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大学生欺负的老实人GB》
1. 第 1 章
傍晚六点半,晚高峰的车流在A市主干道上缓慢蠕动。
楚修把那辆开了五年的二手捷达停在超市门口的临时车位上时,仪表盘上的油量提示灯刚好开始闪烁——他决定再跑两单就开回出租屋。
他拿着皱巴巴的十块钱下车。
“就买一包最便宜的饼干吧,垫垫肚子就行。”楚修对着超市玻璃门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点轻松的表情,可眼底的疲惫怎么也藏不住。
三十岁的男人,没房没存款没对象,唯一的固定资产就是门口的二手捷达,还是去年决定跑滴滴,跟老家亲戚借了三万块买的。每天下班就往车里钻,从黄昏跑到深夜,就为了多赚点钱给母亲做手术,让娇贵的omega弟弟在学校生活的更好。
超市里冷气很足,楚修快步走到零食区,拿起一包标价四块五的苏打饼干,又犹豫了一下,把旁边标价六块八的瓶装咖啡也拿了一瓶。他攥着东西走到收银台,看着收银员扫码,听到“一共十一块三”后愣了愣开始摸兜,最后讪讪地把饮料放了回去,只留下饼干:“不好意思,算错价了,就买这个。”
刚付完钱,还没走出超市大门,就听到外面传来“砰”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和人群的惊呼。
楚修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几乎是跑着冲出去的,视线穿过围拢的人群,落在那辆熟悉的白色捷达上,车尾部被撞得严重凹陷,后保险杠掉在地上,碎片撒了一地,后备箱盖也被撞得翘了起来。
而撞他车的,是一辆几乎完好无损的银色玛莎拉蒂总裁,在夕阳下与他那辆破旧的捷达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楚修感觉头皮发麻,心跳的很快。
他再三确认了是对方的责任,才向玛莎拉蒂的主人走去——这就是贫穷最大的坏处,它让一个人遇事就会变得畏首畏尾,没有底气。
豪车的主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看起来跟他弟弟楚涟一般大的年纪,扫都没扫一眼被撞得面目全非的捷达和捷达的主人,只是抬手理了理头发,掏出手机,语气平淡地吩咐:“我在超市门口撞了个车,你赶紧过来处理。那车停得挡路,你找拖车把它拖走,顺便把我的车也送去4S店,漆面得重补。”
“……”
楚修就这样被女孩晾在一边。
纵使他再怎么窝囊,此刻也觉得有点生气:“小姐,你把我的车撞成这样,你不应该说声‘对不起’吗?”
女孩侧过脸来瞥他一眼——这是一个S级女alpha,当感觉到她强大的气息,楚修这个beta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声音也压得低低的:“算了。我,我马上叫交警来处理。”
“别了。”女孩懒洋洋地阻止他,“大叔,咱们私了吧。”
……
他看起来有这么老?
虽然常年熬夜导致他脸色有些不好,大学毕业后忙于生计,作为社畜也没空收拾自己的外表,但他当年也是有很多人追的,怎么也不至于被一个看起来跟他弟弟一样大的女孩子叫大叔吧。楚修攥了攥拳头,刚才被S级alpha压下去的底气,竟又攒回了几分。
他抬眼看向苏雅莉,声音比刚才亮了些:“我今年才三十,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叫我‘大叔’不合适吧?”
苏雅莉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楚修一番,目光扫过他洗得发白的外套、沾着灰尘的裤脚,最后落在他手里攥着的廉价苏打饼干上,嗤笑一声:“可你这幅模样看着不就像个大叔?难不成还要我叫你哥哥?”
也不知是她语气里的嘲讽实在太明显,还是她说“哥哥”时候的音调太旖旎,总之楚修的脸颊开始莫名其妙发烫。
“你开车实在太不小心了。”楚修的目光转向不远处依旧亮着的红灯,明白了跟这种家境优渥的alpha争口舌没用,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好撞车的事,但这些话他还是忍不住想说,“你差点闯了红灯,速度还那么快,连我在超市里都听到轮胎摩擦的声音,旁边的电动车差点被你带倒,你就没想想万一你撞的是人怎么办?你爸爸妈妈……”
苏雅莉打断他:“直接说私了要多少钱。我今晚还有约会,没空跟你纠缠。”
楚修嗫喏了片刻,语气有些不确定:“我这车子是二手的,修的话还得去修车行那里问清楚,后保险杠、后备箱盖加上喷漆……”
苏雅莉越来越不耐烦:“你直接说你这破车买来多少?”
楚修被她这直白的态度噎了一下:“六万八千。”
苏雅莉听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掏出手机点开转账界面,做着精致美甲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账号报给我。”
楚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是要直接转钱,连忙报了自己的银行卡号,心里还在盘算着等钱到账就把车送修,不然这几天会少很多收入。
可下一秒,手机提示音响起,楚修低头一看,瞳孔瞬间放大——银行短信上赫然写着“您尾号XXX账户收到转账100000元,余额100456.72元”
卧槽了十万?!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复确认了三遍,数字依旧刺眼。
楚修猛地抬头看向苏雅莉,声音都在发颤:“这、这不行!我的车子都才六万八千多块……”
苏雅莉嫌恶地皱了皱眉:“我知道,所以这钱应该足够私了了吧,难不成你还嫌少?”
“不是!”楚修连忙摇头,声音急切,“是太多了,我不能要这么多。”他点开手机银行,手指因为紧张有点发抖,找到转账界面,输入苏雅莉的账号,核对数字。
他要把多出来的九万四千块退回去。
苏雅莉看着他低头操作的模样,眼神里多了点玩味:“送上门的钱居然还往外推?”
楚修没抬头,只是咬着唇继续输密码,很快,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楚修把手机屏幕转向苏雅莉,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像给老师交作业的学生:“我退了九万四给你,你看一下。”
苏雅莉扫了眼屏幕,没说话,只是从换挡杆附近的置杯架上取出了一瓶水丢给他,接着扬长而去。
豪车的空调系统能让饮品冬热夏凉,因此这瓶Fillico落到楚修手中时还是暖暖的。
楚修一手拿着碎裂的饼干,一手拿着包装华丽的矿泉水,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
把战损的捷达送到修车行里后,楚修骑了辆共享单车在晚上九点回到了出租屋。
洗了澡后,他躺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
置顶的“涟涟”发来一条带着委屈表情包的语音,点开后,弟弟软乎乎的声线顺着听筒飘出来:“哥,我们宿舍的同学背了个限量款的Goyard书包,超好看的……我也想要一个。”说完后丢过来一条链接。
Goyard书包?楚修心想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品牌,他根本都没听说过,点开弟弟的链接后却吓得差点滚到地上去,八千块钱!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着“Goyard”的品牌名,连拼都拼不熟练。上次弟弟要三千元的画具他咬牙也得凑出来,可这次是八千,而且包也不是什么必须用品……疲惫感像潮水般涌上,白天撞车的后怕、退钱时的坚定,此刻都被这串数字冲得七零八落。
他拿起手机,想给楚涟回条消息,打字的手却顿在半空。
最终他删了又改,给楚涟发了一句:“涟涟,哥知道你在学校不容易。但八千块实在太多了,哥再攒攒,你先看看别的便宜些的东西,好不好?”
消息发出去后,半天没收到回复。楚修盯着手机屏幕,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是滋味。
很快,他妈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楚修接起来,就听见他妈说道:“儿子你别听医生瞎忽悠,我这老毛病就是累的,歇两天就好,这个周末你就送我回家。”
楚修心里一紧,连忙说:“妈,上次医生说您最好是做手术,否则……”
“狗屁手术,就是医院骗钱的!”他妈打断他,语气激动起来,“我昨天问了王婶,她跟我一样的症状,人家就吃点偏方花不了几块钱。你那钱留着给涟涟买东西多好,他一个omega在那种非富即贵的艺术学校,不能让人看不起。刚才他跟我说想要个啥包包,你挣了钱赶紧给他买,咱们娘俩受委屈不要紧,不能委屈了涟涟。”
说完他妈把电话挂了。
楚修揉了揉眉心,觉得累的不行,躺着躺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
一周后,晚上七点,云顶娱乐会所。
奢华的包厢里,水晶灯晃得人眼晕,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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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主位上,左手夹着雪茄,右手把玩着酒杯,身边还坐着两个陪酒的年轻女孩。
楚修刚坐下,身边的张经理就把一瓶白酒推到他面前:“小楚,给王总满上,王总可是特意点名要跟你喝两杯。”
楚修心里咯噔一下,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楚修最怕的就是应酬,他酒量差,更要命的是人又嘴笨不会说场面话,上次陪这位王总喝酒,他虽然老老实实喝到在厕所吐晕过去,结果人家还以为他提前离席了。虽然事后解释一番,但谁肯相信呢。
现在公司在裁员,名单下个月就要公布,王总是公司的大客户,他要是敢怠慢,恐怕第一个被划掉名字就是他。
楚修端起那杯满溢的白酒,二话不说灌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烧得他喉咙生疼,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火,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他强忍着没咳嗽,才喝了一杯就觉得眼前的水晶灯开始打转,耳边的笑声也变得模糊。
“这才对嘛!”王总笑了,他是那种典型的喜欢在酒桌上彰显自己权威的成功人士,继续又给楚修满上,“再来一杯,年轻人不会喝酒可不行。”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楚修像个提线木偶。
王总和张经理说喝,他就端杯,王总说“再来陪我喝一个”,他就仰头。张经理偶尔会递个眼神,却从不说一句解围的话,只是忙着给王总夹菜、添酒、聊生意上的事,仿佛没看见楚修越来越苍白的脸,和他悄悄按在腹部的手。
楚修的胃里早已翻江倒海,每喝一口酒都像在吞刀片。他好几次想借口去厕所缓一缓,可王总老是把话题绕到他身上,“小楚怎么不喝了?是不是看不起我?”他知道王总心里还对他上次提前离席的事不爽,所以连起身的勇气都没有。
终于,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点,王总也有点醉了,笑着摆摆手:“行了,今天就到这吧。”
楚修心里松了口气,强撑着站起身,胃里的不适感却愈发强烈,他只能扶着桌子,才没让自己晃倒。
张经理连忙吩咐:“小楚,你送王总去停车场,一定要安全送到车上。”
“好的经理……”楚修点点头。
楚修扶着醉醺醺的王总往外走。
王总浑身酒气,大腹便便脚步虚浮,还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楚修几乎是半扶半拖才把人带到电梯口。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王总靠在他身上,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楚修紧绷着神经,只想赶紧把人送走,好找个地方缓一缓。
到了停车场,楚修好不容易把王总扶到车旁,王总却突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楚修心里一惊,刚想开口,就感觉王总那只带着酒气的手,顺着他的腰往下滑,最后在他的屁股上捏了一把,语气还带着几分醉醺醺的暧昧:“小宝贝儿……你这屁股怎么变翘了?”他说着,另一只手摸上楚修的胸膛,“但怎么这里变平了,嗯……”
楚修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屈辱与尴尬像潮水涌上来。
传言王总风流成性,豢养着不少情人,看他这样子似乎把楚修认成他自己的小情儿了。
楚修真想一巴掌把这老男人拍到地上,但他不能这么做——除非他连带着家里的两口人都想到大街上去喝西北风。
他强撑着笑意,帮王总拉开车门:“王总,您上车……”
在他对面,一辆黑色的库里南静静停着。
苏雅莉看着这一幕,指尖夹着的女士香烟燃到了尽头,烟灰落在定制的羊绒脚垫上,她却没理会。
她结束聚会之后,让司机把车停在这里等人,没成想抬头就看见一周前的那个退钱男。
此时此刻,苏雅莉终于明白当时自己戏称他大叔,他为什么那么不可思议了——他今天打扮了一番,整理了头发,穿了一身不怎么挺括的盗版西装,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清隽漂亮。最吸引人的,是他从西装领口露出来的一小截皮肤,如新雪的冷白,喉结滚动时,带着点易碎的精致感。
风一吹,他肩膀微微发抖,廉价的面料裹紧在身上,却勾勒出他腰线的纤细。但就在这时候,一只戴着金表,肥厚油腻的大手抚上了他的腰,并顺着他的腰,一路摸到了挺翘的臀部。
但他没躲开。
他甚至还在陪笑。
2. 第 2 章
苏雅莉面无表情地看着。
库里南的后门在这时被轻轻拉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信息素先飘了进来,清冽中又带着omega特有的柔和。紧接着,穿着楚修同款正品米白色西装的叶言坐进来,熨帖的面料顺着他的窄腰垂落。
“雅莉不是说不等我吗。”叶言嘴上嗔着,俊秀清贵的脸上却荡漾着温柔的笑意,但苏雅莉的目光一刻也没分给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前面。
叶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楚修把王总缠缠绵绵地送上了车,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雅莉看这种人做什么?”
“何叔,先送叶少爷回家。”苏雅莉没理叶言,执起他修长白皙的手放在唇上轻轻一吻后独自下了车,“我还要办点事。”
……
楚修目送着王总一行离开后,才头晕脑胀地上了电梯。轻微的失重感让他再也忍不住,冲到洗手间里吐得昏天暗地,洗漱了好久才一只手捂着胃,另一只手扶着墙走出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楚修看了来电提示不敢有丝毫迟疑:“医生,我妈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怎么样?”
电话那头医生温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楚修听着听着,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意:“这么说……我妈的情况只要做手术就没大问题了?我明白了,谢谢医生。”他妈等这个手术等了半年,此前医生一直说要等指标稳定,他原以为还要再熬几个月呢。
可这份喜悦也只持续了两秒,就被医生接下来的话彻底浇灭。
“手术费加上术前检查、术后住院,大概需要二十五万……”医生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像一盆冷水将楚修从头浇到脚,“因为是临时名额,需要你尽快缴纳押金,不然就要优先安排其他患者了。”
楚修手里的手机猛地晃了一下:“二、二十五万啊?好,好的,我会尽快想办法……”
医生听惯了这种被巨额数字震惊后茫然无助的语气,安慰了他几句,又负责地为他介绍了一些医疗保险和帮扶政策,才把电话挂断。
楚修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着,感觉胃疼愈发剧烈了。
这份疼痛使他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些,他这才猛然发觉自己走错了下楼的方向,回头却猝不及防撞入了一个浮动着幽香的怀抱。
这味道非常好闻,但隐隐中带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他一抬头,看见了一张令他印象深刻的美丽面孔。
一周前撞了他的车的S级女alpha。
“遇到难处了?”
她看着他温和地笑。
作为一个alpha,苏雅莉美丽却并不具有攻击性。她脸型标准,线条柔缓,五官明艳大气,再加上一米八的高挑身材,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超乎年龄的自信与高贵。因此别管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只要面上摆出和气模样,就会令人感觉无比亲近与信服,“怎么,不记得我了?”
楚修呆呆地看了她好几秒钟,才受宠若惊地摇头:“记、记得的……你是苏小姐,那个车已经快修好了,花了五千三百二十八块。”
苏雅莉脸上笑着,心想着这男表子真他爹太会装了。如果不是看到地下车库那一幕,连她都不会相信这个报账会精确到二十八块的老实人,会出去卖身——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总之卖身就是卖身。
“让我来帮你吧。”苏雅莉缓缓地说,“陪我玩,我可以给你钱。”
“玩什么啊?”他看起来有些迷惑。
苏雅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一阵穿堂风溜进来,在金碧辉煌的长廊上荡了一圈,楚修一个激灵,本来还有些热的脸冷了些许。
“我,我要回家了……”
他怎么可能料到苏雅莉现在已经将他当成了卖身的人,因此虽然潜意识里感觉有些不妙,也完全不会把她说的陪玩往那方面想。
他低着头想从苏雅莉身前借道穿过去,却听她又笑着开口:
“是你妈妈需要钱吧,二十五万?”
“你不想救你妈妈吗?”
……
楚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云里雾里坐上了苏雅莉的车。
他听到苏雅莉那句话后,就再也挪不动道了,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老老实实跟着苏雅莉走出了很远。
她的豪车载着他一路无言沿着山道行驶,窗外的风景渐渐从马路街巷变成了连绵的苍翠山景与湛蓝海洋。
楚修坐在副驾上有点瞠目。
他别说来这里,他甚至从来都不知道偌大的A市有这么个地方。
行驶了约莫一个小时,苏雅莉在一扇巨大的铁艺门前停下,片刻后,铁门自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铺着青石板的车道。车道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草坪,错落种植着罗汉松与名贵盆栽,远处还能看到一座喷泉,水珠在路灯映照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视线的尽头是一座无比宏伟的别墅,通体采用土色云石外墙,在绿植映衬下显得庄重而典雅。建筑有四层,每层都设有宽大的观景露台,露台边缘围着雕花栏杆,推窗可见远处的水湾海景,粼粼波光与华美夜空融为一体,美得像一幅画。
“这是她的家吗……她为什么把我带到她的家里去了?”
楚修愕然地在心中想道。
“进来吧。”
苏雅莉率先下车,瞥他一眼,看他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觉得演得有点过了,这时候还装纯情就没意思了吧。
楚修看着她的背影,惴惴不安。
在楚修心中,苏雅莉是一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alpha大小姐,只要她一勾手,相信无数的漂亮omega都会前仆后继。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对他有那方面兴趣的。
退一万步讲,像苏雅莉这种真正的体面人,又怎么会像那个可恶的王总一样,对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表达出那种……露骨的意思呢?
苏雅莉和满腹心事的楚修一前一后进了大宅内。
一楼欢声笑语不断,客厅里四个年轻女alpha正围坐着玩剧本杀,三个穿着不俗,戴着款式别致性感防护项圈的omega在她们身边轻言细语地交谈。
看到苏雅莉,这些人都站起来友好地打招呼,嘴里喊着“大小姐”。
苏雅莉没有理他们,而是对楚修说道:“去洗澡吧。”
楚修点头,他知道自己刚才喝了不少酒,身上肯定有味道……他当然不能弄脏了她干净华丽的家。
“待会儿就裹这个出来。”苏雅莉又丢给他一张宽大的浴巾,“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穿这身衣服。”
楚修愣愣地说:“这怎么可以,外面有人,这样出来很不礼貌的。”
“你管他们干什么。”
“可是……”
“快点去洗澡。”
“好……”虽然苏雅莉温和的眼神没变,但楚修从心里冒出一股冷飕飕的凉意,赶紧转身去了浴室。
等到浴室里响起了水声,剧本杀刚好玩过去了一轮。
一个银灰短发的女孩朝苏雅莉走过来,挑了挑眉:“那位是新认识的朋友?”
