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神使要罢工！》 第1章 第 1 章 “咳！咳！咳！” 宋明玉撑着床沿勉力支撑起身体，垂眸看着手中已经染红的手帕。 啧，这身体还真是弱不禁风，三天两头咳血，挺锻炼自己造血能力的。 宋明玉自嘲一笑，罢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就随它去吧。 “明玉，我来看你啦！” 一个清朗的男声自门外响起。 是阿玄的声音。 宋明玉掀开被子，扶着床头站起，刚走两步，脚下一软，整个人晃了晃重重跌落在地。 “碰！” 肩膀撞到了床上，一颗蛋从高处坠落，“啪”地落到在地，滚了一圈，磕在了桌脚旁边。 宋明玉一手撑住床沿，缓了几口气，慢慢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来，把蛋抱进怀中，摸索着几处新生的裂纹。 外面的声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眼前越来越黑，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灼烧般的痛。 “噗！” 他闭上双眼后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对不起…… “嗷！” 麒麟蛋染上点点鲜红，裂纹越来越大，一对鹿角先顶开了蛋壳，然后是毛茸茸的脑袋，身体，尾巴。 刚出生的小家伙眼中满是好奇，他低头嗅了嗅宋明玉怀中的味道。 在他确认是一直抱着他的那个人的味道 他兴奋地叫了又叫。 但一直没有人回应，小麒麟就扭头打量四周，视线在触及那一大片猩红后，一声凄厉的叫声惊动了外边的人。 陆九玄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从小到大，他也没少翻宋明玉家的墙头，左右不过就是挨几句骂。 当他利落地攀上墙头又跳下来，打开房间门，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进来。 入眼的就是满目鲜红，宋明玉昏迷在桌旁，双目紧闭，血液染红了他的大半张脸。 一旁有只小麒麟着急得嗷嗷叫，拿头不断拱着宋明玉的脸，试图将他唤醒。 “明、明玉。” 陆九玄头顶发凉，双眼一红，颤抖着探出两只手指并拢，抵在他脖子上的大动脉上。 皮肤虽冰凉，但脉搏还在跳动。 他这才松下一口气，将宋明玉一把抱起，动作轻缓地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腿上传来疼痛，他低头一看，是那只小麒麟四只蹄子紧紧抱着他小腿，死死咬着一块肉不放。 他蹲下身子，眼神与小麒麟对视上，“小家伙，你是打算他病死，还是打算看他活？” 腿上的疼痛陡然轻了不少，小麒麟松口，又开始叫。 “闭嘴，他还在睡呢，你想吵醒他？” 陆九玄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放到了宋明玉旁边。 他退后几步，双手结印，一个巨大的法阵自宋明玉身下凝聚，淡蓝色的光华向上涌起，汇入宋明玉身体。 宋明玉苍白的脸颊稍稍有了些许红润，但还是不明显。 陆九玄咬牙坚持了好一会，阵法终究还是破碎，化作点点星光消失。 陆九玄捂着胸口倒退几步，大口喘气。 “连上古治愈阵都不能缓解了吗？” 陆九玄声音颤抖，喉间哽咽，他坐在一旁，无声落泪。 就在他哭的衣服都湿透了的时候，宋明玉迷糊糊地睁开了一条眼缝。 他先是摸索了一下床沿旁边那个被他那颗被他精心装扮的窝。 但窝里是空的。 蛋呢？ 好像是被他不小心摔下去，滚到了桌子旁边，还摔出了裂纹。 宋明玉猛的睁开双眼，支起身子时，身形一晃，陆九玄扶住了他。 “停，你刚刚才吐了血，消停点，要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 宋明玉毫不在意，挥开扶住他的手，掀开被子的动作被陆九玄塞入怀小麒麟阻挡了。 陆九玄就知道，宋明玉醒来一定会找他这颗宝贝蛋的。 上一个因为好奇宋明玉为什么每次出现必然会抱着一颗蛋，曾经尝试过把蛋偷出来研究的人。 还没有碰到蛋壳呢，就被宋明玉轰飞出去。 虽然事后宋明玉又因病情复发，闭门不出了许久。 “他没事，我刚刚检查过了。” 陆九玄递给他一杯温水，“你这身体，怎么恶化得这么快？” “我无碍，放心。” 宋明玉小心翼翼把小麒麟抱起来，不放心地正面看完，看后面。 见小麒麟神使没有一点伤，看起来也很活泼才松口气。 “你来有什么事情。” 陆九玄心中泛起一阵酸涩，抿唇直视他，不满、委屈、愤怒的眼神，在他眼中一一闪过。 他还是那么逞强，跟他开口会死吗？ 但眼下他不适合受刺激，陆九玄把想要指责的话吞了下去，“无碍就好，事情先别提，你再躺躺，我去给你弄点补品吃。” 说着，他就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好了，我真的没事。” 宋明玉摸了摸怀中小麒麟，看了看被陆九玄藏在袖子里的东西。 “袖子里藏了东西吧？” 陆九玄后背一僵，下意识将左手藏了起来。 “别藏了，是联邦邀请我去会谈的事情吧？” 陆九玄叹了一口气，动作迟缓地转过身，心虚一笑，“明玉，这东西，要不你还是别看了吧？” “拿来。” 宋明玉朝他伸手，语气冷然。 陆九玄无法，别别扭扭地把请柬放到宋明玉手上，嘟囔着嘴：“就知道瞒不过你” 宋明玉没理会他的话，打开请柬。 请柬上只有一句话： 明早，希拉斯特里昂教堂小圣坛商议神降祭典。 为什么不选择政府议会厅，而是教堂。 “阿玄，联邦把这请柬交给你前后，可有说什么？” 宋明玉放下请柬，感到喉咙有阵痒意，拿过一旁柜子上的热水，喝了几口压了压。 “说你病重闭门休养许久，担心你出意外，让我来看看你。” 陆九玄回想了一下，把联邦说的话转述一遍。 但其实联邦即使不说，他也要过来看了。 宋明玉不爱交友，身边只有他一个从小到大的发小。 他不经常看看，怕是以这个家伙的逞强度，只有要死了那天才会找他给自己收尸。 宋明玉见他怒视自己，想来也知道是因他这次病发如此凶险没告知的缘故，摸了摸鼻子，干咳了几声。 陆九玄站起身，凳子翻了都没管，走到他旁边，给他拍背顺气。 “你这身体状况还是别去了，不过是次会谈，你作为神使，给他们卖命那么多年，还不能甩一次脸色了！” 宋明玉躲了躲，让陆九玄重新坐回去，他是真的没事了。 陆九玄狐疑地上下看了一眼，这才把椅子扶起来坐好。 “联邦这一次是为祭典而来，不去不行，但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陆九玄欲言又止，但就像宋明玉说的一样，事关祭典，联邦不可能会让步。 神降祭典是联邦赖以存续的东西。 神降祭典前，由神使和引路人前往神界，接引神明来到联邦。 而后在联邦中通过祭典达成长达三百年时效的契约。 契约成立以后，神明为联邦带来无尽能源与天赋指引。 但是宋明玉如今的身体状况去神界…… 陆九玄看着宋明玉的眼神染上担忧。 他试探地说：“你的身体状况，祭典还有余力主持吗？” “怎么你要帮我主持？” 宋明玉听出了陆九玄话里的试探，不答反问。 “我倒是想帮忙，可破开界壁的能力不是谁都有啊。” 陆九玄双手摊开，如果不是如此，联邦不会逮着宋明玉一个羊毛薅。 “嗷！” 宋明玉怀里的小家伙突然开始“嗷嗷”直叫，越来越大声。 两人的目光不由得被他吸引，凝视着这个把四只蹄子放在肚子上的小家伙身上。 宋明玉歪着脑袋，原本冷厉的嗓音瞬间融化成春日暖阳，“你这是饿了？” 宋明玉犹豫地从空间中取出一瓶灵泉水小心翼翼喂给小麒麟。 小麒麟尝了几口，就开始大口吞咽起来，看样子是饿坏了。 “小家伙慢点，慢点，还有呢！