但腰背挺得笔直,步伐坚定,再无之前的慌乱。朱栋那番话,如同一剂强心针,支撑着他必须坚强。 皇帝朱标特许皇室宗亲、在京公侯伯及文武重臣随行送葬。 朱栋、徐达、常遇春、李文忠、冯胜、汤和……这些帝国最顶尖的权贵,悉数身着素服,默然行走于队伍之中。 整个应天城仿佛都陷入了沉寂,唯有哀乐低回,纸钱如雪,漫天飞舞。道路两旁,挤满了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人人面带戚容,无声地表达着对这位开国名将最后的敬意。 “咚——咚——咚——” 钟山方向,报恩禅寺的钟声低沉而悠远,一声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为这位功勋卓着的王爷送行。 徐达走在朱栋身侧,望着前方那具承载着老兄弟的棺椁,声音沙哑地低语:“当年在鄱阳湖,邓老二为了抢一条快船传递军情,孤身跃入冰冷湖水,砍翻了船上数个敌军……被捞上来时,嘴唇都紫了,手里还死死攥着刀……” 常遇春在一旁,虎目含泪,接口道:“这厮……回头还跟咱吹嘘,说湖水太凉,不然他能把那船人都宰光了!妈的,死到临头还嘴硬!”他说着,用力眨了眨眼,想把涌上的热泪逼回去。 周围李文忠、冯胜、汤和等人,闻言无不神色黯然,唏嘘不已。那段金戈铁马、生死与共的岁月,随着邓愈的离去,似乎也变得更加遥远了。 朱栋默默听着,他能感受到这份超越了君臣、近乎手足的情谊是何等厚重。这不仅仅是一场国葬,更是一个时代对其中一位杰出代表的集体告别,是开国武人集团一次深刻的共鸣。 繁复的葬礼仪式逐一进行。宣读饱含赞誉的祭文,歌功颂德,百官依次跪拜致祭……当邓愈的棺椁被缓缓放入墓穴,关闭墓室,砌砖封闭墓道,一直强撑着的邓镇,终于再次崩溃,扑倒在墓前,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痛哭。这一次,无人劝阻,这是身为人子,最后也是最纯粹的告别。 尘埃落定,墓碑矗立。上书:“大明宁河武顺王,邓公愈之墓”。 春风拂过新冢,卷起几片残存的纸灰,打着旋儿,飘向远方。 朱标站在墓前,神情肃穆,对跪伏于地的邓镇沉声道:“邓镇,起身。” 邓镇闻声,强忍悲痛,依言起身,垂首而立。 “即日起,汝袭爵卫国公,望尔克绍箕裘,恪尽职守,忠君爱国,光耀门楣,勿堕尔父一世英名!”朱标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也带着一丝对晚辈的期许。 “臣!邓镇!领旨谢恩!必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隆恩,不负先父遗志!”邓镇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深深叩拜下去。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悲伤犹在,但更多了一份承负重担的坚毅与决然。 朱栋走上前,再次拍了拍邓镇的肩膀,没有多言。一切鼓励与支持,尽在不言中。他知道,经此一役,邓镇将真正成长起来,成为大明武臣中新一代的砥柱。 回城的御辇内,气氛依旧沉闷。朱标望着窗外逐渐复苏的春色,沉默良久,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二弟,你说……我等百年之后,青史之上,会如何评说邓叔,评说你我,评说这乾元一朝?” 朱栋从对后续朝局、军权分配的思虑中回过神,闻言,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复杂而带着些微自嘲的笑容:“皇兄励精图治,开海强军,刷新政治,自有公论。至于臣弟……但求于国于民有尺寸之功,问心无愧,足矣。后世史笔如刀,亦或如糖,且由他去吧。” 朱标转过头,深深看了朱栋一眼,见他神色坦然,目光清澈,最终也化为一抹无奈的轻笑,摇了摇头:“你呀……总是这般。罢了,问心无愧,确实足矣。” 喜欢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请大家收藏:()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章 南疆烽烟起 乾元五年的初夏,应天城刚送走宁河王邓愈的英魂,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未散的悲戚。可这节骨眼上,偏偏有人不开眼,非要往大明的刀口上撞。 这日大朝会,文武百官刚按班次站好,还没等鸿胪寺官员喊有事启奏,就见通政使连滚带爬地冲进奉天殿,手里高举着一份插着三根红色羽毛的加急军报,声音都喊劈叉了: 陛下!八百里加急!云南…云南八百大甸那边出事啦! 满朝文武顿时哗然。龙椅上的朱标眉头一皱:慌什么!好好说! 通政使喘着粗气,带着哭腔道:是麓川那帮余孽!有个叫思仑法的,纠集了几千号人,受了境外缅酋的挑唆,竟敢攻打县城,把…把咱们派去的刘知县给杀了!还抢了府库!黔国公的加急军报在此! 什么?! 好大的狗胆! 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文官们面面相觑,武将们则是个个摩拳擦掌,尤其是那些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老将,眼睛都红了。 朱标接过军报,越看脸色越青,最后地一声把军报拍在御案上:好啊!真是好得很!朕刚追封了宁河王,正感慨老将渐稀,这就有人以为我大明提不动刀了?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满朝文武:一个小小的思仑法,带着几千乌合之众,就敢杀朝廷命官,抢府库钱财!这是要造反吗?! 