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稳拿上位剧本》
1. 大魔王1
琉璃池中央女子浑身赤裸泡得昏昏欲睡,黑色的污泥不断地从她皮肤溢出,焦黑一寸寸覆盖住她的身躯。
“司灼!”
一株红莲费力地漂过去,莲花瓣用力扯了扯焦黑女子的头发:“别睡了!剑尊出关了,正在玉鼎峰和掌门议事,你再晚过去就来不及啦!”
那株暴躁莲花一直吵吵嚷嚷,焦黑女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哦……是风绫啊……”
少女整个人都是黑乎乎一团,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她头顶往水下一潜,再浮出水面的时候,那一身焦炭似的黑泥就浑然不见了。
司灼拽了件道袍,从池子里走出来。
“剑尊不是要闭关三百年嘛,怎么现在就出关了?”
风绫说:“听说是灵墟山灵脉有波动,掌门就请了剑尊去灵墟山看看结界。不过,我觉得应该是仙盟试炼在即,掌门想请剑尊过来撑场面……”
司灼闻言暗暗翻了个白眼,仙盟试炼这点小事需要请到原著这位傲睨万物、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剑尊男主提前出山吗?
是的没错,司灼穿书了。
穿进的还是她在现代公司上班当社畜时同事给介绍的一篇古早狗血小说——《诛魔》里。
《诛魔》是一本仙侠师徒虐恋文,主要讲述了无情无爱的剑尊卫慈与弟子司瑶除魔卫道、日久生情、虐身虐心、感天动地的禁忌之恋。
原书狗血就狗血在,男主卫慈修无情道,和女主经历了一系列虐来虐去、插翅难飞的裹脚布剧情后,被男主杀妻证道。
反派男二魔神又喜欢女主,用性命复活了她。女主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跑去追已经飞升的男主,说“既然你已飞升,那说明你心里是把我当妻子的。”靠!司灼看得火冒三丈,什么贱人女主,反派你日天日地救她干嘛。
最后大反派自然就是被拥有巨大光环的男主用诛魔剑杀死,然后再追妻火葬场,女主原谅了他,两人双宿双飞he大结局。
司灼看完书后仿佛被喂了一嘴屎,气愤不已。连夜当起了键盘侠在某绿江书评栏下方激流勇进发了十几条千字书评。
结果第二天一睁眼,就穿成了这本书里和她同名同姓、因为痴迷男主不停作妖、疯狂陷害姐姐司瑶、堪称全书搅屎棍、最终被男主一剑穿心评论区里还在直呼死得大快人心的炮灰女配!
——司灼:就踏马离谱。
原书女配‘司灼’是修真界第一大派瀛洲仙府的掌门司无渡的女儿,也就是女主司瑶同父异母的妹妹。因为是个炮灰角色,作者对她的身世介绍并不完全,只依稀提到她的生母是个凡人,还是个是出身低微的风尘女子,生下来女儿便扔下她跟人跑了,反正‘司灼’从未见过生身母亲。
比起司瑶惊艳才绝,她可谓天资愚钝,因此也不得掌门爹待见。只能说勉勉强强认了她这个女儿,供她吃喝不愁、衣食无忧,别的就不要想了,她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司瑶。
试想一直被风光无限的姐姐压在头上而自己一直都备受冷落遭人冷眼,女配怎么可能不嫉妒?不怨恨?
她嫉妒得要死,嫉妒姐姐的天资、嫉妒姐姐是嫡女、嫉妒姐姐受宠、受欢迎,当然她最嫉恨的就是姐姐能得到剑尊的另眼相待。
于是她就开始暗中陷害女主,但司瑶除了恋爱脑,论实力、美貌、家世样样完美无缺。女配阴暗爬行,好不容易在一次家宴上逮住机会往女主酒里下药,想要毁掉她清白,结果自食恶果还没等捉奸便掉进了寒池里。
再醒来,司灼就到了这里。
她没有女配的记忆,也没有传说中的和女配“梦中交接”替她完成心愿的仪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嘎了。
司灼还在冥思苦想怎么糊弄过去时,掌门爹反倒把她什么都不记得当成了毒发后遗症,让她好好休息。
毒?什么毒?书里没写女配中过毒啊?
但书里没写不代表女配没有,这毒叫冰肌毒,是这具身体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无药可解。
发作时,经脉如千年冰封,真气凝滞,状似死人无异,但实则毒入六腑,侵蚀血脉,如若不压制,甚至会爆体而亡、走火入魔。
也正是因为冰肌毒,女配才无法提升修为。
她一直停留在炼气期,还是司灼穿来花了三年才帮她提上筑基期的。
掌门便宜爹说,冰肌毒唯一的压制之法就是日月山琉璃池。
那里灵气充足,她需得定期入琉璃池沐浴,将毒素排出体外。不然就像女配上次一样忘了日期毒素积压体内,一朝毒发,若非下人发现的早,神罗大仙都就不过来。
司灼总觉得琉璃池里的水很奇怪,每次泡完一夜,她身上都焦黑如碳,嘴巴还有点干渴。
风绫和风咸是琉璃池里长大的红莲,他们姐弟二人的感觉却与她截然相反,他们都说琉璃池很冷,冷到像是快要枯竭了。
司灼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意外绑定了一个系统。大概意思是说,只要她能成功上位成为本世界女主,便可避免身死,扭转炮灰结局,返回现世。
司灼:“女主角?没兴趣。”
但她也不想被逼哥捅死。
于是她只能按照记忆里的剧情,想办法接近卫慈找出他的弱点,或者超越司瑶。
但是很不幸,卫慈仍在闭关,司瑶为了以后能拜他为师,潜心修炼,境界更是一骑绝尘卷到了金丹中期。
而狗系统除了最开始发布了简单的新手任务之外,持续掉线中。
这下好了,社畜司灼啥都不用干,在修真界躺平吃吃喝喝,一躺就是三年。
如果没记错,这段能让她那位掌门老爹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地跑去找男主求援的只有一处剧情:
那个被修真界始祖镇压了一千年的大魔头要冲破封印出来了!
司灼看文的时候对这位大魔头非常意难平!
大反派男二重黎,因为身世过于悲惨,长相过于貌美,性情过于变态阴郁,实力过于强大碾压男主,在《诛魔》黑粉里人气还挺高。
他是太古以来唯一一位降世魔神。
至于美强惨标配的身世,还要从他爹娘讲起。
他爹是东荒九幽城的魔尊,娶了他娘之后却爱上了瀛洲仙府的神女羲和,进而对他娘始乱终弃。
羲和的未婚夫乃是当时第一仙宗昆仑仙宗的东君卫长辞,修真界的顶梁柱,修为登峰造极,一个堪称天道的男人。
他俩的私情泄露后,仙魔大战彻底爆发。
羲和与东君在仙魔大战前完婚,羲和遭到了天道的雷霆神罚仙身受陨。魔尊不忍心上人受苦,打不过东君,于是窝里横发疯杀了重黎病弱的母妃。
小反派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尚且幼小的心里便种下了毁灭整个修真界的种子。
他要为母亲报仇,可想而知太弱了,被老魔尊扔进了万魔窟。
万魔窟万魔来潮,强大的魔会吞噬弱小的魔,对年幼的重黎来说可谓有去无回之境。可小反派……长大应该叫大反派了,不仅从魔窟出来,还吞噬万鬼精魂化境巅峰。
短短几年修炼出无量业火,烧烬三山五岳,毁天灭地,如恶鬼降世。
后来东君战死,重黎杀上九重天,一个人便毁掉了大半个修真界。
在恐怖如斯的大魔王阴影笼罩下,修真界各大仙洲大能不得不联起手来对付他。羲和便是在家臣司氏的协助下,铸造出一把诛魔剑。
诛魔剑,则是唯一一把能够杀掉魔神的剑。
至于最后是怎么打败大反派的,司灼记得书里没详细提,就一笔带过。书里是这样写的:羲和用诛魔剑重伤重黎后,以神女之力将其封印在灵墟山千年之久。
司灼看到这段时便觉得困惑,仙门百家平日里对魔头喊打喊杀,为何又不干脆联手杀了他,反而是让羲和封印了他,为修真界留下祸根呢?
难道单纯是为了给男主烘托逼格,让他飞升之后偶然再捡到遗失已久的诛魔剑,再趁人之危干掉大反派?这样才显得男主的事业线很爽?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整个修真界也太龙套了吧。
而且,那诛魔剑羲和用完之后便消失了一千多年,男主还能随随便便就捡到,果然金手指开大。
司灼已经懒得吐槽这篇文硬伤一般的槽点了。
这样一个灭世魔头,倘若从封印里出来,那么自仙魔大战后一跃为第一仙府的瀛洲仙府,千年基业可就毁于一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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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原著的司灼心想,别说瀛洲仙府了,修真界能不能存在都得看大反派心情。
不过原书里剑尊并未提前出关,这段剧情怎么忽然提前了?
司灼站在琉璃池的白玉台阶上冥想,池中忽然伸出一只绿色的藤条,轻轻缠住她的脚腕,水汽瞬间蒸发成白雾。
司灼:“谢谢阿咸。”
风咸乖巧地把藤条收拢回去:“不客气,姐姐。”
风绫拍拍弟弟的背,叫他一边儿玩去。扭头就看见司灼一屁股坐在扶摇躺椅上,抱着袋瓜子嗑了起来。
“殿下呢?”司灼问道。
殿下是陪伴原主从小长到大的一只狗,原主对谁都恶毒但唯独宠爱这只狗,不过原著里好像大魔头现世后不久它就死了。司灼来了一看,呦,好家伙拆家专业户哈士奇。
原主你有品。
风绫说:“它一大早就跑去后山玩了……你不去了吗?”
司灼:“啊?去哪?”
风绫:“玉鼎峰啊!”
司灼:“去那干嘛?”
风绫:“……看剑尊啊?!”去混个脸熟,万一被剑尊收做弟子呢。
“不去。”她又不搞师徒恋,作死拜男主为师。
司灼咬了口风咸喂过来的赤灵果,嗯,这荔枝还挺好吃。
讲真,修真界的食物是比现代要好吃一些,她这些年待在瀛洲仙府吃了不少美食。
这个世界修为只要突破筑基就不必再食五谷,但司灼修为常年卡在炼气期,嘴又馋,掌门爹不得不给她配备膳房,仙府内仅大厨就雇了八位。
“……”风绫默默看了一眼投身于投喂司灼业务的八爪鱼风咸,没有打搅他的好兴致,“你不是喜欢剑尊吗?”
司灼被喂到嘴边的荔枝掉地上:“……”搞笑的吗?谁会喜欢那种道貌岸然只会拿剑捅女人穿糖葫芦串的逼哥哦!
“你成天剑尊长剑尊短的,我还以为你看上他了。”风绫道。
司灼面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剑尊长不长她是不知道,但她脑海里刚才响起那声【哔——】,绝鸡是系统上线了。
【叮——】
【系统修复完毕!恭喜宿主重新绑定系统UV003。】
【解锁身份:瀛洲仙府掌门之女司灼;初始积分:50;检测到男主好感值为0,现发布主线任务:阻止司瑶跟随剑尊前往灵墟山。主角气运值+10。】
司灼:很好,三年未见,一见面就瞎几把指挥社畜上班。
狗系统,不愧是你。
司灼:“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监测到本世界能量值存在异常波动,系统自动上线导正。请宿主做好准备,完成‘攻略男主’任务(0/100)!】
司灼大小眼:“攻略男主?”
“……该不会是让我去攻略卫慈吧?”
【是的。】
司灼正欲张嘴开骂,系统谷歌音忽然发出尖锐提醒:【检测到女主正在前往龙云寨!除掉七只妖兽便可随男主前往灵墟山,请宿主立即阻止!】
那一阵脑电波震得司灼头皮发麻,意识都有片刻混沌不清,她倏地双手捂住耳朵大吼:“狗系统你小点声bb!!!!”
系统根本不理:【正在为宿主传送,10、9、8……】
司灼和系统对话时躺在摇椅里装睡,这会儿她忽地腾身而起,正在为她盖被子的风咸两条长长的绿藤一缩,毯子掉在地上。
司灼没时间管风绫去哪了,她不能在风咸眼前消失。司灼飞快地把毛毯捡起来,搭在那条呆愣不动的藤条上,拍了两下。
“阿咸,姐姐有点事要出门几日。你和风绫在家,让殿下守在门外,别让任何人发现我不在。”
往常姐姐离开时都会走到池边揉揉他的花瓣,就像很温柔地抚摸他的头,但这次她只拍了拍他的藤条,应该是有很要紧的事。
风咸嗯了一声,藤条收拢回去:“我知道了姐姐。不会让人发现的。”
司灼飞奔出大殿,脑中系统倒数至“1”时,恰好跑到无人看见的凤凰树下。
下一秒,她的身影一白,消失在红似焰火的红花楹树旁。
2. 大魔王2
瀛洲仙府之下统辖着几座城邑,龙云寨在洛郡城东边。
司灼被传送到的时候,山寨大门早就没了,寨子里空无一人,里面几座房屋倒塌损毁严重,断壁残垣一片漆黑,鸡棚鸭棚上的茅草顶还有火继续烧着。整个寨子仿佛被推土机推过,好大一个灾区现场。
司灼:……土匪窝惨遭暴力拆迁?
系统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山下树林中忽然一声巨响,树林里好像有什么爆炸燃起熊熊大火,并迅速地在向四周扩散,眨眼之间方圆几里的树木都燃了起来。
“我去!”司灼望着山下滚滚黑烟,“有森林火灾,系统,快打119!”
系统卡顿一下,电子音正经提示:【宿主不要开玩笑。请宿主立刻下山阻止女主斩杀第七只妖兽,否则任务失败,宿主将彻底死亡!】
“啊?”司灼震惊,“任务失败一次就要死?”
【此任务为关键任务,可影响主线剧情。倘若无法开启主线,则任务失败,宿主将被世界自行抹杀。】
操了真是操了。
司灼没再耽误时间,径直往山下掠去,脑中开始仔细回忆原著这段剧情。
书里女主司瑶就是跟着剑尊去了灵墟山,在千钧一发之际用一颗妖丹救下了身受重伤的卫慈……然后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嘛,回来之后女主就被卫慈收做弟子,两人的师徒虐恋就此开始。
那救男主一命的妖丹,应该就是女主这次下山斩杀妖兽所得。
系统刚说需要她阻止司瑶前往灵墟山,才能开启主线任务。
而阻止司瑶前往灵墟山的前提,便是阻止她杀掉七只妖兽。只要女主拿不到妖丹,便去不了灵墟山;去不了灵墟山,便救不了剑尊;救不了剑尊,便做不成剑尊弟子;做不成剑尊弟子,那么男女主的师徒虐恋就泡汤了!
逻辑get。
司灼来到龙云山山脚下,这里天色无边晦暗,仿佛又黑色大雾弥漫在空中,遮住了苍穹。
她远远望着树林中滚滚燃烧的大火,背靠在一颗大树后面,避开了席卷而来的热浪。
司灼传来的时候便没有原主的记忆,过去三年一些细枝末节的剧情也差不多忘记了。眼下她还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
好在系统体贴又大方地为她加载了前情提要。
事情很简单,龙云寨的一帮土匪下山打劫了一户农家,杀了农户祖孙进屋里歇脚,没想到一夜之间,一起下山的几个土匪全都死了。
不光下山的死了,山上了也全死了。
这帮山匪平日里打家劫舍,拦路敛财,无恶不作。官府拿他们没办法,现下不知怎么地被一窝端了,百姓们虽然觉得奇怪,但也都认为他们死有余辜。
可是山匪死后,很快城里便开始出一桩桩的怪事,村民和山匪一样,平白无故不知所踪。
失踪的人一多,洛郡城内人心惶惶。那些剿匪不利的官员们个个都跟缩头乌龟一样躲了起来,生怕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伤及他们性命。
洛郡城好歹是瀛洲仙府的地盘,掌门怀疑是有妖物作祟,遂派弟子前去捉拿妖物。
司灼看完之后便全都想起来了,男主这次本来没打算带女弟子去灵墟山,是司瑶与他作赌,最后女主杀了七只妖兽,摆平了洛郡城一事卫慈才破例允她同去的。
此时此刻,一白衣女子执剑浮在空中,身后无数弟子为她护法。
她神情清冷,袖袍一挥,袖底的符篆便呼啦啦地飞出,朝着盈满妖气的妖兽砸去。
是司瑶。
符篆噼里啪啦的火光劈开浓重的黑雾,司灼这才得以看清那只妖兽的长相。
好大一头棕熊,胸身遍布坚硬的鳞甲,鳞片通体漆黑,泛着姿色的幽光,一对兽瞳通红,血色妖异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
它似乎根本没将符篆放在眼里,抬手薅起一棵大树,向司瑶她们扔去。
司瑶侧身躲避,身后那些弟子都四散开来,熊妖抓起大树像砸地鼠一样疯狂抡砸起来。
玩得还挺开心。
“系统,龙云寨的山匪都是它杀的吗?”司灼转过身,跑到一棵离得更远的不会被危及的大树后面。
【不是,蛇妖已经被司瑶随手除掉了,熊妖的出现是为了女主能够集齐妖丹。】
司灼能感知到熊妖走起路来地动山摇的感觉,合着那些跟随女主协助女主除妖,却被女主光环拉去为女主挡刀的弟子就都是炮灰喽。
炮灰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司灼忽然道:“我记得原书中有个给女主挡刀的路人甲,你知道他是谁吗?”
系统听见她突然严肃的语气,怔了怔,面板上浮现出‘路人甲’的人物头像。
司灼在司瑶身后精准地找出了这位‘路人甲’,男子一身仙风道骨,挡在被攻击的司瑶身前:“瑶儿,你退后!”
还是个小白脸。
不应该啊,他这个长相高低得混个反派吗喽当当,怎么会是个路人甲呢。
司灼:“查一下他的名字。”
系统搜了半天。
【胡游:苍微峰云渺道人司无雪大弟子;修为:金丹期;详细信息:未知。】
司灼微微有些讶异,苍微峰峰主云渺道人是她爹司无渡的堂妹,司无雪常年避世,为人低调,与仙府内其它各峰都不怎么来往。
司灼没见过堂姑,更没见过苍微峰的弟子。
这位籍籍无名的老铁真是悲惨透顶,在原书里就是为女主挡刀的工具人,简直是比女配司灼还要炮灰的‘路人甲’。
司瑶还在空中与妖兽周旋,她实力不低,一剑劈去,剑气如泓,直逼熊妖双目,熊妖抵挡不及被一下刺穿掌心。他嘶吼一声握拢熊掌,试图将司瑶抓进手心捏爆。
司瑶却率先一步抽剑而出,反手掐诀,问情剑铮鸣一声,剑气暴涨,穿透熊掌直直射中熊妖心脏。
司灼没有看她,她看的是地上那群布阵护法的弟子,他们看起来快要支撑不住了。
司灼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像是被吸到司瑶身前,被熊妖的鳞甲“噗呲”射穿了心脏。
“噗……”少女喷出一口鲜血,青蓝色的道服满是血污,她眸底有不知为何自己会挡在司瑶身前的疑惑,又颤巍巍地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被破开的洞。
司瑶仅仅怔了一下,很快便挽剑而起,没有理会无力地倒在地上的少女,她利用这个间隙飞至半空,用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给了妖兽致命一击。
司灼咬牙:“系统,帮我变成她的样子。”
系统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你究竟要做什么?】
“救人。”司灼道。
“瑶儿,你不是它的对手,快快停下!再耗下去我们都得死,还是先回仙府请掌门和师尊出马吧。”
扬声说话的正是‘路人甲’胡游,一众受伤的弟子中唯有他四肢健全,衣袍洁白不见血迹,立在那儿似笑非笑地轻摇着折扇。
司瑶就是为妖兽而来的,今日她便是死,也要先杀了妖兽。
她浮在半空,长袍飞舞,凛声命令道:“布阵。”
“是!”众弟子这才从方才的混乱中回神,齐声布起镇妖阵,合力将妖兽困于法阵之中。
轰——
镇妖阵四分五裂。
顷刻间,妖兽破阵而出,它体型硕大,浑身萦绕着诡异的黑气,这一身黑气的熊妖突然之间变得与刚才截然不同,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眨眼之间掠到司瑶身前,漆黑的利爪眼瞅着就要将她劈成两半。
“瑶儿!”
气定神闲摇着折扇的男子刚要飞身挡在司瑶身前,衣袍便被人死死拽住,伴随着一声:“小心——”
胡游被司灼从背后猛地扑倒在地。
该死!
下一秒,司瑶避闪不及,被熊妖尖锐的指甲贯穿左肩,又“豁”地拔出,熊妖化掌为拳,一拳将司瑶砸飞到树上。
“砰砰砰”七八棵树干拦腰截断,司瑶身体重重地嵌进了对面的山崖之中,终于停了下来,烟尘滚滚,山壁墙体迸裂出一圈巨大的裂纹。
众弟子霎时被这情形吓懵了。
整片树林几乎要被妖兽挥出的虚波夷为平地。
“怎么办啊?我们跑不掉了!今天我们都要死在这儿了吗?!”
“我们是来参加仙盟试炼的,怎么能死在半路!”
“不要啊!我还不想死……”
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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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顿作鸟兽散,一声声绝望地大吼。
地面上忽然浮现出一圈金色的纹路,像是某种传送的符文,金色的咒纹骤然发出刺目的光芒,转瞬之间,众人眼前便换了一副天地。
是缩地千里!
“太好了……我们得救了……”众弟子三两抱作一团,高兴地欢呼起来。
胡游看着头顶一片天云高远晴空万里,愣了一愣,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很快地扭过身,去看那个意料之外扑倒自己的少女——青蓝色的道服,心口漏了个窟窿,后颈被鳞片割断,头拧成了一个很诡异的角度,看着无比渗人。
胡游眸色微微一沉。
是广陵仙宫的人。
广陵仙宫的人怎么会救他?
-
清音阁。
司无渡神色凝重地看着床榻上昏迷的少女,司灼皱着眉,亦神色担忧地望着榻上的人儿。
仙医把脉把了好一会儿,起身道:“大小姐伤势太重,真气在体内逆流,这才昏迷不醒。在下已给小姐服用还生丹,保证性命无虞,至于真气流窜,恐怕需要有人每日过来为她运功,几日便可醒来。不过在伤势未愈之前,小姐万万不可再调用灵力了。”
司无渡神情难辨,半晌道:“有劳仙医了。”
将仙医送出去,司灼半跪在榻前,眼泪婆娑望向父亲:“姐姐她……”
司无渡叹息一声,“你先起来。”
司灼盈盈起身,擦掉眼角的泪珠,楚楚可怜道:“都是妹妹没用,让姐姐一个人面对妖兽,若是我能保护姐姐,姐姐就不会受伤……”
“不是你的错。”司无渡说,“瑶儿这些时日在阁中养伤,你便每日过来照顾你姐姐吧。”
“是,爹。”司灼温顺应道。
司无渡没再多说什么就走了,剑尊今日启程,各长老此刻都在凌霄殿议事,他抽空过来看了一眼。看完不由在心底叹息,他这个女儿啊,还是不行。
掌门走后,司灼那副茶颜茶态便不见了。她给司瑶留下了一瓶金疮药,真是对不住了女主,你的师徒恋就这么黄了。
司灼大摇大摆地走回朝露阁,“怎么样,我任务完成得还不错吧?”一招釜底抽薪,既阻止了女主,又拯救了路人甲,她真是个大聪明。
系统第一次带如此自恋的宿主。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积分100,主角气运值+10。】
司灼:“积分是用来干啥的?”
【积分可在攻略男主时为宿主兑换攻略道具。】
司灼一听很无语,“我他妈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叫我去攻略逼哥,你有病吧!!!!”
“你之前还画大饼说帮我上位女主呢,怎么这就脱了裤子连装都不装了?”
【请宿主勿要进行人身攻击。正是为了帮助宿主尽快达成上位目标,系统认为‘攻略男主’是目前最有效最可行的方法。】
司灼懂了,“你让我靠勾引男主来上位女主。”
司灼目露狐疑:“……你是正经系统吗?”
【请宿主停止人身攻击!本系统秉持着‘能动手绝不bb’‘能躺着绝不坐着’‘能抄近路绝不绕弯子’的宗旨,根据您的能力,为您提供最佳的适配方案。宿主完全可以利用美貌让男主爱上您。】
社畜混过职场就是不一样,司灼用很冷静、很见过世面的声音道:“男主爱谁谁就是女主,这个世界当女主真有这么简单?”
【具体判定指标复杂,请宿主放心,系统会给您提供最准确的数据。】
“……那万一男主同时爱上好几个呢?”司灼不放心。
【原著标签‘情有独钟’‘天作之合’‘甜文’,简介注明‘1v1’,设定之内男主不会OOC。】
司灼:“呵呵。”
鸡贼系统。
说的容易,忘了男主他修无情道是吧!倘若男主真是那么肤浅的人,就不会和女主虐身虐心八百集了。
“你能保证男主看一眼我的脸就能爱上我?”
系统沉默了一瞬,司灼仿佛幻听见它说‘你在想什么屁吃’。
【不能。但宿主您只能靠脸了。】
司灼:“……日你大爷。”
3. 大魔王3
司灼在清音阁混了大半个月日子,司瑶醒来后哪怕知道自己伤势未愈也要练功。
司灼拦不住她,半夜司瑶打坐就吐了一口血,司灼被动静惊醒,打了个哈欠:“哎呦……你可消停点吧,我的好姐姐。”
司瑶冷眸瞪她。
司灼收拾完沾满血迹的床铺,往嘴里塞了块香甜的果脯,“爹让我看着你静养,听医嘱。”
司瑶表情淡淡的,嫌弃道:“谁像你,整日偷懒。”
“是是是。”司灼十分好脾气地任她说,吃完就回朝露阁睡觉去了,省得在女主面前晃悠碍眼。
司灼白日在日月山遛狗,陪陪风绫和风咸,日子轻飘飘地过去,转眼就到了迎接剑尊归来之时。
“听说了吗?剑尊在灵墟山重新封印了那魔头,将那魔头打成了残废,他再也逃不出来了!”
“剑尊这次大获全胜归来,不仅为仙府解决了心头大患,还突破到了大乘期!咱们仙府几百年都未曾出过大乘期的人物了?剑尊真乃瀛洲仙府第一人!掌门可欢喜得很呢,叫咱们准备了这么隆重的接风宴。”
“可是剑尊是东君之子,不是昆仑仙宗的人吗……”
“你懂什么!剑尊幼时在咱们掌门膝下长大,唤掌门一声舅舅,这份亲情是无论如何也扯不断的。再者昆仑仙宗如今仅剩剑尊一人,咱们瑶仙子那么美,又那么强,对剑尊一片痴心,二人那是早晚的事儿。剑尊迟早是咱们瀛洲仙府的人,这就叫亲上加亲……”
司灼从桃花树上跳下来,恰巧撞到那几名备酒的女侍出来,她们见人惊了惊,脚步一顿,心下害怕嚼舌根被她听到,朝她虚虚行了一礼:“二小姐。”
司灼点点头,原本都要走了忽然回头问:“什么酒,这么香。”
女侍者没想到她会问话,愣了一下才答:“回二小姐,是滕州秋露白,大小姐亲自为剑尊备下的……”
她话语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司灼却没想那么多,“去拿五坛,送到朝露阁。”
风绫快饮三百杯:“痛快!”又蛊惑风咸喝一口,两朵红莲最后都醉乎乎的在水池里打转。
“……你平素不饮酒……你……肯定有事。”风绫媚眼如丝,勾了勾司灼的小脸。
司灼也喝了不少,笑了笑:“你喝醉了。”
女侍者过来的时候,司灼正抱着酒坛子靠在台阶上烂醉如泥,旁边那只狗发出呜呜的声音,女侍者不敢靠近,只是传话:“请仙子移步凌霄台。”
司灼打了个酒嗝:“……嗯?”
今日瀛洲仙府可搞了不小的阵仗,为了恭迎剑尊,掌门和各位长老一同在凌霄台等候,各峰弟子几乎全部出动。之前为了仙盟试炼而来的西漠广陵八大宫弟子也在,为了感谢司掌门在龙云山救了广陵仙宫弟子,广陵仙宫乾宫宫主谢克鄢还特备厚礼来此,同掌门道贺。
司灼一点都不想走这段剧情。
原书里女配‘司灼’因为看到男女主携手归来,内心嫉妒司瑶被卫慈另眼相待,肯定是使了狐媚子手段!于是在庆功宴上不断搞各种小动作,包括但不限于故意摔进剑尊怀里、茶言茶语讥讽女主、给男主斟酒眉目传情、当众表演一舞暗送秋波。
男主嘛,那么大一钢铁直男,自然不会被这些女儿家的小伎俩迷惑。
导致女配舞舞咋咋半天,一点儿注意力没吸引到,反而因为太上赶着勾引,被在场所有对剑尊有好感的妹子们暗暗鄙视了一遍,视为眼中钉。
司灼挥挥手,拒绝了侍女的梳洗打扮,换上了道服便一脸不情愿地出门了,结果到了才发现就她一个人穿了道服。
仙子们都穿得桃红艳紫仙气飘飘,恨不得头上缀满珠钗,连司瑶都换了一身绛色流云衣袍。
掌门看见她,眼神有些复杂,“你喝了多少酒?”
“两……杯。”睁着眼睛说瞎话。
司无渡:“……”
司无渡:“你怎么穿一身黑?”
司灼:“我以为今天场合挺正式的,得穿工装,不过大家怎么都穿得像是来相亲似的。”
司无渡:“……”
掌门黑着脸走了,司灼被安排在角落里很不显眼的位置。但是她长相太特别了,系统说她能靠脸拿下男主真不是吹。明明只是乌漆嘛黑的道服,放在一群白衣飘飘的仙子里就显得特别扎眼。她连发髻都未绾,更没戴珠钗首饰,反而衬得她那张妖艳贱货的脸多了一丝清水芙蓉的纯净。
司灼站得脚底都发麻了,剑尊的大驾终于到了。
她能感受到,这位剑尊一出现,周围的氛围都变得严肃了起来,甚至有些紧张。
司灼想起自己还没见过男主长啥样,于是抬眼望了过去。
剑尊果真如原书所描绘的那般面如冠玉,青年剑眉星目,一双眼睛漆黑如墨,薄唇弧度压下,显得锋锐又冷淡,个子很高,黑袍被他穿得很有大佬味。
……帅是真帅。
不过书里不是写男主一身白袍风光霁月吗?
他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就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而且步态沉稳,并没有受重伤的痕迹。
这不对啊!原书里多亏了司瑶才救他一命,这次司瑶没去,没人救他,男主怎么反倒一点儿伤都没受?
难道是她改动了剧情,造成的蝴蝶效应?
倘若男女主的戏份没有达到接触条件,那么相关的感情线就会被删减掉?
