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初你长心9》 第1章 第六十八站:趁人之危 也许不是袁桃无情,这就是大自然的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夏志阳如果没有能力生存,那么他注定会被这个社会淘汰。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会有那么突然收购你公司?我只是在做善事,让你有钱回去医治一下你的父亲。不用谢我,好人我可是当习惯了。”关晓雅一向都是自作主张,然后又自卖自夸,自己的行为都是好事。以前救魏音宁是自私,却说是自己救了她;现在也是自私,却说自己救了夏志阳的父亲。 夏江早就因为新冠进入了西安第一人民医院隔离区观察室,他也是在西安工作所受的感染,他现在待在冷冰冰的隔离区隔离着。 此时此刻,关晓雅拿出收购夏志阳公司的合同,步步为营的胁迫夏志阳退位,让出公司。夏志阳是逃不了的了。 “志阳,你真的要让给她吗?”杨诗雨的目光饱含对公司的不舍。 “我……” 夏志阳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照顾眼前这个深爱的女人?他和她明明没有犯错,如果说犯错的话,那就惩罚他吧,不要把她也连累好不好。 “关晓雅,你非要斩尽杀绝吗?” “我的妈妈曾经不就是因为你爸才被害死的吗?这件事有没有你自己去问一下你爸,他自己心知肚明。”关晓雅大怒。 如果对关晓雅而言,夏志阳的一无所有是最好的,那么夏志阳的一无所有能让他身边所爱的人不要再殃及到她参与的任何事中。 “我知道你想干嘛,你想让我失去这个公司,然后让我从一无所有再次来过。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让你殃及我的所有。” “你还挺倔,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要签,给我上。” 关晓雅一声令下,有几个保镖进来把夏志阳打得鼻青脸肿,他也只能这样被挨打,他也没有可以还手的力气。 “我死也不签……” 这个时候,严辞带着尚悦悦进来了。严辞拍着手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惬意的笑容,但那是带着奸诈般的。 “你怎么来了,还带上尚悦悦,你几个意思啊,严辞。” “那天你们在成文巷的对话我听到了,既然我们目标都是一致,坚决拿下这个公司,那么就合作起来,不是事半功倍?” 夏志阳和杨诗雨面对着严辞和关晓雅这两个人的胁迫,他看出他们今天是有备而来,想在袁桃之后就来逼迫夏志阳自己退位。 “尚悦悦,这个公司你喜欢吗?以后把它改成酒店,你来收租,怎么样。” “喜欢,你送的都喜欢。” 关晓雅当场打了夏志阳一巴掌,她盯着他的眼睛不放开,看着眼前这个大公司马上沦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怎么可能被严辞来捣乱。 “关晓雅,你以为你有资格动我?” “你这个负心汉的人也配和我说话?袁桃曾经伤心也是因为你。虽然现在我和袁桃已经很少来往,但别忘了我和袁桃也算是闺蜜。你曾经伤害袁桃,我一点也没有忘。” “负心汉?我?”严辞笑了笑。 杨诗雨连忙扶起被殴打得狼狈不堪的夏志阳,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公司送给眼前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个,却无动于衷。 “夏志阳,这公司……” “这公司说到底都是我爸爸留给我的,我不到关键时刻我都不会让出去。我请你们回去吧!” 这块肉都到嘴边了,哪有放开的说法。严辞盯着关晓雅,关晓雅盯着严辞,互相用凶狠的眼神盯着对方,死活不放开。 虽然现在的关晓雅和袁桃没多少来往,但她还在乎袁桃。她记住眼中这个少年曾经不告而别离开袁桃,让袁桃受尽了爱情幻想的折磨。 外面风吹拂着袁桃的秀发,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如果她的女儿再次离开她,那么她死的心都会有了。 “袁桃,你想好了吗?星期日出发去西安?”舒瑶问。 “嗯。” 袁桃深知自己已经对这座城市失去留恋。就算让她回到那一天,她依然会选择认识薛凛文,因为没有认识他,就不会有现在的她。 舒瑶拿起袁桃的手,抚摸着说:“无论你去哪,你都是我最好的闺蜜,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余诗诗也会。如果当初楚意墨不恨你,那她就不会死,现在也可以和我们很友好的相处下去。可是为什么楚意墨就是在意是不是亲兄妹也可以在一起?如果她不在意而是介意,那么她现在站在这里和我们聊天了吧。” 楚意墨的死,袁桃比谁都清楚。她当初还撒谎,说楚意墨自杀,其实这就是一场原谅的交易。袁桃虽然原谅了楚意墨,可这样的原谅又有什么意义呢? “袁桃,是你吗?”后面一个陌生男子叫着袁桃,袁桃回头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你是……” “我……我是严辞,你看我回来啦。” “你真的回来啦……” 正当袁桃想向前靠近严辞的时候,尚悦悦却搂着严辞的肩膀仰头笑了起来,笑得特别开心,袁桃就退了一步。 “袁桃,我来只是想邀请你参加我的晚宴。毕竟我第一次结婚在海外,联系不上你,挺抱歉的。这一次我要和尚悦悦结婚了,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原来严辞来这里只为了取笑袁桃,活得比他狼狈不堪。他曾经口口声声说爱袁桃,现在早就一文不值了吧,他又何必现在嬉皮笑脸的出现在袁桃面前…… “祝福你们啊……” “袁桃,这是送给你的。我好不容易抢来了夏志阳的公司,这是股份入股书。你只要签一下名,你就可以加入我们公司,成为我们公司股东之一了。” 袁桃接过股份入股书,她笑了笑,然后把股份入股书对半再对半的撕开,手往天空一挥,全部的白纸都散开在天空。 原来,袁桃等了这么多年,等来的却是回来看见严辞身边陪着一个她所恨的人。他如果不爱她,大可以拒绝她,何必要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吗? “谁稀罕你的公司,我的公司分分钟能让你卷铺盖走人。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个混蛋,我不想看见你。”袁桃转身就走。 袁桃不敢回头看严辞。她自己自从薛凛文死后,就心想要不要回去找严辞死灰复燃,她还傻傻的相信还能和他在一起共度岁月。可那一切在看见尚悦悦时,一切都变得不可能了。 “桃,等等我。”舒瑶说。 严辞看着满地已经被撕碎的股份入股书,他蹲下来一片一片的捡着。他才知道,原来无论怎么选择,都会伤害任何一方。 严辞捡着捡着,突然心里连绵起伏着曾经和袁桃的美好回忆。 “我不许你们欺负她,你们给我走开。” “我们欺负这个有妈没爸的,关你什么事。” “你再给我说一遍看看。” “我就说了……她有妈没爸……” 他还没说完,就被严辞上前和那些小混混学生打起架来了。结果到了老师来才制止他们的行为,他们打得紫一块青一块的。 袁桃在教师办公室外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她帮严辞辩解,老师了解了事情经过才放过不追究严辞。但严辞父亲知道了,就要让他转学,不能在这里待了。 “对不起。” “没关系,我是男孩子,我不怕挨揍。不过我爸知道了,从今往后就不能保护你了。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无论隔多少年,我会再次回来找你的。如果有一天你没人要了,那我就娶你。” “袁桃。” 袁桃知道他一旦走了,就很难再次回来。而且等他回来,说不定她已经结为人妻了。她的青春早就等不了他再次归来。 对不起,她没办法等了。等一等等一等等一等,等了,这句话三个等一等,一个等了,和他留下的约定就此成为她人生前进的动力。哪怕再困难,想到他,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袁桃不懂,也不想懂,尚悦悦究竟哪里比她好,值得严辞舍弃他们之间的一切,昧着良心去交往,说着那些恨着她的话。 “袁桃,等等我啊。”舒瑶在后面追着袁桃喊着。 “舒瑶,他怎么会回来,而且为什么他旁边是尚悦悦。”袁桃的眼睛有一丝忧愁。 袁桃站在街道中央,她站着纹丝不动。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强忍着的脆弱就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舒瑶看见袁桃哭了,这一幕可是很久都没看到了。 “袁桃,他至于你哭吗?” “他严辞,曾经是我世界里的英雄。因为他,我才努力的一个人坚持着。我曾经还幻想,只要下一次见面,他就会娶我。可是他并没有,他身边的人为什么是尚悦悦?他可知尚悦悦姐姐曾经把我害得有多惨……” “袁桃……” 于斯幸来了,她仰起头看见了于斯幸的脸,一瞬间就渐渐停止了哭泣。她知道她自己不能倒下,弟弟于斯幸就是她坚强的护盾。 “你在干什么啊,你女儿可是在家里等你吃完饭收拾行李,星期日我和你们一起去西安看医生。”于斯幸说。 她知道自己可没空管理这些,她一心一意只在意自己的女儿。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像她爸爸一样离开她,离开温暖人世间。她可不想等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天到来。 “对,我还有我的女儿……我可不能哭,哭花了可不好看了。” 袁桃起身,拿着纸巾擦着自己的泪珠。幸亏今天并没有化妆,否则哭了就真的妆花了。 其实这时候,严辞在袁桃后面看了很久,他不说话。毕竟时过境迁,少年时代许下的诺言终究没有人来兑现。他知道自己欠了袁桃的,只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偿还。以前他爸爸生意受挫,还是袁春梅出手相救,他这算恩将仇报了吧! “严辞……” “尚悦悦怎么了……” “我爸爸叫你去我家吃饭,走啦走啦。” 严辞强行被拖走,他知道自己放不下,但是也要放下了。毕竟时光无法倒流。一句对不起有用的话,那么人生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 严辞不知不觉发现时间的推迟,只会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最初那个年少轻狂的他们。他们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忘记了承诺和约定,成为了对方最可恨的人。 严辞明白温柔已经被他一点一滴耗光,他已经不会是当初那个喜欢袁桃而纵容她的他。他开始有他的脾气,也开始疏远她。 “严辞,我们很快在一起了,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 “什么都好,只要是你生的。” 严辞并不知道自己从再一次遇见袁桃那一刻,就已经变得寝食难安。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安静突然被打破。 严辞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在乎什么,但是他告诉自己,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因为袁桃的出现。 “严辞,你认识袁桃?” “袁桃是谁,我不认识啊。” 现在的严辞只能靠自欺欺人来生活,他骗过了自己,然后又骗身边人,他曾经喜欢袁桃的事实就想用借口掩埋。 袁桃为什么就不能从他的记忆里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样他才能过回属于他自己的正常生活。他去过每一个关于他们回忆的角落,都浅浅觉得那些身影还在。 “袁桃,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总是心不在焉的。” “我哪有什么心事。” 如果可以回到那一天,袁桃愿他们从头到尾都是陌生人,就此淹没进人海中。她不遇见严辞,就不会有今天这番难过。 心痛止不住,也不知道要靠多少自欺欺人,要靠多少时间才能把严辞彻底忘记。也许袁桃知道她做不到,但是她不会因为严辞而变得脆弱。因为她不想严辞成为她的软肋,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严辞会是她今生最大的软肋。 “袁夕婷在家里等你,都不睡午觉,你可要哄哄她啊。” “她都二年级学生了,还要哄,哈哈哈。” 袁桃笑了一下。 无论是袁桃还是严辞,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过去的一切都会成为彼此的软肋。只要提及,心就会瞬间融化,不能再次冰冻成型。 袁桃望着天空,泪水还是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漫长的时间里,他们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因为对方而喘不过气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曾经喜欢,还是现在的放不下,搞得呼吸也是这样的难受。 整个榆林,袁桃只看见两个人背对背越走越远。他们说总有一天会相逢,相逢了的那天,却发现一方有了新欢,一方有了孩子。双方都说不出抱歉,因为谁对不起谁的曾经,也已经无关紧要。 第2章 第六十九站:西安,你好 再见了,生她养她的榆林,她将告别这座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城市,奔赴新的生活。西安,将成为她人生新篇章的起点。毕竟,那是她血脉深处的故土,她终会归来,探望它,亲爱的榆林。 袁桃已为女儿袁夕婷办妥转学手续,即将启程前往西安。他渴望一切从头开始。收拾行李时,一个物件忽然从箱底滑落,掉在地上。 “这不就是……”袁桃蹲下身,声音微微颤抖,满是惊愕。 是那枚薛凛文在兰州送给她的勋章——他一生中最荣耀的象征。 他轻轻拾起,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牵起袁夕婷的手走出家门。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要与榆林告别了。下一次归来,不知是何年何月。 “袁桃,于斯幸在等你,问你准备好了没,他在外面等很久了。” “来了,来了。” 他站在门口,回望这间住了多年的房子,这里封存着她与母亲的点点滴滴。他仰头一笑,转身将行李塞进于斯幸那辆黑色奔驰的后备箱。 “袁桃,你就真的不回来了吗?万一我结婚了,你也不……” “等你结婚那天再说吧……” 不知为何,每次看见你,他心中便翻涌起无数愧疚。他始终在意你,从前是,现在仍是,这份牵挂从未停歇。 于斯幸明白,袁桃的离开,或许就是他们此生的结局。她不会再回来,而他,也只能继续漂泊。但只要袁春梅的坟还在榆林,袁桃终会归来——因为这里,是她灵魂的归处。 “妈妈,你对这里很舍不得吗?” “没有,我哪会舍不得?人总要往前走,留恋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袁夕婷从母亲眼中读到了一丝不舍。他知道,妈妈放不下的,是这座城,是那些人。但此刻,她最紧要的使命,是治好女儿的病。 辞别在即,下一次重逢,或许已是陌路,甚至是对手。你先背弃了誓言,又怎能怪我中途移情别恋?其实早在那一天,我们就已不再是彼此记忆中的模样。 “严辞,她要走了,你真的连一个告别电话都不打吗?”尚悦悦轻声问。她与严辞正躲在袁桃家附近。 严辞的手在颤抖,心亦在颤抖。他害怕,深知无需道歉,因为早在第一次分离时,他们便已彼此辜负。 “说什么?说我求她留下,陪我过完一生吗?” “我知道你喜欢袁桃,也知道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可你本不必娶我。你看她一个人带孩子多难,不如多帮帮她的女儿。她曾那样炽热地爱过你……” “我们已经结束了。从我离开她的那天起,从她成为别人妻子的那天起,就彻底结束了。” 我们早已从彼此的世界中抽身,曾经属于我的位置,已被他人占据。我只能狼狈地看着她披上人妻的外衣,默默退场。 “那……” “那什么那……走吧。我来,不是为了挽留,只是想沉默地目送她离开。过段时间,就准备我和你的婚礼吧,我父亲会从外省回来。” 我曾以为,只要你还在身边,我便能永远欢喜。可没想到,你竟以妻子与母亲的身份重回我的世界。是啊,谁会傻傻等一个人二十年?我究竟在奢望什么? “严辞,你真要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吗?你敢说你已放下?你不过是自欺欺人,自取其辱。这性子,一点没变。” 严辞刚迈出一步,又骤然停住。背对尚悦悦,他笑着流泪,泪水滴落在地,仿佛浸透了年少轻狂的岁月。 “我就是自欺欺人,我就是喜欢这样。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我的心痛。所有人都以为我很坚强,可我其实不堪一击。你们看到的,都是我装出来的。现在,你满意了吗?” “我……” 那颗心,早已在无数次靠近与远离中伤痕累累。多想告诉那个深爱的人,他只有这一颗心,她要么拿走,要么刺穿它。他不想再因她、因与她有关的一切,将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真的,太累了。 袁桃一行已驶出榆林市区,进入包茂高速公路,即将前往西安市雁塔区——那里有为袁夕婷主治的医院。 “妈妈,原来榆林外面是这样的啊。” “是啊。” 他凝视着手中与薛凛文的合照,轻轻一笑。他知道,他已不在人世,但他们的女儿袁夕婷,是他留在这世间,给她最珍贵的礼物。 他不禁落泪。只要想起与薛凛文的点点滴滴,心便如被撕裂。这世上,唯有他给过她最纯粹的爱。这一生,他如何能忘? “妈妈,你一直盯着照片看,还哭了……”袁夕婷轻声问。 “妈妈在看和你爸爸的合照。他年轻时对我极好,可我从未珍惜。他一次次为我付出,我却视而不见……” “爸爸那么爱你,无论你怎样,他都会原谅你。” 于斯幸将车停在加油站加油,点燃一支烟。薛凛文的离去,让他这个昔日同窗也感到沉重的悲伤。 “你和他很像,却终究成不了他的影子。他用一生倔强地爱着她,而你,不配为他流泪。”他一拳砸向墙壁。 “舅舅……” 他回头,看见九岁的外甥女,缓缓放下了拳头。 不知为何,看到她的眼神,就想起你当年望着我的样子。那种神情,让人忍不住想原谅,想守护。 下一站,他们将进入延安市区。于斯幸备好面包与水,以应对长途跋涉的未知。 榆林市,榆阳区。 “今天你大婚,我来,你应该欢迎吧。” 严辞回头,看见江明洋。他没想到会在此刻遇见这个多年未见的人。他的出现,令他心生疑虑。 “你……来做什么?” “听说你今天结婚。你对袁桃的喜欢,早已不是她记忆里的模样。我来,是替她给你这个。”江明洋递出一封信,“她带女儿去治病,离开了榆林。你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什么……” 刹那间,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他拼尽全力想抓住的,终究是抓不住的你。曾一心一意地爱过,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对了,袁桃说,是你先背信弃义,她才另嫁他人。” 严辞的西装沾染着岁月的气息,一点一滴,浸透了那个十二岁离开榆林、却将爱深埋心底的少年。 如果她现在站在他面前,只要她说他错在哪里,他立刻就改。他愿意为她改变一切。可如今,在她眼中,他已是那个先背叛的人。若那天他不走,是否一切都会不同? “袁桃她去哪了?你告诉我!”严辞猛地揪住江明洋的衣领。 “她大概已到延安了。你若坐飞机,或许还来得及……” 严辞松手,转身狂奔,直冲机场。他不想再欠她一句“对不起”。可身为母亲的袁桃,心中只有袁夕婷,再无严辞的容身之地。 他多后悔那天松开手。若不离开,或许还能爱你很久很久。可时间无法倒流,我们只能在失去中学会成长。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不想再次错过对你说出真心的机会。他只想听你亲口回答,哪怕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袁桃,我再也不想错过对你说出所有真心话了。” 严辞冲出香格里拉大酒店,他知道他已经错过太多,所以这一次,绝不再放手。哪怕她已是母亲,他也想再试一次。 他奔跑在街头,穿过人海,不停歇。他只想亲口说一句“对不起”,若不能当面说出,他将永生不得安宁。 他猛地撞上尚悦悦,才惊觉——一切已成定局。那些过往,早已尘封。再多的“对不起”,也唤不回她。 “你在干什么?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你想去哪?” 尚悦悦一挥手,保镖将严辞强行拉回酒店。她看见江明洋从酒店走出,点燃一支烟,静静吸着。 “江明洋,管好你的事,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好,好。” 陕西省,延安市。 于斯幸回头看向袁夕婷,轻抚她的头。看着这个外甥女渐渐长大,他心中涌起一丝欣慰。尽管他曾对不起袁桃,可她仍选择原谅。他明白,若非血缘牵连,这份原谅本不会存在。 “舅舅,隔壁那位是我舅妈吗?” 袁夕婷指向舒瑶。舒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心中感慨万千——她竟成了袁桃的闺蜜,又成了她的弟媳。 “舒瑶,你们的孩子呢?” “袁桃,你看,不正和你女儿玩着呢?” 他回头,看见一个比袁夕婷小几岁的女孩,笑容灿烂。那一瞬,她仿佛看见了楚意墨——那个她永远无法忘记的小女孩。 “心,过来。” 女孩挣脱袁夕婷的怀抱,扑进舒瑶怀里,笑得那样纯真,令他心生羡慕。 “舒瑶,我们都能一路走到今天,可为什么,有些人、有些事,就是放不下?” 于斯幸挥手打断,催促众人上车,继续奔赴西安。 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他,是否上天就注定让她失去他?他是她遗落在人海中的至亲,那份割舍的痛,她始终无法承受。 “袁夕婷,妈妈一定会治好你……” “妈妈,别勉强。就算治不好,不就是活不到二十五岁吗?我现在九岁,还有十六年呢!” “夕婷!” 她知道温柔无法治愈自己的女儿,但残忍她一定承受不了。失去的痛,会让她痛不欲生。 或许,母亲当年的沉默,正是不愿让人知晓的伤。知道了,又能如何?你什么都做不了。 “妈妈,别哭了,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 他猛然睁大眼——这句话,薛凛文也曾对她说过。 