苏雅莉走到吧台旁拿起一杯调好的鸡尾酒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就是我之前提过一嘴的那个退钱男,路上遇到了,带回来坐坐。”
“看起来年纪不大啊,感觉还没长开,怪寡淡的。”
“年纪不大?他都三十了。”苏雅莉笑了。
“什么?”短发女孩拍桌大笑起来,“那我觉得他该给你付钱了。”
正聊着,楚修洗完澡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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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喧闹声顿时小了半分。
楚修周身温热的水汽在冷空气里氤氲出一层薄雾,原本沾着酒渍、皱巴巴的盗版西装被留在了浴室,此刻身上只裹着苏雅莉给的宽大浴巾——长度刚过膝盖,堪堪遮住大腿,衬得他露出来的小腿线条愈发纤细笔直,皮肤在灯光下玉一般的白皙无暇。
他的头发还滴着水,几缕湿润的黑发贴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将那双眼尾微翘,眼形饱满的大眼睛衬得像湿漉漉的黑曜石。
他唇瓣紧紧地抿着,显得十分局促不安:“我……我洗好了,苏小姐,可不可以给我一身换的衣服啊,我回头付钱给你……”
他觉得这样站在众人面前实在怪异。
尤其是在这些衣着光鲜、眼神直勾勾的alpha面前,仿佛自己成了件被观赏的物品。
短发女孩终于回过神,却也没舍得把视线从楚修身上移开:“还是大小姐你目光如炬,慧眼识珠啊。”
温暖的水汽渐渐从楚修身上散去,他冷得打了个寒颤,肩膀缩了缩。
“你还穿什么衣服?”苏雅莉的目光也深深地审视着他,抬手指了指楼上,“现在上楼去吧。”
楚修呼吸急促了几分:“那上去……要、要干什么呢?”
短发女孩抢先一步回答道:“干什么?干的就是你啊!”她说完除了苏雅莉所有人都笑了,大家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着他。众人笑过之后,短发女孩才对脸色一分分苍白下去的楚修说道,“你是个三十岁的beta诶,又不是十八岁清纯omega。叔叔,听我一句劝,装纯这招真的不太适合你,我觉得你比较适合走反差风骚路线。”
三十岁的beta、装纯、干的就是你……
这些字眼在他耳边反复打转,之前被他忽略的苏雅莉那些暧昧又带着压迫的话,此刻像噩梦复苏般出现在脑海……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会错了意。
“不,不是这样的。”楚修的声音发颤,神情惶惑又恐惧,“苏小姐,你误会了,我不做这个的!”
眼泪不自觉涌了上来,模糊了楚修的视线。
他脑子飞速转动,又赶紧换了种说法:“苏小姐,对不起,是怪我脑子笨误会了你的意思……我有正当工作,我不是做这个的!”
他看着眼前这群光鲜亮丽,眼神带着嘲弄,不为所动的人,又看着吧台旁轻轻摇着鸡尾酒、嘴角噙着冷笑的苏雅莉,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想解释,想喊,想告诉这些人他不是那样的人,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细碎的、带着哭腔的哀求:“苏小姐,求你,我可以给你打欠条,我可以一辈子给你打工,我什么都愿意做,除了这个……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就想往门口跑。
他宁愿去借水钱,宁愿去工地搬砖累死,也不愿意在这里受这种屈辱。
可刚跑两步,手腕就被一只修长细腻的手攥住,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让他瞬间停住了脚步。苏雅莉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眼神冷得像冰,alpha信息素的威压让楚修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跑什么?”苏雅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让你上去,你听不懂吗?”
“放开我!”楚修拼命挣扎,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滚开!你这个女变态!我不上去!我不要做这种事!苏小姐,你放我走,求你求你求你了……”
周围的笑声早就停了,银灰短发女孩靠在沙发上,抱着胳膊看戏,打游戏的其她几个alpha也停下了动作,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听话。”苏雅莉笑着在他耳边说道,“你现在乖乖听话,我就一个人玩你。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她们几个一起来玩你。”
3. 第 3 章
“滚开!”
楚修听了苏雅莉这话,怒吼一声,同时一股不知从哪来的惊人力气从他纤瘦的身上爆发出来。他一把掀开了苏雅莉,居然使女alpha都身姿不稳地倒退了几步。
华丽的大门近在咫尺,他不顾一切扑过去,却被两步走上来的苏雅莉一把扣住了胳膊,抓着手腕翻了个面。
他浑身颤抖着,大口呼吸着,抬眼时与她四目相对,朦胧中见她黑黑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着眼中凛冽的暴风雪。
“你要给脸不要脸?”
她轻蔑地发问。
“你才不要脸……”楚修抽噎着,两手狠狠地推着她的手臂和肩膀,像一条同无边海岸搏斗的、被搁浅的鱼。
苏雅莉精致的面容瞬间染上戾气,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他湿润柔软的头发,用力将他往墙上几砸,楚修后脑勺连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大理石墙面上,眼冒金星。
接着,她拖着他,像拖着一条落水的死狗一样往客厅中央走:“不上去也无所谓,就在这里做。”
银短发女孩急匆匆跟上,她想阻拦,却被苏雅莉周身散发的暴戾气场吓得不敢靠近,只能在心里责怪这哥们白活了三十岁一点情商没有。苏雅莉这种逆天二世祖,你想拒绝她,也得跟她上去以后私下慢慢谈啊!你当着一群跟班下了她的面子,这下她怕是说什么都要干你了。
楚修拼命挣扎,指甲深深掐进苏雅莉的小臂,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随着他四肢扑腾,沿途的古意花架、桌游桌被踢倒在地,发出七零八落的响声。苏雅莉像是没感觉,拖着楚修继续走,路过水晶灯下方时,楚修又一次发力,身体往旁边一拧,带着苏雅莉撞向旁边的吧台,香槟塔瞬间倾倒,昂贵的香槟洒了两人一身,冰凉的液体顺着楚修裹着的浴巾往下淌,也浸湿了苏雅莉的衬衫。
旁边的定制音响被撞得从台面上滑落,砰一声砸在地上,原本播放的电子音乐戛然而止,只剩下苏雅莉愤怒的喘息,和楚修的啜泣。
苏雅莉气得左右开弓甩了楚修两个响亮的耳光,俯下身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丢到沙发上。
“大小姐好了好了!”短发女孩终于鼓起勇气喊出声,她看着满地狼藉,还有楚修腿上几道不断渗血的割伤,心脏狂跳不止,“他都这样了,你就别再折腾他了!”
“我去拿套。”苏雅莉把一头长发扎起,对短发女孩说,“先帮我看好他。”
苏雅莉才刚转身离去,楚修又开始慌里慌张地想要站起来,但他脑子发昏,浑身无力,剧烈的胃痛和刚才混乱中扭伤的脚踝,让他一次次试图站起又不受控制地倒下,跟仰卧起坐似的,有点滑稽。
“你别动了。”短发女孩看着他惨白如死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同情,趁着苏雅莉不在,对楚修极轻极快地说道,“叔叔,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看到那个神经病女人真正疯起来的样子……你们既然之前谈拢了,你就先听她的话,别再惹她生气了,大不了就当被狗咬一口再狠榨她一笔呗。”
“我没有,我不是……”楚修正说着,苏雅莉回来了。
她冷冰冰说道:“你也可以滚了。”
短发女孩看了一眼楚修,又看了一眼苏雅莉,最终欲言又止地离开了客厅。至于其他人,楚修刚刚闹腾时就已经识趣地走了。
雪白的灯光中,楚修只见一道高挑的、曼妙的、深黑的影子,像幽灵出现在视野中,他战战兢兢地喘着气,徒劳地用手臂撑着身体,想要躲开。
苏雅莉怒气再次涌上心头,手紧紧卡住他纤细修长的脖子,beta那从来无人涉足,干净寡淡的腺体呈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苏雅莉把头凑近。
然后她有些迟疑地,轻轻嗅了嗅楚修腺体的气息。
“……鸢尾花的香气。”
苏雅莉喃喃。
她在米国布里尔利学校读书的时候,上东区的住宅外有一片她专门从法国移植过来的鸢尾花田。这种花的根茎,有非常怡人的淡雅香气。
她很喜欢。
楚修作为一个beta,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气味,他也从没见过鸢尾花。只是觉得苏雅莉的嗅闻像是羽毛轻挠,令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短暂急促的呜咽。
接着alpha的虎牙便毫不客气地伸出,在楚修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扎穿了他根本不适合被标记的腺体。
尖锐的刺痛,让楚修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利箭贯穿的鸟,轰然坠落,苍白的面孔上,瞬间溢出不可见的鲜血淋漓。
楚修疼到晕厥过去。
但他好像又是在下一秒就被撞醒了过来。
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眼前的一切都忽大忽小,光怪陆离。
alpha一旦动气,力量不是beta能抗衡的。
楚修感到一条修长的臂膀蛮横地从背后圈着他,她的唇齿还是缠在他的腺体上,时而轻啃时而碾磨。
“别……别咬……”
“疼,疼死了……”
他牙关打颤,气息断断续续地溢出唇间。
“等、等一下……”没过一会儿,他慌得语无伦次,“别动了,求求你……好疼,胃里难受,想……想吐……”
苏雅莉冷漠无比的警告从背后传来:“你要真敢吐出来恶心我,我弄死你。”
楚修被她吓住,无助地把头埋进沙发里,社畜缺乏锻炼的身体没多久就被撞得手脚发麻,连天灵盖都开始冒烟。他的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洇开了脸下的布料。
“你是水做的吧。”
她明明刚才还在威胁他,但现在又笑了。
客厅又大又安静,使那不可描述的水声更加明显,也使她的笑容看起来别有深意。
她一只手伸出,轻轻松松把他像鸵鸟一样埋着的脸捞起来,“不仅水多,眼泪也多,好奇怪,你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哪来这么多眼泪?是这么多年社会的毒打不够?”
楚修的脸只有苏雅莉掌心那么大,女孩的手指又足够修长,指根刚好能圈住他纤细的下颌,食指轻轻一抵,就能碰到他泛红的眼角。
他浅褐色的瞳孔被泪雾蒙住愈发朦胧,盛满了恐惧与屈辱。鼻梁小巧挺直,鼻尖沾着细密的水珠,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而轻轻颤动,连带着鼻翼两侧的薄红都格外明显。
“混蛋……”楚修湿湿的睫毛颤抖着,他搜肠刮肚一番能想出来的终极辱骂居然就是,“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苏雅莉乐了。
……
天黑如墨。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他昏昏沉沉地想,苏雅莉明明没有陷入易感期,他这个连信息素都微弱得近乎没有的beta更是连勾动alpha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她会这样?
他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小腹处的坠胀感一波紧过一波,自己的腰好像成了一块发面团,被不停抻拉拍打。
饶了他吧……
不要了。
不要再折磨他了。
好在苏雅莉还算有最后一点良心,在他彻底脱力栽倒前揽住了他的腰。下一秒,一股带着安定人心力量的信息素漫开。这是最有效的安抚剂,也是顶级alpha们总能轻易掌控局面的原因之一,beta自然也会臣服。
楚修靠在苏雅莉怀里,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太累了。
累得他只想沉进无边的黑暗里,连梦都不要做,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睡过去。
至于这场荒唐的掌控何时结束,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
……
清晨六点,楚修就从苏雅莉的别墅中落荒而逃。
苏雅莉不可能送他,他也不认识这里的路,于是一个人以一种奇怪的走姿逡巡很久,才依照手机地图的指示,赶上了城市的第一班公交车。
上车后,他几乎是瘫坐在靠近车门的座位上,脸色空茫。
他的身上套着苏雅莉随手丢给他的昂贵工装外套,料子扎实,尺寸微微偏大,挂在他清瘦的身上,袖口卷了两圈还盖过指尖。至于他自己那件皱巴巴的西装,早被那个女alpha像丢垃圾似的扔掉了。
明明外套厚实,楚修却觉得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那种冷。
他忍不住缩起脖子,将自己往座位的角落蜷了蜷,像只受惊后寻求庇护的小动物。
这时他余光一瞥,似乎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乘客在用复杂的眼光打量着他,并且拨通了手机。
他没多想。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前行着。
转过下一个路口时,公交车停了下来。
楚修目光怔然地望着窗外,丝毫没有注意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来到了自己的身侧。
直到一只手轻轻拍在他的肩膀上,沉静的声音将他从混沌中拽回:“你好,接到市民举报,怀疑公交车上有涉毒人员,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
楚修茫然地回过头,四面八方无数道眼神在同一时刻扎过来……震惊、怀疑、惊恐、鄙视。
在窸窸窣窣的议论和刀子一样的视线中,他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公交车的玻璃上。
他头发凌乱,眼神呆板,本就极为白皙的皮肤此刻更是白中带青,眼圈发黑,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那样子,活脱脱就像个嗨过了头、还没缓过来的人。
楚修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人,喉咙一紧,眼泪差点又涌上来。
他最终一言不发地跟着警察下了车,然后被火速拉到市医院做毒检。
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这种守法公民这辈子居然有朝一日会坐上警车。
当医务室里雪亮的灯光漫过他全身时,楚修控制不住地发抖。眼前晃荡起细碎的光斑,像昨夜悬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光打在他身上。那盏灯总是随着他身体的上下起伏,在视野里摇摇晃晃,刺眼得很。
检查需要褪去衣物,他在两位医生平静的注视下,指尖发颤地一件件解开外衣、褪下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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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贴身的衣物也早被苏雅莉随手丢弃,所以当外裤的布料滑落时,他全身上下都在灯光里暴露无遗。
他雪白的皮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斑驳印记,青的粉的,从下颌线一路蔓延到腰侧。后颈的腺体更是触目惊心,细密的齿痕交错累累,像被子弹洗礼过的战场。
他依着医嘱转身时,脚步刚一动,腿间有黏腻的液体无可阻挡地顺着小腿下滑。
空气静了几秒。
连医生原本平和的目光都变了。
楚修闭着眼睛,浑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却又在下一秒被刺骨的羞耻冻得冰凉。
“这些伤……”年长的男医生迟疑了一下,话没说完,却让楚修瞬间崩溃。他猛地蹲下身,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起伏,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混着浓重的鼻音:“我不是……我没有干违法犯罪的坏事……这些伤是……”
是什么?
难道要说是被强迫的吗?
楚修一下子住了口。
他想起今天清晨。
昨夜他被折腾了太久,到最后他晕过去好几次。苏雅莉后来也累了,两个人居然就睡在了一起。
她睡着后无意识地把他圈在自己怀里,时不时还用挺秀的鼻尖蹭着他的腺体,两个人肌肤细密相贴,没有丝毫距离,好像就是一对最平常不过的亲密恋人。
但苏雅莉先醒来后,就神色阴沉,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
“还不滚蛋,要留在我家吃午饭啊?”
楚修愣了两秒才清醒过来,哆哆嗦嗦地说要告她,结果她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支细细的香烟,吞云吐雾,对他眯着眼睛笑,语气温柔缱绻:
“随便啊。”
“别忘了我可是给你转了二十五万,哥哥。”
“我今年还是个大一的学生,你是个社会人员。你和我发生了关系,又从我这收了一大笔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大家都会觉得,是你这个男表子勾引我上了床后,得知了我的身份,就恬不知耻地开始勒索我这个无知的女大学生——我可以告你敲诈,把你送去吃牢饭。”
“总之只要我想,我有一百种方法,体体面面地收拾你。”
……
她说这话的时候漫不经心,似乎只是为了吓吓他。
但他怎么敢赌。
他还有妈妈,有弟弟。
这时,楚修身边那位年轻的女医生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毯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先起来吧,检查结果是阴性,我们知道你不是涉毒人员了。但这些伤,还有你身上的痕迹,好像不太正常……你,没事吗?有没有alpha强迫过你?”
楚修裹紧毯子,慢慢站起身,眼眶红红的,但始终一言不发。
年长的医生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满是无奈:“小伙子,我们做医生的见得多了,不要觉得是beta私生活乱一些就无所谓,不仅容易惹麻烦,还会伤身体。”
女医生也点点头:“你腺体上的临时标记,来自一个S级alpha,这种alpha是能让beta怀孕的,但怀上S级alpha的孩子对我们beta来说是一场酷刑,同时也很容易流产难产。”
“你可以走了,如果没有生育的打算,记得服用避孕药,以后注意点。”
看着楚修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女医生好像挺同情。她把他扶起来,让他穿好衣服,又亲自把他送到医院大门,甚至给他叫了辆车。
“我叫莫澧兰,以后需要帮忙,可以找我。”她给了楚修自己的联系方式,一双温柔如水的干净秀目在镜片后含着纯粹的关怀,“再见。”
……
回到家后,楚修把手机充上了电,第一时间点开了弟弟的微信。
弟弟似乎挺兴奋的,好几条消息都是在催促着他给钱,因为他下周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加一位才华横溢,刚从国外回来的大一学妹的私人画展。
楚修面无表情地给楚涟转了一万块钱过去。
没等弟弟回复,他就去洗澡了。
靠着墙壁,温热的水打在身上。
他咬着牙,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回到了熟悉的安全空间,委屈怨愤茫然痛苦一齐爆发出来,他从没感觉过自己是那样一块只能忍受的死肉、一座盛放恶意的器皿。
他觉得自己勤勤恳恳,本本分分,与人为善,渺小如尘埃。
为什么让他遭受这一切啊?