司灼在脑中大声问系统是不是这样,系统回答她大概是这样吧。它不是很确定,不过改动剧情理所应该会造成一些未知变化,只要不偏离主线就都不用管。
司灼却很高兴,原本她还担心女主救不了男主,男主不小心死了,她还有负罪感来着,这下负罪感通通消失了。
卫慈朝着打头的司无渡走去,淡眸扫过众人,“掌门这是何意?”
不知是否是司灼的目光太过炽热,她感觉似乎有一瞬间目光与青年交错。
她立马低下头。
……被发现了?
司无渡笑着上前一步:“玄清此番大胜归来,弟子们都是来给你接风的。”
卫慈神情冷淡,“原来如此。”
“早听闻剑尊仙姿不凡,谢某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谢克鄢抬手抚着胡须,端行间颇有一宫掌门之风,看向卫慈的目光充满了欣赏,“剑尊在灵墟山大败魔头,可是为修真界除掉一心头大患啊。”
卫慈八风不动,“谢宫主过誉,玄清身负掌门所托,必不会任魔魇为祸世间。”
司无渡大笑开来,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道:“得玄清乃仙府之荣焉。外头风大,诸位先进殿吧。”
凌霄殿一早便被下人打点好,此时掌门和剑尊被一群长老簇拥着进来,那群仙府的侍婢们便过来端酒奉汤,好不周到。
司灼沾着掌门的光,坐在了司瑶的下首,斜对面便是卫慈,这个位置不算招摇但也不算好,做什么都能被人瞧得一清二楚。
因此她规矩地看着侍女们奉上满盘鲜美的食物,逐渐摆满了方桌,却依旧端着温雅笑容听他们谈笑风生。
闲来无事,左顾右盼,掌门身边坐着的那位菩萨般温和的女子应该就是司灼素未谋面的堂姑司无雪了。若说仙府内尊卑有序,各峰峰主无论实地高低也都是像掌门这般的中年男子,可是上首坐的仅有正阳峰和飞来峰两位峰主。接风宴接风宴,摆了一屋子女人算怎么回事啊。
难道,真是来相亲的?她掌门爹要给剑尊……说媒?!
卫慈坐在仅次于掌门的下首,他正襟危坐,气定神闲,似不曾察觉身后仙子们的眼神快将他生吞活剥了。
像唐僧掉进了的盘丝洞。
司灼挪开视线,抿了一口酒,肚子有点饿。
“剑尊今日一人归来,不知与剑尊同去的众位弟子……”司无雪沉静开口。
卫慈道:“均被重黎所杀。”
各长老们均是一愣,他们很少会听到人提起重黎这个名字,仿佛一提到他的名字,就会不由自主想起千年前这个魔头几乎覆灭整个修真界的那种令人恐惧的颤栗……
司无雪目露惊疑,“这……他竟是如此厉害?”她应该是想说恐怖,到嘴边临时改口,“他并未冲破封印,如何杀得掉那么多人?”
卫慈冷肃直言:“重黎魔形千变万化,虽未冲破封印,但靠近灵墟山的人都会被强行吸走灵力,化神期以下修士瞬间便会灰飞烟灭。”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我见他神志癫狂,修为恐怕已至巅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过千年,重黎既无被削弱,境界居然还比之前更加可怕。
“魇族血脉之力霸道强悍,重黎又是魔魇结合出来的怪物,自然非常人可比。如今我们各派只需要团结一心守护好封印,不让他重出于世,再像当年那样滥杀无辜,生灵涂炭便好了。”掌门缓缓说道。
谢克鄢说:“司掌门如若有需,尽管开口,广陵八大仙宫定会驰援仙府,义不容辞。”
说得好听,也没见广陵仙宫派半个弟子过来,死的还不都是他瀛洲仙府的弟子。
司无渡笑了笑,两只老狐狸虚与委蛇:“谢宫主客气了,咱们仙洲各派同心同德,齐心协力对抗魔族,一个都不能少。剑尊这次独身击败魔头,立下大功,具体情况便与我日后详谈。剑尊路途疲惫,今日先不提了,各位开宴吧。”
司灼等得花都快谢了,终于可以开吃了。
她兴高采烈地夹了一条酥炸小黄鱼,还没塞进嘴里,同桌司瑶便站了起来。
系统【叮——】的一声。
司灼到嘴的鱼肉——飞了!
我的女主啊,你能不能吃上两口饭再惦记谈恋爱!谈恋爱比吃饭还重要吗?!
“瑶儿实力不济,没能和剑尊同去,心中挂念剑尊已久……”司瑶眸光含情,欲语还休,“瑶儿敬剑尊一杯。”
【叮——】
【现发布主线任务:为男主敬酒,并对男主暗送秋波。】
司灼:??!!
司瑶起身敬酒前,剑尊手边的酒杯一次都没碰过。他盯着司瑶看了一会,司瑶就保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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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殷殷切切端着酒杯的动作,剑尊还是没动。
殿中一时落针可闻,气氛顿时僵硬起来。
司瑶不愧是犟种女主,剑尊分明连举杯的意思都没有,她还在一丝不苟地端着酒。
卫慈终于开口:“我受了轻伤,不方便饮酒。”
听他那个语气就是随口编的借口,看他毫发无损的样子像是受过伤的模样吗?司灼算是见识到了男主这块茅坑里的石头,连编瞎话都能让人一耳朵听出他是瞎编的。
掌门也觉得下不来台,他没想到卫慈会公然这么不给面子,找了个台阶下:“既是如此……”
他还没说完,便被司灼的声音打断了:“姐姐不是也伤势未愈?”
“既然剑尊受了伤,的确不好再饮酒。不如以茶代酒,”她边说边端起一盏茶,袅袅起身绕走到剑尊身侧,干脆地拉起他的手,将茶盏塞进他手里,又迅速退开一步,笑意盈盈地朝他眨眼睛:“敬剑尊一杯。”
对付男主这种情商低看不懂女人的男人,话讲得再暧昧也是没用的,不如用行动证明,你的特别。
卫慈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似乎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过来,还敢拉他的手。
不仅是他,殿里的长老包括掌门都愣住了,司瑶更是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剑尊这么多年,从未有女子近过身,更不用说和女子有肢体接触了。
这个女人是从哪冒出来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不过,卫慈的反应倒是没他们那么大。
他什么也没说,低头喝了一口:“嗯,还不错。”
司灼很想炫耀,系统出品的茶叶当然不错了,改天让你尝尝东方树叶。
卫慈挑了她一眼,“你不是敬我,你怎么不喝。”
司灼说:“啊,我喝。”
她扭头要回去再倒一杯,手中蓦地一沉,卫慈将他手里那杯塞回她手里,然后盯着她说:“喝吧。”
司灼:“……”!!!你喝过的,我怎么喝呀?!
然而男主似乎并未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哪里不对,还兴致勃勃地盯着她,一副很期待她品尝的样子。
司灼嘴角裂开,呵呵了两声,“要不,我还是再倒一杯?”
卫慈不耐烦地敲了敲桌案,说:“你磨蹭什么,让你喝你就喝。”
“……”男主你的高冷呢?你的遗世独立呢?
司灼觉得他有病,但面上仍旧挂着完美温和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内心骂得巨脏无比,还没忘记眉目传情,她使劲眨眼睛,用温温柔柔的声音应道:“是。”
不就是男主喝过的茶嘛,她又没和男主嘴对嘴喝,有什么不敢的,现代人谁还没和男同事吃过一盘菜了,根本不care这些小细节好吗。
于是当她喝完,卫慈问她:“好喝吗?”
司灼觉得有点苦,可能好茶都苦:“好喝。”
“是不是有点苦?多沏几回就好了。”他说。
“……好的。”
卫慈看着她,忽然哼笑一声,“你有眼疾?为何不停眨眼。”
“……”草!司灼差点破防吼出来,男主你他妈不举吧?活该单身上千年!啊呸,谁要勾引这块不解风情的石头啊?
司灼两眼一黑,气得憋了半天才稳住声音,柔柔地回了一句:“剑尊说笑了。”
转过身去在没人看到的角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因为太过于专注与系统对话,连最上首掌门投在她身上复杂的目光都没能注意到。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男主好感度+1;主角气运值+1。】
“我这么努力,才加1点?男主现在对我好感度有多少?”
系统服务器卡顿了一下:【……检测到男主好感值,-200。】
司灼:“……”
系统:【之前男主出关时好感值还是0,但是现在男主的好感值就突然变成了-199,==】
系统:【宿主任重道远,请宿主自求多福(* ̄︶ ̄)】
直到宴会结束,司灼的精神状态都一直都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仿佛被夺去生机的一颗草。
耷拉着脑袋,双眼无神,头顶一片凄风苦雨。
“玄清身上有伤,不如等伤养好了再走?你久居昆仑,甚少走动,好不容易回来,便在玉鼎峰陪舅舅住些时日,等到时候仙盟试炼结束,你再回去也不迟……”
卫慈走在司灼身后,看见她一个人被周围仙子指点攻伐,她好像遭到了什么重大打击,浑身写着弱小可怜无助。卫慈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掌门心思百转,还以为他会出手制止,不然也得说点什么。
卫慈却问道:“她穿的是瀛洲仙府的道服?”
司无渡一愣,看了眼司灼身上黑漆漆的衣服,平时看着没什么问题的道服,居然被司灼穿出了狗狗祟祟的气质,他顿了顿,道:“小女所穿乃三年前改换的道服……剑尊可是也觉得颜色暗了些,我叫人去换成浅白……”
卫慈抬手,说:“不必。”
4. 大魔王4
芙蓉帐内鸳鸯戏水的帕子被搅得透明,鎏金鹤纹铜炉中香烟袅袅,窗外明月高悬,房中红烛暖帐。
亥时三刻,春宵已毕。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司无渡缓缓走出内居,朝着厅内端然静候的雪衣女子走去。
玉娘低眉从帐中退出,阖紧房门,动作未发出丁点声响。司无雪瞥了眼她的背影,又抬眉去瞧眼前的男人,刚结束一场云雨,他却眼神清明,连衣襟都未曾散乱半分。
司无雪唤了声:“师兄。”
“醋什么。”司无渡轻笑,捏住她下巴,“人不是你自己挑来的?”
司无雪也未躲,嗔了他一眼:“待改日,我也挑只灵魇双修。”
“别啊,”司无渡指尖用力,“你一个人哪成,我帮你挑。”
司无雪被亲得浑身发软,又被人抱在怀里,没再继续吃味,“捷儿传信说东荒确实有魔逃出城,但都是些没有攻击力的残魔,他们不逃也会被流放,死与不死没差。捷儿是不会让那群魔活着出九幽城的。所以,龙云山下的魔物应该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你怀疑是广陵仙宫?”
司无渡:“谢克鄢那老匹夫执八大仙宫与仙府分庭抗礼已久,西漠如今灵脉所剩无几,弹尽粮绝拿什么养活八大宫,谢克鄢是该早做打算。”
司无雪疑惑道:“整个修真界最好的灵脉都在咱们瀛洲,他是冲着哪支灵脉来的?”
司无渡眼眸黯了黯,道:“灵墟山,日月山,还有你。”
司无雪盯着他,莞尔一笑:“那他胃口还挺大。”
司无渡没说话,将人抱起放到榻上,除掉二人衣物,压了上去。
“剑尊对瑶儿不假辞色……”司无雪被撞得声音断断续续:“我瞧着,他倒似对你那继女有意……”
“修无情道的人岂会轻易动心?那他何来大乘进境。”
司无渡冷冷道:“那丫头素来不长脑子,本来打算试探卫慈一番,没想到叫她坏了事。”
“我瞧那小丫头不错,瑶儿不像是会舍得下腰的……你轻点……”司无雪微微呻吟。
“她可不如你,小浪蹄子。”他狠狠拍了下她的臀,惹得身下人浪/叫一声,“瑶儿像她娘,长了一身傲骨,她心系卫慈却放不下腰,低不下头,灼儿却与她截然相反。”
“那不如就让她……”
“不成器。”
司无渡道:“况且,她还有别的用处。”
司无雪喘息微吟,“剑尊这次回来……变了不少。”
司无渡冷笑:“卫玄清这是知道了,只要有他在,那魔头就跑不出来,瀛洲仙府需要靠他一人撑脸,靠他一人风光。天纵英才,难免孤傲狂妄。”
“他这么风光,你管得了?”
“他如今长大了,会藏心思了,但不听舅舅的话怎么行。庸脂俗粉他可以不要,但他可是剑尊,怎么能不收徒呢。瑶儿不必舍得下腰,她会当个好徒弟就行了。”
司无雪双手交叠勾住男人脖颈:“亏你还是当舅舅的,心真坏。”
司无渡低笑了声,“我还是当哥哥的,妹妹喜不喜欢?”
“……嗯……”
-
“系统,我不干了。”
司灼将自己扔在榻上,风绫和风咸最近有些嗜睡,白天就化形成莲花在琉璃池睡觉,朝露阁空无一人。
刚刚沐浴完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司灼没力气用法术烘干了,任由其凌乱地散在红鲤软枕上。撩开的额头还挂着汗津津的水,嘴巴却干得可以。
灌了一壶水,司灼复又躺下去。今晚她泡澡的时间稍微短了些,一张妖艳的脸蛋上却不加掩饰地浮现出疲惫。
她垂着眼,身上余痛未消。
她一来受不住池水解毒,二来看不上男主做不了勾引任务。
有时司灼想,实在不行就冰肌毒发毒死她算了。
“系统,你听到没有,”司灼呛声道:“我说我不干了!”
【奖励宿主200积分兑换‘香辣鸡腿堡+欢乐烤鸡翅+薯条+可乐套餐’。】
系统的机械音对症下药,司灼一个鱼打挺从床上弹起:“统子哥,没想到你如此贴心,还会为吃不饱饭的我提供外卖夜宵,以后你就是我亲大爷。”
系统:【……】
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现代美食的司灼,看见了某牌子汉堡套餐后,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搓了搓脸,果断咬了一口汉堡。
嗯,是她最爱吃的垃圾食品的味道。
司灼又幸福地吸了口可乐。
忽然有种下班宅家吃外卖的幸福感。
司灼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了。
“统哥,下次能给我兑换瓶啤酒吗?要冰过的。”
系统不想叨叨她,这个宿主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得寸进尺没完没了,但为了绩效它不介意画两张大饼:【只要你认真完成任务,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弄来。】
“谢谢统哥,有你真好。”
【……】
司灼吃饱喝足,准备关门睡觉,走到窗边一手搭着窗,忽然看见廊檐下经过一溜女郎,低眉含首,脚步匆匆。仔细一看有几个面孔还是今天宴会上见过的,一共十人,旁边有个姑姑还在低声催促走快点。
看方向,是朝玉鼎峰那边去的。
司灼感到不妙,这么大阵仗,八成是她爹授意的。
她真有点搞不明白她那个便宜老爹,明知道司瑶喜欢男主,不撮合自己女儿就罢了,还巴巴地往剑尊那送女郎,这还是亲爹吗?
而且《诛魔》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剧情,原书里卫慈受了重伤,捡了一条命,被司瑶救回来之后便留在玉鼎峰养伤,伤好之后掌门给他办了庆功宴,宴会上女配‘司灼’作妖,男主根本没鸟她一眼。说实话,今天卫慈没有拒绝她递过去的茶还搞了那么一出,已经让她很不适应了。
若不是系统检测无异常,她都要怀疑男主像她一样被夺舍了。
司灼想了想现在,受重伤的变成了女主,庆功宴变成了接风宴提前了,男主回来被长辈逼着相亲……这些原著里没有的剧情,十有八九都是她搞出来的。
系统忽然“叮”地一声:【触发限时任务:深夜为男主送药,并对男主投怀送抱;限时时间:三小时。】
“……你敢不敢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司灼磨磨牙尖,“你觉得说的是人话吗?”
【我是系统。】系统冷漠道。
一瓶玉瓷药瓶凭空出现在司灼手中。
司灼拳头硬了。
沉默了两息,直到女郎们的身影全部消失在拐角,司灼才迫不得已推开窗,往下纵身一跃,“看在宵夜的份上,我加班就是了。”
玉鼎峰是卫慈小时候在瀛洲仙府居住的地方。掌门舅舅司无渡对他有抚育之恩,八岁后卫慈继承其父东君昆仑一脉,回昆仑仙宗修习剑道。玉鼎峰虽然留了下来,但卫慈常年闭关,长大后再也没回来住过。
玉鼎峰的花多,蜜蜂也特别多。司灼为啥那么清楚呢,因为她在见不到男主的三年里,没少上山偷蜂蜜喝……咳,被蜜蜂蛰。
眼下已是夜深人静,司灼闪身来到院内假山后,看见房门紧闭,灯未亮,周围也没有美人们的身影。
她又飞上屋顶,四处观望了半天,确定没有发现女郎们一片衣角。
奇怪,难道美人们不是冲着男主来的?
司灼站在房顶吹了会冷风,屋内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在交谈着什么。司灼脚尖一顿,轻手轻脚地揭开一块瓦片,小心翼翼往屋内看去。
入目漆黑一片,什么都没看到。
司灼嗅到一股胭脂香粉的香味,味道很淡,鼻尖动了动,她还是第一次闻见这种奇异的味道,闻起来身体暖暖的。
好像连今晚的月色都暖了起来。
司灼莫名奇妙感觉很困,有点想睡觉,然后恍惚中她好像回到了现代时的出租屋,看见了卧室里摆着一张床,不是她家那种老旧单人床,而是又大又软的公主床,她高兴地踢掉鞋子就要爬上去。
耳边似乎有女人尖叫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闹钟的嘀嘀声。
好吵。
【警告!警告!】
系统尖锐的电子警告嘀嘀声不停地响。
【检测出屋内魂香含量百分之四,宿主已中毒!宿主已中毒!】
司灼后颈被电了一下,不痛,像蚊子叮的,又突然冒出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把她从床上拖下来。
【已为宿主解毒。】
司灼静了两秒,头脑清醒了回来。
这才反应过来是她刚才闻的那个香里有毒,所以才会突然神志不清幻想出床来。
司灼赶紧闭气,“魂香?什么东西?”
【魂香,《诛魔》中A级致幻类迷药,含量超过百分之二,可将感染者内心渴望化为幻境;含量超过百分之三,可使感染者催眠情动;危险系数A级。】
司灼:“……”
所以,天选社畜打工人最真实的渴望是睡觉。
-
自宫殿的昏暗处走出来的青年黑衣黑发,长袍拖地,他赤着双脚,身影如鬼魅一般,“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他下首跪了一地的女子,正是司灼今晚看到的美人们,她们都是前来侍奉剑尊的,可如今却跪倒在这个可怕的男人面前。
她们亲眼目睹了第一位想要爬上剑尊的床的师姐,被剑尊毫不留情地拎着脖子扔了出来,撞在柱子上头破血流地昏死过去。
花师姐可是刚结了金丹,修为比她们都要高出好几倍,居然被剑尊掐住脖子动都动不了,若非剑尊无意杀人,她早就被拧断脖子了。
美人们都害怕地颤抖起来,她们没想到,剑尊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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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近女色到了这等地步。
可他明明在宴会上与仙府的二小姐有说有笑。
“不说?让我猜猜,可是我的好舅舅让你们来的?”重黎顶着这张常年面无表情地脸微笑着,眼底闪烁着诡异而兴奋的笑容,可周身的杀意却愈发凛冽。
“不……不是的,掌门没有……”
重黎掐住脖子将人拎起来,“那是谁,说。”
那女子双脚离地,身体却诡异地动弹不得,她很快便感受到一股窒息,求生的本能让她顾不得守口如瓶,如实交代道:“是……苍微峰……云渺道人……”
喉间骤然一松,女子跌落在地大口地呼吸,内心深处却传来疯狂想要逃走的恐惧。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真的死了。
剑尊……剑尊他……太可怕了。
时隔太多年,当年的人死的都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才从模糊的记忆里翻找出女人嘴里提到的这人。他想起来了,那个小孩叫司无雪,当年他的手下败将白凰的弟子。
白凰好歹是瀛洲仙府的战神,虽然还是不堪一击,但是唯一一个敢正面迎战他的人,重黎对她还算有点印象。
没想到都过去一千年了,司家那群人还是一样让他恶心。
司无渡当年为了上位,入赘白府,唤白凰一声夫郎。如今为了控制柳暗花溟,又与亡妻的徒弟,自己的堂妹乱/伦,还生出了司无捷。
东荒近千年无主,掌门大人野心不小,想要吞并九幽,也不看看他那傻儿子配么。
黑袍青年神情阴郁,那披头散发笑着的样子着实可怖,看着她们宛如在看一群蝼蚁。
重黎似想到什么,随手掐了朵幽蓝色的花,长指捏碎花瓣,花汁溢出手心。他眉梢微扬,声音似愉悦又很平静:“回去告诉你们主子。”
“别着急,我改日定去她苍微峰坐坐。”
司灼从房顶下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门骤然碎裂飞出几道白色身影。女郎们皆是被打飞出来,以各种不雅的姿势倒在地上,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司灼被这措不及防的场面震惊到了。
脑子里第一个做法竟然是下意识地点了下人数。
正好十人人头,都在这儿了。
一个女郎就倒在司灼脚边,抬头看见司灼似乎想要说什么,结果一张嘴又“哇”地吐了一地血。
女郎艰难地抬起手,司灼盯着她看了一会,压根没有扶她的意思。
不仅不扶她,还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
女郎:“……”
司灼心道便宜爹真不是东西,明知剑尊修无情道,为了让他动情构陷于他,不惜在美人身上下魂香,还把魔族傀儡放进仙府。
现在就好比看见女同事从上司房间里出来,还被上司打吐血了。
虽然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但职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全当看不见吧。
司灼说:“系统,你不是说男主洁身自好吗?”
【系统未检测到病毒,未检测出故障,按照常理,男主若无意外不会自行OOC。】
“他没有中毒?”
【根据检测结果显示:无异常。】
“……好吧。”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没发生点什么,换别的男人司灼肯定不信,但卫慈好歹是男主,没什么比活了一千岁还是童子鸡的男主更可信了。
司灼看着男主从屋内走出来,往前迈了个小方步,很巧妙地避开了地上吐血的女郎,“剑尊……”
她的声音轻缓,不娇也不腻,像春雨霏霏,清澈温柔。
落在卫慈眼里,便是一副身量纤纤,我见犹怜的模样。
重黎眯着眼睛,看着她,仿佛才认出来她是谁,“是你啊。”
“剑尊今日说受了伤,我是来给剑尊送药的。”
这朵柔弱的盛世白莲,在女郎们诡异的吐血姿态中若无其事地说:“好巧啊,诸位姐妹都来剑尊府上做客,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
众美人:“……”
她们的眼神都快在她身上戳出洞了。
重黎说:“还不滚。”
倘若他不是披着这身皮,这些不知死活的女人早就死了。
众美人皆面色骇然,很快便夹着尾巴离开了。于是现在整个现场就只剩下司灼和男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重黎看着她也不说话,司灼尬了半天,也不晓得该说点啥。
总不能说:男主!你能不能行行好让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进你房间溜达一圈给你送完药让我抱你一下我就走……听见了吗,喂!
司灼瞄了他一眼,这么说会被男主打死吧?
重黎:“噗。”
他突然大笑起来,司灼万分迷惑地看着他。
笑什么?!
他没再理人,背对着她说了一句,“进来。”
5. 大魔王5
司灼强烈怀疑她打开男主的方式不对。
剑尊不是冷若冰霜,面瘫冰山吗?
可他笑了!
还是大笑。
自己不应该被挡在门外,再被刻薄无情地奉上一句“药给我,你可以滚了”之类符合人设的话吗?
司灼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见男主说:“你给我送的什么药。”
司灼说:“它叫云南白药膏,专治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的。”
重黎皱了皱眉说:“没听过。”
司灼定定地看着他,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看起来并不像在说谎。
一时之间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更多,司灼忽略心底掠过的一丝丝失落,打起精神笑着说:“这是我自行调配的药膏,市面上没有卖的,但是用起来效果不比仙医阁的差。”
“你精通医术?”
“不算精通,略有涉猎。”司灼谦虚道。
“那你还挺厉害。”
“哪里,和剑尊卓绝的天资比我还是差远了,我会的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司灼情绪价值拉满,“剑尊有所不知,我一直以来仰慕剑尊已久,期盼着有机会能见您一面,从未想过今日您能收下我亲手做的药膏。我法力低微,人微言轻,与剑尊云泥之别。可我只想尽我绵薄之力帮您,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只是为您治伤。”
卫慈丝毫没有感动的意思,他不知哪里弄来的石子,专心致志地在手里把玩。司灼不晓得那石头有什么好玩的,她这么个美人坐在面前,他眼都不抬。
她试探着道:“剑尊?”
重黎好心情地嗯了一声,示意她有话快说。
司灼便轻轻蹙眉,露出一个很惋惜又愤恨心疼的表情,她说:“都怪大魔头,好生在封印里待着就是了,非要出来作乱,还害得我们剑尊受伤。”
重黎终于不再玩手里的小石子,扭头看着她,勾着唇有那么点说不出来的意味。
“你觉得他不该出来?”
司灼眼都不眨地说:“那是自然,他是魔,我是仙。仙魔对立,他出来了我们修真界就都别想好过了。”
重黎目光渐深,看着她,“只是这样?”
“对啊。”
重黎没有说话。
司灼一下顿住了,看他的表情好像有问题,“怎、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剑尊冰封的一张脸上展露出笑容,看起来诡异又违和,“你说的,对也不对。”
“哪里不对?”司灼飞快道。
“重黎非魔。”
“啊?”司灼惊了,“不是魔?那他是什么?”
“魔魇。”
司灼不太清楚这两者有什么不同,不过魇这种物种,她记得原书中大反派曾大肆抓捕过,还将它们屠杀几乎殆尽。按照这种说法,大反派是魔和魇结合的混血儿,他和魇族是有些亲缘关系在的,那原书中他还将魇族杀光又是怎么回事?
司灼又开始混乱了,好像自打做任务开始,很多东西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很多思绪就好像流星划过天空,一闪而逝,她什么都抓不到。
她愁眉苦脸的模样落在卫慈眼里,看着看着,他竟觉得有些好笑。
“魇,我知道,好像是蓬莱仙洲的氏族,不过蓬莱仙洲……”司灼在寻找一个特别适合的形容词,她想只有殖民这个词贴切。虽然古代人没这个说法,但事实上是差不多的。
蓬莱仙洲千年前被仙门百家分割占领,魇族不得已与各大仙门联姻,瀛洲仙府里也有。
“我之前见过魇族女子,她们相貌与常人无异,只是蓬莱式微,需仰仗仙门百家鼻息,她们便只能被送往各处联姻了。”司灼对于身处这个时代女子地位的低微感到一阵无力。她是看见过那些人怎么轻贱她们的,哪怕玉娘还是掌门的小妾。
重黎见她眸色黯然了几分,表情不知是可怜还是悲悯,让他感到荒谬,又可笑。
“你同情它们?”他言辞犀利。
司灼愣了下,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我哪有资格同情别人。”
“所以,重黎是魔魇。”她淡定地接受了这件事,眸子里一丝惧意都没有,和谈论什么阿猫阿狗一样稀松平常,“他和魔有什么区别吗?”
重黎看清了她眼底的好奇,她似乎,真的一点都不怕。
就像方才她说大魔头不会让修真界好过时一样,眼里没有恐惧。
甚至没有厌恶、憎恨。
有的全是对剑尊的谄媚。
这个女人好生奇怪,先是躲在屋顶偷窥,又能对那些吐血的女子不为所动,一张脸上都写着“我要搞事情”,结果说的做的和她眼睛里写的完全是两个意思。
她真的是司无渡派来的奸细么?
重黎忽然笑了,狭长的眼尾猩红,显得妖艳蛊人。
“他比魔强大千百倍。”
他身形一恍便掠到她身前,容颜在司灼眼睛里放大,几乎看得清他翘长的羽睫,“怎么样,怕了吗?”
司灼惊愕了一瞬,手下意识去推他,结果不知怎的,手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突然滞住了,反而凑近抱住他的一只手臂。
昂着脸,笑眯眯地说:“有剑尊在,小女子不怕。”
重黎猝不及防地被她一抱,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骤然眯了眯眸子。
还未等他动作,她先自觉松开了。
系统在脑海里提示她完成任务,司灼搞完事情飞快撤退,却是一脸娇羞地说:“天色已晚,就不打扰剑尊休息了,小女子告退。”
重黎:“……”
少女飞奔而去的身影充满了喜悦,如果司灼自己来形容,完全就一种给苦逼老板加班后终于下班了的喜悦。
青年男子垂眸,瞧着手上从某人灵府虚空探出来的焦土,神情若有所思。
自打那天在宴会上出风头,司灼这几日都被掌门爹传唤过去,不是在他们议事的时候给剑尊的茶碗里添水,就是陪着两个大男人游船解闷刷存在感。
剑尊也不知是学乖了还是怎样,恢复了高冷人设,没有再抽风。
一度让司灼怀疑那天晚上表情崩坏的人是她幻想出来的假象。
小舟不大不小,坐了吉祥物司灼,浑身散发着冷气沉默寡言的剑尊,还有口若悬河不停给自己加戏的司无渡,满满当当三个人。
江上水汽弥漫,云雾缭绕的有点凉,司灼听着便宜爹说了一路七日后的仙盟试炼选地,提早知道的事儿她没兴趣了,无聊得想睡觉。她说睡便也睡了,坐着也能睡觉。那边司无渡无论说什么,剑尊的反应就只是“嗯”,让人辨不清喜怒。
“那剑尊倘若方便的话,这次试炼的场地就定在昆吾神境了,到时候我会让各长老……”司无渡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熟睡的少女动了动。
似乎觉得靠在玄窗硌得慌,换了个姿势,脑袋“啪嗒”一下,枕在了男人腿上。
司无渡看见卫慈的脸色沉了下来,正欲叫醒她,卫慈忽然将披风往她肩上拢了拢,挡住了江上袭来的寒气。
他神情有些不耐烦,说:“到时都听舅舅安排,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
司无渡一秒便将诧异的神色恢复如常,大气地笑了笑道:“玄清说的是。”旋即调转了船向,打道回府。路上两人未再交谈,原因是卫慈单方面不想打搅司灼睡觉。
小舟靠了岸,司灼有感应似的醒过来,脖子睡得不太舒服,她睁开眼,对上剑尊冷冽的凤眸,“看什么看,还不起来?”