为什么女儿不是他,却总让她觉得女儿就是他?她嘴上说了千遍万遍“已放下”,可心,却始终不曾松开。 第3章 第七十站:夏江病危 “能不能不要离开我,我不想失去你沦为孤儿,我不想这种事情发生,我还想你看见我的未来到来,始终不渝是你最出色的儿子。” 夏志阳带着夏志夕还有杨诗雨去往榆林市第一人民医院探望已经即将告别这个温暖人世间的夏江,也许这一次是最后一面了。 “夏老头,你不是说你不会丢下我们兄妹了吗……”夏志阳眼泪掉下来砸在了地面上和雨水相融合。 “哥哥,爸爸真的……”夏志夕说。 “真的。”夏志阳只是点了点头。 杨诗雨也没有多少伤感,她沉默寡言的,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不会在乎似的。 夏志阳打开的士车门让杨诗雨和夏志夕进去,夏志阳眼泪有点像忍不住的掉下来,他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不该哭泣,但夏江可是他的爸爸他怎么可能不为此而哭泣。 “志阳,好好的面对吧,他们不可能不老不死的。” “他算什么,丢弃了他们的妈妈还不够还想抛弃他们兄妹。” “夏志阳……” 在夏志阳的眼里夏江永远只是个自私鬼,喜欢把自己的好处来伤害在乎你的人,夏江的眼里永远都看不见别人。 夏志阳的眼泪低落下来,他双手捂着脸,但心里早已千疮百孔。 夏志阳不舍得夏江像当年放弃他妈妈一样放弃他们,夏江这样让夏志阳活下去永远都是痛不欲生罢了。 西安市,雁塔区。 这一天,袁桃他们终于到达了西安。 “妈妈,这里好多高楼大厦啊,在榆林也没有这么多。” “夕婷,西安还有地铁呢!妈妈也是第一次来西安,不过你舅舅就来过了不少。” 于斯幸看着外甥女袁夕婷笑嘻嘻的脸庞,他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就算自己也有女儿了,但看见自己的外甥女他心底还是很开心的。 “心,你先和这位姐姐玩玩,爸爸先去停车。” “好,爸爸。” 也许他们真的回不到那一天,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不该哭泣,再多的人事纷纷都已经无关紧要,就算感情挫败也不会把一切怪罪于对方。 “袁桃,我一会带你逛逛商场啊。” “好啊,舒瑶。” 袁桃在于斯幸眼里似乎已经不是曾经动不动就哭泣的那个人,也许失去会让人在一夜间瞬间成长,这一瞬间的事谁说的准。 也许他们都回不去那一天,就算回的去他也依然选择和你交往,因为觉得过去的一切仿佛就是昨天,那些不起眼的回忆还在袁桃血液里流淌。 “袁桃……” 袁桃回过头看着于斯幸。 “什么事?” “没有,就想叫叫你……” 他们曾经都因为自身原因离开了最在乎的人,而于斯幸永远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还能和袁桃友好以姐弟之名相处,仿佛不在一起相处的那些年里全部在一瞬间弥补回来了。 于斯幸关上车门,隔着车子看见袁桃笑了起来,他明白成人到世界不该有笑容,有得再多都是痛苦没有余留的温柔。 “为什么我和你偏偏是姐弟,如果不是姐弟该多好。” 如果当初她和他并不是有血缘关系,现在是不是会在一起有了家庭,是沉默不语还是寡言少语,还是开心不已或者激动万分,于斯幸好想看看袁桃现在应该是被没血缘的于斯幸疼爱,这份感情一生掘强。 于斯幸不明白袁桃为什么会原谅像于斯幸这样的人,把袁桃性侵却当做没发生过的一样,那样的沉默对于袁桃来说真的好吗,袁桃自己全部都忍受。 为什么上天那个男人要如此残忍,无情的抛弃他们,曾经抛弃他们的妈妈还不算吗?为什么这一次要抛弃他们,为什么…… “夏志阳,到了,醒醒。”杨诗雨叫着夏志阳的名字。 夏志阳睁开眼睛已经到了榆林市第一人民医院。 “哥哥,等等我。”夏志夕说。 夏志夕看见哥哥夏志阳跑了出去,她付了钱,然后追了出去。夏志阳急冲冲的样子被从医院出来的江明洋,江明洋拦住了夏志阳。 “志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是……” “你不会把我忘了吧,我以前可是你同学……” “回头再叙旧,我有事。” 夏志阳和夏志夕不断的跑着跑着,夏志阳一心只想奔向自己的父亲夏江,可当他去到重症监护室,却被医生拦在外面。 “这里是新冠患者隔离区,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你给我让开,我爸爸……他在里面……” “你是谁的家属……” “夏江……” “抱歉,夏江早就不在了……这是他的遗物……节哀顺变……”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夏志阳的心突然崩塌,他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却无能为力,他迟到了,他爸爸早就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这样,从你有他们的那天就对这个家不管不顾,你到底是有多残忍,他们长大了,你就不用管夏志阳了吗?” “哥……爸爸他……” 夏志阳看着夏江留下的遗物才想起爸爸离开他的那一天。 “爸爸,你又要走啊。” “是啊……”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 “爸爸我会乖乖听话,照顾好妹妹的,你就放心去工作吧。” 如果夏志阳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夏志阳那一天绝对不会让夏江走,因为夏江一走就是和夏志阳阴阳两隔,这样的分离夏志阳不愿意。 “哥,哥……你怎么了……” 夏志阳回头看见了江明洋,江明洋把他拉起身来,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椅子上,他双眼已经呆滞失去神情。 “你给我醒醒,醒醒。” “你叫我怎么醒,夏江当初已经放弃我妈妈,现在又放弃他们兄妹,你叫我怎么清醒……” 泪水滑落,夏志阳知道他自己已经和夏江没有机会在见面了,所以夏志阳那一次和夏江分离时为什么就不会出面拦着夏江点。 “我知道……我知道你爸爸走了,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振作才能对死人离去的尊重。” “我……” “哥哥,对啊,人死……人死不能复生……”妹妹夏志夕也哭泣了起来,最爱她的爸爸也是这样的离她而去,忍得再多也忍不住心痛。 如果夏志阳知道夏江要走,夏志阳就应该多花点时间陪陪夏江,不让夏江一个人没有人来给夏江送别。 突然一个人给了一张纸巾给夏志阳,夏志阳抬起头看见那是关晓雅,他和她关系并不好,夏志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 “你爸爸很看好你,你不要哭的,他最不喜欢看你哭了。” “我……” 也许失去了,才能让一个人在一瞬间成长起来。 关晓雅坐在了夏志阳的旁边,她对夏志阳说:“我们都是大人了,这种痛还怕吗?我曾经几岁的时候双亲就不在了,现在我能活着完全依靠叔叔的养育之恩,我是故意去你公司大闹的,其实那一天我就已经知道你父亲病危的了。” “关晓雅,你到底是我朋友还是陌生人……” “我什么也不是,只是我们同病相怜罢了。” 陕西省,西安市。 袁桃拉着袁夕婷看了主治医师,但她从主治医师那里出来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低着眉头,没有一点高兴的念头。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袁夕婷问。 “没有,没有。” “妈妈,什么答案我都不会在乎的。”袁夕婷笑着说。 袁桃看着自己的女儿袁夕婷自己心里好像什么也不存在于心里。 袁桃从包包里掏出一个面包给夕婷,她眼神里有一丝忧愁,但她看见自己的女儿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其实过去的失去早就足矣让她挺不住。 “桃,你后悔嫁给薛凛文吗?”舒瑶从外面进来这里问。 他们就在医院科室外面坐着,舒瑶也坐在了袁桃的旁边。 “我能有什么后悔,嫁给薛凛文是我一生最无悔的决定,我会有什么后悔。我孩子都给薛凛文生了,我还能说什么后悔的事……” “也是……” 不懂为什么别人问袁桃后不后悔的时候,袁桃的心好痛痛到无法呼吸,因为尽管薛凛文已经不在袁桃的身边,可薛凛文早已占据袁桃的心胸。 “都那么多年了,袁桃为什么会再次因为薛凛文而心痛,袁桃明明告诉自己薛凛文走了袁桃就不会哭泣,这个家由袁桃替薛凛文扛,可袁桃的脆弱总是提示自己在自以为是。” “桃。你放心,你有我呢。” 舒瑶拥抱着袁桃,袁桃眼睛睁大了起来。 他一直不知道少女喜欢桃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名字里含有桃……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袁桃一直想告诉薛凛文,可袁桃始终没有机会,一点机会也没有。 “舒阿姨,你好。” “夕婷都这么大了呢!我们家于心才刚刚上学前班,和你们家的夕婷没办法比。”舒瑶说这种话,袁桃比谁都清楚她只是在安慰袁桃罢了。 “舒瑶。” “啊?” “你一定要和于斯幸幸福生活下去,他是袁桃唯一的弟弟,袁桃知道于斯幸有时候鲁莽冲动,但舒瑶也要体桖一下于斯幸的性子。” “袁桃,你……” 袁桃总是这样让人认为袁桃很伟大,其实袁桃比谁都不伟大,袁桃只是虚有其表的逞强,成全别人,伤害自己不就是袁桃经常做的蠢事吗? 榆林市,第一人民医院。 “夏志阳,我们以前我挺讨厌你的,但现在我们可算同病相怜了。” “谁和你同病相怜……”夏志阳说。 “以前他们都嫌弃我没爸没妈,所以我才觉得我不配合你做朋友。” 关晓雅的眼神有一丝让人觉得非常陌生的眼神,给人一种冰冷蚀骨的感觉。 “夏志阳,你说你以前为什么就不是和我同类呢?” “同类?” “你不知道他们一个个把我当成瘟疫一样对待是怎么样的吗?” “我……我不知道……” 仿佛触碰不了的心,夏志阳在隔着关晓雅的心,关晓雅想呼喊夏志阳的名字也呼喊不了,因为夏志阳听不见关晓雅的心跳声,所有的努力全都无济于事。 夏志夕过来,把关晓雅推在一边,她不许关晓雅接近自己的哥哥。 “你来干什么,我哥哥不需要你虚情假意的关怀,你的那套我还不明白吗?你做戏给谁看啊,你这个人可真够假的。” “我没有……” “你给我滚。” 突然从重症监护室里传出一阵声音,一个护士喊着叫医生过来救人。 “医生,医生在哪,08号病床的夏江病危了,新冠肺炎……” “护士姐姐,你说谁。” “夏江啊。” “夏江不是……” 夏志阳走在隔壁的隔离区隔着透明的玻璃却看到了夏江真的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已经临近病危状态……夏志阳才明白刚才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关晓雅自己自编自导自演的,夏志阳不知道关晓雅为什么要靠近夏志阳,也许因为和魏音宁有关,但至于为什么夏志阳就不懂了。 夏志阳盯了一眼关晓雅只见她笑了笑,夏志阳就拉着妹妹夏志夕跟护士去找医生去了。 也许关晓雅有她的目的,但是夏志阳却不知道关晓雅为什么,可夏志阳总有一天会弄清楚,关晓雅在夏志阳的背地里究竟在搞什么。 第4章 第七十一站:雪上加霜 她不是说她还能有希望吗?原来上天除了捉弄人,还会让人在失去中痛不欲生。知道了这些又能怎样?依然挽救不回女儿的性命。 “舒瑶,一定要好好爱于心。”袁桃说。 “袁桃,你今天怎么了?