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海拉的微笑》 第1章 一瓶魔药[修] 晨曦透过高耸的穹顶玻璃窗,为波特庄园宏伟的门厅洒下一片朦胧的光辉。空气中弥漫着古老魔法与书香交织的沉静气息,厚重的魔法地毯吞噬了足音,唯有墙壁上历代波特家族成员的肖像画在画框内发出轻微的鼾声或翻阅书页的沙沙声。作为历史悠久的拉文克劳世家,庄园的整体装饰以象征智慧的深蓝、青铜与银白为主色调——深邃如夜空的蓝丝绒帷幔,镌刻着如尼文与星辰图案的青铜壁饰,以及光洁如镜的银白色大理石地面。然而,细心之人不难发现,属于斯莱特林的银与绿正巧妙地融入其中:或许是悬挂在壁炉上方、绣着盘绕银蛇的墨绿挂毯,或许是走廊转角处那座以银绿宝石镶嵌、描绘着斯莱特林创始人萨拉查故事的珐琅屏风。这些细节无声地宣告着,这座古老庄园的新主人,是一位流淌着拉文克劳血液,却选择了斯莱特林道路的巫师。 提及这位年轻的家主——哈利·波特,魔法界的人们无不带着混合着敬畏与赞叹的语气称其为“天之骄子”。他的背景本身就是一段传奇。父亲詹姆斯·波特,波特家族的上一任家主,以其拉文克劳式的睿智、随和与开阔胸襟闻名,在魔法界人脉极广,无论是与凤凰社的成员还是与部分理念并非极端保守的食死徒,都能保持不错的私谊。母亲莉莉·波特,虽出身麻瓜家庭,却以其惊人的美貌与智慧在霍格沃茨时期便赢得了“拉文克劳之花”的美誉,她的温柔与坚韧同样为家族增添了光彩。 然而,真正对哈利·波特性格与道路选择产生深远影响的,是他自幼年时期起便陪伴在侧的两位斯莱特林长辈。其一是他的教父,西里斯·布莱克。这位来自最古老纯粹的斯莱特林家族——布莱克家族的家主,风流倜傥,眉眼间总带着几分不羁与玩世不恭。他与詹姆斯·波特是总角之交,情同手足,亦是食死徒组织内的核心骨干。在公开场合,西里斯是优雅而富有魅力的纯血贵族代表;但在亲近之人面前,他则会卸下防备,流露出布莱克家族特有的、带着些许尖锐的幽默感,喜欢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另一位,则是哈利的导师,西弗勒斯·普林斯。作为魔药世家普林斯家族最后且最杰出的后裔,以及当代最年轻的魔药大师,普林斯以其惊人的魔药才华、近乎苛刻的完美主义和锋锐如刀的毒舌闻名。他与詹姆斯·波特亦是好友,这种奇妙的友谊常常让外人费解。更重要的是,他是食死徒创立者、二代黑魔王汤姆·里德尔阁下的养子,并凭借自身能力与地位,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食死徒的二代首领,在里德尔逐渐放权专注于更高深魔法研究后,实际掌管着食死徒的日常运作。 更令人称奇的是,魔法界公认的三位传奇——圣徒创立者一代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凤凰社创立者霍格沃茨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以及食死徒创立者二代黑魔王汤姆·里德尔,都曾在不同时期、以不同方式指导过哈利·波特。这使得他能够博采众长,融汇不同流派的魔法精髓。 哈利自幼的玩伴与挚友也同样显赫。德拉科·马尔福,来自同样古老的斯莱特林世家,是个典型的、被宠坏的纯血小王子,骄傲、注重外表且极度崇拜其父亲卢修斯——后者是西弗勒斯·普林斯的密友及食死徒骨干。德拉科与哈利一同长大,毕业后自然进入食死徒,凭借其能力与哈利的信任,成为了哈利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另一位挚友纳威·隆巴顿,则出身于格兰芬多世家,性格温和甚至有些内向,身上带着与其学院标签不甚相符的浓浓书卷气。他是邓布利多从小悉心培养的凤凰社继承人,被寄予厚望。然而,即便是目光长远的邓布利多也不得不私下承认,在新一代的巫师中,哈利·波特的光芒实在过于耀眼,连他亲自选定的继承人也稍逊一筹。 由于父母热衷于周游世界,进行魔法生物与古代魔文的调查研究,哈利自幼更多时间是在导师普林斯的严格教导和教父布莱克的纵容陪伴下,于波特庄园与普林斯庄园之间度过。这种独特的成长环境,或许正是他虽出身拉文克劳世家,却在十一岁那年被分院帽毫不犹豫地送入斯莱特林的原因。 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资源与期待,哈利自小便接受着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继承人的全方位教育。从一年级起,他就在导师和父亲的引导下开始接触家族事务;四年级时,他已能成熟地独立处理波特家族及食死徒的大部分常规工作;五年级那场意外的密室探险,他不仅安然无恙,更获得了霍格沃茨创始人留下的古老魔法体系的认可,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斯莱特林继承人;待到从霍格沃茨毕业的那一刻,他毫无悬念地正式接任了波特家族家主之位,并在导师普林斯的支持下,成为了食死徒的第三代首领。 如今,刚过完二十四岁生日不久的年轻家主,正沉浸在他个人魔药实验室的静谧世界里。这里位于庄园地下,被强大的魔法阵保护,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空气里弥漫着上百种魔法材料混合的奇异气味,从苦涩到甘甜,从清新到浓烈。墙壁一侧是直抵天花板的魔药材料柜,无数水晶瓶、木匣、金属罐分门别类,闪烁着各色微光。另一侧则是书架,塞满了密密麻麻、甚至带有自动注释功能的魔法书籍与手札。 半年前,哈利从一张极其古老、边缘焦脆的魔法残卷中,辨识出了一剂被认为早已失传的古老魔药配方。经过与导师西弗勒斯·普林斯长达数月反复的推敲、论证与改良,他们初步判定,这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魔药——“海拉的微笑”。此后的半年,哈利将大部分精力投入了对这剂魔药的进一步调整与优化中。三天前,在做好了万全准备后,他正式开始了熬制。 此刻的哈利,形象与平日那个一丝不苟的年轻贵族略有不同。他那头继承了母亲莉莉的、浓密而微卷的黑色长发,被一根银绿色的发带随意束在脑后。那发带并非凡品,是件精巧的炼金制品,其上细密的符文流转,有效隔绝了魔药蒸腾出的雾气可能对精神造成的侵蚀与干扰。他高挑修长的身躯包裹在一件看似朴素的黑色巫师袍下,唯有在光线特定角度下,才能窥见袍角用同色丝线绣着的、代表波特家族的雄鹿与星辰暗纹,以及用导魔性极佳的特殊墨水在内衬刻画的、兼具清洁、恒温与基础防护功能的复杂魔纹。为了这剂魔药,他已经连续七十二小时未曾合眼。即便有高品质提神魔药的支撑,那双继承自母亲、通常锐利如翡翠般的绿眸,此刻也布满了细密的血丝,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阴影。 他的动作却依旧稳定得如同最精密的魔法仪器。修长的手指握着银质小刀,精准地剔除着月长石粉末中任何一丝不纯的杂质。坩埚下的魔法火焰以一种恒定的、幽蓝色的姿态跳跃着,锅内的魔药呈现出一种莹润的、仿佛有生命在流动的翠绿色,咕嘟着细小的气泡,散发出一种混合了薄荷、月桂与某种未知幽兰的冷香。 “最后一步了。”哈利深吸一口气,声音因长时间专注而略带沙哑。他拿起旁边一个用纯净水晶打磨而成的小皿,里面盛放着一滴经过他反复九九八十一次淬炼、呈现出璀璨金色的液体精华。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滴精华悬在坩埚上方,屏住呼吸,看着那滴金色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颤巍巍地、极其缓慢地滴落。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声响。金色液体落入莹绿药液的瞬间,并没有立刻融合,而是像一滴墨汁落入清水,先是晕开一圈金环,随即,整个坩埚内的液体开始剧烈翻腾,色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奇妙的蜕变。翠绿逐渐被一种更为浩瀚、宁静的蔚蓝色取代,而那抹金色则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了无数细微的、如同星沙般的光点,在这片蔚蓝的“海洋”中缓缓流淌、闪烁。 哈利长长地、彻底地舒出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成功了!这梦幻般的色彩与形态,与那张古老残卷上的描述一模一样!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用整块纯净白水晶雕琢而成的魔药瓶,用魔法引导着坩埚中已完成蜕变的魔药,将其涓滴不剩地注入瓶中。蔚蓝色的药液带着流淌的金色星沙,在水晶瓶内荡漾,美得令人窒息。 “如果‘海拉的微笑’能够顺利通过魔药协会的认证,”哈利将水晶瓶举到眼前,对着灯光欣赏,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疲惫与成就感的笑意,“即使那群老古董再怎么固执于资历,再不情愿,也该承认我魔药大师的地位了吧。” 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连续精神高度集中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他狠狠地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随即毫不贵族风格地、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凯西!”他清了清嗓子,召唤道。 “噗”的一声轻响,一只家养小精灵应声出现。它名叫凯西,身上围着一条浆洗得笔挺、绣着波特家族徽章的茶巾,巨大的灯泡眼里充满了对主人的敬畏与忠诚。 “主人有什么吩咐?”凯西用尖细的声音问道,深深地鞠了一躬,长鼻子几乎要碰到地毯。 “你去一趟普林斯庄园,”哈利吩咐道,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当面告诉西弗勒斯导师,‘海拉的微笑’,我成功复刻出来了。我现在需要休息,在我自然醒来之前,除非庄园着火或者魔法部垮台,否则任何事都不准打扰我。” “是,主人!凯西一定把话带到!”凯西再次深深鞠躬,又是“噗”的一声,消失在空气中。 哈利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拿起那瓶珍贵的魔药,推开沉重的魔药实验室大门,沿着空旷而漫长的走廊向位于庄园主楼层的卧室走去。走廊墙壁上的肖像画们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疲惫,纷纷停止了交谈和动作,安静地目送他走过。 回到奢华却并不显得浮夸的卧室,连续工作了三天带来的黏腻与疲惫感更加明显。他随手将水晶魔药瓶放在床头柜上,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进了相连的浴室。一个小时后,当他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和淡淡的沐浴精油香气走出,仅穿着舒适的丝质睡袍时,感觉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了,疲惫感虽然仍在,但已不再难以忍受。 他坐到柔软的四柱床边缘,刚想躺下,余光再次瞥见了床头柜上那瓶在昏暗光线中依然散发着幽幽蓝光与金色星点的魔药。 “海拉的微笑……”哈利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回响起关于它的传说记载,“……服用者将在梦境中与平行世界的‘自我’产生共振,窥见因某个关键选择不同而走向殊途的另一种人生轨迹……平行世界……蝴蝶效应……” 强烈的好奇心,如同伊甸园中诱惑夏娃的那条蛇,开始在他心中蠢蠢欲动。作为一个斯莱特林,他深知谨慎与权衡的重要性,未经充分了解后果的事物不应轻易尝试。但另一方面,对未知的探索欲、对知识的渴求,同样是深植于他灵魂的本能,这或许正是他拉文克劳血脉的体现。 “只是梦境……理论上没有实质危险……”他喃喃自语,内心的天平逐渐倾斜。最终,探索的**压倒了惯有的审慎。他伸出手,牢牢握住了那冰凉的水晶瓶。 “就让我看看,‘另一个我’,会是什么样子……” 他拔开瓶塞,仰头将瓶中那梦幻般的药液一饮而尽。药液口感奇异,初时冰凉,如饮山泉,随即化作一股暖流滑入胃中,接着,一种轻盈、仿佛灵魂要脱离躯壳的感觉缓缓弥漫开来。他没有抵抗这股力量,顺势躺倒在柔软的天鹅绒床褥上,闭上了沉重的眼帘。意识迅速沉入一片温暖的黑暗,坠向未知的梦境深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瓶魔药[修] 第2章 两瓶魔药[修] 最初的感知是一片混乱的光影与声音。然后,一道刺目、邪恶、蕴含着绝对死亡意味的绿光,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成为了梦境的开端。紧接着,无数记忆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哈利的意识。 这些记忆碎片大多充斥着战斗与逃亡。他看到“自己”在与一个衣着古怪的黑袍人搏斗;看到“自己”在密室里与一条巨大的蛇怪周旋;看到“自己”在迷宫的树篱中奔跑,身后是危险的魔法生物;看到“自己”在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与一群穿着黑色袍子、戴着面具的巫师激战,其中一个场景尤其清晰:一个高大、黑色长发的男子被一道诡异的绿光击中,向后跌入一扇古老的、覆盖着帷幔的拱门,消失不见……那个“哈利”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吼。 记忆的洪流最终再次终结于那道熟悉的、无可抗拒的阿瓦达索命咒的绿光。这一次,感觉无比真实,仿佛亲身经历。冰冷的、剥夺一切生命力的力量贯穿了他。 然后,所有的混乱戛然而止。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的、灰蒙蒙的梦境空间里。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破旧格兰芬多校袍的少年。他看起来大约十七岁,面容与哈利十七岁时几乎一模一样,但却瘦削得多,脸色也有些苍白,黑色的头发更加凌乱不羁,一副圆框眼镜后面,是一双与他颜色相似,却盛满了与他年龄不符的疲惫、沉重与悲伤的绿眼睛。 这是……平行世界的“我”?哈利内心震动,不仅仅因为对方那明显营养不良的体态和破旧的衣着,更因为他竟然是一个……格兰芬多?! 那个少年似乎也刚从死亡的冲击中回过神,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哈利身上,带着深深的困惑与警惕,迟疑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你是?” 在阿瓦达索命咒击中他的瞬间,‘哈利’明确地感知到了死亡的降临。所有的恐惧、痛苦、遗憾,似乎都在那一刻被剥离,只剩下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他以为自己会彻底消失,或者前往某个传说中的彼岸。然而,预想中的终结并未到来,反而有许多陌生而清晰的记忆片段强行涌入了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一个被宠爱着长大的孩子,住在华丽的庄园里,有慈爱的父母,有关怀备至的教父和导师,按部就班地学习着高深的魔法,从容地处理着繁杂的事务,脸上带着自信与从容。那个“哈利”强大、优雅、备受期待,并且成功地成长为了众人瞩目的领袖。 然后,他看到了眼前这个男巫——穿着用料考究、剪裁合体的黑色巫师袍,身形高挺,面容与自己极度相似,却更显成熟、沉稳,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是锐利、冷静与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哈利’瞬间明白了,那些涌入的记忆,就来自于眼前这个人——平行世界的自己。 “真好啊……”‘哈利’几乎是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羡慕与苦涩。 哈利没有听清他那句低语,但他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他保持着平静,用尽可能清晰的语气解释道:“我是哈利·波特,来自一个与你不同的平行世界。你之所以会看到我,是因为我服用了一种名为‘海拉的微笑’的魔药。它构建了一个连接我们梦境的通道。你就把这次相遇当做一场比较特殊的梦吧,等你睡醒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哈利’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惨淡而释然的笑容:“不会有以后了……我已经死了。就在刚才,被索命咒击中。” 哈利怔住了。死亡?一个才十七岁的“自己”,竟然已经死亡?在他的世界,这个年纪的巫师大多还在霍格沃茨享受着最后的校园时光,或者刚刚开始接触家族事务。是什么导致了如此年轻的死亡? 仿佛能读取哈利心中的疑惑,‘哈利’轻声说道,语气平静得令人心碎:“战争……很残酷,对吧?” “战争?”哈利的眉头紧紧皱起,在他的认知里,魔法界虽然存在纷争,但远未到大规模战争的程度,“是狼人部落失控大规模袭击巫师聚落了?还是古灵阁的妖精们不甘现状想要复辟他们的王国?又或者是……沉寂已久的血族打破了《夜行法典》?” ‘哈利’被哈利列举的“敌人”弄得有些茫然,他摇了摇头:“虽然狼人和妖精确实站在他们那边,参与了战争,但我们主要对付的敌人,是食死徒。” 哈.现任食死徒三代首领.利:“……” 一阵诡异的沉默在梦境中弥漫。哈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食死徒?他一手掌控、在其内部推行改革、致力于纯血与混血、麻瓜出身巫师和谐共处、并利用其影响力维护魔法界平衡的食死徒,在另一个世界,竟然是发动战争、导致“自己”死亡的元凶? 接下来的对话,更像是一场信息极度不对称、充满误解与震惊的拼图游戏。通过断断续续的交流,哈利艰难地拼凑出了那个平行世界的大致轮廓: 在那里,格林德沃、邓布利多和里德尔并非像他的世界那样,虽然理念不同但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与相互尊重,而是彼此敌对、你死我活的关系。食死徒不再是那个由野心家、改革者和纯血统维护者组成的、结构复杂但总体上在他的掌控下趋向稳定的组织,而是变成了一群由那个自称“黑魔王”的伏地魔领导的、信奉纯血统至上、滥杀无辜、制造恐怖的法西斯团体。凤凰社则是专门对抗食死徒的民间组织,与食死徒是水火不容的死敌。而波特家族,在那个世界,竟然是世代的格兰芬多…… [关系复杂,一言难尽JPG.] 哈利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荒谬感。这哪里是蝴蝶效应?这根本是有一只巨兽闯进了时空隧道,把历史搅得天翻地覆! “真好啊……”‘哈利’再次重复了这句话,他凝视着哈利,那双湖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深深的渴望与无力,“如果是你的话……拥有这样的力量、背景和智慧,是不是就有能力带领大家走向胜利,避免那么多的牺牲呢?” 他想到了自己,冲动、容易感情用事,常常不听长者劝告,直到亲眼目睹教父西里斯跌入帷幕,才真正意识到战争的残酷和自己肩负的责任,才开始努力变得强大、成熟……可惜,太迟了,他最终还是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倒在了胜利的前夜。如果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无比强大、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哈利波特,结局会不会完全不同? “如果是我?”哈利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想,面对那种混乱的局面,凭借他所受的教育和拥有的资源,应该也能应对吧?毕竟,他们在本质上,是同一个灵魂啊!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或许是平行世界‘哈利’那份混合着绝望、不甘与最后希望的执念过于强大,触及了魔药力量的核心,整个梦境空间突然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混乱能量波动的漩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哈利脚下,强大的吸力瞬间攫住了他! “怎么回事?!”哈利试图抵抗,但那股力量远超想象,他的意识如同被卷入激流的树叶,不受控制地沉向漩涡中心。 昏昏沉沉、天旋地转之间,哈利猛地想起了那张古老残卷最后,用几乎褪色的墨水写下的、被他一度认为是无稽之谈的警告: “……谨记,梦境非虚,执念为桥。若彼界之‘我’,执念深重,渴求过甚,服药者之意识,或有被强行牵引,堕入彼界之危……” 该死!他当时只当是古代魔药师惯用的、增加神秘感的夸张修辞! 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前,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几天后,普林斯庄园。 西弗勒斯·普林斯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以黑龙皮封装的古代魔文典籍,但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眉头紧锁。 已经过去几天了?四天?五天?那个小巨怪——他优秀得时常让他忘记其年龄的学徒——在成功复刻出“海拉的微笑”这种传说级魔药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跑来向他炫耀?或者至少,也该送来一份详细的熬制过程记录和魔药样本供他分析验证才对。 这不符合哈利·波特的性格。那孩子或许在外人面前是个沉稳的斯莱特林领袖,但在他和西里斯面前,偶尔还是会流露出属于年轻人的、得到认可后的得意与分享欲。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站起身,黑色长袍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直接使用了飞路粉,绿色的火焰在波特庄园的客厅壁炉里腾起,西弗勒斯·普林斯大步跨出,身上还带着壁炉烟的微尘。 “凯西!”他声音冷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家养小精灵凯西应声出现,看到来者是普林斯,它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紧张。 “普……普林斯大人!” “你家主人在哪里?”普林斯直接问道,目光锐利如鹰。 “主……主人在他的卧室里休息。”凯西绞着身上的茶巾,尖声回答,“主人吩咐过,在他自然醒来之前,不准任何人打扰他!” “休息?”普林斯冷哼一声,“这都几天了?就算是火龙也该睡醒了!哈利波特那个脑子里塞满了芨芨草的家伙,会不会在魔药实验里出了什么意外,昏死在里面了都不知道?” 他的话让凯西吓得浑身一抖,灯泡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不……不会的!主人他……” 普林斯不再理会它,径直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哈利的卧室方向走去。他的步伐又快又急,长袍下摆几乎要飞起来。庄园里的肖像画们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低气压,纷纷屏息凝神。 “砰”的一声,他直接推开了哈利卧室那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橡木大门。 房间内一片寂静。窗帘紧闭,光线昏暗。那张豪华的四柱床上,被褥凌乱地堆叠着,显然主人离开得匆忙,或者根本无心整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哈利常用的沐浴精油的清新香气,以及……一种更加微弱的、奇异的魔药余韵。 房间里空无一人。 普林斯的心猛地一沉。他几步跨到床边,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很快,他的视线定格在床头柜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瓶底还残留着些许带着金色流沙的蔚蓝色液体的水晶魔药瓶。 他一把抓起瓶子,凑到鼻尖仔细嗅了嗅,又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观察着瓶底那梦幻般的残留物。 “海拉的微笑……”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了这个名字。作为同样深入研究过这个配方的魔药大师,他瞬间就确认了。 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成功的魔药、空掉的瓶子、凌乱的床铺、失踪的哈利、以及关于这种魔药那鲜为人知的危险传说…… “脑子被格兰芬多吃了的蠢货!”西弗勒斯·普林斯低吼一声,胸腔因愤怒和后怕而剧烈起伏着。他竟然敢!竟然敢在尚未完全明确所有副作用的情况下,就拿自己当试验品服用这种涉及时空与灵魂的禁忌魔药!斯莱特林的谨慎呢?都被塞给巨怪了吗?! 他强压下立刻把那个不省心的学徒抓回来关禁闭的冲动,迅速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控制消息。 他转向跟着进来、此刻正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开始用头撞墙的凯西,厉声命令道:“听着!立刻封锁哈利·波特失踪的消息!对庄园内所有仆役和画像下达封口令。对外一律宣称家主在进行一项重要的秘密魔法实验,处于绝对封闭状态,谢绝一切访客和通讯。如有任何泄露……”他顿了顿,声音冰冷刺骨,“你知道后果。” “是!是!普林斯大人!凯西遵命!凯西这就去!”凯西尖叫着,涕泪横流地原地转了个圈,“噗”的一声消失了。它必须立刻执行命令,主人失踪了,这简直是波特家族家养小精灵史上最大的失职! 西弗勒斯·普林斯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空掉的魔药瓶,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紧紧攥着瓶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随即猛地转身,黑袍翻滚,如同裹挟着风暴,迅速离开了这间令人焦虑的房间。 哈利这一失踪,留下的摊子太大了。波特家族的日常运作、即将到来的与古灵阁妖精的谈判、食死徒内部几个派系之间需要他亲自平衡的关系、还有魔法部那边几个需要他影响力推动的法案…… 所有的压力,瞬间都倾斜到了他的肩上。 他必须立刻找到西里斯·布莱克,还有——尽管很不情愿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恐怕不得不通知正在亚马逊丛林深处研究古代印加魔法遗迹的詹姆斯和莉莉了。 第3章 三瓶魔药[修] 等哈利恢复意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低矮、倾斜的天花板,上面挂满了灰蒙蒙的蜘蛛网,在沉闷的空气中轻微晃动。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淡淡油腻食物气味的怪异味道钻入鼻腔。光线从一块被木板钉死了一半的窗户缝隙里艰难地挤进来,勉强照亮了这个无比狭小、脏乱得令人窒息的空间。 “这里是……” 刚清醒的大脑还带着混沌,哈利下意识地想撑起身,手掌却按在了一片粗糙、布满污渍的地板上。冰冷的触感和眼前陌生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这里绝不是他熟悉的那间宽敞、奢华、充满了魔法便利与安宁气息的波特庄园主卧室! 然而,还没等他理清头绪,一股庞大、混乱、带着强烈情感冲击的陌生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狂潮,猛地冲入了他的脑海! “呃啊——!” 剧烈的疼痛瞬间炸开,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哈利闷哼一声,刚刚半抬起的身体猛地蜷缩起来,重重摔回冰冷的地面。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部,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额头上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冷汗如同雨水般迅速浸湿了他破旧的、明显不合身的T恤后背。视野里一片模糊,只有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在疯狂闪烁、咆哮—— 达力肥壮的手臂挥舞着追打、碗橱里狭小黑暗的空间、佩妮姨妈尖利刺耳的嗓音、弗农姨父涨红着脸的咆哮、同学们异样或嘲弄的目光、对角巷初入时的震撼与无措、海格宽阔的背影、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汽笛、罗恩·韦斯莱带着雀斑的笑脸、赫敏·格兰杰滔滔不绝的学霸发言、魔杖第一次迸发火花时的悸动、奇洛教授缠头巾下的诡异面孔、与伏地魔面对面时的恐惧与挣扎、厄里斯魔镜中父母温暖却虚幻的身影、纳威隆巴顿羞涩又勇敢的样子、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那双冰冷漆黑、永远带着审视与厌恶的眼睛、还有……还有那道绿光,那道在时空隧道尽头反复出现的、象征着死亡与终结的刺目绿光…… 这是‘哈利’的记忆。是这个世界,那个年仅十一岁、刚刚在霍格沃茨度过第一学年、名为“救世主”却活得像个家养小精灵的哈利·波特的全部人生。 剧烈的痛苦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当最后一片记忆碎片终于勉强归位,疼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哈利如同虚脱一般,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极其不适的感觉。 他抬起仍在微微颤抖的手,摸了一把已经完全湿透、散发着淡淡汗味和霉味的旧T恤,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无奈。对‘哈利’衣柜里其他衣物的卫生状况,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真是……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 哈利低声叹息,声音因刚才的剧痛而有些沙哑。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借着昏暗的光线,再次仔细打量起这个所谓的“卧室”。 碗橱。名副其实的碗橱。空间狭小到甚至无法让他完全伸直双腿,除了身下这张薄得可怜的、散发着怪味的床垫,角落里堆着一些满是灰尘的旧箱子和清洁工具。墙壁斑驳,露出里面暗沉的木板原色。整个空间压抑、肮脏、毫无生气,与他从小生长的环境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反差。 贵族出身、在优渥环境中长大的哈利·波特,何曾经历过、甚至想象过这样的生活条件?别的不说,单是这卫生状况和居住空间,就足以挑战他的底线。必须立刻改变,最起码,得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换一个能称之为“住所”的环境。 他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灵魂深处那属于波特家族家主的烙印依然清晰可感,与这个世界的波特庄园之间,似乎也存在着一丝微弱的、若有若无的联系。这让他心中稍定。 一个古老的、只有波特家族核心成员才知道的秘法浮现在脑海中。那是他在正式继承家主之位时,从家族传承的古老卷轴中学到的——以血脉为引,强行唤醒封闭庄园的应急法门。 哈利在昏暗的碗橱里摸索着,指尖触到一片碎裂的瓷片边缘,似乎是某个被打碎的旧茶杯的一部分。他毫不犹豫地将其捡起,锋利的边缘瞬间划破了他左手掌心。 刺痛传来,鲜红的血珠迅速渗出、汇聚,沿着掌缘滴落在灰尘覆盖的地板上。哈利没有理会伤口,强忍着不适,用流淌的鲜血作为“墨水”,在地板上迅速而精准地绘制起来。那是一个结构复杂、蕴含着古老魔力的符文阵列,每一个线条,每一个节点,都要求极高的精确度和魔力引导。幸好,他对这个法阵早已烂熟于心,即使在没有魔杖辅助的情况下,仅凭意志和对自身魔力的精细操控,也能勉强完成。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整个以鲜血绘制的魔法阵骤然泛起了淡淡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荧光。血液中的魔力被引动,与遥远时空之外的波特庄园产生了共鸣。 待那光芒稳定下来,并且逐渐增强的瞬间—— “噗”的一声轻响,伴随着一阵微小的空间扭曲,一只穿着破旧但干净的茶巾、长着巨大灯泡眼和尖长耳朵的家养小精灵,出现在了狭小的碗橱里。它看起来有些惊慌,但看到哈利后,立刻深深地鞠了一躬,尖声叫道: “凯西见过小主人!” 它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凯西……凯西感受到召唤了!是波特家的血脉在召唤!” 尽管这个世界的凯西看起来更瘦小、茶巾也更破旧,但看见这个熟悉的身影,哈利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立刻伸出还在流血的手掌:“凯西,先帮我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带上这个房间里所有属于‘哈利·波特’的东西,特别是那个——”他指了指角落的鸟笼,里面漂亮的雪枭海德薇正不安地扑打着翅膀,“我们立刻回波特庄园。” “是!小主人!” 凯西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喜悦——波特家族,终于又有主人回来了!它小心翼翼地用魔法为哈利治疗了手掌,那点小伤口在家养小精灵的魔法下瞬间愈合如初。然后它利索地打了个响指,哈利的旧行李箱飞出,海德薇的鸟笼也飘了起来,自动缩小到方便携带的大小。 又是一声轻微的“噗”响,狭小、肮脏的碗橱里彻底空无一人,地板上那个正在慢慢干涸、失去所有魔力波动的血色魔法阵也被悄然抹去。 哈利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另一只家养小精灵伴随着刺耳的爆裂声出现在碗橱里。它看起来比凯西还要邋遢,身上围着脏兮兮的破布,巨大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疯狂转动。 “不见了!不见了!” 它用尖利刺耳的声音神经质地大叫起来,用力扯着自己蝙蝠般的大耳朵,“坏多比!坏多比!伟大的哈利·波特不见了!多比来警告他不要回霍格沃茨,可他不见了!灾难要发生了!” 然而,此刻的哈利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他正站在另一个世界的波特庄园面前,心情复杂难言。 熟悉的古老城堡轮廓在夜色中依然巍峨,勾勒出他记忆中最深刻的家的形状。然而,与他的世界那座永远灯火通明、充满生机与魔法的庄园不同,眼前的城堡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仿佛一头陷入沉睡的巨兽。庄园外围的魔法屏障虽然因为他的归来而重新激活,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但整体依旧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萧条与落寞。 他跟着激动得不停抹眼泪的凯西,沿着通往城堡主门的碎石小径走去。道路两旁,曾经在他世界里被家养小精灵们精心打理、四季繁花盛开的玫瑰园,如今只剩下大片枯萎衰败的枝条,顽强的杂草在其间肆意生长,几乎淹没了小径的边缘。精美的雕塑蒙上了厚厚的青苔与污渍,喷泉池干涸见底,堆积着枯叶和泥土。 推开沉重、雕刻着波特家族雄鹿徽章的大门,进入城堡内部,一股混合着古老木料、灰尘以及常年缺乏人气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宽敞得足以举办盛大舞会的主厅空旷而幽寂,高高的穹顶上,原本应该闪烁着魔法星光的壁画此刻黯淡无光。墙壁上悬挂的挂毯颜色陈旧,大多以金红色调为主——这明确无误地显示,这个世界的波特家族,是一个格兰芬多世家。虽然城堡内部还算干净,没有明显的积尘,但那种无处不在的、因缺乏人气和魔力滋养而产生的寂寥感,却挥之不去。 “现在波特家是什么情况?” 哈利环视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家”,心中涌起一阵尖锐的痛惜和沉重的责任感。无论在哪一个世界,波特庄园都是他灵魂的归属,是他愿意倾尽所有去守护的地方。看到它如此衰败,他无法不感到难过。 凯西的大眼睛里立刻涌出了更多的泪水,它用身上茶巾的一角用力擤了擤鼻子,带着哭腔汇报:“自从詹姆斯主人和莉莉主人……离开后,波特庄园就自动封闭了,断绝了与外界的大部分魔法联系。波特家族对外的产业,那些店铺、投资、魔药材料供应线……大多被魔法部以‘监管’、‘无主财产’等名义侵占或冻结了。而庄园内部……” 它哽咽了一下,“因为庄园封闭,核心魔力源供应几乎中断,依附庄园魔力生存的家养小精灵们……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只剩下凯西一个了!城堡西翼的魔药田因为缺乏魔力滋养和照料,几乎完全荒废,珍贵的魔法植物都枯萎了。还有庄园禁林里世代守护的神奇动物,也……也十不存一了。” 情况比哈利预想的还要糟糕。产业被侵占,魔力源枯竭,附属生命凋零……这简直就是一个古老家族走向末路的缩影。他做了这么多年家主,早已将振兴和守护家族视为己任,此刻,一股沉重却坚定的力量压在了他的肩上。 “带我去画像走廊吧。” 哈利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必须获得先祖们的正式认可,才能名正言顺地调动庄园残余的力量,开始他的复兴计划。“我先去见过各位先辈,然后正式接管波特家族。凯西,你等会儿把我们目前还能掌握的所有资产、负债、以及被侵占产业的清单汇总给我。我会想办法,一点一点,把波特家族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是!哈利小主人!” 凯西精神猛地一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它用力点头,连忙漂浮在前面引路,将哈利带到了城堡东翼的画像走廊——那里悬挂着波特家族历任家主的画像。 长长的走廊两侧,一幅幅装帧精美的画像框里,人物姿态各异。有些在假寐,有些在阅读手中的书籍,有些则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当哈利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入口时,几乎所有的画像人物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穿着麻瓜旧衣服、看起来有些狼狈的黑发少年身上。 “是哈利吗?” 挂在最外边、画框里是一位戴着猎鹿帽、笑容和蔼的中年男巫的画像探头探脑,试探着问道。他是哈利的祖父,查尔斯·波特。 “是的,祖父。诸位先祖们日安。” 哈利没有丝毫怯场,他走到走廊中央,对着两侧所有的画像,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躬,礼仪无可挑剔。 画像们开始低声议论起来,目光中充满了审视、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孩子。” 一个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走廊最深处传来,压过了所有的窃窃私语。那里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等身画像,画框是用某种漆黑的、镶嵌着银色符文的木材制成。画像中,是一位穿着华丽古代巫师袍、面容英俊、眼神锐利如鹰的青年。他坐在一张高背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闪烁着微光的宝石,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威严。这正是波特家族的创始人,传说中曾得到霍格沃茨四位创始人亲自指导的传奇巫师——阿尔杰·波特。 “波特家的血脉传承,从你的祖父查理斯那一代起,就因为庄园封闭而陷入了沉寂,与家主印记的联系也中断了。” 阿尔杰的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能穿透哈利的身体,直视他的灵魂深处,“我想知道,你身上那清晰无误的家主印记,从何而来?” 哈利早就预料到会有此一问。他抬起头,毫无畏惧地迎上阿尔杰审视的目光,语气清晰而坦然:“阿尔杰先祖,您知识渊博,是否听说过一种名为‘海拉的微笑’的古老魔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三瓶魔药[修] 第4章 四瓶魔药[修] “‘海拉的微笑’……” 阿尔杰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他微微坐直了身体,“传说中能够沟通平行世界、让服用者在梦境中窥见另一个‘自我’的禁忌魔药……你的意思是……” 他瞬间明白了哈利话语中隐含的惊人信息。 “是的,先祖大人。我并非你们所熟知的那个哈利·波特。” 哈利点了点头,开始言简意赅地叙述自己的来历——他来自一个截然不同的平行世界,如何成功复刻魔药,如何在梦境中遇到了这个世界的、刚刚死于战争的‘哈利’,以及那强大的执念如何阴差阳错地将他拉入了这个世界。同时,他也分享了从‘哈利’记忆中获取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信息,包括‘哈利’在霍格沃茨一年级的大致经历。 “……也就是说,那个孩子在几年后的战争中不幸去世,他强烈的、未竟的执念,通过魔药的力量,将使用了魔药的你送到了这里。他希望……你能改变他所珍视之人的命运,改变那场战争的结局。” 阿尔杰总结道,他英俊的面容上笼罩了一层寒霜,语气也变得冰冷无比,“什么样的战争,会残酷到需要一个尚未成年、甚至还未完全掌握魔法的小巫师去冲锋陷阵,直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的声音在画像走廊里回荡,带着压抑的怒火,让其他画像也陷入了沉默。 “具体的细节,我所知也非常有限。” 哈利为难地摇了摇头。除了‘哈利’在梦境中透露的只言片语,他所拥有的,仅仅是那个孩子截止到十一岁暑假的、充满主观色彩和大量信息缺口的记忆。未来的战争、敌人的全貌、各方的势力纠葛,对他而言依旧是一片迷雾。 阿尔杰沉默了片刻,锐利的目光再次落在哈利身上,那目光中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凝重与托付:“那么,既然命运将你送到这里,代替那孩子成为了‘哈利·波特’……哈利·波特,你是否愿意,在此刻,继承这个世界的波特家族,肩负起家主的责任与荣耀,带领它走出阴霾,重现辉煌?” “当然。” 哈利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他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无比的光芒,“我以我之魔力起誓,必将竭尽所能,守护波特家族的血脉与荣耀,直至生命终结。” 即使没有阿尔杰的询问,在踏入这座萧条庄园的那一刻,复兴波特家族,就已经成了他无法推卸、也心甘情愿背负的责任。 当哈利从画像走廊中走出时,他右手的大拇指上,已然佩戴上了一枚古朴的银质戒指。戒指的造型是一只环绕的雄鹿,鹿眼中镶嵌着细微的、如同星辰般的宝石。这正是波特家族家主的信物,象征着权力,更象征着沉甸甸的责任。 几乎就在哈利正式继承家主之位,波特庄园的核心魔法源被重新激活的同一时间—— 远在威尔特郡,奢华恢弘的马尔福庄园内。 现任家主卢修斯·马尔福,正衣着华丽、步履轻快地穿过铺着昂贵波斯地毯的长廊,走向一间隐藏在高大书架后的密室。他刚刚结束与魔法部某位司长的“愉快”下午茶,心情颇为不错。 密室内部光线幽暗,墙壁上镶嵌着散发柔和荧光的魔法水晶。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一面墙上悬挂的巨大挂毯。这并非普通的装饰品,而是马尔福家族的传承之宝——家族挂毯。它不仅精确记录了马尔福家族千年来的血脉谱系,更能通过古老的血缘魔法,模糊地感应到所有与马尔福家族有血缘或姻亲关系的其他古老家族的“状态”——比如,同样历史悠久的波特家族。 卢修斯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挂毯上代表波特家族的区域。那里原本因为庄园封闭、血脉沉寂而黯淡了十多年的波特家族纹章,此刻,竟然重新亮起了微弱但清晰稳定的光芒! 卢修斯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脚步一顿,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几乎是立刻举起了手中的蛇头手杖,一道精细的检测魔法光芒从蛇□□出,落在挂毯之上。然而,魔法反馈的结果显示,挂毯运转正常,没有任何被干扰或损坏的迹象。 “这怎么可能?” 卢修斯低声自语,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道深刻的竖纹,“波特家不是只剩下那个在麻瓜界长大的、被邓布利多牢牢保护起来的‘救世主’小子了吗?他怎么可能有能力重新开启波特庄园?难道……邓布利多终于决定插手,帮他解封了庄园?” 但紧接着,代表波特庄园的光芒在稳定地闪烁了一段时间后,并没有持续增强以宣告其正式回归魔法界视野,反而再次逐渐黯淡下去,恢复了之前那种近乎封闭的、隔绝内外的状态,只是比完全死寂多了一丝微弱的“活性”。 这种反常的现象让卢修斯心底的疑虑更深了。这种控制力,这种刻意保持低调的做法……不太像邓布利多的风格。 “如果不是邓布利多……难道真的是那个波特小子自己做到的?” 卢修斯修长、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蛇杖冰冷的杖身,俊美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阴霾,灰蓝色的眼眸中光芒急速闪烁,计算着各种可能性,“如果真是他……能在邓布利多眼皮底下,不声不响地做到这一点……那我或许,该重新评估一下这位‘救世主’了。他恐怕不仅仅是邓布利多手中那只懵懂无知的黄金狮子……”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许久,才缓缓转身,离开了密室。哈利·波特这个名字,在他的心中,被悄悄地贴上了一个“需要密切关注,重新评估”的标签。 与此同时,波特庄园内。 “哈利主人。” 凯西恭敬地将哈利引入庄园的书房。与庄园紧密相连的它,已经第一时间感知到了哈利身份的正式转变。它将厚厚一叠羊皮纸和文件放在宽大的书桌上——这些都是它这些年艰难保存下来的、关于家族产业的记录。 哈利在书桌后坐下,拿起文件,开始快速翻阅起来。他的阅读速度快得惊人,目光扫过,便能迅速捕捉关键信息并做出判断。这完全是在他原本的世界里,同时处理波特家族和食死徒庞大事务时锻炼出来的能力。 哪些边缘产业可以果断舍弃以换取现金流,哪些核心产业必须想办法从魔法部那些蛀虫手里套出来,哪些传统产业可以进行现代化改良以适应新的魔法市场……哈利的大脑飞速运转,手中的羽毛笔也不断在文件上做着批注。他熟练地将文件资料分门别类,将需要立即执行和可以暂缓的计划区分开,然后将第一批需要处理的指令交给侍立在一旁的凯西。 “记住,凯西,” 哈利放下笔,郑重地叮嘱道,“在我拥有足够的力量和准备好应对可能出现的关注之前,不要向外界透露任何关于我的消息。就当波特庄园依旧处于封闭状态。我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深知“救世主”这个身份本身就意味着麻烦,而“穿越者”的身份更是绝不能泄露的秘密。如果不是必须向画像们解释庄园解封的原因,他连他们都不想告知。在羽翼未丰之前,低调蛰伏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哈利主人!凯西明白!凯西一定会守口如瓶!” 凯西恭敬地鞠躬,接过文件,随即“噗”的一声消失在空气中,前去执行哈利的命令。 凯西的执行效率极高。在哈利清点完他从女贞路带回来的那个寒酸的行李箱后不久,凯西就已经处理完了第一批简单的事务,返回了庄园。 “啧,这个世界的我,在麻瓜家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哈利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起一件达力的旧套头衫,毫不犹豫地将其扔进了凯西准备好的废弃物品袋里。“凯西,帮我重新购置几套合身的巫师袍,校袍和日常穿的都需要。日常的便服……”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属于斯莱特林的弧度,“就选几款简约但质料上乘的,带有斯莱特林风格的款式。” 他并不打算完全隐藏自己的偏好,适当的展现个性,有时也是一种保护色。 “是,主人。” 凯西应声,再次消失去采购。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焦躁的鸟叫声吸引了哈利的注意。他转头看去,只见被放在窗边、之前一直很安静的海德薇,正用喙啄着笼子的栏杆,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充满了不满。 “哦,抱歉,我差点忘了你这个小家伙。” 哈利连忙走过去,打开笼门。雪枭立刻拍打着翅膀飞了出来,似乎带着怒气,隔着袖子轻轻啄了哈利的手腕一下,以示抗议。 “好了,好了,海德薇,好孩子。” 被啄了也不生气,哈利抱歉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抚摸着海德薇顺滑的羽毛,“之前委屈你了,现在好了,这里是波特庄园,你的新家。你可以随心所欲地飞翔了。” 海德薇歪着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广阔的、虽然略显荒芜但宽广辽阔的庄园领地,发出一声清亮的啼叫,似乎勉强原谅了这个不靠谱的主人。它振翅飞出窗户,在庄园上空盘旋了几圈,然后欢快地冲向远处那片尚未完全荒废的小树林。 哈利站在窗边,看着海德薇自由翱翔的白色身影,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 “真好啊……可以这样无拘无束。” 他低声叹息,收回目光,看向书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和等待他探索的家族藏书室方向,“而我,还有一大堆烂摊子和未知的挑战等着处理呢……比如,” 他的目光落在行李箱里那几本一年级的课本上,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该死的暑假作业?梅林在上,没想到我毕业这么多年,还要回过头来写这种基础的魔法史论文和千篇一律的魔药分析……” 尽管内心充满了吐槽的**,但哈利还是认命地坐回了书桌旁。以他当年全优通过N.E.W.Ts.的水平,一年级的作业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这种过于简单、重复性的工作,对他而言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且缺乏挑战性。 在暑假剩余的日子里,哈利高效地规划着自己的时间。他抽出了几天,以最快的速度、近乎完美地完成了所有假期作业,他甚至能想象到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看到这份作业时的表情会有多精彩。剩下的绝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两件事上:一是在书房里处理凯西不断汇总来的家族产业信息,制定初步的复兴计划;二是彻底泡在了波特家族的藏书室里。 波特家族千年传承积累的魔法书籍浩如烟海,即便是在他原本的世界,哈利二十四年来看过的也仅仅是其中一部分。而这个平行世界由于历史走向的不同,藏书室中保存的一些孤本、手札,或许记载着截然不同的魔法知识或历史秘辛,这对他理解这个世界、并寻找可能存在的归家之路(或者至少是增强自身实力的方法)至关重要。 就在假期即将结束的前几天,一只陌生的猫头鹰试图闯入波特庄园的防护法阵,触动了警报,引起了哈利的注意。 让凯西将那只晕头转向的信使带入书房,哈利取下了它腿上绑着的信件。展开一看,是霍格沃茨寄来的二年级书单和开学注意事项。 “凯西,放它走吧,给它点吃的。” 哈利迅速浏览了一遍书单,确认与他记忆中的课程没有太大出入后,将清单递给了凯西。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阅读和书写而有些僵硬的肩膀,“去帮我准备一下,我们得去一趟对角巷,采购新学期的课本和一些必要的……‘装备’。”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对于即将开始的二年级生活,他已有了一些初步的规划。 “是,哈利主人!” 凯西收起书单,粗砺的小手轻轻搭在哈利伸出的手臂上。 随着一声轻微的“噗”声,书房内再次空无一人。 第5章 五瓶魔药[修] 夏末的阳光慷慨地洒在熙熙攘攘的对角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奇妙的气味——从福斯科冰淇淋店的甜香,到坩埚店传来的金属与魔药材料混合的气息,再到二手书店飘出的陈旧羊皮纸味道。然而,此刻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丽痕书店门口那番人声鼎沸的景象。 书店外墙几乎被一张巨大的、会动的海报所覆盖。海报上,一位有着耀眼金色卷发、穿着勿忘我花蓝色长袍的男巫,正露着一口能反光的完美白牙,朝着过往行人眨眼微笑。那笑容标准得仿佛用尺子量过,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空洞感。吉德罗·洛哈特。海报下方用华丽的花体字写着他的新书签名会,以及一行更引人注目的标语:“霍格沃茨新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吉德罗·洛哈特,将亲自传授他冒险生涯中的宝贵经验!” 书店门口被汹涌的人潮——主要是激动不已的女巫们——围得水泄不通,尖叫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哈利·波特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巷角,眼角微微抽搐地看着这幅“盛况”。