司灼嗖地直起腰,剑尊二话没说下了船。司灼盯着他迈开的那双长腿,崩溃得直挠头。
磨磨蹭蹭下了船,司无渡候在岸边,应该是剑尊没让他跟着。
他瞅了一眼这个“平日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女儿,摸着了摸胡子用一种“倒第一也能上清华”的眼光说:“你倒是有几分本事。”
司灼:“……”爹你想多了。
只不过,她伸手,裹紧了些身上的披风,相处了一些时日,她发现男主和她印象中的有着微妙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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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仙盟试炼很快就开始了,今年的试炼地点在昆吾神境。据说神境内部很大,里面有许多稀世秘宝,就连剑尊都未能一探究竟。当然,昆吾神境极为凶险,境内乾坤,常有妖兽出没,几年前便是因为在此试炼时丧命的弟子太多才关闭的。因此这次神境重开,试炼也自动排除了金丹期以下的修士。
原书里‘司灼’不服司瑶,想尽办法求着掌门爹走后门。
但是如今的司灼一点都不想进去玩命。
唯一的异常是,她最近刷日常任务,男主对她的好感值升到“-150”后就再也不往上升了,系统说检测出不明异常回去修复,司灼便趁着女主他们试炼这几日安安静静享受一下牛马假期。可到了仙门百家齐聚瀛洲仙府,公布仙盟试炼人员名单这一日,司灼发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时,发现自己又双叒天真了。
司无渡不太甘心,自己精心培养的司瑶不及散养的司灼得剑尊青睐,私下里带着剑尊去看司瑶练剑。
谁知剑尊笑了笑,道既然是姐妹,不如一同参加试炼。
司瑶当场脸就绿了。
进入试炼夺得名次就能拜在剑尊门下,成为昆仑仙宗剑尊的开山大弟子,前途不可限量。
除了司瑶,不知多少人垂涎这个身份。
司灼想的却是,书里女配在试炼林差点被蜘蛛咬死,她可一点都不想死哇!
为此司灼还舔着老脸来找男主,劝他老人家收手,她愿意为他上刀山下火海,暖床都行。
说是这么说,但司灼坚信男主人品,必不会让她暖床的。
卫慈懒得跟她走温情路线,一针见血地看穿她:“你不想做我的子弟?”
“你之前不是说仰慕我?”
他眸里有着淡淡的疑惑,还有全盘的不可置信。
你个龙傲天?!你以为你是人民币吗,见到你我就喜欢你?司灼脑子里的弹幕疯狂吐槽。
她什么时候说过仰慕他了?……她好像还真说过!不过就是她随口一说,男主竟然当真了!那女主呢我请问?司瑶超级想当您的弟子,您老看不见的吗?
司灼温婉的笑容一滞,故作勉强道:“剑尊误会了,我……姐姐她实力强大,有勇有谋,又聪慧过人,有姐姐在,我只怕是没有三世修来的福分拜剑尊为师。”
卫慈当真听进去了她的话,思忖了一会,好脾气地说:“这样吧,我把我的剑借与你,有妖物它会自己飞出来杀,你不必动手。”
他想了想,又变了块玲珑小镜出来,“这个防御法器你戴上,可抵化神期修士全力一击。”
在司灼惊愕的目光中,卫慈又变出一堆丹药,有解毒的,回蓝的,还有她的云南白药混在其中。
他将乱入的云南白药拿出来贴身收好,剩下的跟不要钱似的,通通塞给了她。
卫慈说:“你无需害怕,我可以让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司灼快要风中凌乱了:“……”他一副把家当献宝给女友防身的姿态算怎么回事啊?
“系统!系统!”
【系统检测异常,正在修复中……】
系统头顶浮着加载不出来的小圈圈。
人生就是如此玄妙,几天前她尚且不敢想卫慈肯为她做到这个份上。
被他的糖衣炮弹打得措手不及,司灼不由得惊恐,男主怎么会突然待她这么好?难道……该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司灼拒绝道:“剑尊,这不好吧,我怎么能拿你的本命剑徇私舞弊呢。”
卫慈宛如在看一个白痴,“你以为他们就不会徇私了?”
“他们是去杀妖,不是去送死的。”
司灼怔怔地望着他唇边扬起的那一抹温柔而又残忍的笑容,久久无言。
卫慈似是不想吓到她,最后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脸蛋,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要命了,这两下拍的,差点把司灼的心脏给拍出来。
司灼:稳住,我还能继续苟。
6. 大魔王6
昆吾神境有八角十二云台,每个角和每个云台传送到内部的地点都是随机的。但是角比云台传送地点更靠近神境内部,越是内部的地方宝藏便越多,也越危险。比试的规则就是看最终谁猎杀的妖兽最多,最先走出神境。
私下里接受过剑尊开小灶的司灼被排在了末尾的第八角入场。
下午三点,随机分在第八角的人员都到齐了。司灼巡视了一圈,八大宫的人来得最多,聚在一起交谈吵嚷,还有一些分散站在外围的叫不出名字的小门小派。
司灼躲在角落里召唤系统,半天无人响应。剧情发展到现在,变化有些超出司灼预期。男主的异常让她感到不安,而系统显示的男主好感值仍然为负,这就很奇怪了。但系统忙着修复异常,变成了人机,不发布任务,喊就是在加载中。
唉。
“你就是司灼?”一个女人掐着腰,眼神轻蔑地打量着她,“区区筑基期,还敢进入昆吾神境,简直不知死活。司家怎么会收留你这么个废物,你就是用你那张脸蛊惑的剑尊吧……”
司灼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这人一看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她不想理。只是……她说收留,司家收留她?听着像是说原身不是掌门的女儿,难道原身这种炮灰还能上演什么纠葛的身世大戏?
“枫宁,不许对我妹妹无礼。”司瑶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司灼望了过去,于枫宁表情一变,道:“阿瑶,我就是和你妹妹说两句话,怎么就无礼了?我又没冤枉她。”
原来是书中女主的小跟班于枫宁啊,同样喜欢男主陷害女主的炮灰。司灼就说这位小姐妹这么眼熟呢,上次被剑尊打飞的那些女人,不就有她一个?
“有些人自己惦记着好姐妹的男人,还恶人先告状,恐怕呀是她自己做贼心虚了吧。”司灼笑容十分绿茶。
于枫宁顿时慌张地瞥了一眼司瑶,目光躲闪,似乎底气有些不足,气急败坏道:“你说谁呢?”
“司灼。”司瑶伸手拦住于枫宁,“得饶人处且饶人,司家的祖训你忘了。既然你非要参加试炼,掌门和剑尊也都同意了,你就该好好珍惜这次机会。进去之后,大家各凭本事,你法力低微,千万要保住自己性命。”
什么叫她非要参加?分明是男主逼迫她来的好不好!
各凭本事?女主是特意过来和她宣战的喽?
司灼似乎没听出来她言语里的醋意与敌意,柔柔弱弱道:“多谢姐姐提醒,灼儿知晓了。”
司瑶蹙眉看了她一眼,欲说些什么,腰间感应玉牌亮了一下,便没再开口,“枫宁,我们走。”
等轮到司灼进入试炼林,天已经快黑了。司灼被传送的地方叫吹雪林,旁边的两个同样被传送到此处的道友说这个林子里的妖兽体型不大,但蚊虫鼠蚁的毒性致命,小型猛兽攻击力也很惊人。
两个人打头往前走,他们并没有和司灼同行的意思,进入这里后,身边的人既是同伴更是对手。
司灼也没有与陌生人一起走的习惯,她又喊了声系统,还是没动静。算了,靠人不如靠己,马上就快黑天了,当务之急得先找个安全的能休息的地方。
好在走前卫慈托人给她送来一份神境地图,司灼一打开,它就自动显示出她现在所处位置的坐标,像现代的卫星导航一样。
没有信号,这东西还能定位,玄幻世界真神奇。
导航自动规划出数条到达昆吾神境中心的路线,司灼直接无视,她看见西边有条河还有个山洞,打算先去山洞将就一晚,过了今夜再说。
于是,司灼和那二人分开。还未走出数米远便听见“哐”一声巨响,司灼扭过头,只见那二人撞在大树上,脖颈一片青紫,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一株食人花的藤蔓裹住二人双腿将其拎吊起来,扔进长满锯齿的血盆大口中。
变异食人花吃得很兴奋,钢牙咬合喷出人血,霎时染红了它的花蕊。它嘶鸣一声,叫声奇怪,似乎更激动了。
两个成年男子的身体瞬间被吞吃殆尽,只剩一条人腿还在花嘴外面一下一下晃荡着。
血腥可怖又恶心的场面刺激得司灼胃液一阵翻滚想要呕吐。
但惊恐还是占据了大部分,理智让她赶紧逃走!
变异食人花像是装了红外感应仪,司灼抬腿逃跑的后一秒就察觉到她的存在,唰唰唰朝她飞过来。司灼只顾着拼命往前跑,她不敢回头,惊慌地大喊:“救命啊!”
几乎是她喊出来的瞬间,变异食人花扑到她的面前。在它触角袭击到她的前一秒,白光一闪,一把剑嗖地飞出来一下刺穿又飞入剑鞘,“啪嗒”硕大的花头落地。司灼震惊地看着食人花在她面前倒下,它的身体里还流出了紫色的不明液体。
它死了?
她得救了!
对哦,差点把男主的本命剑给忘了。
司灼边往前走边拆开裹着剑鞘的布,起初她还担心被人认出这是剑尊的剑,八张嘴她都说不清。如今看来,和保命相比误会什么的都先靠边吧。
山洞离得远,但一路找过去还算顺利,司灼顶着超厚防御砍了七八只会咬人的老鼠,其余也没遇到大型猛兽,更没有再碰到像食人花那种变异的植物。
因为植被太过于茂密,剑一直飞在前面给司灼除草开路。司灼觉得这把剑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劈草的时候把一丈以内的路劈得寸草不生,暴躁地表示它被大材小用了!
但是暴躁归暴躁,它仍然很负责地往前劈草,有东西跳出来立马砍死,凶巴巴又傲娇的样子有点像殿下。
司灼这么一想,看这把剑越看越像她养的狗。也不知道殿下在家会不会想她,会不会不听风绫的话到处乱跑。
带着深深的惆怅,司灼来到了一处山洞。洞口黑漆漆的,周边草丛很安静,没有蝉鸣鸟叫。
司灼叹了口气:“要是有火就好了。”这样夜晚不仅能照明,点火堆还可取暖驱赶野兽。
可金火灵根都是主角才拥有的,司瑶还是罕见的五系修士,整个修真界都难得的修炼奇才。
有多厉害呢,这么形容吧,上一个五系强者还是那位困在灵墟山的大反派重黎。
土木灵根才是炮灰女配标配。
长剑“嗡”了一声,似是有些无奈地暂停了洞内的除草工作,幽幽地飞了出去。
司灼不晓得它怎么突然跑了,扭过头,望着它飞到大树旁停下。
司灼盯着它,半晌,疑惑地问:“你飞树上做什么?”
于是,剑就在司灼的注视下发射了一团火焰,又将烧着的树干砍下来,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剑又“嗡”了一声,仿佛在示意司灼——你要的火。
司灼:“……”
一把剑现在都这么聪明了吗?
都说剑是剑修的“老婆”,天下的剑修都爱剑如命,护剑如宝。剑和剑修是最默契的结合,本命剑更是继承了主人的意识,剑灵的属性与主人的某些属性几乎一致。换句话说,剑就是主人的翻版。
司灼高兴地拾起地上的柴火,赞美道:“谢谢你,你真是一把好酷的剑!”
剑自然不会说话,但司灼竟然能从一把剑身上看出它被夸了很开心。
司灼兴致勃勃:“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剑,又帅又会喷火。对我有求必应,还一路保护我,你就是我的救命恩剑!”
剑被夸得剑身都红了起来,剑穗一摇一摇的,司灼直接幻视傲娇小狗摇尾巴。
它还故意装作听不懂,可惜半点都藏不住,翘着尾巴飞在前面带路,司灼没跟上来还停下来回头看看,催促她跟上,场景一度可爱到令司灼发笑。
司灼回到山洞先把火堆烧旺,洞内明亮起来。她挑了块比较干净的石头坐着,随后灵机一动,利用剑方才砍下的废料草藤编了个鱼篓出来,又用法术削了两支尖尖的叉鱼杆。
司灼自从将男主的剑当成狗,与它展开对话就变得十分自然了,“我肚子饿了,需要出去找点食物。来的时候我看到附近有一条小溪,我去抓两条鱼回来。”
剑听懂了,“嗡”一声兴奋地表示它也要去。
司灼没忍住拍了两下它的狗头,男主的剑真的好像只大狗狗啊!
小河还算宽阔,或许是生在玄灵地界,水里的鱼长得又大又肥,红白相间的特别漂亮,看着就好吃!
司灼迫不及待挽起裤脚下河捞鱼,剑就燃起一簇小火苗维持着给她照明。不一会儿,司灼就叉了三条大鱼上来,扔进鱼篓里,满载而归。
“走啦,我们回去吃烤鱼!”
剑甩了甩剑穗,突然似感应到什么,滞了一下。司灼对它的异样毫无所觉,抱着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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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岸边拎起鱼篓,一抬头,便看见一位兄台也在河边捞……杀人。
那位兄台背对着她,穿着一身黑袍,墨色的头发疯子似的披散开来,周身凌厉的杀气铺天盖地席卷到四周。
司灼好死不死撞见的正是他笑着掐着一个人的脑袋,单手捏爆了那人的头的嗜杀场面。
完了!
撞见杀人现场了!
司灼大惊失色正欲脚底抹油,小青年忽然满脸是血地扭头看过来。
司灼逃跑的动作蓦地静止住,她想跑但是双脚却僵硬得抬不起来,对上小青年一双黝暗溅血染红的眼睛,司灼肝颤不已,拎着鱼篓的双手都害怕地颤抖了起来。
小青年仰起头,从乌黑的长发后,露出一张惨白得好似死人一样的脸,看着她往后退的脚跟蹙了下眉,柔声朝她说了一句:“别动。”
司灼彻底被定在原地,看了眼鱼篓里的鱼,脑子突然抽了嘴瓢说了句:“兄台吃鱼不?”
小青年二话不说反手一团灵火丢了过来。
“啊——”
司灼鱼篓吓掉在了地上,灵火袭来下意识地捂住脸尖叫起来,连自己自带的超厚防御buff都给忘了。
“咚。”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响声,司灼没感受到任何疼痛,摸了摸前胸,前胸还在。
吓死了,没着啊!
她侥幸的一口气还没呼完,一偏头,身侧倒下了一个脸都烧毁容的黑衣男人,手上还握着一把刀,五脏六腑已被烧成灰烬,死不瞑目!
卧槽!卧槽啊!!
司灼一个闪身跳出三米开外。
小青年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笑吟吟地对着空气说:“都给我出来。”
夜色下是一片空旷无人的河畔,不知道他是在和谁说话。
然而下一秒,刀光迭起,无数黑衣人遂从四面八方闪身而出,剑阵将黑衣青年团团围困其中。
小青年唇角妖冶的弧度愈发扩大,双手骤然灵火暴涨,几乎快到司灼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结束战斗,眨眼之间众人皆为灰烬,连一具全尸都不曾留下。
好霸道的灵火!
司灼看了眼焚了一地的骨灰,又眸光闪烁地看了眼始作俑者。
他脸上的血不见了,脸很白,唇很红,头发很黑,长相很年轻。整个人薄如刀削,像一把刚出鞘的剑,有股锋利的俊美。
穿越这么久,司灼还没见过有人有如此惊为天人的容貌!搁现代往大街上一扔都能C位出道那种。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单手爆人头,以一敌十纵火烧人的话,司灼都快忘本找他要个联系方式了,因为这人长得……未免也太符合她胃口了吧!
是的,当同事们都迷恋霸总、爹系时,司灼她口味独特,就是喜欢小奶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就是喜欢长得嫩的男孩子。
比起拽得要死爹味冷酷的男主,她更迷一双狗狗眼看人清澈又无辜的奶狗,疯狂戳她性癖!简直迷得要死。
小青年正弯腰一条一条捡起地上蹦跶的鱼,好心地拎起鱼篓递给她。他说:“我不吃。”
司灼愣愣地接住:“……谢谢?”
小青年温柔笑了笑,瞥了一眼她的剑。
一路上一直都牛逼哄哄的剑大爷突然瑟缩了一下,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藏到了司灼背后。
给司灼太华剑是为了让它看好人的,但是区区一个化神期躲在她身后它都没反应,还需要他亲自出手。
哼。
给它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太华剑怂毁得颤巍巍入剑鞘隐身。
对于来路不明的人和摸不着头脑的事,司灼往往都会选择明哲保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青年小白脸穿的道袍不像是任何一宗门的弟子,又修为如此强大,被一帮炼虚期的大佬追杀,肯定不是为了试炼来的。
司灼无意探究真相,且人已经被毁尸灭迹。
况且这位兄台……看起来杀人比较顺手,并不太像是会救人的人。
司灼咽了口唾沫,做了个江湖抱拳的手势,本来是想潇洒地说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之类台词,然而某小白脸并没有给她发挥的机会。
他身法诡异,转身一步就移形而出十丈远!快到司灼来不及眨眼便消失在夜色当中。
7. 大魔王7
当天晚上,司灼烤了三条鱼饱餐了一顿。放下鱼叉之后,她定定地盯着火堆失神了几分钟,嘴里呢喃着:“……这样不行……还是跑吧……”
这个山洞不算隐蔽,司灼很清楚以她个人的能力不是任何妖兽的对手,而且她敏锐地发现,这场试炼似乎并不像书中所写的那么简单……司灼脑海里再次浮现小青年苍白的脸,心下微微沉了沉。
停留在一处必然不是办法,司灼郑重地拿出地图,她得规划出一条既能避人耳目,又能远离妖兽的出去的路。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司灼便离开了山洞。她一宿未眠,终于摸出来一条绝佳路径。
顺着小溪一路往东走,穿过一片竹林,就可以绕开女配陷入的千绝地。
千绝地这段剧情正好是男三墨燃对女主倾心动情之地。
司灼只关心女配。原书中她为了监视女主,跟着司瑶一同入神境,结果在千绝地时和女主走散,又倒霉透顶碰上了毒蜘蛛,若非男三及时出手相助早已命丧黄泉了。
即便没死,那蜘蛛毒液却也灼烧了她全身上下,只剩脸没有被毁容。‘司灼’认为一切都是司瑶故意丢下她造成的,自此之后便更加憎恨女主,性情也更加阴郁病态了。
大姐啊,你不去凑这个热闹,一点事都没有。谁让你兢兢业业作这个死呢?
司灼在这片竹林走了一个时辰还未走出去,顿感有些不妙。
“之前好像见过这块石头,看来我们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司灼说完,停了下来。
剑耷拉着剑穗,幅度很小地摇了摇。
司灼笑道:“你怎么垂头丧气的?”
剑:“……?”
司灼道:“你好像在见到那位兄台之后就不太对劲,他吓到你了?”
剑一激灵,它有点像人被戳中了心事。
司灼若有所思道:“你不用害怕,反正你也打不过他。”
剑:“……!”
突然,剑铮鸣而起,呼啸腾飞。司灼低头,脚边掉下一截类似于足肢的东西,黑甲外壳,手臂粗,被砍断后神经还连着继续动弹。
司灼定睛一看,瞳孔地震。
蜘蛛腿!
杀意破空袭来,她暗道不好,黑色尖锐的蜘蛛腿一击直下,气势磅礴——“咚”!
巨响震彻天地,坚硬的甲刺竟被无形之物抵挡,白芒骤现,火花四溢。蜘蛛腿像是提到了铁板,咔嚓弯折,当然司灼的防御可比铁板硬多了。
剑鸣啸一声,飞快调转对准司灼头上不死心还在锯防御buff的那条蜘蛛腿。
庞然大物被砍断两条腿,终于显露出原型。
司灼稳稳落在剑上,喝道:“走!”
千面毒蜘蛛张开身体,它两只断掉的残肢瓣生生长出了新的触角,向前疾行攻击。司灼御剑闪避,袖中飞出几十张符篆,断山符贴在蜘蛛游窜的山石壁垣间,她大喊一声“破!”,登时山崩地裂,毒蜘蛛陷入地缝之中,被崩断的山石狠狠轮砸重重压在下面。一时黄土翻滚,尘灰滚滚如浪。
司灼趁机将它甩出数百丈远。如果狗比系统还在,她现在就要破口大骂了!
原剧情究竟是有多不可抗力,三番两次怎么躲都躲不掉不说,她明明未纠缠司瑶,也未踏入千绝地半步,这干死女配的毒蜘蛛竟然直接凭空出现了?!
毒蜘蛛被压住的刹那,竹林上空的结界得以破除,天光骤然大亮。司灼乘剑一飞冲天,一刻不停地驰入山尽头的黎明。
幸好提前吃了颗大还丹,司灼此刻才能以菜鸡修为粘住双脚不脱剑。跟着逼哥的剑大爷恐怕也是第一次夹着尾巴逃跑,颠荡又焦躁。
没变法,她不是剑的主人,使不出它千分之一的对战威力,走为上策。
剑驮着她距离北边的出口越来越近了,胜利在望。突然,下方土地开裂开来,裂痕延展的速度居然与天上正对着的司灼不相上下。“咔——咔——咔”,好像有什么东西撕开地缝钻出来了。触角一挥,大力抽了过来。
靠!这土蜘蛛还会遁地!司灼闭上眼之前脑海里只骂出这一句脏话。随即,她被触角击中,身体急遽坠落,似乎撞碎了什么山石洞府,眼花缭乱地翻滚数十米跌入红帐才勉强停下来。她蛄蛹两下,感觉肋骨都快撞断了,但一点都不疼。
多谢男主大大叠的防御buff,她竟不知自己抗揍成这样。
身下软软的,什么东西?司灼抓起红绸看了看,帘子、红漆木,是一樽花轿。
她在花轿里?
她掀开红帘,眼前俨然是一处密道洞穴,这里本是一片漆黑,但司灼给墙壁轰了个大洞,外面日光照进来能看清墙壁上刻着的神女祭游浮雕,是瀛洲仙府第一代家主羲和。
瀛洲仙府有一传统,神女每五百年都要举行祭游驱魔,以保佑瀛洲子民平安安康。神女陨落后,祭游活动就落在了神女之子卫慈身上,但男主不喜被装点得像女人一样祭天环游,与其寄希望于祈福不如闭关提升实力。千年来神女祭游恢弘盛大的场面早已成了瀛洲百姓口中的神话传说。
直觉告诉司灼,这里不是普通的密道,但她眼下却顾不上思考密道由来,因为巨型蜘蛛已经追了进来。它体型硕大,只爬进来一半,腹部卡在洞穴口,四条前肢延长挥舞笃笃笃地砸在轿撵上。
妈的,有完没完。司灼咬了咬牙,抽出袖中符篆,蜘蛛被炸得连连后退,司灼看准时机往它天灵盖劈下数剑,十成十的力道却连蜘蛛外皮都刺不透。
蜘蛛腿横空刺来,司灼以剑抵挡,直接被怼进了花轿。它像是愤怒于司灼刀枪不入,怎么都刺不到,哗啦一下劈开脚边的大石撒气。
司灼以剑拄地站起来,她真佩服自己,这种时候还能乐得出来。
毒蜘蛛怎么这般较真,试炼林那么多人,为何偏偏追着她不放?难道这就是炮灰的气运,走到哪倒霉到哪?
花轿动了一下,司灼感觉整个花轿都被什么东西拖了出去。她用剑去砍,几段白色的银丝缠在剑上将其裹住,司灼一惊,忙左右挥剑却避免触碰,这蜘蛛可是有毒的!不料那白丝触之即生,雪白的蜘蛛丝先是顺着剑柄紧紧缠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
蜘蛛网分散成了数千柔韧蛛丝,将她牢牢捆成蛹状。
毒蜘蛛叼着猎物下山,要将她带回老巢。
千算万算没想到防御buff还有这种漏洞!
剑已经被蛛丝封住了,司灼全身又被裹成了木乃伊,她逐渐感到呼吸不畅,头晕恶心,是中毒的反应,她可以感受到自身的灵力也正在被身上的蛛丝吸走。
“系统!!”
【系统……滋……修复中……】
我日你爹系统!
说好的男三救女配狗命呢?!人呢原著呢剧情呢?都他妈偏移到姥姥家颠得亲妈作者都不认识了吧?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没死就先要被吸成人干了!
司灼毫不犹豫,用尽最后一丝余力,气沉丹田:“卫——慈——救——命——啊!”
“卫——慈!”
“你——个——大——混——蛋!”
宛如人形大喇叭,声波一圈一圈宛如水面波纹振荡开来。
回音一层一层,响彻整个云霄。
连叼着轿撵的蜘蛛都因为她发出的声音滞了滞脚。
这千里传音术还是司灼在日月山时喊狗用的。日月山很大,殿下常常跑后山玩一整天不回家,风绫累得腿折也找不到它,司灼为了省时省力自创了这个传音术法,做到足不出户,躺在朝露阁,唤狗回家吃饭的声音就能覆盖整个山头。
此刻,司灼不知道的是,昆吾神境内另一处还在千绝地寻找出路的司瑶小分队,远远地听见了这道荒谬的传音。
司瑶蓦然停下来,小分队其他人亦跟着停下,他们也听到了,却因不明所以不解地朝司瑶望去。
司瑶道:“我听见,有人在喊剑尊。”
墨燃道:“嗯,我也听见了。”
小分队成员甲嘀咕道:“好像……不是喊剑尊……是在骂剑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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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都沉默了。
“听声音倒像是个女子?”
“哎呀不知是何人敢如此轻慢剑尊……怕是不想活了……”
司瑶面若冰霜喝道:“闭嘴。”
众人噤若寒蝉,只有墨燃不卑不亢,冷面了然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司瑶冷冷地望向那片声音传来的天际,一言未发。
-
毒蜘蛛对不听话的食物给予了惩罚,司灼被它像摇骰子一样摇晕了。
毒蜘蛛停顿了一下,忽然离开了,司灼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抛出去的,或者是被丢下去的。
轿子上的蜘蛛网被大树勾住,悬坠半空,直到承受不住重量才稀里哗啦地摔下去。那花轿也不知用什么料子造的,十余丈高空坠落竟未损坏分毫。
司灼即便被蛛丝缠住,也依旧有防御护体,因此也只是在轿内翻滚,她依稀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一番折腾花轿终于落地。
这感觉并不好受,司灼头晕目眩,听到外面一阵动静,像是打斗声,狂风卷浪,雷霆万钧,声势浩大,嘶鸣凄哀。
司灼动不了,反倒沉得住气,直到外面逐渐安静下来。
心中却是打鼓,纵然得救,亦不知救她的人是谁,但司灼确定,此人定然不是卫慈。
提了一口气,帘子蓦地被一只白皙的手掀开。
还是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小青年黑色长发散在身后,好像永远都不会乱。他瞧了眼被五花大绑的司灼,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我来了。”
司灼愣住了,缓了缓才道:“……兄台,怎的是你?”
青年目露疑惑:“我听见你喊人便过来了。”
“我……”司灼语塞,我没有,我专门喊的男主。遥想他大概只是出于道义不能见死不救罢了,不管怎样,她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个人对她来说既不陌生又不熟悉,但起码实力可靠,总归不像工具人墨燃救完女主受了重伤又要去救女配。
即便如此,司灼心底依然没有放下戒备,她打算亮亮家底:“在下瀛洲仙府司灼,多谢兄台前来相救。我原打算从这里出去,不想半路被那毒蜘蛛缠住,它妖力强大我不是对手,你可有受伤?”
小青年微微一笑,柔声道:“司道友无需言谢,在下南宫离。”
他没有多说,只弯身单膝点地,朝她摇了摇头:“那不是妖兽,是魔兽。方才我见你在洞中与魔兽缠斗,身后还有一人鬼鬼祟祟,便以为是他将魔蛛引到此处。现下见到你,我却是明白了。”
司灼脑子一时消化不完这巨大的信息量,只得傻愣愣地问:“明……明白什么?”
南宫离哂笑:“你身上有雄蛛的气息,许是你误闯了它的领地,雌蛛将你当成了与它交/配的雄蛛,这才想要将你吃掉。”
司灼点头:“原来如此,我方才的确被困在一片竹林中,兴许那就是魔蛛的巢穴。”
南宫离目露担忧:“我先帮你解开吧,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司灼制止:“不可!这蛛丝有毒,你碰到也会把你缠住的。”
南宫离一滞:“魔蛛捕猎时所使用的蛛丝通常无毒,若它抓你是为了进食,那么你身上这些蛛丝都是没毒的。”
司灼蹙眉:“可是,我的灵力都被它吸走了。”
南宫离笑容扩大:“等它吸完你的灵力就要开始吸食你的血肉了,如若我不帮你解开它,不出一个时辰你便会化为一滩血水。”
司灼当下骇然无比,却仍是在“救自己”和“害别人”这两个选项面前迟疑了片刻。
可就是这片刻,让南宫离眼眸微微一黯。
他道:“司道友,在下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司道友能否接受。”
“请讲。”司灼还是第一次听别人郑重其事地唤她道友,太尊重了未免有些不习惯。
南宫离:“我用灵火烧了它,如此方可省去接触,不过这样一来会连你的衣物一齐烧掉。司道友若不觉唐突,在下愿将披风借与司道友。”
8. 大魔王8
他自打进入这花轿便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司灼到底架不住身高一八九、丰姿俊朗少年郎神情悲悯又温柔地做出这种只有在她看来才“别有深意”的动作。
但眼下她的确别无他法,总不能叫好心来救她的人受伤吧。
话虽如此,但要让司灼不着衣物仅着一男子披风,她亦不至于脸皮厚如城墙,因而稍显局促:“……那便有劳南宫兄了。”
南宫离摘下自己的披风,仔细叠好,放置在地,似看出了她的紧张,他以指为刃划开袖袍,“司道友,我并无冒犯之意。我会守在外面不让人靠近,你戴的防御法器虽然碎掉一半,但御火不成问题,我也会小心控制灵火避免灼烧到你,有什么事你尽可呼唤我。”
他用那一截黑布罩住自己的眼睛,司灼看着他如盲人一般缠住双目,还笑吟吟地问她:“这样可以吗?”
司灼终于从呆滞中回神,应道:“……呃,可以了。”
南宫离又笑了一下,“那么我开始了。”
他左手指尖飞出一簇小火苗,落在蛛丝上也是很小一朵,围成了个可爱的小火圈,从上到下细细密密那么烧的,未见一缕黑烟,灰烬尽数消散于空气。
司灼可见过这霸道的灵火,凶悍万分,现下足可见是真的收了力道的。
她心下微动,正欲开口,一抬眼,人已不见。
花轿的红帘闷重不透光,一丝一毫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也不知他是否待在车外,司灼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地上那件规矩叠好的衣服,说不清是犹豫还是挣扎,伸手过去揉了揉,最终套在了身上。
司灼罩着披风出来的时候,见南宫离立在车轿三米之外,双手抱胸。他似乎听见了动静,也并未贸然转头,出声询问道:“司道友可有受伤?”
司灼下意识摇头,他的火太有分寸,虽衣服烧得有些破烂但尚能避体,摇完脑袋蓦地发现对方还安稳蒙着眼睛,自己动作多余,“我无碍,多谢南宫兄相助,你唤我司灼便可。”
“好。”南宫离道。
他的外袍宽大,可以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罩在里面,分毫不露。袍尾略长,她穿着走一路必然会拖坏,司灼张嘴想说一声,却见自己脚边绕着花轿的空地周围燃着一圈火焰,奇道:“咦?这个圈为什么围住我们?”