这样说话,感觉怪怪的。” “没怎么,没怎么……” 袁桃心底明白,薛凛文的父亲薛有才骗了袁桃。袁桃的女儿明明得了无痛症,可他为什么要骗袁桃,她始终想不明白。 “妈妈,我饿了……” “夕婷,妈妈现在就带你去吃好吃的。”袁桃笑了笑。 袁桃拉着袁夕婷的手走出医院去买吃的,舒瑶也跟着。 “舒瑶,斯幸呢?” “他出去买东西了。” 尽管他们是血缘关系的亲姐弟,但从小没有一起生活,所以于斯幸给袁桃的感觉更多的是陌生。时隔多年,这种陌生感依然存在。 “斯幸,这么多年了,你给我的感觉还是像陌生人一样。” “陌生人?袁桃,你和于斯幸……这不很正常吗?” “我和他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他再怎么疏远我,也应该叫我姐,认我为姐。我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袁桃……” “没事,走吧,我们该去吃东西了。” 这个世界上,温柔都会随之散去。袁桃不明白,明明那些可以属于袁桃的温柔,为何就这样悄然离去。 榆林市,榆阳区,万达广场。 这一天,余诗诗约杨诗雨出来喝奶茶并看电影。余诗诗身穿黑色连衣裙,知道和杨诗雨的情谊从未改变,和上学时一模一样。 余诗诗到了万达广场遇见了冯鑫。冯鑫的样子特别狼狈,余诗诗好久没见过冯鑫了,没想到今天会遇到。 “冯鑫,怎么会是你……你不是……” “我没有,我只是想拜托你,有空帮我把这个交给尚悦悦。交给她,她就会明白一切了。虽然我配不上她,但我会自行退出她的世界。” 冯鑫说完就离开了。余诗诗没看见他离开的身影,被后来的杨诗雨叫住了,回头时冯鑫已经消失不见。 杨诗雨带着尚悦悦,尚悦悦已经变了不少,不再是去年冯鑫所见的尚悦悦。一年前,尚暮荣反对冯鑫和尚悦悦在一起,冯鑫就消失不见了。 余诗诗手里还握着冯鑫交给她的东西,放在包里,准备各自回家时给尚悦悦。 冯鑫看了一眼尚悦悦,眼睛流泪了。冯鑫知道尚暮荣已经把女儿许配给严辞。严辞有那么大的公司,而冯鑫一无所有,给不了尚悦悦幸福。 “尚悦悦……对不起……” 冯鑫捂着嘴巴,不敢出声,怕让尚悦悦知道冯鑫的存在。 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那冯鑫就选择成全她和别人。至少她的幸福可以延续,而冯鑫怎么样都无关紧要,只要她幸福就足够了。 “余诗诗,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对了,尚悦悦,这个给你。” 尚悦悦接过樱花胸针,才想起这是尚悦悦和冯鑫的约定。尚悦悦说过想离开榆林去武汉看樱花,弄那个樱花胸针。 “谁给你的……” “他来过了……你已经不用找了,他早就走了。他还说祝你余生幸福。” 尚悦悦说不出一个字。尚悦悦不能背叛自己的爸爸,所以和严辞在一起了,马上要成为严辞的妻子。 “大笨蛋,你给我出来,我为了你,我宁愿终身不嫁,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尚悦悦呐喊着。 少年还记得他们的约定吗?无论多少年,他们都一样。多年后要取消朋友关系,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哪怕天下人反对,他们也要在一起。尚悦悦没有忘记,一点也没有忘记。可冯鑫呢?他现在在哪里?他倒是出来啊,可他难道全部都忘了吗? “尚悦悦,你一定要幸福……”冯鑫心里想。 “冯鑫,你给我出来……” 尚悦悦一直在呐喊,却没有人出来。余诗诗拉着尚悦悦,不想尚悦悦再因为冯鑫而堕落。 “尚悦悦,我们该去看电影了。”余诗诗说。 “电影?你觉得我还有心情看吗?”尚悦悦说。 尚悦悦看见旁边的杨诗雨,心里也开始悲伤。尚悦悦知道那个女生曾经和自己一样,失去过重要的东西。 “尚悦悦,你至于吗?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 “不爱我的人……你知道什么?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了。我们一路走到现在,我为什么会不至于?他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又悄无声息地到来,我怎么可能不去在乎……” 少年看见了吗?他们距离那么近,却永远不可能回到彼此友好相处的岁月里。他的温柔还活在她的心里,她想忘也没有忘记的资格。 “好了,好了,我会帮你介绍对象的,尚悦悦。” “你觉得我还会再爱吗?余诗诗。” 尚悦悦真的做不到舍弃。也许他们每一个都可以舍弃曾经,但尚悦悦舍弃不了。一旦喜欢,就没有停下来的可能。 冯鑫趁余诗诗挡着尚悦悦,趁机离开了万达广场。冯鑫知道对不起尚悦悦,曾经不告而别,因为尚暮荣不同意,冯鑫也没有留在尚悦悦身边继续纠缠不清。 “江明洋,怎么是你……你是来找余诗诗的对吧?我拜托你不要在尚悦悦面前提起我。” 江明洋没有说话,让冯鑫就这样走了。江明洋一步一步走向余诗诗那里,江明洋也是来陪余诗诗看电影的。 要知道他们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有些痛苦有些责任得自己承担。她是女人,痛苦可以让爱她的男人替她分担。可江明洋背后身无一人,江明洋的痛苦只能自己一个人扛。 “余诗诗,她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去看电影吧。” “嗯。” 陕西省,西安市,雁塔区。 袁桃带着女儿来到西安高新万达广场吃海底捞。袁桃知道女儿没吃过这种东西,所以带袁夕婷来这里。 要知道有些人只能痛苦地活着,有些人却在羡慕中自我毁灭,总喜欢对比自己不如别人,其实不知道自己早就比别人幸福一万倍。 “女儿,你喜欢来这里吗?” “喜欢。这里的小姐姐服务态度好好哦。” “你要是喜欢,妈妈就经常带你来。” “好。” 袁桃眼睛里闪过的画面都是妈妈袁春梅曾经对袁桃的关爱。以前袁桃是小孩子的时候也受过不少妈妈的关爱,可那些早就离袁桃而去。 “夕婷,你知道吗?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又大了一岁。妈妈拼了命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你无论多痛苦,都要好好面对这个世界的残忍。” “妈妈,女儿知道了。” 袁桃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为女儿做过什么。这一生从来没有。袁桃夹起一个肉丸,嚼了嚼咽下去。 袁桃看着锅底,想着医生说的话。医生建议袁桃的女儿预防受伤之类的,毕竟不知道痛感,这对于一个没有痛觉的人而言是非常危险的。 “女儿,你会恨妈妈把你带到世界上来吗?” “不恨啊,妈妈,我不会恨你的。” 袁桃只是笑了笑。袁桃知道女儿给这个答案,多数是让袁桃安心,更多的是让袁桃知道自己身为一个母亲却无能为力救治被病所困扰的女儿。 她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待她女儿?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珍宝了。她劝上天可不要这样残忍,放过他们母女,让她们过自己美好的人生。足以!可上天从未停止残忍的对待他们。 “妈妈,我们一会去哪?”袁夕婷问。 “回医院。” “还要回医院吗?” “嗯。” 袁桃心里知道医生这时候叫袁桃回医院还有别的事。袁桃一直在颤抖,知道袁桃的女儿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袁桃身上发生。 “袁桃,我们来接你回西安市第一人民医院了。”舒瑶说。 别人说姓名是父母最美好的赠予,可袁桃觉得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对她最好的赠予。 舒瑶牵着袁夕婷的手,露出的笑脸让袁桃想起多年前抛弃在回忆里的那些喜怒哀乐。袁桃撩了撩自己的秀发,点了点头。 “怎么就你来?于斯幸他……” “他带于心去玩了。” 袁桃不懂为什么他们同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却还要像陌生人一样相处。告诉任何人他们是亲姐弟,还有谁会相信。 “桃,你该不会想薛凛文了吧。” “没……没……” 袁桃没有露出任何一丝悲伤。袁桃尽管经历了那么多,依旧保持着曾经从未受过任何打击的表情。 噩梦却在袁桃不知不觉间到来。袁桃回到医院,医生欲言又止的那个答案让袁桃直接像扛不住一般。 “医生,找我回来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你女儿有白血病?这是我今早送去血液科才查到的结果。是否有家族遗传史……” “白血病……” 袁桃突然回头,看见女儿流出了鼻血一直不止,突然倒在了地上。袁桃惶恐地跑过去把女儿抱起来。 医生站在袁桃面前,说:“得找人移植骨髓,不然你女儿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我的可以吗?我是她妈妈……” 这时候袁桃才知道,身为母亲的袁春梅,当年为什么那么义无反顾地爱着袁桃。尽管袁桃已经是被人侵犯到一文不值的人。 被别人侵犯的那天,袁春梅并没有怪袁桃。 关于袁夕婷是谁的孩子,袁桃也不知道了。袁桃曾经被那么多男人侵犯,身体早就脏了。其中一个男人就是冯鑫,袁桃死都不会忘记。 “医生……” “什么事……” “亲子鉴定对于判定是否是亲生的准确吗?” “当然准啊。你好像不是西安的吧?你得回榆林做。” “我知道。” 袁桃在想方设法救女儿的同时,上天也在不断地出难题给袁桃,让袁桃看不见雾里的是花还是人。 “妈妈,妈妈。” 袁桃回头看着袁夕婷。袁桃觉得现在谁是袁夕婷的真正父亲已经不重要了。但如果袁夕婷是冯鑫的女儿,或许救袁夕婷的机率会大一分。 袁桃摸着袁夕婷的头,笑眯眯地笑着,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让那么多男人性侵自己的身体。 一盆清水滴入墨汁就浑浊不清。如果被许多人进入过身体,那袁桃必定和他们心中不守妇道的妓女有何区别。 可袁桃不应该拥有爱情啊。是袁桃让眼前这个孩子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本该属于她的幸福。 第5章 第七十二站:答案 袁桃不等于斯幸和舒瑶直接想坐飞机回榆林,她想弄清楚冯鑫是否是袁夕婷的亲生父亲,毕竟当年侵犯她的也有他一份。 “袁桃,你真要走吗?不等等斯幸?”舒瑶问。 “不了,他回来你告诉他,姐姐我从未怪他,叫他也不要怪自己了。” 舒瑶抓着袁桃的手,她低着眉,她好像不舍得袁桃离开。 “袁桃……” “?” 袁桃回头拽开舒瑶的手,拉着夕婷一起走了,走的时候还把手中的一封信给了舒瑶,舒瑶看了那封信很久很久。 原来,袁桃早就想背着他回榆林,他们说是亲姐弟还真是没有人信,哪有亲姐弟这样相处? 其实舒瑶看得出来,袁桃心里面只在乎的只是袁夕婷,因为只有冯鑫才是有可能救活袁夕婷。 “舒瑶,袁桃呢?”于斯幸问。 舒瑶睁大了眼睛,她的脑子无法组织语言来回答于斯幸的话。 “袁桃她……” “好了,我知道了,她一定是一个人回榆林了。”于斯幸手里还握着一袋东西,他怒气冲冲地直接把东西丢在地上。 “你这是……” 舒瑶见他并没有回答,看见了零零碎碎的镜子碎片,镜子在地上碎裂开来。于斯幸板着脸,他好像有点在乎袁桃留下似的。 “我们也走吧,留在西安也没事了。” “嗯。” 当一个人身处异地,当一个人穷苦落魄,当一个人忘记了自己是谁,别人就可以站在其面前告诉其,无论什么时候,其都是其自己。 陕西省,榆林市。 