别呛着了。” 当他看到它的小肚子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就停下喂食的动作。 “先给你喂着这么多吧，多了怕你撑着。” 陆九玄在一旁看乐了，“从小到大我都没能看见过你这么贤妻良母的样子。” “面对上蹿下跳能把自己折腾得半死的儿子，任谁都没办法贤妻良母起来。” 宋明玉毫不客气地调侃了一下陆九玄。 “滚一边去！” 陆九玄笑骂了一声。 最后问了一下宋明玉，“会谈的地址是在政府议会厅吗？我明天陪你去吧？” “希拉斯特里昂教堂。” 陆九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个教堂不是专门做慈善工作的吗？ 但看着宋明玉那副一心哄麒麟的模样，他咽下了这个疑惑，走了。 怀中的小家伙已经睡了，宋明玉身体像是灌了铅水一样沉重，眼皮也一沉，闭眼睡了过去。 不过天空刚泛起一抹鱼肚白，他就醒了，睁开眼，就看见小麒麟坐在他眼前。 宋明玉眼睛弯起，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小家伙，是不是饿了？” 岚摇了摇头，一只蹄子指了指被他叼到床头柜上的半个蛋壳，表示自己啃蛋壳啃饱了。 有的幼兽刚出生的时候会把自己出生的蛋壳吃下去补充营养，看来，昨天是自己疏忽了。 宋明玉略带歉意地把他抱进怀里哄着，“小家伙，我还没给你取名呢，叫什么好呢？” “岚。我，我叫，叫岚。” 岚结结巴巴开口，但是到底是刚出生的神兽，在蛋壳中接受了种族传承，出生就能口吐人言。 但是说话还是不流利。 宋明玉丝毫不会介意，他惊喜地把岚抱起来，“好，就叫岚。” 他将自己与岚收拾好后，语气轻柔，“阿岚，今天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岚自然不会不同意，一人一兽就这么来到了希拉斯特里昂教堂。 第2章 第 2 章 小圣坛内憧憧烛影。 宋明玉抱着岚，穿过中殿走到圣坛拱门前站定。 一个身穿黑色长裙，头戴黑色纱冠的高挑女子正站在那里，等待他的到来。 斯提克斯女神，是冥河斯提克斯的化身。 同时也是掌管誓言法则的神明，同时也象征死亡与毁灭。 他缓步向前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圣坛中回响。 他走到祷告台下的阶梯旁站定，躬身抚肩，“斯提克斯女神大人万安。” “离神降祭典只剩一年了，神使，旧神即将离去，该是你履行誓言与引路人，为联邦迎接新神的时候了。” 引路人是与神使一同前往神界的使者，在其接引中听令于神使指挥。 斯提克斯将一枚散发着碧绿色光芒的鳞片送到宋明玉跟前。 鳞片静静漂浮在半空，宋明玉的视线掠过鳞片直视斯提克斯。 “若是我不遵守誓言呢？” 宋明玉回想起联邦这一千多年来的态度，不由得问了一句话。 “汝在诸神前所立誓言，岂容违背！” 一股强大而又阴冷的威压，朝宋明玉扑面而来。 向他告知神明怒火，不是他能够承受。 宋明玉却似没有感知到一般，低头笑了一下，安抚着怀中因这股威压躁动不安的岚。 他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朝前走了几步。 “女神大人，我坚守誓言为联邦接引神明两千多年，可联邦呢？” “联邦亦然！” 宋明玉蓦地抬起头，那双冰冷的银眸对上了同样冰冷的墨蓝色眼睛。 “亦然？那联邦承诺过彻底治愈我疾病的办法呢？为何只是一些只能缓解的病痛的药？甚至药效越来越不明显！” 宋明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圣坛内回响。 “女神大人，您觉得我还有遵守誓言的必要吗？” 宋明玉目光死死地盯着斯提克斯，露出几分愤恨。 但祷告台上的女神对此置若罔闻。 “联邦会遵守誓言，办法已经找到，以此玉箫为证。” 