南宫离:“雌蛛死前召唤了同类,我画了个圈,它们攻击不到你。”
“……”
当了一把唐僧的司灼哭笑不得:“南宫兄,眼罩摘了吧,我没事了。”
南宫离这才有了动作。
“方才南宫兄你说,看见我身后有人是怎么回事?”司灼道。
“它恐怕不是人。”南宫离说,“你过来看。”
他朝着一棵大树下走去,地上的灵火自行为他敞开道路。司灼见他随意一挥手,灵光一闪,一个七八岁的稚童便现身于树下。
这小儿被五花大绑捆在树桩上,蓬头垢面,灰衣草鞋,白色的绷带缠着脖子和手脚,吚吚呜呜地哭着。他不知被施了什么法术,整个人呈现出半虚半透明的状态。见他们两人过来,他神情略有些惊恐,连抽泣都滞涩住了,“你们是谁……不要过来……”
“他是?”司灼疑惑道。
“灵魇。”南宫离道。
“灵魇?”司灼面露震惊,“魇族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南宫离:“你不如问它。”
司灼上前,见小孩脸上满是泪水。小孩抽泣一声,唤她:“姐姐。”
“……你放我离开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里。”
司灼俯身与他平视:“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何想要离开?”
小孩闭口不答,哀求:“求求你了姐姐……求你了……”
司灼说:“你先回答我,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了你。”
小孩抽噎了两声,畏惧地看了一眼南宫离,似乎是忌惮地不敢大声说话,扭扭捏捏了好一会才说:“我叫小花,是从青阳洞逃出来的。这里有许多魔兽,我不想被魔兽吃掉,所以才跟在姐姐身后,我想离开这里。”
“青阳洞?”司灼不知道这个地方,南宫离道:“是你方才掉入的那处密道。花轿也是洞里的。”
司灼明白了,“小花,青阳洞内可还有你的族人?”
小花点头:“嗯,有的。”
“他们年纪都如你这般大小?”
“不是的。这里的同族都是成年大魇,我是年纪最小的一只。”
“你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很久很久,记不清了。”
昆吾神境里不止有妖兽还有魔兽,许多魔兽。又忽然冒出灵魇,并非是那些与仙府联姻过了明面的魇族女子,而是私自豢养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仙人府地竟还搜罗了一群不被人发现的,被藏在这神境内部的灵魇。
且不论昆仑仙宗许多魔兽从何而来,这些被抓来的灵魇又是用来做什么的?仅仅是用来喂神境里的魔兽么?
司灼神情凝重起来,“你既然被困许久,如今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那是……那是因为……”小花嗫嚅:“这里突然被打开了,青阳洞也跟着打开了。”
原来是因为这次的弟子试炼恰巧开启了封闭已久的昆吾神境。
不用说,小花的同族们,那些成年大魇肯定都趁机逃了。司灼谨慎地问了一句,小花回答的也模模糊糊:“……别人……他们我不知道……”
“姐姐,我都告诉你了,你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司灼还在思索,身侧一直一言不发的人忽然冷冷一笑:“呵。嘴里没一句真话。”
小花面色一僵,司灼起身,奇怪地看向他:“嗯?”眼神分明在问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一句真话?
南宫离笑着道:“魇族最擅长蛊惑人心。”
“如你所说,不想被魔兽吃掉的话,不应该跑远才对?怎么还偷偷跟着她自投罗网?而且,你身上亦有雄蛛的气息,和阿灼身上的一样。”
小花好像憋住了,不知该如何辩解的焦措:“我……”
司灼也是大吃一惊,连南宫离那样唤自己的称呼都顾不上在意,道:“你是说,我身上雄蛛的气息与他有关?是他沾给我的?”
“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司灼自认与这只幼魇无冤无仇,灵魇这样做却是一心想要她死了。
南宫离闻言,似笑非笑道:“阿灼可知,魇族对人有何用途?”
司灼自然不知。
他说:“其一,双修。灵魇变化多端,血脉之力强悍,被修真界称为‘邪’。弱点就在于,魇天灵地养,修炼会损耗自身流于自然,境界越高被天地吸取的就越多,历来因灵力高被天地反噬而死的魇也不再少数。所以灵魇要么夭折,要么被反噬。”
“正因为灵魇体质特殊,灵力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人与之双修便可极尽助长修为。越是血脉至纯的灵魇,双修的效果便越好。纯魇的血肉更是天地至宝,极为罕见,千年难遇,与其双修一次,可抵千年修为。”
司灼听得怔怔发愣,沉默得振聋发聩。如此说来,她爹的小妾,玉娘岂不是也……
这样一来,灵魇岂不就成了天下争夺的宝物了?也难怪蓬莱会被仙门百家瓜分殆尽。
缓了一会,她才脸色苍白道:“那……其二呢?”
南宫离挑眉,道:“其二,便是与魔双修,诞下魔魇,可作天地灵脉。”
灵脉?天地灵脉??
司灼不可置信:“可是魔魇不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唇瓣抖了抖,“很强吗?”
南宫离笑了起来:“嗯,很强,所以举世罕有。据我所知,千年来世间仅有一位。”
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
但司灼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察觉到他语气怪异之处。
司灼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想起穿书前搞不懂对魔族喊打喊杀,势要诛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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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邪的仙门百家为何没有趁热打铁直接杀死大反派,而是仅仅将其镇压。原以为是正派不想赶尽杀绝,可羲和拼死用诛魔剑封印重黎,难道就不知这是在放虎归山,有朝一日重黎必定会重现于世为祸世间么?他们心知肚明,他们不杀他,必然是有更有利的选择。
为什么呢?
若重黎能为修真界提供千年灵脉,那囚禁他,的确比杀了他更有裨益。
要知道,自那次旷世已久的仙魔大战后,整个修真界的灵气日渐衰竭,司氏一族便是靠着灵墟山灵脉之力逐渐统治整个瀛洲仙府,并在千年内一跃成为四大仙门之首。
司灼曾听人云游的道人讲过,天地之气是有定数的,这里多了,那里就会少,寿数一到,枯竭无返。灵墟山巨大的灵脉是从哪里来的?又如何能够源源不竭一千年之久?
那里,只有一个被囚禁了一千年的重黎。
司灼想到这,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愤懑或者悲哀,好像是又都不是,她紧握双拳,看了一眼小花。
昔日灵脉最盛之地蓬莱仙洲,今已被各方势力把控。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倒不如就在自家仙府中豢养灵魇。
而豢养在这的灵魇,不分男女长幼老少,资质好的被人挑走双修,不好的、被玩腻的、或者像小花这样的幼魇,便被扔在这里被魔兽吃掉,或者与魔□□配,好造出第二个,比重黎更好控制的魔魇做灵脉!
司灼沉默半晌,道:“……没想到,南宫兄你竟知道这些,是我孤陋寡闻了。”
南宫离笑容不改,随口轻叹道:“看来司小姐对贵派仙府知之甚少啊。”
他神色如常,似乎并不在乎司灼对他产生怀疑,亦或是,他拥有藐视一切的力量。
司灼:“……”
司灼:“所以呢,它究竟为何让我沾上雄蛛的气息?”
南宫离沉吟了一下,轻飘飘地道:“没猜错的话,那蜘蛛大抵是看上了这只灵魇,花轿也是用来娶它的,但它不乐意,就跑了。恰巧你碰上了它,它便将雄蛛的气息传到你身上,好让你代替它被魔兽吃掉。而它,则顺便借魔兽开路,向北逃出神境。”
我操!我操啊!!
竟然是这样的吗!还能这样吗?!
司灼脑海里都是那句“让你代替它被魔兽吃掉”,反反复复,毛骨悚然。
总之,她再也不敢相信长得像八岁人类小孩,却阴险狡诈、心思歹毒的非人生物了。
那边,小花被人无情戳穿,少年无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从未显露的阴沉。
他死死瞪着他们,像只被激怒的小兽:“你们……究竟是何方妖人,来杀我的是吗?我一定会出去的,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南宫离却道:“你逃不掉的。”
他语气不像对待司灼时那般如沐春风。
小花不信邪,青年一抬手掌心便出现一块黑玉,小花一看呆了。
南宫离道:“这黑玉的主人可是你的同伴?昨夜他化作了我的样子,引来十几个渡劫期修士追杀我。”
司灼闻言,想起昨晚莫名其妙出现的黑衣高手,以及那凶险万分的场景。所以,他才是被陷害的?不是什么杀人狂魔?
那黑玉似乎不同寻常,仿佛触了小花逆鳞一样,惊愕交错道:“怎么……怎么会在你手上,小叶,你对小叶做了什么?!”
南宫离收好玉坠,弯唇讽笑:“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罢。就算你能逃出昆吾神境,蓬莱仙洲距此地数千余里,亦躲不掉外面天罗地网。”
小花被说的脸越来越白,眼眸黯淡了下来,忽然道:“你说的对,我走不掉了。”
但是,他很快就打起精神来:“对不起,这位姐姐,我利用了你。我说年纪小也是骗你的,其实我已经两百岁了,我欺骗了你,你可以随意处置我。这样吧,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男相,助你双修进阶!”
“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
9. 大魔王9
司灼对上某只两百岁目光真切炽热的灵魇,轻咳了两声,自己都不知道乱七八糟地在说些什么:“不必了。淫则忘善,忘善则无恶不为矣。我还是清净无为的好。”
她不再看小花,“对了南宫兄,我还有一事不解。那块玉我瞧着不像凡品,可是小花同伴的重要之物?”
南宫离:“灵魇所化灵玉为命玉,以往不乏有看中一人将命玉交托那人手中的。”
司灼抢答:“我知道,就是定情信物。”
南宫离继续把未说完的话说完:“还有不幸落入旁人之手的。下场都很惨烈。”
“……”
尴尬消散得差不多了,她弯腰捡了半根碎木,道:“南宫兄是为了追查灵魇下落而来的罢?”
南宫离一怔,笑吟吟道:“不错。”
司灼:“那走吧。”
南宫离:“嗯?”
司灼道:“我对仙府了解太少,今日也算一段机缘,我本无意试炼,闲着无聊,就让小花带路去青阳洞里瞧瞧罢。”
小花却盯着她看了一会,翻了个白眼道:“你去了也没用,他们能跑的都跑了,留那儿的都是一帮老弱病残,你找不到年轻小哥儿的。”
司灼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图谋不轨去宿娼呢。
她黑着脸道:“你脑子里除了这些没想别的是罢?我饶你一命,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带路,再让我发现你耍什么花样,我就告诉全天下的灵魇你有隐疾!”
小花逐渐瞠目结舌。
南宫离忽然大笑:“哈哈哈哈哈。”
司灼莫名其妙,又没说你,你笑什么。
小花活了两百岁的世界除了□□就是杀戮,从未被人这样威胁过,以至于被捆住双手牵着走了一路,神情还是呆呆的。
青阳洞内有乾坤,神女祭天游的壁画绵延数百米,千姿百态的神石像刻在头顶,巧夺天工万分逼真,走起路来只觉那些石像仿佛也会走会动,神眉鬼道,诡谲莫测。
壁画尽头一片漆黑。“哗”的一声,司灼手中多了一根烧不完的火把。那是用捡来的碎木片施了木系术法塑成的,司灼又祭出剑来喷火。
密道一下明亮起来,南宫离瞥了一眼飘在她右手边的剑,眯了眯眼,道:“这把剑是……”
司灼道:“借来的。”
忽然,小花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一道巨大的石门,金漆朱底,兽头铜环。石门前两尊麒麟石像,显得十分神武威严。门匾上似乎还写着什么字。司灼让火把飞起来,照过去,不怎么熟练地念着上面的繁体字:“柳——暗——花——溟。”
小花深沉道:“你们真的想好要进去吗?”
司灼与南宫离对视了一眼。
“这里之前为了防止我们出逃,布下过很多机关,暗器毒针、妖魔鬼怪,什么都有,一不小心就会没命,我不知多少同族都死在这道门里,血肉成为这道门的养料。虽然上次它自己打开,我出来的时候没什么问题,但我不保证重新进入没有危险。”
司灼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小花满心期盼她能回心转意让它出去,并且离这里远远的。
她茫然地挠了挠头,道:“这样啊。那我正好见识一下‘妖魔鬼怪’都长什么样。”
看得出小花非常不乐意踏进这里了,嘴瘪得像瓢:“我没有骗你们,这里面都是吃人的怪物!你们做什么,非要到这里走一遭啊?”
南宫离一直没有说话。司灼眨了眨眼,“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罢。”
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世家大小姐。
小花被她噎住,臭着一张脸迈着小短腿拱门去了。它还不想管呢,这两个怪人死了更好!
大门像是闻到了灵魇的气息,一边打开一边发出桀桀怪响。
直到此刻司灼都没带怕的,不吹牛皮,她从小就胆大,阅片无数,鬼屋什么的和同事去,同事人菜瘾还大,每次去都吓得魂飞魄散,社畜人稳如老狗每次都点评:“就这。”同事边吐边指着她说:“你是变态吗!”
同事肯定想不到,修真界才是真变态,就那千面毒蜘蛛密密麻麻的腿,同事看见指不定当场恶心昏厥。
只是,司灼叹息,她怎么适应的这么快啊,明明才过去三年,却仿佛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她就算看见活人死在面前都不会大惊小怪了。
这里的空气有些稀薄,火把几近熄灭,视野也越来越暗,只有拴着小花的白绳莹莹泛光。地方很大,像古堡的大厅一般空旷,地面坑洼,走路时会无意踢到什么圆咕隆咚的东西,踩在地上还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小花说:“怕了吗。此时走还来得及。”
司灼没等反驳,忽然听到一道若远似近的声音传来:“阿灼,我来罢。”
司灼这会儿才有心思注意到他唤她的称呼,心想:“阿灼”是不是叫的有点亲密了。
她愣神的工夫,南宫离已然接过她手中物件,奄奄一息的火把在他手中仿佛添了养料,“呼”地蹿高,焰火殷红如血,灼灼如烈。
他是单独给她传音,前方的小花听不见,无人听得见。司灼经这么一打岔,也不好再纠正了,不过一称呼,司瑶也常被唤“阿瑶”,她被这么唤,应该没什么问题。
司灼传音道:“多谢。”
南宫离微笑着颔首。司灼这才看清地上都是什么东西——骷髅。
这么多,大概上千具不止!
司灼凝眉,脚步停在距离脚尖一寸远的骷髅之前。
数千具白骨骷髅铺满前路,不知下面是平地还是深坑,邪气伏浪,如同一处尸骨海。
只有小花自若地往前走踩在骷髅白骨上,骷髅□□未碎,萦绕白骨的紫色邪气蓦地渗出一缕。
锦绳一收,小花利落地被司灼拽了回来。小花“哎呦”一声,屁股摔痛:“干嘛呀?”
他皱着一张脸,一抬头,方才被他踩过的骷髅化成了一柄弯骨刀架在他眼前,再近半寸就要戳入他双眼!
小花连连后退。那弯刀定住,好似延展有固定的界限。旋即眼帘一闪,弯刀被剑砍成了好几段,折废在地。
司灼立刻走到某只面前,提溜绳子将它从地上拎起来,“你问我?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些骷髅怎么回事?”
小花双臂被吊着难受,身子悬空,扑腾着两条腿,咿咿呀呀道:“哎呀你快放我下来……这些不就是之前没逃出柳暗花溟而死掉的灵魇嘛,一百年,一千年,肉身腐化白骨了!”
司灼:“它何故攻击你?”
小花眼珠转向别处,不予回答。
谁知,这眸不经意一转,却倏地定住了。
几乎一瞬,灵魇幻化作成了黑衣黑发的青年模样,连带着司灼的手臂随着他的身高而被动举起。因为措不及防,锦绳脱手,眼前的“南宫离”朝着一处白骨深堆奔去。
它脚下点踩过的骷髅,一个个在它背后飞起冲司灼前胸袭来!
司灼脚边突现一道火圈,击碎了那只骷髅!
下一秒,肩膀被人扣住,后脑勺轻轻往后一撞。司灼诧异得眼微睁大,下意识往前一倾,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她的腰把人往后一带。这下子司灼连后背都扎实地贴靠在了对方胸膛上。
肩上和腰上的力道不容抗拒,两只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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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不出,南宫离便一脚踹过去,力道奇大。
那接二连三袭来的骷髅都被这一脚轰成了齑粉。
南宫离平淡地扫了一眼下方还在跃跃欲试劫色的骷髅,瞳眸漆黑。那骷髅泄了邪气,老实装成白骨不动了。
司灼缓了下神,发现自己手心竟扯着一团南宫离的长发,手忙脚乱跳开给他捋顺:“不好意思啊南宫兄,抓乱了你的头发……”
南宫离任由她捋发,笑吟吟道:“不妨事。”
这一笑晃眼,司灼耳尖红了红,倒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她连着被救了几次,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不说,还把俘虏给弄丢了。
“抱歉,是我一时疏忽。我去追。”司灼斩钉截铁道。
南宫离:“不用追,它没丢。”
他抬了下手,指节分明,中指缠了根银线。司灼见到银丝,好生惊奇:“咦?你何时牵住它的?”
他歪头答道:“你松手之后。”
语气饶有兴味,司灼却感到如释重负,感慨发言:“下次不论是谁再变成南宫兄你,我都一定不会放手了。”
南宫离闻言,但笑不语。
二人顺着银线便可寻到灵魇所处方位。司灼迈出一步,地上的灵火十分有灵性地为她开辟出一条路来。
此情此景,仿佛在哪里见过。
司灼挠挠头,呵呵一笑:“……它这是……把我当成你了?”
南宫离笑眯眯道:“你我一道,并无分别。”
司灼微怔。
再去看他如常的神色,正直得让她觉得自己有半点多想都是罪过。
二人沉默地走着。有灵火开路,骷髅不敢作乱。一路烧过去,此起彼伏都是骷髅的暴烈声,听上去痛苦无比。
司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南宫兄,这些白骨为何会痛呼,可是还有灵识存在?”
南宫离道:“此间名尸魇海,一言蔽之曰乱葬岗。灵魇死后,‘形’''神''俱不灭,需葬入厚土,待日久魂归天外。只是这里目不见光,脚下无土,便只得挖出深坑,以尸填海。死尸易聚怨灵邪气,作祟伤人。你我脚下尸坑百丈,自然怨气滔天。”
司灼彻底震惊了,“百丈?”
多少灵魇尸骸能堆出百丈高?
看来,‘柳暗花溟’这个地方,的确存在很久远了。
这座古老的坟墓,沉默地打量着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仿佛对他们的来访无甚恶意,也并未把他们视为闯入者。
直到行至某间,哭啼绕耳,水流之声绵密,司灼神情才终于有了一丝喜色:“找到了!”
“……爹!”
是小花的哭声。
司灼遂加快步伐,却没想到赶到现场时会看到何等惊心动魄的一幕。
“爹!爹你别死——”
血。遍地的血,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小花跪在一只上身半毁身,下身半削骨的老者身前,那血皆是从老者身下淌出来的。
那老者已是风烛残年,半张人面干瘪苍老,枯瘦如柴,眼睛浑浊。双手被拴着的铁链固定住,铁链另一端被遥遥钉在高墙之上;那人整个人被高高吊起,背部插着十几根黑色的管状物,底下紫色石潭一样的东西正接着从他白骨躯干下淌下来的血。一滴两滴三滴……血流向下,溢出紫潭的血最终全部汇入进后方巨大的蓝色脉冲之中!
不,与其说汇入,不如说吞噬!
地上是血,天上是光,中间是古树躯干一般纵横交错的经脉,纹路。
司灼愕然,愣愣地瞧了一会儿,脑中回想起方才知道的一切,蓦地恍然,原来这便是灵脉。
10. 大魔王10
这方灵脉显然和南宫离口中所说的天地灵脉有不小的差距,大概是因为被它献祭的魇族功力并不深厚。
那经脉如同脉搏一般跳动,从躯干中伸出的红线宛如神经元触手,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取着被献祭者的生命力。老者眨眼之间便成了一具尸骸,轻飘飘地如枯叶般凋零。
灵脉却宛如吃饱喝足的大蛇,径自钻回地脉。
锁链也收拢入四方围墙,亮了一下。
封印阵法?
司灼眉心蹙了蹙。
小花悲恸万分地盯着地上那具白骨,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啊——!!”他突然暴起,疯狂地用匕首戗地。倘若对方是人的话,早已被捅成烂泥了。
“你不是说魔魇才能做灵脉吗?”司灼眉头紧锁道。
“我说了,这世间的魔魇只有一个。不过他倒也算难得一见的纯魇了,筋脉具断,想来已是被用到无法再与人双修,才被丢进来。”
南宫离看着她,抬手用掌心轻轻压揉她的眉心,笑了一下:“阿灼以为,这种东西也能算作灵脉?”
“源源不竭的才叫灵脉,它可是连一炷香都撑不住呢。”他睫羽低垂,明明白玉般的面庞一贯的温良无害,嘴角依然噙着淡淡笑意,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古怪。
司灼被他的动作搞得僵了僵,竟也没完全躲开。
冰凉的指尖擦过自己眉梢,顿时感觉眉心酥酥麻麻如同过电一般。
脚下的火圈在二人靠近时融合成了同一个圆,但很快南宫离便抽身而去。
司灼望着错开的圆,仿佛方才那片刻重合只是她的错觉。
也不知南宫离如何破译出的此处的机关布置,两人一道,他优哉游哉在前面走,而从四面八方角落里射来的暗箭一股脑都奔着司灼过来。这可就忙坏了男主的剑,一通下来累得剑飞入鞘,再如何使力拔也拔不出来了。
司灼好笑,但心下却微沉。如此纯悍的纯魇,竟也可以在一夕之间被吞噬。那么为瀛洲仙府提供灵力,以至被做成灵脉的魔头重黎,又该是何等恐怖强大。
趁着司灼陷入沉思,南宫离已经一把火烧掉了纯魇的白骨!
小花怒气冲冲:“你干什么!不许你烧我爹!”
南宫离挑眉,随意地扯了下银丝,小花便整个被捆住了手脚,动弹不得,自然也无瑕扑向他。
司灼却是不明所以,像是看透了她内心所想,南宫离不徐不疾解释道:“纯魇尸骨可拿去铸绝世宝剑,骨灰洒在水里亦可点水成金。若留于此地,只怕尸骨未寒便又被人寻去做了筏子,倒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小花对于他的话表现得默然,显然是知道他所言不假的。
司灼什么话也说不出,只得抚了一下小花的头,“让你爹安息吧。”
不过,她还是不禁深瞧了一眼南宫离。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又无所不知,一言一行,点到即止,但相处起来细致体贴,温和周到,实在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
司灼若说没有怀疑过他,是不可能的,但如今看来……
就在这时,一只蓝色蝴蝶轻盈地自眼前飘过,恰巧落在司灼指尖。
二人的目光皆被它吸引,司灼将蝴蝶捧到眼前,它也未飞走。
“哪来的蝴蝶?”司灼惊叹,这蝴蝶辉光莹莹,似剔透的冰雪琉璃,好生漂亮。
南宫离瞧见她展颜惊喜,心道竟是个见猎心喜的,倒是不妨解惑:“魇族形灭后即可化蝶,并不少见。你看起来倒是很喜爱。”
“那还用说,长得漂亮的,我都喜欢。”司灼逗弄着蝴蝶。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声冷笑在耳边炸响:“难怪,你这一路都粘着身边那个怪人。恐怕你探洞是假,趁机勾搭他才是真。”
小花得知蓝蝴蝶是自己亲爹,却只顾与外人亲热,完全没有飞来他身边的意思,果然儿子好色随老子,心头生起不快,加上这一路为她二人所制,不由挖苦了两句。
司灼表情有些茫然。
小花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她,想要说话,却看见南宫离面色不善,顿时怂了。
可反应过来的司灼岂能放过它,她没有羞恼,也没有质问,而是面无表情地和指尖忽闪的蝴蝶说:“你儿子不举。”
蓝色蝴蝶像是听懂了,恼怒至极,一下子扑上小花的脸,还抓出了几道红印子!
小花脸上划开两道口子,看着蓝蝴蝶又飞回她手上,简直难以置信:“你说了什么呀?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当事人司灼直接给它来了个禁言。
话痨一闭嘴,气氛陷入沉默。司灼这人脸皮厚习惯了,就是怕南宫离不自在,“南宫兄,你不要听它乱讲。”
南宫离善解人心笑笑:“无妨。”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司灼禁不住瞥了他一眼。
灵魇通感情事,敏锐乃天性使然,不过有些话它倒是没怎么说错,这人长得确实令她挪不开眼。
有了灵蝶带路,摸进灵魇老巢可谓不在话下。
只是场面倒是和司灼想象的截然不同。
没有看到一只灵魇,只有一方寒潭幽池,流水潺潺,娇花照影,无数蓝色蝴蝶飞舞在大片片的迷迭香之中,宛如世外仙境,美轮美奂,令人心驰神往。
司灼只觉这里寒气逼人,仿佛置身冰天雪地,没走两步,脚都快结冰了。
于是她停在一株香树旁,树上的蝴蝶纷纷飞至她身上,她身上披着的黑色外袍被点缀得辉华炫丽。
反观南宫离,他就只身立在那儿,没有一只蝴蝶敢欺身靠前。
司灼手指冻得发僵,一只蝴蝶轻轻落在她指尖,一瞬间像泡进了温泉,没那么冷了。
虽然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但柳暗花溟这个地方古怪太多,她也没工夫一一弄清来龙去脉,只是这些已经化蝶的灵魇,不该再待在这里了。
南宫离掌心灵火困住一只灵蝶,如狡猫逗鼠。
“你想放走它们?”
一语道破她来此地的目的,司灼也并未表现得很诧异,只是稍微默了默。
想要将如此庞大数量的灵蝶送出去,唯有缩地千里一法,而缩地千里需要耗费大量法力。
若是系统还在,说不定能够将它们全部转移到千里之外。但光凭她一人实属天方夜谭。
司灼叹口气,走过去开石门:“放一只是一只,总比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界好,只不过出去了也无有栖身之地……罢了,生死有命,我们只管尽力而为。”
这些灵蝶莫约都是以同样的方式所化,形虽灭神犹在,能否存活许久、能存活多少时日都是未知。
但人总不能因为前路充满了不确定就不去抓住那一线生机。
晚一日形神俱灭是一日,活着总比死了好。
司灼说拜托南宫兄帮忙,结果没走几步,也不知触到了什么机关,石门竟开始缓缓关阖,几座石墩凭空出现,自她头顶如山压下。
罡风直逼司灼面门,快到她来不及反应,一道灵火轰然炸裂。
南宫离已然携人飞出了洞府,仅一息,石门彻底闭罅。
他身法鬼魅,速度奇快,抱着司灼亦如履平地,将一众灵蝶远远甩在身后,连小花都扔下不管了。
司灼手搭在他肩上,却是摸到了一抹暗红湿儒,惊道:“你受伤了!”
南宫离不以为然:“小伤,不要紧。”
就在他一脸无害地说完这句话时,司灼分明看见他嘴角流了血:“……”
南宫离把她带到一处角落放下,甫一落地,他就面无表情地吐了一大口血。
司灼人都傻了,扶住他胳膊,“你伤这么重!”
南宫离若无其事擦掉嘴角血迹,如常笑道:“我无事。”
……你管吐血叫无事?司灼简直无语了!
她这边未得分神,那边男人忽然径直倒下。
司灼手忙脚乱将人接住,却没想到对方看着瘦削,身体竟然会这么沉,沉得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支撑住,没有被他的重量压倒。
司灼立刻去探他的脉,脉象紊乱,真气凝滞,不仅受了伤还中了毒!
这人可真是,瞧着温和好脾气,内里却是别具一格,还会嘴硬。
果然,男人这种生物不分时代,丢什么都不能丢面子。
这会儿也顾不上管那些灵蝶了,司灼拖着人放到一处相对隐蔽的角落,让他靠在后方的土墙上。瞧了会儿对方苍白的脸,自顾自道了一句冒犯了,心无旁骛扒开他的衣襟,不小心露出分明的肌理轮廓。司灼揩了两眼油,视线并未多做停留,上移定在他的左肩处,一片黑紫的毒素正在隐隐扩散。如果不是司灼在日月山和风绫他们见过类似的藤刺毒,她定会误以为他是被蛇咬了。
这种藤刺毒不及时解会死人的!
此处大抵是南宫离疾行匆忙随便寻的,总归不是来时的路径,看起来好陌生。好在草木植被良多,司灼纵然心焦,但也还算沉着,很快就找到了可以解毒的草药。
上完药之后,司灼又勉强为他包扎了下伤口。可惜这里没有清水,只能用净身诀凑合洗洗干净。做完这一切,但见对方脸色似乎不那么差了,她才骤然松了口气,又替他把衣物拉上去重新穿好。
司灼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醒的,只是冷不丁一抬眸,就看见他突兀地睁着一双眼睛。
这就有点尴尬了,但司灼面上不显,自然而然地收回手:“你中毒了,不宜妄动。我去找找有没有能出去的路……”
“你不是说,要救那些灵蝶。”他断断续续道。
司灼面色微顿,转头过来看着他,微笑的嘴角下落,平静道:“南宫兄不是已经毁了它们,何故再来问我。”
起初在青阳洞外,他主动揪出小花,便是对灵魇存了几分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后来她入柳暗花溟,观灵脉,遇灵蝶,她不信这人没添上几分手笔。
司灼这个样子,仿佛并未因为他烧死那些灵蝶而愤怒指摘,也没有因为自己扬言放走蝴蝶结果团灭打脸而感到丝毫愧疚。她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铁石心肠,没有任何同情心的女人。
南宫离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像是不认识她了一般,盯了大半天,又呕出一口血。
“……”
司灼:我请问呢,一句话就把您气吐血,我怼人的功力如今都这么强了吗?
“你快别说话了,安静歇息会罢,吐这么多血,一会儿把狼招来就……”
“老实了”三个字陡然变了语调,因为司灼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白色骷髅怪物朝他们攻击过来了。
这东西长得好生诡怪可怖,和尸魇海那群骷髅不同的是,它有身体,长长的躯骨可以像蛇一样在地上蠕行。
说时迟那时快,司灼一跃而起,太华剑铮的一声出鞘,华光万千,呼啸奔腾,就这么硬生生接住了那怪物尾巴凛凛生风一击。
就这么一下,司灼被震得虎口发麻。
剑差点脱手。
“是走尸兽。”
她瞥了眼声音的源头,后者本就脸白,吐血之后更是苍白吓人。司灼当即使出全力招呼了出去,似乎误打误撞剑锋扫到了走尸兽的眼睛,趁它哀嚎,司灼身影一掠,“走!”
她修为毕竟只有筑基,能扛这一下已属不易,真打起来,必然不是怪物的对手。
可就算逃跑,她也够吃力的,更何况还带着个人。她能感受到身后隐隐逼近的压迫感,分明是怪物在后方穷追不舍。
司灼完全凭本能在跑,慌忙中连客套都没了,直呼其大名:“南宫离,你倒是指个路,往哪头跑才能甩开这头怪物啊!”