严辞这一天带尚悦悦出来应酬,尚悦悦本来是开心的,可这一次应酬对象却是冯鑫,这是他们都意想不到的。 “悦悦,帮冯总倒一杯酒。” “冯总?怎么是你。”尚悦悦抬起头看见了冯鑫。 冯鑫沉默不说话,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心底在暗示自己,如果知道今天这场应酬会有尚悦悦出现,他就该选择不来。 “你认错人了……” “我认错人?你抬头看看我啊,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 在严辞面前,冯鑫一次又一次地说不认识尚悦悦,他感觉自己好像失忆了。 突然,冲进来一个女人,那个人就是关晓雅,她想把冯鑫带走,可他被严辞拦截了。 “怎么又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你吃着别人都不想吃的剩饭就那么开心吗?严辞。” “你……” 在场的尚悦悦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她从再一次看见冯鑫就已经压抑不住。她那么喜欢冯鑫,却不能和冯鑫在一起,这就是尚悦悦最大的遗憾。 余诗诗叫关晓雅来救场,可是迟了,他们两个还是见面了。在包厢门外,冯鑫眼泪滴落,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她见面了,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她而动心。 “抱歉,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让你来了。”余诗诗说。 “不需抱歉……” 冯鑫只想拦住尚悦悦,听听其口中所说的每一句的答案是什么罢了,尚悦悦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冯鑫吗?尚悦悦就这么令人难忘却又忘不了。 关晓雅从包厢出来关上门,她出来看到了余诗诗和冯鑫,她就拉着冯鑫快点离开这个包厢。 等离开到来酒店的门口,冯鑫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冯鑫配不上尚悦悦,冯鑫纵然很努力,可冯鑫发现越努力越优秀,尚悦悦也就因此离冯鑫越来越远了,他们也就再也没可能在一起,记忆中在一起的模样是冯鑫最不想忘记的模样。 “冯鑫……我想你会很痛苦吧。” 冯鑫只顾着哭泣,他的眼泪都溢了出来。 关晓雅这个时候看见魏音宁来了,她抬起头看着傻乎乎的魏音宁,她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从楚意墨那里把魏音宁抢过来,她害了魏音宁失忆,还整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晓雅,关叔回来了。他叫我来找你带你买衣服,今晚出现在他的生日宴上。”魏音宁说。 “好,我知道了,冯鑫你先回去吧,回我公司去。” 现在关晓雅的公司是接手夏志阳公司的,现在改名成了她的旗下公司。 突然,尚悦悦下楼喊住了冯鑫的名字,冯鑫连头都不敢回,他害怕见到尚悦悦,因为他现在说什么也只是寄人篱下罢了。 “悦悦,你不要过来……” “冯……” “也许你爸说得对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你和谁在一起能幸福的话,我不会阻扰,我反而会祝福,我除了祝福你我什么也不会有。” 尚悦悦停留在酒店门口,她背对着冯鑫的背影,她多想违背自己的父亲就只跟眼前这个男的去生活下去,可她的心违抗父亲也做不到,姐姐尚佳佳已经死了,她就是父亲尚暮嵘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女儿,可以说是心肝宝贝。 “冯鑫,你知道我找你有多久吗?你这些年去哪里了。” “我不重要吧,我这种人在你世界出现就是脏了你的世界,我和你姐一起犯罪还要拉你下水,还把你姐直接送上法庭的枪口,我才是那个罪无可恕的人……” 关晓雅见他们两个聊得火热朝天就把冯鑫顺便拉走,可这时候尚悦悦就冲上去挡在了冯鑫的面前。 “你要去哪?我从未想过责怪你,你责怪自己干什么,我姐姐她的死是她自己一开始就和我说明的了,我姐姐希望你可以照顾我余生,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怎么可以辜负我姐姐的心。” “我还真是谢谢你姐姐看得起我。” 冯鑫的肩膀碰了一下尚悦悦的肩膀,表情特别冷冰冰,尚悦悦的眼泪流了出来,她感觉眼前的冯鑫并不是她回忆里所认识的冯鑫了。 这些年尚悦悦离开冯鑫,冯鑫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冯鑫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冯鑫的这些年到底经历的都是一些什么。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一点一滴低落在尚悦悦的头顶上,从头顶滑落到脸颊,尚悦悦突然回头看见的只是冯鑫进入了一辆法拉利,她不断追逐的奔跑着,她不想失去冯鑫。 尚悦悦突然绊倒在地上,整条裙子都浸湿在泥潭的污水里,尚悦悦知道自己选择虽然是严辞的妻子,但尚悦悦始终忘不了冯鑫给过尚悦悦的温暖。 尚悦悦缓缓的起身,尚悦悦那条连衣裙沾染了地上的水渍,早就肮脏不已,可冯鑫也没有回头看尚悦悦一眼。 “你就这么恨我吗?我们曾经说过不会分开的,我姐希望陪我走到人生终点的人是你,可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呢……” 尚悦悦仰起头,雨水一点一滴滴在尚悦悦的脸颊上,尚悦悦多想从未认识冯鑫,这样她就不会因为冯鑫而痛苦,可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更别说有什么后悔药,什么时光倒流了。 无论他们从前是什么样,她想冯鑫忘了吧,忘了才能对冯鑫余生造成不来任何痛苦,只有喜欢现在的生活,冯鑫才不会有痛苦。 冯鑫通过后视镜看见倒在地上被污水脏染裙子的尚悦悦,冯鑫也没有回头,冯鑫知道自己不应该回头,因为他知道自己给不了尚悦悦要的幸福。 “你不用回头看一下她吗?她倒在地上都那个样子了。”关晓雅问。 “不用,走吧。” 冯鑫好像变成了尚悦悦不认识的人,犹如陌生人一样,非常陌生让人觉得害怕又不敢让他靠近。 在冯鑫眼眸那一丝绝情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存在,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冯鑫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尚悦悦,你没事吧。”严辞撑着一把伞走到了尚悦悦面前,他看见全身湿透的尚悦悦和那副难看的表情。 尚悦悦抬起头,把严辞抱得紧紧的,她痛哭了起来。 尚悦悦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身为人妻,已经没有接近冯鑫的必要,可她的心为什么不死的相信着冯鑫会回来她的身边。 “那种人值得你这样爱得死去活来吗?” “不许你说他,在我最孤独最无助最难受的时候是他陪着我过来的,你知道些什么,他可是我最不想忘记的人。” 她想把他留在记忆里,哪怕沉沦又如何,能和喜欢的冯鑫在一起她就是无怨无悔,所以她愿意把口中的答案告诉冯鑫吗?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是他留给你的,也许这也是你最想知道的。” 满含泪水的眼睛看见严辞递来的一个信封,尚悦悦搞不明白都21世纪了居然还有人写信来表达自己想说的。 尚悦悦伸出那双颤抖的手,接过那个信封。 ———— “多辛运遇见你,你是我余生的欢喜。多辛运能和你一起看太阳升起。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明白爱的意义。谢谢你一直不离不弃。多幸运遇见你,给我数不完的甜蜜。多辛运能和你一起看夜空繁星。如果不是你,我的世界该多么孤寂。遇见你是我三生有幸。” 尚悦悦睁大了眼睛,眼睛都在不断的流眼泪,尚悦悦没想到自己一直是冯鑫的希望,冯鑫是孤儿这件事冯鑫记得清清楚楚。 原来,冯鑫早就把答案告诉了尚悦悦,尚悦悦一直任意妄为的想占据他的所有,冯鑫一直在原谅尚悦悦的任性,他其实在包容她、承担着她不敢想象的痛苦。 “笨蛋,冯鑫你个大笨蛋。” 尚悦悦无力的松开了信封,还有许多字体尚悦悦一眼也没看就浸湿在水渍之中。 如果尚悦悦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冯鑫的拖油瓶,那么她干脆不要接近冯鑫,与其现在冯鑫因为尚悦悦变得狼狈不堪,还不如冯鑫不要因为尚悦悦和别人幸福在一起。 “尚悦悦,你痛苦的话,那就哭一会吧,我陪着你。” 一把伞下他们在倾盆大雨之中,尚悦悦已经知道这一切就只是自己咎由自取罢了,曾经有那么多次机会让尚悦悦接近爱冯鑫,尚悦悦却选择一次次放弃。 “关晓雅,停车吧。” “停车?” “我不可能丢下她在那里哭的,我做不到。” 冯鑫连伞都没打,他冲出了车门跑了回去,他就只顾着跑回去,可就在隔着不远的地方看着尚悦悦跪在地上哭泣。 尚悦悦突然的回头看见离自己有三米远的冯鑫,尚悦悦感觉自己的泪水早就和雨水混为一体了。 “你一定要幸福,没有我你一定要幸福。” “笨蛋冯鑫……” “你可不可以别哭,你哭的时候不好看,我最喜欢你笑了,你不要让别人以为我欺负你……” 他们彼此都知道回不去青春里刚刚认识的那天,因为时光不能倒流,他们也就再次只能往前,就算见到认识的某某也只能笑着对他说——过得很好。 第6章 第七十三站:救命稻草 他是她女儿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他是她的父亲,至少她女儿还能活到25岁,如果不是,那么她的命运就是命中注定。 “妈妈,还有多久到榆林?”袁夕婷轻声问,声音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微弱却执着。 “快了,快了,也就十多分钟。”袁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指尖却深深掐进掌心。她不敢看女儿苍白的脸,那张曾经粉雕玉琢的小脸,如今像被霜打过的花瓣,枯槁而脆弱。 袁桃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心里却翻涌着无尽的祈求——她多希望这世上真有神明,能救救她的夕婷,至少让她活过成年,别让那场注定的离别来得如此之早。她多希望自己当年得病的是自己,而不是这个才十几岁就与死神赛跑的女儿。 “妈妈,你看飞机外的云朵好漂亮啊。”袁夕婷忽然指着舷窗,眼里闪着久违的光。 袁桃怔住。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袁春梅带她第一次坐飞机,她也是这样趴在窗边,兴奋地喊:“妈妈,云像棉花糖!”那时的风是甜的,阳光是暖的,而如今,她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向终点。 “你女儿都快失去自己的女儿了,你能告诉我怎么做吗?”袁桃在心底无声呐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像被风吹得将坠未坠的露珠。 袁夕婷轻轻摸了摸妈妈的脸,指尖冰凉,却努力扬起一个微笑:“妈妈,人总有一天会面对死亡,早死和晚死,不都一样吗?” “不!