即便来自另一个世界,他也能轻易得出判断:无论哪个维度,这位洛哈特先生,从其散发的气质和周围这过于浮夸的营销来看,大概率是个名副其实的“金发草包”。 “看来无论哪个世界,人类在某些方面的审美和盲目性都是共通的。”哈利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流于表面的魅力为何能吸引如此多的拥趸。 作为一个自幼接受贵族教育的斯莱特林,他对于这种毫无秩序、挤作一团的场面本能地感到排斥。他优雅地转身,径直走进了丽痕书店不远处的一家装潢雅致的弗洛林冷饮店。店内凉爽安静,与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他点了一杯冰镇南瓜咖啡,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个角度能清晰地观察到书店门口的动静。 “凯西,”他轻声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家养小精灵,“去把书单上的课本买来。注意秩序,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是,哈利主人!”凯西尖声应道,瘦小的身躯灵活地钻出了冷饮店,很快便消失在书店门口涌动的人潮中。哈利惬意地啜饮了一口冰咖啡,感受着舌尖传来的苦涩与清凉。一个合格的斯莱特林,尤其是一位拥有家养小精灵的家主,何必亲自去经历那种毫无风度的拥挤?资源的合理利用,本就是斯莱特林智慧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掠过窗外的人群,很快注意到了那一簇显眼的红发——韦斯莱一家。根据‘哈利’的记忆,那个家里最小的男孩,罗恩·韦斯莱,似乎是这个世界的他在霍格沃茨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关系颇为密切。哈利对此不置可否,他对此没有恶感,但也谈不上任何亲近之意。他的思绪很快被另一个身影吸引。 一道醒目的铂金色头发出现在视野里,伴随着那特有的、带着些许拖沓的脚步声。德拉科·马尔福,同样带着他的家养小精灵多比(哈利注意到那个小精灵显得格外战战兢兢),脸上带着惯常的、略显傲慢的神情,也走向了冷饮店。显然,这位小马尔福先生也和他抱有同样的想法,不愿屈尊降贵去挤那“平民”的签名会。 德拉科推门而入,目光习惯性地扫向靠窗的最佳座位,却意外地发现那个位置已经被占据了。而占据那个位置的人,更是让他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和警惕——哈利·波特。 哈利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到来,在德拉科目光投来的瞬间,他从容地举起手中的咖啡杯,隔着几张桌子,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试探意味的微笑。 “马尔福。”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德拉科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意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的疏离感。他迈着标准的贵族步伐走近,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明显的讽刺:“波特。真是意外。怎么,没和你那些……亲爱的红头发朋友们挤在一起感受偶像的魅力?看来所谓的格兰芬多铁三角,也不过如此。” 他刻意强调了“红头发”和“铁三角”,试图激怒对方,同时仔细观察着哈利的反应。按照他去年的观察和听说的传闻,波特应该会立刻反唇相讥,维护他那帮朋友才对。 然而,哈利并没有如他预料般动怒。他甚至没有对“铁三角”的说法做出直接回应,只是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让德拉科感到陌生的从容。 “在这种时候,”哈利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咖啡杯,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窗外拥挤的人群,然后自然地放下杯子,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桌面上,那枚戴在大拇指上的、造型古朴的银质雄鹿戒指,在店内光线下反射出温润而低调的光芒,“家养小精灵的价值,不就体现出来了么?毕竟,维持基本的体面和效率,是很有必要的。” 德拉科的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缩。他的目光牢牢锁定了那枚戒指!果然!父亲卢修斯的猜测是对的!波特真的继承了封闭已久的波特家族!这枚家主戒指就是最直接的证明!他去年的那些莽撞、冲动的行为,难道真的是一种伪装?是为了在邓布利多的羽翼下降低所有人的戒心?一瞬间,德拉科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对哈利的评估瞬间拔高了好几个层级。 哈利并不知道德拉科内心这番激烈的脑补,如果知道,他或许会哑然失笑——这倒省了他为自己性格变化寻找借口的麻烦。 德拉科面上依旧维持着高傲的神情,但细微的姿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不再站着,而是自然地拉开哈利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仿佛刚才的讽刺从未发生。他顺着哈利的话说道,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轻蔑,但对象已经转移:“确实。也只有那些……经济拮据的家族,才会为了节省几个加隆,让继承人亲自去挤这种地方。”他指的是韦斯莱家,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哈利,这是在隐晦地确认对方的身份和立场。 哈利清晰地接收到了这份斯莱特林式的、拐弯抹角的示好。他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同时竖起一根手指,优雅地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韦斯莱们……可是非常‘好’的朋友。马尔福,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可能会破坏一些……既定的印象,你明白吗?” 他话语中的暗示非常明显:他需要维持与格兰芬多,尤其是与罗恩·韦斯莱的“友谊”作为掩护。哈利分析过,罗恩属于直觉敏锐但思维相对简单的类型,只要能瞒过他,其他人即使察觉到“哈利·波特”有些不同,也很难找到确凿的证据。相比之下,糊弄一根筋的格兰芬多,总比应付心思缜密的斯莱特林要容易得多。 不过,那个名叫赫敏·格兰杰的麻瓜出身女巫,恐怕是个麻烦。她的聪慧和敏锐,从‘哈利’的记忆中就可见一斑。或许……可以尝试将她拉拢过来?哈利心思电转,面上却不露分毫。 在压低声音的同时,哈利放在桌下的右手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几个无声无杖的忽略咒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他们所在的角落,使得他们的谈话更难被旁人无意间听去。 德拉科敏锐地感觉到了周围空气中那极其微弱的魔力波动,心中再次一震。无声无杖施法!而且还是忽略咒这种需要精细操控的魔咒!即使是他,从小接受严格的继承人训练,也无法如此举重若轻地完成。这个波特,仅仅接触魔法一年,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么,”德拉科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下巴微抬,摆出他最为熟悉的、马尔福式的傲慢姿态,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哈利,“尊贵的‘救世主’先生,特意在此等候,是想从我这里了解些什么呢?”他将“救世主”三个字咬得略带戏谑,既点明了哈利的公众身份,又暗示了自己对此头衔的不以为然。 哈利并不在意他的语气,直接切入主题:“我这个‘救世主’的名头,以及和那位‘神秘人’的故事,我听到的版本大多来自格兰芬多。无非是‘大难不死的男孩’、‘爱的奇迹’之类。我很好奇,在斯莱特林内部,或者说在像马尔福这样的古老家族中,对当年的事情,是否有……不同的见解?” 德拉科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我们知道的内幕很少。当年的事情被邓布利多校长……嗯,‘妥善’地处理并封锁了消息。不过,我们马尔福家,自然不会像那些缺乏思考能力的格兰芬多一样,轻易相信什么‘爱的魔法’就能打败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黑魔王这种童话。”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语气带上了一丝属于成年人才有的世故,“我父亲曾推测,很可能是你的父母,波特夫妇,使用了某种极其古老、强大的保护性魔法,或者触发了某种我们尚不知晓的魔法规则。” “强大到足以反弹索命咒的保护魔法……”哈利指尖在冰凉的玻璃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似乎在回忆什么,“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一种非常古老的魔法……被称为‘以爱为名的守护’,或者更直白点——‘生命献祭’。” “‘生命献祭’?”德拉科皱起眉头,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带着不祥的气息。 “没错。别被它名字里的‘爱’字迷惑了,”哈利解释道,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这是一种威力极其可怕的黑魔法。它并非依靠单纯的情感,而是需要施法者以自身的全部生命力乃至灵魂作为献祭,构建出一个绝对性的守护契约,通常作用于血亲或挚爱之人。其代价是施法者的彻底消亡,但产生的保护力量也强大到匪夷所思,足以扭曲甚至反弹最恶毒的死咒。” 他这些知识,来源于波特家族藏书室最深处的某些禁忌卷轴。即使在他原本那个黑魔法研究更为普遍的世界,这种等级的禁忌魔法也极为罕见。 嗨,还有人看文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五瓶魔药[修] 第6章 六瓶魔药[修] “如此……决绝的黑魔法!”德拉科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难掩震惊,“可是,波特家族不是世代的格兰芬多吗?怎么会收藏并了解这种……” “每个古老的家族,其藏书室都不仅仅只有光明的一面。”哈利平静地打断他,“记录知识,并不等同于赞同和使用。波特家的藏书室同样包罗万象。不过,像‘生命献祭’这种等级的禁忌知识,即便在波特家,也属于最高机密,只有历代家主才有权接触。”他话锋一转,提出了关键疑点,“那么问题来了,我那据说在毕业不久后就牺牲的父母,尤其是我的父亲,他当时并未正式继承波特家族,甚至可能因为和他家族的一些……理念分歧而主动远离了核心传承。他们是从何处得知,并决定使用这种连很多黑魔法世家都闻所未闻的禁忌法术的呢?” 德拉科沉默了片刻,灰蓝色的眼眸中光芒闪烁。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供了一个看似无关的方向:“也许……波特夫人,您的母亲,拥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特殊魔法血脉?某些古老的血脉传承中,或许会保留着这类知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当然,我们也都知道,当年力挽狂澜的,并不仅仅是波特夫妇。那位伟大的白巫师……他知晓的秘密,远比外界想象的要多得多。毕竟,德国的上一代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可绝不是靠着所谓的‘爱’就能被击败的。” 他的话点到即止,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邓布利多很可能在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甚至可能是他提供了这个方法。 哈利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他对于邓布利多的观感是复杂的,在他原本的世界,邓布利多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和导师。但在这个世界,面对一个可能为了所谓和平而暗中引导了自己父母赴死,并且可能对一个斯莱特林身份的“救世主”抱有疑虑的校长,他不得不更加谨慎。 他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人脉和力量。哈利在心中默默叹息。在这个世界,食死徒已然倒台成为过街老鼠,圣徒远在德国且销声匿迹,凤凰社则天然与斯莱特林站在对立面。他几乎是孤身一人。 马尔福家族,无疑是一个值得考虑的潜在盟友。标准的斯莱特林作风,利益至上,但同时极度重视家族成员。而且,如果他没记错族谱的话,从某个旁支算起来,自己甚至算是德拉科的表舅?这层遥远的关系或许可以加以利用。通过德拉科接触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是当前较为稳妥的一步。毕竟,小马尔福虽然聪明,但终究还欠缺些火候和老辣。 还有普林斯家族……著名的魔药世家,与他原本的导师西弗勒斯·普林斯同姓。在他的世界,普林斯家族与波特家族一直有密切的合作。但在这个世界,看那位魔药学教授的名字——西弗勒斯·斯内普,恐怕普林斯家族也和几个月前的波特家一样,处于沉寂或封闭状态。想到斯内普,哈利就感到一阵棘手。从‘哈利’的记忆来看,这位教授对他抱有极其深刻的、近乎本能的厌恶。想要改善关系,恐怕得先弄清楚这厌恶的根源所在。 “德拉科,”哈利适时地转变了话题,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仿佛一个真心求教的后辈,“说到学院的教授……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斯莱特林的院长,斯内普教授,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如果说后来因为我在课堂上……嗯,表现不佳,他讨厌我,我还能理解。但为什么从第一节课开始,他甚至还没认识我,就看我不顺眼呢?”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对此感到委屈和不解的“哈利·波特”。 德拉科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这很正常”的表情:“院长他一直都很讨厌格兰芬多,尤其是像你……以前那样,出名又莽撞的格兰芬多。” “但我感觉,他对格兰芬多的厌恶,似乎很大一部分都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了。”哈利微微蹙眉,语气带着点无奈,“这总得有个原因吧?难道我长得特别像他讨厌的某种魔法生物?” 德拉科被他这个说法逗得嘴角弯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原状。他耸了耸肩:“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好像听我父亲偶然提起过,院长和你父母,波特夫妇,是霍格沃茨同一届的学生。也许……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不愉快?”他看向哈利,带着点试探地问,“需要我……帮你打听一下吗?或许能从一些老生那里问到点东西。” 这正是哈利想要的结果。他立刻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那就太感谢你了,德拉科。如果真能弄清楚原因,或许我能想办法改善一下和院长的关系,至少……让我的魔药课成绩好看点?”他最后一句带上了点自嘲,显得真实而无害。 “乐于效劳。”德拉科矜持地点点头,觉得这个交换很合理。他帮波特打听消息,既能展示马尔福家的人脉,也能借此观察波特更多的反应。 几轮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机锋的交谈过后,德拉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放下一直没怎么喝的饮料,灰蓝色的眼眸直视着哈利,语气变得正式而直接:“那么,波特。经过这番愉快的交谈,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更清楚地了解你的……立场?”他需要一個明确的信号,来决定马尔福家未来对这位“救世主”的态度。 哈利迎上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绿色的眼眸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声音清晰而坚定:“我,哈利·波特,是一个斯莱特林。”他微微停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无论我身上披着的是什么颜色的院袍。” 这句话的潜台词再明白不过:他认同斯莱特林的价值观念,他的根在斯莱特林,而非他出身的格兰芬多世家,更非邓布利多所代表的凤凰社。 德拉科心中一定,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带着满意神色的标准贵族微笑:“很好。希望你能始终铭记这一点,不要被格兰芬多塔楼那些过于……热情的氛围,侵蚀了斯莱特林应有的头脑。” “彼此彼此。”哈利举起了几乎空了的咖啡杯。 德拉科也端起了自己的杯子。两只玻璃杯在空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一刻,两个年轻的斯莱特林之间,一个基于当前利益和相互试探后初步认可的、脆弱的同盟关系,算是初步建立了。双方都觉得自己有所收获,哈利获得了信息渠道和潜在盟友,德拉科则确认了一个可能改变未来格局的重要变量。 就在这时,凯西瘦小的身影从丽痕书店的方向挤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大摞用牛皮纸包好的新书,最上面那本的封皮赫然是洛哈特那张咧着嘴笑的脸。 哈利看见凯西,知道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他主动停止了交谈,对德拉科说道:“感谢你,德拉科,让我度过了一段非常……有启发性的时光。我想,我们或许真的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哈利。”德拉科也从善如流地使用了教名,显得心情不错。他指了指凯西怀里那堆书,特别是最上面洛哈特的那本,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诮,“希望我们新学期,能在某位‘著名作家’的课堂上,收获一些……至少不那么令人瞠目结舌的知识。” “对此,我持谨慎乐观的态度。”哈利的微笑在想到要学习洛哈特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时,变得有些僵硬,“我至今仍不太理解,校长为何会认为一个畅销小说作家能够胜任黑魔法防御术这门……至关重要的课程。”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再次投向丽痕书店门口。那里,洛哈特似乎正在宣布什么重大消息,人群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和掌声。隐约能听到“霍格沃茨……教授……我的著作……”等词语碎片传来。 “恐怕我们伟大的邓布利多校长,是真的找不到愿意——或者说,能够——长期担任此职位的教授了。”德拉科拖着长腔,语气中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戏谑。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职位被诅咒的传言,在古老家族中并非秘密。 “那么,我想我该……”哈利正准备起身告辞,话未说完,就被书店门口突然爆发的一阵骚动打断了。 他和德拉科同时望了过去。 只见人群像被摩西分开的红海一样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一小片空地。空地的中央,两个身影正激烈地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有着一头火焰般显眼的红发,身材高大壮实,穿着有些寒酸的二手巫师长袍——正是亚瑟·韦斯莱。而另一个,则拥有一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铂金色长发,穿着墨绿色的、用料极其考究的长袍,面容俊美却因愤怒而扭曲——卢修斯·马尔福! “你怎么敢,马尔福!把你的脏手从我的女儿身边拿开!”亚瑟·韦斯莱怒吼着,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他试图阻止卢修斯靠近金妮·韦斯莱——她怀里正抱着几本崭新的洛哈特著作,吓得脸色苍白。 卢修斯·马尔福则是一脸的冰冷与轻蔑,他灵巧地避开亚瑟挥来的、没什么章法的一拳,声音如同毒蛇般嘶嘶作响:“管好你的小崽子,韦斯莱!看看你们这副样子,纯血统的耻辱!我不过是‘好心’想看看,你们是怎么凑钱买这些……垃圾的!” 他在“好心”和“垃圾”上加重了语气,极尽嘲讽。 在混乱中,卢修斯似乎被亚瑟推搡得一个踉跄,手臂“无意”地扫过了金妮·韦斯莱怀中抱着的那摞书,最上面那本厚厚的《与食尸鬼同游》掉落在了地上。就在这一瞬间,哈利锐利的目光捕捉到,卢修斯那只一直握着蛇头手杖的手,以一个极其隐蔽、迅捷的动作,將一本小小的、黑色的、看起來像是日记本的东西,塞进了金妮那口敞开的、看起來有些年头的坩埚里!动作快得乎让人以为是眼花。 “父亲!”德拉科原本还带着些看戏神情的脸,在看到卢修斯似乎落入下风时,瞬间变得惨白。他再也顾不上维持风度,匆匆对哈利丢下一句“失陪了!”,便猛地推开冷饮店的门,朝着扭打的中心冲了过去,试图帮助或者说拉开他的父亲。 哈利没有动,他依旧坐在窗边,冷静地观察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他看到卢修斯在德拉科赶到后,顺势被“拉开”,脸上带着胜利者般的嫌恶表情,整理着自己丝毫未乱的长袍。而亚瑟·韦斯莱则被他的儿子们拦住,依旧气得浑身发抖,弗雷德和乔治一边拉着父亲,一边警惕地盯着马尔福父子。 哈利的目光在那口被金妮慌乱捡起的旧坩埚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他轻轻放下几枚银西可在桌上,覆盖了饮料的费用和小费,然后对安静侍立在一旁的凯西低声说:“我们该回去了。” “是,哈利主人。”凯西立刻伸出瘦小的手,搭在哈利的手臂上。 随着一声轻微的、几乎被窗外喧嚣完全掩盖的“噗”声,冷饮店靠窗的座位已然空无一人。 哈喽,我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六瓶魔药[修] 第7章 七瓶魔药[修] 伦敦,国王十字车站依然繁忙喧嚣。第九站台与第十站台之间那堵看似平凡无奇的墙壁前,此刻正上演着每年一度的魔法界盛景。送行的家长们高声叮嘱,猫头鹰在笼子里发出咕咕的叫声,猫儿在宠物篮中不安地抓挠,新生们则带着既兴奋又忐忑的神情,在父母的鼓励下,勇敢地冲向那堵墙,身影瞬间消失其中。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伤感与重逢的喜悦,混杂着蒸汽火车的煤烟味和各种魔法生物的气味。 哈利·波特并没有像大多数学生那样,需要通过撞击墙壁的方式进入站台。作为一个已经初步掌控了波特家族力量的家主,他选择了更高效、也更符合他目前身份的方式。在车站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他轻声对空气说道:“凯西。” “噗”的一声轻响,家养小精灵凯西应声出现,它身上依旧围着那条绣有波特家族徽章的茶巾,大眼睛里充满了完成任务前的专注。 “带我直接到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找一个空着的包厢。”哈利吩咐道。他早已用缩小咒处理好了行李,此刻可谓是轻装上阵,完全不必像其他学生那样费力地拖着大箱子穿梭。 “是,哈利主人!”凯西伸出瘦小的手,紧紧抓住哈利的手臂。 又是一声轻微的爆响,周围的景物瞬间扭曲、变化。下一秒,哈利已经站在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略显陈旧的走廊里,窗外是熟悉的、笼罩在朦胧魔法灯光下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景象。人群的喧闹被隔了一层玻璃,显得有些模糊。他轻松地找到了一节靠近车尾、尚且空无一人的包厢,利落地开门、进入、落锁,将外界的嘈杂彻底隔绝。 坐在靠窗的柔软座椅上,哈利悠闲地望向窗外。站台上,人流如织,但他一眼就捕捉到了那簇无比显眼的火焰般红发——韦斯莱一家。他们似乎总是集体行动,热闹非凡。亚瑟·韦斯莱正在和莫丽·韦斯莱说着什么,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围着他们的妹妹金妮打转,而罗恩……正伸长了脖子,似乎在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哈利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本应该招呼罗恩他们一起乘坐,可一想到他需要一直在‘哈利’的朋友们面前伪装成毫无心机的格兰芬多形象,就歇了这个心思——至少让他晚一点再进入角色。 然而,他独处的静谧时光并未持续太久。列车汽笛发出悠长的轰鸣,预示着出发在即。就在这时,包厢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清脆的敲门声和一个带着关切的女声: “哈利?你在里面吗?” 他起身,从容地拉开了包厢门。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蓬松棕色卷发、门牙略显突出但眼神聪慧锐利的赫敏·格兰杰,以及顶着一头乱蓬蓬红发、脸上带着雀斑和担忧神色的罗恩·韦斯莱。根据‘哈利’的记忆,这两位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亲密的朋友,所谓的“格兰芬多铁三角”。 哈利迅速在脸上调整出符合“哈利·波特”人设的、带着点腼腆和见到朋友的欣喜笑容,侧身让开:“赫敏!罗恩!快进来!” “哈利!”赫敏几乎是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上下仔细打量着他,语气又快又急,“梅林啊!你还好吗?我们担心死了!先是整个暑假一封信都不回,后来居然有传言说你从你姨妈家失踪了!” 罗恩也挤了进来,重重地坐在对面的座位上,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后怕:“是啊,哥们儿!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我们,还有海德薇,都快急疯了!你一个暑假都没个信儿!” 面对两人毫不作伪的、真挚的担忧,哈利的心底某处,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这种纯粹的、不掺杂利益的关心,在他原本的世界里,除了家人和极少数挚友,是并不多见的。他原本准备好的、略带疏离的说辞,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出口时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真切: “我……我没事。真的。”他示意两人放松,自己也坐了下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一丝委屈,“只是……实在受不了佩妮姨妈他们了。那个碗橱,还有达力……所以我……我就离家出走了。” 他省略了所有关于平行世界、波特庄园和家主之戒的细节,只给出了一个符合他“受虐救世主”身份、且能解释他失踪原因的理由。 “离家出走?!”赫敏倒吸一口凉气,不赞同地皱紧了眉头,“哈利,这太危险了!万一遇到黑巫师或者……” “我知道,我知道,”哈利连忙举手做投降状,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但我当时真的忍不下去了……我保证,就这一次!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好吗?” 他绿色的眼睛望着赫敏,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赫敏与他对视了几秒,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了:“好吧……但你一定要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先告诉我们,不能再这样突然消失!” “我保证。”哈利郑重地点头。 这时,罗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点抱怨:“不过说真的,哈利,你离家出走也就算了,为什么整个暑假都不给我们回信?我前前后后给你寄了起码有十二封信!连猫头鹰都累瘦了!” “我也寄了很多封!”赫敏补充道,脸上也带着疑惑,“我们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或者……生我们的气了。” “信?”哈利脸上露出了真实的困惑,这并非伪装,“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信啊!一封都没有!”他皱起眉,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还以为是你们假期玩得太开心,把我给忘了呢。” “这不可能!”赫敏立刻反驳,她的逻辑思维开始高速运转,“我们明明把信交给了海德薇和其他学校的猫头鹰,它们不可能找不到你!除非……”她的脸色微微一变,“除非有人拦截了你的信件!” 罗恩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张大了嘴巴:“拦截信件?谁会这么做?” 哈利的眼神沉静下来,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离开德思礼家之后,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他含糊地解释着。 但他确实没有在波特庄园设置拦截信件的魔法,那么,问题可能出在德思礼家?或者……是在信件运送的途中?这件事透着蹊跷,他暗自记下,需要找机会查证。 看到赫敏和罗恩都陷入了沉思,哈利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脸上重新挂起轻松的笑容:“算了,先不想这个了。反正我现在没事,而且我们不是又见面了吗?快跟我说说,你们这个假期都做了什么?我‘失踪’的这段时间,可是无聊透了。” 提到假期,赫敏和罗恩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罗恩立刻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他在陋居与花园里那些顽固的地精们“斗智斗勇”的“英勇事迹”,以及如何费尽心机躲避双胞胎兄弟弗雷德和乔治层出不穷的恶作剧陷阱。他的描述充满了韦斯莱家特有的幽默与夸张,让哈利不禁莞尔。 而赫敏的假期则显得“充实”得多。她兴奋地分享了她与父母去法国旅行的见闻,比如卢浮宫和埃菲尔铁塔。她甚至开始用法语说了几个单词,并详细解释了这些地方的麻瓜历史和文化意义。 哈利听得津津有味。在他原本的世界,他自然也去过法国,甚至因为家族事务与法国的魔法部高层有过接触。但像赫敏这样,从麻瓜的视角去观察、理解一个国家的历史与文化,对他而言是一种全新的、奇妙的体验。 就在三人相谈甚欢时,包厢的门再次被毫无预兆地拉开了。 门口站着德拉科·马尔福。他今天穿着一件做工精良的墨绿色长袍,铂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脸上带着他惯有的、略显苍白的傲慢神情。他身后,一如既往地跟着克拉布和高尔那两个块头巨大的跟班。 “波特,”德拉科的目光直接越过了赫敏和罗恩,落在哈利身上,语气带着点刻意营造的疏离,“没想到你在这个包厢。真是……热闹。”他的目光扫过赫敏和罗恩,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 赫敏立刻皱起了眉头,罗恩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要跳起来,脸上写满了对“邪恶斯莱特林”的警惕。 然而,哈利的反应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他自然地笑了笑,朝德拉科点了点头:“马尔福,日安。” “哈利,你……”罗恩忍不住开口,脸上写满了“你什么时候和这个白鼬这么熟了?”的震惊和不满,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赫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罗恩在赫敏手下挣扎着,发出模糊不清的抗议。 赫敏虽然同样对哈利和马尔福的熟稔感到惊讶和不解,但她比罗恩更细心,也更能控制情绪。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她选择相信自己的朋友,暂时阻止罗恩可能破坏气氛的言行。她对哈利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哈利则回以一个略带歉意和“稍后解释”的目光。 德拉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似乎在嘲笑罗恩的鲁莽。他没有客气,施施然地走进包厢,优雅地在哈利身边的空位上坐下,克拉布和高尔则像两座铁塔一样堵在了门口。 “假期拜托你查的那件事……有结果了吗?”哈利仿佛没看到身边罗恩快要喷火的眼神和赫敏探究的目光,顺手从零食堆里拿起一只巧克力蛙递给德拉科,语气随意地问道。 德拉科接过巧克力蛙,熟练地拆开包装,让那只试图跳走的巧克力青蛙被他一把握住。他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幸灾乐祸和“你摊上大事了”的表情。 “我只能说,哈利,”德拉科拖长了调子,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光芒,“你实在是太——惨——了!” “嗯?”哈利配合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怎么说?”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院长,斯内普教授,和你父母是同一届的吧?”德拉科好整以暇地问。 “是的,然后呢?”哈利点头,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简单来说,”德拉科用一种讲述八卦的、带着点夸张的语气说道,“就是院长和你妈妈,莉莉·伊万斯,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就认识了,关系似乎很不错。但是,因为你妈妈是个麻瓜出身,而且和院长走得近,这让你爸爸,詹姆斯·波特,还有他那个小团体,非常、非常看不顺眼。所以他们……嗯,‘针对’了院长整整七年。”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听来的细节:“据说,你爸爸他们经常找院长的麻烦,公开羞辱他,甚至……还发生过一些比较严重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院长对此怀恨在心,非常、非常憎恨你的父亲。” 最后,德拉科抛出了最关键的一句,同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哈利:“而且,我听不少人说,你长得……几乎和你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所以,你觉得院长看到你这张脸,会有什么好脸色吗?”他摊了摊手,结论显而易见,“恐怕你想让他对你改观,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七瓶魔药[修] 第8章 八瓶魔药[修] 哈利听完,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他知道情况可能不妙,但没想到是这种“世仇”级别的开局。这简直是地狱难度!在他原本的世界,西弗勒斯·普林斯导师和他父亲詹姆斯是至交好友,虽然偶尔互相嘲讽,但感情深厚;而导师与母亲莉莉反而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这个世界的状况完全颠倒,让他根本无法借鉴之前的任何经验! 他感到一阵头疼。该如何打破这种由上一代恩怨铸就的坚冰?尤其是当对方是一位心思深沉、记仇且权力不小的斯莱特林院长时。 旁边,终于被赫敏放开的罗恩,以及赫敏本人,也听到了这番“秘辛”,两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精彩。罗恩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同情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干巴巴地说:“呃……兄弟,看来以后斯内普再无缘无故扣你分,我……我尽量不骂他了。” 赫敏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补充:“都是上一代的恩怨啊……” 这局面,确实让人哭笑不得。 哈利只能无奈地扶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谢谢你的情报,德拉科。虽然……这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祝你好运。”德拉科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然后优雅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袍子褶皱,“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格兰芬多的小聚会’了。我得回马尔福的专属包厢了,这里的环境,实在不是一个注重品味的贵族应该久留的地方。”他语气中的优越感毫不掩饰。 临走前,他还顺手又从哈利的零食堆里拿走了一只巧克力蛙,对着罗恩和赫敏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才带着克拉布和高尔,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包厢。 德拉科一走,包厢里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罗恩立刻迫不及待地追问:“哈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那个……那个马尔福搅和到一起?还让他帮你打听斯内普的事?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友好了?”他艰难地说出“友好”这个词,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哈利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我也是被迫无奈”的表情,开始编织他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唉,其实也没什么。我假期不是离家出走了嘛,有一次在对角巷……嗯,偶然碰到了德拉科。”他避开了具体细节,“我们就聊了聊。其实说开了才发现,他当初在霍格沃茨特快上那种……呃,‘邀请’,其实是想和我交朋友,只是方式有点……特别。而我当时拒绝了,他觉得丢了面子,所以才一直针对我。” 他摊了摊手,显得很无辜:“话说回来,谁知道他那种‘我爸爸……’的开场白是想交朋友啊!正常人都会觉得是在炫耀吧?” “后来我们算是把误会解开了。”哈利总结道,“也算不上成为朋友,只能说是点头之交。” 罗恩和赫敏互相看了一眼,脸上依旧带着将信将疑的神色。罗恩显然对“和马尔福关系友善”这件事本身非常抵触,但赫敏思考了一下,似乎觉得哈利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至少,从斯内普教授这件事来看,通过马尔福确实能了解到一些他们原本无法触及的信息。 “好吧……”罗恩最终不情不愿地嘟囔道,“只要他不是想耍什么花招……” “他要是敢耍花招,我第一个不放过他。”赫敏也表态道,虽然语气依旧严肃,但算是勉强接受了哈利的解释。 哈利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个理由并不完美,但暂时糊弄过去足够了。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扮演另一个人生,远比他想象的要耗费心神。 “好了好了,别提这些了。”哈利再次发挥他转移话题的能力,脸上重新挂起轻松的笑容,把桌上那堆零食往两人面前推了推,“我们继续刚才的!罗恩,你刚才说弗雷德和乔治试图把狐媚子蛋混进你的南瓜汁里?后来呢?” 他巧妙地引导着话题,重新回到了轻松愉快的氛围中。与这两位“小狮子”的交流,不仅能帮助他更好地扮演“哈利·波特”,更能从中补全他对这个魔法世界,尤其是格兰芬多视角下诸多细节的认知。这对他接下来的行动,至关重要。 列车在英格兰的田野与山峦间穿行,发出有节奏的轰鸣。在持续的聊天、分享零食和对新学年的期待中,旅程似乎变得短暂。当霍格沃茨特快最终缓缓停靠在霍格莫德村那个被风雨侵蚀的小站台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一年级的新生!这边走!”熟悉的混血巨人海格那洪亮的声音在站台上回荡,他提着一盏巨大的油灯,如同一座灯塔,指引着不知所措的新生们走向通往黑湖的小船。 哈利、赫敏和罗恩则跟着高年级的学生们,登上了一辆辆由夜骐拉着的、无人驾驶的马车。哈利注意到,罗恩和赫敏似乎对拉车的生物毫无所觉。 当马车驶过蜿蜒的山路,霍格沃茨城堡那熟悉的、灯火通明的剪影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哈利感到自己的心脏微微紧缩了一下。无数塔楼和角楼在深蓝色的天幕下耸立,窗户里透出的温暖光芒,如同指引迷途羔羊的星辰。 霍格沃茨,我回来了。他在心中默念,一股混合着归属感、怀念以及面对未知挑战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无论世界如何变幻,这座古老的城堡,依然是他内心深处认可的、唯一的“家”。 就在他的脚踏上城堡前门石阶的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周身流动的、属于霍格沃茨本身的庞大魔力,似乎微微活跃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了一圈无形的涟漪。那感觉极其细微,转瞬即逝,但却无比真实。 哈利心中一动。他的波特家主印记能在这个平行世界发挥作用,那么,他作为斯莱特林继承人的身份,是否也同样被这座由萨拉查·斯拉特林参与建造的城堡所承认了呢?这个念头如同火花般闪过,让他对即将开始的校园生活,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期待。 跟随人流走进宏伟的礼堂,天花板上是魔法变出的璀璨星空,四张学院长桌旁已经坐满了学生,空气中漂浮着成千上万根蜡烛,照亮了每一张年轻或成熟的脸庞。哈利习惯性地朝着斯莱特林的长桌方向望去——在过去七年里,他一直坐在那张长桌的首席位置上。 此刻,那个位置被一个他有些陌生的、面色苍白、眼神冷漠的六年级男生占据着。这种视角的转换,让他感到一丝新奇,也再次清晰地提醒他身份的转变。 他的目光扫过教师席。阿不思·邓布利多校长依旧坐在正中央,银白色的长须和半月形眼镜后的湛蓝色眼睛与他记忆中的并无二致,但哈利敏锐地察觉到,这位本应深不可测的传奇巫师,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疲惫,比他所熟知的邓布利多显得更加苍老。看来,这个世界的魔法界局势,以及霍格沃茨内部的管理,确实让这位老人耗费了无数心力。 “……最后,请允许我介绍我们新任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邓布利多的声音在分院仪式结束后响起,清晰地传遍礼堂,“——吉德罗·洛哈特先生!让我们热烈欢迎他!” 随着邓布利多的话音,教师席上那个穿着勿忘我花蓝色长袍、金发耀眼的身影立刻站了起来,朝着整个礼堂露出他那标志性的、仿佛经过精确计算的完美笑容,用力挥舞着手臂,仿佛在参加一场粉丝见面会。礼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尤其是来自女学生们的尖叫。 洛哈特似乎非常享受这种关注,他清了清嗓子,显然准备发表一番长篇大论的就职感言,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洋洋自得。 哈利看着这一幕,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他从‘哈利’的记忆中扒拉出去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那个被伏地魔附身、最终化为灰烬的奇洛教授。再联想到霍格沃茨里那个流传甚广的、略带诡异的传言: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这个职位,被伏地魔诅咒过,导致没有任何教授能在这个岗位上任职超过一年。 以前他觉得这或许只是个无稽之谈,但现在,看着讲台上那位除了外表和文笔之外似乎一无是处的洛哈特,他忽然觉得,或许那个诅咒……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如果每年的教授都是这种水准,”哈利忍不住低声吐槽,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那我倒希望那个诅咒能一直灵验下去。” “哈利,你说什么?”坐在他旁边的赫敏在热烈的掌声中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对洛哈特教授的崇拜之色。 “没什么,”哈利连忙摇头,他可不敢在赫敏的“偶像”面前说坏话,“只是觉得洛哈特教授……很受欢迎。”他含糊地说道。 赫敏满意地转回头去,继续为洛哈特鼓掌。哈利则与坐在另一侧、同样对洛哈特不屑一顾的罗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的目光继续在教师席上移动。米勒娃·麦格教授依旧严肃,弗立维教授还是那么矮小精干,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看上去和蔼可亲……大部分的教授都与他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重叠,这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身影上。 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 一身漆黑的长袍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油腻的黑发垂在脸颊两侧,衬得他的皮肤更加苍白。他坐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雕像,与周围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那双黑色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里面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偶尔,当他的目光扫过格兰芬多长桌,尤其是掠过哈利所在的方向时,会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浮于表面的厌恶与冰冷。 哈利静静地凝视着他。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一个与他记忆中那位虽然同样毒舌严苛,但骨子里透着骄傲、偶尔甚至会在熬制出完美魔药时眼中闪过满意光芒的导师,截然不同的人。 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哈利在心中无声地询问。是战争吗? 他知道这个魔法世界已经经历过一次惨烈的战争。以斯内普的年龄和斯莱特林的身份,他极有可能,甚至几乎可以肯定,曾经是一名食死徒。他是否亲身参与了那些黑暗与血腥?是否目睹了太多的死亡与背叛? 还是说……与我的父母有关?哈利继续思索着。德拉科告诉过他,斯内普与他的母亲莉莉关系密切。而波特夫妇,正是被投靠了伏地魔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出卖,最终被伏地魔杀害。自己亲近的朋友,被自己所效忠的阵营的人害死……这种复杂的、充满痛苦与愧疚的情感,是否也是导致他性格巨变的原因之一? 哈利的思绪有些纷乱。他初来乍到,掌握的信息碎片还太少,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真相。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个男巫内心深处的荒芜与痛苦,即使被层层坚冰所覆盖。 或许是因为他凝视的时间太久,或许是他探究的目光太过专注,教师席上的斯内普仿佛有所感应,猛地将视线转了过来。那双空洞的黑眸精准地锁定了哈利,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憎恶与警告,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哈利。 哈利没有躲闪,他平静地回望着。看着那双眼眸中浮于表面的恶毒,他感到一阵头疼——为如何改善这恶劣的关系而头疼;同时,也感到一阵细微的、莫名的心疼——为这个显然被过往折磨得身心俱疲的灵魂而心疼。 在他的世界,他的导师西弗勒斯·普林斯,虽然同样有着并不顺遂的过去,却从未失去过内在的骄傲与锋芒,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苛刻的优雅。而眼前这个人,却仿佛只剩下了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用仇恨和冷漠支撑着的躯壳。 这一刻,哈利前所未有地、清晰地意识到两个世界之间那道深邃的、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更是一个被完全不同的历史轨迹所塑造的、充满了伤痛与谜团的复杂局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八瓶魔药[修] 第9章 九瓶魔药[修] 回到格兰芬多塔楼的寝室,满目尽是热烈而张扬的金红色——从四柱床的帷幔,到厚重的羊毛地毯,再到墙壁上悬挂的格兰芬多狮子旗帜。这种充满活力的色彩搭配,对于在斯莱特林银绿色调环境中生活了七年的哈利而言,显得过于刺眼和陌生。他几乎是强忍着不适,飞快地完成了洗漱,然后一头扎进属于自己的那张四柱床,迅速拉下了床周的帷幔,将那片金红色隔绝在外。 “嘿,哈利,你怎么了?这么早就睡?”罗恩的声音从帷幔外传来,带着明显的疑惑和尚未消散的兴奋。他显然毫无睡意,正和同宿舍的西莫·斐尼甘、迪安·托马斯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新学期的见闻,尤其是关于洛哈特教授的“壮举”。 帷幔后,哈利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我没事,罗恩。只是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他需要为接下来的行动养精蓄锐,实在没精力参与男孩们的夜谈。 “哦,那好吧。”罗恩嘀咕了一句,虽然觉得好友今天似乎格外安静,但还是体贴地压低了声音,并对西莫和迪安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寝室里的喧闹渐渐平息下来。 哈利松了口气,躺在柔软但感觉异常陌生的床铺上,闭目养神,他要去的地方,是霍格沃茨最核心的密室,去见那四位创立了这座伟大城堡的创始人的画像,该怎么样取信这四位伟大又睿智的创始人,是个需要他耗费脑筋思考的问题。 当深夜降临,寝室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平稳呼吸声和纳威·隆巴顿宠物蟾蜍莱福偶尔的咕噜声时,哈利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帷幔。月光透过窗户,为黑暗的寝室提供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他心中对熟睡的室友们默默道了声歉,随即迅捷而精准地挥动手指,数道无声的“昏昏倒地”射出,确保包括罗恩在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甚至连宠物们也未能幸免。为了保险起见,他又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高明的幻身咒,身形立刻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他如同幽灵般滑出寝室,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壁炉里的余烬早已熄灭,胖夫人的肖像画在相框里打着盹。休息室里一片漆黑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他轻声念出“荧光闪烁”,魔杖尖端亮起一小团稳定的白光,驱散了身周的黑暗。 他径直走向公共休息室里那座最宏伟的、雕刻着雄狮的石像。深吸一口气,他将手掌平贴在冰冷粗糙的石像头顶,同时调动起体内属于斯莱特林继承人的独特魔力波动,口中吟诵起一段古老而晦涩的咒文,那是用千年前的古英语构成的、只流传于极少数继承者之间的密语。 随着咒文的完成,石狮雕像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周身泛起一层微弱的、如同月华般的荧光。