恍惚间,他想起电视剧里那些被摧残后拼命清洗自己的角色,自嘲地苦笑一下,眼泪却流得更凶了。那些戏剧化的桥段,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痛苦是如此冷硬又实在。
洗完澡出来,刚好九点。
楚修收拾了一下,然后强撑着精神去上班。
爹的,都这样了,楚修还是不敢请假,就怕张经理不爽他。
他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他要挣钱,他必须要把这二十五万还给她。
他不是她嘴里的男表子。
4. 第 4 章
私人医疗中心内,心理治疗室。
中年女医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开始询问她对面的年轻女孩:
“苏女士,你是否记仇,无法原谅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
正襟危坐的苏雅莉思索一会儿,耸耸肩:“看情况吧——关键是看把我得罪到什么程度,小事无所谓,大事不放过。”
女医师点点头,继续发问:“苏女士,如果在你面前有一只白猫,和一只黄狗,你会选择养猫还是养狗呢?”
“养狗吧,我知道狗狗会聪明一些。”苏雅莉微微一笑,“我对猫的情绪挺矛盾,猫很漂亮我喜欢,但猫又很蠢。看到漂亮又蠢的东西,我就老是想一把掐死。”
女医生沉默了片刻。
她在纸板上写了几句,问出了下一个问题:“最近是有见到让你情绪波动比较大的人吗?”
“有啊。”
苏雅莉不假思索地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明艳的弧度。
“那产生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
“很有趣,很新鲜吧……”她啧了一声,像是在回味什么,随即又皱了皱眉头,“但又有点恶心。大概。”
……
心理访谈与后续治疗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
当时针指到十点时,苏雅莉走出了办公室。
医疗中心门外的专属车位上,黑色的库里南静卧在晨光中。
叶言懒洋洋歪靠在座椅上,心不在焉地转着中指上奢华低调的蓝宝石订婚戒指——那是苏雅莉的母亲送给他的礼物。
作为叶家唯一的少爷,又是一个罕见的S级omega,他自小被众星捧月,却唯独在苏雅莉面前收敛起所有锋芒。
听见熟悉的高跟鞋声,他立刻直起身,等到苏雅莉一拉开车门坐下,叶言就像只寻到热源的小动物一头拱进她的怀里:“雅莉辛苦了。”
苏雅莉摇摇头,像在汇报工作一样,对叶言说:“不辛苦。这次治疗医生觉得我情绪控制能力良好,之前的狂躁倾向也越来越不明显。我觉得过段时间,我们就能正式订婚了。”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叶言仰头温柔地凝望着自己心爱的alpha,轻轻地啄吻着她的下巴,“都怪我身体不好……让你受苦了。”
叶言有心脏病,而苏雅莉不巧有信息素狂躁症,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会让她在易感期内变得极具暴力倾向,纵使叶言与她的信息素契合度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五,也不能安抚她的攻击性。
成人礼的第三天,苏雅莉就迎来了易感期。她当然尝试过标记叶言——标记这个与她门当户对、堪称天作之合的omega。那天本来一片旖旎温情,结果前戏还没怎么铺陈好,叶言就被她吓得住进了医院。
叶言是叶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那次事情把叶家吓得不行,直接放话苏雅莉病没治好前,绝不考虑两个孩子的婚事。
因此,苏雅莉现在不得不进行每月三次的心理干预治疗。
此时此刻,苏雅莉的手像摸小猫一样抚摸着叶言的头发,左耳进右耳出,听着omega在她怀里表示欣慰与感谢。
然后她面色温柔地想,你他爹的不用谢我。反正等我治好了神经病,我们就会结婚,我会帮你这个病秧子打理好叶家的财产,等你爷爷死了,叶家的产业投资慈善基金项目人脉都是我说了算,我一点不亏。你到时候在家乖乖生孩子,至于我,该玩的我还是会玩,像楚……
“雅莉?”叶言眨了眨眼睛,伸手在她眼前晃,“你听见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什么?”
苏雅莉回过神来。
叶言毫无杀伤力地瞪了她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我说……我的发情期要到了,你可以尝试,帮我临时标记一下。”
按照叶言对自家alpha的了解,她肯定会喜上眉梢地一口答应。
但出乎意料,她有点犹豫:“你可以用抑制剂,我现在病还没好,怕伤了你。”
叶言听了虽然有点惊讶,但他更多的是喜悦。因为苏雅莉的克制,让他感觉到一种被她珍视的感觉。
“我相信你。”他抚摸着她的脸,“而且我也忍不住了,想要你,想要被你的信息素抚慰……”
矜贵的omega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羞赧而垂下头颅,雪白后颈露出。
苏雅莉的目光在叶言后颈停留两秒,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一周前楚修被她咬得伤痕累累的腺体——楚修那晚被她欺负得挺惨,但一周应该恢复好了吧。她嗤笑一声,改了主意:“那好啊。”
她一边说,一边凑近叶言:“就在这里,来吧。”
叶言一愣:“雅莉,这还是在车上……”
“车上怎么了?”
叶言小声说:“有司机在。”
苏雅莉的指尖按在了车门内侧的触控屏上,一道厚重的隔音隐私板从前后排中间缓缓升起,将后座与驾驶位彻底隔绝。
“那也不行。”叶言气鼓鼓地红着脸推她,“我受不了在车上,必须回家去。”
苏雅莉叹了口气,刚才的兴致一扫而空,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厌倦。
这就是娶一个少爷最没意思的地方。
你不能拿他颐指气使,更不能一脚把他踹下车,而且你还得捧着他。
真是没劲透了。
她往后靠回座椅,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超市招牌上,思绪飘远。
“雅莉,你是不是不开心了……”叶言与苏雅莉信息素的匹配度太高,因此非常敏感,察觉到她的冷淡,伸手轻轻环住她的腰,用柔软的脸颊蹭她的肩窝,“那、那我们可以去前面的酒店,我让司机绕个路。”
“不用了。”苏雅莉轻轻地拒绝叶言,“让司机在前面路口给我停下,我回学校一趟,看看画展筹备得怎么样了。”
“真的没生气?”叶言狐疑地看着她。
“我哪里舍得生你的气。”苏雅莉说。
于是又哄了叶言好一会儿,她才如愿以偿地被omega放下了车。
苏雅莉挥手目送着叶言离去,等到车辆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她就迫不及待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好,哪位?”
她听到对方小心翼翼的声音,嘴角隐秘而真切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
她的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楚修蜷缩在沙发上的模样。
那苍白的脸,酒后、泪后,湿透的睫毛,还有那倔强又可怜的眼神。
“楚先生早上好啊。”苏雅莉笑着说道。
医院的走廊上,楚修接通了这个陌生的电话,瞬间感觉到当头一棒。
这时候楚修才明白这四个字不只是辞藻之妙,好像半空中真的横生出一根铁棍来把他打得眼冒金星。
“……你,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我不仅有你的电话,还知道你母亲现在在哪家医院。”苏雅莉不紧不慢,“令堂手术还成功吧?”
楚修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气,在他前面不远,就是他妈的病房,他弟弟和几个来探望的亲戚正在里面陪他妈聊天。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快步往走廊尽头的角落里走去,压低声音:“你既然能查到我的电话,那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做那个的……那天是你误会了。欠你的钱,我会每个月按时还给你的,你不要再打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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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说完,就像躲瘟神一样把电话挂掉。
但一分钟都不到,电话又响起来。
他摁掉,又打来。
再摁掉,再打来。
“你到底想怎样?”
“哥哥,你觉得我是冤大头?”
“……什么意思?”
“你干一个月工资多少,干一年总收入又是多少?我给了你二十五万,你觉得才陪我玩一次就能还清了?”
“你扪心自问,你值这么多钱吗?嗯?”
楚修呆呆的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整个人都沉郁下来,踟蹰着说:“我,我会把钱慢慢还给你的……”
“你想得美,我不接受分期付款。”苏雅莉乐呵呵地说,“更何况你又不是铁饭碗,万一你被开除、被裁员了呢?万一你还着还着人消失了呢?我们做生意的只接受最有效率和最保险的还款方式。”
Beta的声音微微颤抖:“你别太过分……”
苏雅莉挺秀的鼻准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哼笑:“今晚七点,乖乖到上次的老地方来。”
楚修想起那噩梦般的经历就心惊肉跳,他中气不足的声音终于拔高了些:“做梦!”说完狠狠挂了电话。
“呵。”
苏雅莉笑了笑。
居然敢挂她的电话,看来见面的时候得好好惩罚一下他了。
……
打完电话后,楚修回到了病房。大姑二姨坐在楚母病床的左侧,弟弟则坐在右侧,几个人其乐融融。
楚涟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哥,你脸色好差啊,没事吧?”
“我……”楚修正想解释,但楚涟其实只是随口一问而已。问完这个漂亮的A级omega就转过头去摆弄社交软件了。
倒是楚母回过头来,看了看他的脸色,关切道:“儿子,你这脸确实挺白的,是不是天天伺候妈累啦?”
“没事,妈……”
“我刚才还跟大姨二姑夸你呢,你虽然各方面都比不过涟涟,但好在人老实勤快,领导还是会欣赏的!这不,带着他做了个大单子,把我这医药费挣下来了。”
二姨也笑着说:“楚修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啊。”
“……”楚修感到一股热意爬上耳畔。
楚母做手术前,曾对他能给付如此巨额的医药费表达过惊诧,楚修为了让他妈安心,就说是领导赏识他,钱是公司发的奖金。
结果他妈这下子对平平无奇的beta儿子刮目相看了,见人就说楚修如何有出息……每次他妈这样,楚修就忍不住回忆这钱究竟是怎么来的,害臊得想死。
他赶忙转身拿起墙角的保温桶和碗筷:“我去把这些洗了。”
“等一下,哥。”楚涟突然叫住他,笑盈盈道,“我有事要麻烦你。”
“怎么了涟涟?”
“哥,就是我之前告诉过你的那位学妹的画展,我已经有参加的资格了。那场画展特别难得,我想进去以后多拍点照,到时候我发微友圈,明天你来帮我拍照吧。”
楚修的带专专业是视觉传达设计,拍照技术不错,因此楚涟才开口。
楚母听了,有些担心地说:“涟涟,你哥的水平能行吗?你怎么不让你大学同学给你拍,怎么都比你哥强啊。”
楚涟笑而不语。
且不说自己的大学友人非富即贵,不可能来帮他做这种打下手的活儿,他一个A级omega,怎么也应该有一片衬托的绿叶吧。
而哥哥,一直就是他最好的绿叶啊。
楚修当然不知道弟弟的想法,面对弟弟的需求,他只会一如既往地点头:“知道了,涟涟。”
5. 第 5 章
楚涟就读的夏国第一艺术学院名声极盛。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夏国艺术教育的巅峰殿堂,是世界艺术生趋之若鹜的梦想学府。
当初楚涟捧着艺术学院的通知书,立刻就成了他们小县城人尽皆知的金凤凰。但就从楚涟这一路的絮絮叨叨来看,今天办画展的女孩,让这只金凤凰感到近乎谦卑的羡慕与叹服。
楚修背着楚涟交给他的大包小包东西,跟在后面静静地听着弟弟的赞美。他思索了一会儿,才无比真诚地笑笑:“现在的孩子真厉害……不过哥哥还是觉得,涟涟才是最棒的。”
“哥你懂什么。”
楚涟深深地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能跟她比。人家不光有才,能走到这一步,最关键还是家世显赫。她是破格录取,三个国际艺术泰斗联名推荐,入学作品直接被学校永久收藏。那幅画名字是……”
每次楚涟开始说这些,楚修就只能殷切又沉默地点头。弟弟上了大学以后愈发见多识广,他一个学历不高的打工仔,和楚涟的共同语言已经越来越少。
要是在平时,不管听不听得懂,他巴不得和弟弟有聊天的机会,可今天他心不在焉,心思全挂在手机上。
那是一颗蛰伏的定时炸弹,每隔几十秒他就想摸一摸,确认它没有突然爆开。
只因昨晚,他最终还是没听苏雅莉的话去别墅。
而她也只是在八点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他没接。
在那之后世界静了,没有催促,也没有突然的威胁,只有他的心在胸腔里狂跳半宿,这份反常比任何警告都让他心慌。
楚涟并不想和哥哥并肩而行,于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前面领着楚修。
很快,他们到了夏艺的林荫道旁,借着九月新生入学的金风,社团学会的彩帐都支了起来,招新的学生举着画板奏着乐器吆喝,热闹得很。
楚涟在学校的一年里见了不少世面,出身县城的腼腆自卑也因为从母亲哥哥那里不停吸金而褪去,心思活泛了许多。他想着学校的外联部能结识不少人脉,甚至是优质的alpha,于是果断进里面转悠一番,拿上了外联部的招新单。
等楚涟逛够后,他们才磨到展厅,里面已经人头济济。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兄弟俩还是被满目华彩给震撼了一下——准确来说楚修是惊讶,楚涟是兴奋。
没过几分钟,会展的灯光暗了下去,只有展厅中央的追光骤然亮起,在丝绒展墙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光影。
画展的主人来了。
人群瞬间安静,连端着杯盘的侍者都停下了脚步,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展厅入口。
楚修也抬眼看去。
他其实也有点好奇,这个让弟弟无比推崇的女孩究竟是什么样。
最先闯入五感的,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清脆规律,像一把精准的节拍器,敲碎了展厅的寂静。紧接着,一道高挑的身影从入口处的阴影中走出,追光如影随形,将她周身的轮廓镀上一层明辉。
然后楚修的眼光就结固了。
他的瞳孔收缩,眼睛像深湖在快速结冰,甚至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动。而他的潜意识甚至比他的目光更快,催促着他,将僵硬的身体挪腾到幽暗的,不为人见的安全角落里去。
直到确保黑暗将自己周身包裹,楚修才敢大口地呼吸——空气里高级香氛的味道大量涌入鼻腔。
味道。
苏雅莉是S级的Alpha,她的嗅觉异常灵敏,对各种味道十分敏感。
从她踏入展厅开始,四面八方朝她拥来的,除了雷动的掌声与惊艳的眼神,就是各种各样信息素的气息……有人是檀香味,有人是栀子味,有人是雨后草地的味道,有人居然还是甜甜的奶香。
但就在这些纷杂的味道中,她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
很淡很淡的,鸢尾花的香。
于是短暂地愣了两秒后,她的眼光开始四处游走,可惜从大厅门口到致辞台的路只有短短一段。
她没有找到鸢尾花。
她站上致辞台,开始做一段法语的即兴演讲。
随和却张扬,浪漫而充满才华——有需要的时候,这些特质轻易地被她调动出来,而今天的她更是格外富有激情,每一个人都被她的气场打动。
在她身边,衣香鬓影如群星璀璨,而她则是群星之中冉冉升起的明月。
自然而然,就是唯一的焦点。
楚涟目光发痴地凝望着苏雅莉。
好久,他才发现楚修已经不在他身边,心里抱怨两句,但一时半会儿也懒得管了。
演讲结束,苏雅莉又耐心细致地回答了好几个问题,才背着经久未散的掌声转到后台,脱下礼裙换上便装。
然后她找到工作人员,随便给了一个关于光影层次的理由,原本明亮堂皇的灯光撤下,展厅被暗紫色的柔光笼罩。
苏雅莉在这时走入蜿蜒曲折的展厅之中。
她优美的身形融在阴影里,平底鞋踩在地毯上,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在空气中捕捉着那点似有若无的鸢尾花香,就像一只正在丛林里耐心捕猎的母豹。
无人可见之处,她的嘴角因为兴奋浮起一丝笑。
她想就这么静步从背后接近他,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一把将他锢在怀里,可怜的beta会因为无法感知到信息素又听不见脚步声而吓得骤然腿软,他的身高刚好低她大半个头,挣扎之中,他会呜咽着露出白皙修颈,以及那处柔软的小小腺体。
然后她再狠狠咬下去,给他打上她的烙印。
近了。
更近了。
苏雅莉已经能闻到,就在前方了。
而就在这时,她的脚步骤然停住,一阵压低的抱怨声撞进她的耳朵。
“哥,你要走了?开玩笑吧?!”
一个陌生的,明媚漂亮的omega,身上沾染着鸢尾花的香气,站在她面前讲电话,“说好帮我拍照的,你怎么能这时候走啊,要不你在门口等等我……”
“对不起涟涟,我,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电话对面,楚修的声音有点沙哑。
“你可真行,没一点责任心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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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涟几乎被楚修气笑了,但过了一会儿又叹口气,“随便你,反正室内灯光换了,这样拍出来效果肯定也不好,那我再玩一会儿就去外联部的纳新会了。你回去前,把干洗衣服、摄影包都送到寝室里去,顺便再把寝室收拾了。”
楚修如蒙大赦地在电话另一边点头,七手八脚地带上大包小包东西,准备溜走。
可灯光太暗他又太慌,就在靠近大门的时候,楚修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侍者。包掉在地上,侍者的托盘也被打掉,酒液洒出,将他的西装外套濡湿了一些。
楚修忙不迭地道歉,猫着腰蹲在地上收拾起东西。
他专心致志,只想着弄好后快点离开,因此并没意识到是谁正朝他慢慢走过来。
他只看到,自己身前刚才帮他收拾东西的侍者,忽然面色一愣,然后无比恭敬地点头哈腰,周围几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佬,对着他身后举杯一笑,十分友好客气。
楚修的动作陡然一僵。
他的动作略微僵住之后,更加迅捷而凌乱,清瘦修长的肩膀,像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砸中,微微颤抖着。
直到他听到她的声音如鬼魅般在一片晦暗中突然出现,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在他耳畔一字一句:
“抓住你了哦。”
……
后台,苏雅莉的私人休息室,被她轻而易举逮到的beta呆呆地立在角落,侧着脸,超出轮廓的纤长羽睫不安地抖动着。
年轻的女孩陷在米色丝绒沙发里,面色因为一开始的偷袭计划被打乱,而显得有些不爽。
但好在还是看到了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茶几边缘,眼神黏着他,心里这么想。
接着她不紧不慢地问:“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来?”