斯提克斯手中黑水涌起又褪去，一只乌黑润泽的玉箫，漂浮在她手上。 宋明玉看到那玉箫的时候，微微眯起了眼，脑海中想起了曾经听到过母亲的法器，那也是一只玉箫。 不可能，以他对于联邦的了解，联邦怎么可能给出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他。 “此玉箫是乃是精灵族大祭司所用法器，足以证明联邦诚意。” 斯提克斯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加深了宋明玉心中怀疑。 他接过玉箫，沉默了片刻，低头对视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良久，他才开口：“我可以接下神旨，但如果这次祭典后联邦依旧未能找到办法呢？” “你想如何？” 宋明玉一字一顿地说道： “联邦必须庇佑我怀中麒麟安然无恙，必须予他自由，而这个誓言必须人尽皆知。” “如你所愿，吾以神格为证，吾存则誓言存！” “好。” 宋明玉将玉箫收起，接过浮在他面前的蛇鳞。 蛇鳞在他手心光芒大放，光芒在一瞬间笼罩了整个圣坛。 在场的三位生灵眉眼间都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蛇鳞印记。 而原本悬浮在宋明玉手心的蛇鳞消失不见。 宋明玉看到斯提克斯眉间的印记，两条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 神明，也参与引路？ 斯提克斯可不管他那些疑惑，见到事情完成，她就召出一扇大门，穿行离开。 宋明玉一手拿着玉箫，一手抱着岚，低头思索了一会，直到圣坛内又有人进入。 “神使大人安。” “安。” 宋明玉将玉箫收起，转身露出一个淡漠的笑，“不知慈善家是否有事寻我？” 哈玛尔提亚嫣然一笑，“斯提克斯女神，将玉箫交给您了吧？” 虽然是疑问的口吻，但语气却坚定至极。 宋明玉眼眸一凝，抱着麒麟的手紧了几分，“什么玉箫，慈善家在说些什么？” “神使大人，不必如此防备我。我是引路人，从某种程度上，我们是盟友啊。” 哈玛尔提亚摘下遮盖了她大半张脸的兜帽，面色有些蜡黄，眉间有着与宋明玉一样的蛇鳞印记。 见宋明玉仍然无动于衷，她只是笑着说：“神使大人不说我就不知道吗？” “那是精灵族大祭司的法器——墨玉箫对吗？” 她的声音缓慢而低沉，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瞳不带一丝情感地对上那双荡起微微涟漪的银眸。 “神使大人不承认那就算了，只是我要提醒一句，神使大人，千万不要往里面输送灵力将他激活。” 哈玛尔提亚见宋明玉眼中露出几分警惕，举起自己的双手，退后几步。 “不然神使大人恐怕会痛不欲生。” 话音落下，哈玛尔提亚就重新带上斗篷，转身离开。 圣坛内还回荡着她那银铃般的笑声。 “明玉，怎么样？没事吧？” 陆九玄在哈玛尔提亚走后不久就来了圣坛外边，往里张望一下。 就看到宋明玉抱着小麒麟一个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陆九玄围着宋明玉走了一圈，见衣服整洁，脸色虽然苍白，但是他一直就那样直接忽略。 也没有安抚怀中的岚。 大概是没有事情了，不然刚出生的小家伙多少是会受点惊吓的。 “阿玄，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宋明玉抬手在周围设下结界，才把那支玉箫递到陆九玄面前。 “什么是什么？” 陆九玄看着对着他龇牙咧嘴的麒麟，撇了撇嘴，目光往下一看，宋明玉手上拿着一支十分眼熟的玉箫。 在记忆的深处，好像有一个人拿着这玉箫…… 等等，他突然睁大眼睛从宋明玉手中夺过那只玉箫。 “墨玉箫？” “大祭司的法器？” “它怎么在你这里！” “联邦邀我来这里参加祭典会谈，这个是他们说是会遵守誓言的凭证。” 