南宫离呵笑一声:“你带着我,往哪都甩不开。”
司灼耳边风声大噪,需得集中精神才能听清他的声音,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啊?你是说这怪物冲你来的,你刨人家祖坟啦?”
一条白骨遁地破出,凌空袭来,尾尖只差一寸戳到司灼眉心。笑话,遁地偷袭这种事,有过一次就不可能有第二次了。司灼来了个倒连翻,但做这个动作就不得不将南宫离甩到了一边。
司灼落地后没有停顿,立即挽剑挡在他身前:“你先走,我来断后。”
他没动,嘴里终于吐了句人话:“阿灼,你打不过它。”
她却没工夫再理会,走尸兽已经奋力直追了过来。双方连过十几招,司灼就算都靠男主的本命剑带着也逐渐应接不暇,左右掣肘起来。
一时闪避不及,身上骤然挨了一道鞭子。她只觉筋骨痛到痉挛,气血翻涌,防御大概全碎了,肋骨好像也被抽断了。司灼却死死压住,咽下了涌上喉口的血,飞身提剑再战。
司灼以为不用自己说,南宫离也会趁机想办法离开,可完全没想到她打了半天他人还留在这里,顿时大喊:“你怎么还不走!快走!我撑不了多久了!”其实此刻她已经几乎快失去意识了,眼睛也模糊地看不太清楚,只知道下意识不停挥剑,残存的意识告诉她,不能停,一旦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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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谁都活不了。
【警告!警告!严重警告!】
【侦测到宿主生命垂危!现开启系统应急模式!】
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司灼突然感觉丹田犹如春风化雨化去蚀骨之痛。伤口瞬息愈合,不仅恢复如初,灵力还有如海纳百川,绵绵不绝。
司灼宛如见到了救世主:“系统,你终于肯出现了!!!”
【恭喜宿主,改变原剧情‘千绝地毒心半毁身’,奖励积分100,主角气运值+1;成功补完隐藏剧情‘柳暗花溟’,总计积分+200。】
司灼怒道:“你他爹能不能先别说了!快给我开个技能解决了对面那头怪物!”
系统:【正在为宿主开启技能界面。】
司灼在技能栏里扒拉两下,戳哪个也不好使。
【由于宿主等级过低,高级技能界面未开放。】
那边还在和走尸缠斗的司灼已经快抵不住了,闻言更是天都塌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宿主可以使用积分兑换人物未开放的技能,只是……】
“哎呀开开开!有多少兑换多少,我要那个最强的大招!”
系统顿了下:【角色技能——已解锁。】
此间此景,乍现红光漫天,莲生千劫,虚妄浩渺,天地乾坤,万物合一。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司灼在出招的那一刻已经耗尽了灵力,身体自半空中软软倒下。
但在旁人眼里,就是她竟在生死关头,濒临绝境之际发挥出了超化神期以外的威力。
一度坐壁观上的青年终于动了,只不过身法诡魅哪里还有本分吐血受伤被打残的影子。
走尸兽的残骸七零八落,南宫离没有看去一眼。他只是垂眸看着怀里不省人事的司灼,眼底意味不明。
他想起来她是谁了。
没想到过了一千年居然还能见到九方氏的后人。
司家就是靠这么个傀儡来掌控日月山的吗?
他几乎猜得出司无渡都对她做了什么,无非就是洗髓让她丧失记忆,再给点恩惠教她认贼作父。
司灼哪里会知道自己不过装逼放了个技能,某个智多近妖的魔头就已经将她的遭遇和事情的来龙去脉摸得八九不离十了。
南宫离随手点了她几处穴道,司灼悠悠转醒,只见男人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正在用灵火轰出一条路来。
“阿灼,你醒了?”
他轻挑了挑眉,似乎并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司灼见状,倒是也没勉强自己推开他:“你伤势恢复了?”
南宫离微微一笑,温柔如水:“不过一点小伤,却得阿灼舍命相护,醒来还要担心我的安危,真叫人感动不已。”
这一笑生生让司灼打了个寒噤。
“?”司灼: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他画风突变?
“什么人!擅闯我仙府禁地!”廊外窜出几道黑影,司灼瞧着像那晚在河边围剿的黑衣人,心道不好,果然动静闹得太大了。
南宫离似乎并未把他们放在眼里,一把将司灼抱起,是抱小孩子的那个姿势,“阿灼,抓稳了。”
司灼下意识抱紧他的脖颈,只觉耳边风声猎猎,简直比她带他跑的速度快上百倍不止。司灼的剑不知何时到了他手中,一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砍那些围追堵截的黑衣人的脑袋就跟砍西瓜一样简单。
“阿灼,我带你杀了他们,毁掉这里,如何?”他大掌扣住她后脑,狂妄的话语里犹带着一丝丝兴奋。
不如何。司灼心说你杀人放火,与我何干。
南宫离却像是看不出她不赞同似的,自顾自说道:“我今日所做之事,必定会牵扯到你。你猜猜看,我毁掉这仙府禁地,贵派掌门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她沉默半天,道:“我爹应该知道,我没那么大本事。”
他哈哈大笑,戏谑道:“左右你回去也是一死,倒不如跟我走,我留你一命。”
司灼嘴角抽了抽:“……”
也许是灵力耗尽的缘故,司灼脑中嗡鸣一片,与他对上两句话已属勉强。她浑身犹如火在烧,又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骨头缝里啃咬,四肢百骸都受折磨,又痛又痒。
她呼吸粗重起来,狂喷一口血,面颊滚烫。
“阿灼,你怎么了?”发现她异样的南宫离面色一变,冰凉的手贴了下她的脸庞。
司灼好像高烧的人碰到冰块,竟又追上去蹭了蹭他的掌心,南宫离低低嗯了一声,好似疑惑,手倒是还依着她纵她乱蹭。
“我……好像……毒发了。”
南宫离诧异:“毒?什么毒?”
他探过她的脉,并未发现有中毒的迹象。
“……冰、肌、毒……”司灼脑袋靠在他颈窝,有气无力道。每说一个字都痛到生不如死。她也没料到毒发的这么突然,试炼之前她在琉璃池泡了三天三夜,本以为至少可以撑到出昆吾神境的。
好痛。
好痛。真的好痛。
她想起之前原主好像就是这么毒发死的,该不会她也和原主一样就这么挂了吧。
彻底痛晕过去之前司灼还小声喃了声系统,然而在她陷入混沌前一刻,耳畔的笑声却温柔至极。
“我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
……
再次醒来,司灼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抛了出去,而后在即将摔成肉饼的时候又被一只手拎了回来。
那道灵火,是南宫离没错了。
他竟然拎着她边跑边炸洞府!
司灼两眼一黑,她还不如不醒过来呢!
身后又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群黑衣人,打起来真是没完没了。南宫离兴许也是不耐烦了,指尖凝出一只蝴蝶,然后司灼就看见那只红色蝴蝶飞上去,炸了‘柳暗花溟’的牌匾和大门石像。
青年哈哈大笑离去,留下惊呆以及被掩埋的众人。
司灼:“……”
这不是原书大反派男二才有的血影蝶吗!!!
她是不是在做梦!!!
司灼连忙闭上眼睛,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她眼花看错了。重黎他明明还在灵墟山,剧情节点还没到呢,他绝对不可能破出封印,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然后她听见拎着她的某人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怎么没反应,再吃一只。”
司灼就眼睁睁看着一只血影碟飞进自己嘴巴里。
她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晕死了过去。
11. 大魔王11
此时,昆吾神境外,长老们一个个优哉游哉地闲聊下棋,偶尔望一望昆中镜,观察境内试炼的动向,一边为自家的弟子押注。
这次的试炼并不仅仅是一场比武切磋,更是天下修真各派一较高下的试炼场。
如今瀛洲仙府如日中天,以司氏为首的于氏、月氏为其附庸,风光无两。势力之盛连昆仑仙宗的剑尊卫慈都同意敞开上古昆吾神境为弟子试炼,可谓给足了掌门舅舅脸面。
但修真界历经一千年也合该更迭换代,老一辈长老们的独门绝学需要有资质优秀的弟子传承下去,这才是一个家族乃至仙府永葆经久不衰之道。包括瀛洲仙府的各峰长老事实并非铁板一块,却无人愿意看到仙府的无上荣光折在自己这一代手中。其余各派亦是如此。
仙界年轻出挑的后生需得在这次试炼中崭露头角,也好未雨绸缪为仙派今后的发展铺平道路。
这一辈中资质最优的不外掌门之女司瑶,众人皆云瑶仙子势必夺得本次试炼魁首,司无渡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无骄矜之色。又有人谈及能与瑶仙平分秋色的怕是唯有广陵仙宫乾宫弟子墨燃,司掌门却仿佛听不见那些踽踽私语,正同那谢宫主谈笑风生,不免心头激荡,果真气度卓然有一代掌门之风。
一侧端茶的小厮匆匆穿越人群低调地来到司无渡身边,侧耳说了什么,方才还在闲庭信步的司掌门脚步倏然停了下来。
众人殊不知他们口中的那位寄予厚望夺魁的乾宫弟子此刻正在昆吾神境激然一战,杀掉了玄境中无数暗中埋伏的黑甲卫。
墨燃一听见了柳暗花溟的动静,便不再跟踪司瑶,立刻赶了过来。他本以为魔主迟迟未动手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计划有变,可等他赶到时才发现柳暗花溟确已被毁,并无意外。而让他意外的是,魔主竟然抱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一只手还若无其事地探进那女子的灵府。
墨燃:“……”
重黎在司灼的灵府中探出了熟悉的焦土,他一把一把将那焦土从她的灵府中抓出来,直到脸色愈发不耐烦,才从灵府坑里挖出一小片碎玉。
他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瞧了一眼那一小块寒玉,又把它重新塞了回去。
墨燃自然也看到了那块玉,冷若冰霜的面上不显露,内心却惊涛骇浪不止。
那是魔主的骨寒神玉,怎么会落在一个女子手中?!
以魔主的本事,千年之前羲和白凰东君尚且奈何不了他,自然不可能是谁从他那抢夺走的。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是魔主自己将命玉送人的。
墨燃不禁额角抽搐,眼神忍不住在司灼身上多停留了两秒。昏迷在魔主怀里的少女穿着黑色外袍,一张白皙的脸因被人肆意搅弄灵府而逐渐泛出不正常的红晕。那可是魔主的命玉啊!难不成主上对这女人有意?
没等他瞅出个四六,重黎漆黑的目光先扫了过来,犀利,微眯,极具压迫感:“如何了?”
墨燃迅速低头,恭敬道:“属下已探查全境,并未发现魔骨踪迹。”
重黎也不意外,当年羲和封印他之后,为了她腹中的孩子考虑得长远,怕他早晚有一天出了封印杀了她儿子,便留了一手,用诛魔剑剜走了他一块魔骨,让他无法全力使出无量业火。这样就算她死了,将来有一日她的儿子不得不与重黎对上,倚仗着诛魔剑,或许还能和失去魔骨失去业火的重黎有一战之力。
只可惜诛魔剑消失千年,而他也很快就会拿回魔骨,必不会让她得逞。
袖袍一挥,将怀中人沉睡过去的人扔在魔兽尸体旁边,离开前回眸扫了一眼:“把这里处理干净。”
墨燃一愣,道:“是。”
-
“岂有此理!魔族妖人是如何混入我仙族神境的?”
“是啊,还杀害了我派众多弟子。魔族行事如此猖狂,无异于公然挑衅我仙门百家!”
刚得到的消息,玄境内有魔族混入,袭击了众多弟子。不待消息通传到各位掌门耳里,他们已在昆中镜中看到了空中接连响起的求救信号。一时之间都非常震惊又有些乱套。
“诸位,稍安毋躁。”谢克鄢安抚众人,他自己的神情也染上了一丝凝重,“司掌门,此事疑点重重,魔族再手眼通天,又如何能在诸位仙门长老眼皮子低下潜入仙府神境。许是另有隐情。待将众派弟子救出神境之后,再行追查也不迟。”
座下一青衣男子笑着折扇一收,声音却不冷不热:“谢宫主说的不错,神境开启前各派长老都在这看着,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依我看,要么是昆吾神境内早就混入魔族,要么就是仙府内部混了奸细。”
司无渡瞥了青衣男子一眼,“齐观主说笑了。我仙府弟子亦在入玄境其列,藏宝阁毁珍无数。我若有私与魔族勾结,何苦自相残害,做出此等损人不利己之事。再者,昆吾神境未经剑尊允许,即便我是瀛洲仙府掌门也不得私自开启。齐观主如此猜疑仙府,未免有失偏颇,失了礼数。”
齐观主脸色涨红:“你……”他自然听得出司无渡暗指他们仙府也是受害者,也不曾干涉昆仑内务。当着众人面给他难堪又把自己摘得干净,齐观主无可奈何,一气之下甩袖离去。
闹出这一出之后,众人心下却反倒沉着了些,少了些同样的猜忌。
有人又试探道:“那此事……可是与剑尊有关?”
司无渡摇头:“剑尊他避世依旧,想来亦是不知。”
那人似是听懂了,亦点头叹息道:“未曾想剑尊出关不久便出了这等事。昆仑无人,难免被魔界宵小钻了空子。”
他这话倒像是说的定了性似的,只不过在场众人皆心思各异,并非一定会随着他去揣度剑尊,但到底如何作想就未尝可知了。
谢克鄢扫了一眼场下,神情淡漠。以目前报上来的伤亡人数,试炼已然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有些人却不赞同中止试炼,他们小门小派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借试炼机会为门派打响名号,好回去招纳弟子。相比于宗门弟子性命,他们反而更在意这场试炼的排名。
“人命关天,还是尽早做决断为妙。”谢克鄢道。
司无渡负手而立,有些无奈地叹息:“诸位看这样如何,按照现在的排名定夺成绩,事后我会与诸位长老商议彻查此事,还各派一个交代。”
-
司灼意识陷入黑暗,仿佛逐流飘摇,无际无边。
一片混沌中,她似乎梦到了太古的某处仙境,看见天地之间有一池碧水,水中生长着一株莲花。
此莲一经开放,清辉洒向人间,普照万物,净化了一方水土。
……
“夫人又在外面捡了孩子回来?”九方凤翎刚听完下人禀报,步履匆匆走进太极东殿,亲眼看着自家夫人手里牵着一个衣着破烂,形如乞丐的小孩,正目光戒备地望着自己。他思妻心切,也没看清那孩子的脸,便走上前去握住女人的手,沉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宽和无奈。
玄微子一身素衣,气韵典雅,乃是岁月不败的美人。她素手同他交握,柔情似水:“夫君。”
她身侧的小孩,忽然跨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
九方凤翎瞥了一眼挡在妻子身前的小孩,后者毫不畏惧与他对视,男人眯了眯眸子,似乎一眼已将其看穿:“这小子,哪儿来的?”
玄微子:“夫君,你听我说。我那日在断情崖下炼丹,偶然得见他被魔族追杀,奄奄一息。我于心不忍,便暗中助他们脱困。只是他母亲伤势太重,我炼制的丹药乃半成品,只能勉强吊住他母亲一口气。这孩子哭得惨烈,我既已决心出手,不好半途而废,便将二人带了回来。”
九方凤翎向来佩服妻子一片慈心,但此事非同小可,他肃然正色道:“夫人,日月山素来不参与三界纷争。他既是魔魇,身世自不必多说。若是救他,仙魔两界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看此子命格带煞,将来为我日月山招来祸患,也说不定。”
九方凤翎看了眼对他竖起满身敌意的小男孩,还真是有够不讨喜的。
玄微子沉默了片刻,道:“夫君精通阴阳卜卦之术,便也知晓日后仙魔两界必有一战。我总是在想,若真到了三界兵戎相见那一日,日月山无法独善其身,又无法全身而退,该当如何?”
“我今日遇见他们母子,而非旁人遇见,也算是一场不可多得的缘分。既有缘,我愿顺其自然,做我应做之事。”
九方凤翎听完妻子一席话,似是拗不过她而无奈:“罢了,都依你。”
玄微子笑了,但她身后的小男孩却始终沉默而忧郁地盯着内殿的方向。九方凤翎笑着看他,威严之中带着几分亲和,“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戒备瞪他,不说话。
九方凤翎声音平和,掷地有声,似是勘破了他的不安:“放心待在这里,没人找得到你们。”
彼时的日月山乃世外仙山,洞天福地,人杰地灵。九方凤翎一代宗师掌门,为人慷慨,给母子二人疗伤从不吝惜天材地宝。
男孩的母亲是天灵纯魇,受过剔肉剜骨之刑,筋骨俱断,经脉残废,九死一生,最后还是九方凤翎亲自出手才力挽狂澜保住她一丝生机,其过程之凶险只怕万分都不足矣形容。反观那男孩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性子阴郁又偏执,无论玄微子如何劝说也不肯回去休息,硬是面不改色地在母亲榻旁蹲守了三天三夜。
直到有一天女人悠悠转醒,温柔地唤了一声“阿黎”,少年才突然倒下。九方凤翎去瞧,心下震惊这孩子体内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封印,让人看不出他的整个灵府几乎快被业火烧烬了。
九方凤翎惊讶归惊讶,却忍不住对这男孩子心疼又赞许——都这样了,还能一声不吭,这小子不仅不讨喜,骨头还挺硬。
就这样在日月山悉心疗养了数日,母子二人伤势痊愈了不少。玄微子已在女人口中得知她名南宫瑰,南宫瑰感念对方施以援手,讲了不少魔族与仙族之事,包括他们母子何故被魔界追杀,以及重明与羲和二人的私情。
得知一切的玄微子心情沉重。
不出她所料,如今的修真界,风雨欲来。
三月后,南宫瑰终于能下床走几步路了,小重黎却仍昏迷着,日日忍受业火灼烧的煎熬剧痛,连醒着的时候都少。
南宫瑰柔情地抚摸着少年冰冷的脸颊,汹涌的火从他的皮肤下渗出,烧光了身下的被褥软枕。
这样下去,无疑会被烧死。所以,南宫瑰要炼化业火。
“阿瑰,”玄微子说,“你不必这样,我和凤翎会想办法……”
“我本已时日无多。”南宫瑰摇摇头道,“只要羲和在一日,魔尊他就不会放弃追查我的下落。您和九方尊为了护我们母子,已经和魔界的人屡屡交手。您救了我和阿黎,大恩大德,瑰无以为报。倘若日月山再因我而起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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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那瑰怕是死也不会瞑目了。”
“你走了,阿黎怎么办?”
“阿黎啊,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玄微子便不说话了。
南宫瑰看不清她的表情,似讨饶一般轻轻扯了下她的袖口:“玄微,我还有一事求你。”
玄微子听她说完,沉默良久,忽地握住南宫瑰手腕,“我不会让你死的。”
日月山乃仙山之最,山巅云海翻腾,美不胜收,山下水鸟桃花,如梦似幻。
昔年良辰美景,成了重黎年少时最难忘的一段安谧岁月。他看见了琉璃池里满池莲,红莲之上是安然睡去的瑰丽女人。
玄微子告诉他,这里的莲花自太古混沌生,是天地间的露珠所养,比他还要娇贵,还要纯善,浴月清辉,给世间带来安宁与祥和。
小重黎对她口中的‘娇贵纯善’不置一词。
他经过池边,池中的红莲们立刻争相游了过来。
玄微子慵然一笑:“不知怎的,莲儿们平日懒怠惯了,见到你却欢喜的很。”
他便不走了,静静看着池中戏水的莲,甚至还有一颗小莲花兴奋地爬上了他的衣角。
玄微子慈爱地看着小莲花笑,“她这是在邀你一同玩耍。”
小重黎没什么表情,而挂在他衣角荡秋千的那朵小莲花,被走过来的九方凤翎亲自摘了下去,“灼儿,不许胡闹。”
那小红莲是个调皮顽劣的,愣是一句也不听,仍跃跃欲试地往重黎身上扑。
“看来灼儿很喜欢你。”玄微子道,“灼儿,这是阿黎哥哥。”
话落,幼莲一下子撞进了小重黎怀里。
小红莲长相娇嫩,这一下使足了力气,撞得她自己莲花瓣都炸开。九方凤翎黑着脸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他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强盗土匪。
小重黎当做没看见,却鬼使神差的没将撞晕的花扔掉。待花在他怀里清醒才轻轻将她放下,对她说:“回去吧。”
没走几步就发现丑丑的小莲花还亦步亦趋跟着他,身后还传来九方凤翎和妻子阴阳怪气地说乖宝怎么喜欢小白脸云云。
小重黎睨着她,问:“你怎么还跟着我?”
小莲花不会说话,钻进他怀里蹭,爬到他头上玩闹。
一不小心,扯掉了一块圆圆的东西。
是重黎用来压制业火的骨寒神玉。
小红莲不知道这是什么,想摸又不敢摸,懵懵懂懂地望着他。
“你喜欢?”重黎随手把玉递给她,“送你了。”
小莲花像是听懂了,惊喜万分,绽开花蕊轻轻贴了贴他的脸颊。
像少女的气息软软掠过,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少年一怔,似乎有点懵。
小莲花似乎能感应到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烧,就浮在半空,花瓣从她方才亲吻的位置往外一扯,为他渡出一点灼烧灵府的灵火。可是她毕竟还是朵幼莲,莲之力还没到能净化掉无量业火的程度,眨眼之间就被反噬了。
小重黎立马将花抱入怀中,控制住火焰收回体内,又将骨寒神玉震碎,拼成花瓣形戴在她的花瓣之外。
小莲花这才幸免于难。
……
司灼觉得自己像一叶小舟,在山间漂流,忽上忽下。小舟蓦地靠岸,她没有站稳,猛地栽倒在地。
头痛欲裂。司灼缓缓睁眼,是她熟悉的床帷布置,她这是一觉醒来回了朝露阁?
她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什么记不清了,好像看到琉璃中跑出来一朵红莲,还看到了一个长得很白净的小男孩,叫什么记不清了。
大脑又是一阵抽痛,司灼嘶了一声,烦躁地揉了下后脑。
“你醒了?”
突兀的男声。是个陈述句。
司灼吓了一跳,“是谁!”
然后她就看见百鸟朝凤的屏风后面就走出了一个男子。隔着曾薄纱,她看不清脸,只见他黑袍束发,腰间别着一把刀,通身煞气,看着像是来谋财害命的。
司灼不记得自己见过他。所以,是个陌生人。
“这位大哥,你怎么在我的房间,我……认识你吗?”
男子表情摆明了与她不熟。帘子被风吹开一角,司灼看见门外中年男子端着药碗快步走了进来,是司无渡。
他见司灼醒过来,面上微微露出喜色,“灼儿,你醒了。”
他将药碗放在茶桌上,“这位是广陵仙宫弟子墨燃,你在玄境中被魔兽击伤,是他背你出来的。”
“……”呵呵呵,阁下就是男三?
司灼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魔幻,原书中女配就是被男三救了的剧情,现在原封不动还到了她身上,只能说原著剧情不可抗力。
“多谢墨公子。”司灼端庄有礼道。
司无渡:“你感觉如何了?”
司灼扶着额,柳叶眉微蹙,似乎忍痛的模样,摇了摇头,慢吞吞道:“女儿没事。姐姐她怎么样?”
司无渡叹气:“瑶儿也受了伤,不过救治及时,现下已无大碍。”
司灼神情中掠过一丝讶然愤慨,紧接着是担忧,“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司无渡看了一眼她捏着自己衣袍,因为害怕而用力到泛白的指尖,又看着她说:“有魔族混入神境,借这次弟子试炼生事,我怀疑他们早有阴谋。灼儿,你可还记得都发生了什么?”
12. 大魔王12
司灼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话题关乎到那个用小蝴蝶炸了柳暗花溟的男人,她心下觉出十二分的危险,于是三缄其口:“女儿记不清了。”
“原来我遇到的竟是魔兽?”她乳燕投林般扑入司无渡怀中,像一朵小白花纤细柔弱,“爹,女儿害怕……”
那天最后,司灼哭得太累睡着了,也不知道司无渡是个什么反应。风绫的原话是,掌门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司灼暗自庆幸又躲过一劫,找系统秋后算账,“南宫离就是重黎,对不对?”
【是……否……是……滋……】
系统一卡一卡,漏电似的卡出了电音。
司灼看它又要坏似的,忙道:“行了行了,你别查了。我看大概率就是他,没跑了。”
【抱歉宿主,系统未完全修复,无权限查询非攻略对象数值。】
“你到底是出了什么故障?”
【系统异常检测男主生命体征紊乱。异常所在地:灵墟山;男主感情值异常偏高。】
卫慈,他去灵墟山了?
她灵光一闪,问:“什么时候?”
【三日前。】
也就是说,卫慈在试炼期间蛮警觉地去灵墟山看了一眼,至于到底发没发现重黎不仅跑出来了,还差点把男主老窝端了……看司无渡和仙府的反应,大概率是没发现的。
司灼诧异地挑高一边眉毛,“偏高值多少?”
系统:【0。】
司灼表情裂开。
【宿主无需担心,男主好感值现已恢复正常。】
“……正常?”
系统:【当前卫慈好感值为:-100~(^.^)】
“滚。”司灼大骂,也不知道大反派怎么逃出的封印,又无声无息混入昆吾神境的。
不过也还好,看见红色小蝴蝶时候的震惊现如今已经没有了,他的目的大概就是毁掉柳暗花溟那个地方。原著中也有段大反派屠杀灵魇的情节,应该对应的就是这里。
想到这,司灼心底有些说不出的五味杂陈,脑子有点放空。
司灼自认没什么良心,道德水平也一般,不存在圣母心。提议进青阳洞是发现自己离不开神境,对灵魇之事有些许好奇,想放走它们是一时兴起,看它们被毁无全尸也只是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么多漂亮的蓝色灵蝶。
一码归一码,且不说‘南宫离’从魔蛛手底下救她有何目的,总之她是感激的。但再感激,她也不会不自量力地挡在他身前。
让司灼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对他是有那么一丢丢好感的。不然就算别人救她一百次,她也不会回头救别人一次。
可他是重黎。
那个想要保护的举动放在他身上就显得很可笑。
司灼那点没来得及萌发的情绪偃旗息鼓,顿作鸟兽散。
虽然不知大反派不灭她的口是何用意,许是故意在她面前泄露身份让她给仙府传递消息。
但无论他有什么阴谋阳谋,好不容易苟活下来的司灼都懒得管,她只想大吃一顿,再睡个好觉。
这段时间折腾了许久,吃不好睡不好,她人都瘦了。
苍微峰。
司无渡看着司无雪在房里鞭笞月娘,那带勾刺的长鞭抽得女人浑身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形。
“行了,”司无渡瞥了一眼地上血腥的一团,蹙了下眉,放下茶盏,“你先冷静冷静。”
司无雪下手愈发狠戾,直至怒气全发泄完,才让下人进来将月娘的尸身拖了出去。
“柳暗花溟是我毕生心血,现在却被她毁了,我如何冷静?”
“她还没那么大本事。”司无渡冷笑,眼底阴沉看不出情绪。
司无雪冷嘲说魇族本就与魔族亲厚,吃里扒外,全仙府上下的灵魇只剩月娘一个,她断是留不得的。
自从出事司无雪便开始心神不宁,她昨日接到九幽传来的消息,魔域也不太平。
“会不会……是那位……”沉默了良久,心中揣度了数日,却还是连名讳都忌惮提及。
司无渡喝了口茶,不置可否。
司无雪有些急促道:“可剑尊不是去瞧了,封印明明完好无损……”
“叮”茶盖掉进杯盏,司无雪看着男人愈发凛然的神色,声语不由得哽了一哽。
司无渡望向远处天际,低沉,晦暗,疾风,山雨欲来。
“被关了一千年,终于忍不住想要出来了么?别忘了,他的东西还在我们手里,没了无量业火,任他是魔是神,也不足为惧。”
-
这一年一度的弟子试炼终止,瀛洲仙府上空却笼罩着令人惶惶的血腥气。
平日里嚣张的弟子也都收敛起来,夹着尾巴做人,不敢惹是生非。因而仙府看起来反倒比之前还要风平浪静。
然而这份紧张压抑并没有笼罩到日月山。这日下午,司灼遛狗回来,给吐着舌头的殿下喂了水喝,又爱不释手地揉了揉殿下身上柔软的毛,玩了会儿狗。
殿下有段日子没见到她了,在山上疯跑一大圈,回来之后还一个劲黏着主人,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司灼抱着狗头,溺爱致死,瞧见它的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揪了下它耳朵,“殿下,你知不知道,剑尊有一把剑,比你还狗。”
殿下仿佛听懂了她说话,兴奋地去舔她脸。
司灼最后被糊了满脸口水,答应下次一定陪它玩一天。
还剑是一桩苦差事。不管怎么说,男主的剑和他给的防御的确在玄境中救了她好几次。
司灼不好空着手去,谢礼贵的太郑重,轻了又太敷衍,于是便亲手做了盒糕点给男主送去。
但是她似乎去的不巧,这会子仙门百家各位长老居然都齐聚玉鼎峰来恭贺剑尊喜得新徒。
司灼看向那个被人众星捧月围在中心的男人。
他眉目冷峻,静寂得宛如山巅的雪,无波无澜,仿佛视周遭的恭维和吹捧于无物。
对于这位男主,司灼已经没有了最开始作为读者看纸片人的那种激烈的感情。
纸片人的卫慈,杀奸佞,诛魔神,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他高高在上,风华无双,获万千女子追捧,是所谓的人间正道。但是她看书的时候就对他和女主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好感,现在又知晓了那些她本不该知晓的事,再去看他,就好像最后一层激愤的滤镜也去掉了,变得更加真实也更加陌生了。
司灼不再看他,视线转向他身后,眉心倏然一跳。
跟在他身后的弟子并不是命定的司瑶,而是她醒来就只见过一面的墨燃。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男主他竟然真的收了除女主以外的弟子?!
其实仔细想想也情有可原。原著中,司瑶因为在灵墟山救了卫慈一命才被他青睐有加。作为报答,剑尊在一个月黑风高夜传授了司瑶残云剑诀,使得她在后续的试炼中夺魁。然而这一切都随着司灼完成的第一个任务而发生偏移,女主一开始的救命之恩没了,剑诀也没了,到嘴边的鸭子……师尊自然也就飞了。
“叮”一声。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阻止女主拜男主为师~主角气运值+10,奖励积分200!】
自从异常掉线后回来它就变得不太正经,冷漠的电子音一股子销售味,因此大部分时间系统都在被她禁言中。
司灼还愣愣地看着掌门那边,不知道他们给卫慈提了什么建议,几个长老全都恭恭敬敬的,过了一会儿卫慈才无可无不可地颔了下首。
一听系统这话回过神,诧异问道:“你什么时候发布过这个任务,我怎么不知道?”