不一样!”袁桃终于崩溃,一把将女儿紧紧搂进怀里,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为她续命。她的泪如断线的珠子,砸在袁夕婷的肩头,湿了一片,“你是我唯一的心肝宝贝,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死?就算是你想,我也绝对不允许!你可是他留给我的至宝,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 女儿轻轻抚摸着妈妈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羽毛,可袁桃的心却像被千万根针扎穿。那触感太轻,却痛得她无法呼吸。眼泪止不住地川流而下,像一场无人能止的暴雨。 等下了飞机,袁桃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袁夕婷安静地跟在身后。她望着妈妈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笑,眼角却滑下一滴泪。 “妈妈……” “什么事?” “妈妈,不就是死亡吗?我不怕,真的。但你要答应我,没有我,你也要快乐地活下去……”袁夕婷的声音轻得像梦呓,却重重砸在袁桃心上。 袁桃感觉整个世界都定格了。机场的喧嚣、人群的流动、广播的播报,全都消失了。她的眼里只剩下女儿那双清澈却带着诀别意味的眼睛。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袁桃,你怎么在这?”余诗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会……”袁桃慌忙擦泪,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于斯幸说你回来,叫我来机场接你,我可等了很久很久呢。”余诗诗笑着,却在看到袁桃憔悴的面容时,笑意瞬间凝固。 袁桃抬头望着榆林的天空,依旧湛蓝如洗,云朵像儿时记忆里那般柔软。可她心里却空得可怕,仿佛薛凛文离开后,她的世界就再也没完整过。你如果在世上,你会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离开你吗?生老病死,早死晚死,真的都能坦然面对吗? 久久不能平静的心,在她胸腔里剧烈跳动,像在质问:人的一生,不就是生老病死?这不就是大自然的法则?我们再怎么逃,也逃不掉岁月的制裁。 “袁桃,你想什么呢?”余诗诗轻声问。 “余诗诗,你知道冯鑫在哪吗?”袁桃忽然转头,眼神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你找他干嘛?你可别忘了,他伤害过你!” “我没忘,我没忘!”袁桃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可现在的情况,如果是真的,那就只有他可以救我女儿。如果是假的,那这就是命中注定……”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去了一趟西安,你就变成这样了……”余诗诗满眼担忧。 袁桃一个字也没说。她只想找到冯鑫——那个当年性侵她、在法律下逃之夭夭的恶魔。回到这里,她不是为了叙旧,不是为了重逢,她只想知道:我的孩子,是否和你还有血缘关系?你,是不是她唯一的希望? “袁桃,你什么意思?你说冯鑫和你女儿有关系?你女儿不是你和薛凛文的吗?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余诗诗彻底懵了。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袁桃望着远方,声音低得像呢喃,“这就是我这次回来榆林的目的。” 余诗诗看着她,陷入沉思。她忽然觉得,袁桃的痛苦,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自己从未愈合的伤疤。她拍了拍袁桃的肩,轻声说:“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妈妈,其实你不必为了我东奔西跑的,我什么样的命运,我清楚。”袁夕婷忽然开口。 “女儿,不许你胡说!”袁桃猛地捂住她的嘴,眼泪再次涌出,“这一刻我多希望上天从未和我开过玩笑,你的病只是一场噩梦,我多希望睡醒之后,你的一切病痛都化为乌有。可惜……这不过是白日梦。” 袁桃靠在车窗上,轻轻抚摸着趴在她怀里像小猫一样的女儿。她那么乖,那么懂事,不该是这样的命运。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残忍。 突然,余诗诗的车猛地一震,像是撞到了什么。三人惊得前倾,余诗诗立刻停车,下车查看。 她看见了尚悦悦的父亲尚暮嵘,醉醺醺地倒在路边。而他身旁,站着一个她永生难忘的人——苏滕,那个曾几乎毁掉她青春的渣男,舒瑶的义兄。 “怎么是你……”余诗诗声音发颤。 “你认识我?”苏滕冷笑。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你可是把我整个青春都毁掉的人,你怎么不去死呢?”余诗诗的声音里带着恨意,像刀锋划过。 袁桃见状,立刻下车。当她看见苏滕那张脸时,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他也是当年性侵她的人之一。那场噩梦,从未真正离开过她。 “怎么……怎么是你?你不是坐牢了吗?王成和胡超呢?他们去哪了?你这种人,就不该还活着!”袁桃声音颤抖,却字字如刀。 “哦,他们啊,替我顶罪死了。”苏滕轻笑,眼神里满是残忍的嘲讽,“他们可真是愚蠢,能为我死,是他们的荣幸。” 袁桃胃里一阵翻涌。她想起王成,那个曾对她温柔以待的男人,怎么会……她忽然明白,有些“好”,不过是精心伪装的陷阱。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和冯鑫的鬼主意!王成不可能主动侵犯我……”袁桃咬牙切齿。 “好?好就能定义一个人?”苏滕冷笑,“他不也性侵你了吗?” “你给我闭嘴!”余诗诗猛地甩了他一巴掌。 袁桃转身,不再理会苏滕的挑衅。她拉着余诗诗,声音坚定:“走,我们去找冯鑫。” 苏滕却突然冲上来,拦住她:“别痴心妄想了!冯鑫侵犯你,怎么可能救你女儿?何况,我和他,都是流氓出身,你指望我们救你?” 袁桃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无底深渊。是啊,苏滕说得没错。他们都是恶魔,又怎会突然变成救世主?可她还是想试,哪怕只是给自己一个心死的理由。 苏滕看着袁桃远去的车影,忽然笑了。他看见了袁夕婷的脸,眼神骤然一凝:“原来……这就是你和冯鑫生的孩子。亏薛凛文还当她是宝,亏你拼了命为一个不是他血脉的孩子付出一切……” 尚暮嵘被尚悦悦扶着走来,尚悦悦笑着说:“苏滕,谢谢你了。” “哪有哪有……我不过是你爸公司的下属罢了。”苏滕低头,眼神阴沉。 尚悦悦带着父亲离开,苏滕独自蹲在保宁西路的街角,手里攥着酒瓶,眼神低垂:“如果不是为了你,尚佳佳,我苏滕会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真是可笑……你人都不在了,我却还心心念念着你的名字……” 余诗诗将车停在滨河西路,想带袁桃去榆溪河散心。她拨通江明洋的电话:“我带袁桃来河边走走,你在家看着江卿桀。”江明洋立刻答应。 “袁桃,下车吧,我陪你走走。”余诗诗轻声说,“这里你很久没来了。薛凛文在世时,你天天来。现在,你也该学会面对回忆了。” 袁桃望着榆溪河,风拂过她的脸,像薛凛文曾温柔的指尖。她的眼泪不断涌出,她抹了又抹,却怎么也抹不干。 “妈妈,你怎么哭了……”袁夕婷轻声问。 袁桃没有回答。她望着河水,仿佛看见薛凛文站在对岸,对她微笑。她多想那些和他漫步的时光能重来,多想他那张让于斯幸吃醋的脸能再出现在她面前。可现在,就算她再爱,他也回不来了。 “袁桃,你还没吃东西吧,我们去吃饭吧。”余诗诗轻声劝。 袁桃转身欲走,忽然听见风中传来一声低语:“好好活下去,守护好我们的孩子。” 她猛地回头,眼睛瞪大——是幻听。可她愿意相信,哪怕只是幻觉。有些东西,太真实反而会让人疯掉,不如活在温柔的谎言里。 她知道,回到榆林,也不代表她能回到和薛凛文相遇的那一天。她曾因执念于斯幸是弟弟,而错过了太多与薛凛文相守的时光。她浪费了太多太多。 “什么?你居然放过袁桃了……”电话那头传来冷怒。 “对不起……”苏滕低头,声音卑微。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当初救你们出狱,是为什么?胡超和王成在哪?立刻让他们和你一起行动,把袁桃带到我面前!” “是……”苏滕握紧手机,眼中闪过不甘与恐惧。 他不愿再与王成合作,可为了活命,他只能忍。这场局,才刚刚开始。 而袁桃,正一步步走向那扇通往真相与毁灭的门。 ——命运之轮,已无法回头。 第7章 第七十四站:绑架 “想不到我们还能有合作的一天。”苏滕倚在墙边,指尖夹着一支烟,火光在昏暗的走廊里明明灭灭,“看在你已经背叛她的份上,就让你亲手去擒拿她,再次毁掉她的人生。” “桃,你公司那边怎么样了?”余诗诗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瞄着副驾上的袁桃。 “没怎么……很好啊。”袁桃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声音轻得像风。 “桃,你别多想了,你女儿的病会好起来的。”余诗诗想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但愿吧。”袁桃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掌心。她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当得太失败了,连给女儿一个健康的身体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前方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冯鑫! 袁桃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几乎是扑过去拍打车窗:“诗诗,快停车!” 车还没停稳,她就推门冲了下去,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一连串急促的脆响。她朝着那个背影奔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要撞碎肋骨。 “冯鑫!”她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那人转过身,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你是……”他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她。 “袁桃……”她喘着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可那笑容僵硬得像是画在脸上的面具,“我是袁桃……” “哦。”