宋明玉如实交代，但是对联邦的这个誓言，不是很信任。 两千多年都没见得什么好东西，突然给一个过来，他担心里面有诈。 联邦居然舍得把这玩意给宋明玉，陆九玄也是开了眼。 “阿玄，你有没有办法辨别这玉箫真假啊？” 陆九玄不假思索地说：“灵力，你注入灵力试试能不能驱使它。” 宋明玉将信将疑地看着陆九玄，又想起了哈玛尔提亚说的话。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宋明玉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要是有大祭司昔日旧部也好办，但我们这里没人对大祭司的法器很熟悉。” 宋明玉那是从小就没在大祭司身边待过，陆九玄倒是待过一段时间。 但见这个玉箫的机会也不多，又隔了好几千年时光，根本就无法辨别。 宋明玉沉默了一会，要是陆九玄知道哈玛尔提亚对他的提醒，他还冒险一试。 他绝对会跳起脚，骂他个三天三夜，再把玉箫藏起来不给他碰。 甚至是把玉箫弄碎也不是不可能。 宋明玉决定暂时不提这事情，但他怀里岚不是听不懂人话。 “不行，你可能会出事的！” 陆九玄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想要去阻拦，先问问是什么事情。 宋明玉就拿过玉箫，往里注入了些许灵力。 霎时，玉箫像活了一样，从宋明玉手中挣脱，浮在半空中不断颤抖着。 箫身环绕着几缕淡红色的灵力。 并且随着时间推移，那几缕灵力越发鲜红，甚至开始蔓延到宋明玉身上。 他全身的皮肤上开始慢慢浮现出骇人的暗红色血纹路。 血色纹路浮现出时，宋明玉的脸瞬间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他痛苦地从椅子上摔下来，蜷缩在地上。 “哥哥/明玉！” 岚迅速跑到宋明玉身边，想把他扶起来，但自己不是人形，一时半会，着急得直转圈。 与此同时，陆九玄暂时顾不得倒在地上的宋明玉。 他扯下腰间悬着的龟甲玉坠，抛到玉箫上方，双手结印驱使玉坠。 淡蓝色的光幕自玉坠下方展开，包裹住玉箫，将灵力输送彻底阻断。 宋明玉的痛苦陡然减轻，但是身上的血色纹路却还没有完全退散。 “这看起来，不像是是病。” 倒像是中了某种术法。 陆九玄半眯着眼睛，把宋明玉抱到扶到一旁椅子上坐着，拿起一只手，仔细探查他的身体。 但和以往一样，查不出任何东西来。 而岚总觉得宋明玉身上的血色纹路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纹路。 一人一兽就这么站在椅子旁边盯着宋明玉，直到宋明玉醒来。 宋明玉非常无奈，他先是坐直身，把在陆九玄怀中的岚抱到自己怀里。 然后抬头看着陆九玄，“你这么眼都不眨地盯着我，眼睛不酸吗？” 陆九玄这才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睛，“主要是你这东西太吓人了，都怪我，没事瞎提什么意见。” 陆九玄不是不知道宋明玉身患重病，但确实头一回看到他疼得直接惨叫出声。 吓得他三魂去了七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宋明玉就这么没了。 “放心，无碍。” 还是这么一贯逞强，陆九玄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但也不想徒增好友悲伤，脸上牵强地挂着笑。 “醒了就好，你既然醒了，我送你回去，你回家再躺躺。” 显然陆九玄并不把宋明玉的话当回事。 如果不是抱着宋明玉回去太过招摇，会遭宋明玉骂，他绝对就这么干了。 “不了，难得出趟门，我想去查查哈玛尔提亚。” 宋明玉拒绝了陆九玄提议，并且摇摇晃晃站起身，扶着椅背，闭了一会眼，睁开眼时，眼里一片清明。 “哈玛尔提亚又什么好查的，我这段时间大多数都在这里做慈善，没看出她有什么异常啊？” 陆九玄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他只知道自己好友身体不好，需要休养。 宋明玉把刚刚自己遇到哈玛尔提亚的事情和陆九玄说了一下。 “我想借她探寻玉箫的更多信息，或许这里藏着治愈我病症的办法。” 哈玛尔提亚对玉箫对他的影响的认知准确的让宋明玉心惊，但心里却隐隐有几分期待。 或许呢？ 或许有办法呢？ 陆九玄眉头紧锁，点头答应，“行，我陪你。先去大圣坛吧，我刚才瞧见她去大圣坛了。” “但，你要是再瞒我类似这种提醒什么的，枉顾自己生命！我，我，我就抱着你家小麒麟一起去陪你。” “放心，不会有下次。” 宋明玉表面老老实实答应，心里却想着：下次还敢。 陆九玄抹了抹眼角泪水，配合着岚絮絮叨叨了一路。 第3章 第 3 章 宋明玉抱着岚，和陆九玄前往了大圣坛内。 大圣坛已经坐了不少人，宋明玉和陆九玄找了一个比较隐秘的角落坐了下来。 “神使大人！” 几个人向后望去，看到宋明玉的时候低低惊呼了起来。 “嘘！安静，祷告要开始了。” 宋明玉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狡黠一笑。 那几个人连连点头，扭过头去交头接耳了几句，看样子很是兴奋。 但随着钟声响起，那几人收敛了动作，纷纷起身站直。 哈玛尔提亚走上祷告台前，开始领着众人念祷文。 “求你以牛膝草洒我，使我皎洁； 求你洗涤我，使我比雪还要白。 …… 天主，求你给我再造一颗纯洁的心， 求你使我心重获坚固的精神。” 等到祷告结束，众人朝外走去。 “神使大人，您能来参加祷告，我真是倍感惊讶。” 哈玛尔提亚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面容被斗篷遮住大半，唇角勾起，语气轻快。 但有了刚才的对话，宋明玉见到她，下颌线就收紧了几分，心中暗暗戒备着。 哈玛尔提亚却是轻松自然，“收容所最近又多了许多事情，神使大人与九玄祭司可否去帮帮忙。” 宋明玉和陆九玄对视一眼，陆九玄挑眉大笑，“好啊，我是非常的乐意的，明玉一起？” 宋明玉点点头，跟在陆九玄身后，眼神似有若无地朝哈玛尔提亚看过去。 但那身白色斗篷把她遮的严严实实的，看不出什么来。 不久，三人就到了收容所大门前。 收容所大门左侧内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排着队。 他们从圣职者(教堂工作人员)那里领取食物后。 有的走到大厅外三三两两围坐着吃，有的将食物带回家中，有的被圣职者带到收容所。 右侧是医护人员帮忙在人群里做基本的伤口和病情检查，然后再由他们将人带到医生那里进行诊治。 哈玛尔提亚也在里面，她正在替一个孩子包扎伤口，包扎完之后，还给了一颗糖。 宋明玉低头看着岚，见他一直盯着哈玛尔提亚手中的糖。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颗糖拆开喂到岚嘴里。 岚呆呆地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宋明玉，却听他说：“别人有的，阿岚也得有。” 岚低头吃糖，一言不发。 他只是觉得那糖布灵布灵的，很好看而已，并不是很想吃糖。 宋明玉却不管这些，看着岚欢快地吃着糖(并没有很高兴)，他洋洋得意地抬起头。 “神使大人，您既然有能力养一只畜生，也就一定有能力收养我吧！” 一个肥头大耳，身上却穿着破破烂烂衣服，鞋子上还破了一个大洞露出两根脚趾的男孩突然跪在宋明玉面前拼命磕头。 他这一跪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陆陆续续地来了十几个孩子，不要命似的朝他磕头，求他收养。 