它发出低沉的、石头摩擦的声响,缓缓地向后移动了大约一英尺,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暗通道入口。一股混合着古老尘埃、羊皮纸和微弱魔法能量的气息从通道深处涌出。 哈利在入口处伫立了片刻,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身后熟悉的休息室,随即不再犹豫,迈步踏入了通道。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石狮雕像又悄无声息地滑回原位,严丝合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通道内并非一片漆黑。每当哈利向前迈出一步,前方不远处墙壁上的魔法灯便会自动亮起,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芒,为他指引方向;而当他走过,身后的灯又会依次熄灭。如此前行了约莫十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他抵达了目的地——霍格沃茨的中枢密室。 这是一个圆形穹顶的宽阔石室,空气清凉而沉静。密室的地面上,镌刻着一个巨大无比、结构极其复杂精妙的魔法阵,无数散发着微光的银色线条与符文在其中缓缓流转、呼吸,如同霍格沃茨城堡跳动的心脏和神经网络。这里是整个城堡魔力系统的核心枢纽,唯有得到城堡认可的四巨头及其继承人,才有资格踏入此地。 密室的弧形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几乎覆盖了整面墙的巨型画像。画像中,四位气质迥异、却同样散发着强大魔力波动的男女巫师栩栩如生。 最左侧是一位身穿黑色精致巫师袍、神色冷峻、黑发黑眸的男巫,他气质高贵而疏离,如同盘旋于沼泽之上的鹰——萨拉查·斯莱特林。 紧挨着他的是一位穿着不太符合巫师身份的骑士服、拥有一头灿烂金发和阳光般笑容的男巫,他看起来豪爽而充满活力——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第三位是一位身着优雅蓝色礼服长裙、身材高挑、面容睿智的女巫,她的眼神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深处的一切秘密——罗伊娜·拉文克劳。 最右侧则是一位衣着朴素舒适、身形微胖、脸上带着和煦温暖笑容的女巫,她给人一种安心与包容的感觉——赫尔加·赫奇帕奇。 “什么人?”画像中,萨拉查·斯莱特林深邃的目光穿透时空,直接落在刚刚踏入密室、神情还有些怔忪的哈利身上。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带着些许锋锐的意味。 “萨拉查……”哈利望着画像中熟悉的面容,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热。在他的世界,作为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这四位伟大的创始人在他的成长道路上扮演了亦师亦父的角色,给予了他无数的指导与关爱。 萨拉查微微蹙起他形状优美的眉毛。在他的记忆里,并未亲自选定这个时代的继承人,但眼前这个少年灵魂深处那清晰无比、与自己同源的血脉契约印记,以及霍格沃茨魔法阵对他毫无排斥的反应,都明确无误地告诉他,这个继承人的身份是真实且被完全认可的。 “小子,你身上有萨尔的契约印记,”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双臂环抱,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哈利,目光最终落在他身上那件格格不入的格兰芬多校袍上,“可你怎么会是我学院的学生?这可有意思了!” 哈利定了定神,知道必须给出解释。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关于“海拉的微笑”、平行世界、以及自己如何被这个世界的“哈利”的执念拉到此地的经历,尽可能清晰地向四位创始人阐述了一遍。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征得了魔法阵的同意,引导密室的魔力,将自己脑海中关于另一个霍格沃茨、以及作为斯莱特林继承人学习成长的部分记忆片段,如同放映般呈现在四位创始人面前。 “……因此,在我的世界,我确实是一位斯莱特林,也是萨拉查先祖认可的继承人。”哈利总结道,语气恭敬而坦然。 萨拉查仔细地审视着哈利,从他挺拔的站姿、优雅的举止到眼神中透露出的沉稳与锐利,都符合他对继承人的期望。他满意地微微颔首,直接问道:“既然如此,你打算何时办理手续,转来斯莱特林学院?” “唉唉唉!萨尔,这可不行!”戈德里克立刻夸张地大叫起来,一把揽住萨拉查的肩膀,将他拉到画像的一角,压低声音激烈地争论起来,“规矩就是规矩!分院帽的决定不容更改!他现在明面上就是一只小狮子!是我们格兰芬多的人!” 罗伊娜和赫尔加对此情景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罗伊娜将目光转向有些紧张的哈利,睿智的蓝灰色眼眸中带着一丝理解和同情,她清晰而平和地说道:“孩子,霍格沃茨自创立之初,便有不鼓励转院的传统。这关乎学院的稳定与学生的归属感。恐怕在这个世界,你只能以格兰芬多学院学生的身份完成你的学业了。” 哈利内心涌起一股无奈。他固然没有狭隘的学院偏见,但七年的斯莱特林生涯早已将那份骄傲与认同刻入骨髓。更何况,他灵魂深处始终认定自己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如今却要披着格兰芬多的外衣,这种感觉着实别扭。 不知道戈德里克用了什么理由说服了萨拉查,当两位创始人再次回到画像中央时,萨拉查虽然脸上仍带着些许不悦,但不再坚持让哈利转院了。 就在这时,戈德里克突然转向哈利,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狡黠与认真的神情:“哈利,既然你灵魂上是萨拉查承认的斯莱特林继承人,而身体又是我们格兰芬多的学生,那么,我把格兰芬多的这一份权柄也交给你保管吧!”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然,一个格兰芬多的学生不做格兰芬多的继承人,反而只顶着斯莱特林继承人的名头,这说出去多奇怪,对吧?” “欸?!”哈利惊讶地眨眨眼,还没完全理解戈德里克话中的深意,就见戈德里克抬手一挥。 刹那间,整个中枢密室的魔法阵光芒大盛,地面上的银色线条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加速流动。一股灼热、奔放、充满勇气与行动力的强大魔力洪流,如同金色的阳光,从魔法阵中涌出,径直注入哈利的体内。他清晰地感觉到,灵魂深处除了那冰冷、强大、属于斯莱特林的银绿色契约印记外,又多了一道温暖、活跃、如同火焰般跳跃的金红色契约——格兰芬多的权柄! 这一幕让旁边的罗伊娜和赫尔加也微微动容。她们对视一眼,无声的交流在彼此眼中流转。 罗伊娜看着眼前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少年,他展现出的冷静、智慧以及在讲述自身经历时所表现出的条理清晰,都让她看到了拉文克劳看重的品质。更重要的是,他能得到萨拉查的认可,本身就说明了他的不凡。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权柄已经交出,将拉文克劳权柄交予他,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孩子拥有承载这份责任的潜力,’ 她在心中思忖,‘他理解知识的重量,也明白力量的边界。’ 赫尔加的目光则更加温和。她看到了哈利在讲述另一个世界时,眼中对霍格沃茨深切的归属感,以及在面对困境时所表现出的韧性。她相信一个懂得爱、重视归属的孩子,也会珍视并守护霍格沃茨的一切生灵。‘他将四个学院的特性集于一身,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 她心中充满了慈爱。 心意已决,罗伊娜优雅地抬起手,一道闪烁着智慧蓝光的、由无数细密如星辰的符文构成的光带,轻柔地环绕住哈利;几乎同时,赫尔加也微笑着挥手,一股厚重、温暖、充满生机的土黄色光芒,如同大地般沉稳的力量,融入了哈利的身体。 拉文克劳与赫奇帕奇的权柄,也在此刻,毫无保留地传承给了哈利·波特。 这意味着,从这一刻起,哈利·波特成为了霍格沃茨千年历史上,第一位同时拥有四位创始人全部权柄的、名副其实的霍格沃茨继承人,对这座古老的城堡拥有了最高层次的支配与守护权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九瓶魔药[修] 第10章 十瓶魔药[修] 戈德里克收起了之前玩笑的神情,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凝视着哈利,沉声道:“虽然我觉得你在原来的世界,作为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就已经知晓并承担了相应的义务。但我觉得,在此刻,我仍有必要向你重申一遍——作为霍格沃茨的继承人,你准备好为守护这座城堡、守护其中的每一位师者与学子,付出你的一切,包括你的智慧、勇气、力量,乃至生命了吗?” 哈利没有丝毫犹豫,他挺直脊梁,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如磐石的光芒,清晰而郑重地宣誓:“当然。我以我之魔力与灵魂起誓,必将竭尽所能,守护霍格沃茨,直至生命终结。” 他明白,四巨头将如此重担交付于他,必然有其深意。他不再是那个只需要承担一个学院责任的继承人,而是整个霍格沃茨的守护者。这份权利背后,是沉甸甸的、无法推卸的责任。 然而,继承霍格沃茨并不仅仅是接受契约和权柄。在获得完整权限的同时,哈利也通过魔法阵,感知到了城堡各处那些因年代久远、魔法战争、意外事件等原因而受损或运转不畅的魔法节点。这是一个极其繁琐而艰苦的工作,千年来积累的问题,其数量庞大到足以让任何巫师望而生畏。 幸好,他在原本的世界作为斯莱特林继承人时,就曾系统地学习并参与过霍格沃茨防御魔法阵的维护与修复工作,对此并非毫无经验。他立刻投入了工作,引导着中枢密室的魔力,如同最精密的织工,开始小心翼翼地修复那些破损的“网线”。 时间在专注的工作中飞速流逝。当哈利终于修复完最紧急的几个位于城堡基础支撑结构上的魔法节点,感到魔力近乎枯竭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光熹微,第一缕阳光即将穿透云层,洒向霍格沃茨的塔尖。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沿着原路返回寝室。悄无声息地解除室友们的昏迷咒,他几乎是瘫倒在自己的床上。抬起有些颤抖的右手,在空中轻轻一点,银绿色的斯莱特林风格字体显示出现在的时间:04:55。 “梅林啊……”哈利头疼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眼皮重如千斤,“必须再眯一会儿!”他挥散魔法显示,也顾不上吐槽身下这张过于柔软的格兰芬多床铺和满眼金红色带来的不适,用被子蒙住头,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仿佛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一阵刺耳的闹钟声便将他强行从睡梦中拽了出来。哈利感到头痛欲裂,眼前发花,眼底带着明显的、因严重睡眠不足而产生的青黑色阴影。 他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让混沌的大脑恢复运转。挣扎着下床洗漱,然后用近乎灌的方式,迅速喝下了两瓶随身携带的、味道平淡但效果显著的提神药剂和魔力补充剂。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一股暖流随之扩散至四肢百骸,这才让他感觉缓过劲来,至少能够正常思考和处理事务了。 “下次绝对不能再通宵进行高强度的魔法修复工作了!”哈利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衣着,一边小声地、懊恼地嘀咕着,“差点忘了,这个年纪的身体正处于快速发育期,而且这个身体的底子本来就因为之前的营养不良而偏弱。要是再这样熬几次夜,影响了生长发育,将来长不高可怎么办!”身为一个注重形象的斯莱特林,身高问题可是相当重要的。 他看着镜中自己那头更加凌乱的黑发,由于一个假期没有认真打理,已经长到了颈间。他灵机一动,用一根简单的黑色发绳,将过长的头发在脑后束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这样一来,不仅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不少,也减少了几分原主“哈利”那种不修边幅的稚气,多了几分属于他本身气质的沉稳。 “嗨,哈利,你今天这造型不错嘛!”罗恩洗漱完毕,看到哈利的新形象,眼前不由得一亮,围着他又看了两眼,“看起来精神多了!” 哈利挑了挑眉,顺势说道:“还不错?那正好,新学年新气象,我也试着改变一下。”他正需要逐步改变周围人对自己固有的“莽撞格兰芬多”印象,从外在形象开始潜移默化,是个不错的起点。他终究不是那个真正的“哈利·波特”,无法长期完美地伪装成另一个人。 罗恩闻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头同样不怎么服帖的红发:“哎,你说我要不要也换个发型试试?” 哈利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这样就挺好,有什么可换的?”他指了指自己束起的头发,“我只是觉得我的头发实在太乱了,扎起来比整天想着怎么把它们弄服帖要方便得多。” “哦,你说得对。”罗恩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走吧,再磨蹭我们就要迟到啦!第一节是斯普劳特教授的草药课!” 在礼堂享用早餐时,哈利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燕麦粥,一边目光扫过对面斯莱特林的长桌。他与正在优雅地使用银质餐具的德拉科·马尔福视线相遇,两人极有默契地、几乎不被旁人察觉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第一节课是与赫奇帕奇学院一起上的草药课。哈利跟着罗恩和赫敏,混在一群叽叽喳喳的格兰芬多学生中间,站在一号温室外面等待着斯普劳特教授的到来。 然而,当斯普劳特教授的身影出现时,她身边却跟着一个让哈利眼皮直跳的不速之客——吉德罗·洛哈特。洛哈特穿着一身亮眼的勿忘我花蓝色长袍,正口若悬河地对斯普劳特教授说着什么,脸上是他那标志性的、过于灿烂的笑容。而一向以温和耐心著称的斯普劳特教授,此刻脸上却明显带着压抑的愠怒,嘴唇紧抿,显然对这位新同事的“热情拜访”感到十分不耐。 “所有人,到第三温室去。”斯普劳特教授尽量保持着平静,但语气中的生硬还是与她往常愉快和蔼的风度大相径庭。 “嗨!大家早上好!”洛哈特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斯普劳特教授的不悦,依旧春风满面地朝着学生们挥手,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 斯普劳特教授没有理会他,直接用钥匙打开了第三温室的大门。一股湿润的、混合着肥沃泥土、肥料和各种植物气息的浓郁味道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几缕奇异的花香。学生们排着队,好奇地涌入这个充满生机的地方。 哈利低着头,混在队伍中间,希望能避开洛哈特的视线。然而,洛哈特那双善于发现“名人”的眼睛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他。 “哦!等等!哈利!哈利——!”洛哈特如同发现了宝藏般大叫起来,伸出他那只戴着各种华丽戒指的手,就想穿过人群来抓哈利的胳膊。 哈利嘴角一抽,脚下步伐灵活地一滑,如同游鱼般敏捷地躲开了洛哈特的手,迅速闪身躲到了正准备进入温室的斯普劳特教授宽厚的身后。 “洛哈特教授!”斯普劳特教授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语气带着明显的保护意味和一丝警告,“你想对我的学生做什么?”她胖胖的身躯像一座可靠的堡垒,将哈利护在身后。 “啊,这个……我只是想和哈利打个招呼,问候一下我最出色的学生……”洛哈特见哈利躲他躲得坚决,又有斯普劳特教授明显不悦地挡着,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手,脸上堆起尴尬的笑容,为自己找补了几句,然后悻悻地转身离开了。 “好了,波特先生,没事了,快去上课吧。”斯普劳特教授见洛哈特走远,脸色缓和下来,恢复了平时温和的语调,对身后的哈利说道。 “非常感谢您,教授。”哈利由衷地、微微鞠躬向斯普劳特教授道谢,感谢她刚才及时的解围,然后快步走向已经等在温室里的罗恩和赫敏。 斯普劳特教授走到温室中央一片专门开辟出的区域,那里摆放着许多深色的花盆,里面种着一种看起来普普通通、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不安的植物。“今天,我们要学习如何给曼德拉草换盆!谁能告诉我,在处理曼德拉草时,最重要的注意事项是什么?”她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上午的课程除了洛哈特这个小插曲外,总体还算顺利。在随后的变形课上,麦格教授要求大家将甲虫变成纽扣。哈利凭借着扎实的魔法基础和对魔力精细操控的经验,一次成功,变出的纽扣光滑规整,甚至连上面的雕花都清晰可见,为格兰芬多赢得了宝贵的两分,也让麦格教授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然而,罗恩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旧魔杖在练习时再次出了问题。当他集中精神念出咒语时,魔杖尖端不是冒出几点无力的火星,就是发出一声闷响,喷出一小股黑烟,将他面前的甲虫熏得更黑了,却丝毫没有变形的迹象。最后一次尝试时,魔杖甚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噼啪”声,一道细微的裂缝从被胶带缠绕的地方蔓延开来。 “哦,不!”罗恩哭丧着脸,拿起他那根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魔杖,“又坏了!” “让我看看。”哈利接过罗恩的魔杖,仔细感知了一下。魔杖内部的魔法回路已经非常不稳定,独角兽毛杖芯的魔力流通严重受阻。“它太老了,而且内部损伤不轻。”哈利判断道,他尝试性地念了一个修复咒,一道微光闪过,魔杖表面的裂缝暂时弥合了,但哈利能感觉到这只是权宜之计。“听着,罗恩,”他严肃地对好友说,“这个修复咒撑不了多久。魔杖是巫师最重要的伙伴,一根不匹配或者损坏的魔杖不仅影响施法,甚至可能造成危险。你真的需要尽快买一根新魔杖了。” 罗恩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嘟囔:“我知道……可是……”他想到了家里的经济状况,声音低了下去。 哈利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或许他能够在金钱上给予对方一些帮助,不过拥有‘哈利’记忆的他也知道对方有着强烈的自尊心,需要用委婉一点的方式帮助。 下午,即将迎来吉德罗·洛哈特执教的第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哈利看着课程表,内心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十瓶魔药[修] 第11章 十一瓶魔药[修] 一想到下午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将由吉德罗·洛哈特执教,哈利就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头痛。他几乎可以预见那将是一场怎样灾难性的、充斥着愚蠢自夸和毫无实际内容的表演。梅林在上,他甚至宁愿再去面对一打炸尾螺,也不想坐在那里听那个草包夸夸其谈一整节课。 可惜,霍格沃茨的课表不会因为某个学生的个人好恶而改变。午餐后,在赫敏“求知若渴”的催促和罗恩“我倒要看看他能搞出什么名堂”的好奇目光下,哈利只能不情不愿地、磨磨蹭蹭地跟着人群,走向那间即将成为他今日噩梦源泉的教室。 教室里的布置也透着一股洛哈特式的浮夸。墙上贴满了洛哈特本人各种姿态的魔法照片,它们不停地眨着眼睛,抛着飞吻,露出标准化的“迷人”微笑。讲台正上方甚至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用金色相框装裱的洛哈特全身像。 洛哈特本人则站在讲台后,仿佛即将登台的明星。他穿着一身耀眼的紫罗兰色长袍,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清了清嗓子,确保所有学生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后,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他拿起一本《与山怪同行》,用戴着华丽戒指的手指优雅地指向封面上自己那正在挥手致意的照片,用一种抑扬顿挫、仿佛在朗诵诗歌的语调说道,“吉德罗·洛哈特,梅林爵士团三级勋章获得者,反黑魔法联盟荣誉会员,并且连续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但我从不刻意追求这些,它们只是我冒险生涯中微不足道的点缀……” 哈利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将目光从洛哈特身上移开,支着下巴,望向窗外飘过的云朵,思绪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开始在脑中默默规划今晚修复城堡魔法阵的路线和优先级,思考哪些区域的防御节点需要优先加固,哪些古老的魔法回路可以尝试优化……与聆听洛哈特的“丰功伟绩”相比,哪怕是思考这些复杂枯燥的魔法架构,也显得更有吸引力。 “……光看书本是不够的!”洛哈特的声音陡然拔高,将哈利飘远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真正的知识需要实践,需要领悟!所以,我想我们今天就先来做一个小小的测验。”他脸上堆起自以为亲切的笑容,挥舞着一叠试卷,“不要害怕,孩子们——这只是一次轻松的摸底,看看你们对我——以及我所代表的黑魔法防御艺术——了解多少,领会了多少……” 测验?哈利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当试卷发到他手上时,他低头一看,差点没忍住把这张散发着香水味的羊皮纸直接揉成一团塞进洛哈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里。 这哪里是黑魔法防御术测验?这分明是吉德罗·洛哈特个人粉丝向问答! 1. 吉德罗·洛哈特最喜欢什么颜色? 2. 吉德罗·洛哈特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提示:无关名利,关乎心灵) 3. 你认为吉德罗·洛哈特迄今为止最伟大的成就是哪一项?并简述理由。 4. 吉德罗·洛哈特的生日是哪一天?他理想中的礼物会是什么? 5. 在《与狼人一起流浪》中,吉德罗·洛哈特是如何巧妙地安抚那个暴躁的狼人首领的? …… 整整三面羊皮纸,五十四道题,全部围绕着洛哈特本人和他的“著作”展开,没有一道题涉及任何实际的防御咒语、黑暗生物特性或者黑魔法识别知识。 哈利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深吸一口气,为了不显得过于特立独行,他拿起羽毛笔,开始以一种极其敷衍、甚至带着点反讽意味的方式答题。 1. 最喜欢什么颜色?哈利写下:大概是能够衬托他头发的任何亮色,比如紫罗兰。 2. 最大的心愿?希望全世界都能记住他的微笑。(他差点写成“希望全世界都像他一样没脑子”) 3. 最伟大的成就?成功地让这么多人相信他书里写的故事都是真的。 4. 生日和礼物?不详。或许他更需要一面更大的镜子? 5. 如何安抚狼人首领?大概是用他那‘迷人’的笑容把狼人闪瞎了吧。 他几乎是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速度“完成”了试卷,其中大半答案都充满了隐晦的挖苦。当洛哈特收齐试卷,当着全班的面现场批改时,哈利的“杰作”自然引起了这位教授的“高度关注”。 “哦!梅林啊!”洛哈特抽出一张试卷,用他那戏剧性的咏叹调高声叫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让我们看看……哈利·波特先生!我们大名鼎鼎的、战胜了黑魔王的男孩!” 哈利心里咯噔一下。 洛哈特挥舞着哈利的试卷,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失望和刻意营造的宽容表情:“哈利,我亲爱的孩子,我必须说,我对此感到非常……意外和痛心。你似乎对我的著作——这些凝聚了我毕生冒险心血与智慧的瑰宝——充满了……误解,甚至是一种轻慢的态度。” 他指着哈利那些明显敷衍甚至带刺的答案:“看看这里,‘大概是能够衬托他头发的任何亮色’?这可不是一个严谨的答案!还有这里,‘希望全世界都能记住他的微笑’?这太肤浅了!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是传播爱与勇气!再看看这个,‘成功地让这么多人相信他书里写的故事都是真的’?哈利,这些本就是真实发生的!而你,甚至连《与狼人一起流浪》的基本情节都没有掌握!” 洛哈特将试卷放下,用一种“我这是为你好”的眼神看着哈利,声音沉痛:“哈利,名气是一把双刃剑。我理解,作为另一个……嗯……‘有名’的人,你或许对同样享有盛誉的人抱有某种不必要的……抵触心理。但这不应该成为你忽视知识、拒绝学习的理由。为了帮助你更好地……理解我的教学理念,以及纠正这种不太端正的学习态度,我认为你需要一点额外的……指导。今晚七点,来我的办公室关禁闭。我希望在那里看到一个态度有所转变的哈利·波特。” 教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哈利,目光各异,有同情,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 哈利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紧紧抿着嘴唇,强迫自己压下反驳的冲动。他知道洛哈特这是在故意找茬,无非是想借“救世主”来衬托他自己的“伟大”,或者满足某种控制欲。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回答:“明白了,教授。” “哥们,你这也太倒霉了!”下课铃响后,罗恩凑过来小声说,语气里带着同情,“虽然你写的确实……嗯……挺一针见血的。”他憋着笑,显然也觉得哈利的答案很解气。 赫敏则皱着眉头,她得了满分,但此刻脸上并没有喜悦,反而对洛哈特如此公然针对哈利感到有些不满,尽管她也认为哈利的答题态度确实有问题。 “我只是写了我觉得符合逻辑的答案。”哈利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他当然没看过那些小说,在他看来,那些胡编乱造的故事根本不值得浪费时间去阅读。 接下来的课堂实践环节,更是将这场闹剧推向了**。洛哈特为了“展示实战技巧”,竟然放出了一笼子康沃尔郡小精灵!这些铁青色的小生物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在教室里炸开了锅。它们发出尖锐刺耳的嬉笑声,抓起墨水瓶像投石一样乱扔,深蓝色的墨水泼得到处都是;它们撕碎课本和羊皮纸,如同天女散花;它们扯下墙上洛哈特引以为傲的照片,把画框砸得粉碎;它们甚至合力将沉重的废物箱掀翻,又把书包和课本像丢垃圾一样从被它们撞破的窗户扔了出去…… 教室里乱成一团,学生们尖叫着四处躲避。洛哈特本人更是狼狈不堪,他试图用一个咒语制止这些小精灵,结果魔咒非但没起作用,反而激怒了它们,其中几只小精灵抢过他的魔杖,直接从破窗户扔了出去。洛哈特脸色煞白,大叫着“你们自己想办法对付它们!我……我去搬救兵!”,然后竟第一个抱头冲出了教室!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哈利低声骂了一句,敏捷地躲开一只试图揪他头发的小精灵。这些小精灵似乎觉察到这个小巫师不好对付,本能地绕开他所在区域,转而去攻击其他更加慌乱的学生,比如正挥舞着断魔杖、试图驱赶它们却徒劳无功的罗恩,以及虽然能用冰冻咒暂时阻挡但已显得左支右绌的赫敏。 当下课铃如同救赎般响起时,幸存的学生们如同惊弓之鸟,争先恐后地逃离了这片狼藉的教室。 “哈利,你不走吗?”赫敏和狼狈不堪的罗恩抱着仅存的、沾满墨水的课本,在门口焦急地喊道。 “总得有人收拾这个烂摊子吧。”哈利指了指教室里依旧在肆虐的几十只小精灵,以及满地的碎片和墨水,“不然费尔奇肯定会发疯的。” 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哈利从容地举起魔杖。他没有使用常见的束缚咒,而是用一种低沉、古老、带着奇异韵律的语调,念出了一段简短的咒文——这是一个他从霍格沃茨古老藏书中看到的、较为冷门但效果显著的区域性禁锢魔法。 “空间凝滞!” 无形的魔力波纹以他魔杖尖端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迅速扩散至整个教室。刹那间,所有正在飞行、破坏、嬉笑的小精灵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全部僵在了半空中,保持着前一秒的姿势,只有它们惊恐转动的小眼珠证明时间并未停止。 哈利再次挥动魔杖,指向角落里的空笼子:“归位!” 那群被禁锢的小精灵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歪歪扭扭地、却无法反抗地一个接一个飞回了笼子里。哈利走上前,“咔哒”一声扣上了笼锁。 “梅林的胡子啊!哈利!”罗恩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是墨水点和难以置信的神情,“你……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厉害的魔咒了?!这太酷了!” 哈利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他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上个学期在图书馆某个落满灰尘的角落里偶然看到的古老魔咒手册。觉得很有意思就记下来了,不过它确实很难,我练习了很久,直到这个暑假才勉强能稳定施展出来。”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知道的,我在魔咒学方面,还算有点……小天赋。”这倒不算完全说谎,他确实在图书馆看到过,只不过是上一世在使用了继承人权限才能进入的藏书室看到的,而他在魔咒上的天赋也的确出众。 “好吧……”罗恩果然被说服了,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深不可测,找到什么奇怪的咒语都不足为奇,“有机会一定要教教我!这招太有用了!” 赫敏则用她那双慧黠的棕色眼睛深深地看了哈利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质疑这个咒语的来源和难度,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只是觉得,哈利这个暑假之后,变化似乎太大了些。 回格兰芬多塔楼的路上,哈利一直眉头微蹙,思考着如何能合情合理地避开晚上洛哈特那场注定无聊且可能充满尴尬表演的禁闭。他一边走一边低头沉思,完全没注意到拐角处突然出现的高大黑色身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十一瓶魔药[修] 第12章 十二瓶魔药[修] “砰!” 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哈利踉跄着后退一步,捂住被撞得发酸的鼻子,抬头一看,心里顿时叫苦不迭——斯内普教授!他如同蝙蝠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蜡黄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可怕的阴云,黑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让走廊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啊哦……”哈利在心里哀嚎一声。 “哈利·波特!”斯内普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如同毒蛇在发起攻击前的嘶鸣,“看来你那巨怪般的大脑连支撑你进行最基本的看路功能都丧失了?还是说,你认为霍格沃茨的所有走廊都该为你——我们‘伟大’的救世主——清空让路?或者,你今天是特意来这里,试图用你那贫瘠的躯体冲撞、欺辱你可怜的、整日与阴暗地窖为伴的魔药教授?” 哈利被这一连串的毒液喷得头皮发麻,他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试图解释:“对……对不起,教授!我不是故意的……” “闭嘴!”斯内普厉声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格兰芬多扣十分,因为波特先生鲁莽的行为以及……令人无法忍受的愚蠢。今晚七点!地窖!关禁闭!我想,处理一整桶鼻涕虫黏液应该能帮助你那空空如也的脑袋学会什么叫做‘谨慎’和‘观察’!” “可是,教授……”哈利抓住机会,连忙说道,“洛哈特教授也罚我今晚七点去他的办公室关禁闭……”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为难,而不是充满期待。 斯内普的黑眸眯了起来,审视着哈利,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又像是在嘲讽:“哦?看来我们万众瞩目的救世主今天格外活跃,在不同的教授面前都充分展示了他的……‘才华’?告诉我,你又对那位新来的、‘才华横溢’的洛哈特教授做了什么?是质疑了他那‘传奇’般的冒险经历,还是当众指出他那些花里胡哨的咒语其实毫无用处?” 哈利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默认了前一种猜测。 斯内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洛哈特的不屑:“我会通知洛哈特教授,你的禁闭地点改在地窖了。我想,他一定会‘理解’并‘支持’我对学生严格要求的教学方式。现在,滚出我的视线,波特!晚上七点,别让我等你!” “是,教授。”哈利连忙应下,看着斯内普一甩黑袍,如同裹挟着风暴般大步离开,翻滚的袍角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直到那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哈利一直紧绷的肩膀才放松下来。然而,下一秒,他的嘴角却难以自抑地、缓缓勾起了一个弧度,那笑容逐渐扩大,最终变成一个混合着庆幸和计谋得逞的灿烂笑容。 他当然高兴!斯内普教授的“横插一脚”简直是梅林的恩赐!不仅让他完美地避开了洛哈特那边注定难熬的禁闭,还给了他一个绝佳的、能够与斯内普单独相处、近距离观察并尝试改善关系的宝贵机会!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吗? “哈利!你……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被斯内普气疯了?”罗恩看到了哈利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是说你真的被夺魂咒控制了?关斯内普的禁闭有什么可高兴的啊!” 赫敏也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没事。”哈利迅速收敛了笑容,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个魔咒上的难题。我们快走吧,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一下。”他含糊地解释道,催促着两位好友继续前行。 晚餐时,哈利吃得心不在焉,几乎是在数着时间等待七点的到来。当钟楼的钟声敲响七下时,他立刻放下餐具,在罗恩同情和赫敏担忧的目光中,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礼堂,朝着位于城堡地下的斯莱特林区域走去。 阴冷、潮湿的石墙,泛着绿光的壁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魔药材料和地下湖的水汽味道。这里的环境让哈利感到一种奇异的熟悉和亲切。在经过通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入口时,他恰好遇到了正准备回寝室的德拉科·马尔福。 “波特?”德拉科挑起他淡金色的眉毛,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讶和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格兰芬多的狮子迷路跑到蛇窝来了?需要我为你指路回你那温暖……嗯……吵闹的塔楼吗?”他拖长了语调,带着惯有的嘲讽。 哈利心情很好,并不在意他的语气,反而笑着回答:“不,我没迷路。我是来关禁闭的,斯内普教授的禁闭。” 德拉科脸上的惊讶更甚,甚至带上了一丝同情和……不解:“关院长的禁闭?梅林啊!你做了什么惹怒了他?而且……”他上下打量着哈利,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你看起来还挺高兴?你知不知道院长的禁闭通常意味着处理那些能把人熏晕过去的鼻涕虫或者给蟾蜍开膛破肚?” “我当然知道。”哈利耸耸肩,一副“我自有打算”的模样,“不过,有些事情你不懂。”他无意多说,对德拉科摆了摆手,“回头见,我得准时去报到了,迟到可没好果子吃。” 德拉科看着哈利步履轻快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低声嘟囔:“真是个怪人……关院长的禁闭还能这么开心?他的脑子不会被格兰芬多腌入味了吧。” 哈利熟门熟路地来到斯内普办公室门口,办公室门上有一个青铜铸造的蛇形门环,蛇眼镶嵌着绿色的宝石。 “做什么的?”那装饰蛇懒洋洋地抬起头,用嘶哑的声音问道,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哈利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我来关禁闭的。”他的语调因为即将达成目标而依旧带着一丝轻快。 然而,话一出口,哈利和门上的蛇同时愣住了。 空气中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因为哈利刚才发出的,不是英语,而是一连串低沉、嘶哑、充满“s”音的诡异音节——那是蛇佬腔! “你是个蛇佬腔?!”装饰蛇惊讶地竖起了身体,宝石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我……我怎么会说蛇语?”哈利也震惊地脱口而出,这次他刻意控制,说的却是英语。他皱紧了眉头,心脏猛地一跳。无论在哪一个世界,他都能百分之百地确定,波特家族的祖上和萨拉查·斯莱特林并没有任何直接的血缘关系,波特家族也从未出现过蛇佬腔!这能力是哪里来的? 就在他心念电转,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时,办公室的大门猛地从里面被拉开了。一只苍白、骨节分明的大手迅捷地伸了出来,一把抓住哈利的衣襟,以不容反抗的力量将他拽进了办公室! 哈利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按在了冰冷粗糙的石墙上,后背撞得生疼。他条件反射地想要去摸魔杖,却抬头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漆黑如深渊的眼眸——斯内普教授正死死地盯着他,那张平日里就缺乏血色的脸,此刻更是苍白得吓人,嘴唇紧抿,下颚线条绷得如同岩石。 “你——会——说——蛇——佬——腔。”斯内普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不是疑问,而是冰冷的、带着巨大震惊和某种可怕猜测的确认。他显然听到了门口那短暂的、却足够清晰的蛇语对话。 办公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和桌上一盏孤零零的油灯提供照明,将斯内普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高大而具有压迫感。 哈利的心跳如擂鼓,最初的慌乱过后,他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大脑封闭术的本能开始运转,构筑起防御,隔绝了内心的惊涛骇浪。他迎上斯内普审视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却带着适当的困惑:“我……我不确定,教授。但刚才……我似乎确实……听懂了那条蛇的话,并且……回应了它。”他选择了一个相对模糊和谨慎的说法。 斯内普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锐利,仿佛要剖开他的头骨,直接读取他的思想。他周身的气息更加冰冷:“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 “没有!只有您,教授。”哈利立刻回答,他咬了咬下唇,绿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随后化为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教授……我……我能相信您吗?” 他在赌。赌这个看似阴沉刻薄、与他记忆中温和的导师截然不同的男人,内心深处依然保留着某种底线;赌他对莉莉·波特的故交会让他保护她的儿子;赌一个斯莱特林院长,会比一个格兰芬多校长更懂得如何处理这种可能引起恐慌的、与斯莱特林创始人密切相关的“天赋”。 “相信我?”斯内普嗤笑一声,松开了按着哈利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但目光依旧没有离开他,语气充满了讽刺,“多么感人的信任!波特,你为什么不去找你那无所不能、永远正确的邓布利多校长寻求帮助和指引?他可是最‘关心’你的人。” 哈利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试探和某种深藏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斯内普,轻声说道:“因为邓布利多教授是格兰芬多。”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而您……是斯莱特林。” 这句看似简单的话,蕴含了复杂的潜台词。格兰芬多可以为了心中认定的正义而做出牺牲,而斯莱特林,或许更看重实际的保护、血脉的关联以及……身边具体的人。 斯内普的黑眸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似乎被哈利这句话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他脸上的肌肉绷紧,深深地看了哈利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有震惊,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最终,他再次发出一声冷哼,转过身,走向他的办公桌,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和厌恶,但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纯粹恶意: “看来邓布利多那充满了吵闹狮子的塔楼里,终于混进了一只……品种不明的生物。”他挥了挥手,指向办公室角落里两个散发着怪异气味的大桶,“滚去处理那些鼻涕虫吧,波特。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希望你那突如其来的‘语言天赋’能让你和它们交流一下处理心得。” 哈利顺着斯内普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大桶里分别装满了不断蠕动、分泌着黏液的巨型鼻涕虫,他的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他两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处理这种黏糊糊、湿漉漉的生物了! 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能够留在斯内普的办公室,并且似乎初步建立了一种极其脆弱的、基于某种秘密的“联系”,这已经是巨大的进展了。他默默地走到角落,坐在那个矮凳上,拿起旁边准备好的银质小刀和收集瓶,开始认命地处理起来。 然而,一旦开始工作,哈利身为准魔药大师的专业素养便自然而然地展现出来。他处理魔药材料的手法堪称艺术:银制小刀精准地在鼻涕虫背部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然后灵巧地捏起它的尾部,手指顺着一个巧妙的角度向头部一捋,黏稠透明的黏液便被完整而高效地挤进了下方的玻璃瓶中,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几乎没有浪费。 斯内普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一堆等待批改的魔药论文,他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凌厉的痕迹,留下一个个巨大的“T”。然而,他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角落里的哈利。看到哈利那娴熟得远超同龄人、甚至堪比一些高年级优秀学生的手法,斯内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心中的疑虑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 蛇佬腔…… 这几乎是斯莱特林血脉的标志,怎么会出现在波特身上?莉莉是麻瓜出身,绝无可能。詹姆斯·波特那个傲慢的蠢货,祖上也没有任何相关记载。 还有这判若两人的魔药处理技巧…… 上个学期的波特,还是个连坩埚都能烧穿的魔药杀手,怎么一个暑假过去,就变得如此……熟练?他失踪的那个暑假,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数个疑问在斯内普的心头盘旋,但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双面间谍,早已习惯了将所有的情绪和思考隐藏在冰冷的面具和大脑封闭术之后。他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蛇,收集着一切可疑的碎片。 一时间,地窖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静谧之中。只有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以及哈利处理材料时偶尔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声响。壁炉里的火焰跳跃着,投下温暖却摇曳的光影。这种安静,与门外霍格沃茨夜晚的喧嚣隔绝开来,竟然透出一种莫名的、近乎平和的氛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短暂而诡异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哈利终于将两桶令人作呕的材料处理完毕。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背,然后一个“清理一新”将手上和工具上的污渍去除干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走向办公桌。 “做什么?”斯内普头也不抬,不耐烦地问道,笔尖在一个关于豪猪刺添加时机错误的答案上狠狠划了一道。 “教授,您交给我的魔药材料已经全部处理完了。”哈利轻声汇报。 斯内普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他抬手,空中立刻浮现出银绿色的魔法字体,显示此刻的时间——距离宵禁只有不到十分钟了。 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那两个空空如也、擦拭干净的木桶,又落在哈利平静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复杂神色。 “滚回去吧。”斯内普最终挥了挥手,语气依旧冰冷,“记住我的话,波特。关于你会蛇佬腔这件事,如果你还珍惜你那惹是生非的小命,就管好你的嘴巴,别像个炫耀新玩具的巨怪一样,到处跟你那些没脑子的朋友宣扬。” “我明白,教授。谢谢您。”哈利点了点头,态度恭谨。他听出了斯内普话语下的潜台词。 然而,就在哈利转身准备离开时,斯内普那如同大提琴般低沉却恶劣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恶意: “噢,对了,我差点忘了。以现在的时间,我想你是不可能在宵禁前赶回你那舒适的格兰芬多塔楼了——毕竟地窖和塔楼之间的距离,对于某些腿短又喜欢磨蹭的学生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他顿了顿,看着哈利瞬间僵住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冰冷的弧度: “格兰芬多,扣五分。因为波特先生……夜不归宿,违反校规。” 哈利:“……” 他就知道! “是,教授。”哈利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不再停留,迅速拉开办公室门,几乎是逃离般地溜了出去,并将斯内普那低沉而愉悦的冷哼关在了门后。 第13章 十三瓶魔药[修] 自从那次在地窖度过了一个看似充满毒液、实则暗藏玄机的禁闭之后,哈利敏锐地察觉到,他与斯内普教授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无声的、脆弱的默契,而这种默契的外在表现,就是斯内普开始有意无意地“忽视”他。 最明显的例子发生在魔药课上。以往,斯内普那双漆黑的眼睛总会像锁定猎物一样,在课堂开始时第一个捕捉到哈利的身影,然后用各种刁钻的问题和刻薄的讽刺,将哈利批驳得体无完肤,并顺理成章地扣掉格兰芬多宝石罐里大把大把的红宝石。这几乎成了魔药课的固定流程。 然而现在,情况截然不同了。斯内普的目光会扫过全班,却仿佛在哈利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视觉盲区。他不再点名让哈利回答任何问题,即使哈利操作完美,斯内普也只会面无表情地走过,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当纳威又一次将坩埚烧成一个扭曲的金属疙瘩,或者罗恩因为魔杖不灵光而制造出一锅散发着臭鸡蛋气味的黏液时,斯内普会毫不留情地扣分、喷洒毒液,但他再也没有借题发挥,将怒火蔓延到“显然同样愚蠢的波特”身上。 这种突如其来的“无视”,起初让哈利感到一丝轻松,毕竟谁也不想总是被针对。但渐渐地,一种更深的困惑和不安开始滋生。这不像斯内普的风格。那个男人习惯于用尖锐的敌意来构筑防御,如今这堵墙看似消失了,却让哈利更加看不清墙后的真相。他是在遵守那晚关于蛇佬腔的“保密”约定,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提供保护?还是说,这仅仅是一种更高级的、等待他放松警惕后再给予致命一击的策略?哈利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揣摩斯内普的每一个细微举动背后的含义,这让他感到无比烦躁。 与此同时,哈利自己也在主动躲避着两个人——吉德罗·洛哈特和科林·克里维。 对于洛哈特,哈利的策略是“虚与委蛇”。这个金发草包似乎将“征服救世主”视为他教学生涯的另一项重大成就,总想找机会拉上哈利,向众人展示他们“亲密无间”的师生关系。为了不被洛哈特抓住把柄,再次招来那种令人作呕的“特别关注”和可能更麻烦的禁闭,哈利强迫自己压下了满腹的讽刺与批判,甚至硬着头皮“拜读”了洛哈特的那几本“著作”。他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毅力,记下了那些荒诞不经的冒险细节和华而不实的“名人名言”,以至于在黑魔法防御术随堂小测验上,他居然能写出“吉德罗·洛哈特最伟大的品质是他无私地与全世界分享他的智慧与勇气”这种让他自己都想洗眼睛的答案,并因此拿到了几个高分。每次写下这些违心之言,哈利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玷污了一分。 而科林·克里维,那个一年级格兰芬多,麻瓜出身的小男生,则让哈利体会到了另一种层面的困扰。科林对“大难不死的男孩”怀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他那个老旧的相机仿佛长在了手上,只要哈利出现在视线内,就会伴随着“哈利!看这边!”的喊声和一阵“咔嚓”声。无论是在走廊、礼堂还是教室外,科林总能像嗅到花蜜的蜜蜂一样精准地找到哈利,然后用他那双充满星星眼的目光和永不停歇的快门,将哈利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记录下来。这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关注,让哈利烦不胜烦,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珍稀动物。 为了同时避开洛哈特的“热情”和科林的“镜头”,也为了腾出大量时间进行他那项秘密的、繁重的城堡修复工程,哈利不得不充分利用起他对霍格沃茨地形的了如指掌。城堡里数不清的密道、废弃教室和鲜为人知的捷径,成了他最好的庇护所。他变得神出鬼没,下课铃声一响,往往还没等洛哈特凑过来搭话或者科林举起相机,他就已经如同融入水中的水滴,消失在熙攘的人群或某幅挂画后的暗道里。 他甚至做出了一个让所有熟悉“哈利·波特”的人都大跌眼镜的决定——辞去了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找球手的职位。 