楚修也弱弱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那里?”
“是我在问你的话。”
他把头埋得更低:“因为今天有很重要的工作……”
“陪弟弟看展也是工作?”
楚修倏然抬起眼帘,眼神是一眼望到底的震惊与防备,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怒意。很显然,他以为苏雅莉又在调查他了。上次查出了他和他妈的信息,这次又把他弟弟查了出来。
苏雅莉继续逗他:“既然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难道不想把你弟弟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
说出这话后,苏雅莉期待地看着楚修,觉得他真的会生气,毕竟此刻楚修脸上隐忍又即将发作的表情,她非常熟悉——善抓软肋折磨人,也是她的特质之一。
但对峙了数秒后,楚修的愤怒就像是被戳破的气泡一样消散,他疲惫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说:“拜托你别靠近涟涟,他是个好孩子。”
苏雅莉回想了一下omega的言行举止。
然后,她觉得楚修更笨了。
但她可没兴趣做一个三十岁笨男人的人生导师,此时此刻,怎么欺负这个笨男人,怎么惩罚他大胆的失约,才是她最关注的。
于是她对他勾勾手:“你说得对,涟涟是好孩子,你是坏孩子,过来。”
6. 第 6 章
密苏里州的西部地区有广袤草原,因此成为优质鹿类栖息地。
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每年十月,她都会坐着私人直升机去参加狩猎俱乐部的活动。兽群进入发情期,活动范围扩大,且换上了厚实的深褐色冬毛,在秋日的草原上目标清晰,正是他们这些小姐少爷猎取高品质trophy的黄金时节。
许多愚蠢的的食草动物倒在她的枪下。就算即将被割掉头颅做藏品,它们也不会反抗,只会用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望着她。
温驯又纯洁。
苏雅莉叫楚修过来,他一开始跟没听见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苏雅莉用她那华丽的嗓音温柔低语:“你不过来没关系,那我去请涟涟同学进来一起玩,他还不知道哥哥在这里呢。”
然后楚修就动了。
他依照她的指示,老老实实走到她的身边,姿态驯顺地靠着她坐下。
雪白的肌肤墨色的眉,清澈漂亮的浅褐色眼瞳里饱含忧郁与不安。
这模样几乎是在邀请人撕碎他。
苏雅莉让他把外套脱掉,楚修用不可思议的神色睇她一眼——他想岔了,虽然女alpha心里深处也确实想过就地把他的两条腿挂在脖子上,让他哭着摇晃起来,但她暂时还没变态到那程度,决定那事还是留到今晚再说。
“我只是看你外套湿了而已。”
她用下巴指了指他衣服上的酒渍。
楚修只好点点头,脱下了西装外套。他里面和所有社畜一样穿着白衬衫,只是他穿得格外规整些,纽扣系得一丝不苟,直到最上面那一颗。
苏雅莉伸出手指,轻轻拂过他因为紧张而上下滑动的喉结,开始解他的扣子。
她的动作缓慢,像在剥开一颗冷硬的果实,但当去掉这层灰扑扑的外皮后,就会发现里面柔软又丰盈多汁——
过去一个星期了,她上次掠夺后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消散。
这个可以想见的生活贫苦的beta,居然天生了一副比许多金尊玉贵的omega还娇惯的肌肤。
第一颗纽扣被解开,一小片瓷白显露出来,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那些深浅不一的旖旎印记毫无遮掩地撞入视线。
“别、别解了……”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似乎想阻止苏雅莉的动作,可手刚抬起半寸就无力地垂下,任由她细长手指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苏雅莉故意在他腰处的淤青上按了按,楚修立刻像被蛰了似的瑟缩一下,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还疼得厉害吗?”
他不说话。
她的手指移到他的后颈处,没了外套,很轻易就把衬衫的衣领翻了下来,修长的脖子和腺体都暴露在她的视野里。
这处被她狠狠啃啮过、标记过的腺体已经恢复成了健康的淡粉色,周围的皮肤也细腻得没有一丝绒毛,像上好的羊脂玉。Beta就是这样,他们闻不到信息素,也不会像omega一样能被alpha真正标记——就算苏雅莉是个S级alpha,她的占有也只能维持一周的短暂时间。
然后她霸道的信息素气息就会消失,只余下那一如既往的极淡的鸢尾花香。
苏雅莉把头凑上前,温热的呼吸拂在楚修耳畔。
他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连忙躲开:“不行!”
苏雅莉的膝盖在他说话的时候就顶住了他的后腰,同时两臂伸出,将他牢牢按在自己怀里。
这个状态让楚修很不舒服,他脸色难看地推辞着:“真的不可以……我今天没带阻隔贴,你,你标记了我的话,待会儿出去会被人发现的。”
“那很好啊。”苏雅莉眼神黑深,笑着把头搁在他的颈窝处,鼻尖蹭过他苍白的脸颊,“我在想象,你自己闻不到信息素,被我欺负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去,但其实所有看到你的人都心知肚明,你是我玩过的东西——这不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吗?”
“你疯了吧!放手!”
楚修被她的话刺激住,意识到她没开玩笑,慌张地想挣开她。但力量上的差距,让他今天的挣扎和一个星期前的挣扎结果没有任何区别。
这让他更加绝望地意识到,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他都正被这个比他弟弟还小半岁的女大学生玩弄于股掌之中。
苏雅莉不紧不慢地说:“要不是耽误了点小功夫,让你趁机溜了几步,刚才在展厅里,我就已经抓住你这么做了。毕竟你昨天晚上放了我鸽子,这只不过是一个应有的,很小的惩罚。你说是吗?”
苏雅莉加重了抱锢他的力度。
他像只被雌蟒叼住后颈的猫,被幼豹开膛破肚的鹿,脊背被迫弓起,显得脆弱又无助。
他轻轻地喘息着闭上了眼:“求你……”
“什么?”
“求你。”他轻声重复着,“你真的不可以标记我。我弟弟还在外面,他要是知道了,会看不起我的。”
“嗯……”她沉吟片刻,“然后呢?”
楚修的眼睛渐渐变得像蒙上水雾的琉璃,他竭力保持着声线平稳:“对不起,我错了,我昨天不该不去。”
“还有呢?”
还有什么?
他眼神茫然,到底还要说什么才能让她满意?
苏雅莉没听到回答,马上伸出一只手掐了掐他后颈,指尖不轻不重拂过腺体的位置。
楚修的身体猛地一颤,差点惊呼出声,他死死咬住唇瓣,那点微微凸起的唇珠,带着倔强又可怜的弧度:“我,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雅莉终于微微一笑,放开了楚修:“什么都听我的?”
楚修频频点头,在她放开他的下一刻就像只兔子蹿了出去,迅速拉开与她的距离。
她看着他躲闪的样子,思索片刻:“好,那我要马上验证你说的话。你待会儿出去亲自把我介绍给你弟弟认识。”
楚修呆住。
他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态度无比坚决:“绝对不行,你别把我弟弟扯进来!”
“别紧张。”苏雅莉很清楚这个弟弟在楚修心中有多重要,立刻安抚他,“就是单纯打个招呼,交个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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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想用我弟弟来要挟我?”
苏雅莉叹了口气:“不是要挟,是给你开的空头支票上一重保险。毕竟看你这么怕我讨厌我,所以我很难不怀疑你走了就会把给我的保证当狗屁。我很忙,到时候没功夫天天来抓你。你介绍我给你弟弟认识,我大不了就是在你又放我鸽子的时候,通过他问问你在哪。”
“你……”楚修再一次被她的无耻与变卦之快震惊了。
“走吧哥哥。”苏雅莉的大长腿两步迈到他身边,语气温柔,“妹妹保证会和弟弟友好相处,不让你为难的。”
一分钟后,楚修心如死灰地和苏雅莉一起走出了房间。
在他前面不远处,楚涟像只小蝴蝶一样四处盘旋着与人交谈,猝不及防看见楚修,他微微一怔:“哥,你不是走了吗?”
接着楚涟就看到了楚修身后的苏雅莉。
他漂亮的眼睛瞪圆了,看了女alpha好一会儿,才把询问的目光移向楚修。楚修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苏雅莉就说道:“你就是楚先生的弟弟吧?”
“啊,我,我是。”
楚涟的脸慢慢红了。
苏雅莉面带微笑,无比自然流畅地说道:“刚才我失礼了,不小心把酒泼到楚先生身上,所以带楚先生到后台处理了一下。我们聊了很多,楚先生给我说了你不少事,你是一位很优秀的学长呢,可以认识一下吗?”
楚修心情有点复杂。
因为就在苏雅莉说完这话后,弟弟看他的眼神立刻变了。
震惊,狂喜,充满了炙热的感激。这样的眼神,弟弟十岁以后就再也没给过他了。
仿佛他真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
楚涟脑子灵活,人也会来事。楚修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和苏雅莉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个年轻人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苏雅莉在楚涟面前完全变了幅模样。她知识面广泛,谈笑风生时,态度落落大方温和有礼,把楚涟反衬得十分热切殷勤。但楚涟也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抓紧一切机会在苏雅莉面前表现。
至于楚修,就沉默跟在他们两个身后,像头护崽的母羊。
直到弟弟叫了他一声,把手机递给他:“哥,你来给我和雅莉同学拍个照吧!”
楚修点点头。
他退到两步开外,将手机镜头对准了两人。楚涟不着痕迹地往苏雅莉身边靠了靠,侧抬起的脸上笑容明丽,嘴里在说什么玩笑话,引得苏雅莉也偏过头去听,微微弯起唇角。
楚修的手指悬在拍摄键上,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就在他挑好角度准备按下去的时候,镜头里的苏雅莉动了。
她把脸摆正,直直凝视前方。
但其实她也没有看镜头,那双锋芒毕露,漂亮到妖野的深沉眼睛,悄悄与楚修四目相对,仿佛在瞬间抛出了千百条抓人的钩锁,将楚修牢牢捕住。
真是太有趣了。
真是太折磨了。
Alpha和beta同时心想。
7. 第 7 章
而这场折磨还没有结束。
画展结束后,楚涟鼓起勇气邀请苏雅莉去指导他竞选外联部成员。说是指导,其实就是楚涟想更多与苏雅莉相处。而苏雅莉也没有犹豫,一口答应。
楚修没办法,他不放心他弟和苏雅莉,便只好硬着头皮又跟上去。
下午四点,初秋的日头已经凉了下来,淡淡金晖里,苏雅莉和楚涟走在前聊天,楚修跟在后面,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等到了外联部的招聘室时,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队。
楚涟志气满满地对苏雅莉说:“我一定没问题。”
“好,祝你旗开得胜,混个部长当当,到时候我也沾光。”苏雅莉笑着,半开玩笑半鼓励地说了一句。
楚涟本来就长相惊艳,还是个A级的omega,再加上苏雅莉在一旁,他们的对话很难不吸引别人的注意。
听到苏雅莉说“部长”时,一位恰好经过的alpha打量了楚涟一番,微微冷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外联部。
队伍不断向前缩短。
终于轮到了楚涟,他走进办公室,见面前坐着三人。三个名牌从左到右分别是周鑫、李玫、何晓月,很显然,这就是外联部的正副部长了。
他乖巧地对几位学长学姐打过招呼,正要开始自我介绍,左侧叫周鑫的男生就冷淡地开口:“这位同学,我们外联部不接收omega,你可以走了。”
“诶?”
楚涟愣住了,他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没说呢。
周鑫边上的两个女生也有点懵圈,显然这事他们三个没通过气儿,看起来倒像是周鑫突然决定的。
“你可以走了。”
周鑫瞟了一眼楚涟,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从容地对中间的部长李玫解释:“omega体力太差,咱们外联部拉赞助可是个累人的活儿,招omega进来肯定扯后腿。”
李玫有些尴尬地看了楚涟一眼,怀疑是前段时间周鑫被自己的omega小女友给甩了,他怀恨在心滥发邪火。
“可是……”楚涟嗫喏着,还想说什么。
“同学,我说了你可以走了,听不懂吗!”
周鑫很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又把手中的册子往桌上一摔。
楚涟咬着嘴唇,眼眶开始发红。
他还没出过社会,从小到大受尽宠爱,因为外貌与性格在学校里也一直人缘极佳,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凶过,一时间委屈得不行。
办公室大门敞开着,周鑫这番动静不小,很快外面的人都听见了,不时有同情的目光投向楚涟,但学生们毕竟都还是孩子,不敢轻易出头冒犯学生会部长的权威。
楚修也听到了,立刻想进去看看,却被苏雅莉伸手拦住。
她笑着说:“你去能帮上什么忙?”
楚修有些着急地绕开她:“有人在欺负我弟弟,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苏雅莉再次上前拦住:“你这个笨人进去也是被人家一块打包欺负。乖乖在这里待着。有我在,还怕你弟弟吃亏?”
不等楚修说话,苏雅莉径自走了进去,问了一个围观全程的学生之后,她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走进办公室前,还听到周鑫在冷笑着阴阳怪气:“omega就是娇贵……同学,请问我说你重话了吗?你到底在这里委屈什么,哭什么?”
楚涟低着头,可怜兮兮地在一边站着抹眼泪。
李玫正想安慰两句缓和事态,就听见一声冷斥:
“一个破学生会的副部长,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芝麻小官,是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四周传来一片惊呼声。
周鑫抬头,看见一个女alpha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站到楚涟身边,他跟苏雅莉对视了几秒,气势无形中弱了几分:“你又是哪个院的,怎么骂人呢?”
“低级alpha就是娇贵,我说你重话了吗,你又在委屈什么?”
“你来闹事是吧!”
周鑫气得脸红,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苏雅莉气定神闲地说:“我没有闹事,我只是想问你凭什么omega不能进外联部,你这种性别歧视可不对啊。”
楚涟眼中含着泪,默默地看着苏雅莉。
苏雅莉居然为了他出头。
感受到楚涟的目光,苏雅莉侧过头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忍不住乐了。
真是兄弟俩,一遇事就都喜欢掉眼泪。
不过还是楚修哭得更好看。
事态愈演愈烈,外面围观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周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苏雅莉扣了顶性别歧视的帽子,正要反驳,就听见又一声呵斥从门口传来:“吵什么吵,好好的招新活动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学生会主席安晴轰散人群走了进来,这是一名A级alpha,家世不俗,在A市都算很有实力,平时就罩着他们外联部。
周鑫转怒为喜。
苏雅莉瞥了安晴一眼,拉把椅子坐下,两条大长腿交叠,姿态闲适地说:“你又是谁?”
安晴冷冷道:“这位女同学,请注意你的仪态。你要是再这种闹事的态度,我要叫保卫处的人来了。”
“去吧。”
“什么?”
“我让你去叫。”苏雅莉微笑盯着安晴。
要是一般的学生大概早被安晴吓住了,但苏雅莉不一样。她再清楚不过,像夏艺这种顶尖公立学校,保卫处也是正儿八经的行政机构,区区一个学生会,那还真使唤不动。
安晴也是人精,她虽然还不认识苏雅莉,但沉默地观察了一会儿,就猜想这女孩可能来头不小,马上询问周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周鑫解释后,安晴和和气气对苏雅莉说:“其实周副部长的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们应该给楚涟和其他omega同学一个平等的机会。这样吧,外联部的主要工作就是给学校的活动拉赞助,如果楚涟同学能办到,自然也是可以加入外联部的。”
安晴在给苏雅莉台阶。
拉一个不限金额的赞助,不说别的,单凭楚涟这张脸就几乎没有难度。
苏雅莉见状,本来也不打算再多纠缠。毕竟她想着时间也不早了,把楚涟的事平了,就带上楚修吃个晚饭去别墅呢。
但这种时候,总就有拎不清的人继续拱火。
周鑫看安晴轻拿轻放,觉得自己刚才被苏雅莉损一通毫无面子的事还没找回场子,神态鄙夷地冷哼:“omega就是好啊,不管能力有没有,反正有人给他作保。”
苏雅莉一听,心想你这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她扭头看向周鑫,笑道:“听起来周副部长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啊,那平时具体能拉多少赞助呢?”
“看情况吧,好的时候一次是四千。”周鑫傲然说。
公立学校院级活动赞助来源,大概也就是学校周边的个体商户,这数字其实非常可观,要不是和老板们关系良好且善于逢迎往来,周鑫应该也谈不下这个数。
苏雅莉点点头:“好,那我们不妨比一下,如果楚涟能拉来更高的经费,那于情于理都应该让楚涟也当个副部长。”
周鑫嗤笑一声:“你没开玩笑吧?没问题啊!我这个副部长都可以直接让给那个omega。”
苏雅莉就等他这句话:“当着这么多人面说的话,可别反悔。”
“绝不反悔。”周鑫顿了顿,补充道,“但我们也要说明,这是一次正式的考核,按校规规定,绝对不允许私人间大额私相授受。”
苏雅莉知道周鑫怕她直接掏钱给楚涟,笑着点头:“放心,周副部长,对付你,还真不需要到不守规矩那一步。”
于是,在周鑫的拱火和苏雅莉的强硬接招之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苏雅莉楚修楚涟三人,外联部的成员,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们,浩浩荡荡来到了学校旁的望京商业广场。
无奈的安晴立在人群中,给苏雅莉和周鑫四个选项:一家画材店,一家理发店,还有烧烤店火锅店,一人选两家拉赞助,谁多谁赢。
周鑫作为前辈,毫不犹豫先手选下两家餐饮店,他用势在必得的眼神瞧了一眼苏雅莉和楚涟,仿佛已经琢磨好待会儿要怎么羞辱回去,便领着手下的部员先走一步了。
楚修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作为唯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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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的人,他把手中画材店和理发店的资料看了又看,最后觉得他们赢过周鑫的概率实在渺茫。
“理发店需要人流量,所以我们向老板承诺在校园活动上宣传他们的店,应该会答应给点小钱。但这间画材店客源非常固定,而且他们主要是走批发不走零售,我们没什么能吸引老板的条件……”
苏雅莉看着楚修认真动脑筋的样子,嘴角默默浮现出一抹笑。
初秋的风带着梧桐叶的清香吹过,拂起他额前几缕柔软黑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微微蹙起的眉峰。
他的睫毛很长,垂着眼思考时,会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像蝶翼轻敛。
等到楚修说完,苏雅莉才点评道:“你刚刚有一句话说对了,这家画材店它就是走批发不走零售。而走批发的商家,往往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在外面赊账多,没准这能成为我们的破局点。”
说白了,就是批发商的大客户拿货少则几百多则几千,不可能每次都当场掏现金,为了拉住长期客户,批发商也只能答应赊账,总不能说“不付钱就不给货”,不然客户转头就找别家了。
楚修不太明白这与他们去拉赞助有什么关系。
苏雅莉也不解释,领着他们往画材店走去。
这家店铺规模不小,装修漂亮。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戴着眼镜,正在柜台后面看短视频。
“老板您好,打扰了,我们……”楚修堆起笑向老板问好。
“知道打扰就莫来了嘛!”