宋明玉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那个孩子，皮笑肉不笑地问了一句：“你说我怀里的是什么？” “一、一只畜生啊，神使大人。” “神使大人，求求您收养我吧，我能做的事情比这畜生还多。” 宋明玉笑着点点头，朝一旁的圣职者招手。 从自己的空间中取出一罐糖让他们分发下去。 那群跪着的小孩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眼睛死死地看着那罐糖，眨都不眨一下。 “神使大人，您是如此的悲天悯人，求您收下我们吧！我们会成为你最忠心的侍者！” 最初只是十几个人在高喊，许多人见宋明玉没有生气，也犹豫地走上前来哀求。 宋明玉笑容盎然站在那里，抱着怀中的小麒麟，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哈玛尔提亚和陆九玄看向他，无声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他微微摇头，只是看着不断有人在这群孩子的煽动下跪在他面前，不停地磕头。 他们的额头被磕碰，殷红的血迹，有的人甚至想要上前抓住宋明玉的衣角。 宋明玉对此的反应是上前一步，抬手召出自己法杖，震退上前的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 这场闹剧在大多数人的额头都被磕破，但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情况下，慢慢平息。 “磕啊，怎么不磕了？你们不是要做我最忠心的侍者吗？” 宋明玉歪了歪脑袋，语气温和中带了一丝疑惑。 “我悲天悯人，不愿看到世间疾苦。” “那作为我最忠心的侍者们，把你们的食物、衣裳、住处让出来，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吧。” “神会感恩你们的。” 说到后面，宋明玉压低了声音，他看着那些人眼中出现惊愕，愤怒，失望，有的人想要退缩。 那个最先提出想要宋明玉收养他的人，愤怒地指责他，“神使大人，您不怕您的所作所为令神明失望吗？” “令神明失望的是你，不是我。哈玛尔提亚，把我派人送来的物资发放下去。” 宋明玉指了指门口处被一群黑衣人抬进来的十几个巨大的箱子。 幸亏今早想着来都来了，就捐点物资做慈善，给阿岚积攒一点功德。 为首的黑衣男子看到宋明玉，朝他走来，拿出单子递给他，低声说了几句，就回到队伍中。 “哦，对了，这物资不包括我最忠心的侍者，他们可都是秉承我的意志，要让这世界再无疾苦。” 在哈玛尔提亚接过宋明玉递来的单子后，他顺带嘱咐了几句。 “我可是孩子，是联邦的未来！资源应该最先供给我们，你们必须仔细呵护我们成长！” “若真将联邦的未来交付于你，那还真是上一辈的无能。” 宋明玉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男孩，周遭的人群因他身上骇人的气息，纷纷退让出一条路。 “神明给予你天赋，联邦帮助你成才，世人抚育你长大，你们却因贪欲一而再再而三索求，这是你们自己将自己推向深渊。” 宋明玉手中法杖轻点男孩的额头，而后男孩捂着头，突然惨叫出声。 他耳畔还回响着宋明玉那冰冷的声音。 “我以神使之名，暂封禁你的精神力，收回你的神赐天赋(异能)三年。” “在这三年，你就在这教堂做苦工来学会感恩吧！” 联邦相关法律规定，任何教堂必须无条件收留不满七岁孩童，并在七岁后送往学校，由学校负责他们的生活和学习。 作为回报，联邦也会给予教堂一定拨款。 这名男孩本应该在不久后就送往学校学习，现如今只能留在教堂受人非议了。 其他人听到这惩罚，纷纷作鸟兽散了。 “神赐天赋是人族出生后在洗礼后，由圣职者为其进行觉醒。