当他在公共休息室里,平静地向队长伍德提出这个请求时,伍德脸上的表情仿佛听到了巨怪被选为了魔法部部长。罗恩和赫敏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都清楚地知道,飞行是哈利与生俱来的天赋,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技能,也是他少有的、能真正感受到无拘无束快乐的时刻。在另一个世界,哈利曾是斯莱特林学院连续多年的找球手,以其精准、敏捷和近乎冷酷的战术头脑而闻名,直到N.E.W.Ts年学业压力过大,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离开球场。 “哈利,你……你确定吗?”赫敏担忧地问,“是不是因为洛哈特的禁闭?还是科林……” “不,不是因为他们。”哈利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我只是觉得……这学期可能需要更多时间在……学习上。而且,有时候感觉有点累。”他无法告诉他们真相——修复千年城堡的魔法阵,需要投入难以想象的时间和精力,他不能再承担每周数次、每次数小时的魁地奇训练和比赛。 这个决定,加上他日常的“隐身”状态,很快为哈利在霍格沃茨赢得了一个新的绰号——“幽灵救世主”。小巫师们发现,除了在课堂上能偶尔捕捉到那个戴着眼镜、黑发凌乱的身影之外,其他时间,哈利·波特就像真正的幽灵一样,难以寻觅。即使是与他同寝的罗恩、纳威,以及关系紧密的赫敏,也常常在课后找不到他,只知道他总在宵禁前才匆匆赶回公共休息室,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这天下午,天色渐晚,哈利站在城堡四楼一条空旷的走廊里,透过高大的拱形窗户,遥望着远处魁地奇球场上空,那些骑着扫帚、如同剪影般在空中穿梭训练的队员们。秋日微凉的风吹拂着他的额发,他仿佛能听到隐约的欢呼声和金色飞贼翅膀震动的嗡鸣。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飞行和竞争的渴望在他心底掠过,让他嘴角泛起一抹复杂的、带着怀念和些许落寞的笑意。 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摇了摇头,转身毫不犹豫地推开旁边一幅看似普通的挂毯,闪身进入了一条隐藏在后的密道。墙壁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窗外喧嚣的世界。他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修复城堡西北角一处出现能量滞涩的古老防护符文。这项工作枯燥而精细,需要他全神贯注地引导魔力,如同绣花般一点点修补那些肉眼不可见、却维系着城堡安全的魔法脉络。 修复工作主要在霍格沃茨中枢密室进行,那里是魔法网络的核心。当他通过密道抵达密室时,画像中的四位创始人似乎正在低声交谈。 “日安,萨拉查,戈德里克,罗伊娜,赫尔加。”哈利习惯性地打招呼,声音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 “日安,哈利。”四位创始人回应道,目光落在这个年轻却背负着沉重责任的继承人身上。 哈利走到密室中央的魔法阵旁,准备开始引导魔力。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注视着他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悠远: “哈利,”他问道,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海尔波……它还活着吗?” “海尔波?”哈利愣了一下,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懊恼的神情,“梅林啊!我居然完全把它给忘了!”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海尔波!那条活了上千年的蛇怪,萨拉查的宠物,也是他前世作为斯莱特林继承人时熟悉的“老朋友”!按照常理,拥有漫长生命的蛇怪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还在它那位于城堡深处的专用宠物室里沉睡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被一系列突发事件和繁重的修复工作占据了心神,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伙伴遗忘了! 哈利感到十分愧疚,他看向萨拉查的画像:“我很抱歉,萨拉查,我早该想起它,把它从那个封闭的宠物室里带出来的。让它独自守在那里上千年,一定非常孤独。” 萨拉查摆了摆手,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宽容:“不必自责,孩子。连我也是刚刚才想起它。千年的时光,对我们这些留在画像里的意识来说,也太过漫长了。” “正好,这部分区域的魔法阵修复刚刚告一段落。”哈利立刻起身,拍了拍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这就去把海尔波接过来。你们上千年没见了,肯定有很多话想说。”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既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疏忽,也是真心想见到那位“老朋友”。 海尔波的宠物室,其真正的出口位于二楼的一个女生盥洗室——就是那个哭泣的桃金娘盘踞的地方。即使那个盥洗室已经废弃多年,哈利作为一个男性,也绝不可能选择从那里正大光明地进出。 不过,作为霍格沃茨的全权继承人,他自然享有特殊权限。一条鲜为人知的密道,直接从霍格沃茨中枢密室延伸,通往蛇怪宠物室的主厅。 当哈利从密道中走出,再次踏入这个广阔而略显阴森的地下空间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房间尽头那个巨大的、雕刻成猴子模样(或者说,试图雕刻成猴子但结果颇为抽象)的老头雕像上。每次看到这个雕像,哈利都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萨拉查的“独特”品味——真不知道当年戈德里克是怎么说服他留下这个“杰作”的。 收敛心神,哈利面向雕像,集中精神,用一种低沉而独特的嘶嘶声,念出了那句他无比熟悉的开门密语:“打开。” 这声蛇语,与他今生莫名获得的能力无关,是他前世为了能够自由进出此地,特意向萨拉查学会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蛇佬腔短语之一。 随着他的声音,雕像那张滑稽的嘴巴缓缓张开,越张越大,最终形成了一个足够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紧接着,一阵带着抱怨意味的、更大的“嘶嘶”声从洞内深处传来,伴随着鳞片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一个庞大无比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游弋而出。 第14章 十四瓶魔药[修] 那是一条体型极其巨大的蛇,通体呈现出一种华丽而神秘的翠绿色,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它最引人注目的,是头顶上生长着一根鲜艳如血、形态优美的羽毛,随着它的移动轻轻颤动。这就是海尔波,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蛇怪。 “你是什么人?” 海尔波抬起它那卡车头般大小的脑袋,一双巨大的、如同熔化的黄铜般的竖瞳直瞪瞪地“看”向哈利,带着警惕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满。 普通人若是与蛇怪的眼睛直接对视,会瞬间毙命;即使是通过镜子、水面等反射物间接看到,也会被立刻石化。但哈利站在原地面色如常,甚至主动迎上了那双令人恐惧的蛇瞳。因为他知道,海尔波与霍格沃茨有着古老的契约,它的致死目光对城堡承认的继承人是无效的。 “初次见面,海尔波。我是哈利·波特。”哈利微笑着,用英语平静地自我介绍。 “你居然不怕我?” 海尔波的好奇心似乎被勾了起来,它巨大的脑袋歪了歪,“你是谁的继承人?” “斯莱特林。” 哈利下意识地用蛇语回答。然而,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种切换如此自然,仿佛与生俱来,完全不受他控制。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微微蹙眉,心底那关于蛇佬腔来源的疑云再次弥漫开来。 “斯莱特林?” 海尔波更加困惑了,它晃动着巨大的脑袋,似乎想不明白,“斯莱特林不是已经有一个继承人了吗?你也是蛇佬腔!” “什么意思?” 哈利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立刻用蛇语追问,“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千年来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哪来的另一个继承人?” “大概……五六十年前?” 海尔波努力回忆着,对于寿命漫长的它来说,时间概念有些模糊,“反正我上一次被一个蛇佬腔的小崽子给吵醒了。他对着我的门说‘打开’,还说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非要我听他的话。” 海尔波说到这里,显得有些烦躁,粗壮的尾巴尖无意识地拍打着石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想让他带我去见萨拉扎,就暂时听他的话,被他带到城堡里面去了。结果……结果在外面的时候,不小心……不小心瞪死了一个巫师幼崽。” 它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明显的沮丧和害怕,“我怕被萨拉扎责怪,就赶紧自己跑回宠物室,再也没出去过了。” 五十多年前……蛇佬腔……自称斯莱特林继承人……害死了人……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冰锥,刺入哈利的脑海。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绝对与伏地魔脱不了干系。在他原本的世界,可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伏地魔虽然也是斯莱特林后裔,但他并未试图操控海尔波。这个世界的偏差,再次显现,而且牵扯更深。 “海尔波,” 哈利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向眼前这条情绪低落的蛇怪伸出了手,语气温和而坚定,“变小吧,我带你去找萨拉扎。他就在上面。” “真的?你没骗我?” 海尔波巨大的黄铜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期待。 “我保证。” 下一刻,令人惊叹的一幕发生了。海尔波那数十米长的庞大身躯,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一般,迅速收缩、变小,最终变成了一条仅有二十厘米长、孩童小指粗细的翠绿色小蛇。它灵活地攀上哈利伸出的手,沿着他的手腕蜿蜒而上,最终首尾相衔,盘成了一个精致而漂亮的、宛如翡翠手镯的形态。 “快走快走!” 细小却清晰的嘶嘶声从“手镯”上传出,带着迫不及待的催促。 哈利压下心中的重重疑虑,勉强对腕上的小蛇笑了笑,再次通过密道,返回了中枢密室。 一进入密室,海尔波立刻从哈利手腕上滑下,恢复成原本庞大的体型,泪眼汪汪地游到萨拉查的画像前,巨大的脑袋几乎要贴到画布上,发出一连串委屈又激动的嘶嘶声,开始向久别的主人哭诉这些年的经历和那次意外的“事故”。 哈利没有打扰主宠二人的重逢,他默默地退到墙边,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那个五十多年前冒充斯莱特林继承人的蛇佬腔,究竟是谁?他是否就是伏地魔年轻的时候?他操控海尔波的目的是什么?那个被“瞪死”的“巫师幼崽”又是谁?是麻瓜出身者,还是……出没在宠物室出口的幽灵桃金娘?这些疑问相互交织,指向一个更加黑暗和复杂的过去。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片迷雾之前,刚刚窥见了隐藏在雾中巨大阴影的一角。 不知过了多久,哈利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碰触他的手指,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他低头一看,是已经恢复小蛇形态的海尔波,正用尾巴尖轻轻拍打他的手背。 “怎么了?海尔波?”哈利拍了拍胸口,安抚了一下被吓到的心脏。 “萨拉查说了,” 海尔波支起小小的上半身,用三角形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哈利的手腕,嘶嘶地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新主人了!” “萨拉查?”哈利惊讶地抬头,望向画像中的斯莱特林创始人。 画像里,萨拉查·斯莱特林依旧抱着双臂,神色是一贯的冷峻,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既然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会继承我的一切,那么海尔波作为我的宠物,自然也该由你继承。好好待它。” 哈利看着腕上又开始用脑袋蹭他、并发出细小嘶声要求“小羊排”的海尔波,内心深处不禁怀疑,萨拉扎是不是为了摆脱这个胃口极大又有点话痨的“吃货”,才如此爽快地将它“转让”给自己。 不过,比起未来可能需要供应的大量食物,能得到一条实力强大、并且绝对忠诚的蛇怪作为助力,在当前危机四伏的形势下,对哈利来说无疑是利大于弊。他轻轻摸了摸海尔波冰凉的鳞片,算是接受了这份沉重的“礼物”。 “不过,你得好好练练你的蛇佬腔了。”萨拉查的目光落在哈利身上,带着一丝明显的嫌弃,“作为我的继承人,连与魔法生物沟通的基本语言都说得如此……生涩断续,实在有失体面。” 提到蛇佬腔,哈利心中积压的困惑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皱紧眉头,语气充满了不解:“萨拉查,这正是我想问您的。在我原来的世界,我并不会蛇佬腔,是后来为了与海尔波交流,才特意向您学会了几个简单的短语。但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我似乎……天生就拥有了这种能力。可波特家族的族谱非常清晰,绝对没有与斯莱特林血脉联姻的记录。这能力究竟从何而来?” 萨拉查眯起了他那双深邃的黑眸,沉吟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对‘海拉的微笑’这种涉及时空与灵魂的古老魔药了解不深。但据我所知,这种跨越维度的转换,核心在于灵魂。或许,你可以仔细检查一下你自己的灵魂,是不是在穿越时空壁垒的过程中,出现了某种……意想不到的融合或者异变。” “检查灵魂……”哈利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会尝试的。但是,我认为这或许并非主要原因。因为根据我得到的记忆,这个世界的‘哈利’,在很小的时候,就曾经展现出与蛇类交流的能力。” 萨拉查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严肃,画像中的他似乎都散发出了一股寒意:“那就更有趣了……但无论如何,蛇佬腔这种天赋,除了通过最纯粹的血脉传承之外,只可能通过灵魂——这种至今连最伟大的巫师也无法完全解析的神秘存在——进行传递或烙印。无论原因为何,哈利,你的灵魂……很可能确实出了问题。” 灵魂出了问题…… 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哈利的心上。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和寒意。灵魂魔法是魔法领域中最深奥、最危险的分支之一,涉及它的任何问题都极其棘手。除了他原本世界的导师西弗勒斯·普林斯从魔药的角度对此有较为深入的研究,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够信任地求助。 而想到导师——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个同样在这个世界,却变得如此阴沉、难以捉摸的魔药教授……哈利的心更加纷乱了。斯内普无疑拥有高超的魔药水平和深厚的魔法知识,或许对灵魂领域也有所涉猎。但是,这个人……他真的值得自己投以更多的信任,甚至将关乎灵魂安危的秘密托付吗? “抱歉,孩子,在灵魂领域,我们这些老家伙恐怕也给不了你太多实质的帮助。”萨拉查的声音将哈利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早点回去休息吧,哈利,你看上去很累了,时间也已经很晚了。” “不,你们已经帮我很多了,至少让我知道问题可能出在哪里。”哈利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沉重,站起身。他向四位创始人道了晚安,然后带着已经在他手腕上盘好、似乎快要睡着了的“海尔波手镯”,悄然离开了中枢密室,返回格兰芬多塔楼。 寝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床铺和家具的轮廓。哈利凭借着记忆和对环境的熟悉,悄无声息地脱下外袍,爬上自己的四柱床。室友们——罗恩、西莫、迪安和纳威——早已陷入了熟睡,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呓语。 哈利躺下来,拉上帷幔,将外界隔绝。然而,尽管身体极度疲惫,他的大脑却异常清醒,毫无睡意。 今晚接收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腕上盘踞的、来自千年前的蛇怪;那个隐藏在历史迷雾中、疑似年轻伏地魔的“假冒继承人”;以及最让他感到不安的、关于自身灵魂的疑问……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沉重的锁链,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突然被抛到这个与原世界似是而非、危机四伏的陌生之地,即使他曾经身为一个古老家族和庞大组织的领导者,拥有远超同龄人的阅历和心智,此刻也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丝迷茫和孤立无援。最初支撑他振作起来的,是对波特家族先祖阿尔杰的承诺,是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然而今晚所揭示的一切,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他或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了一张精心编织的、笼罩着整个魔法世界的巨大阴谋之网。而他,仅仅只是触摸到了这张网最初级的边缘。 萨拉查的话语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你的灵魂出了问题”。灵魂……这触及了一个巫师最根本、最脆弱的核心。他该如何检查?他又能信任谁来帮助他检查? “西弗勒斯·斯内普……” 哈利在黑暗中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舌尖仿佛品尝到一丝苦涩与犹豫交织的复杂滋味。 这个世界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看起来是如此的厌恶他,那双空洞的黑眸中除了冰冷的恶意,几乎看不到其他情绪。他是邓布利多的人吗?还是依旧残留着对伏地魔的忠诚?他的立场模糊不清,动机成谜。将自己灵魂的秘密暴露给这样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甚至可能对自己怀有深刻敌意的人,无异于将最脆弱的咽喉送入对方的利齿之下。 然而,另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微弱地反驳。在他原本的世界,西弗勒斯·普林斯导师,虽然同样严厉、毒舌,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倾囊相授、在他迷茫时给予指引、可以绝对信任的长辈和亲人。那份深厚的羁绊和毫无保留的信任,是刻在灵魂里的印记,无法轻易抹去。即便面对这个截然不同的斯内普,哈利发现自己仍然会下意识地观察他那些细微的、与记忆中导师相似的习惯性小动作,会在他喷洒毒液时,恍惚间看到另一个身影用同样刻薄的语气说着关心的话语。 这种强烈的割裂感,让哈利备受煎熬。他渴望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一丝熟悉的依托,却又害怕这依托本身就是致命的陷阱。他试图用理性去分析斯内普的每一个举动,判断其背后的意图,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掺杂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深厚的情感滤镜。 信任他?不信任他? 将灵魂的秘密托付?还是继续独自背负,在黑暗中艰难摸索? 哈利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望着帷幔顶部的黑暗,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道万丈深渊的边缘,进退维谷。腕上海尔波冰凉的鳞片触感提醒着他现实的冰冷,而记忆中普林斯导师那双偶尔流露出温和的黑色眼睛,又带来一丝虚幻的暖意。 这一夜,注定无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十四瓶魔药[修] 第15章 十五瓶魔药[修] 是否应该信任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这个沉重的问题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哈利心头,让他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反复权衡利弊,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试图从那个男人冰冷刻薄的外表下挖掘出哪怕一丝值得信赖的证据,却总是陷入更深的矛盾漩涡。就在这反复的迟疑与纠结中,时间悄然流逝,霍格沃茨迎来了十月底,万圣节的气氛逐渐浓郁起来。 近些日子,苏格兰高地的天气仿佛也感应到了哈利的沉重心情,始终阴沉着脸,淅淅沥沥的冷雨连绵不绝,将城堡和场地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灰蒙之中。寒意渗透进古老的石墙,不少小巫师都中了招,校医院里挤满了打着喷嚏、擤着鼻涕的学生,庞弗雷夫人忙碌的身影和熬煮提神剂的特殊气味成了那里的常态。 这天下午,哈利终于给自己放了个短暂的假,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钻入某条密道或密室去进行那仿佛永无止境的魔法阵修复工作。他刚从图书馆出来,怀里抱着一本厚重得足以当盾牌使用的《古代防护魔法溯源》,准备返回格兰芬多塔楼稍微喘口气。 就在一条挂满因潮湿而颜色愈发深暗的挂毯的走廊转角,他看见了罗恩,以及格兰芬多学院的常驻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罗恩正兴致勃勃地和尼克交谈着什么,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混合着好奇与兴奋的神情。 “噢!哈利!”罗恩眼尖地发现了抱着书走来的好友,立刻用力挥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夸张的惊喜,“梅林的胡子!真是难得!我居然在除了教室和公共休息室之外的地方捕捉到了‘幽灵救世主’的踪迹!你这是……迷路了吗?” 哈利无奈地笑了笑,调整了一下怀中沉重的书本,略带歉意地说:“抱歉,罗恩,最近确实有些事情在忙。”他的目光扫过旁边彬彬有礼的尼克,点头致意,“日安,尼克爵士。” “日安,波特先生。”尼克优雅地回了一个鞠躬,尽管他的脑袋因此危险地晃悠了一下,“我们刚才正谈到,韦斯莱先生慷慨地答应,将赏光参加我于今年万圣节夜晚举办的五百岁忌辰晚会。”他转向哈利,空洞的眼窝里似乎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如果救世主阁下也愿意屈尊莅临,我将感到无上的荣幸。这必定会是我漫长死亡生涯中最值得纪念的时刻之一。” 罗恩也立刻热情地发出邀请:“对啊,哈利!一起来吧!尼克的忌辰晚会!想想就够刺激的!肯定比礼堂里那些老套的蝙蝠和南瓜灯有趣多了!” 哈利看着罗恩兴奋的脸庞和尼克殷切的目光,内心挣扎了一下。他迅速在脑中盘算着接下来几天必须完成的工作——不仅仅是霍格沃茨的修复,还有凯西通过特殊渠道送来的、堆积如山的波特家族产业报表需要他审阅和批示。要在万圣节前处理完那批文件,时间已经非常紧张了。而且,他凭借前世模糊的记忆以及一点合理的推测,幽灵的宴会……其“美食”和氛围,恐怕实在不是活人能够轻易“享受”的。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真诚的遗憾:“非常抱歉,罗恩,尼克。我真的很荣幸能接到你们的邀请,这听起来……非常独特。但是,我恐怕真的抽不出时间参加。最近……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或许还有斯内普教授的禁闭。”他给出了一个含糊的借口,不过糊弄小狮子已经足够了。 尼克顿时显得十分失落,连那半透明的身体都仿佛黯淡了几分。罗恩也垮下了肩膀,嘟囔着:“又有事情要做……你现在比珀西还要像个工作狂。” 哈利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但他只能硬起心肠。“祝你们玩得愉快!”他匆忙地再次道别,抱着那本厚重的书,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加快脚步离开了,仿佛生怕慢一步就会被罗恩的失望和尼克的幽怨目光留住。 万圣节当天,连绵的阴雨终于停了,但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哈利原本计划利用这个没有课程的晚上,抓紧时间处理完最后一部分波特家族的财务报表。然而,他刚在公共休息室一个安静的角落摊开羊皮纸,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逐”了——并非物理上的,而是来自四位创始人的联合“建议”。 通过他与中枢密室的隐秘联系,萨拉查冰冷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今晚是活人的节日,继承人。放下你的工作和忧虑。”紧接着是戈德里克爽朗的大笑:“哈哈!小子,别整天泡在那些发霉的故纸堆和冰冷的魔法阵里了!去尝尝蜂蜜公爵的新品糖,或者去找点乐子!”罗伊娜睿智地补充:“劳逸结合是保持头脑清醒的基石,哈利。”最后是赫尔加温和的劝慰:“去吧,孩子,城堡也需要呼吸,你也一样。” 面对四位创始人难得的、意见一致的“强制休假令”,哈利只好哭笑不得地收起了羽毛笔和报表。加上一直盘在他手腕上、通过灵魂链接不停在他脑海里碎碎念“小羊排、小羊排、香喷喷的小羊排……”的海尔波,哈利最终妥协了。他顺着走廊里那些华丽的、会扑扇翅膀的魔法蝙蝠和龇牙咧嘴的南瓜灯装饰,走向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礼堂。 礼堂被装饰得极具节日气氛。一千只活蝙蝠在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上扑棱着翅膀,与一团团低矮的乌云交织盘旋。餐桌上是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们倾情奉献的丰盛晚宴——烤得金黄的火鸡、堆成小山的烤肉、各种口味的馅饼和土豆泥,还有无数闪闪发光的南瓜形盘子,里面盛满了糖果和零食。 哈利在格兰芬多的长桌边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罗恩和赫敏的身影,想来他们应该是去参加尼克的忌辰晚会了。他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礼堂,最终落在了斯莱特林长桌那边。他看到德拉科·马尔福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姿态优雅地举着一杯深紫色的葡萄汁,假装在品尝红酒,脸上带着惯有的、略显无聊的傲慢神情。 哈利深吸一口气,无视了周围几个格兰芬多学生投来的诧异目光,径直走向斯莱特林长桌,在德拉科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呦!”德拉科挑了挑他淡金色的眉毛,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随即被浓浓的戏谑取代,“看看这是谁?我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幽灵救世主’阁下!今天是什么风把您从您那神秘的巢穴里吹出来了?难道是终于发现,活人的世界比那些灰尘仆仆的角落更有趣?” 哈利没理会他的调侃,直接拿起菜单,用魔杖轻轻敲了敲光洁的桌面,呼唤道:“米米!” 随着一声轻微的“噗”声,一只穿着印有霍格沃茨纹章茶巾的家养小精灵出现在桌子旁,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哈利。 “晚上好,米米。请给我来五份小羊排,一碗意式浓汤,还有一份蔬菜沙拉。谢谢。”哈利清晰地说道。在霍格沃茨,如果你知道家养小精灵的名字,是可以直接向它们点餐的,这对于高年级学生和一些出身古老家族的学生来说并不稀奇。 “遵命!伟大的波特先生!”米米激动得声音尖利,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噗”的一声消失了。 德拉科看着哈利这一连串熟练的操作,脸上的戏谑更深了:“真是令人惊讶,波特。几个月了,除了教室和你的寝室,几乎没人能抓到你的影子。我甚至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在城堡里发现了一个通往异世界的大门,整天忙着在那里拯救世界呢?”他拖长了语调,看似随意,实则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哈利拿起餐巾擦了擦手,语气平淡,半真半假地回应:“这是个秘密。不过,你可以理解为,弥补一个古老家族十几年来积累下的事务空缺,确实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他巧妙地引导德拉科将他的“忙碌”归因于波特家族,这既符合逻辑,也掩盖了修复魔法阵这个真正的核心任务。 “真——可怜——”德拉科拖长了声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我想,我亲爱的父亲是绝对不会让我落入这种……嗯……被家族事务淹没的悲惨境地的。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在成年之前,理应享受应有的……清闲。”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哈利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精准地反击道:“但我已经是具有完全实权的家主了,亲爱的德拉科。即使波特家族目前……嗯……暂时处于低谷,我所掌控的东西,也并非一个尚未正式继承家族的‘少爷’能够轻易想象的。”他意有所指地晃了晃戴着家主戒指的右手。 德拉科被噎了一下,有些恼火地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假装被墙上一个造型特别夸张的南瓜灯吸引了注意力,暂时不想和这个突然变得牙尖嘴利的“救世主”说话。 这时,米米端着哈利点的食物再次出现,小心翼翼地将香气扑鼻的小羊排、热气腾腾的浓汤和色彩鲜艳的沙拉摆放在他面前。 “谢谢你,米米。”哈利习惯性地道谢。 “噢!梅林啊!伟大的波特先生向我道谢!”米米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话,激动得浑身发抖,大眼睛里涌出了泪花,它用力扯着自己的茶巾,尖声叫道,“米米太荣幸了!米米要告诉所有的同伴!” 哈利有些尴尬地扶额:“好了,米米,回去吧,你还有工作要忙。” “是!是!遵命!伟大的、仁慈的波特先生!”米米再次深深鞠躬,然后在一片激动的呜咽声中消失了。 早在米米开始尖叫的那一刻,德拉科就一脸嫌弃地捂住了耳朵,直到它离开才放下手,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哈利:“我说,波特,你脑子里是塞满了芨芨草吗?跟一个家养小精灵道什么谢?它们只会把你的善意当成神经错乱,根本理解不了!纯属浪费表情!” “习惯了而已。”哈利拿起刀叉,开始切割小羊排,“我家的凯西就没这么……嗯……情绪丰富。”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意识呼唤手腕上的小伙伴,“海尔波,开饭了。” 早就被小羊排香气诱惑得蠢蠢欲动的海尔波,立刻从哈利袖口里探出翠绿色的小脑袋,然后灵活地游上餐桌,迫不及待地朝着那几盘已经被哈利贴心切好的小羊排碎块爬去。 “这是……?”德拉科的注意力立刻被这条突然出现、颜色鲜艳的小蛇吸引了。它通体翠绿,鳞片光滑,头顶还有一根细小的、血红色的羽毛,看起来既神秘又美丽。 “海尔波,”哈利简单介绍道,“算是我的宠物。” 德拉科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他打量着正津津有味吞食小羊排的海尔波,又看了看哈利身上的格兰芬多院徽,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你?一个格兰芬多?居然养了一条蛇?还是这种……看起来就很斯莱特林的品种?”确实,缩小后的海尔波,其优雅的形态和翠绿的色泽,与斯莱特林的院徽上的蛇颇为神似。 [我在斯莱特林待了七年,这才来格兰芬多几个月而已。] 哈利在心里默默吐槽,但表面上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个人爱好。” 海尔波的出现,不仅吸引了德拉科,也引起了坐在不远处的布莱斯·扎比尼和潘西·帕金森的好奇。这两人之前一直努力遵循着斯莱特林的“潜规则”,对坐在他们长桌上的哈利视而不见,但此刻,他们对这条漂亮又通人性的小蛇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目光不时地瞟过来。 哈利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主动打破了僵局,朝他们友善地笑了笑:“如果好奇的话,可以摸摸看。海尔波很温顺,没有攻击性的。”他这话并非完全虚假,海尔波与萨拉查有过古老的契约,不会主动伤害霍格沃茨的学生,而且自从重新认主后,它那致命的凝视能力已经被哈利借助契约的力量暂时封印了,除非主动解开,否则它的眼睛现在和普通蛇类没什么区别。 对于斯莱特林的学生来说,对蛇类生物总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与好奇。被哈利点破,布莱斯和潘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海尔波冰凉的鳞片。海尔波似乎因为饱餐一顿而心情愉悦,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尖,并没有抗拒,反而享受般地微微眯起了它那黄铜色的竖瞳——它千年以前就经常帮着萨拉查照顾霍格沃茨的小巫师,早就习惯了这种程度的亲近。 过足了手瘾,布莱斯和潘西意犹未尽地收回手,他们对哈利的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布莱斯率先开口,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隔阂:“看来,我们或许得重新认识一下了,波特。” “我是布莱斯·扎比尼,扎比尼家族的继承人。”他自我介绍道,然后指了指身边的女孩,“这位是潘西·帕金森,帕金森家的大小姐。” 潘西也矜持地点了点头。 “我很荣幸。”哈利微笑着回应,同时看似无意地抬了抬手,让那枚古朴的波特家主戒指在礼堂的光线下更加清晰,“你们可以叫我哈利。” 布莱斯和潘西的目光在那枚戒指上停留了一瞬,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们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从善如流地改口:“那么,哈利,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们的教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十五瓶魔药[修] 第16章 十六瓶魔药[修] 这场意外的交流,让哈利在斯莱特林长桌的时光变得不再那么突兀和尴尬。晚宴在一种微妙而缓和的气氛中接近尾声。 当大多数学生开始陆续离开礼堂时,哈利也站起身。他想起去参加忌辰晚会的罗恩和赫敏,担心他们错过晚餐,便特意让米米打包了一大袋食物——主要是各种馅饼、烤肉和布丁,用魔法保持着温度。 他提着食物袋,溜溜达达地朝着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走去。城堡走廊里依旧点缀着节日的装饰,但人群散去后,显得有些空旷和安静。然而,就在他走到二楼附近时,一声凄厉、充满惊恐的尖叫声猛地划破了这份宁静,清晰地从楼下的走廊传来! 声音的方向……似乎是三楼! 哈利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毫不犹豫地扔掉了脑子里那些关于报表和魔法的思绪,将食物袋往旁边一放,拔腿就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飞奔而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冲到三楼那条走廊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一些被尖叫声吸引来的学生,他们围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震惊。人群中央,罗恩和赫敏脸色惨白,像两尊石像般僵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哈利看到了费尔奇管理员的那只骨瘦如柴的猫——洛丽丝夫人。它此刻身体僵硬,四肢直挺挺地伸着,像一件怪异的装饰品,被挂在墙壁上一个火把支架上!而在它下方的墙上,涂抹着一行歪歪扭扭、闪烁着诡异光泽的字迹,在昏暗的火光下清晰可见: 密室已经被打开。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紧接着,德拉科和其他一些斯莱特林的学生也从另一个方向赶了过来。德拉科挤进人群,看到墙上的字和那只僵硬的猫时,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惊疑。他的目光与哈利瞬间交汇,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沉重。 人群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密室?”“继承人?”“是谁干的?”“洛丽丝夫人死了吗?”恐惧像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了这条走廊。 “让开!让开!发生什么事了?!”阿格斯·费尔奇那独特的、带着喘息的嘶哑声音响起,他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当他看到挂在支架上、毫无生气的洛丽丝夫人时,他脸上的皱纹仿佛瞬间加深了无数倍,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 “洛丽丝!我的洛丽丝!”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踉跄着扑过去,颤抖着手想要触碰他的猫,却又不敢。他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在人群中疯狂扫视,最后死死地锁定在了哈利身上——他总是看这个“麻烦不断”的救世主不顺眼。 “是你!”费尔奇尖声叫道,口水几乎喷到哈利脸上,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哈利的鼻子,“是你!你这个邪恶的小崽子!你杀了我的猫!你因为我一直盯着你,找你麻烦,你就对我的洛丽丝下手!我要让你付出代价!我要把你关进地牢!我要让你滚出霍格沃茨!” 面对费尔奇失去理智的指控和扑面而来的恶意,哈利皱紧了眉头,他试图冷静地解释:“费尔奇先生,我刚刚一直在礼堂,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谎言!都是谎言!”费尔奇根本听不进去,他挥舞着双臂,状若疯癫,“你们都会包庇他!因为他是救世主!但我不会!我看到了!就是你干的!” 就在哈利感到百口莫辩,周围质疑的目光也越来越密集时,一个拖着长腔、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费尔奇的咆哮和周围的嘈杂: “省省吧,费尔奇。动动你那被清洁剂糊住的脑子。” 是德拉科·马尔福。他抱着双臂,站在斯莱特林学生前面,脸上带着惯有的讥诮表情,灰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费尔奇。 “波特整个晚宴都坐在我们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和至少十几个纯血家族的继承人在一起享用晚餐,期间还召唤了家养小精灵点餐。”德拉科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如果你想指控他,不如先怀疑一下那两个——”他修长的手指指向了脸色苍白的罗恩和赫敏,“——没有出现在礼堂,却恰好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他们的行踪,恐怕更值得推敲吧?” 德拉科的话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费尔奇一部分针对哈利的怒火,同时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向了罗恩和赫敏。费尔奇猛地扭过头,充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毒蛇般盯住了他们,那目光比刚才看哈利时更加凶狠:“是你们!是你们这两个……”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沉稳而富有威严的声音打断了费尔奇接下来的咒骂。邓布利多校长带着几位教授匆匆赶来,他银白色的长须和半月形眼镜在昏暗的走廊里格外显眼。麦格教授、斯内普教授、斯普劳特教授等人都跟在身后。 教授们的到来让混乱的场面稍微得到控制。邓布利多越过瑟瑟发抖的罗恩和赫敏,径直走到支架前,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僵硬的洛丽丝夫人,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字迹,湛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 “跟我来吧,阿格斯。”邓布利多平静地对几乎要瘫软在地上的费尔奇说,然后目光转向罗恩和赫敏,“还有你们,韦斯莱先生,格兰杰小姐。我们需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教……教授!”哈利思绪流转,急忙上前一步,拦在了邓布利多面前,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担忧,语气也似乎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冲动,“我能一起去吗?我很担心罗恩和赫敏!我……我可以为他们作证,他们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此刻的他,像极了一个急于维护朋友、莽撞冲动的格兰芬多学生。 邓布利多深邃的目光在哈利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欣慰于他对朋友们的关切,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吧,波特先生,你也一起来。” 洛哈特教授在一旁立刻挺起了胸膛,用他那洪亮的声音宣布:“我的办公室就在附近!非常宽敞!非常适合用来……嗯……了解情况!” 于是,一行人来到了洛哈特那间堆满了他自己肖像画的、花里胡哨的办公室。几位教授围在放在桌子上的洛丽丝夫人身边,低声讨论着。洛哈特则在旁边上蹿下跳,不停地提出各种荒谬的建议,比如“肯定是一个狼人!或者吸血鬼!我当年在罗马尼亚对付过一群……”“也许需要用微笑来解除诅咒?我写过相关章节……”。 费尔奇则在一旁不停地啜泣,用一块脏兮兮的手帕抹着眼泪,反复念叨着他“可怜的、被谋害的”洛丽丝夫人。 邓布利多很快完成了对洛丽丝夫人的检查,他直起身,用清晰的、安抚人心的语气说道:“首先,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阿格斯。洛丽丝夫人没有死。” 费尔奇猛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和狂喜。 “它只是被石化了。”邓布利多继续说,“一个非常强力的石化咒。波莫娜,”他转向斯普劳特教授,“我记得你告诉我,你温室里的曼德拉草长势良好?” 斯普劳特教授立刻点头:“是的,阿不思。等到它们成熟,我就能配制出足够的曼德拉草复活药剂,洛丽丝夫人就能完全恢复。” 费尔奇喜极而泣,但立刻又恶狠狠地瞪向罗恩和赫敏。 罗恩和赫敏紧张地坐在墙角的硬木椅子上,脸色依旧苍白。哈利坐在他们身边,低声安慰:“别担心,会没事的,邓布利多校长会查清真相的。”他的手轻轻拍了拍赫敏紧绷的肩膀,又对罗恩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一直沉默地站在阴影里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丝绸滑过寂静的空气,目光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首先刺向了哈利: “多么感人的友谊啊。”他讥讽道,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们伟大的救世主,迫不及待地要跳出来为他的朋友担保了?那么,波特,”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你能否向我们解释一下,在全校师生都在礼堂享受万圣节晚宴的时候,你这两位……亲密的朋友,为什么会出现在一条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这难道不是最值得怀疑的一点吗?还是说,你认为‘救世主的朋友’这个身份,足以让他们在任何时间出现在任何地点,而无需受到质疑?” 哈利被斯内普问得一窒,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罗恩和赫敏就已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争先恐后地解释起来: “我们去参加了尼克——差点没头的尼克的忌辰晚会!” “晚会结束后,我们想回公共休息室,路过三楼时就看到洛丽丝夫人那样了!” “我们发誓!我们什么也没做!我们刚到那里,就发现它那样了!” 两人的语速又快又急,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和恐惧。 邓布利多平静地听完了他们的解释,然后转向其他教授:“你们怎么看?” 麦格教授严厉地审视着罗恩和赫敏,但语气相对公正:“我相信他们说的是实话。一个强效的石化咒,这需要非常高深的黑魔法造诣,绝非二年级学生能够施展的。” “米勒娃说得对。”弗立维教授尖声附和道。 费尔奇还想说些什么,邓布利多抬手阻止了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罗恩、赫敏和哈利身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教授们会继续调查,找出做出这件事的人,并给予相应的惩罚。但现在,你们三个该回去休息了。今晚的事情,不要对外过多议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三人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哈利在经过斯内普身边时,感觉到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背上,但他没有回头。 走出洛哈特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来到相对空旷的走廊上,罗恩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挣脱了千斤重担。紧接着,他的肚子就发出了一阵响亮的、抗议的咕噜声。 “看我的记性!”哈利一拍脑门,脸上露出了懊恼的笑容,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那个之前被他放在角落、用魔法保温的食物袋,“我猜忌辰晚会上的‘美食’大概不太适合活人的肠胃,怕你们饿着,就给你们带了点吃的。” “哈利!你简直就是梅林派来的天使!”罗恩欢呼一声,激动地给了哈利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然后迫不及待地接过食物袋,掏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鸡肉馅饼,大口咬了下去。 赫敏也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哈利:“还有刚才……在办公室里,谢谢你为我们说话。” 哈利笑了笑,看着两位朋友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因为今晚的突发事件而产生的阴霾似乎也消散了一些。他揽住罗恩的肩膀,又对赫敏眨了眨眼: “这没什么。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一起朝着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走去,将身后那条依旧弥漫着诡异和恐惧的走廊,暂时抛在了黑暗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十六瓶魔药[修] 第17章 十七瓶魔药[修] 洛丽丝夫人被石化的事件,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霍格沃茨激起了层层涟漪。哈利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海尔波口中的“假冒继承人”,正试图利用蛇怪的力量在城堡内制造恐慌,其目的不明,但绝对不怀好意。为了掌握主动权,哈利与海尔波沟通后,将它送回了位于城堡深处的宠物室,并嘱咐它留意任何试图闯入或使用蛇佬腔的陌生人,希望能借此发现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却出乎意料地风平浪静。除了城堡里愈演愈烈的关于“斯莱特林密室”和“继承人”的各种离奇猜测和恐慌流言之外,再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事件。学生们在走廊上交头接耳,用警惕和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彼此,尤其是那些麻瓜出身的学生,气氛变得压抑而紧张。 唯一的意外,发生在一场格兰芬多对阵斯莱特林的魁地奇比赛上。那天天气不算好,阴云低垂,风刮得有些猛烈。哈利并没有去现场观看比赛,他正利用这个相对空闲的下午,在城堡北翼一座废弃的高塔上,修复一处防御魔法阵,偶尔在修复的间隙,透过窗户远远地观看魁地奇比赛放松一下。 直到一阵异常尖锐、混乱的惊呼声和金属猛烈撞击的“砰砰”声,如同失控的鼓点般穿透厚厚的石墙,打断了他的工作。哈利皱了皱眉,停下手中的魔法引导,走到高塔唯一一扇狭窄的、布满灰尘的窗户前,向下望去。 远处的魁地奇球场人声鼎沸,但他锐利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场上的异常——一颗游走球仿佛彻底疯了,它不再遵循既定的飞行轨迹去干扰球员,而是像一颗被赋予了恶意的黑色炮弹,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在场内横冲直撞,疯狂地追击着金色飞贼……不,它的目标似乎更加明确,几次险险地擦过哈利印象中属于格兰芬多找球手的身影,甚至将一名试图阻挡它的击球手连人带扫帚撞得歪斜出去。 哈利的眉头紧紧锁起,这种失控程度极不寻常。就在他凝神观察的瞬间,那颗狂暴的游走球在又一次击空后,竟猛地调转方向,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以一条近乎笔直的、违反物理常识的轨迹,裹挟着凄厉的风声,朝着他所在的这座偏僻高塔——准确地说,是朝着他所在的这扇窗户——猛冲过来! 速度太快了!那绝不是普通的失控!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哈利的脊椎窜上。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举起一直握在手中的魔杖,对准那颗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黑色球体,无声地念出了一个精准的混淆咒。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魔力光束击中了飞驰的游走球。