【系统并未发布,由于宿主自主完成任务度较高,特奖励‘神秘大礼包’一份!待积分值达到1000即可解锁~】
司灼对系统的礼物不感兴趣,也很想说她没有主动而是被迫卷入的,最后也懒得浪费唇舌。她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想着算了,还剑也不急于一时,连门都没进就准备抱着糕点打道回府了。谁知这一扭头,就撞见了一身高冷肃然范儿往这边走过来的司瑶。
司瑶在玄境中受伤,若不是掌门派人搜救及时,恐怕就被魔沼吞噬了。此刻虽气势盛,但脸色一瞧就是大病初愈,嘴唇还微微泛着白。
她身后除了于枫宁,还跟着十几号女弟子,乍一看有点像来找她干架的。司灼讷讷喊了一声:“姐姐。”
司瑶见她转身想走,神情有些古怪起来,她似乎很急,往前一步强硬地将想要逃脱的人拽回来,“你跟我走。”
“哎哎……”司灼整个人懵逼地被拖走,来到了剑尊那一撮人跟前。
方才的议论声骤然停了,众长老朝她们望过来,司灼一抬眸,冷不丁对上剑尊淡淡扫过来的目光,她分明感觉到他似有若无笑了一下。
司灼摸不着头脑:男主怎么突然傻笑?
司瑶道:“掌门,仙府前三甲弟子已到齐。”
前三甲,一甲三十名,四舍五入可以理解为前百名入围弟子。而这百名弟子之中,只有十五位是她们瀛洲仙府的女弟子。司灼整日窝在日月山不是遛狗就是浇花,并不知道自己居然苟到了百人里最后一个,还被人说运气好、走了狗屎运什么的。而司瑶看过一遍就过目不忘,这才依照传唤半路将她也拉了过来。
司灼不知这群人都在搞什么名堂,便也随着司瑶她们原地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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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请剑尊遴选女弟子。”司无渡道。
女弟子?司灼起初懵逼,而后恍然大悟。墨燃虽夺得魁首却也是广陵仙宫的人,掌门怎么可能容忍瀛洲仙府以外的人拜在卫慈门下?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竟能让男主开尊口同意多收个弟子,司无渡豁出这张老脸,就算是打着“舅舅”的名义,也得把自己人塞进昆仑仙宗。
司灼捋清楚思路,姐妹们恐怕不过是拎来凑数用的,司瑶才是这场戏的主角。不过,她总觉得有哪里说不出怪怪的。
“你一个人降服了千面魔蛛?”
一道清冽的声音骤然在头顶响起。
司灼神游天外的魂一下子回来,‘千面魔蛛’四个字使得她警铃大作,浑身僵硬得仿佛不会动弹,心跳也不受控制地鼓噪起来。卫慈是怎么知道那只魔蛛的?他既然知道魔蛛,是不是还知道了些什么?千头万绪也不过霎那间在她的头脑中一闪而过,表面看上去司灼依旧是慢吞吞的,小声回复了句:“……是。”
头顶哼笑一声,散漫而戏谑。
司灼满头冷汗,听见周围倒吸一口冷气分明不可置信的声音,心中暗骂这逼不去搞女主究竟来试探她什么!?她叹了口气,没办法了反正也兜不住了,解释道:“还要多谢剑尊借我的剑,不然以弟子修为恐怕就命丧魔蛛爪下了。”
她就在众目睽睽下颤巍巍地掏出了那把剑,掌门和各长老,包括司瑶在看见她手里这把剑的时候或者迷茫,或是疑惑,陡然异彩纷呈了起来。
这把剑……世人皆知卫慈的本命剑叫“青冥”,而传说青冥剑还有一把对剑,名曰“太华”。
剑尊从未在人前展露过太华剑,是以所有人都不太确定这把剑是否真的存在。别人不认得,坐镇的几位长老还算没那么孤陋寡闻,尚且能识得出。只是而今剑尊将太华剑借给一小姑娘斩魔兽而得以入世,还帮衬着她作弊,很难说此举是何意图。心眼子多的已经开始揣测卫玄清怕不是看上了这位修为低微的女弟子了。
连司无渡都惊讶的重新打量起这个他一直以来都没怎么放在过心上的女儿。
“玄清,可是将太华剑借与了灼儿?”
嗯?太华……剑,这不是男主的本命青冥剑吗。
“嗯。”卫慈好似也已经遗忘了,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伸出过这种援手,漫不经心地说,“既然剑她用着趁手,我看弟子的人选,就她罢。”
司瑶一愣,旋即看向司灼,目光中有不可置信和怒火。
他像是随口说的这一句话打得几位长老措手不及,面面相觑,支支吾吾:“这……”
司无渡当即十分不赞同地劝道:“玄清,择弟子一事事关重大,还是慎重为妙啊!而且论资质她不及瑶儿……”
“舅舅可是觉得,玄清看中的人不合适?”卫慈忽然打断,眸光漆黑,眉梢已然凝上了几分冷意。
司无渡猛地一滞,他这个外甥甚少这样叫他,并且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威慑之意。
他才出关多久,竟敢如此嚣张!
一边剑拔弩张,一边跪得腿麻的司灼如芒在背。
卫慈,男主,我日你大爷!我是存了点刷你好感度的小心思,但你也不必如此坑我吧?你是真想收我个废材为徒,还是为了跟你的掌门舅舅针锋相对?不要拿我一个无辜的女配当挡箭牌好吗?!
司灼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也就没看清这一刻二人眼神之间的暗暗交锋。
最终司无渡退了一步,沉声询问司灼:“你想拜剑尊为师吗?”
司灼有些牙疼,她要是说不想,不是啪啪打剑尊的脸吗?但她要说想,得罪这便宜爹今后更不会给她好过!
司灼讪讪一笑,屈服道:“……我怎么当得起剑尊弟子呢?”
话音未落,下一秒系统秒上线:【叮~发布主线任务:请宿主上位剑尊弟子!任务限时五秒钟,失败则清空宿主生命值!!5、4、3……】
司灼即刻将一切抛在脑后,“哈哈哈我说笑的,灼儿想!十分想!特别想拜剑尊为师!爹你放心我肯定跟着剑尊好好学,日后必有所成!”
卫慈嘴角很轻地勾了一下,“那你行个拜师礼罢。”
司灼飞快磕了个响头,模样十分狗腿:“拜、见、师、尊!"
司无渡眼角抽搐:“……”
司瑶怒目圆睁:“……”
众仙沉默。
司灼喊完了师尊,又喊了墨师兄,说师妹愚钝今后还请师兄多多指教。
终于,她听见了自己续命的电子音:【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男主好感值+50,主角气运值+10,奖励积分200,请宿主再接再厉!!】
13. 大魔王13
自从司灼成了剑尊弟子,走在仙府里都成了人群当中的焦点,好像什么大型珍稀动物。
风绫笑容很狡黠:“还说不喜欢剑尊呢,这不就被收做弟子了?”
司灼悠闲地泡在琉璃池里,敷着黑面膜,围着浴巾帽,池水上还飘着个小竹板,竹板上放着一盘剥好的荔枝和一杯冰啤酒。啤酒上还插了吸管,她舒舒服服地吸了一大口,“哎呀当个徒弟嘛,又不是做老婆,谈不上喜欢。”
风绫不听她王八念经,转念道:“那就是剑尊看上你了!”
司灼又吃了颗风咸剥好的荔枝,嗤笑一声:“你认真的吗?剑尊修的可是无情道。再说,他老人家若是真看上我了,干脆娶我回去当老婆多好,收什么徒弟啊。”
风绫无言以对,骂她不解风情。
这些天司无渡一改冷遇态度,日日给司灼洗脑,让她勤奋修炼,不可像从前一般懒散,又让她贴心谨慎在剑尊身边侍奉云云,说了一大堆。司灼就说好好好,您说的对,我都听您的。
司灼觉得自己已经认命了。只要能让她活着,不就是师徒暗度陈仓嘛,问题是她不介意,男主那个钢铁直男可未必乐意。
想起那天司瑶看她的眼神她就胃疼,蔑视,不甘,嫉妒……司灼简直惊悚,好死不死女主走前还冷脸跟她说:“司灼,你有什么好的,我哪里不如你?”眼底还有一闪而过的卑微。草,给小龙人女主干自卑了!最后司瑶甩下了一句: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当时司灼就叹息知道自己梁子结大了,回不了头了。
考虑到司灼身上的冰肌毒离不开日月山,这次男主并没有像原著里那样,在司瑶拜完师之后就一同和她回了昆仑仙宗,而是选择暂住在玉鼎峰一段时日。
既然打定主意撩汉,司灼和系统达成统一战线,说干就干。
第二日天还没亮便到玉鼎峰,请剑尊指导她修习术法。结果卫慈这厮衣冠不整的,披着身黑色长袍就出来了。见来人是她,玉一般白皙的俊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荡然的笑意,“不急,阿灼若想学,为师慢慢教你。”
有那么一瞬,司灼忽然觉得他穿着黑衣隐于暗色温柔笑着的样子,有点像南宫离。
但这念头也仅仅是一闪而过,司灼觉着自己大概是有点没睡醒,梦里想见的人还没看够,看谁都像他。
卫慈将她带到了山上一处很大的竹林空地,有点像演武场,中心有个类似于擂台的地方。圆台一圈浮着数十颗似夜明珠般大小的荧光小球。脚底萦绕着白色的雾气,仙境一般,四周种的是粉红桃树,风一吹过,桃花簌簌掉落在中心台上,破晓的晨光之下,宛如仙女作舞。如不是亲眼得见,司灼还不知玉鼎峰上有如此世外桃源。
“你日后就在此处修炼。”卫慈道。
司灼跟在他身后,走到那个圆台前,没敢碰那些悬浮的光球。卫慈神通广大,背后也长了眼睛,“你把手放上去试试。”
司灼顿了顿,把手放了上去。顿时一股灵气如注山海般源源不竭沿着她的经脉注入她的丹田。没过一会儿,她就觉得丹田暖融融的,连脑中神思都清明了许多。
司灼觉得挺神奇的,而且她记得原书中并没有写过这里,因此她出于好奇问了下它们都是什么。
“镇灵珠。”卫慈说,“你神魂有些不稳,常待在此地可安养你的神魂。”
这可把司灼吓坏了,还以为自己穿来的灵魂和这具□□不和,被他发现了。
本以为这下可以随便接近男主了,可卫慈这人接触的越久,越觉得他深不可测。不知道他平日去做什么,总是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就算是想和他发生点什么也没机会。司灼在修炼场呆了七日,无聊得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睡到晚上忽然醒了,看见了正在捏她脸的卫慈。
“你怎的打个坐还能睡着?”男人双眸漆黑,唇畔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司灼睁着一双死鱼眼,心中头一次生出不确定,不确定男主是不是OOC了。
“师尊是来教弟子的吗?”
卫慈一挑眉,“嗯?你要我教什么。”
嗯,她就随口一问,他怎么看上去还挺认真。
司灼想了想,“剑诀?”
卫慈点头:“起来罢。”
“喔。”
他率先起身,方才掐她脸那只手却被少女一把握住。卫慈转过头,司灼依然攥着那只手,手臂因为他的身高被牵扯而拉长,但她身子仍坐在地上。他就这么静静地看她,不动也不说话。
最后司灼的胳膊使力,男人也任由她借力起身。她佯作无事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多谢师尊,弟子方才腿麻。”
卫慈视线扫过来,司灼感觉她的腿真的发麻了。
“嗯。”他沉吟着俯身,点了几处她小腿的穴位,神色温柔地问:“可觉得好些?”
司灼差点没顶住这个眼神,飞快回答道:“没事了!”
卫慈一笑,华光万千,宛如千树万树白雪梨花绽放,光华流转,看得司灼直接就呆住了。男人十分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写画画,“为师这便传你剑诀。”
司灼:夭寿!传剑诀需要靠这么近吗?
是真的很近,近到司灼能感受到他身上沾染像秋天露珠的那种凉气。他手比常人苍白,冰凉的指腹划过的地方,激起一片颤栗。
“师……尊……?”她的表情有点抽象,“您是不是……”吃错药了?
卫慈松开她,一抬眉,眸心很黑:“我怎么了?”
司灼仔细地观察过他的眼睛鼻子眉毛,高冷男主爆改温柔师尊,她是真的怀疑他被人夺舍了。
【检测到当前宿主行为可以影响男主好感值。】
司灼猛地摇头,“我是想说,这样……会不会太劳烦师尊您了。”
卫慈眸光亮了一瞬。
【检测到男主好感值上升+1。】
“不妨事。我既收你做弟子,自当悉心教导。”他像个笑容慈祥的长辈,“好了,你应当学会了,给为师演示一下罢。”
啥玩意?她学会了啥?
司灼握着太华剑,这把剑上回卫慈没有拿走,就直接扔给她了。
卫慈瞧她跟只呆头鹅似的,分明未有认真学,却很开明的不和她计较,“你底子弱,还是先打基础罢。依我看,就从扎马步开始练好了。”
“……”
司灼勾引不成反被撩,首战告罄。
那天回去之后,司灼越想越不对。
她自觉比起女主摸男主小手已经做的足够隐蔽了,怎么就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是因为她没有和男主回忘君山吗?
原著女主拜剑尊为师后便一起随他回了昆仑仙宗,在忘君山一边修习剑法,一边苦苦暗恋,忍的极为辛苦。
奸情就是这么一点点产生的,在卫慈指导她练剑的时候,不经意与他发生一点点肢体接触。闲暇无事时和他花前月下、煮水烹茶、吟诗作对。为剑尊洗手做羹汤,温柔小意深情款款。久而久之,冰封已久的心被渐渐融化,暧昧的情愫在男女主眼神相触之际疯长。
虽然套路千篇一律,但一贯冷情的女人却对自己温柔如水,任哪个男人受得了呢?司灼还记得有一段情节描写司瑶修炼时灵力耗尽还在强撑,结果被真气反噬吐血。卫慈瞧见她浑身是血,急得连男女大防都忘了,直接为司瑶脱衣疗伤。
司瑶满腔真情天地可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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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孑然一身的男人也终于被女子这日复一日的陪伴所打动,忽然觉得这忘君山上的夜似乎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书里前期描写男主嘴硬,说他道心坚稳,未有动摇。但他只不过是心动不自知,实则已经上心到不允许女主被任何人伤害的地步了。
司瑶那样一个冷清的人,爱上卫慈都付出了这么多,到最后连命都豁出去,为男主杀妻证道而死。即便司灼没眼看这种恋爱脑,但也无法否认深爱一个人并为他做的这一切。只是司瑶情路尚且如此艰难坎坷,那么她为何这么容易就摸到了男主的手?还和他手拉手教学什么狗屁剑诀?
她就这么纠结着睡了过去,只是接下来连续几天每天被监督扎马步十小时累瘫了的司灼,想法陡然变成:睡了魔鬼师尊!睡了他,他就不会再幻想把社畜卷成牛马了!
和系统一商量,司灼准备学习原文女主,给男主洗手做羹汤!
结果等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端着红枣银耳羹敲开了男主卧房的门,却忘了修仙人士都可以辟谷。
好在卫慈不仅没有丝毫戒心,还很给面子地吃完了,拍了拍弟子脑袋,和颜悦色地说味道不错,阿灼有心了。
父慈女孝的场景让司灼每次回想起来都不忍直视。
系统:【宿主可以尝试其他方式,营造出暧昧的环境,说一些暧昧露骨的话,相信以男主的智力值不会察觉不到您的求偶意向。】
司灼穿书前就没有什么恋爱经验,读书时代辛辛苦苦念书,上班之后倒是有不少老板客户追过她,但都是一把年纪的大叔,她烦不胜烦,逢人就说自己生不了孩子,成功劝退了所有人。至于追人,她就更没经验了。现如今也就只好听系统的,好歹它也是个“二加一”上位系统。
原文里女主和卫慈吟诗作对,鉴于司灼此人文学造诣不高,改换成了夜里去男主那儿朗读睡前故事。结果读了两句,发现错拿了系统出品的剑尊同人小黄文画本子……被卫慈揪去藏经阁抄写昆仑弟子礼则一百遍。
司灼一遍都没抄完就受不了了,跑去厨下做了小碟桂花糕,一边说弟子错了再也不看那种书了,一边超绝不经意露出自己被烫红的手指。卫慈吃了她的糕点,就没再罚她继续抄了。
卫慈当上她这个师尊,的确教了她不少东西,但除了最开始的剑诀之外,就没有什么用剑的。
一日司灼打坐的时候忘了时辰,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五日未泡琉璃池了却没有毒发,心中欣喜。
看来好好修炼还是有用的嘛!
至少可以活得更长。
一招不行再来一招,差不多也到了原书女主使苦肉计的时候了。
但司灼可舍不得自己吃苦,因为怕疼就轻轻在手腕上划了个小小口子,卫慈看了老半天没找到伤口。
司灼娇滴滴地指了指。
卫慈愣了下,表情有些奇异的心疼:“下次再受了这么重的伤也要告知为师。”
司灼:“……”
这些日子,卫慈对她的纵容,百依百顺,大抵都是出于师父对弟子的呵护和宠爱,完完全全没有她想要的那个意思。越是这样,司灼偶尔也会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为了自己能够活命,居心叵测地对自己无辜的师父下黑手。但是第二天她还是继续下手,只能说她良心有一点,但不多。
不过,就在她一系列明示暗示花招作妖之下,剑尊他突然来了一趟朝露阁。
彼时,司灼还在琉璃池中沐浴,乍一见到个高大人影,惊得花容失色。喉咙里的尖叫声在他阴郁的脸转过来的那一瞬戛然而止。
卫慈一只手探入水中,闭着双目,似是不知所以然而疑惑,眉目温和的笑问:“你为何会在此处沐浴?”
14. 大魔王14
司灼踉跄着退到池子一边,胸口埋入水波之下,一阵灼痛感袭来。其实她遮挡的动作实属多余,因为她不但穿着衣裳,黑泥也已经将她整个人都裹成了个泥巴人。
“……师尊,您怎么来了!”她怯生生地看着他,全身黑黢黢的只剩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在外头。
“你的侍女说你待在内殿许久不出,请我过来看看。”
侍女?该不会是风绫吧?就算要帮忙勾搭剑尊也不必助攻到这个份上吧!
司灼内心大吼一通。
由于日月山上灵气充足,在当今修真界灵脉衰微的环境下显得尤为珍贵,便设下了禁制,除了她之外,没有掌门法印的人根本无法入内。不过以卫慈的修为,连灵墟山的封印都能进,何况她小小的日月山。
可就算修为高也不能随便闯女孩子的浴室啊!司灼想表达一下羞愤,喷他点什么,但对上他仿若天神般眉目温和的神情,就又说不出来话了。
算了,反正他不是也闭上眼睛了么。司灼话音一转解释道:“让师尊担心了,弟子是在解毒。”
“我怎不知你身上有毒。”他闭着双眼无法视物,却形同无碍般不徐不疾走到她身后,伸手从她的额前刮擦下来一小撮泥,捏了捏,温和的面色微凝,道:“先出来。”
司灼怔了几秒,心中骇然。
她身上没毒?!
一时搞不清楚这人几个意思,若是别人说这话司灼一定会当成笑话听听就过了,但他毕竟是男主。
看着男人背过身去,给自己留足了换衣空间,但却没有滚出女孩子浴室的意思。司灼只好说服自己本来就要勾搭他不必尴尬,念了个净身诀,把身上的泥巴洗掉。
司灼好奇又忐忑地小声道:“师尊,您刚才说,我没中毒?”
“是。”卫慈笃定回答。
“可是我能感觉到经脉阵痛,偶尔还会吐血晕倒,这……”
卫慈说:“是这池水的缘故。你土木灵根,这池潭蓄水火,与你相克。你就没发现,你的灵府都烧成一片焦土了?”
他依然闭眸背对着她,声音平和清泠叫人生不出一丝杂念,让司灼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人。
司灼愕然,“……好像……是这样。”
她绕到他身前去捞池上缥缈的雾气,只要她皮肤一触到便会传来刺骨的痛感。她猛地把手缩进袖子里,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别人不知道,司灼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三年前她初到异世,她在这个世界的爹,掌门大人司无渡表情是何等扼腕和叹息地告知她是不小心落入寒池毒发的事的。还对她的失忆与性情大变丝毫不做怀疑,特地叮嘱她一定要泡琉璃池不然还会毒发……
她没有女配记忆,如今想来原著里也根本没有提过中毒这件事。司灼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就信了他,或许是她也隐隐觉得蹊跷只是苦于没人道破罢了。
想到这儿,司灼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被人从头到脚欺骗的愤怒和后怕。愤怒的是,她那么早就被算计了。后怕的是,以她的修为根本进不去灵府,如果掌门有意欺瞒她,那就没有仙医敢跟她多说半个字,那么她就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让司灼更加不解的是,无论她还是女配,都是这本书中的一个小角色。试问一个炮灰哪里值得一派仙府掌门专门为了她精心布下这样一场骗局?
身后的卫慈握住她被雾气刺破的手,将她整个人扯到身后。司灼见他忽然下了水,池水没过了他的大腿。顶到他的腰腹。池面上弥漫的雾气皆自他所过之处尽数消散,宛如避开什么猛兽瘟疫。
卫慈走到池中央,不知一脚踩碎了什么东西,司灼只听见一声宛如玉帛碎裂的声音,像是打破了什么结界,那池面白雾转瞬间被池水吞噬,整座琉璃池上都浮现出了被结界掩盖的不停在燃烧的火焰。卫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回来的,未被那火烧到半分。
司灼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没想到自己每日不是泡在水里洗澡,而是架在火上被烤。
“师尊,这是怎么回事啊?”
卫慈矜贵地眉梢微抬,瞧了她一眼,“这是秘密,你确定要听吗。”
这种穿书必牵扯主角团秘密定律,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司灼:“……这个秘密是我该知道的吗?”
卫慈很随意:“你知道也无妨。”
他掰过她的脸来,指了指火池中央,“瞧见那个蓝色的小东西了没,它就是你这日月山的灵脉。”
司灼愣了愣,“灵脉?日月山还有灵脉?”
卫慈笑了,有问必答地回答了她这个白痴问题,顺带和她讲了一下一千年日她所不知道的日月山。
事情倒很简单,司灼用自己的话概括,就是千年前日月山的主人是九方氏一族。九方氏的红莲真身因寄水而生又被称为水神一脉。水神九方尊常年避世不出,因为他的妻子无意中搭救了本该被魔尊灭口的余孽而被仙魔两界攻伐,后来仙魔大战,水神和他老婆因此被卷了进去然后就被灭族了,灵脉就被瀛洲仙府据为己有。
司灼低头想了半天,没有在意这里面的弯弯绕,反而先问道:“师尊,您提起这位水神,是不是因为我和他有关?”
卫慈从善如流地颔首,“从见到你第一面起,我便知你并非舅舅的女儿。”
大抵是今晚让司灼震惊的事情太多,饶是听见男主说出有关她身世的惊天大内幕,司灼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卫慈说:“你的父亲是水神九方尊,母亲是净月道尊玄微子,你身边的那两株红莲,是你所剩唯二的族人。”
族人。司灼心想,风绫和风咸原身只是株莲花,她是水神的后代,那也就是说她也是朵莲花?
司灼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之前似乎听过女主那个姓于的小跟班说过类似的话,心态和那时一样四平八稳,“哦,怪不得我和掌门长得不像。只是师尊,您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我与你爹娘有些交情,理应告知与你。”
司灼这会儿心不在焉,自然没察觉到这话里的漏洞。日月山被毁时卫慈还未出生,他上哪儿能和千年之前的她父母谈什么交情。
或许是她太过平静了,让卫慈蹙眉,眯了眯眼,戳了戳她脑门,“得知自己的身世,你就这个态度?”
司灼捂住额头:“不然呢?难道还要我痛哭一场么。”
她对血缘这种东西天生淡漠,前世她很小就被渣爹渣妈抛弃了,捡走她的妈妈是秦家老一辈的保姆。妈妈患病去世后秦董不忍她一个四岁的小孩孤苦无依,便收养了她。妈妈在世时很宠惯她,秦董和秦太太,还有他们唯一的女儿秦卿姐姐都对她非常有爱。她很感激她的家人,让她没有受很多苦,就能舒舒服服地在公司里躺平当一条咸鱼。
很多时候亲人是不需要依靠血缘来绑定。人与人之间,重要的东西还有很多,血缘只不过仅占很小的一部分。
也不知道秦叔叔和秦阿姨怎么样了,秦卿姐和唐慎哥感情一直都很稳定,她现在是送不上新婚贺礼了,她不见了,秦卿姐那个暴脾气应该会满世界找她吧?
司灼叹了口气,只希望他们都不要担心,她在这里过的很好。她又看了眼卫慈,应该……算很好吧。
“还行,比我想的反应平静,那我便继续说了。”卫慈噙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发丝上沾着的泥巴点儿立竿见影地不见了,“当年九方尊乃是一方枭主,比之东君老儿不遑多让。日月山灵脉长盛不衰能居于三界中立不倒少不得九方氏净化之力的功劳。”
“瀛洲仙府本欲在仙魔大战后接掌日月灵脉,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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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氏早已被杀的没几个族人了。你是九方氏所剩无几的血脉,认你为亲方便笼络你继续供养灵脉。”
“我供养灵脉?”她茫然道:“我泡个澡就能供养灵脉了?”
卫慈笑了:“这个说法也不准确,简而言之,你是在压制这池子里的无量业火。”
无量业火。这四个字让司灼虎躯一震。
卫慈似是未曾发觉她的僵硬,摆弄着头发的手便顿了顿,往后捋毛,笑意盎然地问:“抖什么?”
司灼觉得他有那么点恶趣味,平时太会装了,只是在某些时刻才显露端倪。
“……没有抖,师尊你说的什么量什么火,听起来就很厉害。”司灼说,“可是我哪有本事压制这么厉害的东西啊?”
女配这会儿根本不知道什么无量业火,她也只能装作听不懂。还有,如果真的是无量业火,那她怎么这么久都没被烧死?
“嗯,是很厉害。”他轻声说,“这火一日不灭,日月山的灵脉便枯竭一日。正因为你本事不大,所以谈不上净化业火,勉强算的上压制一下。”
司灼听他说的一本正经的,很是无语,没想到日天日地不如摸鱼,她无比感激自己是个菜鸡。
“你的父母,就是这纵火之人害死的。”
司灼的表情微变。
别说了!她不想听!
卫慈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去,也有可能是闲的,给她绾起了头发。
“他们搭救了那个该死的魔族余孽,那个小畜生还恩将仇报,反手杀了他们,在这琉璃池中放火,烧了这日月山。”
他说话时唇边是挂着笑的,但司灼就是感觉那笑容薄凉万分,有种被温柔钝刀割肉剔骨的阴冷感。
司灼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有种疯狂想后退的冲动。
但卫慈突然上前一步,低沉嗓音贴在耳侧:“你想不想给你的父母报仇?”
呼吸喷洒在脖颈,司灼寒毛直竖。
卫慈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走到她面前:“你在害怕?”
“没有。”司灼裹紧了身上厚厚的寝衣,如果男主不是在试探她,那她一定会以为他这样是想跟她发生点什么,这么想着,还有点那个啥……司灼觉得自己有点跑题,她大概是紧张了,她一紧张大脑思路就容易歪向某种不可描述的方向。
卫慈异常执着,笑里带了点狠劲:“你不用怕,我去把你的仇人抓来,带你去把他杀了,怎么样?”
“……日月山还在啊,师尊你就别骗我了。”司灼笑呵呵道:“我又没见过我爹娘,他们死都死了,就算报了仇他们也活不过来。”
卫慈看着她,不说话了。
司灼紧张得满头大汗,还以为她发表的不孝言论震惊到男主了,换了一套委婉的更容易让人接受的说辞:“我的意思是,爹娘在天有灵,一定希望我活的好好的。”
卫慈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我要是不小心死了,您就再也见不到我这么聪明好学的徒弟了,那多可惜啊……”司灼厚着脸皮说,扯了扯他袖子。
卫慈噗嗤一声笑了,鬼畜似的笑了好半天,终于说了句人话:“你明日随我去凌花城。”
司灼满脑子问号,直到司灼阖上朝露阁的大门,她也没想明白卫慈脸上的最后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一转身,就被一大一小的两只飘过来的幽灵莲花吓了一大跳。
“你们说了什么啊?这么久。”风绫狡黠地笑,“该不会……嘿嘿……”
【恭喜宿主补全女配未被揭秘的身世!奖励积分100,男主好感值+10~】
司灼摸了摸抱着她大腿的风咸的脑瓜顶,语气十分傲娇道:“师尊说我和你们是亲戚,从今往后你们得管我叫奶奶。”
风绫和风咸:“…………”
15. 大魔王15
凌花城比较特殊,地处于人魔交界处,往南便是东荒魔域,往北便是人界。
与人间不同,这里的人大多是些有些修为的低阶修士,凡人也有,来自瀛洲或是西漠,人口混杂,大多都是过路的走私商旅。因为与东荒相连,所以人口流动性较大,流民也多。尽管仙魔大战后,东荒魔主已经被仙门封印镇压,但九幽城的魔们积怨已深,并不甘于仙府控制,因而也时常发生妖魔暴动伤人的事件。在那些民间志怪传说里,这里宛如冥界地府的奈何桥,所以又被称为“黑界”,路过的人也将它称为“鬼城”。
不过,莫约几百年前,鬼城来了一位新城主。
据说这位城主是被第一仙府的掌门派来的,一上任便在城外三千三百里铸了护城墙,又与修士布下大阵,使得魔族不敢来犯。城主又下令整顿了土地与户籍,打通了瀛洲和西漠的商道。不久后,流民安然定居,城内也有了百姓,商贸往来也由官府管理。总之,在新城主的打理下,凌花城欣欣向荣,不复往日被人直呼人鬼交界的鬼城凶名。
可就在半月前,凌花城中突然发生了几起怪事,先是城中女子无缘无故失踪,一个两个接二连三,失踪的女子多达百余人。这事惊动了城主,随后城主府少公子成婚当夜,新娘子又无故失踪,城主下令搜查,新娘子却和那些失踪的女子一样宛如人间蒸发。
这事儿闹得百姓们人心惶惶,有人不由开始猜测起南边那座恐怖的九幽城,怀疑那里有魔越过了护城墙,将柔弱的妇孺抓走,说那里的魔被关押了数百年,法力又不知修到何种程度。说凡间魔气加重,如此残暴诡异行径,定是魔族出来作乱报复仙人两族了!
司灼戴着斗笠,走在街市上,听着卖糖人的小摊贩神经兮兮的与大婶八卦:“听说了吗,城主家的少公子中邪了!”
“啊?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啊?”大婶惊呆了。
小摊贩左顾右盼,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说:“就前两天,我听我姨娘家的表哥的二儿子的老丈人说的,他在风家当了几年的马夫,说那风少爷自从接亲那晚表妹被魔物掳走,就一个人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里,下人进去收拾碗筷,他正跟狗一样吃地上馊掉的饭菜,还发疯把两个下人都打死了!”