他拖长了音调,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被我‘玩’过的女人。找我什么事?” 空气瞬间凝固了。街边的风卷着尘土打了个旋,袁桃撩了撩鬓边散落的发丝,指甲因用力而泛白。 “冯鑫,”她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几乎是哀求地看着他,“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我知道,你和我女儿一定有血缘关系,你救救她,好不好?” “救你女儿?”冯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的讥讽更深了,“我凭什么?” 苏滕说得对,他们这种人,生来就是流氓,见死不救才是本分。 我知道我在奢望什么,袁桃想,可如果不去做,不去面对,不去尝试改变,那连一丝一毫的希望都不会有。 她扑上去,死死抓住冯鑫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冯鑫,你为什么不愿意?这可是我最后的女儿啊!” 冯鑫猛地甩开她,力道大得让她一个趔趄。他瞪着她,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就算你求我也没用。我不会救你女儿。就算我能救,我也不会救你女儿。” “为什么?” “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你女儿的死活,与我何干?”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更没有半分怜悯。 是啊,他这种人,一生只在乎尚悦悦,其他人,包括她袁桃,不过是路边的尘土,踩一脚都嫌脏。 “你喜欢尚悦悦,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却对别人冷酷无情。”袁桃在他身后嘶声喊道,“冯鑫,当年你性侵我的时候,我可从未找你算过账!你为什么就这么无情?” 冯鑫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就算现在,”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狞笑,“我一样会像当初那样性侵你。” 话音未落,袁桃只觉得后颈一凉,一块浸湿了药水的布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你来这么迟……”一个声音抱怨道。 “别说了,王成带错路了。”另一个声音回答,“一切都办妥了,把她带走。” 袁桃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模糊地看见了王成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余诗诗在车上等了许久,不见袁桃回来,心里渐渐发慌。她立刻拨通江明洋的电话,让他安顿好江卿桀,自己则带着袁夕婷,两人分头去找袁桃。 他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女儿。只要冯鑫出现,她就会像飞蛾扑火一样扑上去,任人宰割。这一次,她又要重温当年的噩梦了。 “王成,你可真够狠心的,”苏滕看着被抬上车的袁桃,啧啧道,“连自己的初恋都下得去手。” “我和袁桃可不是初恋。”王成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最恨她了。” “少废话,王成,走吧,苏滕等着呢。” 王成永远不会忘记袁桃给他的羞辱。他之所以和苏滕、胡超、冯鑫同流合污,就是为了报复她。这一次,不过是报复的开始。 在他眼里,袁桃和她女儿袁夕婷,都是一样的货色,流淌着“妓女”的血液,一文不值。 王成和胡超把袁桃塞进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里。他们要让袁桃的噩梦再次上演。如果性侵是她的噩梦,那他们就是帮她延续噩梦的刽子手。 “你非爱他不可吗?”王成想起当年,声音里满是怨毒,“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就不能为我着想一下?” “对不起,王成,”袁桃当年的话像一把刀,至今还在他心上剜着血口,“我非爱于斯幸不可。何况,你给不了我安全感。” “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你要这样对我?” “你哪里都不如他。” 如果那天,她的心能为他停留片刻,她或许不会伤害她,甚至会用自己的命去保护他。可他没有。他只是不停地给她发“好人卡”,把她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因为她,他耗尽了我的整个青春。她说她喜欢他,那他就变成他,把自己从里到外,彻底摧毁。 “你好,110吗?我们这里有人失踪了!”余诗诗心急如焚,终于拨通了报警电话。 于斯幸和舒瑶也正往榆林赶。舒瑶是袁桃的闺蜜,她不可能不担心。 于斯幸一路狂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心里有个不祥的预感,这件事,一定和冯鑫脱不了干系。 他永远忘不了当年亲眼看见袁桃被侵犯时,她脸上那绝望的表情。他怕,这一次,历史又要重演。 “于斯幸,你怎么了?是在担心袁桃吗?”舒瑶轻声问。 “嗯……”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看着榆林市的收费站入口,于斯幸才稍稍松了口气。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张针对袁桃的罪恶之网,早已在榆林市榆阳区张开。 袁桃被王成带到了当年冯鑫侵犯她的那座废弃楼。十年了,这里依旧破败不堪,像一头蛰伏在城市角落的怪兽,等待着它的猎物。 袁桃被从麻袋里拖出来,手脚被死死绑在一张破旧的床垫上,四仰八叉,毫无尊严。 冯鑫环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他拍了拍手,夏志阳和杨诗雨走了进来。 夏志阳拎着一瓶矿泉水,兜头浇在袁桃脸上。冰凉的水让她猛地一颤,悠悠转醒。 “婊子,醒了?”夏志阳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脸,语气轻佻。 “王成?怎么是你?”袁桃看着眼前的人,瞳孔骤然收缩,“没想到你早就和苏滕同流合污了!” “什么‘早就’?”王成冷笑,“我们本就是一伙的。就连你第一次和于斯幸的‘假性侵’,哦,还有舒瑶第一次出卖你,楚意墨的……全是我计划的。” “你……”袁桃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这次绑架你,就是想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份。”王成俯下身,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你和你女儿,都一样,不过是妓女罢了。你们除了卖身,什么都不会。” “王成……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谢谢。夏总,”王成直起身,对夏志阳恭敬地说,“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了。” 夏志阳早就对袁桃恨之入骨。她攥着薛凛文留下的财产,一分都不肯投资给他,导致他的公司破产,最后只能转让给关晓雅。今天,他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杨诗雨走上前,面无表情地一件件剥去袁桃的衣服,将她光洁的身体暴露在惨淡的阳光下。她看着袁桃的眼神,让袁桃想起了早已死去的尚佳佳。 “亲爱的,”杨诗雨对夏志阳说,“你可不许搞大她肚子,不然我可不饶你。” “诗雨,我知道了,你才是我老婆啊。”夏志阳□□着,伸手去摸袁桃的脸。 他们和冯鑫、胡超、王成、苏滕一起,正在做着违法犯罪的勾当。有杨诗雨撑腰,夏志阳更加有恃无恐。 “你们狼狈为奸,居然一起干犯法的事!”袁桃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犯法又怎么样?”杨诗雨一巴掌甩在袁桃脸上,“你这个不要脸的妓女!” 夏志阳也跟着甩了她一巴掌,袁桃被绑着,动弹不得,只能承受着屈辱。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里?”夏志阳伸出舌头,舔了舔袁桃的耳朵,然后一路向下,贪婪地舔舐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这里可是十多年前,你第一次被冯鑫性侵的地方。这么多年了,它还在等着你回来呢!” 袁桃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苏滕,王成,去把那个拿来,给她吃了。”夏志阳吩咐道。 “你要给我吃什么?”袁桃惊恐地问。 “当然是让你变成没有我就活不下去的‘玩具’。这可是国外的货。”苏滕狞笑着,递过来一颗白色的药丸。 “禽兽!你放开我!”袁桃拼命扭动着身体,却无济于事。 夏志阳粗暴地捏开她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你这个混蛋!”袁桃呛咳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等半个小时,我回来给你松绑,你就知道了。”夏志阳笑着,转身走了出去。 王成被留下来看着她。 袁桃长发散乱,眼神凄楚地看着王成。她的眼神里,竟还带着一丝对旧日情谊的希冀,一丝相信他“本性不坏”的天真微笑。 “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了,”王成的声音干涩,“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王成,”袁桃轻声说,“你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你了。从你喜欢上冯鑫他们开始……不,你从一开始就没变过,变得是你自己。” 王成沉默了。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曾经的善良,是因为袁桃。而他现在的恶,也是因为袁桃。是她,把他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你为什么要和冯鑫他们为非作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到你崩坏,就是我最想看到的。”王成别过头,不愿再看她的眼睛,“冯鑫,看好她。我出去抽支烟。” 他走到外面,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想起当年袁桃和于斯幸去酒店开房的场景。无论真假,在他眼里,袁桃早已不是那个纯洁的女孩。 他们回不去了。如果能回到那一天,他会像薛凛文那样,默默地守护你,关心她,就不会错过成为她世界里唯一保护者的机会。 王成看着外面的天空,他无法忘记记忆里那个对他微笑的袁桃。那是他耗尽一生勇气都想娶回家的女孩。 “袁桃,对不起,”王成心想,“也许像我这种人,只能用这种流氓的方式,来守护你了。” 