老板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
她刚才听见外面一堆大学生吵吵闹闹的,就知道又是夏艺外联部的人在打秋风。她在这里开店多年,这种事每年都有好几次,她早已经就受得够够的了。
楚涟被老板的态度吓住,有点不想再上前,但对楚修来说这点冷言冷语真不算什么:“老板是这样的,我们艺术学院最近……”
老板“嘭”地掏出一本账簿拍在桌面上,再次打断了楚修。
“小伙子你自己瞧瞧,”老板手指捻着纸张,哗啦啦地翻着账簿,里面很多赊账记录,“我们做小本生意也不容易得嘞,你看有多少人欠我钱不还,我哪里还有钱给你们赞助的?我要吃饭的呀。”
“你们不都是大艺术家高材生嘛,如果有本事把我的钱讨回来,那你讨回来的钱我就送给你当赞助。”
老板说完,正准备欣赏这三个大学生的窘态,就见后面那个女孩走上前,问她:“老板,那借据呢?”
“借据……”
老板有些惊讶。
以往来的大学生,基本上被她言语刺激到这里就已经知难而退了,很少有人继续追问。
她把账簿翻了几页,指着一项六千元的借款:“借据,没借据!要是这么容易,我还要你来干什么,我自己不知道去把钱讨回来了啊。”
苏雅莉一看,欠钱的人是对面水果铺的老板。
她又问:“那借据当初是一式两份的吗?”
老板点头:“就是这样才气人啊,他知我知,但他就是不认账。”
苏雅莉笑了:“那也不是不能办。”
她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了画材店,往水果铺走去。
楚修看着苏雅莉的背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要知道催债和要赞助经费是两码事,搞不好可能会闹出矛盾的……
水果铺外,老板叼着烟,正十分悠闲地用抹布擦着电子秤,见来了三个客人,他憨厚地笑道:“同学要吃什么水果?”
“我不吃水果,我要钱。”
苏雅莉也笑着回答。
老板听了这话,擦秤的动作一顿。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苏雅莉,然后收起笑容,一言不发地拿起铮亮的水果刀,猛地劈下,把一颗大西瓜劈得四分五裂。
“你要什么钱?”
他面无表情地问。
西瓜鲜红的汁水飞溅,却没有洒到苏雅莉的身上。
而是洒在了楚修身上。
因为楚修在发现这里有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后,就一直紧盯着老板的动作,在他切西瓜之前,楚修就已经下意识地前走一步,挡在了苏雅莉的身前。
8. 第 8 章
他太善良了。
苏雅莉想。
从一开始误会楚修是卖身男,到今天上午还在用他弟弟威胁他——说实话,如果她是楚修,那么她大概会巴不得“苏雅莉”被水果店老板一刀攮死,或者干脆跟“苏雅莉”同归于尽。
但他不仅没有伤害她。
他居然还在下意识保护她。
当然,她心知肚明,这种保护并不是因为楚修对她有什么感情,这只是一个善良的成年人对一个青年学生的责任感。
他是如此的善良,却又是如此的愚蠢,有太多事能拿捏他了——就算她不这么做,她知道也会有其他人这么做,哪怕是他最亲近的人。而他的一生,注定会因为愚蠢的善良在痛苦与磨难中跌跌撞撞。
苏雅莉凝睇着楚修的侧脸,心中翻涌着奇怪的情绪。
看见苏雅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水果店老板不屑地笑了一下。
alpha又怎么样,大学生娃娃而已,一群小鹌鹑,随意吓一吓他们就退缩了。
于是他重复了一遍:“我问你要什么钱?”
楚修蹙眉看着水果店老板手中的西瓜刀,拉着苏雅莉的手臂:“我们走吧,不让涟涟入那个什么外联部了。”
苏雅莉回过神来,她轻轻推开楚修,用大马金刀的姿态,一屁股坐在水果店前的塑料凳子上。
这时她的脖子,距离水果刀只有短短一条手臂的距离。
楚修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
接着,苏雅莉又抓起被老板开膛破肚的红西瓜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平静地说:
“我要的是你欠我姑姑的钱。”苏雅莉指了指不远处的画材店,“我姑姑说你欠了她九千块钱,九个月了,是孩子都能生下来了,你这开店的老板几千块钱拿不出来啊?”
九千块钱?!
水果店老板睁大了眼睛,他爹的,他明明欠的是六千块,怎么变成九千了?
“胡说八道!”水果店老板果断否认。
“我姑亲口告诉我的,我姑她从不说假话。”苏雅莉很快就吃完了一瓣西瓜,然后她拿起手机,点开“微友”发了几条信息。
楚涟的手机同时响起来,他知道苏雅莉刚刚发了什么,她居然在校园的学生大群里直播催债的进度。
苏雅莉在入学前就已经是风云人物,周鑫平时也是高调人士,关于他两的纠纷,现在连校园树洞里都冒出来了三十多条帖子,还有人提到苏雅莉出头是为了一个漂亮的omega……
楚涟翻着帖子,耳畔泛起一抹粉红色,给这么说的人都点了赞。
望京商场里看热闹的学生们闻风而来,很快,一群吃瓜大学生把水果铺外面围了起来。
苏雅莉跟这群不认识的同学们装作很熟稔的模样打招呼,也不管人家尴不尴尬。水果店老板一看这阵仗有些慌了:“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苏雅莉耸了耸肩,对她来说,信口胡诌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都是我叫来的,我们学校的同学。别以为我姑人好你就能欺负,她还有我呢。你要是不还我姑的钱,我们就把你家水果店搬空,我看你这一屋子的水果也只能勉强够充债。”
“你不准乱来啊!”
老板变了脸色,他把水果刀放下,转到后面仓库里,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张皱巴巴的字条出来了,递给苏雅莉看:
“同学,你被你姑骗了,你看清楚,这是六千块钱!你姑她想钱想疯了吧,居然多报了三千块!”
苏雅莉接过字条。
“嗯,对……一点不错,一月五号谢美莲出借王春鹏夏国币六千元整……”
苏雅莉读了一遍后,满意地点点头,把借条收好。
然后,她伸出手,笑嘻嘻地对王春鹏老板说:“那王老板你就还我六千块钱吧。”
王春鹏一愣:“你耍我呢?”
“没有耍你,我刚刚记错了,我姑跟我说的是六千块。”
王春鹏这才回过味来,他一时心急,居然被这小丫头把借据给诓走了。
“你他爹的……你诓我呢?!你们这对不要狗脸的姑侄,老子祝谢美莲和你们谢家明天全部被车撞死!”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认识谢美莲女士,拜拜。”
……
王春鹏毕竟以后还要开店,那么一大群人拿着手机围观,他的关键一手证据又被苏雅莉骗走了,他没办法只有还钱。
望京广场上,看着周鑫那锅底一样的大黑脸,苏雅莉笑得不行,楚涟也觉得出了口恶气。
“那么按照我们的约定,周副部长……哦不,现在是周部员同学,就要把为学生服务的光荣职责交给楚涟同学了。”
周鑫不吱声。
他刚才跟那些老板们求爷爷告奶奶,把平时积攒的人情都用光了,最后才一口气拉来了五千八百块经费。
本来他都把羞辱苏雅莉上赶着给omega当舔狗,最后还是比不过他的腹稿都打好了,谁知道苏雅莉居然真的莫名其妙拉来了这六千块。
那个王老板怎么就那么蠢呢!
“周部员之前强调过,不允许私人间大额私相授受,那么当着大家的面,我公开做一点小小的捐赠。”
苏雅莉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块钱的纸币,轻飘飘交给了一脸尴尬的安晴——安晴刚才存了点私心要照顾自己的部下,因此任由周鑫挑走了两家最赚钱的餐饮店。
“我捐五十块钱给楚涟同学,这样的话,楚涟同学最终拉经费六千零五十元,周同学拉经费五千八白元。”顿了顿,“不多不少,楚涟刚刚比周同学多二百五十元。”
人群之中爆开一阵笑声。
周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快步离开。
苏雅莉又对着所有的学生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所有人在望京酒楼集合,所有的消费我买单!”
欢呼声瞬间淹没了广场,楚涟被外联部的同学们簇拥在中间,但这个漂亮的omega谁都没看,亮晶晶的目光只盯着苏雅莉。
不远处的梧桐树荫里,手里还拎着楚涟杂物的楚修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喧闹的人群、周鑫的尴尬、苏雅莉和弟弟的意气风发,仿佛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片刻后,他目送着这些年轻孩子们说说笑笑地拥进豪华酒楼的旋转门,才舒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至少今晚苏雅莉应该没空折腾他了吧。
楚修慢悠悠走到公交车站,这时候弟弟忽然给他发了条语音:哥,你有没有看见苏雅莉啊,她给我们结了账后就不见了。
楚修的指尖悬在输入框上,刚想回复“没有”,一阵低沉悦耳的引擎轰鸣声就穿透了暮色。银色的玛莎拉蒂总裁穿过车流,稳稳停在他身前,车身在夕阳余晖下反射出冷冽又耀眼的光,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快上车。”
苏雅莉对他招手。
楚修心猛地一沉。
他想钻进后排,苏雅莉说:“司机开车,领导才坐后排。你是我的领导吗?过来坐副驾驶。”
苏雅莉一边说话,一边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一直黏在楚修身上。
无所谓,反正现在终于也没有旁人了,她可以大大方方地看。
楚修上车后,感觉到她一瞬不瞬的凝视,飞快地瞥她一眼,就僵硬地扭过了头。
“你……不是去跟同学聚餐了吗?”他小声问。
“跟他们在一起多没意思。”苏雅莉笑了笑,因为她发现楚修紧张的时候,说话音色就会变得软一些,像吃糯米糍似的,“我们两个去吃私房菜吧,你喜欢川菜吗?”
“都可以,你决定。”
“好。”
玛莎拉蒂平稳地穿行在暮色渐浓的街巷,避开了主路的车水马龙,最终停在一条栽满青竹的老巷口。
楚修跟着苏雅莉往里走,才发现巷尾藏着一座青瓦粉墙的小院,朱红木门上挂着块木匾,题着“蜀砚”二字。
“苏小姐晚上好。”
引座的侍者向苏雅莉打过招呼,领着他们穿过种满兰草的天井,进了间名为“浣花”的包间。这里没有寻常川菜馆的热辣喧嚣,整面墙的落地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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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后,是潺潺流水的微型假山,几尾金鲫在鹅卵石间游弋,静谧怡人。
苏雅莉接过菜单,先递给楚修:“你看看爱吃什么,随便点,别客气。”
楚修一看,发现这上面所谓的川菜,大部分都不是他所知道的寻常川菜,价格也贵得惊人,只好又把菜单推回去:“我都可以,你点就好。”
苏雅莉笑了笑,不再勉强他:“那就鸡豆花汤、帝王蟹、脆皮乳鸽、酱汁龙虾、东坡牛尾煲,菌香花胶……”她抬头看向楚修,“你受得了麻味吗?要不要试试他们家的招牌和牛麻婆豆腐?”
楚修心里想着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连忙点头:“好。”
菜品一道道端上桌,盛菜的器皿比菜品更先夺人眼球,要不小而美,要不就华丽精致像雕梁画栋。
苏雅莉夹了块牛尾放在自己碗里,见楚修迟迟不动,她笑着打趣:“你最好别告诉我,你是看着我的脸,所以恶心得吃不下饭。”
楚修受惊似的抬起眼帘:“不,不是的。”他停顿了片刻,“我是想等你吃饱了我再吃。”
“……”
这下连苏雅莉都震惊了。
她的记忆里,只有两个最传统的人会这么做。
一个是活在长辈们口中的太奶奶,总是会在伺候了太爷爷吃完后才开动,因为那个时候青壮劳动力优先吃饱才能维持生活。
另一个就是她的omega父亲。
她生身父亲出身于不可言说的顶层家庭,从小受到的教养都是为将来联姻同样的顶层家庭,性格无比温柔传统,结果最后被她老妈苏开宸这个借岳父势力扶摇而上的顶级凤凰女气得难产去世。
楚修看着苏雅莉一时间有点恍惚又怔然的神色,以为自己不小心惹她生气了,赶快夹了几根白水菜,和两块鲜青豆饼吃。
他们就这么相对无言地用饭,过了好一会儿,苏雅莉才又问:“你不喜欢吃肉吗?我看你全夹的素菜。”
楚修微微点头。
准确来说他不是不喜欢吃肉,是早就习惯了把肉让出去。他小时候家里条件太差,楚涟又比他小那么多岁,爸妈总说“弟弟还小,要补身体”“omega金贵,得养得白白胖胖的”,久而久之他就习惯吃素菜和汤汁泡饭了。
当然,这种事没有必要讲,毕竟他和苏雅莉之间的关系不应该谈这些,苏雅莉这种大小姐,大概也想不到世上有这么贫苦的家庭。
趁着楚修又夹起一根青笋干,苏雅莉剥了一只水煮虾出来,直接放到了楚修碗里去。
“虾的蛋白质高,又不像肉一样油腻,你不喜欢吃肉的话就多吃点虾吧。”苏雅莉意有所指地微笑,“你太瘦了,还是要多补补。”
楚修瓷白的脸上晕染开半透明的绯色,他想推拒,第二只虾就被苏雅莉夹起来直接喂到了他嘴边:“快吃,不然我就这么一直举着。”
“……”
楚修犹豫了两秒,微微偏头,飞快地张口接住了那只虾。
“这才对。”苏雅莉满意地颔首,她没再投喂他了,却拿起公筷把菜盘里的虾一只只剥好,整齐地码在楚修碗边,像排着队的小元宝,“这些都吃掉。”
总的来说这顿晚饭还是很愉快的。
原因就在于到了最后,苏雅莉发现楚修不再一直垂着眼帘了,而是会偶尔抬起头,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不再是先前那种受惊小鹿般的慌乱,反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打量——楚修以为她没发现,其实他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很好,很不错。
苏雅莉心想。
她觉得自己还会和楚修玩很长一段时间,她也不希望他对着她一直是沉默寡言的无趣模样。
吃完饭后苏雅莉去开车,楚修坐在她身边,忽然叫了她一声:“苏小姐……”
“怎么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
楚修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直直地看着她。
“好啊,哥哥你说吧。”
苏雅莉笑着点点头。
9. 第 9 章
“苏小姐,我想谢谢你今天帮了涟涟。你为他出头,还帮他争到外联部副部长的位置,他肯定很高兴,很自豪。这种喜悦我无法带给他,所以真的很感谢你……”
楚修慢慢地说着,苏雅莉也没打断他。
“苏小姐,你真的……很好。”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从贫瘠的词海里打捞最贴切的表达,“你学识高见识广,脑子灵活,交际能力又强,走到哪都镇得住场面……”
苏雅莉淡淡一笑。通常她不喜欢别人对她说太过直白的恭维语言,挺尴尬的。不过楚修的话,她勉强可以网开一面。
车窗外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掠过,暖黄的光在楚修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深吸一口气:“苏小姐,你的世界很精彩,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随便挑一样都比我强。以后不管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没二话。”
“但是除了那件事……我真的不适合你。”
这话说完,楚修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悄悄地打量苏雅莉的神情,她脸上没什么大的波动,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一下。
“说完了。”
“嗯……”
“我先专心开车,一会儿咱们再谈。”
她语气平静,甚至称得上是轻柔。
但楚修的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把她惹生气了。
“气场”这种东西是玄之又玄的,在这之前楚修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识过所谓的气场。但他现在彻底明白。
一分钟之前,那个随和的、嘻笑的、在饭桌上会给他夹菜的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仿佛覆盖在她身上的一层薄膜被撕开,露出里面那个让他恐惧的,灿烂冰冷的女人。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玛莎拉蒂驶出城区,走上了那条盘旋的山路,最终到达别墅。
苏雅莉熄了火,没立刻下车:“你以为你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楚修被她冰冷的语气吓得低下头,默然不语。
她伸出手抓住他的头发,力道不算重,却十分强势,逼迫他侧过了脸:“你给我想清楚,我之所以愿意陪你那个虚荣的蠢弟弟玩游戏,表现得平易近人,是因为我想好好跟你相处,你能乖乖听我的话。而不是希望你顺杆爬,给我发好人卡戴高帽子,让我放了你。”
“你是被玩的人,被玩的是没资格叫结束的,明白了吗?”
楚修怔怔地看着她,脸孔因为她的动作而不得不微微扬起,像一颗悬在空中苍白流丽的宝石。
好久之后,他才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但她的邪火并没有因为他的示弱妥协而熄灭。
不仅如此,她看着楚修的表情,心底更加涌起一股烦躁又挫败的感觉——本来她今天心情不错,气氛也不错,她其实完全不想这么说。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生了两秒闷气后苏雅莉下车。
楚修惊魂未定地坐着不动,她几步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把他扯下来,楚修像应激了一样:“我不进去!”