“估摸着风少爷就是邪祟入体,被魔物抽走了魂魄,得了失心疯!连城主他爹都认不出来了,疯红着眼睛说要杀了他爹!哎呦呦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对话尽数落进从大街上走过的一对外表俊美的男女耳中。
司灼和卫慈二人是傍晚时分到达凌花城的,来了之后先寻了间客栈饱餐一顿,当然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吃。
这次凌花城出事,是城主亲自给仙府掌门送信请他派人过来援助调查的。掌门爹,不,应该叫司掌门,本打算派司瑶和几个师兄随他们一起。但卫慈那个专断独行的性格,什么时候听过旁人的,还没等他们动身,就拎着司灼一日千里先行到了凌花城。
还没到预计抵达的时间,城主也没有来城门口接应,卫慈就看着司灼猛吃,偶尔在司灼吃到特别好吃的,给他夹一筷子菜的时候,优雅地吃她夹的那么一点点。等司灼吃完,他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司灼上楼睡了一觉,醒来窗扇微动,看见一高大背影来了又走,枕头边上多出一盏莲花灯。
“什么声音这么吵?”司灼捧起那盏花灯,意外的漂亮,惊喜道:“师尊,这是你送给我的吗?”
卫慈定住,转过身,看着她璀璨如星的眸子,温声道:“嗯。凡间中秋日,阿灼要不要出去放灯?”
“要!”
这个世界的凡间中秋和司灼那个世界的古代差不多,夜晚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彩灯挂满长街,灯火通明。卖花糕、卖各种小吃的,吆喝声声,香味扑鼻。要不是司灼下午吃的撑了,她还能再吃点。随处可见大人牵着小孩,给小孩买兔子灯,还有猜灯谜的观众,男男女女有情人在水边放花灯。此种烟火人间的喧嚣场景,司灼真的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路过卖糖人的小摊,司灼揉着肚子走不动路,在旁边偷听了会儿他们讲话,思绪渐渐飘远。
“凌花城”副本,司灼可谓记忆犹新。
之前她在男主口中听到的这三个字的时候就脸色大变、瞳孔地震、脑子宕机!
凌花城这段剧情重点在于——男女主他妈的睡了!!!
不仅仅是男女主□□和精神上实质的突飞猛进,最关键的是,凌花城女子失踪案,完完全全就是为了大反派出山调虎离山用的!!!
原书里,凌花城并没有失踪这么多女子,包括城主未过门的儿媳妇在内也就失踪十数人,风城主遍寻无果,束手无策,只得求助仙府。
因为事情不大,掌门就派了司瑶和一位师兄下山,而‘司灼’不知死活,死皮赖脸要跟着女主一起去。
这一去倒好,女配仗着自己修为低,又身娇体弱,一路拖女主后腿。不仅如此,还耍小心机,半路上弄坏了出行舟,逼得几人不得不御剑带着她飞。她饿了要吃困了要睡,司瑶没办法将妹妹丢下不管,拖来拖去赶路用了十天才好不容易进了凌花城查案。
为了引出魔物,司瑶扮作新娘子被魔物抓去,本该能以一己之力破开魔族阵法,却因为‘司灼’故意打草惊蛇,被魔族识破掐住脖子差点掐死,他们这才发现杀人作乱的竟是魔族,司瑶顿时觉得事态严重,让师兄通知仙门。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为了救女配中了魔族媚术“一寸心”,那魔物便趁机逃脱。
所幸剑尊及时赶来,青冥长天剑一剑斩落魔族,为中了毒的司瑶运功。可那魔族对司瑶存的是折辱的心思,给她施了魔族的独门媚术,除了男女媾和之外没有别的可解之法,等到毒性发作身体无法承受就会爆体而亡。
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粉面含春的大美人坐怀里,剑尊稀里糊涂被她吻住,道心尽乱,险些失身。司瑶自戳大腿保持清醒,但男主怎能眼睁睁看着女主身死,又无法将她交与别的男子,最后关头还是自己上了。
魔物已除,但失踪的女子还未有下落,男主顺藤摸瓜找下去,却突然得到了灵墟山封印松动的消息!
剑尊这回无法再扔下司瑶一人,便也带着她全力奔赴灵墟山。
书中描写到大魔王这次出山可谓是大阵仗,瀛洲仙府峰主以上大能全员出动,广陵八大仙宫宫主一起倾尽全力围杀,奈何剑尊和司瑶去的晚了,到底是没能阻止得了重黎出山。
可问题是目前不知道什么缘故,反派重黎已经出来了,还是很久以前在昆吾神境中现身,炸了昆仑的柳暗花溟。
司灼后来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男主他好似真的对反派的行迹一无所知。仙府处理事端一贯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更何况他们搞出柳暗花溟打算豢养灵魇和魔兽造灵脉的事绝对不能为人知晓,掩盖痕迹还来不及。风声一过,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司灼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红色小蝴蝶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比红色小蝴蝶出现更多次的,是那张她难以忘却的脸。
司灼自己都未曾发觉地叹了口气,她实在没有办法再挽救眼下已经被打乱的乱七八糟的剧情了。
大魔王提前出山了,不知道会不会一举灭了修真界。男主还拎着她来了凌花城,司灼不由得深想了一丢丢,越想越觉得恐怖,照这个剧情发展下去……中媚术和男主和谐的该不会变成她了吧?!
不对啊,她不是本来就要睡男主来着嘛,怎么搞的她好像玩不起似的。
司灼深深望了一眼身旁这位被年轻女子围观了一路的男人,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
卫慈似有所感,低声问:“为师带你去河边放灯?”
司灼垂眸,薄薄的睫羽轻颤着压下,让人看不清她眼底浓郁的情绪。
她顿了顿,轻声道:“不了罢。”
……怎么办?
她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
*
卫慈行动力一绝,也不知道他是何时打点好的一切,反正司灼第二日就在城主府见到了城主。
城主是一位风华翩翩的年轻男子,单看脸根本瞧不出他还有一个能娶妻的儿子。
“在下风雪歌,恭迎仙尊。接见来迟,还忘仙尊恕罪。”
城主大人恭谦有礼,说话叫人挺舒服的。司灼见他只身一人来见,连一个仆从都未带,可见双方都是有意低调。
卫慈在外人面前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言简意赅,冷得能结出冰碴子。
“人在哪?”
风城主知道他是要见少公子,“犬子神志不清,被我关进了柴房。小人这便带仙尊过去,只是……他疯疯癫癫,言行无状,怕冲撞了仙尊夫人就不好了……”
“噗——咳咳咳……”
司灼: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仙尊夫人的?
她茶盏一撂,咯噔一声,风城主还以为自己出言冒犯了,立马赔罪,“在下并无小看夫人的意思,还请仙尊夫人同往。”
“你误会了,我不是……”司灼呛的咳嗽,被卫慈拍了一下背,神奇的就不呛了。
“师尊,我和你一起去看风公子罢。”
就在风城主震惊的目光下,卫慈哈哈大笑了几声,毫不避讳地牵起司灼的手就往外走去了。
大户人家的柴房并不狭小潮湿,也没有脏兮兮的老鼠臭虫。一大早天色晴朗,但这间柴房里的光线很差,照的那柱子上绑着的男人凹陷下去的脸有种诡异的幽暗。
风城主早年丧妻,唯有一子风羽墨,刚刚及冠。那失踪的新娘是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表妹,姓白名若璎。原本一桩天造地设的好姻缘,却没想到若璎还未娶进门就在风少爷眼巴前消失不见了。
风少爷受了刺激,也说不清是不是什么邪祟入体,变得时而疯癫时而痴傻。
风羽墨的长相可跟他的帅爹差远了,司灼都怀疑这俩不是亲父子,而且瞧着风城主对他这“疯掉”的儿子吧,倒也不能说不紧张,司灼觉得那更像是一种敷衍式的关心。
门一推开,就闻到灰尘混合着一股很奇怪的气味。
风羽墨听见动静苏醒,看见来人,不知怎的又红起了一双眼,宛如看见了杀妻仇人,像一条发疯的疯狗:“哈哈哈哈你是哪里来的妖魔——快把我的璎璎还给我!!爹!!你杀了我爹!!你不得好死!!!”
风城主神情淡漠地看着他发狂,“唉,这是又糊涂了。”
司灼看见他不知又看到了什么放声大笑,胡言乱语,听了半天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听风城主细细讲述大婚当天晚上的经过。
十五日前,风少爷与白小姐大婚。迎亲的队伍还未行至城主府,扛花轿的八个车夫便突然死于路中央,侍卫上前查看,给风城主报信。大婚当夜,八人无缘无故身亡,这可吓坏了风少爷。他不放心白小姐再乘坐花轿,便骑着马带白小姐飞快入了城主府。
拜堂的时候白小姐人还好好的,风少爷回到婚房中时白小姐不知被何种利器所割伤,她穿着大红嫁衣瞧不太出,只是脸上裂开的伤痕太过叫人心惊。据府内看到的下人说,白小姐身上冒着一团黑气。风少爷震惊到跌坐在地,双腿都在颤抖,慌忙地去叫医侍,等到医侍来的时候白小姐却凭空不见了。
卫慈没有听风城主啰嗦,他走到发狂的人跟前,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虚空画了个金闪闪的符,正中风羽墨额心。
旋即,一团黑气逸出。
卫慈道:“是魔气。”
风城主大惊,“这……”
司灼心想果然有男主在能省下不少剧情,动动手指就查出魔气,午饭前应该就能把那只魔揪出来了吧?
太好了!
然变故突生,那孱弱的魔气陡然膨胀起来,像是长着眼睛一般,直愣愣地朝着司灼攻击过去!
黑色的魔气变成了魔雾,瞬间便笼罩了整个柴房,太阳被遮住屋内顿时黑了下来。
司灼只觉眼前一黑,忽然茫茫黑暗中亮起一簇光亮。那浓郁漆黑的魔雾不知怎的发出了扭曲而痛苦的叫声,难听的像是恶鬼被地狱之火吞噬的惨叫。
等司灼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卫慈揽进了怀里,她的双手还抱着他的腰。
眼前恢复了明亮,司灼却愣在原地,静静地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时没有了动作。有那么一瞬她竟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她之前也像这样听过男人的心跳声。
“哈哈哈哈哈该——让你们囚禁我,贱女人去死吧哈哈哈哈!!!”风少爷瞪着一双骷髅大眼,面目狰狞地笑着。
卫慈情绪不是很高,沉着脸走过去,卸了他的下巴,紧接着又卸了他的胳膊和腿。
司灼看了一眼已经惨痛到两眼泛白晕厥过去的风羽墨,再看看一旁无动于衷的风城主。
他们俩真的是父子吗?
还是畏惧卫慈的淫威不好发作?
司灼默默思考,大概率是后者。
“风城主,你该给我一个解释。”卫慈道。
风城主当即正色:“是,仙尊。”他叫来人,下令封城全力搜查魔族,一经发现立即清缴,抬手对卫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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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请借一步说话。”
卫慈往里面走。
他回头瞧了一眼杵在原地,和地上再也不能随地大小骂的风少爷大眼瞪小眼的司灼,又朝她走了回来,“你去休息,不必呆在这里。”
司灼看着他,表情似纠结,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卫慈缱绻似的拍了拍她的脸,声音放轻了些,“去睡一会,昨夜逛街不是兴致不高?一晚都没怎么睡。”
司灼:“嗯??!!”
他怎么连她逛街高不高兴……不对,是晚上睡没睡都知道?难不成他不睡觉到她房间来一直盯着她看吗?不会这么变态的吧!那岂不是连她把莲花灯塞进垃圾袋的行为都看到了?
卫慈哼了一声,催促道:“快去。”
司灼噘嘴:“喔。”
司灼没有看到,卫慈二人进入暗室后,她以为的风度翩翩的风城主竟陡然变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而她对面的赫然是一张司灼最熟悉的青年面庞。
“戎楚参见魔主。”
凌花城的原城主风雪歌是做暗中替仙府运送蓬莱灵魇生意的,不巧他贪财好色,私下里每次都会扣下几个姿容出众的魇族女子或男子,收作妾室,供自己寻欢享乐。魇女戎楚正是被他选中留下做妾室的人之一。她的外表极具迷惑性,一颦一笑勾的风城主神魂颠倒。戎楚就趁着男人对她食髓知味,放下戒备上床时把他给杀了,幻化成了“风雪歌”。
这几百年来,她想尽一切办法拯救她的族人,暗中做足了手脚,为仙府送去的灵魇越来越少,且永远也不可能与魔诞下子嗣,也就不可能被仙府所利用。戎楚知道,靠她自己是没有办法救魇族的。
于是她便把眼光远放在了南边的九幽城。
而魔主的副将,驻守九幽城的墨麟突然给她传了一封书信。戎楚结合仙盟试炼听到的风声,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按照信中指示从线人那儿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走了一大批魇灵蝶,并将它们暂且安置进九幽城。
这次也是,戎楚偶然发现掳走白若璎的是魔气而非魔,给墨麟去了消息,本以为还要再等些时日,没想到魔主的动作这么快。
重黎的本相比卫慈要显得年纪小很多,五官也更柔和,眼睛更清澈,可戎楚却感觉他微微一笑的模样比那副冷酷仙尊的皮囊还要恐怖一万倍。
她将情况一一禀告,其余小事她都可以自行处理,但司无捷的事她做不得主。
“魔主,司无捷当如何处置?”
仙府如今还不知,他们自以为还在九幽城控制魔众的司无捷早已被人偷梁换柱,囚禁百年,折磨得不人不鬼。
青白的日光映照在青年眼底,倒影出紫檀木花瓶中一小段枯萎的凤尾丝兰,那样的摇摇坠坠。
“不必留了。”
戎楚意料之中。
重黎顾忌着司灼,不是不方便在她面前暴露身份,而是怕自己突然动手吓到她。
事实上,他在她那儿也没怎么伪装,可是司灼就是傻了吧唧的连分辨的意思都没有。大概是被洗过髓的缘故,她对从前的剑尊卫慈可谓一无所知。
“戎楚,”重黎轻声念了遍这个名字,“本座这便去查诛魔剑的下落,你的人务必看好本座的弟子。她若有丁点闪失,本座就把你丢给南宫逸。”
戎楚冷不丁膝盖一软。被送到凌花城之前,她曾做过蓬莱仙洲的洲主南宫逸的“暗卫”。想起那些前尘旧事,她心底阵阵发寒,不敢不从,“……戎楚遵命。”
重黎定在原地,一言不发,似乎在思索什么,也没让戎楚退下。魔主的心思捉摸不定,戎楚不敢猜,恐怕世上也无人能猜透。
良久,心思莫测的魔主大人终于开了尊口。
“你去多备些凡间吃食给阿灼送去。她念叨了许久,昨日逛庙会却未见她吃什么,好生奇怪。”
还以为他在琢磨什么复仇大业的戎楚,“……是。”
*
司灼来凌花城之后就一直在左右脑互搏,天人交战。
到底要不要提醒一下卫慈,反派已经出来了?可是如果她说了,那她就得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反派现在在哪儿。这些她都说不清楚。再结合之前魔族袭击仙府的事,她知情不报,指不定还会被当成什么勾结魔族的奸细,搞不好小命不保!
可就算她不说,等到反派一露面,和卫慈对上,顺便认出了她,她说不定还是会被当成魔族奸细。
司灼愁得头都大了,在房里走来走去,唉声叹气。忽听门外有人喊话,是风城主派下人们送来点心水果,司灼道了谢,侍女退下。她咬了颗粉嫩嫩的桃子,味道还不错,没想到城主不仅长得帅还这么贴心。
以前听姐姐秦卿说过,做事的时候既然犹豫了那最好还是不要做。她这样想着,心也就放下许多,不那么愁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过了头,司灼做了个颠三倒四的梦,听见外头敲门声,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去开了门,是卫慈喊她去吃晚膳。
司灼应了一声:“好。”她说着就跟着他往外走,男人走了几步,又折身回来,把她拎进了屋。
司灼疑惑:“怎么了?”
重黎垂眸看着她,“去换衣服。”
司灼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吧是睡的稍稍凌乱了些。
她拢了拢衣襟,没有羞涩,也不觉得尴尬,坦荡地把人关在外面,说师尊稍等。
阖门的时候,卫慈递过来一支玉簪。司灼看看这支簪子,又看看送发簪的卫慈,心中一跳,不由得想起古代男子给女子送发簪一般都是定情信物什么的。
见她定定的盯着发簪不动,目光甚至有些涣散,重黎声音低沉地问:“你不喜欢?”
司灼牵起嘴角:“……喜欢。”
“但我不会绾发,平时懒……不怎么戴首饰的。”
重黎二话没说就把发簪掰断了。
司灼也被他吓了一跳,糟糕,男主不会生气了吧,但是这簪子的成色看着真的很不错,她不戴是不戴但没说不收啊。
不过司灼很快就看到对方手心的发簪十分奇异地熔成了一枚小巧的戒指。
然后他抬起她的手对比了下,很是自然地套在了她的中指上,“我明日外出不在你也不许摘,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有事找风雪歌。”
司灼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没去介意戒指的事,而是先问他要去哪儿?
他却什么都没说,只凑近了拍了拍她的脸颊,似是有些留恋又有些不放心,语气说不清是命令还是哄:“等我回来。”
16. 大魔王16
司瑶来的不凑巧,她上午到的凌花城,几次传讯给剑尊都未有回应,便和师兄一起先入了城。路上碰见了一位乞讨的大娘,得知了城中妙龄女子失踪以及城主家的少公子死了的事,也不歇脚了,马不停蹄地跑去找城主。
一席围坐四人,司灼和风城主一侧,扫了一眼司瑶旁边的男子。
这人竟是个眼熟的,就是她做第一个任务时救下的为女主挡刀的那个‘路人甲’。云渺道人的关门弟子司灼还有点印象,司瑶管他叫师兄,可想而知她是拜在了司无雪门下。司灼多看了胡游一眼,对方察觉她的目光,朝她颔首。
司灼瞬间挪开目光,怎么感觉这人笑得有些捉摸不透,但似乎还很友善并无恶意。
寒暄了几句,司瑶直入正题:“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还需要借着风公子的名义,不知风城主可否会介意?”
风城主:“您请说。”
司瑶:“既然魔族盯上了年轻女子,还掳掠走了白小姐,那我们不如就扮作新娘子,引魔物出来。”
还在悠哉喝茶的司灼:“……”这茶是真喝不下去了。
搞什么?都说是魔物了,魔族啊!女主怎么提前知道了反倒不怕了呢?
“姐姐,剑尊临行前嘱咐过我,你们来了之后就和我一起待在城中等他回来。魔族的事剑尊自有打算,姐姐还是莫要打草惊蛇的好。”
司瑶有些不满地看着她,蹙眉道:“你身为剑尊弟子,却整日坐享其成,一点都不为他分忧。你这样的弟子,他要你有何用?”
每次好言好语说话都会被女主奚落,司灼也来了脾气:“你说的对,我是没用,但我至少不会给旁人添麻烦。”
司瑶听出她的含沙射影,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
司灼也不看她,和风城主说了一声恕不奉陪,转身就走了。
司瑶心口被刺了一下,没想到一向温吞怯懦的妹妹会突然与自己呛声,她不是最低调最不在乎别人说什么的吗,果然还是装不下去了吧?
司瑶以前觉得自己这个妹妹阴郁孤僻,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这个性情古怪阴郁的妹妹就变了。
突然变得不再似从前胆小怯懦,一双阴郁的眸子也不在阴霾,变得灵动清澈,安静站在剑尊身边的时候也颇有种大智若愚的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围的人都开始注意到她,剑尊收她为徒,爹也重视她,闲言碎语里竟还有说她与剑尊般配的,身旁的胡师兄劝她对妹妹言辞不必这么苛刻,风城主也不太高兴口吻淡漠地说她的计策不妥,有诸多疏漏之处。
司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似乎是从接风宴司灼给剑尊敬茶的那一天起,大家就都开始变了,变得不再认同她,也……不再围着她转了。
所以是司灼抢走了她的师尊,让她为父亲失望,沦为了茶余饭后的笑柄!
是她迷惑了剑尊,让昔日对她欣赏有嘉的卫慈哥哥对她不假辞色,还让他数次将她抛下!
这一切,都只能怨她一人!
察觉到师妹心绪不佳,胡游和风城主洽谈完毕后,邀她出去散心。二人在外面茶楼坐了一会儿,胡游知道司瑶素来是个轴的,就算风城主不允,她也一样要想方设法的去做。
“师妹,你何需与那不学无术之人计较?”胡游敏锐地观察出司瑶的异样,“剑尊会收这么个资质平平的女弟子的确令人吃惊,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内情。但她那样的人,天资愚钝,难堪大用,师妹若是与她作比,岂不是变成和她一样的人了?”
司瑶冷冷道:“师兄说笑了。我只是不明白剑尊到底看中她哪里。”
那头说书先生不知讲起了什么,众人听得哄堂大笑。老先生宠辱不惊,惊堂木一拍,众人寂静,他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继续呜呼哀哉:“神女羲和与仙门百家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封印魔神,他们靠的乃是一把绝世宝剑,名唤诛魔。传说之母乃天地至纯灵魇,这把剑便是他母亲的尸骨所铸,天下仅此一把,可诛灭世间妖邪。所谓万物相生相克,诛魔剑便是那魔头的克星……”
说书的老头有点道行,讲一千年前的仙魔大战也讲的宛如身临其境。
过了一会儿,茶肆里的客人们听完了热闹,便泱泱洒洒散去。
茶余饭后的笑谈并不会在民众那里留下太深的印象,除了有心之人。
司瑶过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问师兄:“那人口中说的诛魔剑,你可知?”
胡游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回事。”
司瑶表情愈发冷酷地看着他。
胡游笑了笑,耐心和她说起来:“也是我无意中曾听师父提起过,和那老头说的大差不差,只不过诛魔剑在仙魔大战后便不知所踪,听说剑尊也在找,但至今也无有下落。”
司瑶身为掌门的女儿对诛魔剑的事也一无所知,她心下大概也知晓这是一桩不足为外人道的秘闻。身为仙府人士对付魔族是她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倘若她能帮剑尊找到诛魔剑,卫慈哥哥会不会对她另眼相待?
另一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女主怨恨上的司灼,刚在院子里吃了顿户外烤肉,紧接着侍女奉上来解腻的冰牛乳,上面还淋了一层碎果脯,香甜可口。
司灼这个人很简单,生活有吃有喝不用干活,男主在的时候她浑水摸鱼,男主不在她就沉迷睡觉。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简直比待在瀛洲仙府还要舒服,司灼都快乐不思蜀了。
这一觉睡的很沉,十分沉,若不是司灼被做的梦吓醒,她能睡到地老天荒。
因为她梦见了自己被瀛洲仙府的人认成了魔族奸细,被绑在诛仙台上挨了四十九道天雷。卫慈打败了重黎之后,又提着剑冷冷地朝她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将她一剑穿心。司灼切实地感受到了剑没入肺腑,痛到撕心裂肺。无论她如何辩解都没人相信她不是细作,瀛洲仙府的所有人都唾骂她死有余辜。
那些声讨她的人里,司灼唯一看见的就是卫慈,他的五官分明没有变,可神情却是那般陌生,陌生的好似他从不认识她。她喊他师尊,他不应,只用一双冰冷的眼睛陌然地凝望着她,再也没有了昔日纵容她的温柔。司灼一颗心坠入湖底,她低头看着自己心口的血窟窿,陷入了一种不可自拔的迷茫与痛苦。
“不要!”
司灼被吓醒之后怔怔地盯着床幔。
梦中胸口被一剑戳穿的痛楚犹在,她几乎以为这是系统警告她完不成任务的下场。她脑子里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等到她隐约听到外面凌乱的声响时,冷汗已经将她的上半身衣袍都沁湿了。
司灼平复了一会儿,揩掉眼角的湿润。她的中指上还戴着男主给的戒指,司灼看着它,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而已。可看着看着,眼角却莫名发涩,她居然被一个梦吓成这样。对,一定是因为她太害怕死害怕被男主干掉了,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突然间,有个影子在窗前一闪而过。谁啊,装神弄鬼的?司灼开了一条窗缝,看见天上雷云翻涌,城主府上空正有个人影朝四面八方释放着魔气。
“魔!魔族出现了!快跑啊!”
下人们蜂拥而散,却被那魔掀起的旋风瞬间击飞倒在地上,嘴里还吐着血。
“操。”司灼被吓着了,又去看天上被一齐被击飞跪地吐血的司瑶,心中只有一句:这世界真他妈的操蛋!这个浪姐还真他妈敢穿大红嫁衣把魔给招来。
要命的时候逃命要紧。
而她这边刚一开门,门口便冒出来个人,猛地将她拉过去。
司灼眼睛还没看清,这人就迅速解决了一个浑身冒黑气的侍女。
这侍女就算不杀也已经死透了,死了还得被魔气附身再死一次。
“这些都是被魔气控制的傀儡,你杀了她还能留个全尸,不然尸体承受不住魔气会炸的粉碎。”胡游说。
司灼还真没想到胡游来找她,“胡师兄,到底怎么回事儿?天上那魔从哪儿来的?搞这么大阵仗。”
胡游两手按住两只傀儡脑袋,对着狠狠一撞,“不是咱们引来的。”身后又冲上来一个傀儡,他却腾不出手。
只听噗嗤一声,身后那只傀儡倒下。
司灼拎着太华剑,剑身没有沾血,她昂头看了看,司瑶还在和旋风魔缠斗,旋风魔甩她跟甩小鸡崽一样。
“胡师兄不去帮瑶姐姐吗?她好像快撑不住了。”
“她不让我插手。”胡游道。
“好吧。”司灼也服了女主这个犟种,“我师尊还没回来,咱们先去找风城主?”
“来不及了,凌花城已经被九幽城的魔族大军包围了。”
司灼这次是真惊呆了,看着胡游指向城门方向竖起来的御魔结界,愣了愣神,差点被傀儡给挠了。
剑一挥,将傀儡尸体推了下去。
“系统!我记得书里没有九幽城魔军攻打凌花城这个情节,重黎大佬这是要把我们一锅端了吗?”
【系统提醒:当前主线未发生重大偏移,未检测出反派异常。】
司灼一听,焦躁的心绪稍微缓了缓。头顶乌压压一片黑,魔在城中,那个御魔结界到底在御什么。
“魔族是从外包围的,我们的人出不去,得通知仙府派人过来才行。”
胡游摇摇头:“全城戒严封锁,消息递不出去。”
说的也是。
司灼也尽量让自己冷静了,仅靠她二人势单力薄,不是魔族的对手,还是能避则避。
系统突然开始振动:【检测到女主线发生不明偏移!请宿主接替女主完成中毒任务(0/1),任务成功可奖励主角气运值50!】
“我操你大爷!”司灼简直气笑了,往栏杆外纵身一跃。
这楼莫约五丈高,搁现代就是5层楼的高度,司灼想都没想就跳了。
“喂!”身后是胡游的喊声。
系统急了:【你是找死吗?】
以她的菜鸡修为,若无术法加持,几乎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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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无异,掉下去就会摔死。
“你让我替女主中毒,难道就不是找死吗。”司灼说。
系统顿了顿,机械的声音在洞悉司灼的意图后,变得尤为冷漠:【若宿主拒绝任务,系统将判定任务失败。】
司灼仿佛没有听见,什么回应都没有,表情也没有变一下。
落地的姿态不是很优美,地上是她方才从楼上打下来的傀儡人,这会儿充当了人肉垫子,算她命大捡回一条命。
满身血污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少女莫不在乎地拍了拍屁股,背着身腿一跨便翻出院墙,也跨出了那道御魔结界。
【你要做什么?】
司灼不相信女主,也不相信女主的师兄,她要去找风城主。
【停下!请宿主立刻停下!】
然而,系统无论如何警告,都阻止不了她。
司灼是系统在这个小世界里绑定的第一个宿主。
这个平时好吃懒做,最会溜奸耍滑的宿主,是从不会在乎任务失不失败的,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主角,更不在乎男主对她的什么好感值。她不在乎这里的一切,也从未按照系统的安排做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从很早之前,就是这样。
系统沉默地看着面板上‘女主已中毒’的提示,又看着那个奔跑着的身影,坚定而带着某种决然。
系统顿了数秒,机械地裁决:【任务失败,即将开启失败惩罚——】
“轰隆”
一瞬间,天边聚起的雷云全都从凌花城上空朝着另一个游动的身影飘去。
旋风魔掐着司瑶脖子的动作一顿,看着头顶的黑云无缘无故地飘走。
像是惹怒了天道,降下天罚一般,一道天雷就那样气势汹汹、狠狠地朝逃窜的司灼劈了下来。
司灼听见身后雷霆的声响,脑门一紧,身体感受到一串电流,她叹了口气,躲不掉了。
一想到这辈子是被十亿伏特的雷劈死的,她就觉得心里有点郁闷,她就是不想做鸡,竟要遭天打雷劈。
回身前,司灼都想好自己要以何种姿态缓缓倒下,与这个世界告别了,但是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她睁开了紧紧闭着,褶子能夹死苍蝇的眼睛。
之前双手下意识挡住脸,这会儿从指缝里看到,那道雷停在了她面前,被什么防电又隔音的东西挡住了。
司灼愣住了,手举着没动,雷一下没劈开,仿佛顿了顿。隔了一会儿,又劈了道下来。
一次两次三次,一道两道三道……二十一道二十二道。
她全须全尾地站在原地,被雷卷起的烟尘滚滚,衣角微脏。
“……我日,”司灼盯着中指发亮的戒指,突然安全感满满,“男主靠谱啊。”
看来系统也不怎么样嘛。
司灼像只耀武扬威的狮子,嘚嘚瑟瑟地向城门口跑去。
这边儿搞出来的这副阵仗倒是吸引了旋风魔的兴趣,他丢开司瑶。一团无实体的魔气,狞笑着,追上了司灼。
他的恶意和威压都很可怖,直追司灼后背的那一霎,她稳健的双脚像是拴了千斤铁,一点抬不起来。
随即,背后袭来一股令人恶寒的,可以将人刺穿的锐利。
她指尾的玉戒突然化作白色虚影的长剑,魔气猝不及防,偏闪一下,便从司灼的侧脸划过。
左脸一痛,司灼嗷一嗓子。
都说生死关头人能看见走马灯,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了。
头脑里一会儿想着我不会破相了吧,一会儿想着我今天恐怕就要交代在这了,最可怕的是她居然看到了男主的脸……不,就是男主!
“师尊?!”