那球体在空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瞬间失去了目标,原本坚定不移的冲势骤然瓦解,开始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高塔外盘旋、乱撞,发出困惑而愤怒的嗡嗡声,最终被匆匆赶来的、骑着扫帚的霍琦夫人用沉重的击球棒奋力击开,引向了远离塔楼的方向。 哈利靠在冰冷的窗框边,微微喘息着,心脏还在因为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危险而剧烈跳动。他确信,那颗游走球是冲着他来的。有人发现了他在塔楼上,并且试图用这种方式……警告?伤害?还是仅仅是为了试探?他不得而知,但对方显然不简单,而且手段狠辣。他庆幸自己反应迅速,并用混淆咒巧妙地隐藏了自身的存在,没有打草惊蛇。 这场比赛最终因为游走球的持续异常狂暴而被迫中止。事后,德拉科在和哈利于图书馆“偶遇”时提起这事,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沮丧和懊恼。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德拉科用羽毛笔烦躁地戳着面前的魔法史论文羊皮纸,压低声音对哈利抱怨,“我们本来领先那么多!要不是那颗发疯的游走球搅局,我们斯莱特林肯定能赢下这场比赛!肯定是格兰芬多那群人搞的鬼!他们怕输!” 哈利听着德拉科的抱怨,心里却想着那颗直奔他而来的游走球,但他没有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只是含糊地附和了几句。 与此同时,赫敏·格兰杰则完全被洛丽丝夫人事件激发了斗志。她无法接受自己和罗恩被无端怀疑,决心要凭自己的智慧查出真相,洗刷“冤屈”。她几乎住在了图书馆里,面前总是堆着如山高的书籍,从《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到《中世纪巫术指南》,再到各种记载着罕见魔法生物和密闻的孤本,试图从中找到关于“密室”和“斯莱特林继承人”的线索。 哈利很清楚,所谓的“密室”指的就是海尔波的宠物室,但他更关心的是五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冒充继承人的家伙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需要一个消息灵通、并且对纯血家族秘辛有所了解的渠道,于是,他再次找上了德拉科·马尔福。 在一间空教室里,德拉科听完了哈利的来意,脸上露出了混合着优越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的复杂表情。 “啧,波特,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德拉科拖长了语调,灰蓝色的眼睛审视着哈利,“不过,看在你上次……嗯……分享了你的小宠物的份上。”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一些,“我父亲恰好提起过一些。五十年前,确实发生过一起非常……不愉快的事件。拉文克劳的一个女学生,被发现在二楼的一间女生盥洗室里……死了。” 哈利的表情严肃起来:“死了?不是石化?” “当时说是死了。”德拉科确认道,脸上露出一丝嫌恶,“如果你去那个盥洗室,还能碰到她的幽灵——就是那个整天哭哭啼啼、吵死人的桃金娘。” “那件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凶手找到了吗?”哈利追问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后来?”德拉科嗤笑一声,带着一种对官方结论的不屑,“有人举报说,是那个半巨人猎场看守,鲁伯·海格,在城堡里非法饲养危险的魔法生物——好像是只八眼巨蛛。魔法部就来人调查,最后就下了结论,说是八眼巨蛛杀死了那个女生。海格因此被开除了。不过,我们‘仁慈’的邓布利多校长把他留了下来,让他当猎场看守。”他的语气充满了讽刺。 哈利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举报人?是谁举报的海格?” 德拉科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当时斯莱特林的一个学生,叫什么来着……汤姆·里德尔?对,好像是这个名字。据说是个成绩优异、很受教授喜欢的家伙。” “汤姆·里德尔!”哈利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瞳孔骤然收缩。 “哈利?”德拉科被他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怎么了?见鬼了?” “……没事。”哈利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内心的惊涛骇浪却无法平息。他匆匆对德拉科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德拉科。我……我先回去了。” 不等德拉科回应,哈利几乎是有些踉跄地冲出了空教室,留下德拉科一个人疑惑地皱紧了眉头。 哈利的心乱如麻,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个名字——汤姆·里德尔。别人或许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他怎么会不知道?在他的世界,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是他尊敬的黑魔法导师,是食死徒组织的创立者,是那位强大、睿智、始终保持着优雅的贵族风范的二代黑魔王——里德尔阁下! 直到此刻,听到这个名字与五十年前的密室事件、与举报海格的行为联系在一起,哈利才如同被一道闪电照亮了思维的迷雾,将两个原本割裂的形象彻底重叠起来——伏地魔,那个在这个世界制造了无数恐怖和杀戮、杀害了他父母的黑魔王,原来就是汤姆·里德尔!就是他那个世界的里德尔阁下! 这种认知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让他一时间难以消化。他魂不守舍地在城堡走廊里游荡,大脑被混乱的思绪填满,完全没注意到前方拐角处出现的高大黑色身影。 “砰!” 结结实实的撞击感传来,哈利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冰冷的石墙,鼻子一阵酸涩,眼冒金星。他捂着鼻子踉跄后退,抬头一看,心里顿时哀嚎一声——梅林啊!怎么又是他!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能让周围的空气冻结。他低头看着这个又一次“冒犯”了他的格兰芬多,黑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实质性的怒火。 “波特!”斯内普的声音如同毒蛇在冰面上滑行,冰冷而危险,“看来你那双和你父亲一样毫无用处的眼睛,唯一的功用就是用来瞄准你可怜的魔药教授,好实施你那幼稚可笑的撞击报复,是吗?”他伸出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揪住哈利的衣领,像拎一只不听话的小猫一样,毫不费力地将他提溜起来,“还是说,你认为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就能成功地提前解决掉你那注定不及格的魔药课教授?禁闭!一周!每天晚上!现在,跟我来!” 哈利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斯内普粗暴地拎着,一路在众多学生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拖向了位于地窖的魔药办公室。 “砰!”办公室的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将外界的一切隔绝。斯内普松开手,哈利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斯内普走到办公桌后,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充满了审视和不耐烦。 “说吧,”斯内普冷冷地开口,“这次又有什么‘精彩绝伦’的借口,来解释你为何像一只被巨怪踩了脑子的嗅嗅一样,在城堡里横冲直撞?还是说,你终于决定放弃你那贫瘠的大脑思考功能,完全依靠撞击来感知世界了?” 哈利揉了揉被勒得有些不舒服的脖子,看着眼前这个面色阴沉、嘴毒如蛇的男人,内心挣扎着。信任他吗?将最大的秘密和盘托出?风险巨大。但是,面对越来越复杂的局势,独自背负一切的压力也让他感到窒息。想到斯内普之前那看似刁难、实则将调查引向理性的维护,想到他或许是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可能与“导师”产生联结的人…… 赌一把! 哈利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目光直视斯内普,语气异常认真:“好吧,教授。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我想试着相信您一次。所以……”他顿了顿,提出了一个极其严肃的建议,“……牢不可破咒?” 斯内普的眉梢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意外。牢不可破咒?这个小巨怪居然知道这个,而且还主动提出来?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哈利,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此刻没有平日的冲动或伪装,只有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重和决绝。 “牢不可破咒……”斯内普缓缓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波特,这可不是儿戏。你最好有足够说服我的理由,来证明你接下来要说的话,值得动用这样一个不可违背的魔法契约。” “密室。”哈利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我知道密室里所谓的‘怪物’是什么,我也知道,五十年前,真正打开密室、并让海格顶罪的人是谁。” 斯内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带着惯有的讥讽:“鲁伯·海格,那个脑子里塞满了炸尾螺黏液和不着边际幻想的半巨人,不是吗?这是连《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都有记载的‘官方结论’。这些陈词滥调,可说服不了我。” “不,教授。”哈利坚定地摇头,目光毫不退缩,“所有人都知道,海格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真正打开密室,并策划了这一切的,是黑魔王。”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斯内普的反应,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王,他只是一个名叫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的……斯莱特林学生。” 斯内普的瞳孔猛地收缩,如同被针扎了一下。他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冰冷和危险。“汤姆·里德尔……”他低声重复,像是在咀嚼这个名字的含义,“你怎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一个早已消失在历史中的名字。” 哈利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清晰而平稳的语调,说出了那个他刚刚在震惊中领悟的文字游戏:“一个很有意思的……字母游戏,不是吗,教授?Tom Marvolo Riddle……”他微微停顿,看着斯内普的眼睛,缓缓地将字母重组,“……I am Lord Voldemort。”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地窖办公室里炸响。斯内普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击中,猛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撞在了身后的书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那张常年缺乏血色的脸,此刻更是苍白得吓人,嘴唇紧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漆黑的眼眸中翻涌着剧烈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深藏的恐惧。他死死地盯着哈利,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少年。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壁炉里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斯内普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它干涩而沙哑:“……抽出你的魔杖。” 哈利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斯内普看着他那副呆愣的样子,不耐烦地低吼,试图用愤怒掩盖刚才的失态:“怎么?巨怪的灵魂侵占了你那本就贫瘠的大脑,连最基本的魔杖都忘记怎么拿了吗?!还是说,你刚才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只是你突发奇想的胡言乱语?!” “不!当然不是!”哈利连忙从袍子内袋里抽出了自己的冬青木魔杖,表情变得无比严肃和郑重。 斯内普也抽出了他自己的魔杖。两人相对而立,魔杖尖端轻轻相抵。 斯内普深深地看了哈利一眼,没有再坚持。他低声念动咒语,晦涩古老的音节在空气中回荡。随着他的吟诵,一道细细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灿烂的火焰般的光带,从两人相抵的魔杖尖端流淌出来,如同有生命的藤蔓,蜿蜒缠绕上他们各自握着魔杖的手腕。 魔力在两人之间流转,形成了一种奇妙的、紧密的联系。哈利能感觉到斯内普魔力的冰冷与深厚,而斯内普也能隐约感知到哈利魔力中那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凝练与……一种奇异的、属于另一个时空的烙印。 哈利深吸一口气,开始说出誓言,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 “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愿意无论发生什么,都站在哈利·波特这边,尽你所能保护他的安全,并为他接下来告知你的一切秘密保守,绝不主动泄露给第三方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十七瓶魔药[修] 第18章 十八瓶魔药[修] 第一个誓言就让斯内普的眉头狠狠皱起,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哈利的脸,似乎在质问这过于宽泛和……亲密的承诺。但最终,他看着那缠绕在手腕上的金色光带,以及哈利眼中那份孤注一掷的信任(或者说,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对“导师”的依赖感),他压下心中的疑虑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沉声回答:“我愿意。” 金色的光带闪烁了一下,变得更加凝实。 哈利继续说出了第二个誓言,这个誓言让斯内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如果……如果日后不幸再次爆发战争,你愿意在履行你职责的同时,尽最大努力保全你自己的性命吗?”哈利的语气带着一种与他外表年龄不符的、深切的忧虑。他不是在说空话,他了解斯莱特林,他们不信奉盲目的牺牲,但如果眼前这个男人心存死志,那么他绝对会是冲在最前面、主动寻求解脱的那一个。 斯内普陷入了更长的沉默。他黑色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过往的罪孽、无尽的悔恨、对莉莉的承诺、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眼前这个与莉莉有着同样眼睛的少年的复杂观感。良久,就在那金色光带开始微微波动,似乎预示着誓言可能失效时,他才用一种极其低沉、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我愿意。” 光带稳定下来。 哈利说出了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誓言: “你愿意在一切尘埃落定、和平真正降临之后,承认并继承你母亲的血脉,以‘普林斯’之名,重振魔药世家的荣耀吗?” 斯内普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哈利。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是艾琳·普林斯的儿子?这个秘密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但连前两个更加匪夷所思的誓言他都答应了,此刻他也无力再去深究这信息的来源。他闭了闭眼睛,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又像是做出了一个遥远的承诺,回答道:“我愿意。” 三道誓言完成,那缠绕在两人手腕上的金色光带骤然亮起耀眼的光芒,随后如同炽热的烙铁,迅速渗入他们的皮肤之下,化作了三道如同荆棘般交织的、淡金色的复杂图案,随后光芒内敛,图案也渐渐淡化,最终消失在皮肤之下,只留下一种无形的、坚不可摧的魔法联系。 牢不可破咒,成立。 斯内普缓缓放下了魔杖,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精神上的鏖战。他坐回到办公桌后的高背椅上,示意哈利也坐下。“现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所隐藏的……所有事情。” 哈利也松了口气,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些。有了牢不可破咒的约束,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分享秘密、分担压力的人——画像里的创始人们虽然可靠,但终究无法像活人一样与他互动和商议。 “这件事说来可就长了,教授。”哈利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斯内普投来一个“别废话,赶紧说”的冰冷眼神。 “好吧,长话短说。”哈利清了清嗓子,直接切入最核心的秘密,“教授,您听说过一种名为‘海拉的微笑’的古老魔药吗?” “‘海拉的微笑’?”斯内普蹙起眉头,在脑中搜索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我似乎在某些极其古老的魔药手札的残页上看到过提及……那应该是一剂被列为传说、早已失传的魔药。”他习惯性地站起身,想要去书架上寻找相关的典籍确认。 “不必麻烦了,教授。”哈利阻止了他,“如果我这么说,您一定会有印象:传说中,它能让人跨越时空的界限,在梦境中连接平行世界的‘自我’,甚至……在特定条件下,实现灵魂的穿越。” 斯内普的动作顿住了,他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如箭,直直地射向哈利,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一个大胆得近乎荒谬的猜测在他心中迅速成型,让他感到一阵心悸。“你想表达什么?”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哈利迎着他的目光,坦然地说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事实:“我不是这个时空的哈利·波特。” 尽管有所猜测,但当这句话真的从哈利口中说出来时,斯内普还是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他沉默了几秒,内心深处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感。这学期以来波特种种反常的举止、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锋芒、对魔药突然提升的熟练度……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原本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靠在了书架上。 “那么……”斯内普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带着一丝探究,“原来那个……嗯……‘本地’的波特呢?” “我也不清楚。”哈利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我只知道,我是被这个时空、十七岁的哈利·波特的强大执念,通过‘海拉的微笑’构建的通道,强行拉到这里来的。他似乎……已经死于一场战争。”他说着,仔细观察着斯内普的表情,想看看他对‘自己’的死亡有何反应。 斯内普的脸上依旧覆盖着那层完美的大脑封闭术面具,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只是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语气平淡地评价道:“死于战争……倒是符合一个愚蠢的格兰芬多的结局。”他似乎对原来那个哈利的命运并不十分关心,反而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个重点,“你说……你能独立复刻出‘海拉的微笑’这种传说中的魔药?”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和一丝……属于魔药大师的专业审视,“看来你在魔药学上确实有几分本事,至少达到了准大师的水平。不过,你的指导者是谁?他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要轻易尝试任何效果未经验证、尤其是涉及灵魂和时空的禁忌魔药吗?!这种鲁莽的行为,简直是……”他习惯性地想要喷洒毒液,但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哈利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解释道:“实际上……在我的世界,我是一个斯莱特林……呃……而我的魔药导师……就是那个世界的您……” 斯内普:“……” 他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即便有着高超的大脑封闭术,此刻他的内心也仿佛有一万只炸尾螺在疯狂爆炸,梅林的三角裤啊!到底是哪个世界疯了?!一个波特!居然是斯莱特林?!而且……我?!我怎么会成为一个波特的导师?!还是那种亲密无间、倾囊相授的导师关系?! 在魔法界,“导师”与“教授”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导师与学徒之间的关系往往如同父子,极其亲密,甚至在某些情况下会演变为更深刻的情感纽带。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维持住外表的平静,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继续。” 哈利看着斯内普那副仿佛吞下了一整瓶狐媚子蛋的表情,心里有点想笑,但又不敢,只好乖乖地继续讲述。 接下来,他简略地说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如何离开德思礼家,回到波特庄园,并继承了家主之位。 一提起这个,斯内普的脸瞬间黑得能滴出墨汁,周身的气压再次降低:“所以,我们‘尊贵的救世主’阁下暑假的离奇失踪,闹得整个魔法界人仰马翻,傲罗办公室和教师们都被派出去寻找,就是因为——你‘受不了’你那麻瓜亲戚家的生活,私自跑回了波特庄园?!”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显然,他就是那个“被迫加班”的受害者之一。 “我不是故意的……哦!教授……好吧……对不起……”哈利看着斯内普那越来越恐怖的脸色,求生欲促使他连忙道歉,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辩解道,“教授,我真不是受不了那里的生活条件,我还没矫情到那种地步……是那家人对‘哈利’的态度,根本就是虐待!您是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这具身体有多么虚弱和营养不良!”他指了指自己。 斯内普眯起眼睛,没有说话,而是突然举起了魔杖。哈利以为他又要喷洒毒液或者关禁闭,下意识地也举起了魔杖,念出了一个铁甲咒的变种,将斯内普那道无声射来的魔法光束抵消了。 “波特!”斯内普恼怒地低吼,黑色的眼睛里燃起了真正的怒火,“收起你的魔杖!还是说,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你‘亲爱的’魔药教授面前,炫耀你那来自异世界的、高超的决斗技巧?!” 哈利这才意识到,斯内普刚才似乎只是想对他用一个检查类的魔咒。他尴尬地讪笑着,连忙把魔杖收了起来:“对不起,教授,条件反射……” 斯内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次挥动魔杖。这次,一道柔和的白光笼罩了哈利。光芒流转,显示出哈利身体的各种状态指标。虽然比刚来时好了很多,但那些数据显示,他的身体基础依然偏弱,魔力循环也有些滞涩,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和缺乏妥善照顾留下的后遗症。 哈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已经算好多了,我回了波特庄园之后,就一直有熬制营养药剂定时喝。不过……我对治疗类的魔咒真的不怎么擅长……”他看向斯内普,眼中带着一丝期待,“教授,您……您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彻底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隐患,或者……帮我调理一下吗?”他小心翼翼地提出请求。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语气依旧硬邦邦的:“……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但这几乎等同于默认了他会帮忙。 哈利心里一喜,知道斯内普这是松口了。 “教授,关于现在这个在城堡里装神弄鬼的家伙,”哈利将话题拉回正轨,“交给我来查,您……您就别直接插手了,免得打草惊蛇。” “你知道内幕?”斯内普敏感地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就连他也只是根据传闻和黑魔王的背景,推测事件与斯莱特林密室有关,具体细节一无所知。波特怎么会知道得比他更清楚? “我让海尔波回到它的宠物室去‘守株待兔’了。”哈利解释道,“不管是谁在搞鬼,只要他再一次试图进入或者利用密室,海尔波就能发现他。到时候,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他顿了顿,补充道,“那个所谓的密室,其实就是海尔波的宠物室。而海尔波,是一条蛇怪,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当年的宠物——当然,现在它听我的了。” “蛇怪!”斯内普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属于魔药大师的、看到顶级材料的光芒,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狐疑所取代,“你还隐瞒了多少事情?斯莱特林的蛇怪,怎么会成为你的宠物?”他的语气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仿佛哈利再不老实交代,就要立刻给他灌上一打吐真剂。 “呃……”哈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漏掉了最关键的信息之一,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忘记告诉您了吗?我……我不只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呃,准确地说,我是霍格沃茨的继承人啊!四位创始人的权柄,现在都在我手里。” 斯内普的目光瞬间变得极其危险,如同盯上了猎物的蝙蝠。他周身的气息冰冷得几乎能让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冰。他把哈利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仿佛在评估从哪里下刀比较合适。 “看来……”斯内普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充满恶意的笑容,“我有必要亲自检验一下,我们‘伟大’的霍格沃茨继承人,究竟有多少斤两,是否配得上这份……殊荣。” “噢不!教授!等等!”哈利预感到了不妙,连忙摆手。 但斯内普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像拖一袋土豆一样,将他拖向了地窖深处一个他从未进入过的、被施加了强大隔音和防护魔法的隐秘房间——那是斯内普私人的练习室。 “拿出你的魔杖,波特!”斯内普站在房间中央,黑袍无风自动,魔杖已然在手,“让我看看,另一个世界的斯莱特林,有多少本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对哈利来说堪称一场噩梦。尽管他的战斗意识、咒语运用和战术思维都远超普通的二年级学生,甚至不逊于一些成年巫师,但他现在终究是困在一个未成年小巫师的身体里。无论是魔力储备、身体强度还是反应速度,都远远无法与斯内普这样经验丰富、魔力深厚的成年巫师相比。 斯内普的攻势如同疾风骤雨,精准、狠辣、毫不留情。他使用的并非什么花哨的黑魔法,而是最基础、却也最考验运用和时机的缴械咒、石化咒、障碍咒,偶尔夹杂着一些让人脚下打滑或者视线模糊的恶作剧咒语变种。哈利左支右绌,拼尽全力抵挡和闪避,但依旧被接连击中,摔得灰头土脸,袍子被咒语擦破了好几处,脸上也多了几道浅浅的划痕。 当斯内普终于停下攻击时,哈利已经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浑身酸痛,魔杖也早就被击飞到了角落。 斯内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嫌弃和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他挥动魔杖,将哈利的魔杖召回到他手边,然后用他那特有的、拖着长腔的、令人火大的语气宣布: “鉴于你糟糕透顶的表现,以及你那堪比巨怪的行动能力,这学期剩下的每天晚上,你都给我滚到这里来‘关禁闭’。”他看着哈利哭丧着脸给自己淤青的手臂上抹白鲜香精,嘴角恶意地扬起,“别妄想一个人去解决所有问题,波特。就算你的灵魂是个自以为是的成年人,你现在也依旧被困在一个脆弱的小巫师躯壳里。在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莽撞独自行动,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是——教授——”哈利拖着长腔,有气无力地回答,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从前对自家导师抱怨时的熟稔和……一点点撒娇的意味? 斯内普的眉头狠狠一跳,显然对这种语气极其不适应,甚至感到一阵恶寒。他粗暴地打断了哈利:“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语调!现在,立刻,滚出我的地窖!回你的狮子窝去!” 他再一次毫不客气地将哈利“请”出了办公室,大门在哈利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震落些许灰尘。 哈利站在阴冷的地窖走廊里,揉着依旧发痛的肩膀,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容。虽然被揍得很惨,还被强制安排了每晚的“禁闭”,但他心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彻底对这个世界西弗勒斯·斯内普放心了。毒舌、刻薄、手段粗暴……但这些表象之下,那份隐晦的关心和护短,与他记忆中的导师如出一辙。他才不管什么平行世界的差异呢,反正他现在认定,这个斯内普教授,就是他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 而办公室门内,斯内普靠在紧闭的门板上,揉着发痛的眉心,内心充满了无力感。 梅林啊!我果然和波特——任何一个世界的波特——都合不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十八瓶魔药[修] 第19章 十九瓶魔药[修] 自从那晚在地窖与斯内普教授坦诚布公,并建立了牢不可破咒的隐秘同盟后,哈利在霍格沃茨的日子仿佛拨云见日,瞬间顺心了许多。最直接的好处便是,他终于不必再绞尽脑汁、抓耳挠腮地编造各种漏洞百出的借口,去向罗恩和赫敏解释自己为何总是神出鬼没、行踪成谜了。他只需要轻描淡写地将缘由推到“斯内普教授的额外禁闭”或者“魔药补习”上,便能轻松过关。 毕竟,斯莱特林尊重**,而斯内普本人,出于某种哈利尚不完全明了、但乐于接受的原因,非但没有追究他那些秘密行动,反而在某些时候,会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替他遮掩一二。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让哈利肩上的压力骤减。 然而,轻松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一股新的焦虑开始滋生。那个隐藏在暗处、操纵了洛丽丝夫人石化事件的幕后黑手,自万圣节之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有任何动作。城堡里关于“密室”和“继承人”的流言虽然依旧喧嚣,但恐慌情绪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平复,仿佛那场石化仅仅是一个恶劣的、无法追查的恶作剧。这种暴风雨前的死寂,反而让哈利感到更加不安。 这天晚上,地窖的魔药办公室里依旧弥漫着药材的苦涩气息和羊皮纸的味道。壁炉里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投下摇曳的光影。哈利毫无形象地瘫在壁炉旁那张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旧沙发上,一本厚重的《高级魔药制作》摊开盖在他脸上,遮住了他写满郁闷的表情。 “波特,”书桌后传来斯内普冰冷的声音,他头也不抬,羽毛笔在学生的论文上划出一个巨大的“T”,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如果你那被芨芨草塞满的大脑已经无法支撑你进行最基本的阅读,以至于闲到需要用这种巨怪般的姿势来污染我的视线,那么,墙角那堆雏菊根正渴望得到你‘精妙’的处理。我相信,即使是你那拙劣的手法,也比你现在这副丢人现眼的模样要稍微顺眼一些。” 哈利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坐起身,把脸上的书拿下来。他知道斯内普指的是明天魔药课上需要用的材料,一批需要去皮、切片并初步萃取汁液的雏菊根。“好的,教授。”他认命地站起身,将书放回书架,然后走到角落那个散发着泥土和植物清香的木桶旁,拿起银质小刀和研磨钵,熟练地开始工作。锋利的刀尖精准地划开根茎的外皮,露出里面白皙的肉质,动作流畅而稳定,显然对此早已驾轻就熟。 地窖里一时间只剩下哈利处理材料的细微声响,以及斯内普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竟有种诡异的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一阵突兀的、持续不断的敲门声打破。地窖鲜少有访客,尤其是在晚上。斯内普和哈利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诧异地看向门口。敲门声固执地响着,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 斯内普不耐地蹙起眉,放下羽毛笔,大步走过去,猛地拉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吉德罗·洛哈特,他穿着一身亮得刺眼的青绿色长袍,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仿佛经过精密计算的灿烂笑容。 “啊!我亲爱的西弗勒斯!”洛哈特仿佛没有看到斯内普脸上那足以冻死人的寒意,自顾自地用他那洪亮的、戏剧化的声音说道,“请允许我进来说话!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要与您分享!”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从斯内普身边挤进来。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侧身让开,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能让空气中的水分凝结。他倒要看看,这个白痴又在打什么主意。 洛哈特走进办公室,目光扫过房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正背对着他、埋头处理雏菊根的哈利。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姿势,开始了他的演讲: “我亲爱的同事,想必你也为万圣节那场令人遗憾的事件感到忧心忡忡。学生们需要保护,需要力量!因此,我,吉德罗·洛哈特,梅林爵士团三级勋章获得者,反黑魔法联盟荣誉会员,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的得主——”他每说一个头衔,就仿佛更加自信一分,“——决定挺身而出,在霍格沃茨建立一个格斗俱乐部!由我亲自教导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如何保护自己,如何进行优雅而有效的决斗!相信我,在我的指导下,类似万圣节那样的小麻烦,将再也不值一提!” 斯内普抱着手臂,靠在书桌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黑眼睛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所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平静。 洛哈特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风雨欲来的气氛,反而更加得意地宣布:“而我,在此诚挚地邀请你,西弗勒斯,担任我的助教!这将是我们共同为霍格沃茨的安全做出贡献的绝佳机会!” “你在跟我开玩笑?”斯内普眯起了眼睛,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让他,西弗勒斯·斯内普,去给这个金发草包当助教?这简直是本世纪最荒谬的笑话! “没有!当然没有!”洛哈特提高了音量,仿佛受到了侮辱,他挺起胸膛,“我们伟大的邓布利多校长可是已经同意了这个提议!他认为这能极大地提升学生们的自卫能力!” 角落里,正竖起耳朵偷听的哈利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赶紧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洛哈特这话简直是在斯内普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桶油。 出乎哈利意料的是,斯内普周身那几乎要爆炸的怒气竟然瞬间收敛了。他脸上甚至露出了一种极其古怪的、近乎平静的表情。 “哦?是这样吗?”斯内普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和,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兴趣?“没问题。” 什么情况?! 哈利震惊地抬起头,差点把手里的银刀掉进木桶里。不是吧?教授居然同意了?这不符合他睚眦必报的斯莱特林本性啊!他难道不应该直接把洛哈特扔出去,或者至少用最恶毒的语言讽刺到他怀疑人生吗? 得到了斯内普爽快同意的洛哈特喜出望外,又说了几句毫无营养的场面话,然后才心满意足、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地窖,仿佛完成了一项多么了不起的外交任务。 办公室门一关上,哈利就迫不及待地凑到斯内普面前,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不是,教授您——您真的同意了?”他上下打量着斯内普,仿佛想看看他是不是被掉了包。 看着哈利那副目瞪口呆的蠢样,斯内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带着恶意的弧度:“怎么?在你那贫乏的想象里,我应该是直接给他一打恶咒,然后把这个噪音污染源丢出地窖,顺便给斯莱特林加五十分?” 哈利诚实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愚蠢。”斯内普轻蔑地评价道,“既然邓布利多已经把这项……‘娱乐活动’塞给了我,我再反对也只是浪费时间。而且……”他顿了顿,黑眼睛里闪过一丝如同蝙蝠发现猎物般的幽光,“你不觉得,在一个众目睽睽的场合,在全校师生面前,光明正大地把这个聒噪的孔雀打得满地找牙,会比私下解决更加……令人心情愉悦吗?” 哈利:“……”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对斯内普投以敬佩的目光。真不愧是他导师的同位体,真不愧是精于算计的斯莱特林!这报复方式,既符合规则,又解气十足! 然而,还没等哈利表达他的“敬佩”之情,斯内普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宣判:“不过,为了惩罚你刚才那愚蠢的、低估你教授智商的误解行为——波特,训练室。” 哈利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一只被霜打过的茄子。好吧,他就知道!教授他不是没有怒气,只是把这笔账暂时记下了,而现在,轮到他来承受这转移的怒火了!他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跟着斯内普走进了地窖深处那间熟悉的、布满各种防护魔法的训练室。 接下来的时间,对哈利而言又是一场单方面的“教导”。尽管经过这段时间的“禁闭”训练,他对这具年轻身体的掌控力提升了不少,反应速度和咒语衔接也愈发流畅,但在经验老道、魔力深厚的斯内普面前,他依旧只有被碾压的份。 “除你武器!” “盔甲护身!” “腿立僵停死!” “咧嘴呼啦啦!” 斯内普的攻势如同疾风骤雨,咒语精准而迅捷,几乎没有间隙。哈利拼尽全力闪避、格挡、反击,身影在训练室内快速移动,冬青木魔杖划出一道道绚烂的光弧。他偶尔能凭借出其不意的咒语组合或者灵活的走位让斯内普稍微认真一点,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狼狈地躲避和防御。 第N次被一道刁钻的石化咒光擦过袍角,导致动作一滞,随后魔杖被紧随其来的缴械咒击飞,哈利终于支撑不住,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和额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浑身肌肉都在抗议着过度使用后的酸胀。 而站在他对面的斯内普,依旧黑袍笔挺,气息平稳,甚至连发型都没有丝毫凌乱,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对抗只是散了个步。他优雅地挥动魔杖,哈利的冬青木魔杖便听话地飞回了他手中。 “不……不行了……教授……休战……”哈利喘着粗气,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再也榨不出一丝力气了。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斯内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中的嫌弃几乎能凝成冰碴,“我们‘伟大’的霍格沃茨继承人,在经历了如此‘刻苦’的训练后,竟然依旧只有这种……勉强脱离巨怪水准的程度。看来波特家的天赋,并没有随着平行世界的转换而有所提升。” 哈利接过斯内普用漂浮咒送过来的魔杖,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心里疯狂腹诽:我现在才二年级!身体还没完全长开呢!魔力储备跟您这种成年巫师能比吗?您用傲罗的标准来操练我一个未成年,还好意思嫌弃! 当然,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嚷嚷。 斯内普没再继续嘲讽,而是挥动魔杖,从角落的架子上召来一瓶澄澈的淡蓝色魔药,精准地丢到哈利怀里。“喝掉。”他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哈利认命地打开瓶塞,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薄荷、硫磺和某种腐烂植物根茎的怪味扑面而来。他屏住呼吸,仰头将魔药一口灌了下去。瞬间,一股冰火交织的感觉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随即化作温暖的气流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极大地缓解了肌肉的酸痛和疲惫,但嘴里那诡异的余味让他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稍作休息,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后,哈利一如既往地被斯内普拎着后衣领,像丢垃圾一样“请”出了地窖办公室。 “鉴于你又一次在宵禁时间于城堡内非法逗留,格兰芬多扣十分。”斯内普冰冷的声音在哈利身后响起,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哈利站在阴冷的地窖走廊里,对着那扇紧闭的门龇了龇牙,差点没忍住踹上一脚。但他残存的理智阻止了他——他可不希望明天早上醒来,发现格兰芬多的宝石沙漏因为“破坏教授财产”而再次惨遭毒手。 他熟练地给自己施了一个幻身咒,身形逐渐融入走廊的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并没有返回格兰芬多塔楼,而是转向了一条更加隐秘的通道。作为霍格沃茨的继承人,他享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特权,其中之一,便是拥有一处专属于他的、不受打扰的秘密住所。 第20章 二十瓶魔药[修] 这处住所隐藏在北塔楼一个被魔法巧妙遮蔽的房间里。与格兰芬多塔楼那热烈张扬的金红色调截然不同,这里的装饰完全符合哈利的个人偏好。主色调是斯莱特林优雅沉静的银与绿,搭配着拉文克劳睿智的青铜与蓝色,家具简洁而舒适,充满了魔法便利设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古老羊皮纸和魔法香料的气息。 通常,只要过了宵禁时间哈利还没回去,他就会在这里住上一晚。第二天早上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格兰芬多寝室。他那几位粗线条的室友从未怀疑过他彻夜未归,只会以为他是夜游归来晚了。 “嘶——教授下手可真狠。”哈利将自己浸泡在宽敞的浴缸里,温热的水流包裹着疲惫的身躯,他满足地长叹了一口气。四肢的酸胀感在热水的抚慰下渐渐消退。 他半眯着眼睛,感受着身体内部的变化。虽然每隔一两天就要被斯内普按在地上摩擦一遍,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力正在飞速提升。肌肉记忆逐渐形成,神经反应更加敏锐,魔力流转也愈发顺畅。特别是在战斗这种对精准度和反应速度要求极高的场合,那种灵魂与身体之间的细微隔阂感正在迅速消弭。 “教授他……应该是早就发现了我的意识和身体不够完全切合,尤其是在高强度的战斗中。”哈利喃喃自语,心中对斯内普的用心良苦多了几分感激,“这些‘禁闭’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最有效的适应性训练。感谢教授……照这个进度,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彻底发挥出我全部的战斗水平了——当然,是受限于这具少年身体魔力储备的全部水平。”他无奈地补充了一句。 恢复药剂能治愈身体的疲惫,却无法缓解精神上的损耗。哈利差点在浴缸里睡着,强撑着爬出来,草草擦干身体,换上舒适的睡衣,几乎是头一沾到枕头,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第二天一早,当哈利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时,果然看到胖夫人肖像洞旁边聚集了一大群人,正对着新贴出的一张告示议论纷纷。 “嘿!哈利!你在这儿!”罗恩费力地从人群中钻出来,找到了站在外围的哈利,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你今天起得可真早!快看这个!” “早上好,罗恩。”哈利笑着把他拉近了些,两人一起看向那张羊皮纸告示。 “格斗俱乐部?”罗恩的眼睛亮了起来,“听起来太酷了!终于有点像样的课外活动了!” “确实‘有趣’。”哈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心里补充道:看洛哈特如何在全院师生面前出尽洋相,想必会非常有趣。 “嗨!哈利!罗恩!”赫敏也挤了过来,她快速浏览了一遍告示,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格斗俱乐部?是弗利维教授举办的吗?我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位决斗冠军,是真正的决斗大师!” “弗利维教授确实非常厉害。”哈利点头表示赞同,决斗大师的称号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获得的。 “那我们晚上八点一定要去礼堂看看!”罗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当晚八点整,哈利、罗恩和赫敏准时来到了礼堂。这里已经模样大变,所有的长桌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架设在大厅中央、被施了魔法而闪闪发光的金色舞台。数百支蜡烛漂浮在半空中,将整个礼堂照得如同白昼。小巫师们挤挤挨挨地站在舞台周围,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魔杖,脸上交织着兴奋、紧张和好奇,嗡嗡的议论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穿着那套标志性的勿忘我花蓝色长袍的吉德罗·洛哈特登上了舞台,他笑容满面,不停地向台下挥手,仿佛在参加一场个人粉丝见面会。而跟在他身后,如同一个沉默的黑色阴影的,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依旧穿着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色巫师长袍,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嘴唇紧抿,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几乎在舞台一侧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低温区域。 “哦,不!”罗恩一看到洛哈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失望地哀嚎了一声,“怎么会是他?!” “大家安静!安静一下,孩子们!”洛哈特用他洪亮的、经过特殊训练的声音喊道,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承蒙我们敬爱的邓布利多校长的允许,我很荣幸能为你们开设这个格斗俱乐部!旨在训练你们,增强你们在面对危险时的自卫能力!就像我在我的众多著作中,无数次亲身示范并成功运用的那样——”他适时地停顿,露出一个“你们都懂的”表情。 “而这位,”他侧身,夸张地做了一个介绍的手势,“是我的助手,斯内普教授。”他仿佛没有看到斯内普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继续用那种“我很大度”的语气说道,“他……嗯……主动表示愿意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不过请各位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我向你们保证,你们绝对还能拥有一个完整的、或许心情会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的魔药教授!相信我!” “他们俩最好同归于尽!”罗恩在一旁咬牙切齿地低声诅咒。 