话音刚落,武将队列里踏出一位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老将,声如洪钟:陛下!臣沐英请战!愿即刻返回云南,调集南部战区精锐,三月之内,必提着思仑法的狗头来见! 紧接着又一位将领出列,此人更加彪悍,正是定远侯王弼:陛下!给臣五千精兵,臣直接去端了思仑法的老巢,把他那些乌合之众一锅烩了! 这两位一开口,武将们纷纷请战,朝堂上顿时杀气腾腾。 可就在这时,文官队列里又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礼部给事中周文振颤颤巍巍地出列:陛下,臣以为…南疆瘴疠之地,山高林密,大军征讨耗费甚巨,不如先派使者申饬… 放你娘的屁! 周文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怒喝打断。只见新任华盖殿大学士韩宜可须发皆张,指着周文振的鼻子就骂:申饬?人家都杀到咱们头上了还申饬?你是不是要等叛军打进应天城,才想起来动刀兵? 周文振被骂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说:韩阁老,下官这是为朝廷着想…《礼记》有云… 《礼记》你个头!韩宜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孔圣人周游列国还要带护卫呢!你现在跟叛军讲仁义道德,他们听得进去吗? 眼看着文官们又要吵起来,朱栋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他这一动,整个奉天殿顿时安静下来。 皇兄,朱栋朝朱标拱了拱手,臣弟以为,这事儿没什么好争论的。 他扫了一眼周文振等人,淡淡道:人家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撒野了,难道还要递个帖子请他们喝茶吗?沐将军镇守云南多年,王弼是出了名的猛将,南部战区刚刚完成整编,装备的都是新式火器。这要是不打,岂不是让四方蛮夷看了笑话? 朱栋说着走到沐英和王弼身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要打,就打个漂亮的!让天下人都看看,得罪大明是什么下场!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武将们个个挺直了腰板,文官们也不敢再吱声。 朱标重重一拍御案:好!就这么办!黔国公沐英! 臣在! 朕命你为征南大将军,总揽平叛一切军务! 定远侯王弼! 臣在! 命你为前军都督,给朕打头阵! 吴王朱栋! 臣弟在! 后勤补给、各方协调,由你全权负责! 臣弟领旨! 圣旨一下,整个大明王朝立即高速运转起来。 武英殿内,朱栋召集各部尚书开会。兵部尚书刚坐下,朱栋就直接扔过去一份清单:这是南部战区需要的弹药装备,三天之内备齐。 兵部尚书看着清单直冒冷汗:王爷,这…这也太急了… 朱栋挑眉,前线将士在拼命,你在跟我说急?办不到就换人! 办得到!办得到!兵部尚书擦着汗连连点头。 户部尚书更惨,朱栋直接给他下了死命令:第一批军饷和粮草,五日内必须发出。要是耽误了前线将士吃饭,你就不用干了。 最惨的是工部尚书,朱栋要求他立即检修通往云南的所有官道,漕运航道,还要准备大批山地作战装备。 王爷,这山路难修啊…工部尚书苦着脸。 难修?朱栋冷笑,要不要本王亲自去教你修路? 不用不用!下官这就去办! 看着几位尚书连滚爬爬地出去办事,李炎凑过来笑道:王爷,您这可把他们吓坏了。 朱栋哼了一声: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炎立即正色道:鹗羽卫已经全部动起来了。山隼所的兄弟假扮成马帮,已经混进思仑法的地盘。海鹞所的弟兄盯住了澜沧江,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很好,朱栋满意地点点头,记住,我要知道思仑法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裤衩! 得令!李炎兴冲冲地去了。 十五日后,南部战区司令部所在的昆明城更是热火朝天。 沐英雷厉风行,立即升帐点将。沙盘前,南部战区的将领们济济一堂。 诸位,沐英目光炯炯,陛下有旨,三个月内必须平定叛乱。本帅已经在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王弼第一个跳出来:大帅,让末将打头阵!保证把思仑法那小子打得找不着北! 沐英点头:好!王弼,命你率本部五千精锐为前锋,即日出发,直扑叛军老巢! 得令!王弼兴奋地接过令箭。 广东镇总兵! 末将在! 命你部沿滇越古道策应,防止叛军流窜到安南! 贵州镇总兵! 末将在! 命你部封锁所有入黔通道,保障后勤路线! 云南镇总兵! 末将在! 命你部清剿境内叛军眼线,稳定后方! 南海水师参将! 末将在! 命你部派炮舰巡弋澜沧江,切断叛军水路! 一道道命令下达,整个南部战区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王弼的前锋部队更是雷厉风行,第三天就誓师出征。看着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部队,王弼豪情万丈:弟兄们!让那些土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天兵天将! 大明万胜!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震四野。 部队开拔后,王弼特意找来了向导问话:老哥,从这到思仑法的老巢,最快多久能到? 向导是个中年精瘦的本地人,陪着笑脸说:将军,要是走大路,得半个月。