女alpha对他的抗拒不为所动,直接俯身,手臂环住他的膝弯后背,把他抱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抓住她的肩膀,呼吸急促,雪白脖颈上动脉的搏动清晰可见。
别墅里的人打开了门,又是那天的灰短发女孩:“大小姐,你回……”一看到这情景,她惊得瞪大了眼。
苏雅莉怎么又把那天的beta带回这里了?
她赶紧让开路,苏雅莉抱着楚修就往里走,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经过客厅时,苏雅莉明显感到楚修的身子一僵,就连脸都往她怀里侧过去。第一次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以至于他现在看到这个客厅就怕得要命。
苏雅莉把他抱上二楼的卧室,轻轻放在了床上。
男人垂着眼帘,眼角发红,一副安静落寞的模样。
她忍不住凑近他的脸,温热清新的气息喷在他的脸颊,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诱哄:“别垂头丧气,”她握住他的膝盖窝,把他的一边腿架到自己的肩膀上,“这一次我会让你快乐。”
……(已删改)
“你都快过呼吸了,想憋死自己么,快用嘴大口喘。”
大概已经过去了挺久,恍惚间楚修感觉被人在脸上拍了两下。
而他一听到她的声音,就下意识摇头拒绝,用牙齿死咬着唇瓣,意识昏昏沉沉地吐出两个字:“不要……”
“真拿你没办法。”
苏雅莉握着楚修的腰把他翻了个身,他浑身上下汗津津的,身体因缺氧与持续的刺激崩溃地痉挛着,像条搁浅的白色美人鱼。
她在他耳畔亲了亲:
“看来还是得用点力,你才会把嘴张开。”
……
别墅二楼男人动听又可怜的动静几乎是响彻一夜。
比这更令人难以忽视的是alpha的信息素。
太浓郁了。
任何同为alpha的人感知到这股气息都会汗毛竖起,而这些信息素居然都被那个疯女人注入给了一个beta。
一楼的灰短发女孩顶着大黑眼圈,心里再次涌出对楚修的同情。
卧室里。
被折腾了一夜的楚修还在沉睡着,苏雅莉却早就醒了,她把他圈在臂弯里,感觉像抱着一块暖玉,触感温温凉凉软软滑滑,非常舒服。
她盯着他的后脖颈处。
那里被她一口一口,打上了自己的印记,充满了她秾烈强势的气息。
至少现在到未来七天,这朵小小的鸢尾花都会开在她的汪洋大海里了。
她满意地把人往自己怀里紧了紧,但这时楚修身体颤抖了一下,背对着她想要蜷缩起来,像只误入猛兽巢穴的无助幼兽。
他似乎在轻轻地说着什么梦话,于是她靠近侧耳倾听:
“妈妈……”他无意识地喃喃。
苏雅莉一愣。
她迟疑地抬手,想要拭去他眼角沁出的泪珠,但这个动作把楚修吵醒了。他宕机了几秒钟,一言不发地挣出了她的怀抱。
疼。每一寸皮肤都在扯着四肢百骸隐隐作痛。楚修一站起来,就差点又哆嗦着坐回床上。但看着窗外大亮的天,他只能急匆匆地穿戴衣物。
苏雅莉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别慌,再睡一会儿,现在还早。”
他头也不抬:“不行,我得上班。从这儿到市区坐地铁也得一个多小时。”
“……你都这样了还要上班?”
苏雅莉惊诧地说。
楚修本来就不怎么经得住折腾,更别提苏雅莉不管不顾地标记了他,他现在脸色苍白,虚弱的就像大病了一场。
“别去了,请个假。”苏雅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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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你一天工资多少,大不了我十倍赔给你。”
他系衬衣扣子的手猛地一顿,长长的睫毛抬起,眼神里居然有淡淡的嘲讽。
“我还敢要你的钱么。”
这话说了楚修就感到一阵后悔。何必一大清早惹她不高兴,毕竟她发怒吃亏的人也只会是他自己。
他赶紧收拾好,准备拖着疼痛的身子溜走,苏雅莉淡淡叫住他:“那就去洗漱一下吃个早点,我待会儿叫人送你去上班。”
“不麻烦了,我回家再……”
她平静地打断他:“你多一句废话,今天就真的不用去了,咱们在床上过。”
楚修没吭声。
他老老实实地照她的话,洗漱后吃了一餐食不知味的白人饭,才走出了别墅。大门外,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停在路边,开车的人居然是灰短发女孩。
“哥,上车吧。”
灰短发女孩对他友好地招手。
楚修的脚步顿了一下,这女孩似乎在别墅过了夜,那这么说……他想起自己昨晚那些不受控制地哭叫和求饶,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但他很快也就无奈地释然,毕竟他更糟糕的模样都被这女孩见过。
“哥,咱们慢慢开吧,大小姐特意交代我开稳点,别颠着你。”灰短发女孩笑容自然友好,一口一个哥,再不叫他叔叔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罗宋宋,哥你呢?”
“我叫楚修,你是苏小姐的朋友吗?”心底里,楚修感觉有一丝奇怪。因为跟在苏雅莉身边的人应该也是非富即贵,怎么会被差来当司机。
罗宋宋笑呵呵地摇头:“楚哥你说笑了,我哪里称得上大小姐的朋友,顶多也就是她的小跟班,家里生产线全靠着她施舍活的那种……所以你千万别有什么心理压力,咱两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为了生活忍辱负重伺候人嘛,也不寒碜。”
楚修勉强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车辆平稳地前驶着,经过市医院时,楚修突然出声:“罗小姐,能麻烦你停一下吗,我……我去买避孕药和信息素阻隔贴。”
“哦,行。”罗宋宋停车,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个柔弱清隽的beta因为身体疼痛,而显得无比虚浮缓慢的步伐,有点不忍心,推开车门走到他身边,“楚哥我陪你吧。”
楚修推辞,但架不住罗宋宋态度坚定。
接下来,他们两人就一起接受着四面八方的审视。原因很简单,alpha的信息素大肆暴露,本来就是一种近乎挑衅的无礼行为,更别提也许还会冲撞到omega。
来来往往的愤怒眼神,本来是要全部留给楚修一个人承受的,但因为有了罗宋宋,罗宋宋就帮真正的罪魁祸首和楚修承受了这些鄙视和暗骂。
楚修非常过意不去,赶紧去拿药,没想到又碰见一个熟人,上次给他做检查的莫澧兰医生。
偌大的A市,为什么每次在他丢人现眼的时候,就变得这么小呢。
楚修想,他真是有够倒霉。
“楚先生,避孕药对身体伤害还是很大的,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莫澧兰提醒他。
拿上避孕药和阻隔贴,楚修和罗宋宋回到车上,罗宋宋看出他心情低落,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从她对苏雅莉的了解,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管这个beta愿不愿意,将来很长一段时间,苏雅莉大概都不会放过他。
10. 第 10 章
“唔,不行……我要站不住了,快停下。”
艰难的哭喘息声回荡在开阔的客厅。
玄关处,一对雪白的裸足吃力地垫起。
在那之后,是一双修长笔直的小腿,腿的主人蹬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这双高跟鞋往前走了两步。
女孩的声音带笑:“站不住可以踩我脚上。”
男人的腿根扑簌簌地颤抖,脚尖犹豫着,最终踩在了羊皮鞋面上,猩红如凝血般暗沉,更衬得那肌肤白得近乎透明。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来找他了。
楚修疲倦地撑在玄关上,模模糊糊地想。
白天,他要上班工作,晚上要被罗宋宋来回接送,去应付这个精力充沛、年轻力强的女alpha。
她的花样一次比一次多,折腾他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今天他刚进来,她就干脆直接把他按在玄关柜上开玩。
好累。
太累了。
他工作辛苦,晚上又睡不好,再加上吃避孕药,现在他工作效率挺低的,还时不时因为吃药后身体不舒服出点小差错。
今天中午,张经理把他叫到茶水间里批评了几句,言语中还明里暗里劝告他别玩太花。
是的,因为苏雅莉每次折磨他,最后一个环节都是咬上他的腺体为他做临时标记,所以即使楚修自己闻不到,他都能想象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她的信息素给腌入味了。S级alpha的信息素气息又极为强势,就连阻隔贴偶尔都会掩盖不住。
Alpha的天性就注定了他们会和omega在一起,因此没有人相信,一个beta会对alpha产生那么大的吸引力——除非这个beta会在那种场子里找alpha风流快活。
所以这下好了,公司一层的人都觉得楚修平日里看起来正正经经的,没想到私下可能是一个银荡的beta,现在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带点隐秘的笑意。
随着苏雅莉轻而悠长地呼出一口气,这场折磨终于结束。
她把华丽宽大的裙摆稍微整理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依旧高高在上,精致体面。
至于楚修,被她剥得像个白煮蛋,甚至她一松开他的腰,他两条撑着玄关的手臂就支不住,腿软着往地下倒去。
“你这是什么破工作,把你折腾得这么累?”
她眼疾手快地把他捞起来,抱到沙发上休息。
“不关工作的事。”他闷闷地说。
她看着怏怏不乐的beta,白皙的小脸湿漉漉的,眼睛还因为生理性的泪水未干,显得冰清水冷,睫毛深深垂落,一丝一缕闪动着流光,忍不住凑过去,想吻一下他的脸颊,结果他脸一偏,这个吻就落在了他的鬓发。
“那看来是怪我了。”苏雅莉没计较他的抗拒,笑着问道,“那要不要我补偿你一下,比如说,帮你安排个更好更轻松的工作?”
苏雅莉没开玩笑。
对她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如果能借此让楚修依赖她一点,她自然是乐见的。
楚修果断拒绝:“不用。”
上一次他借了她的钱,被她逼成这样,就算是为了他妈,他认了,他自作自受,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接受她有毒的帮助。
谁知道她又会用什么说法来拿捏他呢。
“我猜到你在想什么了。”苏雅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但我也没那么恶劣,我只是觉得你用这种方式还清我的债之前,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搞好关系,从我这里多捞点好处呢?你其实应该知道,我很大方的。”
“苏小姐你别说了,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苏雅莉见说不动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反正时间还长,她可以慢慢来,又或者在那之前,她就已经对楚修失去兴趣了。
“那你回去休息吧。”
“对了苏小姐,”楚修收拾好后,突然对她说,“明天我来不了,想提前告诉你一声。”
苏雅莉点点头,反正明天她也有事要办,只是顺口问一句:“明天周末你和朋友有约吗?”
“不是,是我妈她出院了,我得和我弟弟一起去接她。”
“这样啊,那待会儿我让罗宋宋给你带点补品回去,祝阿姨早日恢复。”
楚修握着门把手的动作顿住,苏雅莉忍不住偏头一笑:“就这点东西,你总不至于还怀疑我居心不良吧。”
“谢谢。”楚修的声音很轻,像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又轻声补充道,“苏小姐,那……晚安。”
她笑着调侃他:“哥哥真有礼貌呢。”
罗宋宋果然在外面忙活着往后备箱搬东西,楚修想帮忙,罗宋宋笑容满面地让他赶紧上车坐着休息。
宾利车内的暖气开得适宜,楚修坐在副驾驶上拢了拢衣角,目光扫过中控台时,忽然瞥见储物格的缝隙里,卡着一个名片夹。
可能是罗宋宋刚才开车门不小心蹭掉的。
楚修捏住名片夹的边角轻轻一抽,其中一张名片掉了出来,上面印着的烫金字体格外醒目——
苏开宸。
“这是苏小姐的母亲……”
楚修把罗宋宋的名片夹放回原位,将这张名片单独收走。
回到出租屋后,他把那些天价补品往地上一放,就开始在千度千科上查询苏开宸。
在这之前,他不是没查过苏雅莉,但显然她被保护得很好,网上几乎没有她的消息。
至于这个苏开宸,履历就有点惊人了,她不仅是海邦集团的董事局主席,还是什么委员、会长……总之一大堆楚修看不懂的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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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细地查阅着苏开宸的信息,最后,发现一条格外引人注意,那就是苏开宸将在未来的三天莅临A市指导子公司的工作。
总之他默默地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一早,楚修开起他那辆修缮完毕的二手捷达,提前半小时到医院门口。刚把车停稳,楚涟穿着潮牌背着名牌双肩包晃悠过来,扫了眼车皱起眉:“哥……你就开这个来接妈?”说着往后退了两步,刻意和车保持距离,“这破车万一半路上抛锚,妈还得跟着遭罪。”
楚修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放心涟涟,我检查过,车没问题的。”
楚涟翻了个白眼,继续刷着微信。一个星期多了,苏雅莉并没有联系过他,他按捺不住去联系女alpha,对方也只是敷衍着几乎不回复。
这不应该啊。
楚涟心情郁闷又难过,一直在思考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住院部正门传来大姑二姨熟悉的大嗓门,楚修和楚涟抬头一看,母亲被几位亲戚簇拥着走出来,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不错。
可让楚修愣住的是,二姨身边还跟着个穿白大衣的姑娘。眉眼清秀,手里还提着一篮水果。
“侄子你来了!”二姨一把拉住楚修,不由分说把他往姑娘身边带,“这是你表姨的侄女小孟,在医院当护士,人漂亮又细心,我特意给你约着今天见面的。”
这些日子,楚母天天跟来往探视的亲戚朋友吹嘘楚修有了出息,时间一长,二姨动了把楚修拿去做人情的心思。
楚母心想反正她大儿子也时候找对象了,找的对象也不必多好,只要也是个beta,能安安心心帮着楚修伺候老人,为涟涟搞好后勤工作就行,也就爽快地同意。
楚修彻底懵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这,怎么没人跟我说过啊?”
楚母和蔼地一笑:“还说什么说,你又没多金贵,还怕人看啊?小孟她妈跟我是老熟人,人家姑娘愿意见你,是你的福气。”楚母转头对着小孟,语气愈发柔和下来,“小孟啊,你别介意,他人好就是嘴笨。”
小孟抿嘴一笑,实际上她对楚修的第一眼观感很不错:“没事阿姨,我不介意。”
楚修也只好对小孟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楚涟眼珠子一转,拿起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照片里,楚修和小孟相视一笑,漂亮的男人和女人,还真有点网图的氛围感。
楚涟把这张照片发给了苏雅莉,配文:学妹早上好~今天我哥出去相亲了,果然最配的就是一对beta,以及一对alpha和omega呀。什么时候,我们四个人能一起出去玩就好了。
但这一次苏雅莉很快回复了。
她问:你哥在哪里?
11. 第 11 章
作为一个beta,楚修应该和这个社会上绝大多数的beta一样,找一个beta结婚,再生一个beta孩子。尽管他和伴侣之间不会有命定之番的吸引力,但他们可以用古老的方式——用心去判断一个人。这也很不错。
从小到大,楚修都是被这样教育。
在从前,他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
此时此刻,咖啡店里,楚修看着自己面前笑靥如花的小孟,感到巨大而难言的压力在身。
小孟不像楚修是被临时通知的,她显然挺期待这场相亲,非常真诚积极,主动介绍着自己的情况以及兴趣爱好。楚修一边应着,一边思索该怎么用不让小孟难堪的方式礼貌拒绝她:“孟小姐,其实我……”
小孟和他同时开口:“小楚哥,说了这么多,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你有很快结婚的打算吗?”
“什、什么?”
楚修被她这句话惊了一跳,小孟看着他的表情,轻笑一声:“小楚哥,不瞒你说,我觉得你挺合我眼缘,各方面条件也还行,我自己年纪不小了,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以结婚为目的相处看看。”
“孟小姐,其实今天这场相亲,我自己完全没预料。我自己一些情况,我二姨她们也不了解……我现在其实不适合谈恋爱,更别提谈婚论嫁了。”
楚修叹了口气。
小孟愣了愣:“小楚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病了?遇到麻烦了?”顿了顿,“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行,没瞧上我呀?”
楚修赶紧说:“孟小姐,你千万别误会,你特别优秀,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
“方便说说是有什么顾虑吗?”
“这……”楚修沉吟不语。
小孟仔细打量着楚修,通过几位中间人的介绍,包括她自己的观察,她觉得楚修真不像是个有什么不良嗜好或麻烦缠身的人。
他这么说,大概率只是不想和她进一步发展。
小孟爽朗一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小楚哥,是不是我刚刚说太快吓到你了?你千万别犯难,这种事本来就是看缘分的。我们可以先试着接触一下,就算做不成对象也没关系,就当多一个朋友嘛。”
楚修看着她毫无芥蒂的笑意,心里更添几分抱歉。
他本就不擅长拒绝人,更何况小孟的大方友善让他连生硬的话都没法说出口。“是我太拘谨了,孟小姐。”
楚修下意识想把手放在后颈,这是他尴尬时候的一个小癖好,但他立刻意识到什么,赶紧停住。
“小楚哥你也叫我小孟吧。”小孟摆了摆手,拿出手机划了两下,“最近有一部评价挺好的电影,是喜剧片,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就当我谢谢你请的咖啡。”
楚修对着小孟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在舌尖上滚了两圈,最终还是点头:“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咱们先选座吧,你看坐这里行不行……”小孟笑着点开买票的页面,但楚修一直没说话,“嗯,小楚哥?”
小孟抬起头,只见面前的男人正目光凝滞地望着门口。
小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咖啡店的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一个年轻美艳的女孩走了进来。
明明是周末,苏雅莉今天却打扮得比较正式,穿着丝绒西装套裙,卷发规整地挽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脖子,红宝石耳钉在暖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她径自走向楚修,本就一米八的个子配上高跟鞋更是压迫感十足。
“你在干什么?”
她一眼都没看小孟,只垂视着楚修,声音听不出情绪地发问。
楚修脸色难看地对苏雅莉小声说道:“我出去跟你解释好不好……”
“不好,”她揽过楚修的肩,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前,楚修踉跄着差点撞进她怀里,“就在这里说吧,让她也听个清楚明白,你们两个刚刚是在相亲?”
“这怎么回事?”小孟深深皱起眉头,看着苏雅莉和楚修。
苏雅莉这才把目光投向小孟,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小孟被她盯得很不舒服。
“这位女士,跟他相处起来感觉如何啊,是不是觉得这是一个老实内敛,看起来还挺靠谱的男人,嗯?”