哈利看着舞台上斯内普那紧抿的、苍白的嘴唇,以及那双黑眼睛里翻涌的、几乎要压抑不住的暴戾气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梅林啊,”他小声嘀咕,“他怎么敢这么说?希望教授待会儿清算的时候,千万别迁怒到我头上……” 不远处,斯莱特林的人群前方,德拉科·马尔福也正看向哈利。两人视线交汇,德拉科恶狠狠地瞪了舞台上的洛哈特一眼,然后对着哈利做了一个清晰的口型:“院长一定会把这个满口胡言的家伙揍得连他妈妈都认不出来!” 哈利忍住笑,同样用口型无声地回答:“我完全同意!” 舞台上,洛哈特和斯内普按照决斗礼仪,互相草草地鞠了个躬——洛哈特的鞠躬华丽而浮夸,斯内普的则只是微微倾身,带着毫不掩饰的敷衍。然后两人分别走到了舞台的两端,相对而立。 “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洛哈特面向观众,大声讲解道,“标准的决斗礼仪!数到三的时候,我们就会发出第一个魔咒!不过请各位放心,”他再次强调,脸上带着一种令人火大的优越感,“我绝不会伤害你们亲爱的魔药教授的!毕竟,我们这不是生死决斗,目的并非杀死对方,而是……嗯……友好交流!” “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哈利忍不住低声吐槽。 “三——二——一!” 倒数声刚落,两人几乎同时挥动了魔杖!然而,速度却有着天壤之别! 一道炫目的、凝实无比的红色光束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从斯内普的魔杖尖端激射而出,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它精准地越过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没有给洛哈特念出咒语的时间,就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胸膛! “嘭!” 一声闷响,洛哈特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砸中,双脚离地,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如同一个断了线的玩偶,重重地撞在舞台后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然后软软地滑落下来,瘫坐在墙根,他那顶精心打理过的巫师帽滚落在地,原本一丝不苟的金发也变得如同被狂风蹂躏过的鸟窝。 “喔——!!!” 全场哗然!紧接着,斯莱特林的方向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口哨声,德拉科带头用力鼓掌,脸上洋溢着扬眉吐气的兴奋。其他学院也有不少学生忍不住笑了起来,甚至鼓起掌来,显然洛哈特平日里的做派早已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感。 哈利也露出了畅快的笑容,用力地拍着手。干得漂亮,教授! “他……他还好吧?”赫敏焦急地踮起脚尖,望向瘫在墙角的洛哈特,语气中带着担忧。 “谁管他呢!”哈利和罗恩异口同声地说道,语气里没有丝毫同情。 哈利还转过头,对赫敏语重心长地补充道:“亲爱的赫敏,以你那聪慧的头脑,难道到现在还没有看穿这位‘著名作家’华而不实的本质吗?他的书里除了夸张的自我吹嘘和经不起推敲的‘冒险故事’,还有什么?” 赫敏的脸微微涨红,有些不服气地辩解:“可是……他的书里确实记载了很多有用的魔法知识……” “书本也并不总是真理的代名词,尤其是当作者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时。”哈利冷静地指出,“想想他刚才的表现,再看看斯内普教授。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赫敏看着舞台上那个依旧挺立如松、面色冷峻的黑色身影,又看了看那个正被几个女生搀扶起来、显得狼狈不堪的洛哈特,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懊恼地抓了抓她那头蓬松的卷发:“哦……好吧。你说得对,哈利。我……我可能确实被他那些华丽的头衔和封面上的笑容给骗了。” 这时,洛哈特在拉文克劳的布朗小姐等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他的长袍沾满了灰尘,胸前有一小块焦黑的痕迹,那头耀眼的金发彻底失去了形状,炸毛炸得如同被雷劈过。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好……好吧,看来是你赢了,西弗勒斯。”洛哈特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弯腰捡起自己的帽子,拍了拍灰,试图挽回一些颜面,“正如大家所见,这是一个非常实用的咒语——除你武器!就像我刚才示范的那样,我……嗯……‘主动’失去了我的魔杖——哦,谢谢你,布朗小姐——”他接过自己的魔杖,清了清嗓子,“——我当然只是……嗯……为了让演示效果更直观而稍微放了点水!如果我愿意的话,想要抵挡或者反击简直易如反掌!不过我觉得,让你们亲眼看到这个咒语的效果更为重要……” 他似乎瞥见了斯内普那越发不善的脸色,连忙话锋一转,结束了这段漏洞百出的挽尊发言:“行了!理论部分到此为止!接下来,大家两人一组,分散开来,亲自实践一下!斯内普教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帮忙指导一下学生们……” 斯内普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下舞台,开始用他那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语气给学生们分组。当他走到哈利他们这边时,目光扫过三人。 “格兰杰小姐,”他冷冷地开口,“你和马尔福先生一组。”赫敏和德拉科同时露出了如同吞了鼻涕虫般的表情。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哈利身上:“波特,跟我来。” “好的,教授。”哈利平静地回答,无视了罗恩和赫敏投来的、混合着同情和担忧的目光,乖乖地跟在了斯内普身后。 “你那两个愚蠢的跟班,”斯内普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气音般轻微的声音说道,带着一丝讥讽,“似乎很担心你在我手里遭遇不测?看来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倒是维持得相当‘成功’。” “教授——”哈利有些无奈地拖长了声音,斯内普教授这记仇的性子,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 “过来!”斯内普把哈利带到训练场边缘一块相对空旷的区域,二话不说,魔杖一抬,一道红光便迅疾地射向哈利。 “教授!你偷袭!”早已习惯了斯内普风格的哈利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就地一滚,险险地避开了那道缴械咒,同时魔杖指向斯内普,一道昏迷咒的红光反击而去。 “盔甲护身!”斯内普甚至没有移动脚步,一个无声的铁甲咒便轻松挡住了哈利的攻击。他手腕一翻,魔杖尖端喷吐出炽热的火焰,“火焰熊熊!” “清泉如水!”哈利迅速挥动魔杖,一股粗壮的水流从杖尖涌出,与火焰碰撞在一起,发出“嗤嗤”的声响,大量的白色蒸汽瞬间弥漫开来,暂时遮蔽了视线。 两人你来我往,咒语的光芒在蒸汽中闪烁。他们都没有使出全力,大部分的注意力其实都放在了周围的学生身上,留意着是否有学生遇到危险或者滥用魔法。斯内普是职责所在,而哈利则是出于继承人对城堡内所有学生的看护义务。但即便如此,哈利所展现出的流畅施法、精准预判和灵活的战术思维,已然是全场小巫师中顶尖的水平,引得附近不少学生都偷偷投来惊讶和敬佩的目光。 就在哈利刚刚躲开一道束缚咒,准备反击时,人群中央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瞬间打破了礼堂里练习咒语的嘈杂声! 哈利和斯内普几乎是同时停手,魔杖垂下,锐利的目光齐齐投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只见人群如同被分开的潮水般向四周退开,露出了中间的空地。一个斯莱特林的二年级男生正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他的魔杖指着地面,而在地面上,一条漆黑如墨、体格粗壮的黑蛇正从一道魔法烟雾中凝聚成形,它昂起扁平的三角形脑袋,猩红的信子嘶嘶吞吐,冰冷的竖瞳锁定了不远处一个吓得动弹不得的赫奇帕奇学生,身体弓起,做出了明显的攻击姿态! “乌龙出洞!” 哈利和斯内普心中同时闪过这个黑魔法的名字。一个不算高深,但对于二年级学生来说极难控制、且带有明显黑暗性质的召唤咒。 那条被召唤出的黑蛇显然被激怒了,它张开布满惨白獠牙的大口,眼看就要朝着那个吓呆了的赫奇帕奇学生猛扑过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二十瓶魔药[修] 第21章 二十一瓶魔药[修] “让我来!”就在那黑蛇蓄势待发,即将扑向吓呆的赫奇帕奇学生的千钧一发之际,吉德罗·洛哈特那辨识度极高的、带着刻意营造的英雄气概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礼堂。他排开众人,大步上前,脸上带着一种“是时候展现真正技术了”的自信表情,用力挥舞起他的魔杖,朝着那条昂首吐信的黑蛇射出了一道意义不明的、闪烁着古怪粉红色光芒的魔法。 然而,他那个花里胡哨的咒语非但没有如他预想般让黑蛇消失或者昏睡,反而像是一桶热油浇在了火苗上!黑蛇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身体如同充气般猛地膨胀了一圈,原本冰冷的竖瞳瞬间被狂暴的血红色充斥,它彻底被激怒了!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它不再锁定最初的目标,而是猛地扭动粗壮的身躯,张开布满惨白獠牙的巨口,如同一条黑色的闪电,凶狠地咬向了离它最近的一个吓傻了的一年级拉文克劳学生! “啊——!” “梅林啊!” “快跑!”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在人群中炸开!尖叫声、哭喊声、桌椅被撞倒的哐当声混杂在一起,场面彻底失控! “盔甲护身!”哈利反应极快,几乎在洛哈特那愚蠢的咒语生效、黑蛇暴走的瞬间,他就猛地挥动魔杖,一道无形的屏障迅速在拉文克劳学生和几个附近的小巫师身前展开。黑蛇的獠牙撞击在铁甲咒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被暂时阻挡了一下。 但这远远不够!暴走的魔法生物危险至极!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冰冷、精准、蕴含着强大魔力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咒立停!无影无踪!” 西弗勒斯·斯内普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骚乱中心,他面色阴沉如水,魔杖如同指挥棒般连续两次精准点出。第一个咒语瞬间瓦解了维持黑蛇存在的召唤魔法核心,第二个咒语则如同橡皮擦过画迹,将那已经开始变得虚幻、却依旧狰狞扑咬的黑蛇彻底抹除,化作一缕迅速消散的黑烟。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超过两秒钟。 危机解除,但礼堂里已是一片狼藉。几个离得近的学生被蛇牙擦伤或被撞倒,正捂着伤口哭泣;更多学生惊魂未定,脸色惨白,互相搀扶着,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后怕的气息。 斯内普强压着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怒火,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如同冰锥般扫过全场,语速飞快却清晰无比地命令道:“级长!组织你们学院的人!所有受伤和受到惊吓的学生,立刻送往医疗翼!其他人,立刻返回各自公共休息室!立刻!马上!”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镇住了混乱的场面。各学院的级长们立刻行动起来,开始指挥疏散和救助。 哈利第一时间冲到罗恩和赫敏身边,看到他们只是受到惊吓并未受伤,这才松了口气。“你们先跟着大家回去,”他语速很快地对两人说,“我离开一趟。” “哈利!你去哪儿?”赫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恐,“太危险了!刚才……” 哈利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简短地说:“有点事,别担心。”然后便挣脱了她的手,快步跟上了那个如同裹挟着黑色风暴、袍角翻滚、大步流星离开礼堂的魔药教授。 地窖办公室的门被斯内普用魔杖狠狠一点,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猛地关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猛地转过身,漆黑的眼睛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冷冷地盯着一路跟来的哈利,语气危险:“你跟过来干什么,波特?难道格兰芬多的塔楼已经容不下你,非要来我的地窖沾染一下阴冷潮湿的空气?” 哈利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倒,反而挺了挺胸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而有用:“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教授。刚才那么混乱,医疗翼肯定需要大量的白鲜香精和提神剂。” 斯内普眯着眼睛审视了他足足有两秒钟,那目光仿佛在掂量他这个“帮忙”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最终,他似乎从哈利脸上只看到了疲惫和关切,冷哼了一声,从袍子内袋里掏出一把古旧的银钥匙,精准地扔到哈利怀里。 “医疗翼的库存未必够用。”斯内普的声音依旧冰冷,但话语内容却是一种默许,“去做几批白鲜香精和基础治疗药水,材料在魔药室的柜子里自取。想来,我们来自异世界的‘准魔药大师’,总不至于连这种基础的药剂都配制不好,以至于浪费我珍贵的材料吧?” 最后那句习惯性的讽刺,此刻在哈利听来却如同特赦令。他接过钥匙,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当然不会,教授!”说完,他便熟门熟路地溜进了与办公室相连的魔药制备室。 一进入魔药室,哈利就感到一种奇异的熟悉和安心。这里的布局、器具的摆放、甚至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混合了各种药材的复杂气味,都与他原本世界的导师——西弗勒斯·普林斯的魔药实验室如出一辙。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学徒时代那些埋头苦熬的日夜。 他打开标注着“常用材料”的柜子,目光立刻被角落里几样散发着柔和魔力波动的物品吸引了——一小截晶莹剔透的独角兽角,以及一个用秘银细链封印着的小水晶瓶,里面晃动着少量闪烁着星辉的、未受诅咒的独角兽血液。 “啧,真是好东西!”哈利忍不住低声赞叹,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顶级魔药材料,对于任何一个魔药大师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勉强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些珍宝上挪开,开始寻找配制白鲜香精所需的苦艾草、独角兽尾毛、椒薄荷和其他配料。 收敛心神,哈利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他点燃铜制坩埚下的魔法火焰,注入蒸馏水。手腕稳定地将苦艾草切成均匀的碎末,投入微沸的水中,魔杖轻点,引导着坩埚顺时针旋转三圈,然后静置,观察着药液颜色的微妙变化。五分钟后,加入独角兽尾毛,逆时针旋转两圈半,看着尾毛融化,药液逐渐呈现出一种澄澈的、带着生命气息的淡绿色…… 他的动作流畅、精准,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后形成的独特韵律,每一个步骤都恰到好处,仿佛不是在熬制魔药,而是在进行一场优雅的魔法仪式。很快,几锅品质上乘的白鲜香精和提神剂便完成了,被分装进一个个干净的水晶瓶里。 当哈利将最后一批药剂送到人满为患、忙得脚不沾地的医疗翼,拜托庞弗雷夫人分发下去后,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感觉自己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他几乎是飘着回到了地窖办公室,然后像一滩烂泥一样,抱着一个银绿色、触感舒适的软垫,重重地倒在了那张对他来说象征着“安全屋”的沙发上,发出一声长长的、满足的叹息。 “波特!”斯内普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鞭子抽在空气中,他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那个毫无形象可言的“救世主”,“如果你的巨怪大脑还残存着一丝基本的判断力,就立刻、马上,滚回你的格兰芬多塔楼去!我的沙发不是为你准备的旅馆床位!” 哈利把脸埋在柔软的抱枕里,声音闷闷的,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耍赖意味:“我不要!教授!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可是忙前忙后,又是打架又是熬药,骨头都快散架了!我现在连爬回八楼的力气都没有了!您就收留我一晚吧!”他甚至还在沙发上故意来回滚了两圈,把原本平整的沙发罩弄得一团糟。 斯内普的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他看着哈利那副与“二十四岁灵魂”和“霍格沃茨继承人”身份严重不符的、活脱脱一个要赖皮的小鬼模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真怀疑你那所谓的‘成年’灵魂是不是在穿越时空的时候被巨怪踩过……你这副德行,跟那些吵着要糖吃的一年级小鬼有什么区别?” “我不管!”哈利抬起头,绿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理直气壮地说,“您看我现在这身体,明明就只有十二岁!您压榨童工熬了半夜的魔药,还不给点‘住宿补贴’吗?” 或许是看在哈利今晚确实帮了大忙的份上,又或许是实在懒得再跟这个耍无赖的小巨怪多费口舌,斯内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猛地一甩黑袍,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卧室,留下一句冰冷的话:“随你的便!要是敢打呼噜或者流口水在我的沙发上,明天你就等着去给疣猪膀胱充气吧!” 得逞的哈利把脸埋回抱枕里,无声地偷笑起来。然而,极度的疲惫很快席卷了他,笑声还没完全落下,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没过几分钟,就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甚至来不及思考一下斯内普那句威胁的可能性。 当哈利再次恢复意识时,窗外已经天光大亮。他迷迷瞪瞪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依然在地窖办公室里,但身下却不是昨晚那柔软的沙发,而是一张看起来临时变出来的、铺着厚实垫子的简易小床。床架是深色的木材,边缘雕刻着斯莱特林风格的蛇形浮雕,优雅而低调。他身上还盖着一床触感柔软、颜色是深沉墨绿的羊毛薄被。 他掀开被子,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呆坐了几秒钟,才彻底清醒过来。他下床,迅速整理好身上睡得有些皱巴巴的袍子,然后拿出魔杖,对着小床和被子轻声念道:“恢复如初。” 光芒闪过,小床和被子瞬间变回了原本的沙发和那几个银绿色的靠枕。哈利看着恢复原状的沙发,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果然,斯内普教授就是嘴硬心软。 他抬手,在空中勾勒,银绿色的魔法字体显示出此刻的时间——已经九点二十多了。他错过了上午的第一节课。 “教授没叫我?”哈利微微皱眉,但很快,他的目光被书桌上的一张羊皮纸吸引了过去。他走过去拿起来看: 波特: 已替你向麦格教授请假。早餐在餐桌上。 医疗翼凌晨出现新状况,我需前往处理。待在办公室,勿乱跑。 ——S.S. “医疗翼又出事了?!”哈利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就想冲出去查看。但脚步刚迈到门口,他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斯内普教授特意留言让他待着别动,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且,他现在贸然跑去医疗翼,以什么身份?一个关心同学的学生?这解释得通,但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他焦躁地在地窖里来回踱步,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狮子,转了好几圈之后,才勉强压下立刻行动的冲动,决定还是等斯内普回来问清楚情况再说。 就在这时,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响亮的“咕噜”声,提醒他错过了早餐。他走到办公室角落那张小餐桌旁,果然看见上面放着一份简单的早餐——一块夹着火腿和生菜的三明治,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上面都闪烁着微弱的保温咒光芒。 哈利三两口就把三明治解决了,然后捧着那杯温牛奶,小口小口地抿着,试图平复内心的焦躁。他想了想,召唤来一个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要了一份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关于霍格沃茨或者魔法界的异常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地窖的门终于被推开,斯内普那高大的黑色身影带着一身室外的冷气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 “教授!”哈利立刻放下报纸迎了上去,“发生什么了?医疗翼怎么了?” 斯内普走到壁炉旁,似乎想借助那跳跃的火焰驱散一些寒意,他背对着哈利,声音低沉地传来:“又一例石化事件。发生在凌晨。受害者是科林·克里维,那个总跟着你拍照的格兰芬多一年级生。” “科林?!”哈利震惊地脱口而出,那个举着相机、眼神充满崇拜的小男生的形象瞬间浮现在他脑海中。他虽然觉得科林有些烦人,但绝不想看到他遭遇这样的不幸。“他怎么会……” “据说是去医疗翼看望昨晚被黑蛇咬伤的同学,”斯内普转过身,黑色的眼眸锐利地看向哈利,里面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然后就在返回公共休息室的路上被石化了。波特,你之前信誓旦旦地说有‘后手’,那么现在,你那位‘线人’有什么发现吗?还是说,它也和某个草包教授一样,只是个摆设?” “石化……在同一晚接连发生……”哈利皱紧了眉头,感觉线索正在逐渐串联起来,“教授,请跟我来。是时候去看看我的‘后手’到底发现了什么。” 第22章 二十二瓶魔药[修] 哈利没有多做解释,直接走向地窖办公室一面看似平平无奇的墙壁。斯内普虽然面露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只见哈利将手掌贴在冰冷的石墙上,闭上眼睛,似乎在用魔力沟通着什么。几秒钟后,墙壁仿佛活了过来,发出微弱的嗡鸣声,石砖如同流水般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条向下延伸、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秘密通道。 “跟上,教授。”哈利率先迈入通道,斯内普迟疑了一瞬,也紧随其后。随着他们不断深入,通道两侧墙壁上的魔法灯依次亮起,为他们照亮前路。斯内普默默计算着距离和方向,感觉他们似乎已经来到了城堡地基之下的深处。 走了约莫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他们抵达了一个空旷、圆形穹顶的巨大石室。这里空气清凉,弥漫着古老的气息,唯一的装饰品就是房间尽头那座巨大的、雕刻技艺……嗯,十分抽象、甚至可以说是滑稽的老头石像。 “这里是哪里?”斯内普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座与他想象中斯莱特林风格严重不符的雕像上,眉头紧紧皱起。 “海尔波的宠物室,也就是外界传闻中的‘斯莱特林密室’。”哈利解释道,他注意到斯内普的目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呃……那座雕像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阁下当年……嗯……送给萨拉查·斯莱特林阁下的‘礼物’。当然,是恶搞版的。斯莱特林阁下本人的风姿,绝对与这雕像……迥然不同。”他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语。 “啊,显然。”斯内普干巴巴地回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他实在无法将心目中那位高贵、冷峻的斯莱特林创始人,与眼前这个瘦猴似的、表情滑稽的石像联系起来。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某种信仰差点崩塌。 “教授,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请尽量保持冷静,别太惊讶。”哈利提醒道,然后面向那座雕像,深吸一口气,口中发出了一连串低沉、嘶哑、充满“s”音的诡异音节——那是蛇佬腔。 “打开。” 随着他的声音,那座滑稽的石像张开了嘴巴,越张越大,最终形成了一个幽深的洞口。紧接着,一阵巨大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鳞片摩擦声从洞内传来,一个庞大无比的翠绿色身影缓缓从中游弋而出——正是蛇怪海尔波。它那如同马车轮般大小的黄铜色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头顶那根血红色的羽毛随着它的移动轻轻颤动。 “嘶嘶——”(哈利,你终于来了!)海尔波显然认出了哈利,发出欢快的嘶鸣,巨大的脑袋亲昵地朝着哈利蹭了过来。但它显然高估了自己缩小前的体型,这一蹭,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直接把哈利推得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斯内普在蛇怪出现的瞬间就下意识地紧握住了魔杖,身体紧绷,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即便哈利提前打过招呼,亲眼看到一条传说中、足以致人死地的蛇怪出现在眼前,还是让他感到了本能的警惕。 “嘶嘶——”(海尔波,别闹!)哈利哭笑不得地伸手,用力推开海尔波那比他整个人还大的脑袋,然后有些尴尬地转向斯内普,试图介绍,“嘶——”(教授,这是海尔波。) 宠物室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斯内普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哈利,直到哈利自己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窘迫的神情。 “我们‘伟大’的救世主先生,”斯内普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请你那被蛇怪撞得可能有些震荡的大脑弄清楚一件事——你卑微的、来自这个贫瘠世界的魔药教授,根本听不懂蛇佬腔这种……高贵的、与斯莱特林血脉紧密相连的神秘语言。如果你想进行跨物种交流,劳驾,使用通用语。” 哈利僵在原地,对着斯内普那张写满“你是巨怪吗”的脸看了半晌,才成功将语言系统切换回英语:“……抱歉,教授,一时习惯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式介绍道:“教授,这是海尔波,我之前跟您提过的,萨拉查·斯莱特林阁下的宠物,一条蛇怪。”他顿了顿,补充道,“您不必担心它的眼睛,签订了守护契约的蛇怪是可以自主控制石化能力的,只要它不主动释放,就不会有危险。” “啊!对!蛇怪!”斯内普像是才想起这个关键信息,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海尔波,但这一次,那目光中的警惕迅速被一种炽热的、属于魔药大师的探究欲所取代——蛇怪!浑身是宝!毒液、蛇蜕、鳞片、甚至是它头顶那根奇特的羽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顶级魔药材料!而且,这很可能是当今魔法界现存唯一的蛇怪了! 海尔波虽然智商不像人类那么高,但对危险的直觉异常敏锐。它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个黑漆漆男人眼中散发出的、如同看待一堆行走的金加隆般的火热目光,庞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就往哈利身后缩了缩,试图用哈利的身形挡住自己。 “教授,您吓着它了。”哈利有些无奈地侧了侧身,挡在海尔波和斯内普之间。同为魔药爱好者,他太理解斯内普此刻的心情了,但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宠物被当成材料库。“有机会的话,等它自然蜕皮或者需要释放毒液时,我会采集一些送给您做研究。”他承诺道。 听到这个承诺,斯内普才勉强收回了那过于“热情”的视线,重新将焦点拉回正事上,语气恢复了冰冷:“你所谓的守株待兔——那么,它到底有什么发现?那个在城堡里制造恐慌的家伙,是谁?” 哈利这才转向海尔波,用英语夹杂着蛇语,耐心地询问起来。海尔波嘶嘶地叙述着,哈利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听完海尔波的“汇报”,哈利沉默了片刻,才转向等待答案的斯内普,语气沉重地说:“教授,是黑魔王。” “这不可能!”斯内普瞳孔骤然收缩,失声反驳,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踏了一步,“这里是霍格沃茨!邓布利多坐镇!他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教授。”哈利反而显得异常冷静。得益于另一个世界与汤姆·里德尔亦师亦敌的复杂关系,他对于“伏地魔”这个名字,并没有这个时代巫师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您还记得‘我’一年级时发生的事情吗?奇洛教授,他的后脑勺上附着什么?” 斯内普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哈利一点,他立刻就明白了,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邓布利多不是说……你是说……伏地魔的灵魂……依附在了某个人的身上,潜入了霍格沃茨?”这个猜测让他感到一阵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着黑魔王对霍格沃茨的渗透,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轻易,还要防不胜防。 “就是这个意思。”哈利肯定地点点头,“海尔波告诉我,来找它、并试图命令它攻击学生的,是一个格兰芬多的红头发女孩。但在那个女孩身上,它感受到了……五十年前欺骗了它的那个蛇佬腔的气息。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格兰芬多的?红头发女孩?”斯内普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我们‘伟大’的黑魔王,如今已经……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了吗?连未成年的、格兰芬多的小女巫都不放过了?”他的毒舌功力再次全开,连带着对伏地魔的“品味”都进行了无差别攻击。 “饥不择食不是这么用的吧,教授……”哈利有些无语,“不过,一个红头发的格兰芬多女生……这个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了韦斯莱家那个害羞的小姑娘,金妮·韦斯莱的身影,但他没有立刻说出来。 “这件事交给我来查。”斯内普沉声道,恢复了作为教授的冷静和权威,“我会留意所有符合条件的格兰芬多女生,尤其是最近行为异常的。以我的身份,调查学生总比你一个二年级学生到处打听要方便得多。” 哈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时,被冷落了一会儿的海尔波又凑了过来,用巨大的脑袋轻轻拱着哈利,发出委屈的嘶嘶声:(哈利,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冷冰冰的宠物室里了!我好无聊!我要奖励!我要吃小羊排!) 哈利看着海尔波那如同孩童般撒娇的模样,心软了下来,他安抚地摸着它冰凉的鳞片,也用蛇语回应:(好好好,这次你立了功,带你去吃小羊排!)他示意海尔波缩小。 海尔波闻言,黄铜色的竖瞳顿时亮了起来,庞大的身躯灵活地扭动,在一阵魔法光芒中迅速缩小,最终变成了一条只有十几厘米长、翠绿欲滴的小蛇,熟练地缠绕在哈利的手腕上,成了一个漂亮的“手镯”。 “我们走吧,教授,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哈利对斯内普说道。两人沿着来时的密道返回,很快就回到了阴冷但熟悉的地窖办公室。 刚一踏出密道入口,身后的墙壁便无声地合拢,恢复如初。斯内普立刻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他走到门口,拉开门,对着哈利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现在,立刻,滚出去找你的狮子同伴!别在这里继续污染我的空气!” “用完就丢吗,教授?”哈利差点被猛然关上的门拍到鼻子,连忙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板,有些哭笑不得。他抬手用魔法显示时间,发现已经过了午餐饭点,“连顿午饭都不管的吗?真是冷酷无情啊……” “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地窖走廊里,终于忍不住有些大逆不道地低声咬牙切齿。 可惜,他现在还真拿这位油盐不进的魔药教授没什么办法。叹了口气,哈利只好自己动身,熟门熟路地前往位于赫奇帕奇休息室附近的厨房,去解决自己的午餐问题,当然,还有履行对海尔波的承诺——小羊排。 “继承人大人!”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们看到哈利出现,顿时陷入了狂热的兴奋状态,它们尖叫着,以惊人的效率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香煎小羊排、烤得金黄的土豆、新鲜的蔬菜沙拉、浓郁的奶油蘑菇汤,还有一大杯冰镇的南瓜汁。 海尔波从哈利手腕上溜下来,变回适合进食的大小,对着那香气扑鼻的小羊排大快朵颐,一连吞下了八块,直到翠绿的小肚子撑得滚圆,像根两头细中间粗的擀面杖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光滑的木桌上,满足地打着小嗝。 哈利自己也吃了几口鲜嫩多汁的羊排,但心里还惦记着地窖里那个可能还饿着肚子的教授。他放下刀叉,转向一直恭敬侍立在一旁的家养小精灵米米,问道:“米米,斯内普教授有用过午餐吗?” “没有,继承人大人。”米米尖声回答,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哈利关心教授的感动,“斯内普教授并没有吩咐我们准备午餐。” 哈利闻言皱起了眉头。那个工作狂,肯定又沉浸在调查或者批改论文里,忘记吃饭了。“米米,麻烦你立刻为斯内普教授准备一份午餐送去地窖办公室。嗯……一份七分熟的牛排,一份凯撒沙拉,一份奶油蘑菇汤,再加一小杯红酒就好。记得用保温咒。” “是!继承人大人!米米立刻就去办!”米米激动得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它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噗”的一声消失在空气中,干劲十足地准备去了。 哈利看着米米消失的地方,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拿起刀叉,继续享用自己迟来的午餐,心里默默希望那位脾气糟糕的教授能好歹接受这份好意,别再把送餐的小精灵骂出来。 第23章 二十三瓶魔药[修] 告别了厨房里热情过度的家养小精灵,并确保海尔波心满意足地陷入食物带来的甜蜜梦乡后,哈利这才慢悠悠地踱回了格兰芬多塔楼。胖夫人肖像洞口的喧闹声告诉他,里面人不少。他爬进洞口,目光在挤满了人的公共休息室里扫视了一圈,很快就在靠近壁炉的最热闹的地方找到了罗恩和赫敏。他们俩正被一群格兰芬多学生围着,激烈地讨论着什么,脸上都带着凝重和愤慨。 “兄弟!你总算出现了!一上午都没见到你人影,跑哪儿去了?”罗恩一眼就瞥见了走进来的哈利,立刻拨开人群冲了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担忧和一丝责备。 赫敏也紧跟着挤了过来,她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焦虑,语速飞快地说:“哈利!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担心死了!今天早上科林·克里维被石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家都在说……都说这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干的!我们怕你也被牵扯进去或者遇到危险!” 感受到两位朋友毫不作伪的关心,哈利心里一暖,但同时也有些无奈于这迅速蔓延的流言。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而可靠,安抚道:“我没事,别担心。只是……嗯,昨晚没睡好,早上补了个觉。”他含糊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踪,然后迅速将话题引开,“你说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认为?” 提到这个,赫敏立刻来了精神,她挺直腰板,脸上露出了属于学霸的、找到关键线索的自信表情:“我今天特意去问了魔法史课的宾斯教授!虽然他讲得还是那么……令人昏昏欲睡,但我从他那里得到了关键信息!他说萨拉查·斯莱特林在离开霍格沃茨之前,秘密修建了一间密室,里面关着一个可怕的怪物!这个密室只有他真正的继承人才能打开,而继承人的使命,就是清除霍格沃茨里所有非纯血统的巫师!宾斯教授还说,五十年前,这间密室就被打开过一次!” 这和斯莱特林继承人有什么关系?真正的继承人明明就站在你面前好吧! 哈利听得嘴角微微抽搐,内心疯狂吐槽,但脸上还得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忧虑。“原来还有这样的传说……”他故作沉吟,然后试图将两人的思路引向更安全的方向,“不过,赫敏,罗恩,我觉得我们不必过于恐慌。既然教授们,尤其是邓布利多校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一定会全力调查和处理。我们作为学生,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贸然行动,以免打草惊蛇或者……让自己陷入危险。”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希望这两位好奇心过剩的朋友能听进去。 然而,赫敏·格兰杰显然不是那种会坐等别人解决问题的人。她用力跺了跺脚,蓬松的头发似乎都因为她的决心而更加张扬了几分:“不行!光是等待太被动了!而且科林……他还是个一年级新生!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我一定要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眼神里燃烧着追求真相和正义的火焰。 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他们太了解赫敏了,一旦她下定决心,十头鹰头马身有翼兽都拉不回来。 果然,下午放学后,哈利原本想去图书馆找个安静角落研究一下从斯内普那里“借”来的那本艰深的魔药孤本,却被赫敏不由分说地拉着,和罗恩一起,再次踏入了图书馆那肃静的大门。赫敏一头扎进了记载着霍格沃茨历史和传说的区域,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嗅嗅,疯狂地挖掘着任何可能与“密室”相关的只言片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哈利正沉浸在一种十八世纪改良狼毒药剂的复杂思路中,突然被旁边“啪”的一声巨响惊得一个激灵,手中的羽毛笔差点掉在珍贵的书页上。 “不行!”赫敏猛地合上一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中世纪魔法建筑秘闻》,双手撑在桌子上,脸上带着一种豁然开朗、却又充满冒险精神的决绝。 “怎么了?赫敏。”哈利揉了揉被吓到的心脏,无奈地问道。罗恩也打着哈欠,从一本魁地奇杂志上抬起头。 赫敏的目光在两位好友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哈利身上,那双明亮的棕色眼睛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既然密室是斯莱特林的,那么斯莱特林学院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内幕!光是查这些故纸堆没用,我们必须深入‘敌营’!哈利,罗恩,我们想办法混进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去打探消息吧!” 哈利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他试图用理智劝阻这位异想天开的朋友:“赫敏,你冷静点!我们三个格兰芬多,脸上简直就像刻着‘狮子’两个字,怎么混进那群毒蛇的老巢?恐怕还没靠近他们休息室的入口,就被扔出来了!” “伪装!我们可以伪装!”赫敏兴奋地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仿佛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我记得我在一本非常古老的魔药书里看到过一种药剂——复方汤剂!它能让人在有限的时间内,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只要我们拿到这种药剂,伪装成斯莱特林的学生,就能大摇大摆地走进他们的公共休息室了!”她越说越激动,“我觉得克拉布和高尔就很不错,他们是马尔福的跟班,肯定能听到不少消息,而且他们看起来……嗯……不太聪明,不容易露馅。” 哈利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他当然知道复方汤剂,甚至在前世作为魔药大师的学徒时,亲手熬制过不止一次。但他绝不能暴露这一点。“可是赫敏,”他揉着额角,努力寻找着这个计划的漏洞,“复方汤剂?那种高级魔药,我们上哪里去弄?而且我记得书里说,熬制过程非常复杂,需要很多稀有材料,还要耗时至少一个月……” “配方!我知道**区里有一本书叫《强力药剂》,里面肯定有详细的配方!”赫敏的思维跳跃得飞快,已经完全沉浸在她的计划中了,“只要看了配方,以我的魔药水平,再加上哈利的帮助(她期待地看了哈利一眼),我们一定能做出来!” “可是……”哈利觉得自己快要阵亡了,“**区需要教授的签名许可才能进入!我们怎么拿到签名?” “找洛哈特呗!”一直旁听的罗恩突然插嘴,脸上带着一种“这还不简单”的表情,“那个草包,随便恭维他两句,说他几句好话,他肯定飘飘然,别说签名,让他现场表演个决斗他估计都愿意!密室事件肯定和那群邪恶的斯莱特林脱不了干系!我们必须找到证据,揭发他们!”罗恩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斯莱特林的固有偏见和一股莫名的正义感。 “罗恩!怎么连你也……”哈利看着眼前这两位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化身侦探、揪出真凶的好友,只觉得眼前一黑,心如死灰地趴在了冰凉的木桌上。梅林啊!他到底该怎么阻止这两个冲动的格兰芬多往坑里跳? “罗恩说得对!这是一个可行的计划!”赫敏仿佛受到了鼓舞,用力一拍桌子,直接拍板定案,“不过我们主要是去寻找证据,不是去挑衅。哈利,罗恩,我们明天就开始行动!第一步,去找洛哈特教授要签名!” 看着赫敏那副“势在必行”和罗恩那“同仇敌忾”的模样,哈利内心发出了无声的呐喊,伸出的尔康手僵在半空中——不!要!啊!你们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第二天,在赫敏不容置疑的催促和罗恩摩拳擦掌的兴奋中,哈利半推半就地被两位好友“挟持”着,来到了洛哈特那间花里胡哨的办公室门口。赫敏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噢!是你们!哈利!还有格兰杰小姐和韦斯莱先生。”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洛哈特看到门外的三人组合,显然有些意外,但他立刻换上了那副标志性的、仿佛随时准备拍照的笑容,“三位年轻有为的学生,是什么风把你们吹到我的办公室来了?有什么事情是我,吉德罗·洛哈特,可以为你们效劳的吗?” “洛、洛哈特教授——我——我们——”赫敏紧张得手心冒汗,话到了嘴边又开始结巴,毕竟让她这样一个诚实的好学生当面撒谎,实在是有些难为她。 哈利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让他自己都有点反胃的崇拜笑容,流畅地接话道:“洛哈特教授,是这样的。赫敏是您最忠实的读者,她已经拜读了您所有的著作,对您在书中所展现的智慧与勇气钦佩不已。她非常希望能得到一份您的亲笔签名,作为珍贵的收藏。”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用手肘碰了碰旁边呆站着的罗恩。 “哦!对对对!就是这样!”罗恩反应过来,连忙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 配合上赫敏因为内心挣扎和紧张而涨得通红的双颊,以及那闪烁不定、不敢与洛哈特对视的眼神,这副模样落在洛哈特眼里,完全就是小粉丝见到偶像时的激动和羞涩。 “噢!当然!当然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洛哈特果然没有丝毫怀疑,他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能为我的年轻读者签名,是激励我继续创作和冒险的最大动力!那么,美丽的小姐,你想要我签在哪里呢?” 赫敏和罗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居然这么简单?”的惊喜。她赶紧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普通的笔记本,翻到一页空白处,双手有些颤抖地递了过去:“就……就签在这里吧!谢谢您,教授!” 洛哈特接过本子和羽毛笔,以一种极其浮夸、充满表演感的姿势,刷刷几下,留下了一个花体缠绕、几乎难以辨认、但极具个人特色的华丽签名。 签名一到手,赫敏立刻像拿到了烫手山芋一样,紧紧攥住本子,连声道谢:“太感谢您了教授!我们就不打扰您了!”然后几乎是拖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哈利和罗恩,飞也似的逃离了办公室门口,速度快得像后面有火龙在追。 留下洛哈特一个人站在门口,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满足地捋了捋自己一丝不苟的金发,陶醉地自言自语:“啊,这就是名人的烦恼啊……总是被热情的粉丝追逐。不过,能激励年轻一代,总是令人欣慰的,不是吗?” 第24章 二十四瓶魔药[修] 在一条无人的走廊拐角,三个孩子才停下来,扶着墙壁大口喘气。赫敏和罗恩激动地互相拍了一下手掌,然后又分别和一脸生无可恋的哈利击了下掌。 “成功了!第一步完成!”赫敏兴奋地小声叫道,但随即又冷静下来,“接下来……我们需要对这个签名做一点小小的‘加工’。”她拿出魔杖,对准笔记本上那个华丽的签名,集中精神,低声念诵咒语:“混淆视听!” 一道微弱的魔力光芒闪过,签名本身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其上蕴含的魔法意味已经被巧妙地扭曲、覆盖。现在,在平斯夫人那样的管理员看来,这张签名纸就会散发着“允许持有者进入**区借阅指定书籍”的正式许可波动。 “完美!”赫敏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魔法,满意地点点头。 事不宜迟,她立刻拉着哈利和罗恩再次赶往图书馆。在图书馆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然后将那张施加了混淆咒的签名纸递给了表情严肃、目光犀利的平斯夫人。 平斯夫人接过纸条,推了推她那副尖尖的眼镜,仔细审视着签名,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感知上面的魔法痕迹。她的目光在赫敏和那张纸条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明显的狐疑。哈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这位经验丰富的管理员看穿。 幸运的是,赫敏的混淆咒似乎起了作用。平斯夫人最终没有发现异常,她有些不情愿地指了指**区的方向,严厉地叮嘱道:“只能借阅《强力药剂》这一本书!它在第三排书架的最左边,靠近窗户的那个位置。记住!不许损坏!不许带出图书馆!看完立刻归还!” “好的!夫人!我们记住了!谢谢您!”赫敏如蒙大赦,立刻像一只灵活的兔子,哧溜一下钻进了那排阴森、布满灰尘的**区书架之间。没过多久,她就抱着一本厚重得足以当武器使用的、封面是暗沉沉皮革的书籍跑了出来,脸上带着成功的喜悦。 三人不敢在图书馆多待,立刻找了一间废弃不用的空教室,锁上门,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赫敏迫不及待地将那本《强力药剂》摊在一张积满灰尘的桌子上,开始快速而仔细地翻阅,寻找着复方汤剂的配方。 “在这里!”她终于找到了目标,手指点着书页上那复杂得令人头晕的配方和熬制步骤,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熬了整整21天的12只草蛉虫……1盎司经过提纯的粗锑……4只严格去除口器的蚂蟥……2/3盎司必须在满月夜晚采摘并妥善保存的流液草……3德拉克马粉状氯化铵……两耳草叶粉……1掐双角兽角粉……还有硝石、汞、铁的锉末各少许……以及干制的非洲树蛇皮条……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需要加入你想要变形的那个人的身上的一点东西,通常是头发或者指甲……” 她每念出一种材料,哈利的心就沉下去一分。这清单不仅冗长,而且里面好几样材料都价格不菲且受到严格管控。 “梅林的袜子啊……”罗恩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了绝望,“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们上哪里去弄?这得花多少加隆啊!” 哈利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这就是问题所在,赫敏。先不说熬制的难度,光是凑齐这些材料就……” “斯内普那里一定有!”罗恩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脱口而出,“他的私人储藏室里什么都有!我们可以去……” “不是!你们想去他那里偷?!”哈利惊得差点跳起来,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去斯内普的地盘偷东西?这和直接往蛇王嘴里伸手指有什么区别?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斯内普发现后那冰冷刺骨、足以杀人的目光,以及格兰芬多沙漏里瞬间见底的红宝石。 两双充满期待和“就这么办”的眼神立刻聚焦在哈利身上。“怎么样?哈利。”罗恩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怂恿的语气,“你不是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去他那里关禁闭吗?机会最多!帮我们……嗯……‘顺’一份材料出来吧!就一份!我们需要的不多!” 哈利看着眼前这两位把“潜入斯内普办公室偷材料”说得像“去厨房拿个馅饼”一样轻松的好友,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下吐槽的**,用尽可能严肃的语气说:“听着!材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解决!但是,你们俩,绝对、绝对不许再提自己去偷材料的事情!尤其是你,罗恩!想都别想!除非你们想下半辈子都在给鼻涕虫剥皮中度过!” 