也是他们修行精神力的途径，越早开始越好。” “你这等于把他的修行路断了一半啊。” 陆九玄优哉游哉地凑了过来，看着面上没任何一点不愉快的宋明玉，调侃了几句。 “那你收养他？” “算了，养这么个孩子，我怕我会折寿。” 陆九玄浑身抖了抖，连忙跑了。 熊孩子要不得，尤其是一个会道德绑架的孩子。 要是他真同意了，怕是得被这个孩子敲骨吸髓个干净。 “哥哥，要不我们走吧？” 岚不是很想呆在这里，他怕宋明玉再遇到什么些不长眼的人。 可还有一群孩子在人群散去后，每个人手上拿着一枝花，犹犹豫豫地走了上前。 “神使大人，我们没有什么很珍贵的东西，能否用这支花感恩你们的帮助。” 领头的一个男孩率先说出口，脸上因窘迫而泛起红晕，眼神闪烁不定，伸出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收下吧，这群孩子在房间捡着一些可以用的破烂种了一些花朵，经常送给帮助他们的人。” 哈玛尔提亚把物资派发下去后，扬了扬自己刚刚收到的花朵，又指了指圣职者那边。 果然每个圣职者手中都有一支花朵。 有的孩子在泥泞的沼泽里沉沦，有的孩子也能蹚过去，结出漂亮的果。 宋明玉蹲下身接过那朵花，拍了拍那男孩的肩膀，又看向后面那群孩子，微笑点头，“谢谢，这花很漂亮。” 宋明玉想再拿一些糖分给这群孩子。 但在他接过花朵后，这群孩子就离开了他的身边，又一支花朵送给了陆九玄，接着是其他没有拿到的圣职者。 宋明玉伸出去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地收回手。 这群孩子还真是可爱。 那个闹事的男孩此时正悄悄从人群中离开，来到一个角落里。 哈玛尔提亚正在这里等着他，她将手放在了男孩的头顶。 男孩表情慢慢变得呆滞，褪去了生气，变成了一个人偶。 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个人偶。 哈玛尔提亚把将宋明玉留在他体内的灵力提取出来，化作一团小小的灵力捧在掌心。 “怎么会有诅咒在里面。” 哈玛尔提亚仔细看了看，一个小诅咒，只会让人在特定时候浑身发痛。 时效是三年。 “果然是神使，仁慈又不仁慈，该说你什么好呢？” 仁慈在于宋明玉只让这个诅咒存在三年，而非永恒。 不仁慈是宋明玉居然会给一个孩童下诅咒。 她抬起左手，将那团灵力合拢在掌心，淡白色的光晕溢出，灵力中的诅咒解除。 “这团灵力也不知道够不够她用了。” 哈玛尔提亚打量了一下这团灵力，转身走向一间忏悔室里。 她转身的瞬间，人偶轰然散架，一簇微弱的火焰在人偶身上燃起，一点点将它吞噬殆尽。 陆九玄一早就在留意她，见到这一幕，眼神晦暗不明。 他走到宋明玉身边，低声说：“你刚刚没察觉出那是个人偶吗？” 宋明玉诧异地撇了他一眼，听他说起提起自己看到哈玛尔提亚从那个木偶人上提取灵力的事。 这？ 各大种族修炼的力量除了精神力的修炼是一样的以外，其余的并不一样。 兽族主修妖力，灵族修炼灵力，魔族修行魔力，人族却相对特殊。 人族在出生经历洗礼之后，神会赐予相应天赋，伴随精神力而修行。 这种特有的力量一般不存在于跨种族。 那么哈玛尔提亚从人偶身上提取灵力，是做什么用的？ 宋明玉想起来了萤灵之森的那位精灵。 他瞳孔一震，脚步一顿，他悄悄把岚放了下来，“阿岚，等下我会晕过去，你装作着急的模样叫几声，但别担心，我没事。” 岚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着宋明玉。 宋明玉却捂嘴咳了几声，“阿玄！” “明玉！” 陆九玄看到宋明玉身子一软，正朝地上倒去，尖叫出声，着急忙慌地冲上前在宋明玉倒之前抱住了他。 陆九玄眼睛泛红，使劲唤着宋明玉，“明、明玉！” 周围人的都聚集了过来，岚在旁边着急得转圈，嗷嗷直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