不过小人知道一条小路,七天就能到,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路不太好走,而且据说有瘴气。 王弼哈哈大笑:瘴气?老子在漠北喝风吃沙的时候,这帮土鳖还在玩泥巴呢!就走小路! 与此同时,鹗羽卫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传来: 报!思仑法麾下约四千人,多是麓川旧部,凶悍善战,但装备落后。 报!叛军粮草多囤积在猛卯山谷。 报!东吁王朝确有暗中支持,但尚未直接出兵。 报!思仑法内部不和,几个头目正在闹矛盾。 沐英看着这些情报,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传令王弼,加快进军速度,吸引叛军主力。再派一支精锐,绕道直扑猛卯山谷,端了他们的粮草! 王弼接到命令,兴奋地直搓手:弟兄们,大帅让咱们放开手脚干!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明军前锋在王弼的率领下,势如破竹。叛军设置的那些简陋防线,在明军的新式火炮面前不堪一击。 开炮!王弼一声令下,洪武十九式野战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叛军的寨墙应声倒塌。 投掷手雷!随着军官的命令,雨点般的乾元一式手榴弹在叛军队伍中炸开,炸得叛军哭爹喊娘。 这…这是什么妖法?一个叛军小头目看着身边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同伴,吓得魂飞魄散。 更让叛军绝望的是明军的火枪。洪武十六式击发枪射程远、精度高,叛军的弓箭还没够到明军,就已经被成片射倒。 快跑啊!明军会妖法!叛军很快溃不成军。 思仑法接到前线战报,又惊又怒:怎么可能?明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急忙调集所有兵力,准备在险要处与明军决战。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全力应付正面明军时,一支精锐的明军山地部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他的粮草大本营——猛卯山谷。 弟兄们,给老子狠狠地打!带队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参将,让这些叛军知道,得罪大明的下场! 刹那间,爆炸声、喊杀声响彻山谷。守卫粮草的叛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明军打得落花流水。 不好啦!粮草被烧啦! 消息传到前线,思仑法的部队顿时军心大乱。原本就心怀鬼胎的几个头目,立即带着部下溜之大吉。 王弼抓住机会,发动总攻。失去斗志的叛军一触即溃,思仑法在亲信保护下仓皇逃窜。 想跑?王弼亲自率骑兵追击,弟兄们,跟我追!抓住思仑法,本将军请你们喝酒! 在边境线附近,王弼终于追上了思仑法。看着这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叛军头子,王弼哈哈大笑:跑啊!怎么不跑了? 思仑法跪地求饶:将军饶命!小人愿意归顺大明… 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王弼一挥手,绑了! 这场叛乱,从出兵到平定,仅仅用了二十八天! 捷报传回应天,朱标在朝会上放声大笑:好!打得好!沐英、王弼,真乃朕的肱股之臣! 朱栋也笑着出列:皇兄,此战不仅平定叛乱,更打出了大明的威风。臣弟建议,将思仑法押解进京,公开处斩,以儆效尤! 朱标意气风发,传旨:黔国公沐英,加禄米千石,恩旨黔国公爵承袭二代不降等;定远侯王弼,恩旨定远侯爵承袭二代不降等!所有有功将士,重重有赏! 下朝后,朱栋和朱标在御花园散步。 二弟,这一仗打得漂亮啊。朱标心情极好,看来咱们的新军制确实有效。 朱栋点头:皇兄说的是。不过臣弟以为,接下来该好好经营南疆了。修路、办学、通商,慢慢的同化那些不服教化的蛮夷。 朱标若有所思:有道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皇兄圣明。朱栋微微一笑,这才只是个开始。总有一天,我要让日月所照,皆为明土!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应天城的炊烟袅袅升起,又是一个平静的傍晚。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庞大的帝国,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更辉煌的未来迈进。 而在遥远的云南,王弼正监督着士兵们清理战场。他看着缴获的那些落后武器,不屑地撇撇嘴:就这水平也敢造反?真是活腻了! 一个年轻的小兵凑过来问:将军,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王弼瞪了他一眼:回家?想得美!沐将军说了,要在这里驻防一段时间,好好教教这些蛮夷怎么做人! 小兵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王弼望着远方层峦叠嶂的群山,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经此一战,南疆至少能安定十年。而这,正是他们这些军人最大的荣耀。 喜欢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请大家收藏:()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