看到哈利如此坚决,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罗恩和赫敏总算暂时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但两双亮晶晶的眼睛依旧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仿佛他是能变出魔药材料的圣诞老人。 当晚,可谓是身心俱疲的哈利,拖着沉重的步伐,再次踏入了阴冷的地窖。他刚推开办公室的门,一个冰冷、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声音就如同等待多时般,精准地砸了过来: “看来我们日理万机的‘救世主’又一次在霍格沃茨掀起了新的风潮啊。感觉如何?成为那个草包明星的最新拥趸?” 哈利把自己像一袋土豆一样扔进那张熟悉的沙发里,闻言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什么风头?教授,您在说什么?” “哼,”斯内普从他那堆永远批改不完的论文后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看来当事人还沉浸在‘追星’的喜悦中,以至于消息闭塞。现在几乎整个霍格沃茨都在传,我们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是吉德罗·洛哈特教授的最新、也是最热情的崇拜者。据说,你今天还特意带着你那两个跟班,去他的办公室索要了亲笔签名?真是……令人感动的师生情谊。” “什么?粉丝?崇拜者?这都哪跟哪啊?”哈利更加困惑了,但随即他反应过来,一定是洛哈特那个大嘴巴!他几乎能想象到洛哈特是如何在教职工休息室或者其他公共场合,得意洋洋地宣扬“救世主也是我的粉丝”这类言论的。“噢,梅林啊!”他懊恼地一拍额头,感觉自己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说他是孔雀,都算是侮辱了那种羽毛华美的鸟类。”斯内普冷冷地补充道,语气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嗯?”哈利一愣,他记得自己刚才只是在心里吐槽洛哈特是只开屏的孔雀,并没有说出来啊? “你说出来了,波特。”斯内普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平淡地指出,“在你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倒在我的沙发上,并露出那种愚蠢的、仿佛吞了鼻涕虫的表情时。” “这……”哈利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去,而且这件事本身也需要向斯内普求助。他坐直身体,尽量简洁地将赫敏那个异想天开的计划和今天的行动解释了一遍:“……总之,大概就是这样了。赫敏坚信密室与斯莱特林有关,想用复方汤剂伪装成克拉布和高尔混进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找证据。那个签名,是为了进**区找配方。” 斯内普静静地听完,黑色的眼眸如同深潭,看不出情绪。他缓缓放下羽毛笔,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极其缓慢、却带着巨大压迫感的语调总结道:“也就是说,你那两个脑子可能被护树罗锅当成巢穴筑了窝的格兰芬多朋友,固执地认为斯莱特林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且策划了一场愚蠢的、注定漏洞百出的潜入行动。更妙的是,他们还打算通过盗窃他们魔药教授珍贵无比的私人储藏,来获取实施这场闹剧所需的材料?”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手术刀,刮过哈利的脸颊,“告诉我,波特,我总结得可还准确?” “没有!绝对没有盗窃!”哈利连忙摆手,像是要挥开这个可怕的指控,“魔药材料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可以去对角巷购买,或者动用波特家的……”他的声音在斯内普那“你继续编”的眼神注视下越来越小。 “自己解决?”斯内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幻想,“凑齐一份复方汤剂的材料,即便对于对角巷的专业药店来说,也需要时间调货,而且价格不菲。更重要的是,以格兰杰小姐那……嗯……‘严谨’但缺乏足够实践经验的熬制水平,你认为一份材料够用吗?她难道不需要备份,以防万一某个步骤出错?还是说,你打算亲自出手,暴露你那个来自异世界的、‘成熟’的灵魂所掌握的魔药技艺,来确保一次成功?” 哈利在斯内普的追问下直冒冷汗,他知道斯内普说得一点都没错。光靠购买,时间、金钱都是问题,而且赫敏确实很可能需要不止一次尝试。 “我知道……”哈利有些颓然地靠回沙发背,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尽管他觉得赫敏和罗恩的计划鲁莽又危险,但他们毕竟是‘哈利’最好的朋友,他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去冒险而不管。这烂摊子,他收拾定了!“所以……教授,能请您……帮我这一次吗?”他抬起头,绿眼睛里带着恳求,“材料我会尽快补还给您的!而且,作为补偿,我愿意献上波特家族的一份收藏——您看,囊毒豹的毒囊怎么样?或者,毒角兽的角?”他抛出了对魔药大师极具诱惑力的筹码。 斯内普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盯着他,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壁炉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鲁莽的格兰芬多。”半晌,斯内普才从薄唇间吐出这几个字,语气复杂,不知道是在说赫敏和罗恩,还是在说此刻正在“资敌”的哈利。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抬起眼,给出了他的条件:“蛇怪的蛇蜕。我要一块完整的、至少一英尺见方的蛇怪蛇蜕。” 哈利眼睛一亮,立刻答应:“成交!”海尔波正好快到蜕皮期了,这个不难办到。 他刚想跳起来去材料柜,斯内普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三份材料。记住,波特,只准动用我标注为‘教学常用’的那个柜子里的储备。如果你敢碰我私人收藏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语里的威胁意味让哈利脖子一凉。 “是——教授!我保证!”哈利立刻表态,然后像只被赦免的兔子一样,飞快地窜向了魔药材料储藏室,开始按照配方寻找那三份复方汤剂所需的材料。他动作迅速而精准,一方面是不想再惹斯内普不快,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己反悔。 第25章 二十五瓶魔药[修] 当哈利将三份完整的材料交给赫敏和罗恩时,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梅林啊!哈利!你可真太厉害了!”罗恩激动地拍着哈利的后背,力道大得让哈利龇牙咧嘴,“这才一个晚上!你居然真的从斯内普那个老蝙蝠……呃,我是说,从斯内普教授那里弄到了这么多材料!你是怎么做到的?” 赫敏也用充满崇拜和感激的目光看着哈利:“是啊,哈利!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还以为我们要费好大一番功夫呢!” 哈利硬着头皮,承受着这份本不属于他的“赞誉”,脸上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呃……运气好,正好他那里有多的库存……你们快收好,别弄丢了。” 接下来的几天,赫敏几乎将所有课余时间都投入到了复方汤剂的熬制中。她严格按照《强力药剂》上的步骤,在女生寝室一个隐蔽的角落架起了坩埚,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依次加入处理好的材料。坩埚里不时冒出可疑的彩色烟雾,散发出时而刺鼻、时而甜腻的古怪气味,引得同寝室的拉文德·布朗和帕瓦蒂·佩蒂尔频频侧目。赫敏则完全沉浸其中,像守护龙蛋一样守护着她的坩埚,连吃饭都是让哈利或者罗恩帮忙带到图书馆。 哈利偶尔会被赫敏拉去“参谋”一下,但他谨记着不能暴露太多,只能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给出模糊的建议,大部分时间都靠赫敏自己摸索和那本《强力药剂》上的详细说明。看着赫敏熬得双眼通红,却依旧斗志昂扬的样子,哈利在佩服其毅力的同时,内心的担忧也与日俱增。 这天下午,哈利找了个借口溜出了图书馆。他并没有回公共休息室,而是转向了一条通往城堡地下层的、较少人使用的走廊。他需要趁这个机会,去找德拉科·马尔福。 他在一段挂着一幅描绘着巨怪跳舞的诡异挂毯附近停了下来,这里靠近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入口,但又不会显得过于刻意。他靠在一扇冰冷的、能看到黑湖深处模糊光影的玻璃窗旁,假装在欣赏风景,实则耐心等待着。 运气不错,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那头熟悉的铂金色头发就出现在了走廊尽头。德拉科正和潘西·帕金森以及布莱斯·扎比尼边走边聊,脸上带着斯莱特林特有的、略显傲慢的轻松神情。 “马尔福。”哈利出声叫道,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德拉科闻声停下脚步,灰蓝色的眼睛转向哈利,里面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惯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所取代。潘西和布莱斯也停了下来,站在德拉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哟,”德拉科拖着长腔,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嘴角勾起一个略带讥诮的弧度,“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波特吗?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斯莱特林的地盘来了?难道格兰芬多的塔楼终于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哈利没理会他的调侃,目光扫过潘西和布莱斯,稍微压低了些声音:“有点事想跟你谈谈,单独。” 德拉科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他对哈利这种略显神秘的态度产生了兴趣。他回头对潘西和布莱斯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 潘西有些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但在德拉科的眼神示意下,还是和布莱斯一起离开了,临走前还好奇地多看了哈利两眼。 等到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德拉科才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哈利:“好了,救世主阁下,有什么指教?该不会又是为了你那两个莽撞的格兰芬多朋友来求情的吧?听说他们最近在图书馆鬼鬼祟祟的。” 他消息显然很灵通。 “跟他们有关,但也不全是。”哈利采用了模糊的说法,他斟酌着用词,既要达到目的,又不能暴露太多,“我听说……他们似乎对斯莱特林内部关于密室的……嗯,‘流行观点’很感兴趣。可能会想办法……近距离了解一下。” 他刻意说得含糊,但“近距离了解”这个词足以引起德拉科的联想。 德拉科的灰蓝色眼睛眯了起来,他显然听出了哈利的弦外之音:“哦?近距离?怎么个近距离法?难道我们尊贵的格兰芬多万事通小姐终于决定放下身段,来向我们‘邪恶’的斯莱特林虚心求教了?” “求教未必,但‘借鉴’一下外形,或许是个选择。”哈利暗示得更明显了些,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德拉科身后空荡荡的走廊,仿佛在说“你身边那两位块头不小的朋友”。 德拉科不是笨蛋,他立刻明白了哈利的暗示,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荒谬和恼怒的表情:“复方汤剂?他们想伪装成克拉布和高尔?梅林啊!他们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他压低了声音,但怒气显而易见,“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两个蠢货真的被两个格兰芬多袭击成功,还用那两张蠢脸混进我们的公共休息室……” 德拉科的脸色阴沉下来,“这两个愚蠢的家伙,他们完蛋了!” “我相信你能‘妥善’处理。”哈利相信德拉科能理解自己的意思,至于他要怎么教训他的跟班,就更是斯莱特林内部事物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找你还为另一件事。”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还有什么事?”德拉科有些不耐烦,但依旧保持着警惕。 “是关于……密室里的那个‘东西’。”哈利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德拉科的脸色微微严肃了一些,他向前凑近了一点:“你查到什么了?” 作为斯莱特林,并且从小耳濡目染关于密室的传说,他对此事的关注度显然比一般学生要高。 “我得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哈利选择性地透露信息,目光紧盯着德拉科,“那个生物,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危险,而且……它可能并不像某些人一厢情愿认为的那样,会区分目标的血统。” 德拉科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显然听懂了哈利的暗示:“你的意思是……它对我们……也一样危险?” “它的攻击方式很特殊,”哈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描述,“尤其是它的目光。相信我,马尔福,没有人会想亲身尝试那种滋味——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那结果绝不是闹着玩的,科林·克里维和洛丽丝夫人就是前车之鉴。” 他看到德拉科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纯血统的骄傲在绝对的危险面前,也会显得苍白。 “我听说……那东西只听继承人的命令。”德拉科试图维持镇定,但语气已经不如刚才那么笃定。 “前提是它能准确分辨出谁是‘敌人’。”哈利意味深长地说,“在它被唤醒、或者说被激怒的时候,它的‘判断’可能不会那么……精确。尤其是在一些……偏僻、光线不好的地方,比如空教室,或者……某些盥洗室。”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观察着德拉科的反应。 德拉科的脸色微微发白,他显然联想到了什么。作为马尔福家的继承人,他从小被教导要规避风险,保全自己。“……我知道了。”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道,声音有些干涩。 “还有事吗?如果没有,我想我该回去了。”他恢复了那副高傲的样子,但眼神中的凝重并未完全散去。 “没事了。”哈利让开身子,“记住我的话,小心点总没错。也……祝你好运。” 他最后一句带着点调侃。 德拉科瞪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步伐似乎比来时要匆忙和沉重一些。 看着德拉科离开的背影,哈利轻轻松了口气。他能做的提醒和铺垫已经做了。德拉科足够聪明,应该能理解他关于复方汤剂的暗示,并可能“无意中”泄露一些无关紧要但能满足赫敏和罗恩好奇心的信息。同时,关于蛇怪的警告,也希望他能听进去,提高斯莱特林的警惕性。 随着时间逐步推移,幸运的是,赫敏在魔药上的天赋和严谨的态度发挥了作用。在耗费了将近两份材料,经历了几次惊险的差点失败后,她终于在最后一份材料见底前,成功熬制出了两锅勉强达标、闪烁着泥浆般诡异光泽的复方汤剂。 “只有两份成功的……”赫敏看着那两锅来之不易的药剂,眉头紧锁,脸上带着一丝遗憾,“药量也只够一个人一次变形的。要不……你们两个去?我在外面接应?”她看向哈利和罗恩。 “不不不!”哈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忙拒绝这个提议。让他伪装成克拉布或者高尔?光是想象一下那副蠢样子他就浑身难受。“你们两个去吧,我负责在外面把风,顺便……嗯……帮你们注意斯内普教授的动向。他要是突然出现,我还能想办法拖延一下。”他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赫敏思考了一下,觉得哈利的安排也有道理,毕竟哈利最近总是去斯内普教授那里关禁闭,更能关注对方的动向。 “那好吧。”她最终同意了哈利的方案,“就我和罗恩去。我们得抓紧时间,药效只有一个小时。” 行动的日子终于到来。罗恩趁着克拉布和高尔落单上厕所的机会,用漂浮的马桶圈从后面敲晕了他们,然后和赫敏一起,费力地将这两个块头巨大的男孩拖进了一间早已踩好点的、废弃的扫帚柜,并用束缚咒暂时捆了起来。 赫敏小心地从昏迷的克拉布和高尔头上各取了几根头发,然后分别投入那两锅颜色不同的复方汤剂中。只见药剂剧烈地沸腾、翻滚,颜色变得更加深沉、浑浊,最后分别稳定成了类似于克拉布那头油腻深褐色的粘稠液体和高尔那浅黄色、仿佛消化不良产物般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和决绝。他们深吸一口气,仿佛即将奔赴战场,然后捏着鼻子,视死如归地将那味道难以形容的药剂灌了下去。 变形过程并不舒适,哈利站在柜子外,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骨头错位、皮肤拉伸的令人牙酸的声音,以及两人压抑的痛哼。过了一会儿,柜门被推开,走出来的赫然就是“克拉布”和“高尔”,无论是体型、样貌还是那副呆头呆脑的表情,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当然,前提是他们别开口说话,或者做出太聪明的举动。 哈利溜之大吉,直接躲进了地窖,寻求片刻的清净,同时也是为了兑现他“监视斯内普”的承诺——虽然方式和他对赫敏说的不太一样。 “波特,如果你的巨怪躯体里还残存着一丝对私人空间的尊重,就立刻从我的沙发上起来,滚回你那吵闹的狮子窝去。”斯内普头也不抬,冰冷的声音如同往常一样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教授,您就让我在这里躲一会儿清静吧。”哈利有气无力地瘫在沙发里,感觉自己像个为熊孩子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我是真怕了他们两个了。希望这次潜入……嗯,‘调查’之后,他们能拿到想要的信息,然后彻底消停下来。” “你是不是对格兰芬多那堪比巨怪的好奇心和灾难性的行动力有什么不切实际的误解?”斯内普终于从论文上抬起眼,黑色的眸子里满是讥讽,“指望他们因为一次冒险就收敛?波特,看来穿越时空并没有让你的智商得到显著提升。” 哈利叹了口气,无法反驳。他知道斯内普说得对。“至少……希望他们在知道密室的危险性之后,能稍微谨慎一点吧。”他有些无力地辩解,“虽然海尔波听我的命令,不会伤害他们,但我还是担心那个被附身的女生……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随后,哈利第N次被耐心耗尽的魔药教授毫不留情地“请”出了地窖办公室,大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震落些许灰尘。 站在阴冷的地窖走廊里,哈利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默默为此刻正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执行任务”的两位好友祈祷——祈祷他们别露馅,祈祷他们平安归来,更祈祷他们这次冒险得到的信息,能值得他们付出的所有努力和……他欠下斯内普的那块蛇怪蛇蜕。 第26章 二十六瓶魔药[修]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彩绘玻璃窗,在霍格沃茨图书馆古老的书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羊皮纸、皮革封面和淡淡魔法墨水的气味,宁静而肃穆。哈利正沉浸在一本从波特家族秘密藏书室中带出的、关于古代如尼文与魔法阵关联的深奥典籍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试图从中寻找修复城堡更古老魔法节点的灵感。 突然,一阵急促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一阵不合时宜的旋风,猛地打破了这片区域的宁静。赫敏·格兰杰怀里紧紧抱着一本厚重的大部头书籍,像一只发现了珍贵闪亮物品的嗅嗅,风风火火地冲到了哈利所在的桌子前,脸上带着混合着极度兴奋与“我终于找到了”的激动红晕,甚至连她那一头蓬松的棕色卷发都似乎因为奔跑而更加张扬了。 “哈利!你猜我找到了什么?”她几乎是喘息着说道,声音虽然努力压低了,却难掩其中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成就感,引得附近几个正在埋头苦读的拉文克劳学生不满地抬起头,对她投来谴责的目光。 “什,什么?”哈利被吓了一跳,有些茫然地将目光从那些复杂扭曲、仿佛在缓缓流动的古代如尼文上移开,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手中那本极其珍贵、不容有失的家族藏书,不解地看向赫敏。他注意到赫敏的眼圈下方有着明显的青黑阴影,显然为了调查密室的事情,她这几天没少熬夜,那份执着让人既佩服又担忧。 “你看这个!”赫敏迫不及待地将怀里那本《神奇生物在哪里(修订扩展版)》几乎是“砸”在了桌面上,书本与坚硬的木质桌面碰撞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她快速而精准地翻到早已用彩色标签标记好的一页,手指用力点在了其中一段描述上,语气急促而笃定,仿佛在宣布一个石破天惊的发现,“蛇怪!又名蛇王,由蟾蜍孵化公鸡蛋而生……拥有极其致命的凝视,任何与它目光直接相交的生物都会瞬间死亡,间接对视则会导致石化……寿命极长,可达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它的这些特征,描述,行为模式,是不是和密室里那个怪物的所作所为完全吻合?简直一模一样!” 哈利心中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瞳孔难以抑制地微微收缩。他当然知道海尔波就是蛇怪,这是他早已掌握的信息。但他真正震惊的是,赫敏,一个二年级的、麻瓜出身的女巫,竟然能凭借有限的线索、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和书本知识,如此精准地、几乎分毫不差地推断出密室里那个“怪物”的真实物种!这份敏锐的观察力、缜密的思维和强大的信息整合能力,实在令人惊叹,甚至让他这个拥有两世记忆和继承人身份的“作弊者”都感到有些汗颜。 他按捺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只是恰到好处的好奇和探究,微微皱起眉头,认真地询问道:“赫敏,这个发现……确实非常惊人,也很有说服力。但我不是很理解,你是如何一步步推理,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最终锁定蛇怪的呢?这中间似乎跨越了不小的逻辑鸿沟。” 赫敏拉开哈利身边的椅子坐下,似乎对他的“迟钝”有些不满,微微撅起了嘴:“哦,哈利!你这几天真的一点也没关心我和罗恩的调查进展吗?我们还以为你也在暗中调查呢!你看起来总是很忙。”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 “你和罗恩?我以为你们这几天还在想办法从斯莱特林那边套话?”哈利确实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两位朋友在经历了复方汤剂那场不算成功的冒险后,会稍微消停一点,或者至少改变一下调查方向。 “不不不!”赫敏几乎是尖叫起来,随即意识到在图书馆不能大声说话,连忙捂住嘴,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急切地解释道,“当然不是!自从上次我和罗恩伪装成克拉布和高尔,从马尔福那里偷听到——他亲口说密室里的怪物在五十年前杀过人——之后,我就把调查重点完全放在五十年前的那件事上了!这才是关键!” “五十年前的事?”哈利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道,“我倒是隐约从哪里听说过……不是说那是海格养的八眼巨蛛失控造成的悲剧吗?我听说海格还因为那件事被开除了,还是邓布利多教授力保,他才留下来当了猎场看守。” “怎么可能!”赫敏激动得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她挥舞着手臂,脸上写满了“这太荒谬了”的表情,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哈利,你还不了解海格吗?他确实喜欢那些……嗯……超规格的、危险的生物,但他心地多么善良!他连炸尾螺都舍不得真正伤害,怎么可能纵容自己饲养的宠物去杀害一个无辜的学生?这根本不合逻辑!完全违背了他的本性!事实上,我强烈怀疑,海格就是给真正的凶手背了黑锅!一个精心设计的替罪羊!”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对朋友的信任和对“官方故事”的质疑。 看着赫敏如此坚信海格的清白,并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问题,哈利点头,“好吧,是我错了,赫敏,冷静点。”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示意她别太激动,以免引来平斯夫人,“我不该轻易相信那个漏洞百出的说法……那么,除了这个,你们还查到了什么更具体、更关键的信息?”他引导着话题,想了解更多赫敏掌握的线索。 赫敏甩了甩头发,脸上露出了属于学霸的、找到最终答案后的骄傲与自信神情:“当然!我们查到了五十年前死去的那个女生的具体信息——她是拉文克劳学院的。而最最关键的是,霍格沃茨现在有一位五十年前死去的幽灵,就住在二楼那个废弃的、又脏又乱的女生盥洗室里——就是那个整天哭哭啼啼、情绪极其不稳定的‘哭泣的桃金娘’!我和罗恩前几天特意去‘拜访’了她,试图从这位唯一的‘目击者’那里得到第一手信息!” “你们去问了桃金娘?”哈利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于他们的行动力和勇气了,那个盥洗室的气氛可不算友好。“好吧,你们从她那里……嗯……‘试探’出了什么?”他配合地问道,心里却对那个敏感、悲观且难以沟通的幽灵能提供多少清晰、有用的信息持保留态度。 “梅林啊!桃金娘可真是一个……极其难以沟通的幽灵!”赫敏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挫败感和无奈,“她敏感、多疑、悲观,总觉得我们是在嘲笑她、看不起她!交流起来简直困难重重,罗恩差点和她吵起来!不过,在我们耗尽耐心地反复询问、引导和安抚下,她最终还是回忆起了一些死亡时的片段。”赫敏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挖掘到宝藏的神秘感,“她说,她死前因为被嘲笑而在盥洗室的隔间里哭泣,然后听见了一个男生的声音,似乎在说着一种奇怪的、嘶嘶的、不像人类语言的话。她好奇地打开隔间门想看看是谁在那里,结果……她说她只看见了一双巨大的、黄色的、像灯笼一样的眼睛,充满了她的整个视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死了!” 赫敏紧紧盯着哈利,翠绿的眼睛对上映入眼中的棕色眼眸,强调道:“一双巨大的、黄色的、直视即死的眼睛!看见即死!这不就是蛇怪最典型、最无可替代的特征吗?洛丽丝夫人和科林没有直接看到眼睛,所以只是被石化!这完全吻合蛇怪的设定!再说了,”她身体前倾,带着一种完成复杂拼图般的满足感和逻辑上的自信,补充道,“斯莱特林的象征就是蛇,还有什么比一条强大、古老、神秘而危险的蛇怪,更能代表斯莱特林的风格,更符合一个斯莱特林继承人的‘审美’,以及更适合作为了‘清除’非纯血统巫师而使用的恐怖工具呢?这一切都严丝合缝!” 哈利静静地听着,内心对赫敏的推理能力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几乎凭借书本知识、一条偷听来的信息和一个幽灵的模糊记忆,就完整地、逻辑清晰地还原了真相的绝大部分轮廓。这份智慧,放在任何时代都是顶尖的。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用极其认真、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恳切的语气对赫敏说:“赫敏,我必须承认,你的推测非常精彩,逻辑严密,而且极有可能就是真相。但是,正因为如此,正因为我们已经面对的可能是一条真正的、活生生的蛇怪,我才更要郑重地劝你——请不要再继续深入调查下去了,这太危险了!蛇怪的凝视是即死的,没有第二次机会!这已经不是我们学生能够应付的范畴了。” “可是……”赫敏皱紧了眉头,脸上露出了强烈的不认同和使命感,她放在书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如果我们不查下去,找出那个隐藏的继承人并阻止他,霍格沃茨的其他麻瓜出身和混血巫师不就一直处于致命的威胁之中吗?科林已经躺在医疗翼了!我们不能坐视不管,等着下一个受害者出现!”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格兰芬多式的、强烈的责任感和几乎可以说是鲁莽的勇敢。 哈.萨拉查·斯莱特林正统继承人、蛇怪实际拥有者.利感觉自己胸口仿佛被无形地射中了一箭,有点心虚,又有点无奈。 赫敏没有察觉到哈利那一瞬间的不自然,继续兴奋地分享着她另一个重要发现:“而且,桃金娘还提供了一个非常、非常关键的线索!她说,除了我们,最近还有别人进过那个废弃的盥洗室!你想,那个地方又脏又破,还有她这个幽灵整天哭哭啼啼,平时根本没人会去!除了需要在那里召唤或者控制蛇怪的斯莱特林继承人,还有谁会频繁出入那里?那里一定就是密室的入口!” 哈.每天通过四通八达的继承者密道前往密室、几乎没走过正门的斯莱特林正统继承人.利感觉胸口又中了一箭。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试图淡化这个线索的重要性:“也许……只是巧合?总有些好奇心过剩、喜欢探险的学生,不是吗?或者……是去偷偷抽烟的?”他给出了一个非常“学生气”的可能,同时心里暗暗记下——桃金娘的话提醒了他,确实需要更加留意是否有其他不速之客靠近那个出口。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巧合!”赫敏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真相在向她招手,“这里面一定有着决定性的关联!我们必须保护霍格沃茨,保护我们的同学!这是我们的责任!” 第27章 二十七瓶魔药[修] “我们可以把我们所有的发现,你的这些精彩的推理和线索,都完整地告诉教授们。”哈利再次尝试将赫敏拉回理智和安全的轨道,他用一种非常符合“好学生”身份的、循规蹈矩的口吻说,“邓布利多教授是当代最伟大的巫师,他见识广博,法力高深。麦格教授严谨公正,弗立维教授知识渊博。交给他们这些专业人士来处理,才是最稳妥、最有效的方式,不是吗?我们贸然行动,反而可能打草惊蛇,或者……将自己置于无法挽回的危险境地。” 他试图用“打草惊蛇”和“无法挽回的危险”来加重砝码。 邓布利多的名字在赫敏这里显然有着很重的分量。她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犹豫和挣扎的神色,咬着下唇,目光在哈利严肃而担忧的脸和那本摊开的、记载着蛇怪恐怖描述的书页之间来回移动。对校长的信任、对规则的遵守以及对自身安全的考量,与她内心的探索欲、责任感和想要证明自己的渴望激烈地搏斗着。最终,前者的力量暂时占据了上风。“好吧……”她有些不情愿地、慢吞吞地松口了,肩膀微微垮了下来,仿佛泄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哈利。这确实……太危险了,而且可能真的会干扰教授们。我们应该把线索告诉教授。” 看到赫敏终于被说服,哈利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赢了一场艰难的口舌之战。 赫敏是个行动派,一旦做出决定,便立刻执行。她当机立断,合上书,拉着哈利离开了图书馆,直奔位于城堡八楼的校长办公室。然而,他们在那只奇丑无比的巨大滴水石兽面前被拦了下来——他们不知道当前的口令。 “噢!我真笨!”赫敏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写满了计划受挫的烦躁,“我应该先去找麦格教授的!她肯定知道口令,或者她能直接带我们见校长!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就在两人站在石兽前,为下一步行动争论不休时,一个温和而慈祥、仿佛带着蜂蜜甜味的声音从他们身后悠然传来: “亲爱的孩子们,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这个老头子吗?”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正站在他们身后。他穿着一件绣着不停移动的银色星辰的深紫色长袍,半月形的眼镜后,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笑意,长长的银白色胡须如同瀑布般垂到腰带,在走廊火炬的光线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邓布利多教授!”赫敏惊喜地叫出声,仿佛在迷途中看到了指路的明灯。 “下午好,邓布利多教授。”哈利也礼貌地问候,同时敏锐地注意到邓布利多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在赫敏身上要长那么一瞬,那目光中似乎包含了许多未言明的意味。 “柠檬雪宝。”邓布利多对着石兽说了一句,石兽立刻活了过来,跳到一边,露出了后面缓缓旋转上升的螺旋楼梯。“进来吧,孩子们。”他微笑着示意,率先走上了楼梯。 哈利和赫敏跟着邓布利多走进了那间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银器、打着瞌睡的历代校长肖像的圆形办公室。邓布利多走到他那张巨大的、堆满了书籍的办公桌后坐下,用魔杖轻轻一点,变出了两张看起来非常舒适、装饰着格兰芬多金红色狮子的高背椅。 “请坐。”他和蔼地说,像一位准备倾听孙辈故事的祖父,“那么,是什么事情让你们如此急切地来找我呢?我看得出,你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分享。” 哈利和赫敏乖巧地坐下。赫敏立刻按捺不住,身体前倾,语速飞快地将他们的发现和盘托出,她的叙述条理清晰,证据链明确:“邓布利多教授!是这样的!我和哈利发现,斯莱特林密室里的那个怪物,很可能是一条蛇怪!我们查了资料,蛇怪的特征和石化事件完全吻合:致命的凝视导致直接死亡,间接看到导致石化!而且五十年前死去的桃金娘也亲口告诉我们,她死前看见了一双巨大的黄色眼睛!我们还推断,海格很可能是被真正的凶手栽赃陷害的!那个废弃的女生盥洗室很可能就是密室的入口!” 她详细地阐述了自己的推理过程,从偷听到马尔福的话,到询问桃金娘,再到查阅书籍确认蛇怪特征,逻辑清晰,证据一环扣一环。哈利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表示赞同,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支持者角色。 邓布利多静静地听着,双手指尖相对,支在下巴下。他蓝色的眼睛在桌上那些冒着古怪烟雾、闪烁着奇异光芒的银器后面闪烁着,让人看不清他具体的情绪,只能感受到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平静。直到赫敏说完,用期待而又带着点忐忑的目光看着他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长者和权威的沉稳力量: “非常出色的推理,格兰杰小姐。你展现出了超越常人的智慧、敏锐的观察力和无畏的探索精神。”他先是真诚地赞扬了赫敏,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凝重,“关于密室和蛇怪的猜测,以及你们对海格清白的坚信,我都已经知晓了。请相信,教授们正在密切关注并全力处理这件事。” 他顿了顿,湛蓝色的目光扫过哈利和赫敏,带着一种保护性的意味:“但这其中涉及到的古老魔法、隐藏的阴谋以及蛇怪本身的致命危险性,都远超你们的想象。这已经不是学生,即便是像你们这样优秀的学生,应该插手的事情了。交给我们就好,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自身安全,专心于你们的学业和成长。”他的话语虽然温和,却带着一种结束话题的、不容反驳的意味。 他又简单地安抚了赫敏几句,比如“霍格沃茨的墙壁有着古老的保护”、“教授们会竭尽全力保护好每一个学生”之类,然后便巧妙地引导着话题,询问起他们最近的魔法史功课和魔咒练习情况,三言两语间,就将还有些意犹未尽、似乎想追问些什么的赫敏“请”出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室厚重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里面那些银器发出的细微嗡鸣声。赫敏沿着走廊刚走了几步,突然猛地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和更加焦虑的神情,她一把抓住哈利的胳膊。 “哦,不!”她低声叫道,声音里带着挫败感。 “怎么了?”哈利明知故问,他能猜到赫敏此刻的想法。 “邓布利多教授!”赫敏转过身,面对哈利,急切地说,语速又快了起来,“他一定知道更多内情!他刚才的态度……你感觉到了吗?他根本不想让我们深入参与进来!他是在保护我们,这说明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说不定——这件事真的和……和黑魔王有关系!”她说出那个名字时,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随即被更强烈的决心取代。 “但既然教授们已经知道了,并且明确表示会负责解决,我们是不是应该相信他们?”哈利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试图做最后的努力,“赫敏,我们还只是二年级的学生,面对一条千年蛇怪和可能卷土重来的黑魔王,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我们甚至还没有学过几个像样的战斗魔咒。贸然行动,不仅可能让自己陷入绝境,更可能成为教授们的拖累,让他们在对付危险的同时还要分心保护我们。” 他试图用现实和理性来说服她。 “可你是‘救世主’啊,哈利!”赫敏拦在哈利面前,仰头看着他,棕色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失望和一种“你怎能退缩”的意味,“大家都指望着你!预言……还有你额头上的伤疤!而且,如果我们不去做,万一教授们也没能及时阻止呢?万一就在我们等待的时候,又有人被石化,甚至……我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我们去桃金娘的盥洗室那里再仔细搜查一遍!一定能找到被忽略的线索,比如那个继承人留下的痕迹!”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格兰芬多特有的、近乎固执的勇敢和使命感,仿佛已经将责任扛在了自己瘦弱的肩膀上。 哈利看着眼前这位聪慧、勇敢、充满正义感,却在此刻显得有些天真和鲁莽的少女,目光变得异常复杂起来。他理解她的担忧、她的责任感和她想要掌控局面的心情,但正因为理解,才更不想让她涉险。“赫敏,那太危险了。”他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在恳求,“既然教授们已经知情,那个地方很可能已经被监视或者施加了保护魔法,我们再去,不仅可能一无所获,还可能触发警报,干扰教授们的布置,甚至把自己直接暴露在继承人和蛇怪的面前!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描绘了一副可怕的场景,希望能让她退缩。 “可霍格沃茨还有很多人私下里还在怀疑我和罗恩和石化事件有关!”赫敏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和愤懑,她的坚持似乎也有一部分源于此,“虽然马尔福上次莫名其妙帮你说了话,但那些流言蜚语并没有完全消失!皮皮鬼还在编顺口溜嘲笑我们!我总得为我自己、为罗恩做点什么来彻底洗清嫌疑,证明我们不是只会惹麻烦的蠢货!” “科林出事之后,你们的时间证人不是已经很充分了吗?而且,等教授们正式解决了密室事件,真相大白于天下,所有的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哈利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觉得赫敏似乎钻进了牛角尖,被情绪和外界压力影响了判断。 “那不一样!”赫敏固执地摇头,蓬松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总有一些不分青红皂白、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的人!而且,斯莱特林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对格兰芬多落井下石的机会!我们必须自己掌握主动权,拿到确凿的证据!” 她对斯莱特林的偏见在此刻显得尤为突出。 “并非所有斯莱特林都是那样的。”哈利忍不住为他曾经生活了七年、有着复杂感情的学院辩解了一句,语气平静但坚定,“这件事现在普遍被认为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所为,很多斯莱特林自己也感到不安和愤怒,他们恐怕比我们更急于撇清关系,找出那个玷污学院名誉的家伙。” 他试图用斯莱特林自身的荣誉感来化解她的对立情绪。 “你居然在帮斯莱特林说话?!”赫敏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哈利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受伤,“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在科林还躺在医疗翼之后?” 第28章 二十八瓶魔药[修] 一瞬间,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气氛变得凝滞而沉重。走廊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城堡里开始响起晚餐前悠长的钟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哈利……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赫敏突然开口,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困惑、失望和疏离感,“以前的你,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会是第一个跳起来、喊着要去调查的人,尤其是当它可能和黑魔王有关的时候。你会觉得那是你的责任,是你的使命。你会充满……勇气,甚至是有点鲁莽的勇气。但现在……你变得……好谨慎,好……冷静。” 她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但那种变化她清晰地感受到了。 哈利的心微微一沉,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来,而且无法回避。他深吸一口气,给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听起来合情合理且符合“成长”逻辑的解释:“正是因为经历了一年级在奇洛教授……或者说,伏地魔手下的那些事情,我才更加清楚地认识到,除去那个被整个魔法界强行按上的‘救世主’头衔,我本质上只是一个刚刚接触魔法世界两年的小巫师。我的力量有限,我的知识也远远不够。莽撞的勇气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有时候,它只会带来不必要的牺牲和更糟糕的后果。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足,选择相信更专业、更强大、更有经验的人,并不是懦弱,而是……一种必要的成长和成熟。”他的语气平静,带着一种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沉稳和……一丝疲惫。这种疲惫是真实的,源于他灵魂深处真正经历过的沉重和责任。 赫敏向后退了一小步,看着哈利的眼神更加复杂,里面混杂着深深的失望、不解、陌生,还有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对于这种“成熟”的抗拒。她想象中的哈利,不应该是这样的。“哈利,你变了……”她喃喃地说,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你再好好想想吧。我……我先去找罗恩了。”说完,她不再看哈利,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急促地回荡,很快消失在拐角,留下一个决绝而迷茫的背影。 哈利独自站在原地,望着赫敏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和深深的疲惫。绿色的眼眸在额前碎发的阴影下,看不真切其中的情绪,但那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晚风吹过走廊,带来一丝地窖般的凉意,穿透了他的袍子。 他没有选择追上去。有些观念上的差异,对责任理解的不同,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在当下弥合的。他需要时间,赫敏也需要时间。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然后缓缓转身,走向了一条附近墙壁上隐藏的、只有继承者才能感知的密道入口,直接通往地窖的方向。他现在需要一点安静的空间来消化这份友情的裂痕,也需要和唯一知晓他全部秘密的盟友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你又像一只被遗弃的、淋了雨的流浪狗一样瘫在我的沙发上做什么?”当斯内普从他那一间充斥着浓郁、复杂药味的制备室里出来时,就看到哈利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在沙发角落里,下巴抵在膝盖上,一副神游天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低气压的模样。壁炉的火光在他身上跳跃,却似乎驱不散那份阴郁。 听到斯内普那熟悉的、带着毫不掩饰嫌弃的声音,哈利才仿佛从自己的思绪泥潭中被强行拽了出来。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困惑、失落和难以理解的疲惫表情,语气有些闷闷的,甚至带着点罕见的脆弱:“我只是……不太理解。我一直以为赫敏是‘我’的朋友中最理智、最聪明、最讲道理的一个。可是为什么,连她都认为,因为我有一个被整个魔法界在婴儿时期就强行按上的‘救世主’头衔,我就必须、也有责任,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一样,不顾自身实力和现实危险,去解决那些连许多经验丰富的成年巫师都束手无策的、极度致命的事情?这难道不是一种……道德绑架吗?就因为一个预言和一道伤疤?” 他将脸埋进膝盖里,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呵,”斯内普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他走到壁炉旁,黑色的袍角如同蝙蝠的翅膀般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并没有看哈利,而是盯着跳跃的火焰,“格兰芬多式的友谊,总是充满了这种自以为是的‘期待’、‘牺牲’精神和缺乏边界感的责任感。波特,提醒一下你那可能被过度情绪堵塞的大脑,你的灵魂是二十四岁,不是真的十二岁。还会因为这种幼稚的、关于‘朋友不理解我’‘世界不公平’的情绪而在这里自怨自艾?” “我知道……”哈利按了按发胀的眉心,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明白这个道理。或许我骨子里到底还是个斯莱特林,很难完全理解并认同格兰芬多那种……近乎本能的、将全世界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稚嫩肩膀上的冲动。我继承了‘哈利’的记忆和大部分情感,我是真的把赫敏和罗恩当作重要的、值得珍惜的朋友。所以,当我的好意、我的劝阻、我基于现实危险的考量,被他们看作是……退缩、改变或者背叛时,心里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失落和无奈,甚至有点委屈。”他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这在向来习惯隐藏情绪的斯莱特林面前并不常见。 “那两只脑子里充满了不切实际冒险幻想的蠢狮子,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继续他们那场危险的、自以为是的英雄游戏了?”斯内普走到他那张堆满待批改论文的书桌旁,并没有坐下,而是拿起一个杯子,从角落的壶里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然后有些粗鲁地塞到了哈利怀里。“你没有把蛇怪的致命性——那种瞪谁谁死、擦边就石化的绝对危险性,以及这件事背后可能牵扯的黑魔王的阴影,跟他们说得更清楚、更严重、更骇人听闻一些吗?”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的惯常责备,但那个塞牛奶的动作,却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他毒舌外表截然不同的关心。 哈利抱着那杯突然塞过来的、温热的牛奶,掌心传来实实在在的暖意,似乎连带着心里也稍微暖和了一点。他知道,以斯内普的性格,这几乎算是最高级别的安慰和表达了。“事实上,赫敏已经凭借她自己的智慧和对细节的执着,几乎猜出了全部真相。”哈利无奈地摊了摊手,喝了一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安慰,“蛇怪,五十年前的命案,桃金娘的证词,海格是被栽赃的……她甚至推断出密室的入口可能就在桃金娘所在的盥洗室。她聪明得……让人头疼。” “愚蠢。”斯内普言简意赅地评价道,不知道是在说赫敏的聪明用错了地方,不懂得明哲保身,还是在说她的固执己见。他走到哈利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黑色的眼睛在炉火光晕中显得更加深邃。“有时候,格兰芬多只有被现实狠狠地教训一顿,撞得头破血流,才能真正明白‘界限’和‘量力而行’这两个词的含义。语言的警告对他们来说,往往如同耳旁风。”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预见性。 “唉,先不说这个了。”哈利决定暂时把烦心事和友情危机放到一边,将话题引回他们共同关注的正事上。牛奶似乎给了他一些能量,他坐直了身体,“不过,赫敏的调查,虽然方向危险,但也确实提醒了我一个我一直忽略的、非常关键的点。” “哦?”斯内普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宠物室的出口。”哈利无意识地转动着手指上那枚经过魔法伪装、看起来只是一枚款式古朴的银戒指的波特家主戒指,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我一直习惯于使用继承人的特权,通过那些遍布城堡、直通宠物室大厅的便捷密道进出。这种便利让我下意识地忽略了,对于‘外人’——比如那个控制了格兰芬多学生的伏地魔灵魂——来说,他们想要进入密室,释放或者控制海尔波,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那个古老的、正式的‘大门’,也就是海尔波宠物室唯一的对外出口。” “那个出口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或者,有什么防御弱点?”斯内普被勾起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那里设下埋伏,或者……至少进行监视?” “确实可以,而且应该这么做。”哈利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混合着无奈和好笑的笑意,补充道,“不过,您可能没有注意到,因为千年来城堡结构的细微变化、魔法脉动的自然偏移以及一些历史原因,现在那个唯一的、正式的对外出口,位于二楼的一个……嗯……已经废弃多年、据说管道还经常出问题的女生盥洗室里。” “女生盥洗室?”斯内普的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怪异、仿佛吞下了一整只癞蛤蟆的表情。他显然也立刻联想到了那个关键且尴尬的问题——如果五十年前打开密室、放出蛇怪的人真的是年轻时的黑魔王,那么他,一个男生,当时是怎么做到……频繁出入女生盥洗室而不被发现、不引起怀疑的?这画面光是想象一下,就足以让任何了解霍格沃茨基本规则的人感到深深的荒谬和诡异。 “没错,就是那个‘哭泣的桃金娘’永久驻留的地盘。”