他用袁桃的手机,按下了那个她从未换过的密码——小写的“t”,然后给余诗诗发了一个定位。 也许会有人伤害她,但他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她。他不想让她在他眼前,被他们伤害得体无完肤。 “你乖乖交出30%的股份给夏志阳不就好了?”冯鑫在一旁劝道,“你为什么这么倔?” “我死都不会给!”袁桃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东西,我一分都不会给任何人!你们想都别想!我少血少肉又如何?被你们性侵又如何?我从来都不怕!” “你……”冯鑫气得说不出话。 夏志阳就是为了瓜分薛凛文的遗产,才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袁桃。如果薛凛文还在世,一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他了解薛凛文的为人。 “你想被人侵犯是吧?你这个婊子!”冯鑫恶狠狠地说。 “你们拿我怎么样,我都不会交出股份。这是他的遗产,你们休想占为己有!” 我是薛凛文法律上承认的合法妻子,是唯一的遗产继承人。你们连继承的资格都没有,还想让我白白把他的心血送给你们?绝不可能! “胡超、苏滕,”夏志阳吼道,“来,给她点颜色瞧瞧!” “是!” 胡超和苏滕狞笑着扑了上去。他们是流氓出身,行事作风与禽兽无异。袁桃只能发出凄厉的惨叫,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就算她再次坠入地狱,她也绝不会让他的遗产落入他人之手。对她来说,一次次的侵犯,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上一次有薛凛文救你,”冯鑫看着她,脸上露出邪恶的微笑,“这一次,看谁还能来救你。” 第8章 第七十五站:噩梦重袭 “于斯幸,下周一在榆溪河再见一面吧。”袁桃的声音很轻,像风一样飘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让我再听听你的声音,然后就能安心离开榆林,再也没有牵挂了。”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一层薄薄的光晕,却驱不散她眼底的疲惫与哀伤。 舒瑶靠在门框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她实在不明白,袁桃为什么执意要走。她把薛凛文留下的大半遗产,都留给了于斯幸。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袁桃在替他遮风挡雨,而他,却从未真正为她撑过一次伞。 为什么他总是在意他们之间熟不熟?为什么总在意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一直都是他在推开她,一次又一次,都是她。 于斯幸抬起头时,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酸,王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或许他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错,擦出的火花不该存在。爱到最后,只剩下尴尬的沉默。真心像个过客,始终无法停泊。真的爱过,才懂什么叫难过。她要怎么挣脱这回忆的漩涡,为这伤透了的心,找回遗失的魂魄?回忆像个说客,不停游说。努力忘记,却还是记得。只有松开记忆的绳索,也许才能看破。 “于斯幸,你怎么了?”舒瑶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于斯幸猛地抬手擦了擦眼睛,什么也没说,只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废弃的走廊里,阳光与阴影交错,灰尘在光柱里缓缓飞舞。 他又想起了这里,想起了袁桃第一次被侵犯时,也是在这榆溪河旁,就在这个废弃的楼道里。 “求求你们,放过于斯幸,和他没关系!尚佳佳,求你不要伤害他,不要为难他!”袁桃哭着哀求,声音嘶哑,像一只被困住的鸟。 “你给我□□!用你的舌头,把我的高跟鞋舔干净,听到了吗?”尚佳佳居高临下地命令,红色的高跟鞋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团刺目的血。 袁桃看向于斯幸,眼神里满是绝望与祈求。楚意墨从后面死死掐着她的脖子,逼迫她低下头,冰冷的金属项链硌得她皮肤生疼。 “婊子,快舔尚大小姐的鞋!” 她含着屈辱,一寸一寸地舔着鞋面,像一条没有尊严的狗。他们用手机、相机拍下她所有的丑态,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她的眼泪混着口水滴落在冰冷的鞋面上。那些视频,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此后的人生。 那些画面,于斯幸一辈子都忘不掉。尚佳佳虽然已经伏法,但夏志阳还在,背后有杨诗雨撑腰,依旧在为非作歹,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再次咬她一口。 ———— 你约我来,是想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吧?不然,你大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又为什么要在榆溪河,再看我一眼呢? “袁桃,你说什么?你要离开榆林?发生什么事了吗?”余诗诗大吃一惊,手中的水杯差点掉在地上。 “没什么,就是想出去看看,闯一闯世界罢了。”袁桃笑了笑,笑容里满是疲惫,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吧。虽然疫情还在蔓延,城市笼罩在一层压抑的灰色里,但我必须离开榆林。不走,我就没办法保护我最爱的弟弟了。” 袁桃觉得自己的身体早已被玷污得肮脏不堪,像一件被撕碎又缝补过的旧衣服,再也无法恢复原样。也许那些人说得对,她生来就只配做妓女,被性侵也不过是家常便饭,是她逃脱不掉的宿命。 余诗诗不再多问,她带着袁桃离开废墟楼附近,前往自己家。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袁桃的影子单薄得像一张纸。余诗诗想,还有一周多的时间能和袁桃相处,她不想错过。她害怕,下一次再见,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或许再见时,已是天人永隔。 榆阳区,废墟写字楼里。 于斯幸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里映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妹妹于斯巧,父亲,还有袁桃,以及袁桃的母亲。他的愧疚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舒瑶靠近他,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却无能为力。她知道,他此刻的心一定痛得无法呼吸,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斯幸,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你如果想见她,就去见吧。袁桃离开榆林是迟早的事。她放心不下你,才从西安大老远跑回来。她知道冯鑫不会是她女儿的救命稻草,回来,只是为了见你一面,看看你是否真的长大了……” 于斯幸刚想转身去追袁桃,却被舒瑶拉住了手腕。她不想让他走,因为袁桃的离开是注定的,像秋天的落叶,注定要离开枝头。 “舒瑶,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袁桃不希望你靠近她。她为了让你平平安安,才选择远离你。你这样去靠近她,是想让她为你做的一切都白费吗?” 于斯幸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才是让袁桃陷入危险的根源。如果不是他,袁桃不会一次次被性侵。冯鑫和他有仇,所有针对袁桃的伤害,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这个认知像一把刀,狠狠插进他的心脏。 于斯幸后退一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这时,他的电话响了,尖锐的铃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是江明洋打来的。 “斯幸吗?明天中午来我家吃饭吧,袁桃说她离开榆林的行程提前了。” “好,好的……” 于斯幸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冰冷刺骨。他永远像个懦弱的女孩,不懂得坚强。他的一生,都在被别人保护,却从未真正保护过任何人。 他曾以为,只要有血缘相连,她就不会离开他。可惜,这一刻他错了。就算有血缘,他们之间也横亘着莫名的陌生感,让他永远无法当面喊出那一声——姐姐。 他不知道她为何要选择离去,但他知道,她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榆溪河。他们的相识与成长,都与这条河的传说有关。河边的柳树,春天的飞絮,夏天的蝉鸣,都藏着他们的秘密。 “我妹妹于斯巧在世时,多希望我和袁桃能在一起。”于斯幸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可当我发现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时,我就开始疏远她。我不知道为什么,袁桃却从未置我于不顾。她一直把我当弟弟,而我,却连叫她一声‘姐姐’的勇气都没有。” 舒瑶不懂,这对有血缘关系却未曾一起长大的兄妹,到底在执着什么。姐姐异常地爱着弟弟,弟弟却一次次将姐姐推开,像在玩一场残酷的拉锯战。 舒瑶拉起于斯幸的手,紧紧握着,掌心的温度试图传递给他一丝力量。她微笑着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心疼:“如果你不想叫,就别勉强自己。我不希望你总是愁眉苦脸的。” “可是我……” “你看,余诗诗不也一样,从未当面叫过林娜警官‘妈妈’吗?她和你一样。你不想叫袁桃姐姐,或许是因为你们没有一起从小玩到大,没有共同的成长记忆,没有在同一个屋檐下听过雨声。” “也许……你说得对吧。” 到底是什么,阻止了她向他靠近?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比陌生人还陌生?无非就是从她知道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的那一天起。那一天,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们之间冰冷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