楚修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伸手去推苏雅莉:“你能不能别说了!”
苏雅莉反手扣住楚修的手腕,继续对小孟说道:“你要是这么觉得,那你就跟我一样被这个男人的表象给骗了。来,我让你看看——”
苏雅莉一边说,一边想要解开楚修的衣领扣子,楚修的脸色一分分变得惨白,挣扎起来:“你住手!”
小孟也觉得很不对劲:“你过分了,快放开……”
她话音未落,楚修的衣领扣子就在两人的争执之中被大力扯落几颗,他瘦削修长的脖颈,以及一小片锁骨都暴露出来。
上面布满了触目惊心、或绯红或淡紫的暧昧斑驳。
在冷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小孟当场愣住。
直到苏雅莉冷漠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下次找人相亲擦亮眼睛吧,你现在可以自己去滚去看电影了。”
小孟看了看苏雅莉,又看了看楚修,张了张嘴,最后被气笑了。
她拿起包快步离开咖啡店,摇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太搞笑了,居然介绍这种人给我,把我当成什么了……”
风铃再次响起,像是在为这场尴尬的相亲敲下休止符。
咖啡店的员工,稀稀拉拉的几位顾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苏雅莉毫不在意这些目光,攥着楚修的手腕就往外拖。
楚修的衬衫敞着领口,脚步踉跄地被苏雅莉拖拽着,低声哀求:“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好好说?”苏雅莉将他狠狠塞进停在路边的玛莎拉蒂后座,“现在知道要好好说了,相亲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驾驶座上的罗宋宋识趣地启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车门隔绝了外界的目光,也将苏雅莉的怒火关在了小小的车厢内。
她抬手就将楚修推倒在座椅上,身体压上去,指甲几乎要戳到他的脸颊:“你胆子挺大,昨天怎么跟我说的,去接你妈出院?你接人接哪去了,接到咖啡馆里,跟不三不四的女人谈情说爱?她还叫你什么,小楚哥?你们两个真够恶心的。”
“你凭什么骂人家!”楚修深吸了一口气,理智提醒他不要在这时候和苏雅莉对着干,但他还是没忍住。
“我才说她一句你就受不了了,这么维护她?”苏雅莉冷冷一哂,开始伸手剥楚修的衣服。罗宋宋看到后,在心里骂了一句“卧槽”,赶紧踩油门,让车子开得更快些,同时默默调低了车内的后视镜。
楚修惊恐地睁大眼睛。
“快住手!”他拼命地阻止她的动作,苏雅莉锢着他的两条腿,猛地扯下他的领带。
接着她腾出一只手扣住楚修的手腕,将它们拧到头顶,按在座椅上。楚修的手腕本就纤细,此刻被她攥住,显得格外单薄,腕骨凸起分明,雪白的皮肤被她指腹用力掐出几道红痕,仿佛沾染上海棠被碾碎后的花渍。
“你疯了……”
楚修看着自己的衣裳被她扯得七零八落,气息不稳,声音发颤。
“我是有点疯了。因为你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我连正事都耽误了。”
苏雅莉一边恶狠狠地说,一边将领带当成腕铐,动作利落地绕着楚修的手腕缠了两圈,将他的双手固定。
苏雅莉她妈很快要到A市来一趟,今天她本来约了几个朋友,想攒个局谈谈优质资产投资的事,好让她妈拨点款。
结果她人还没出发,先收到楚涟的微信。
她就看了那张照片一眼,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就冲上了她的脑门——人气成这样,做决定也是糊涂的,她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然后二话不说调转车头,杀到了楚涟给的地址。
“你自己看看你这模样,你居然敢去找人相亲。”苏雅莉的目光扫过他颈侧蔓延而下的吻痕,“楚修,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我没有找人相亲!我这个情况,怎么可能去耽误别人。”楚修反驳,眼眶泛红,被领带绑住的手腕在座椅靠背上徒劳地挣了挣,“这个相亲是我亲戚临时安排的,我没法拒绝,我本来都要跟她说清楚了,是你突然闯进来……”
“还在狡辩,你以为我是瞎子!我再不进来你不是要跟那个女beta亲亲热热去看电影约会?看完电影要去干什么,去酒店?”
苏雅莉气急败坏地掐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说话,然后她眼神一暗,凑近楚修耳畔意味深长地低语:“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你前面玩废了,免得你再胡思乱想?反正你伺候我其实也不需要那里。”
“放、放开我,你别乱来……”楚修吓得脸色发白,声音细弱地说着。
罗宋宋这个时候熄了火。
这里是市中心一处高档花园小区,一整栋楼都是苏雅莉的私产,他们此刻正停在小区地下三层的专属车库里。
罗宋宋飞快地解下安全带:“我在电梯口等你们。”说完她便推开车门,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楚修陡然高亢而凄厉的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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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罗宋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
……
一个半小时后,苏雅莉抱着昏迷的楚修走了出来。
“呃,大小姐,需要叫、叫家庭医生吗?”
罗宋宋为楚修暗自捏了一把汗。
可怜的男人正不省人事地歪在苏雅莉怀里,不着寸缕,身体被她的外套遮盖,原本蓬软的头发被汗水打湿,鼻头都哭成了可怜的粉色。
“不用,我心里有数。”
苏雅莉和颜悦色地说。
她脑子里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幕,泪水从他茫然空洞的漂亮眼睛里流出,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停求饶,在半空中一次次无助地挺起腰肢,修长双腿在座位上胡乱地扭动,试图缓解被控制的痛苦——
可惜毫无用处。
直到最后,他被折磨得毫无办法,开始用脸讨好地蹭着她的手心,第一次主动而笨拙地啄吻着她的脸颊,她才松开了手。
让他去了。
现在,她心里的怒火消散了不少。
楚修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好像是个什么带毛的生物,然后他被一头大蛇给含进了嘴里,这头大蛇有嘶嘶的毒牙,致命的毒液,大蛇把他一口一口慢慢吞了下去。
但她说吞又不吞。
吞到差不多了,大蛇就又把他吐出来,给他注射一点毒液,不会死但会让他很痛苦,总之大蛇就这么乐在其中,周而复始。
然后楚修就被吓醒了。
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装潢非常有格调,阳台上还摆着一个胡桃木画架。他打量了一圈,掀开被子下床,某个不可言说之处传来被使用过度的羞耻疼痛。
他走到客厅,苏雅莉正坐在桌前看着K线图,见他出来,对他招招手:“过来。”
楚修低着头垂着眼走过去,她把他揽到自己身侧坐下,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以后不准惹我生气了,知道吗?”
她说完,把手机递给了楚修。
就在刚刚,她彻底地检查了他的通讯信息,这才确定了楚修确实生活简单,三点一线,没有背着她事先联系相亲对象或其他可疑人士,心里最后一丝火气才彻底消散。
楚修沉默地接过手机,面无表情地点头:“知道了。我现在得回家,我妈出院后要暂时住我那里等复查,我不能不回去。”
“行,为了你我今天中午翘了局,今晚我也得出去赔罪,就不留你了。不过等等我再送你走,给你买了点新衣服。”
楚修的衣服在车上被苏雅莉给弄成了战损状态,她打了个电话,品牌公司就马不停蹄开着车把当季新款男装给送到她家里来了。这时候,楚修才知道原来有钱人买衣服都不用自己逛商场的。
当着销售们的面,楚修不敢说什么扫兴的话。
苏雅莉像打扮心爱的玩偶一样,为他挑挑选选半天,最后干脆把所有的衣服都留下。
“贵的才配得上你。”她满意地说道,“以后不准再穿你从前的旧衣服了,回去以后全给我扔掉。”
等折腾一通后,已经快到傍晚,依旧是罗宋宋开车送楚修回去。
他们两个一路无话,车内的气氛十分沉闷。罗宋宋调低了音乐,只留一点轻音乐在车厢里飘着。引擎的声音平稳又单调,楚修压在心底的情绪一点点堆积,快要溢出来。
他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街景。
远离了浮华绚烂的市中心,来到了靠近他家的城郊,夕阳把云朵染成橘红色,路边的小贩推着车叫卖,一对母子手牵着手走过,孩子举着棉花糖笑得眉眼弯弯,一切都那么鲜活。
车停在了他家楼下,楚修却没有第一时间下车。
他的手机里有他妈和二姨甚至他弟弟数十个未接来电,以及许多质问他的微信——小孟把他二姨骂了个狗血喷头,今天中午在咖啡厅发生的事,他妈和弟弟知道了,亲戚们也都知道了。
只有楚修现在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罗小姐……可以把车停一下吗。”
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楚修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用手指遮住眉眼,眼泪顺着脸侧滑落。
他其实从前不爱哭的。
从小到大,他哭的时候就很少,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安慰他。
但自从遇见了苏雅莉,他感觉自己就浸泡在了眼泪里。
“没事的,楚哥。”
罗宋宋轻轻说。
过了好久,楚修才长叹一口气,他看着罗宋宋:“罗小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想去找苏小姐的母亲。”
12. 第 12 章
其实楚修想得很简单。
苏雅莉再强势,再厉害,归根结底她还是个读大学的孩子。
不管怎样,她妈总能制住她吧?
她们这种级别的有钱人肯定是很注重脸面的,就算苏雅莉胡来,她妈肯定也不会坐视她的女儿跟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纠缠不清。
罗宋宋与楚修四目相对,看他一本正经不像开玩笑,第一反应是楚修疯了。
但仔细想想,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然后,罗宋宋开始慢慢地捋,她首先问:“你是怎么找到苏董信息的?”
楚修如实说:“那天我在车上捡到了你的名片夹,里面有一张她母亲的名片,我拿回去搜了一下,知道她母亲这几天要来A市。”
说起来苏雅莉和她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楚修只要看到她妈照片,肯定就能猜出这是谁,这倒也不奇怪,罗宋宋无奈地点头:“行……楚哥你还挺机智。那你打算怎么去见苏董?”
“我这种人没有预约肯定很难见到她,所以我打算请两天假,在她下榻处蹲守,或者到海邦大楼里去等她……总之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罗宋宋又问:“那楚哥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苏雅莉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想过。”
罗宋宋懵了:“那你干嘛还要把这事告诉我呢,你不怕我转头就告诉她?”
“你可以告诉她。”
罗宋宋有点警觉地问:“为什么?”
楚修淡淡地笑了一下,他的眼睛因为刚刚流过泪,还有点粼粼亮光,显得沉郁而明净。
他说:“你之前不是提过,你们家的产业都指着苏小姐吗。我去找她母亲这件事,苏小姐事后肯定会怀疑你告密,所以你不如直接把自己摘干净,这样她就不会为难你了,可能还会谢谢你,对你有好处。”
车厢里一时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罗宋宋怔怔地看着楚修,心情五味杂陈:“楚哥你,唉,真是说你什么好呢……”
楚修说完就准备下车,罗宋宋急促地叫住他,咬着下唇翻出个笔记本,飞快地写下一串地址和时间,撕下来递给他。
“苏董明天下午三点去分公司,四点半会议结束,她会在顶楼休息室待二十分钟。那地方安保松一些,你扮成送文件的助理,看看能不能混进去。”
楚修整个人都愣住了:“罗小姐你……”
“楚哥,你放心,我不会给苏雅莉告密的。如果你没成,那咱们就当什么事没发生。如果你成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跟她混了这么久,有办法不让她怀疑。”
罗宋宋对他笑着摆摆手,驾车离去。
楚修目送罗宋宋离开。
虽然得到了一份预料外的善意,像暗夜中的一点星火,但当他回到家里,还有另一场预料中的风暴正等着他。
楚母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他的弟弟楚涟。
一看到楚修,楚母就把手中的玻璃水杯重重砸在桌上:“你今天真是把所有人的脸都丢光了!你知道人家小孟怎么说你,怎么说我们家吗!”
“妈,你别激动,身体要紧……”
楚修有些无措地向前走了几步,但他妈眼里的嫌恶与愤怒太过明显,仿佛一道无形的阻隔。
楚母冷冷地打断他:“我怎么不激动?你这么大的人了这么不懂事!没有人不准你谈恋爱,可你谈了恋爱怎么事先不告诉我们呢?这也就罢了,你的恋爱对象居然是一个alpha?一个alpha会对你认真?”
“妈,今天是一场误会!”楚修感觉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你别担心,这些事情我很快会处理好的。”
“误会?”
楚母的脸色从铁青转变为凝重。
她看了看放在客厅角落里的天价补品,又联想到小孟嘴里那位女alpha的张狂姿态,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成型。
楚母起身朝她的大儿子走过去。
她用灼灼的目光笼罩着他,誓要看清他脸上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声音因为被她压低,尖利中透出一股沙哑:“儿子,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么藏着掖着,你该不会是……”楚母沉默了一会儿,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被人家给包了?”
楚修听见自己说:“妈,绝对没有,你别瞎猜。”
“没有就好。”楚母警告道,“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涟涟想啊……要是传出他哥不干正经事的风言风语,好人家还愿意跟涟涟结亲吗?还有你也别糊涂了,你一个三十岁的beta,没背景没人才,人家alpha玩腻了就会扔的,到时候你怎么收场啊!”
楚修感觉自己脸上那点黯淡的笑意要挂不住了。
他勉强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楚母终究是大病初愈,她又嘱咐楚修接下来要想办法补偿二姨损失的面子,就精力不济回房休息了。
楚修伺候他妈睡下,忽然听见一直沉默着的弟弟在后面叫了一声:“哥。”
楚修回头,暖黄的灯光里,楚涟正歪着脑袋看他。
在这个角度,他上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像戴上了一张无比平滑的黑色面具。
但他嘴角依旧扬着一个浅笑,两个梨涡在瑰丽娇俏的脸上点缀着。
他说:“哥,我就问你一件事,今天跟你纠缠的人,是苏雅莉吗?”
楚修僵硬地摇摇头:“不是。”
楚涟轻快地“嗯”了一声:“那我相信哥说的话,不过哥千万别骗我,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说完omega就转身走了。
这个简朴的环境与他的外表装扮格格不入,他一走,似乎把整间屋子的鲜亮都一起掠走了。楚修追上去要送他,弟弟果断拒绝,说有同学会来接他回学校。
楚修几乎是一夜没合眼。
晨雾尚未完全褪尽,商业巨擘的办公楼已率先刺破城市天际线,有人说它们并非孤立的建筑,而是凝固的磅礴叙事——至少海邦集团的大楼确实是这样的。这座楼宇没有采用CBD其他建筑那样的定制曲面玻璃做幕墙,反而是比较朴素的花岗岩。因为“厚重、坚定、大气”是苏开宸的追求,这对全国近百万员工也是一种无声的鞭策。
现在,这个发号施令的女人要莅临此地了。
一条街外,视野最好的餐厅里,楚修看着海邦集团进出的员工个个精神抖擞,严阵以待,心里也泛起紧张的感觉。
“先生,您这边可以点餐了吗?”服务员轻步走来,询问楚修。
楚修接过菜单,扫过菜品名录,却见每一款套餐名称旁都用小字标注着含指定香槟一杯,眉头轻轻皱起:“请问可以把红酒换成无酒精的饮料吗?柠檬水或者苏打水都可以。”
服务员礼貌地说道:“先生,实在抱歉。我们的商务套餐都是固定搭配,不支持单独替换,如果您不想饮酒……”
服务员正解释着,楚修身后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按这位先生说的换。”服务员回头一看,就连忙说好。
楚修整个人身子一僵。
如果用漫画形象来表达,那么他现在应该炸毛了,背后还有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但这些日子,楚修已经领教到了自己的倒霉,再加上他一想到今天之后,也许就不必经常面对她了,便很快平静下来。
“这么巧。”
苏雅莉走到楚修身边拉开椅子坐下,今天她的beta明显认真收拾打扮过,挺括的西装衬得他肩线修长,腰身弧度柔窄,淡青色的血管在颈部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让她想咬上一口。
可惜她不能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咬他的脖子,于是趁着服务员转身离开,苏雅莉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楚修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苏雅莉,四目相对,女孩也对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微笑——连苏雅莉自己都没发现,当她看到楚修,她就自发地笑。前提是他没惹她生气。
“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楚修面不改色地说:“工作上有点事,等一个客户。”
“这样啊。”苏雅莉微微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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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眼睛,想起来楚修的工作性质好像确实需要跑外勤,没产生怀疑,“那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客户在开会,我得在这里等到吃晚饭的时间。”
“与其在这坐着干等,不如我们去约会吧,到时候我送你去见客户。”苏雅莉随意地和他闲谈起来,“我今天倒是白跑一趟,本来我妈要来公司的,但省里的大领导临时召集了一个工作午餐会,她就没时间了……”
楚修愣住。
她见他走神没回应,就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听到了吗?”
“……嗯。”楚修轻轻叹了口气,“那你想去干什么呢?”
苏雅莉想了想,说:“我们去看电影。”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楚修以为自己会和苏雅莉她妈当面对谈的时间,他实际上却在电影院,陪兴致勃勃的大小姐挑选她想看的电影。
苏雅莉挑了半天,当看见电子屏幕上播放着小孟想看的喜剧片的片花时,她嘴一撇,对楚修说:“我们看恐怖片。”
楚修虽然不信玄学,但他真挺怕鬼。
这恐怖片是隔壁霓虹国引进的,料下得很足很猛,血腥场景贴脸杀应有尽有,楚修都不知道这片子是怎么过的审。
他看着看着,神经紧绷起来,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苏雅莉在他旁边吃着爆米花,完全能够一心二用,一边看电影,一边悄悄地关注beta的状态。
当影片里的炮灰头颅被拧成一百八十度的时候,楚修下意识地往苏雅莉身边靠了靠,她促狭一笑,顺势把他圈在怀里,然后手慢条斯理地从他衣摆下方钻进去。
“……你真是够了!”