司灼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搂着飞了起来,含着激动欣喜的喊声在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时变了调儿,“您终于回来了……这这这是什么。”
她没看错,卫慈徒手生擒了扎在地上的旋风魔,将他狠狠钉在了结界之上。
那结界骤然闪现出符文,大地震颤,冲天的光柱飞快地向内收缩成一个圆柱,将魔禁锢其中,滔天的魔气逸散,现出原形。
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把剑。
司灼飞在天上离得近,清楚地看见了,缠绕着魔气的剑。
也不知道这颗一向不怎么转弯的脑子,这次怎么转的这么快,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把剑来头不小……啧。
“终于出现了。”男人脸上隐约闪现出来一丝兴奋。
他忽然低头,语气不太好:“不是叫你不要乱跑。”
司灼声音弱了下去,“是你说有事就去找风城主的。”
卫慈没说话,掰过她下巴,盯着她的伤瞧了好一会儿,脸色极其不好。
司灼若不是脸疼,差点以为自己晚上吃烤肉,孜然没擦干净。
“那个……师尊,您生气了吗。”
卫慈仍然一声不吭,注视着她的脸。
然后忽然低头,吻了那道伤口。
17. 大魔王17
司灼心如擂鼓。
“生气了,”他的眼睛里毫无欲念,抬手掐她的脸,“你感觉到痛了吗。”
司灼其实并没有很痛,摸了下脸,完好无损,伤口消失,不……愈合了?
舔一口就能疗伤,他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司灼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想必也是异彩纷呈,像秦卿姐当年一时兴起拉着她学彩绘时打翻的调色盘。
然而,卫慈并没有消气,身形急遽地向罪魁祸首冲去。
尽管被加了屏障,司灼却依旧感受到诛魔剑的巨大威压,以及男人雷霆的怒意。
云浪翻涌,杀气滔天。快到司灼来不及眨眼,被困住的诛魔剑哪里是他的对手,硬生生被他擒住。
戎楚也没想到周全的计划会出现意外,竟然误伤了司灼,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仙尊,瀛洲仙府那边有动静了。”
回应他的,是男人沉默离去的背影。
瀛洲仙府。
禁地灵墟山终年无雪,而今却白茫一片。
像失去了抵御寒冷热源的极地,穿过结界,简直由炽夏入数九寒冬。
被凛冽的寒风刮痛了面颊的司灼,看到了无色天地间支撑着的唯一一条蓝色灵脉。
这里的雪,不会被体温融化。卫慈护着她,她才没有被风雪埋没,带着她穿过那个靠近就灰飞烟灭的结界。
“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司灼终于回了神儿,冷得连刚刚想问他亲她那一口都冻住了没问。
“带你杀人。”卫慈平静地说。
“什么?”司灼悚然。
“杀你的杀父仇人。”
“……您是说……在这儿?”司灼艰难地张嘴,“我……”
“嘘。”卫慈盯着她的唇瓣,指腹在上面捻了捻,眉眼温柔嗓音带笑,“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冰凉贴上湿儒,司灼嘴唇宛如过电,电流直窜神经末梢,让人情不自禁身体发麻。
可还没等她反应,他的指端便伸进她的嘴里,舌头尝到了他身体里血液的味道。
司灼冷不丁一惊,胸口一股燥热直蹿脑门,后撤之际被男人捏住后颈。
“咽下去。”他说。
司灼没动弹。
卫慈嘴角勾了勾:“你动情了。多喝点我的血,可以解你体内的魔毒。”
原来她还是中毒了。
到底没逃过中□□的命运。
看过原书都不知道男主的血还有此等妙用,但还是太炸裂了。司灼眼睛撑大,下意识地就把血给吐了,蹲那儿一通‘呸呸呸’。
“你怎么这样,猪血也得炖熟了再吃啊!”
瞧着她万分抗拒的不停抹嘴,卫慈怔了怔,不过很快便低笑着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司灼无措地咽了口唾沫。
他倒是没骗她,虽然嘴里只剩下那么一点儿,但咽下去立马好受多了。
司灼立马庆幸没在这儿上演什么男女主嘴对嘴喂血的古早偶像剧剧情。
司灼不是没感觉,她迟钝的神经还没不灵敏到那份儿上。
将一切风浪掩藏于冰山之下,是她最擅长的得过且过,浑水摸鱼。但是,眼前失控的局面,失控的男主,都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份本应该只为回家而存在的‘虚假’感情。
灵墟山内部则更像是一座火山。
司灼被热浪炙烤得大汗淋漓,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
好在没扛太久,卫慈就带她直接飞到了这座火焰山的中心塔。
塔上不仅温度正常,灵气还异常充沛。司灼踏入不过两息,便有丹田凝实的感觉。
水滴声,和在柳暗花溟时听到的声音一样。
司灼以为会见到血流成河的场景,暗暗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意外的是,困住‘重黎’的道具非常简单,就是一个兽笼。
动物园里关老虎野狼的那种兽笼。
只不过,关的不是猛兽,而是比猛兽更凶悍百倍的魔头。
司灼眼睛扫过去,笼子里隐约有个模糊的人影。
囚笼内,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经脉寸断的男人。
他的手脚皆被缚仙索捆住,重伤后体内又被种下了魔心。他没有魔魇强悍的血脉之力,却待在这祭祀笼中被日夜吸食血肉与灵力,令他无一丝力气召唤出剑自戕。
他一双眼瞳早已发黑,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疲惫、枯竭、剧痛充斥着他的神经,魔气不停地侵蚀他的道心,他犹如一头被吸干了血的濒死的困兽。
空寂的高塔,男人听见一个声音——
“你去,杀了他。”
接着响起女人的抗拒声,嗓音微颤:“杀、杀谁?”
“重黎。”
笼子里的男人抻了下腿,不动了。
司灼侧着头,没有暴露出目光中带着的几丝狐疑,只是按捺着紧张去看笼子里男人的脸。
看清了他的脸。
南宫离。
是他。
他的左脸到额头划了一道狰狞的伤疤,应该是剑砍的。黑衣裹着身体,腹部被掏了个血窟窿,却看不出流了多少血。披头散发,狼狈沉寂,似乎动都无法动。
司灼站在笼外,看不清他是否睁着眼。
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但卫慈说,让她杀了他,那他姑且就还算活着吧。
司灼在看清楚他脸的那一瞬,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她的记忆里还留存着一个小白脸一手拎着她,一手血影碟炸柳暗花溟,大笑着离去的画面。
怎么转眼,他就被关进这里了。
……是卫慈把他抓来的吗?
卫慈笑着走过去,把铁笼子打开,一脚踢开他袖中藏着的剑。司灼只听这‘咔嚓’一声,想必手腕骨都给踩碎了。
这人却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阿灼难道忘了?昆吾神境里,你放走了这狗杂碎。”
司灼闻言瞳孔地震,连辩解都没有,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师尊!饶……”
‘叮铛’清脆一声,剑被扔在地上。
“捡起来。去给你的父母报仇。”
司灼听懂了。
只有一瞬间的呼吸急促,但很快,这片空间归于死寂。身后站着的人,和地上躺着的人,都极有耐心。
这把原著中快到大结局才被男主捡到的诛魔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提前出现了。细想起来,也并不是很轻而易举,从入凌花城开始,到卫慈的离开探查,再到司瑶诱饵,魔族包围……这些巧合很难说不是卫慈的手笔。
这把将原女配一剑穿心的剑,此刻就握在女配本人手中。它的剑身还缠着刚刚金光结界上才有的符篆,使得它看起来就像一把普通的剑。
可是司灼手腕都在抖。
直至缓慢靠近,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看清男人未被黑发遮住的下半张脸——
唇线抿直,皮肤苍白,浑身透露着一股死气。
她的手腕抖得更厉害了,心中却不合时宜地想:大反派怎会如此不堪一击?被男主搞成这样……可转念一想,她也没什么资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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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她自己不也是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男主的双眼吗。
惧意涌上心头,可更无可逃避的,是手中的剑。
无论她之前做了什么,只要用这把剑刺向重黎,她就不会有事了。
不然,她是不是就会落得和原女配同样的下场?
伸脖也是一刀,缩脖也是一刀。她闭上眼,努力把地上的人幻想成鸡鸭什么家禽牲畜,含住一口气——
诛魔剑甩落。
少女已经一头扎进了身后的男人怀中,紧紧抱住:“师尊我知道错了……”
司灼从他的沉默中敏锐地察觉出一丝危险,梦中被洞穿胸膛的场景在眼前挥之不去,让她心中难以抑制的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你别不要我……师尊……”
司灼不爱哭,妈妈和秦家人都很少见过她哭,也不是她性格坚强,就是单纯哭不出来,印象里只有妈妈离世时她难过得哭了一天一夜。秦卿姐曾说她心大,丢到哪里都能活下去,一语成谶,穿书到此她也没掉过眼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她的眼泪说掉就掉下来了。还有一种忍了很久,憋着没哭的感觉,好像她从天雷劈下来开始就忍不住想他。司灼终于承认自己在看见他回来的第一秒就想哭来着。
重黎从未见过司灼哭,却没想到她哭起来居然是这样的,令人揪心,让重黎胸膛里跳动的东西也跟着一拧。
他不适地蹙眉,垂眸看着怀里这只令他难受的小东西。
破坏他的计划,私自逃跑,中了魔毒。
还有那凭空出现的天雷。
差点将她劈死。
他甚少感到如此愤怒和烦躁,额角青筋直跳,司灼却还在哭,哭得他心烦意乱——想杀人。
女人怎么这么能哭。他烦躁地想,干脆劈晕她算了。但手落下去时却蓦地转变路径,强行覆在她眼角下方,一抹,揩掉她滚烫的眼泪,轻嗤:“要你有什么用啊,小废物。”
既然她杀不了,那就还是他来好了。
重黎眸光一凛,诛魔剑径直飞向囚笼。
里面躺着的‘死人’突然动了。
他好像要逃,竟然坐了起来。
抬手,掌心抵住剑。
整个人被‘怦’地钉在笼子的一面。他双掌使力,顿时血流如注。终还是不及,剑身没入心脉一寸。
他蓦地吐出一口血。
“阁下不请自来……”这声音沙哑如大漠吞沙。
司灼却还是听出了一种令人心尖一颤的冷淡。
她唰地望过去,且看那披头散发的男人,双手抵剑,嘴角下压,是顶着一张清隽温柔面也中和不了的淡漠阴郁。他面无表情,溃败至此,却依旧如坐神台,俯视众生。
这种范式的高高在上莫名给司灼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男人双眼里泛出黑气:“重黎——”
“你对我,做了什么?”
司灼被这一句雷在原地。
然而,身侧的男人却并没有急着否认,散漫地勾着笑,那笑容:“你问我啊?”
他动了下手指,剑刻入三分。
逼得男人哇地吐了一大口血。
真正的卫慈,卫玄清,自出关后赶来灵墟山探查异动,却不想受了重伤,与重黎交手不及,反被囚禁在了这里。
重黎变作他的样子,逃离了封印,回到瀛洲仙府。别的事,卫玄清并不知情。比起仙府的陨灭与否,卫玄清更在意的是他道心坚稳,在此地却能这般轻易地走火入魔,究竟是何缘故。
18. 大魔王18
到底谁才是大反派啊?
司灼看了一眼笑意盎然的师尊,又看了一眼牢笼里,长相与南宫离一模一样那位,一时间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她这边心情正复杂着,那边卫玄清被钉在笼内,奄奄一息地说:“重黎,你缘何杀我。”
“杀你还需要理由?”重黎念出了大反派的台词。
卫玄清:“既如此,三月前何不杀我?以你之能,何须等到今日。”尽管声音冷淡,毫无起伏,但他已经七窍流血,看起来已是强弩之末。
卫玄清:“动了这封印,你逃不掉的。”
重黎哪里像是能给他解惑的人,一脸厌烦好像在说“少废话”。
卫玄清感受到了一股暴涨的、不详的魔气,带着完全能够取他性命的杀意,向他逼近。
这样一个魔头,无人能够阻止。卫玄清在生死关头,余光竟有那么一瞬,瞥到了重黎身后的那个女子。
虽然只有一瞬,但司灼还是看到了。怪她过分良好的视力,那个眼神,是在向她求救。
“……”司灼懵逼了。
什么跟什么呀?
不是带她来报仇的吗?怎么事情仿佛在往很奇怪的方向发展啊!
她的温柔强大的师尊其实是大魔王假冒的,而笼子里这个面瘫脸,才是真正的男主??
如果她没有搞错的话,大魔王正拿着原著中男主杀他的诛魔剑来杀男主,貌似她这个女配还在反派的淫威之下,差点捅了男主……司灼从来没觉得人生如此荒谬。剧情崩得亲妈都不认识,都不给她一点点适应时间。而且闹了半天,“攻略错对象”这件事是最最让她难以接受的。
司灼一想到自己又是‘刻苦’修炼,又是‘温柔’撩拨,冒着生命危险辛辛苦苦,别出心裁的勾引,这下都成了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就尴尬羞耻得脚趾抠地,悲愤至极,简直不想活了!
【系统!】
【系统!】
【滚出来,别装死】
系统不吭声,司灼诡异地察觉它的沉默中带着一点点心虚。
好啊,不出来是吧,那系统大人,您最好永远都别出来了!司灼其实并不是很在意系统,因为她自己有时对它也是阳奉阴违。系统只是一串没有生命的数据,救她害她,都是为了任务,她识相也为了自保。
司灼不是不能接受自己被欺骗,她无所谓系统是真出现纰漏,还是故意骗她,但大概率不会是后者,它巴不得让她直接上位女主,犯不着在攻略对象上做手脚。
那也就是说,系统也没有识破大反派的伪装,被他耍了??
耍人者恒被耍。司灼却没有什么解气的感觉,心里仿佛被人凿空了一块。突然之间,背后就空荡荡的。
她的心情变得格外不美丽,连带着见到重黎,这个原书中毁天灭地的大反派该有的紧张,都荡然无存。这次她抬眼看他,眼前浮现的都是青年在玄境中保护她的样子。
重黎对于少女伤春秋悲的感怀一无所知,他正在试探一些事情,忽然疑惑地“嗯?”了一声,反手将司灼掳了过来。
司灼:“……”
他一边用剑在卫玄清身上戳洞,一边抱着司灼,像是有些好笑道:“你看她,她还能帮你不成?”
卫玄清:“……”
这是挑衅吧?
司灼被气坏了脑子,搂住他脖子往他身上一骑,对着他脆弱的脖颈咬了一口。
卫玄清:“……”
司灼:真想咬死他啊。
重黎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猫咬。趁他停手,卫玄清双手合十,抵住剑刃,脱身而去。
“本座让你走了吗。”重黎阴恻恻地说道。
司灼只觉得眼前一花,重黎便把人抓了回来,按在地上。他苍白的五指压在卫玄清的面部,如来佛的五指山一样,压得男主动弹不得。司灼有些担心他稍微一使劲就会像捏西瓜一样捏爆一颗人头。
然而臆想中血腥暴力的场景并未出现,重黎起身,再次用诛魔剑去捅他的心脏。这一次,诛魔剑在距离戳穿卫玄清心脏一寸的位置时,像是突然触到他体内什么东西,转瞬就被弹开了。司灼看向卫玄清,他的身体被奇怪的电流包裹住,像多了一层无法被打破的保护罩。
重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讥诮道:“羲和当真爱子心切,死都不忘在你身上设下法阵。”
法阵?卫玄清本人毫不知情,但重黎不由分说地,指尖已然飞出一只血影碟,没入他的额心,瞬间破除了那法阵。
卫玄清浑身上下经脉一阵剧痛,那是上古的法阵被强行冲破的代价。他对那魔头说的话本就将信将疑,谁知他再睁眼,瞳孔随即撑大,因为他看见了自己浩渺的灵府内,竟有一团他从未见过的混乱的魔气,在和囚笼,和整个高塔里的魔气共鸣!那魔气异常浑浊,几乎把他灵府的光亮吞噬。
他灵府内怎会有魔气?
重黎脸上挂着冷笑,眼底映着掌心燃起灵火的幽光:“一千年了,你们母子夺了本座的东西,也该还了。”
“我何时,夺过你的东西……”
即便卫玄清不知情,但他隐约也能察觉到重黎这话没那么简单。这座高塔,囚禁了重黎一千年,整个空间到处都是魔魇那被抽离出来的,庞大到可怖的魔气。三个月来,一点点被吸取殆尽,化作这座山的灵脉。卫玄清还不至于不认得魔魇的魔气,更何况他灵府内这一团,与魔魇的魔气别无二致。
话音未落,重黎的手已然伸进了他的灵府,肆意搅了一圈,他垂眸瞧了眼,“啧”了一声。
“可惜,只有一半啊。”他的语气却听不出来什么可惜。
司灼看着重黎将取出来的……“骨头”放进了身体里。
是的没错,就是放进身体,与他融合了。
这一幕看起来诡异至极,司灼知道了,他大概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才来这里。
“阿灼,你看我的眼神怎么这般陌生?不过换了一具皮囊,你便不认得我了?”重黎毫无顾忌地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一手血地朝她走过来。
司灼看似跪实则蹲在地上,看着他的目光非常、非常复杂。
“师……”她对着这张小白脸,叫不出“师尊”,今后估计她也没胆子再叫了。也不知怎的,心里更加失落了。
重黎也不管她回不回答,换了另外一只干净的没沾血的手,捏住衣领,将人拎起来往外走。
司灼回头看了一眼被反派一招秒的弱鸡男主,嘴唇哆嗦:“他……他不会死了吧?”
大魔头重新拿回魔骨,心情愉悦,人也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应该死了罢。”
你说死就死了?你当《诛魔》原著是你写的吗?司灼面部逐渐扭曲,不清楚的还以为她是在为仙府失去剑尊而愤懑悲痛呢,实际上司灼只是在忐忑,男主被反派搞死,这个世界崩坏应该就怪不到她头上了吧。
“你这是什么表情?”重黎皱着眉,将她放下来,指腹揉擦她嘴唇,“本座记得你说,你仰慕剑尊。”
“所以,你还喜欢他?想陪他一起死?”他的眼睛里有一点血影碟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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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灼:“……”把你的脏手拿开啊!
谢谢,我真跟不上大佬您变态的脑回路。
司灼用袖子擦嘴,抛开一切复杂的纠葛不论,这还算是她第一次见到原书男主吧,怎么就喜欢他了?这个大魔头,究竟长没长眼睛啊。
司灼不是很想回答,但是看这逼脑子有病,好像她不回答就要她死的架势,还是为了苟命来了个三连不。
“不仰慕。”
“不喜欢。”
“不想陪他死。”
重黎仔细端详她的眼睛,忽地笑了:“既如此,那你便陪我一起死罢。”
他把诛魔剑扔给她。
什么玩意?司灼手忙脚乱地接住剑,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她心里刚感慨一句“不带这样玩儿的吧”,就听见重黎低沉的嗓音说:“来了。”
咚——
仙府各众齐聚灵墟山外围。掌门司无渡此时看上去很不好,因为他在接到魔域吞并凌花城的消息后不久,下面的人就探听说蓬莱仙洲易主。这新上位的洲主,姓南宫。司无渡一听南宫二字便觉不妙,南宫一脉乃重氏母族,当年大战之后的战犯几乎被屠戮殆尽,留下的都是非南宫氏的人。而今竟还有南宫家的人存活于世,公然篡权,这无异于与仙府宣战。
沉寂千年的魔域突然有了大动作,还是在仙府被魔族袭击,损失了一条灵脉之后。司无渡越想越不对劲,他愈发担心是不是封印出了什么问题,正要去探查,司瑶便给他带回了让他悲痛欲绝的东西——司无捷的尸身。
司瑶被魔物击晕后,凌花城城主投诚,师兄冒死救出她,被追兵发现之前,胡游将储物戒塞给她,嘱咐她务必要将此物交还师门。司瑶逃命回仙府,按嘱托将物什交还师尊,求仙府派人驰援。
司无雪见到尸身,一时还未认出来,等看见断手上戴着的扳指认出人来,人已经昏死了过去。司无渡倒是没昏死,但见了棺中残尸,亦气血翻涌,险些仰倒。他问司瑶,你妹妹和你师兄呢?剑尊去了哪里?怎么你一人回来?司瑶神情悲痛,说师兄已死,剑尊和弟子不知去向。司无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卫玄清怕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行事真是愈发猖狂了。
“掌门!封印内不知发生了什么,魔气正在一点点减弱。可是弟子们无法靠近封印,不知里面的人是否……”
司无渡神情凝重。
四位主峰峰主缺席一人,飞来峰峰主司无衍道:“那魔头诡计多端,活了千年又怎会死,魔气衰竭定是装出来的,还是先开启护山大阵吧,掌门。”
“护山大阵要四位峰主才能开启,云渺道人不在,你想怎么开啊?”正阳峰峰主司无遐冷笑道。
司无渡顿了片刻,道:“瑶儿,你来。”
司瑶微微一愣:“爹,孩儿修为尚浅,怎能与各位长老……”
司无渡:“怕什么?爹说你能做到,无需他人置喙。”
司瑶清冷的眼眸折射出一点光芒:“是!”
然而,护山大阵才开到一半,灵墟山便先地动山摇了起来。
所有人皆在那笑声传出来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压。
“哈哈哈哈司无渡,本座这就出来取你们性命啦!”
他的笑声太魔性了,听得人飞都飞不稳,后方一些修为不算低的弟子都立刻炸成了一片血花。
长老们面色都不太好。司瑶只觉肺腑都快被震碎了,眼前一片黑,浑然不知自己在吐血。
她模模糊糊地看见封印之内一个男人的身影,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女人。
19. 大魔王19
不止司瑶看到了,司无渡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先一步疑惑出声:“灼儿?你为何会在这里?”
司灼前一秒还在思考大魔头究竟是不是在吓唬她,后一秒就收到了来自前任爹的灵魂发问,突然就明白过来,以如今的身份,自己立场堪忧。
“是……师尊……带我来的。”假的师尊也是师尊,她没说谎。
但在不知情人士那里,这话的意思就不同了。最明显误会的是司无渡,他不知道这个他想要拿捏控制的外甥是重黎假扮的,以为是卫慈瞒着他另有企图,比他们先一步与重黎交手。司无渡再看司灼,她衣袍上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人却无虞,时不时还怯怯地看一眼重黎,似是在看他的眼色行事。
司无渡的神情叫人看不出他是信还是没信,他沉声道:“你是说,剑尊带你进的封印?”
司瑶比她爹更激动,叫了起来:“你说剑尊?剑尊他人呢?”
司灼这才发现女主居然也在,明显比别人情绪激动,但也不像是中了春药,不过眼下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这个吧……剑尊他……他……”司灼瞥了一眼某位存在感极强的大魔头,然而他这时候却仿佛不会说话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什么呢?看她会不会把他给卖了。
“他受伤了,在里面。”司灼干巴巴道。
虽然她语言上给美化了一下,但众人仍脸色各异,受什么样的伤连人都出不来,十有八九是遭遇不测了。卫玄清境界不说圆满,也功至大乘,连剑尊都不是重黎的对手,那他们……不管是长老们还是弟子们再去看重黎,眼底都不由蒙上了恐惧。
只有司瑶反应很大:“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剑尊都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你却和一个魔头狼狈为奸,置剑尊的生死于不顾!你这个废物!”她嫉恨司灼,觉得剑尊受伤都是她害的,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司灼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算了,跟恋爱脑说不明白。
“吵死了。”重黎突然阴沉又烦躁地说,好像谁得罪了他,连唇边一贯的笑都没了。他不笑就很可怕,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了,这祖宗被惹毛了。
他抬手一抓,司瑶就不可控制地被吸了过去。
那可是封印啊!除了剑尊,无人敢靠近。
一旦靠近就灰飞烟灭,这一下撞上去恐怕连尸身都不剩!
“瑶儿!”司无渡慌忙飞身拦截。
即便法器在十米开外将人拦住,但司瑶右臂还是碎了,发出“啊”的惨叫,司灼听着都疼。也多亏她挡了一下,不然废的可不止右臂了。
“废物。”重黎冷冷地哼了一声,跟他比,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废物?
司无渡开局就祭了件珍贵法器,司瑶又断了一条胳膊,昏死过去。
在场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震慑住了,倒吸口冷气,不敢再轻举妄动。司灼看的也心脏怦怦直跳,大反派这样恶狠狠地嘲讽回去,不会是在……给她出气吧?
“重黎!你害我仙府众弟子,毁我仙府灵脉,今日你休想再走出这道封印!!”司无渡权威被挑衅,怒不可遏。
“聒噪。”重黎一脸“本座这就来取你狗命”的嗜杀表情。
两人飞身而上,隔着封印打斗了起来。司无渡没想到就算没了业火,重黎还会是如此的强悍,如若没有封印加持,压制住重黎无法脱身,那么就算他们这些人联手也毫无胜算。他当即改换策略,召众人合力重开护山大阵。
“掌门忘了,剑尊还在里面呢。”司无遐笑得意味深长:“掌门不顾养女,难道连亲外甥都不顾了?”
“云岓,不可冒犯掌门。”司无衍道,“你再不出手,等那魔头冲出封印,瀛洲仙府都要跟着遭殃。我等不知剑尊他们是如何进入封印的,但若那女修所言属实,他们便不会有事。掌门这也是顾全大局,不得已而为之。”
司无遐嗤了声:“是,谁让您是掌门呢,您怎么说,我怎么遵命。”
看得出来,就算是仙府高层也并非上下铁板一块,这些年司无渡身为掌门积威甚重,但也并非是无人对他不满。这些分歧大家同在仙府不值一提,但露在外头,就是致命的内忧外患了。
当然,无论他们逐个还是联合,都不会是重黎的对手。
修真界太平日子久了,九重天这帮人就算有几分本事,但也在漫漫千年的太平盛世中渐渐懈怠了精神,安于现状。他们甚至都忘记了上一次被凶猛强悍的魔族杀戮是何等痛苦,只知道屠戮魔族,镇压魔族,用魔魇的血获得灵脉苟延残喘千年,是何等痛快安逸,何等高高在上。
因此当他们真正得见山崩地裂,天塌地陷的场景都霎时目瞪口呆。被雪覆盖的高山凭空燃起熊熊大火,崩裂的大地涌出红色的岩浆,犹如火山喷发,天空被浓郁的魔气遮蔽。山巅的那条蓝色灵脉光芒越来越弱,大片大片的土地被业火焚烧成焦土,沾染到人身上瞬间便烧没了骨血,火海炼狱也不过如此。封印被这魔涛火海烧灼得不停收缩再膨胀,仿佛快要被那滔天的魔气撑破了肚皮,再有一刻,便真的要被冲破。
司无渡不可置信地看向那魔气笼罩的漩涡中心,神情变得惊恐万分:“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有业火!”然而任他如何“不可能”都无力回天。
灵脉!他瀛洲仙府的灵脉!他不允许他出来!他不允许就这么毁了!!
司无渡快疯了,业火一出,他身后又不知死了多少弟子,两个峰主重伤,连他本人都快承受不住,但他必须想办法阻止!不惜一切代价!!
就在此时,他蓦地看到了躲在大石头后面发抖的司灼。
那块石块是从山壁上掉下来的,恰好落在她身前,幸好没有把她砸死,司灼不敢看大魔头发疯,就干脆躲在大石头背后,以免被发疯的祖宗误伤。她哪里知道,她离得那么近,倘若重黎真的不注意,以她那点修为,别说躲石头后面,钻进地底下都一样会化成一抹灰。
司无渡瞧见了她,她的生死如同蝼蚁,神奇的是她除了蹲在那儿发抖,没死也没怎么受伤。这可不一定是幸运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重黎为什么不杀了她?卫慈来灵墟山又为何会带着她?保不齐重黎是认出了她来……她手上拿着什么?
他方才没注意,那是——诛魔剑!?
卫玄清瞒着他找到了诛魔剑?为何会在她手上?司无渡想不通,但她实在很可疑。
司灼这边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怀疑了,她正忙着跟系统吵架:
【你他妈说什么?!让我回去重新攻略男主?!!】
系统:【是的,宿主】
司灼愤怒:【艹你爹,你放什么王八屁呢?明明是你认错了男主,让我攻略成了反派!你的毛病,你犯的错,凭什么让我来弥补?你身为系统,连原文男主和反派都分不出来,搞出麻烦来就美美隐身,凭什么要我重做任务给你擦屁股?】
系统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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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下,电子音努力劝道:【由于系统原因造成宿主攻略对象绑定错误,系统深表歉意。该任务已停止,原攻略对象“男主”好感值已更改为“反派”好感值。经检测,男主好感值为0;反派好感值为0,此感情线并未发生重大偏移。男主事业线偏移度48%,宿主只需要重新绑定攻略对象,系统可持续导正剧情。宿主只需再重新做一遍任务,使女配气运值达到100,即可成功上位本世界女主,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司灼在听到系统说“重做一遍任务”“没有任何影响”的时候彻底沉默了。
真的,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吗?
她刚刚听到了,反派好感值是……0?
司灼眼睫颤了颤,有点自嘲地笑了下。虽然很不想相信吧,但起码不是负数了。她最擅长安慰自己了,大反派嘛,哪有那么容易就爱上的。
时至今日,她终于发现了系统异于人类最本质之处,并不是因为它强迫她做的那些任务,而是它打着让女配当女主的标签,却一直做着各种忽略女配的事情。
在系统看来,攻略错了对象,那就换成对的,任务可以重做,错误可以导正,这些都没什么,对系统而言,不过就是修改一下程序bug。它天真又可笑地以为,换个男人就能解决问题,它居然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要她换一个男人重新心动!重新爱……何其可笑,系统从未检测过女配的好感值。
司灼想,如果系统现在检测她的好感值,一定会震惊为什么她明知道攻略错了人,还心动数值爆表吧?
司无渡的传音就是这时候传过来的。他应该是快撑不住了,语速飞快地命令道:“司灼!你手里拿的是诛魔剑!你快用它去杀了重黎!”
司灼被这道传音震得耳膜发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司无渡阴沉的质问:“你不动手,难道要背叛仙府不成?”
司灼脊背一僵,她的修为太低,想说话,又无法给人回音。
这就形成了一个局面——如若不动手,那她就默认了自己是叛徒。
也不管她有没有那个能耐拿着这把剑冲到重黎面前。
司灼抱着烫手山芋,站起身,狂风吹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她看向不远处的青年,墨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一双手浸满了血与火,万年不变的黑色衣袍都变得有些赤红。司灼看痴了,重黎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突然扭过头对上她的视线。
他笑得变态变态的:“来啊,来杀我啊。”
司灼:神经病!!
那边,掌门大人还在加码威胁:“你不为你的师尊报仇了吗?”
系统:【叮——检测到宿主触发“二选一”情节,请宿主正确判断,选择男主阵营即可增加男主好感值。】
司灼:……
一般来说,这种虐文常见套路都是男主,在女主和女配之间二选一,虐身又虐心。轮到她这里,居然变成了她,在男主和反派之间二选一……
真是……赤鸡啊!!!
于是,正在翘首以盼的掌门大人,就眼睁睁看着他不成器的养女,从石后走出来,深吸了一口气,两手握着剑,然后长大嘴巴“啊啊啊——”闭着眼睛犹如英勇就义一般边往前冲,边跑边乱七八糟地挥舞着剑。
然后,那把螺旋乱砍飞剑就轻车熟路地飞了出去,掉进了山崖。
而司灼自己,一头撞在了树上,晕了过去。
司无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