苏雅莉听见耳尖发红的beta小声抱怨了一句。
苏雅莉很轻地笑了笑,这声笑像是狐狸或鼬的小动静。她的表情无比自然,纤长五指继续往上为非作歹,把玩起那两颗嫩嫩的、因为主人受惊而娇滴滴翘起来的软糖。
影片播放了一大半,终于到了最惊险刺激的场面——年轻的男主角打着电筒在隧道里爬着,苍白的灯光里空无一人,下一刻,一张四分五裂,嘴角咧到耳根的女人的脸骤然出现在男主角身侧,男主角吓得尖叫起来。
电影院里的许多观众也吓得尖叫起来。
楚修也叫了起来——不过他的叫声带点喘息,尾音也有些发颤。谢天谢地,这叫声混在一群人的声音里没有被发现。
“哥哥,”她亲了亲他的耳垂,“怎么样,还是跟我一起看电影刺激吧?”
出了电影院,苏雅莉可想而知的心情好极了,拉着楚修谈天说地。
苏雅莉和楚涟大不相同,她的话匣子打开,如温润的溪流,既不聒噪,还总能精准地绕开楚修不擅长的话题。从电影里的恐怖桥段聊到街角新开的甜品店,再转到工作中为人处世的心得,每一个话题都带着鲜活的细节,让不善言辞,心事重重的楚修也忍不住放松地接一两句。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好的时候非常好,坏的时候又非常坏。
楚修心情复杂地想。
他们两像平常的情侣一般,在商场四处乱逛。
到了一个游戏店前,楚修停下了脚步,里面一个玩乐项目跟他小时候玩的套圈游戏很像,他记得读书的时候很喜欢。
“想玩咱们就去。”苏雅莉平时是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跟楚修在一起她觉得这些都挺有趣,“老板,来二十个圈。”
他们两一人十个,最后楚修什么都没套着,倒是苏雅莉,居然套中了一只小猫。
“苏小姐真厉害。”
楚修把这只小猫从笼子里捡出来,抱在怀里,仔细一看发现这只小猫并不是什么品种猫,而且蔫蔫的,也许还有病。
苏雅莉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啧,这下麻烦了。”
楚修有些怜爱地摸了摸小猫的头:“那苏小姐你要养吗?”
苏雅莉看了看楚修,又看了看小猫。
她勾唇一笑:“养啊,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阿修。”
13. 第 13 章
楚修无奈地说:“你怎么能给小猫取我的名字?”
苏雅莉理直气壮地哼了一声:“你真够自恋的,谁说就是你那个‘修’了,也许是聪明的一休哥的休呢。”说完她摇头晃脑地学了两句动漫中的经典台词,问他,“你看过吗?”
原来她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
楚修心里想着,看着她,眼睛忍不住微微一弯。
当她留意到他温柔的眼神,心旌一动,也偏嘴角笑起来。
“既然要养,我们就好好准备。”
苏雅莉开着车,很快到了宠物店里,给小猫做了一套齐全的检查。果然不出所料,一堆大大小小的毛病,这花了三十块钱套来的小猫,转头就花去八千的治疗费。
检查室外,苏雅莉笑着说:“没办法,谁让阿修这么可怜兮兮的,我不管还有谁来管呢。”
楚修无视了她这种暗搓搓占便宜的行为,想起她刚才为小猫挂号拿药时娴熟的样子,询问她:“苏小姐,你以前养过宠物?”
苏雅莉点点头:“以前在国外读高中的时候别人送了一条狗,现在养在花园石桥路那里的房子。昨天你走得快没来得及看,待会儿回去带你见见。”
楚修担心到了家里女alpha万一又想做些什么,有点不太想去。
“已经挺晚了……”
苏雅莉挑起一边眉毛:“待会儿我要开车管不了它,要是把它放座位上,它乱爬摔坏了怎么办?你忍心啊?”
楚修叹了口气:“养了我们就要好好对它,那待会儿我把它抱回去吧。”
“这还差不多。”
打完针后,小猫趴在楚修怀里懒洋洋地蹬着腿,粉粉的小舌头时不时舔舔他的手指,发出“呼噜呼噜”的轻响。
楚修正被这软萌的模样戳得心软,忽然感觉手臂一热,紧接着就是一阵湿意顺着衣料往下渗。
小猫精神还没缓过来,竟毫无征兆地在他身上尿了。
楚修:“……”
苏雅莉正开车,瞥了一眼乐不可支:“阿修真是个坏宝宝,怎么能不经过主人的允许乱尿呢,嗯?”
楚修被她左一口“阿修”右一口“阿修”给叫得有些窘迫,脸色微微发红:“好了别笑了,我找个东西擦一下。”
“没关系,前面马上就到家,你直接去洗个澡好了。”
宠物店距离苏雅莉在市中心的家非常近,车停好后,苏雅莉和楚修正准备刷卡上楼,就碰见保姆把狗子遛到自家花园里放风。
狗子非常聪明,看见女主人,立刻把牵引绳叼到她跟前,邀请她一起去散步。
“毛里球,来。”
苏雅莉笑着把狗引到楚修跟前。
楚修低头一看,这是只非常漂亮的纯黑色捷克狼犬,油光水滑,高头大马。它先是呼哧呼哧地嗅着他的裤脚,突然猛地一跃,就扑到了楚修的大腿处,同时尾巴狂摇起来。楚修“嗳”了声,把小猫给抱紧了。
等到保姆把毛里球牵走,楚修才轻吁一口气,有些受宠若惊地说:“它好像挺喜欢我……”
苏雅莉也若有所思地点头赞同。
她的狗性格沉稳,甚至可以说是高傲,就连对着叶言也从不表现殷切,今天确实挺反常的。但转念一想,苏雅莉就明白了,她笑着凑近楚修:“知道为什么吗?”
楚修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手臂上:“为什么?”
苏雅莉在他耳边轻柔地说:“哥哥真笨……因为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苏雅莉的信息素是清新的海风气息。
楚修的信息素是很淡的鸢尾花香。
有些时候,苏雅莉真的非常、非常遗憾,beta这个群体无法感知到信息素。
如果她的beta能感知到信息素,那么他就会明白,隔着那一层薄薄的阻隔贴,那朵柔弱的、摇曳的鸢尾花之畔,海风是怎样的湍急如星辰激荡,翻涌如雪暴飞旋。
这份遐想让苏雅莉的呼吸微微急促了几分。
电梯刚刚停下,她就迫不及待地把楚修推进屋子里,咬着他的脸颊,对他说:“去洗澡。”
楚修把猫放下,想推开苏雅莉。
今天就算没见到苏雅莉她妈,明天他也得继续去蹲守的,无论如何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行……”
“别想你那破工作的事。”苏雅莉以为楚修是担心待会儿还要去见客户,不以为然,“你们老板要是打电话来我帮你应付。”
楚修深吸一口气:“我有话要告诉你。”
“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女孩不容他分说,将他推进浴室,笑道,“快点洗,十五分钟后不出来,我就进来陪你洗鸳鸯浴。”
浴室门“咔嗒”一声被反锁,水流声渐渐响起。苏雅莉笑着转过身,把刚才楚修随手放在浴室门口的外套拎起来。这身外套不是她给他买的,却也算是楚修自己的衣服里比较体面的。
无所谓了,她要拿去丢掉。
昨天她说的让他从此以后只穿她买的衣服,可不是开玩笑。
而就在这时,一张卡片从内兜滑落,啪地掉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苏雅莉弯腰去捡。
……
十分钟后楚修就走了出来,他上衣下装穿得完完整整。
大卧室里空无一人,楚修走到客厅,看见苏雅莉正沉默地坐在沙发中央,茶几上放着一张质感十足的名片。
苏雅莉抬起眼来看着楚修。
那薄薄的两叶双眼皮,正兜着一条即将凌汛的黄河,一座即将喷薄的火山。
在她对面,楚修一如既往脸孔低垂,像一捧即将被碾落成泥的白玫瑰。
但这一次,他神色里倒多了几分淡然,少了几分恐惧。
苏雅莉第一次觉得自己小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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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明明前一秒还在和她一起亲亲热热抱养小宠物,和她一起看电影,脸红心跳地纵容她做小动作。
明明还在对着她笑。
结果他脑子里一直在想什么?
“你是小学生吗?”苏雅莉虽然怒极,但此刻她的语气却离奇的平静,“你想告家长?以为我怕我妈?”
“你就是怕了,不是么。”
楚修打量了苏雅莉一眼。
苏雅莉再次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想这么做,难道就因为昨天我误会了你去跟别的女人相亲?”顿了顿,她拔高了语气,“就因为那点事?”
“我只是觉得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楚修轻声回答。
他悲哀地想,虽然昨天晚上他妈说的那些话非常刺耳,但至少有一句话对了,他一天天被她这么玩弄下去,最后他该怎么收场呢?
“是我欠了你的钱,我有错在先,我认了。但……不能因为我欠了你的钱,你就这么对我。我也是个人。我一直都知道我没别人金贵,但我也是个人吧。”
苏雅莉有点冷漠地看着楚修。
她以为他又要掉眼泪了,但这次他没有。
虽然那双浅棕色的瞳仁里已经有点点粼光乱耀,但没有一滴眼泪落下来。
他甚至直直地看着她,迎接着她坚冷如冰的眼神。
“我听明白了。”苏雅莉慢慢地说,“其实你是觉得我越界了,你担心我侵扰了你的私生活,担心我影响你将来找一个beta结婚生子过你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是这个意思吧?”
楚修没说话。
苏雅莉就当他是默认了。
于是她冷笑一声:“你真的不必去找我妈了,老实告诉你,其实我也觉得挺没劲的,你要姿色没姿色,要文化没文化,年纪还大,床上也就那么一回事,你真以为我对你这种男表子有什么兴趣?”
苏雅莉以为这么说会让她感到快乐,但其实没有。
实际上,她感觉胸臆里弥漫着一股阴森又愤怒的醉意,还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奇怪情绪。
但她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她继续说:“顶尖会所的那些所谓的omega少爷也不过一万一次,你这种三流货色我给你高估个五千一次,减去你之前陪我玩的,你还欠我二十一万。这些钱,限你三个月还清。”
楚修满脸木然地点头,对她的侮辱,他逆来顺受。
“我知道了,苏小姐。”
他说完就要转身离去,仿佛不愿意多跟她在同一个空间里共处哪怕一秒钟,看着他的背影,苏雅莉气急败坏,身体反应还比她的意识更快。
她两步上前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看着他眼底的泪华灼灼,冷淡、平缓地说道:“这就想走?还没那么容易,给我老实交代,是谁透露给你我妈的行踪?是不是罗宋宋?”
14. 第 14 章
去他爹的罗宋宋。其实苏雅莉这一刻并不在乎楚修到底是怎么找到她妈的信息和公司地址,也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给他帮助。
她只是想拦住他。
她能清楚地预见,她和他之间从一开始就出了差错的,依靠金钱的可怜羁绊,在她说出那句“三个月之内还清”后就彻底崩解了。
所以她不能让他走。
至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走。
“不关别人的事,”楚修咬了咬牙想挣开她,“你放手。”
苏雅莉轻描淡写:“那这都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好啊。既然你可以去联系我妈,那我也可以联系你妈,联系你弟弟,告诉他们这一切,这才公平。你说对不对?”
果然只要她想,她随时就能拿捏住这个可怜善良beta的软肋。
一听到母亲和弟弟,楚修就停止了挣扎,他抬起头看着她,声音颤抖中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你明明说好了让我三个月还清你的钱,我会照做的……你到底还想怎样?”
苏雅莉沉默地俯视着他,很久之后她暧昧地笑了一声,把他拉得更近。
接着她撕下了他的阻隔贴,热热的吻落在他的后颈,温度经久不散。
此刻她有些狂乱的脑中有了一个想法。
为什么alpha会天生迷恋omega呢。
除了omega那满月一般美丽的脸庞,以及那绵绵迷人的信息素之外,难道最重要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他们都长着一个柔软湿润的生.值腔吗。
如同卯榫相遇,珠联璧合,成结就像星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星系,流水汇入了等待它的海洋。
从此以后,两个本来彼此独立的个体就会自愿受到彼此的驱使,读懂彼此的讯号。
但其实beta也是有生值腔的。
尽管他们的生值腔是枯萎闭合的残次品,但当蚌壳被撬开,开垦与浇灌也许会让不可思议的奇迹发生……
也许吧。
苏雅莉不再言语。
她慢慢地将炙热的吻从楚修的后颈,缱绻辗转到了他的脸侧,他的眼角。Beta明白了她想做什么,脸色苍白。
很快他放弃了抵抗。
她动作堪称温柔地将楚修放倒在沙发上,他沐浴后穿戴好的上衣下装,被她一件件再度褪下,衣物坠地时发出窸窣声响。
楚修神色空茫僵硬地凝望着天花板。
当她侮辱他的时候,眼神里的轻蔑与厌恶宛如实质,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他想不通,也不愿再想,他性格中妥协的一面让他想着无论如何这是最后一次了,随她去吧。
他闭上了眼。
苏雅莉被他的驯顺所微微取悦,吻了吻他毛茸茸的发顶。其实她也不希望他有所挣扎,因为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大概率会让他很痛很痛。
……
“唔……嗯,你,你要干什么?”
漫长的过程中,楚修要么死咬着唇,要么用手背阻挡着嘴里流泻出来的嘤嘤呜呜。一贯清冷隽秀的眉目,在她的开凿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媚与蛊惑,眼里闪烁的泪光,像是海面上勾动船只迷失的虚幻灯火。
他之所以突然发出疑问,是因为他迷蒙间发觉她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对劲。
这倒不是说她之前有温柔的时候,事实上,这个精力充沛的女孩子每一次都会因为兴奋把他弄得死去生来,以至于楚修三天前还在怀疑人生,觉得是不是自己身体太差,下班后要多锻炼锻炼。
她的不对劲在于,按照她的性格,她心情好的时候尚且会变着法欺负他,漫不经心研磨他,听他哭喊,听他求饶。
更何况她现在想惩罚他。
但眼下她沉默着没有一丝赘余的动作,整个人仿佛化身成一个开凿隧道的铁路工人,正在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目标明确地往施工监领指挥的方向推进着。
而那里的终点。
是他的生值腔。
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后,楚修还噙着泪,表情呆呆的,没回过神来。但很快,小腹处因为生值腔被刺探而传来浅浅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尖刀不紧不慢地缓缓戳弄着,一瞬间巨大的恐惧感攫住了他的心神。
“不可以!”
他想起莫澧兰医生对他说的话,beta一般情况下很难怀孕,除非伴侣是S级alpha。在这样的警告之下,他每次都老老实实服用避孕药,事情也一直有惊无险,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苏雅莉从来没有进入过他的生值腔,万一,万一……
这种失控的可能性,让楚修无比崩溃地想要推开她,他拼命摇头:“别这么做,可能会怀孕的!你这个疯子……难道你想读着大学当妈吗……啊?”
苏雅莉听到了。
她的回答是沉默地拂开他微长的发尾,让那里的腺体彻底暴露出来,以便她在最后的成结关头能同时咬上去。
楚修与苏雅莉的斗争一如既往落败了,S级alpha强大的精神力压制着他,于是他只能大口喘气,泪水如雨点溅落:“求求你了……不要……”她看着他眼角吊着一抹薄红的漂亮眼睛,忽视了里面的痛苦愤怒与深深的抗拒,轻轻吻了上去。
在苏雅莉年轻的生命中,她的第一个标记对象本来应该是叶言,她的命定爱人,与她天造地设的omega——但世事就是这样无常。
在所有人都毫无准备,毫无预料的时候,她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傍晚,被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驱使着,在他的饮泣中,真正地标记了这个beta。
……
巨大的疼痛把楚修钉穿了,但一种更强大更不可思议的感觉网住了他。
海风。
一点淡淡的、清新的信息素的气息。接着愈来愈浓郁。
他眉头紧紧蹙着,背后漂亮的蝴蝶骨仿佛一对无力振动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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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雅莉伸手覆上去,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怎么了?”苏雅莉问。
楚修他没回答。
因为他暂时没办法说话。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信息素的气息。
楚修的呼吸愈发急促,浑身血液逆流而上狂涌向头顶,连心脏都在隆隆作响。
海风从四面八方吹上来,把天吹走了,把夜吹熄了,他和万事万物都在风中狂舞。最终风停了,雨停了,他降落在柔软的金色沙滩上。被吹散的海浪变成雪珠飞溅,潮来汐往,海风习习。
这种爆炸性的感觉持续了整整五分钟才平息。
最终他安全了。
蜷缩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的脸确实也被她掬在手心里。
真是妙不可言,就因为经过了一次真正的标记,现在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神情,几乎能读懂她的所思所想。
“没事吧?”黄昏的余晖中,她轻轻摸着他的下巴,又问了一遍。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她的担心与关切争先恐后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了。除此之外,她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楚修怔怔地与她四目相对了一会儿。
他想,也许因为她标记了他,所以她会对他产生生理性的保护欲,但这种保护欲很快就会随着标记的消失而消散,如同镜花水月。
然后他四肢并用地爬起来、站起来。
因为刚刚成结,他本来薄而平坦的小腹微微鼓起一个柔缓的弧度,手腕脱力使他穿衣服的动作有些迟钝,但他还是笨拙又坚定地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整个过程,他两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等楚修收拾好,他就头也不回地想要离开,经过她的时候,她再度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你……”
“别碰我。”
他轻声说。
女孩愣住了,楚修立刻感觉到那股鲜活的海风变得有些滞涩。
等楚修推开大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这股海风几乎吹不动了,它萎靡地低啸着,无奈地倾诉着。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刻,然后关上了门。
……
如果楚修是个omega,被S级的alpha在体内成结,那么他百分之百会怀孕。
好在他是个beta。
早上在公司茶水间听见两个omega同事讨论孕期反应时,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两天前成结的肿胀已经消掉了,可此刻那里却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扎着,提醒他最坏的可能性。
午休时间,楚修拿着验孕棒,进了平时几乎没人来的顶层独立卫生间。
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操作时,他的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的东西,每一秒都拉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拜托了。
他已经够倒霉了。
至少不要让他更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