哈利确认道,他看懂了斯内普脸上的表情,忍着笑说,“而且我有理由怀疑,五十年前,当伏地魔第一次打开密室,兴奋而又缺乏足够控制经验的海尔波从那个出口爬出来时,正好撞见了当时因为被同学嘲笑而躲在盥洗室里哭泣的桃金娘……然后,悲剧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斯内普立刻接上了后续的故事,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和洞悉:“哈,然后我们那位‘精明’的黑魔王大人,恰好发现了那个头脑简单、对危险生物有着古怪爱好的半巨人海格,在禁林里非法饲养了一只危险的八眼巨蛛……一顶完美的、现成的黑锅,以及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凶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扣上了。真是……高效而冷酷的算计。” “所以,”哈利总结道,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静,属于霍格沃茨继承人和前食死徒领袖的决断力显现出来,“我会尽快去那个出口附近,布置一些隐秘的、触发式的监视魔法,比如改良过的留影石,或者附着在物体上的警戒符文。如果那个控制学生的伏地魔灵魂还想利用海尔波做些什么,他一定会再次出现在那里。守株待兔,虽然被动,但在目前缺乏更明确线索的情况下,是最直接也最可能有所收获的方法。” “你决定就好。”斯内普对此没有异议,他信任哈利在这方面的能力和判断,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泼了盆冷水,仿佛不这样做就不符合他的风格,“只希望你那两个格兰芬多朋友鲁莽的行动和过于旺盛的‘正义感’,没有在不知不觉中把你的脑子也一起同化成他们那种巨怪的水平。” 正事谈完,办公室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哈利将杯中剩余的温牛奶一饮而尽,感觉身体和心情都暖和、平静了不少。他放下杯子,突然看向斯内普,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点试探、期待和想要摆脱郁闷情绪的、近乎顽皮的笑容:“那么,教授,既然烦心事暂时有了解决方向,为了转换一下心情,驱散点霉运……陪我去飞两圈怎么样?我好久没真正自由地飞过了,感觉骨头都要生锈了。” 斯内普闻言,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甚至有些失态地重复道,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荒谬感:“飞?飞两圈?!” 第29章 二十九瓶魔药[修] 宵禁之后的霍格沃茨万籁俱寂,唯有月光如水银般倾泻,为古老的城堡披上一层朦胧的纱衣。禁林边缘,高大的树木在夜色中伸展着虬结的枝干,仿佛沉默的巨人。林间弥漫着泥土、腐叶和某种神秘植物的混合气息,一切都沉浸在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中,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窸窣响动。 “我时常怀疑,我那经由无数珍贵魔药淬炼出的理智,是否在答应你踏入这片是非之地时,就已宣告彻底破产。”斯内普木着一张脸,黑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他环视着周围幽暗的林地,语气低沉而充满嘲讽,“或许我该去庞弗雷夫人那里检查一下大脑,看看是否被某种病毒侵蚀了。” 哈利顶着他那头永远乱翘的黑发,闻言却笑了起来,翠绿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烁着与这静谧夜色格格不入的明亮光彩。他非但没有被这刻薄话打击到,反而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伸手拉住了斯内普那宽大黑袍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教授,别这么说嘛。就当是……嗯,陪您备受困扰的学生散散心?”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撒娇的意味,动作熟稔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斯内普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他垂下眼帘,看着那只拽住自己衣袖的手,又抬眼对上哈利那双过于明亮的绿眼睛。他眉头紧蹙,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抬起手,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抵着哈利的额头,将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推开,随即抱臂靠在一旁一棵粗糙的冷杉树上,语气依旧硬邦邦的:“飞吧。我不明白,魁地奇球场那片广阔的天空,难道还不够释放你那堪比巨怪般过剩的精力?偏偏要选择在宵禁之后,潜入危机四伏的禁林。你的冒险精神是否总是与你的理智成反比?” “不是用飞天扫帚。”哈利嘿嘿一笑,脸上掠过一丝狡黠。他后退两步,确保有足够的空间,然后深吸一口气,魔杖优雅而稳定地挥动,低声念出那个他已掌握多年的咒语。 砰的一声轻响,伴随着一阵细微的能量波动,穿着格兰芬多校袍的黑发少年瞬间消失不见。而原本他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只……足球大小的黑色毛绒生物。 哈利只觉得视野陡然降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巨大无比。他下意识地想开口询问,喉咙里发出的却是一串稚嫩而短促的呜咽。 “嗷?嗷呜——!”[什么情况?我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变小了?!] “阿尼马格斯?”斯内普眯起那双深邃的黑眼睛,锐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他走上前,蹲下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因为视角突变而显得有些茫然的黑色毛团,“看来我低估了你的天赋,波特。不过……这是狗?还是某种……发育不良的黑猫?” “嗷呜呜!”[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恼羞成怒的黑色毛球发出抗议的呜咽,努力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试图展现自己的“威严”。然而这一切在斯内普看来毫无威胁可言。男人轻而易举地伸出手,精准地捏住它后颈那块软肉,将它整个提了起来。 斯内普并不意外哈利会掌握阿尼马格斯这种高深的变形术——毕竟,他灵魂内核里居住的是一位优秀的成年斯莱特林,本就应该拥有远超同龄人的魔法造诣。令他真正感到好奇的是这个形态本身。 通体覆盖着细密柔软的黑色绒毛,在月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头顶的绒毛中似乎藏着两个小小的、钝钝的凸起,像是未长成的犄角。嘴巴不大,但呲牙时露出的乳牙却已初显锋利。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依旧是熟悉的翠绿色,但不再是人类时的清明锐利,而是变得又圆又润,像两汪浸在水里的玻璃珠子,此刻正写满了不满和窘迫。脊背上,一双小巧的、同样是黑色的肉翅紧贴着身体,翅膀上同样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绒毛,看起来肉嘟嘟的,与“威猛”毫不沾边。四肢短小而胖乎乎,但前端探出的指爪却闪烁着寒光,一条几乎和身子等长的尾巴正有些无措地晃动着,像极了被惹恼的猫咪。 “有趣的形态。”斯内普评论道,空着的那只手开始毫不客气地“研究”起来。他先是捏了捏那对看起来脆弱无比的肉翼,感受着其下的骨骼结构;接着,手指上移,拨开头顶柔软的绒毛,轻轻触碰那刚刚冒头的小犄角芽;最后,他甚至饶有兴致地用手指卷了卷那不安分的尾巴尖。 “嗷呜!”小兽一开始还奋力挣扎,短短的爪子徒劳地在空中挥舞,试图拍开那只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大手。但渐渐地,或许是斯内普那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抚摸手法过于娴熟,又或许是幼兽形态的本能影响了心智,那抗议的呜咽声逐渐变成了舒服的、猫咪般的呼噜声。它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甚至主动摊开柔软的腹部,尾巴也无意识地缠绕上男人的手腕,仿佛在阻止他停下这令人愉悦的服务。 “哼,跟只被驯服了的猫似的。”斯内普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揶揄。 “嗷呜呜呜……”哈利发出模糊的哼哼唧唧,像是在反驳,又像是在撒娇。 “龙?还是什么其他魔法生物?阿尼玛格斯居然还能变形成魔法生物?”斯内普满眼探究,如同X光一般的眼神几乎像是要把哈利解剖一番。 哈利打了个寒颤,赶忙挣脱斯内普的束缚,跳下地,恢复了人身:“我的阿尼玛格斯是一种黑龙,不过我当初是十七岁学会的阿尼玛格斯,那个时候的兽形一直是成年形态,谁能想到现在却是幼崽形态。教授,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已经尝试过了,我的毛发指甲没有魔法生物应有的效果!” 斯内普的眼神转变为某种失望,这令哈利汗毛直竖,忍不住又后退几步。 不过哈利可没完全忘记今晚来禁林的初衷——他可是想用阿尼马格斯形态自由自在地飞两圈玩的啊!虽然眼下这个形态和预期相差甚远,但……唔,大概、也许、应该……还是能飞得起来的吧? 哈利重新使用阿尼玛格斯变形,四肢用力蹬地,同时背后那对小巧的肉翅开始拼命拍打,带起细微的气流。 就在这时,林间恰好吹来一阵稍强的风。风温柔地托起哈利稚嫩的双翼,带来了一股意想不到的上升力量。借着这股风势,哈利感觉自己轻盈地离开了地面,晃晃悠悠地向上攀升,竟然真的飞到了接近树梢的高度! “嗷呜!”哈利兴奋地叫了起来,绿色的圆眼睛里充满了新奇和喜悦。它努力控制着方向,试图在夜风中稳定身形。 斯内普好整以暇地站在树下,看着眼前这幕“励志”的场景。别看哈利激动万分,其实这只努力的毛团子离地最高也不过半米。而且他飞得摇摇晃晃,活像一只喝醉了酒的胖蝙蝠。魔药教授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发展,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恶趣味的弧度,耐心等待着现实给予这小家伙沉重一击。 果不其然,林间的风总是短暂而善变的。那阵托举它的风势一弱,哈利立刻失去了平衡。他的小翅膀拍打得更加慌乱,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左摇右摆,高度急剧下降。最终,在一个徒劳的盘旋后,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眼看着就要以脸着地的狼狈姿势摔在铺满落叶和苔藓的地面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迅捷而稳妥地伸出,精准地将下坠的小兽捞进了温暖的臂弯里。 “嗷?”[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下来了?] 哈利在斯内普的怀里晕头转向地晃了晃脑袋,圆润的绿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似乎还没完全理解刚才那惊险的一幕。 “噗——”斯内普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压抑不住的笑声。这笑声起初还很轻,但随着幼龙那呆愣愣、完全状况外的模样映入眼帘,它逐渐变得清晰而响亮。一向沉郁严肃、眉心仿佛永远凝结着阴云的男人,此刻竟笑得肩膀微微耸动,那常年紧抿的薄唇也上扬出一个明显的弧度,眉眼间的褶皱都被这难得的笑意抚平了。这笑容驱散了他脸上的刻薄与冷漠,竟意外地展现出一种近乎……迷人的风采。 哈利仰着小脑袋,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带着鲜活笑意的脸庞,那双圆溜溜的绿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看到哈利这副更加呆滞的模样,斯内普笑得更厉害了,低沉悦耳的笑声在寂静的禁林里回荡,惊起了不远处几只栖息的小鸟。 “嗷!”如梦初醒的幼龙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羞恼。它猛地从斯内普的臂弯里挣脱出来,迈着短促而急促的小步子,“哒哒哒”地跑到几步开外,然后背对着男人,把自己紧紧地团成了一个黑色的毛球。那背影写满了“我很生气”、“需要哄”、“不然好不了”的意味。隐藏在浓密黑色绒毛下的脸庞此刻恐怕早已烫得可以煎蛋了,羞愤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交织在一起,让哈利的灵魂都在咆哮。 一方面,他气愤于斯内普居然如此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另一方面,他更加懊恼于自己居然会因为斯内普的一个笑容而看呆了——这太不符合他作为一个二十四岁、已经掌权多年的斯莱特林的设定了! 看着那个仿佛被实质化黑气萦绕、浑身散发着“我在自闭”信号的团子,一向缺乏多余同情心的蛇王大人,此刻那难得松动的心弦似乎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他收敛了笑声,但嘴角仍残留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起来。”斯内普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低沉,但少了几分冷硬,“你今晚来禁林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把自己变成一个装饰性的毛绒挂件?” 团子动了动,尾巴尖不耐烦地拍打了一下地面,但还是没转身。 斯内普挑了挑眉,决定换一种方式。他想起这小巨怪最初那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神。“你不是要飞吗?”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诱惑力,“依靠你那对……嗯,‘强大’的翅膀,看来短期内是无法实现了。” 幼龙猛地转过头,圆眼睛瞪着斯内普,里面充满了指控。 斯内普没再说话,而是直接举起了魔杖——不,他甚至没有使用魔杖。只见他身形微动,伴随着一阵极其短暂而剧烈的空间扭曲感,以及一声划破夜空的清越鹰啼,原地已然不见黑袍男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体型庞大、神骏非凡的黑色乌雕。它通体羽毛乌黑油亮,仿佛融入了夜色,只有喙和利爪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成年大型猛禽的气势展露无遗,它仅仅是轻轻一震那双强健有力的翅膀,便优雅而迅捷地冲入了夜空,在林间空地上方盘旋了一圈,姿态从容而充满力量感,仿佛他天生就是这片夜空的主宰。 乌雕锐利的目光锁定了地面上的幼龙团子。它羽翼微敛,身形如一道黑色闪电般极速俯冲而下,在接近地面的那一刹那,它精准地伸出那双足以撕裂猎物的锋利爪子——但动作却异常轻柔——一把捞起了还在闹别扭的幼龙。 随后,巨大的翅膀猛然拍击空气,带起一阵强劲的气流,乌雕抓着幼龙,再次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呜?!” 骤然升空带来的失重感让幼龙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它下意识地蹬了蹬短小的四肢,却发现乌雕的爪子虽然牢固地箍着它,却巧妙地控制了力道,并没有让它感到任何不适。相反,这种被带着飞翔的感觉,与他之前自己那蹩脚的扑腾完全不同! 极速飞掠带来的风猛烈地吹拂着幼龙全身的绒毛,将它柔软的毛发吹得向后倒伏。这风不再是阻碍,而是变成了托举和支持的力量。哈利很快从最初的惊慌中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正在真正地飞翔,以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无比畅快的方式! “嗷呜!嗷呜——!” 幼龙兴奋地大叫起来,所有的不快和尴尬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那双翠绿色的圆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全然都是快活与惊奇的光芒,倒映着脚下飞速掠过的森林、头顶璀璨的星河和那轮皎洁的明月。 “唳——” 乌雕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嘹亮的啼鸣,穿透云层。它似乎能感受到爪下小家伙的兴奋与无畏。于是,它翅膀再次一震,飞得更高、更快!它时而追逐着天边那轮银盘似的圆月,在薄纱般的云层中穿梭,与漫天的星子并肩起舞;时而灵巧地掠过黑压压的树梢,翅膀尖端几乎要擦到最高的枝叶,激得林间栖息的鸟兽惊慌地发出窸窣声响;时而又紧贴着地面疾飞,划过泛着露珠的青绿草地和那些在月光下泛着点点粼光的宁静水潭。 幼龙努力伸出爪子,试图去虚握那些迎面扑来的云雾,或是擦身而过的枝叶,又或是仿佛触手可及的潭中倒影月华。它感受着速度带来的极致自由,感受着广阔天地在翼下展开的壮丽。这是飞天扫帚永远无法赋予的、源自生命本能的飞翔体验。 “嗷——!” 它发出了一声无比欢欣、无比满足的长鸣,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被夜风吹散。 第30章 三十瓶魔药[修] 不知过了多久,乌雕带着幼龙飞到了禁林稍稍靠近中心区域的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空。它开始减速,盘旋着缓缓降落。落地时,巨大的翅膀扇动,稳稳地抵消了最后的冲力。 又是一阵熟悉的空间扭曲,庞大的乌雕身影消失,重新化为一身黑袍、面容沉静的西弗勒斯·斯内普。而幼龙,则被他稳妥地抱在臂弯里,仿佛那只是一个轻巧的玩偶。 许是这难得的、毫无负担的夜空驰骋也触动了他内心某处紧绷的弦,斯内普那常年冰封的眉宇间,此刻竟也残留着一丝几不可查的、舒缓的痕迹,眼底深处掠过一抹短暂的愉悦。虽然他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惯有的、略带讥诮的表情。 “变回来。”斯内普将幼龙放在地上,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命令口吻。 刚从那段无比刺激、无比畅快的飞行体验中回过神来的哈利,内心充满了强烈的不舍。他眼巴巴地看着斯内普,圆圆的绿眼睛里写满了“再来一次”的渴望,尾巴尖讨好地轻轻摆动。 “教授,”他变回人形,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兴奋后的微喘,眼睛亮得惊人,“这太棒了!我以后……还有机会再体验一次吗?我是说,在我的阿尼马格斯形态能够独立飞行之前?” 斯内普看着眼前这个黑发凌乱、绿眸璀璨的少年,内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想要拒绝。这种带着小巨怪半夜冒险飞行的行为,实在有违他谨慎低调的行事准则,也过于……亲密。但话到嘴边,看着那双绿色的眼睛透露出的难得的亲近与依赖,那冷硬的拒绝竟有些难以出口。 他抿了抿薄唇,最终采用了一个模棱两可、极具斯内普风格的回应:“这取决于你未来的表现,波特。以及,你是否能确保自己不再制造出任何……令人头痛的意外。”他没有直接回绝,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让步了。 哈利立刻领会了这层含义,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连连点头:“我会的,教授!我一定好好表现!”为了能再次享受这种自由,暂时“讨好”一下身边这位脾气阴晴不定的魔药大师,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收起你那愚蠢的傻笑。”斯内普偏过头,避开那过于灿烂的笑容,语气重新变得冷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正好利用今晚是月圆之夜,帮我采集一些月光草。它们的汁液是某些高级镇定剂和感知增强药剂的必要成分。”他指了指空地边缘,那里靠近一片幽暗的树林,一些叶片细长、边缘泛着微弱银蓝色光晕的植物正沐浴在月光下,仿佛在呼吸一般。 “没问题,教授!”哈利立刻应承下来,干劲十足。这可是“好好表现”的机会! 他收敛了笑容,目光变得专注而严肃,魔杖也自然而然地滑入手中,保持在最适合警戒和施法的位置。他可不是什么在温室里长大的天真孩童,作为另一个世界第三任食死徒首领、波特家主、斯莱特林继承人,他深知在像禁林这样的地方,时刻保持警惕的重要性。 斯内普同样如此。他那双深邃的黑眼睛如同最敏锐的探测器,缓缓扫视着周围幽暗的林地,每一个阴影,每一丝不寻常的声响,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的魔杖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实则肌肉紧绷,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的魔法。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向生长着月光草的区域走去。禁林深处比边缘更加安静,甚至连风声和虫鸣都消失了,这种过分的寂静本身就透着一股不祥的意味,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味。 哈利握紧了魔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一种模糊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蛇,沿着脊椎缓缓爬升。他悄然铺开自己的感知力,试图捕捉任何潜在的威胁。 前进了一段路,刚刚采集完几株品质上乘的月光草,那种令人窒息的寂静被打破了。 沙沙……沙沙沙…… 声音起初很轻微,像是风吹过落叶。但很快,这声音变得密集、嘈杂,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有无数只脚在摩擦着地面。声音来自于他们左侧那片最为黑暗、最为茂密的树丛。 哈利和斯内普几乎是同时转身,魔杖瞬间举起,杖尖稳稳地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全身的警惕性提升到了顶点。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一棵棵粗壮的树木后面,阴影开始蠕动,然后,一只又一只体型硕大、长满刚毛的蜘蛛缓缓现身。它们每一只都接近五米长,八条长腿如同锋利的矛,移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最令人恐惧的是它们头顶那四对猩红色的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残忍而饥饿的光芒,齐刷刷地聚焦在场地中央的两个巫师身上。更多的蜘蛛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一个不断缩小的包围圈,彻底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八眼巨蛛……”哈利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个词,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怎么也想不到,霍格沃茨的禁林里,竟然会栖息着如此庞大的一群八眼巨蛛!这种生物不仅体型巨大,性情凶猛,而且极具攻击性,是XXXXX级别的危险魔法生物。被这样一大群包围,他们的处境可谓凶险万分。 斯内普的脸色也同样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魔杖稳稳地指着其中体型最为庞大、显然是这群蜘蛛首领的那只,声音冰冷如铁,试图寻找一线生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所有在霍格沃茨禁林内长期栖息的魔法生物,都与学校缔结过古老的契约,不得主动伤害霍格沃茨的□□和学生。你们的行为,已经违背了契约!” 那只最大的蜘蛛,阿拉戈克,发出一阵尖锐、刺耳,仿佛金属摩擦般的笑声,它竟然口吐人言,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哈哈!契约?愚蠢的巫师!我们可不是这片森林的原生居民,和你们霍格沃兹那可笑的契约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嘛……”它的话锋一转,带着某种虚伪的感慨,“我确实答应过海格,不会主动伤害闯入这里的巫师。我,阿拉戈克,一向信守承诺。海格,那个天真善良的半巨人,他简直是天底下最好心肠的生物,不仅当年将我放养在这片富饶的森林,免受迫害,后来还好心地为我带来了我的妻子莫萨格,我们才能一起繁衍出如今这般庞大的、兴旺的族群!” “海格!”哈利和斯内普的瞳孔同时骤然收缩,内心充满了震惊与愤怒。那个鲁莽的半巨人!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在霍格沃茨的保护区内,私自饲养如此危险、繁殖力如此恐怖的生物!这简直是将全校师生的安全置于不顾! “既然你承诺不会伤害巫师,为什么还要纵容你的子孙包围我们?”斯内普的声音越发冰冷,魔杖尖端已经开始闪烁危险的魔力光芒,他没有放松丝毫警惕。 “哈哈哈——”阿拉戈克的笑声更加放肆,充满了残忍的意味,“是的,我,阿拉戈克,不会对你们出手。我信守了对海格的诺言。但是……”它拖长了语调,四对猩红的复眼闪烁着恶意,“我可没有承诺过,我的子孙们也会对你们这些‘意外闯入’的、看起来十分‘美味’的猎物视而不见!它们饿了很久了……好好享受这场狩猎吧,巫师们!” 话音未落,阿拉戈克便迅速后退,庞大的身躯隐没在黑暗的树林中,消失不见。而周围,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八眼巨蛛们,如同得到了进攻的信号,立刻发出一片兴奋而饥饿的嘶鸣声,亮出口器中闪烁着寒光的、滴着黏液的毒獠牙,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 “该死!盔甲护身!火焰熊熊!”斯内普低声咒骂,魔杖急速挥舞。一道半透明的魔法屏障瞬间出现在两人周围,同时,一圈炽热的火焰凭空燃起,环绕着屏障剧烈燃烧,形成了一道暂时的火墙,试图阻止蜘蛛们的靠近。 即使是凶猛的八眼巨蛛,天性中也对火焰有着深刻的恐惧。冲在最前面的几只蜘蛛被火焰灼伤,发出痛苦的嘶叫,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包围圈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火焰熊熊!”哈利紧接着也释放了一道强力的火焰咒,魔力汹涌而出,使得保护他们的火圈燃烧得更加猛烈,火舌蹿起一人多高,暂时逼退了试图靠近的蛛群。 然而,火焰并不能完全阻挡它们。一些格外强壮或疯狂的蜘蛛利用同伴的掩护,高高跃起,试图从空中跳过火圈;还有一些则从侧面较为薄弱的火焰处强行突破,不顾身上刚毛被点燃的痛苦,疯狂地冲向内圈的两人。 “神锋无影!” “粉身碎骨!” 哈利和斯内普背靠着背,默契地守护着彼此的后方和侧翼。一道道无形的锋利刀刃伴随着斯内普的咒语射出,将一只试图扑上来的蜘蛛切割得支离破碎;哈利的粉碎咒则精准地击中另一只蜘蛛的头胸部,将其炸得甲壳碎裂,汁液横飞。 战斗激烈而残酷。蜘蛛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前仆后继,仿佛无穷无尽。魔法的光芒不断闪烁,蜘蛛的残肢和绿色的血液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哈利的额头布满了冷汗,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体内的魔力在飞速消耗,毕竟这具身体只有十二岁,魔力储备远不如身边那位经验丰富的成年巫师。接连施展了几个强大的攻击咒语后,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早知道今晚会遇上这种‘惊喜’,我就该把海尔波带出来!”在击退一只试图偷袭他侧面的蜘蛛后,哈利忍不住低声吐槽,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紧绷的神经和逐渐袭来的乏力感,要知道,蛇怪可是蜘蛛的克星。 “闭嘴,集中你的注意力,波特!除非你想成为这些畜生的晚餐!”斯内普头也不回地厉声喝道,同时魔杖一挥,一道障碍咒将两只同时扑来的蜘蛛撞飞出去。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哈利的状态下滑,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自己的站位和施法节奏,分担了更多来自哈利那个方向的压力。 就在哈利感觉自己的魔力即将枯竭,手臂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的时候,斯内普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迅速捕捉到了蛛群右后方一个因几只蜘蛛同时移动而产生的、短暂的空隙! “波特!”斯内普突然大喝一声,声音短促而极具穿透力。 多年的战斗本能和与眼前之人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让哈利瞬间福至心灵,完全理解了斯内普的意图!没有丝毫犹豫,他甚至没有浪费时间去回应,身体已然遵从指令。砰的一声轻响,穿着校袍的少年消失,那只足球大小的黑色幼龙再次出现。 几乎在同一时间,伴随着一声凌厉的鹰啼,斯内普再次化身成为那只神骏的黑色乌雕!乌雕双爪如电,一把捞起地上的幼龙,强健的翅膀猛然拍击,带起一阵强烈的旋风,刮得地面的火焰都为之摇曳!它没有丝毫停顿,身形如一道离弦之箭,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几个迅捷无比的折返和低空冲刺,精准无比地从那个稍纵即逝的空隙中穿了过去! 身后,是无数八眼巨蛛愤怒而不甘的尖锐嘶鸣,它们挥舞着巨大的螯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猎物冲天而起,迅速融入漆黑的夜空,徒留它们在原地无能狂怒。 乌雕抓着幼龙,飞得又高又远,直到身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声彻底消失在风中,脚下那片代表着危险的密林也逐渐被安全的距离隔开。夜风再次变得清凉而自由,吹拂着乌雕的羽毛和幼龙柔软的绒毛。 幼龙紧紧依偎在乌雕强健的爪下,感受着劫后余生的悸动与高空飞翔的畅快,它抬起头,望着夜空中那轮依旧皎洁的明月,发出了一声轻细而绵长的呜咽。 第31章 三十一瓶魔药[修] 乌雕强有力的翅膀最后一次扇动,带着他们稳稳地降落在禁林边缘那相对安全的地带,脚下是松软的草地,远处霍格沃茨城堡的轮廓在渐褪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然而,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的两人,此刻都显得颇为狼狈。 斯内普的黑袍下摆被灌木划破了几道口子,沾染了泥土和些许蜘蛛分泌的粘液,一向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虽竭力保持平稳,但仍能听出一丝急促。哈利更是糟糕,校袍皱巴巴的,脸上还蹭着不知何时沾上的苔藓痕迹,变回人形后,双腿因为魔力透支和之前的紧张而微微发软,落地时一个趔趄,险些直接栽倒在地。 斯内普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冰冷的手指抓住哈利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哈利感到些许疼痛,但也因此稳住了身形。“站稳了,波特。”他的声音带着战斗后的沙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听着,立刻回你的寝室去,清理一下自己。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当是一场……不愉快的梦。什么也没发生,明白吗?我必须立刻去见邓布利多。” 哈利借力站直身体,摇了摇头,试图驱散那股眩晕感。他翠绿的眼睛里虽然带着倦意,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认真:“不行,教授。我毕竟是霍格沃茨的继承人,或许现在还没多少人知道,但我必须为她负责。”他抬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斯内普,“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形象,不方便直接出现在邓布利多校长面前讨论如此严重的安全疏漏。但我请求您,允许我去您的地窖等待。请务必……让我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进展和校长的决定。” 斯内普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哈利,那双眼睛里似乎有无数思绪在翻涌。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几秒,只有禁林边缘微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最终,斯内普似乎妥协了,他松开手,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却透露出应允:“……随你。恢复药剂在老地方,你知道该用多少。” “谢谢您,教授。”哈利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 看着斯内普黑袍翻滚,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般迅速融入城堡的阴影,向着城堡主楼顶层的校长室方向疾行而去,哈利长长地叹息一声。担忧、后怕以及对海格鲁莽行为的恼怒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不敢多做停留,调动起体内所剩无几的魔力,艰难地施展了一个幻身咒,让自己的身形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的巡视,朝着位于城堡地下的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走去。 八眼巨蛛族群潜伏于禁林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彻底惊动了阿不思·邓布利多。即便是在深夜被斯内普匆忙唤醒,这位平日里总是显得慈祥和蔼的老人,此刻那双半月形眼镜后的蓝色眼眸中也只剩下了冰冷的锐利与压抑的怒火。无论他在更大的政治棋盘上持何种立场,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保护学校里每一个学生的安全,是他不可推卸、也绝不会动摇的首要责任。他绝不可能容忍一群随时可能威胁小巫师们生命的危险生物栖息在学校的保护区内,他无法包庇海格——即使他喜爱那个善良的半巨人——更不可能坐视一个外来的、极具攻击性的八眼巨蛛种族在禁林里继续繁衍生息,那无异于在学生们身边埋下一颗巨大的、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 听完了斯内普抹去哈利存在后简洁而客观的陈述,邓布利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福克斯在他身后的栖枝上发出了一声低低的、仿佛带着忧虑的鸣叫。 “我明白了,西弗勒斯。”良久,邓布利多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感谢你及时告知我这个危急的情况。”他抬起眼,目光中的冰冷已被一种决绝所取代,“今天已经太晚了,贸然行动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明天,明天一早,我会召集所有在校的教职工。我们务必要把这群危险的八眼巨蛛彻底……清除。”他说出最后两个字时,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 斯内普看着邓布利多,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我希望你能做到,邓布利多。为了霍格沃茨的安全。”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他特有的、对魔药材料的执着,“另外,八眼巨蛛的毒液,我希望能够保留给我。它们的毒液是某些高难度解毒剂和诅咒研究不可或缺的原料。” “当然,这很合理。”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我会通知其他教授留意收集。” 斯内普没有在校长室多留。一方面,在禁林的险象环生确实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和精力,无论是维持高强度的防护咒语,还是后来化身乌雕带着哈利突围,都并非易事;另一方面,他也清楚地记得,在地窖里还有一个同样经历了惊吓、并且对后续处理充满担忧的“不省心家伙”在等待着他的消息。 当斯内普推开地窖办公室那厚重的木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幅让他脚步微微一顿的画面。 温暖的壁炉火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在靠近炉火的那张墨绿色天鹅绒沙发上,一只通体覆盖着黑色细密绒毛的幼小龙族,正把自己紧紧地团成一个毛茸茸的球体,睡得正熟。它的小脑袋埋在自己的翅膀底下,只有那条偶尔无意识抽动一下的尾巴尖露在外面。呼吸平稳而绵长,显然已经陷入了深度的睡眠。在它蜷缩的身体旁边,一瓶原本放在储藏柜里的魔力恢复药剂已经见了底,空瓶子歪倒在那里。 看到这一幕,斯内普原本紧绷冷硬的心弦,似乎被这炉火旁的宁静景象和这小兽毫无防备的睡颜悄然触动,不由自主地柔软了几分。无论这具幼小的躯体里承载着一个多么成熟、甚至有些狡猾的斯莱特林灵魂,在经历了那样的危险和魔力透支后,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啊。这么想着,他无声地挥动魔杖,将那空瓶消失无踪。接着,他犹豫了一下,再次挥动魔杖,用变形术将旁边一块备用的擦拭布变成了一张厚实而柔软的羊毛毯,动作尽可能轻缓地盖在了那团黑色的毛球身上。 或许是因为毯子带来的细微触感,或许是斯内普本身的存在感过于强烈,那团毛球动了动。它用覆盖着绒毛的前爪迷迷糊糊地搓了搓脸,然后在一阵轻微的魔力波动中,变回了黑发少年的模样。 哈利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翠绿的眼眸半睁着,里面氤氲着一层浓厚的水雾,写满了困倦与迷茫。他下意识地搂紧了身上突然多出来的、带着斯内普身上特有清苦药香的毯子,脸颊无意识地在柔软的羊毛上蹭了蹭,像一只寻找温暖来源的小动物。但他似乎还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问:“教授……邓布利多校长……他是什么意思?” 看着哈利这副困得几乎灵魂出窍却还惦记着正事的模样,斯内普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放缓了一些,尽管依旧平淡:“明天清晨,召集所有教职工,进行清理。”他顿了顿,看着哈利瞬间放松下来的神情,补充道,“你可以放心了。邓布利多再怎么样,他也是霍格沃茨的校长,不会不把学生的安危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哈利喃喃道,眼睛里的焦距开始迅速涣散,脑袋一点一点,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坐着睡过去。紧绷的神经一旦彻底放松,排山倒海的困意便再也无法抵挡。 “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斯内普看着他那副样子,做出了决定,“明天你还有课,现在回格兰芬多塔楼只会打扰到别人,而且你的状态也不适合再走动。”说着,他魔杖一挥,那张舒适的沙发伴随着一阵细微的变形声,舒展、变形,化成了一张铺着干净床单的单人小床。 当他施完魔法,再次看向哈利时,却发现少年已经维持着坐姿,怀里紧紧搂着那条毯子,脑袋歪在刚刚变形成的床头上,呼吸均匀绵长,彻底陷入了沉睡。 斯内普在原地站了片刻,昏暗跳跃的炉火光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注视着哈利毫无防备的睡颜,原本习惯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他再次挥动魔杖,这次,动作轻柔地将毯子从哈利抱得紧紧的臂弯里抽出来,仔细地替他盖好,掖了掖被角。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黑袍轻拂,无声地走进了连接着办公室的私人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不出所料,哈利又一次起晚了。当他被地窖窗外透过水波粼粼的光线唤醒时,阳光已经表明时间早已过了平日起床的钟点。不过,好在今天是周末,他不需要担心因为缺课而被麦格教授用不赞同的目光注视,或是被斯内普找到机会扣分。 揉了揉依旧有些酸涩的眼睛,哈利从那张由沙发变形成的小床上坐起身。地窖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壁炉里的火焰早已熄灭,只剩下些许余温。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斯内普的身影。 “嘶——”(斯内普教授呢?)哈利轻声唤道,目光落在墙壁上一条作为装饰的青铜蛇雕像上。 那条原本静止不动的青铜蛇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生命,它灵活地从盘绕的墙柱上游弋而下,滑到哈利面前,恭敬地垂下头颅:“嘶——”(尊敬的继承人阁下,很高兴为您服务。)它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却又充满敬畏,“嘶——”(斯内普院长在天刚亮的时候就被校长叫走了,他们和其他的教授们一起,往禁林的方向去了。) 存在于霍格沃茨城堡内的许多古老魔法物品,都与城堡本身有着深刻的联系,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霍格沃兹意志的延伸。它们对于被城堡承认的继承人,往往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哈利点了点头,示意青铜蛇回到原位。 他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简单地用了家养小精灵及时送来的早餐,然后便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心情有些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地窖的门终于被推开,带着一身淡淡血腥气和草木清冽气息的斯内普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眉宇间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甚至连脚步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也难为这个男人,午夜时分才刚从八眼巨蛛的围攻下险死还生,仅仅休息了不到几个小时,清晨就又不得不与其他教授一同深入禁林,参与一场高强度的围剿战斗。即便有魔药帮助恢复体力精神,如此连轴转的消耗也绝非易事。 “教授,情况怎么样?”哈利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 “解决了。”斯内普言简意赅地回答,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他将一个密封的、看起来沉甸甸的瓶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里面晃动着某种闪烁着不祥紫光的粘稠液体——显然是八眼巨蛛的毒液。“大部分成年个体已被清除,少数逃窜的,其他教授会继续追踪。巢穴和卵……也已处理干净。”他没有详细描述过程,但哈利能从他那几乎难以掩饰的疲惫中想象出战斗的激烈。 哈利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斯内普状态的低迷,他立刻上前,几乎是半推半劝地将男人引向卧室方向:“教授,您看起来需要休息!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您还是赶紧去睡一会儿吧,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斯内普似乎也确实到了极限,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略带警告地瞥了哈利一眼,仿佛在说“别惹麻烦”,便顺从地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听着门内传来的细微动静归于平静,哈利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赖在斯内普的私人空间里。他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用过早餐的痕迹,再次对墙壁上的青铜蛇雕像点头致意,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地窖。 走在周末略显空旷的城堡走廊里,阳光透过高大的彩色玻璃窗,投射下斑斓的光斑。哈利透过一扇擦拭得格外明净的窗户,意外地发现外面天气极好,蓝天白云,微风和煦。连续几日的阴郁心情,似乎也随着八眼巨蛛威胁的解除而晴朗了不少。他临时改变了直接回格兰芬多塔楼的想法,转身朝着拉文克劳塔楼的方向走去。 凭借着继承人的权限,他熟门熟路地避开几个常见的肖像画“告密者”,在一条悬挂着蓝色与青铜色帷幔的安静走廊尽头,找到并打开了一间看似普通的储物室的门——当然,这只是一个伪装。门后,是一间不大但充满了古老知识与智慧气息的密室。 这里曾是罗伊娜·拉文克劳的私人藏书室之一。除去霍格沃茨大图书馆里那些对所有师生开放的书籍,四位创始人各自还有许多珍贵的私藏,其中以罗伊娜的藏书最为丰富和渊博。在哈利真正接手了霍格沃茨的继承权之后,这些四巨头的私藏,自然也就成为了他可以随意查阅和使用的财产。 哈利愉悦地深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陈旧羊皮纸和特殊魔法墨水混合的独特气味。他漫步在一排排高及天花板的书架之间,目光扫过那些用古老语言书写、甚至有些书脊上还镶嵌着宝石或奇异符文的书籍。其中不少甚至是外界早已失传、被魔法界学者们认为是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孤本。他仔细地挑选了片刻,最终选取了一本关于古代如尼文魔咒实践应用的厚重大部头,小心地抱在怀里,然后离开了密室。 他决定去黑湖边——那里的风景正好,适合在阳光下安静地阅读,也能让他纷乱的心绪彻底平静下来。 哈利在黑湖边寻了一棵枝叶繁茂的山毛榉树,在它投下的宽阔树荫里坐下,背靠着粗糙而坚实的树干,翻开了那本蕴含着古老智慧的书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书页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微风拂过湖面,带来湿润清新的水汽,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而美好。 “哈利!” 正当他完全沉浸在古代魔咒那精妙而复杂的结构之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哈利抬起头,用手遮在眉骨上方,逆着光看向来人。那标志性的红发在阳光下格外显眼——是罗恩·韦斯莱。 第32章 三十二瓶魔药[修] “哈利!”罗恩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些犹豫和踌躇,他在哈利面前站定,抓了抓头发,“我……我听说,你和赫敏前几天……吵架了?”他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怕触碰到哈利的痛处。 哈利将看到的那一页细心折了一个小角,然后合上书,放在身旁的草地上。“也不算吵架,”他语气平和地纠正道,回想起前几天在校长室门口,赫敏因为他对密室调查的劝阻而单方面爆发的激动情绪,“只是在关于如何处理‘密室’这件事情的方法和态度上,我们暂时没有达成一致而已。”他看向罗恩,敏锐地问道,“是赫敏让你来的?” “才不是呢!”罗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险些跳了起来,“是……是我自己觉得,你们这样挺奇怪的。你知道,我们三个一直都是……”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这个一度坚固的“铁三角”组合。 哈利看着眼前这个情绪外露、心思简单的格兰芬多,内心轻轻叹息一声。他用手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罗恩坐下说话。 罗恩如释重负地一屁股坐在了哈利身边的草地上,顺手拔起一根草茎在手里无意识地捻动着:“我以为你不会和我们生气呢!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和赫敏闹得那么不愉快?虽然……我承认,她有时候确实挺让人火大的,固执起来像头骡子,而且总觉得自己是对的。” “都说了,不是吵架,更不是生气。”哈利耐心地再次解释,他作为一个内心成熟的斯莱特林,还不至于因为观念不合就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闹别扭,“我只是基于安全考虑,不希望你们,尤其是赫敏,再那么执着且不加防备地追查密室的事情了。这很危险。” “密室?为什么不能查?”罗恩不解地歪着头,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我们都知道那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搞的鬼,把他揪出来不好吗?而且,能有什么危险?我们可是勇敢的格兰芬多!才不怕什么危险呢!”他说着,有些激动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仿佛在证明自己的勇气,“不就是斯莱特林那老掉牙的密室嘛!等我找到了线索,一定能拆穿那个所谓继承人的阴谋!” 好吧。哈利感觉自己额头上仿佛垂下了三条无形的黑线。他果然还是高估了罗恩在某些方面的“敏锐度”和“危机意识”。但凡对霍格沃茨的历史、对斯莱特林继承人的传说稍有深入了解的人,都不会认为打开密室、释放怪物是一件可以轻松应对的“冒险”。 “哟!这是谁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大话呀?”一个拖着长腔、充满嘲讽意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让我看看,哦——原来是韦斯莱家那只愚蠢的红毛鼹鼠!怎么,你的小脑袋瓜终于被巨怪踩过,开始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哈利和罗恩同时转头,看到德拉科·马尔福正带着他形影不离的两个跟班——克拉布和高尔,如同巡视自己领地一般,趾高气扬地朝着他们走来。德拉科淡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几乎有些晃眼,脸上挂着那种哈利非常熟悉的、混合着傲慢与讥诮的表情。 “该死的马尔福!你说什么?!”罗恩的脸瞬间涨得比他的头发还要红,他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几乎是同时就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想也不想就指向德拉科,看样子是准备直接丢过去几个恶咒。 然而,经历过严格家族魔法教育的德拉科,在反应速度和施法技巧上,显然比依靠本能和勇气的罗恩要高出不少。几乎在罗恩举起魔杖的瞬间,德拉科的魔杖已经如同毒蛇般迅捷地抬起,手腕一抖,一道无声的禁锢咒便精准射出。 “统统石化!” 罗恩保持着那个愤怒前冲、举着魔杖的姿势,僵在了原地,只有眼珠还能愤怒地转动,喉咙里发出“唔唔”的闷响。 “梅林的胡子!”哈利无奈地扶住额头,感到一阵头痛,“看在梅林,或者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俩能不能暂时休战一会儿?这里是黑湖边,不是决斗场。” “我当然无所谓,”德拉科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但眼神里的得意却掩饰不住,“要知道,每次可都是我们‘勇敢’的韦斯莱先生先动的手。我只是……正当防卫。”他刻意加重了“勇敢”和“正当防卫”这两个词。 “唔唔唔!”罗恩在咒语的作用下,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咒立停。”哈利挥动魔杖,解除了罗恩身上的禁锢咒。他可不希望事情闹大,引来教授。 罗恩猛地喘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怒气冲冲地瞪着德拉科,但总算还顾及着哈利在场,没有立刻再次动手,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充满不屑的冷哼。 “找我有什么事?马尔福。”哈利将目光转向德拉科,直接问道,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对峙。 “没什么特别的事,”德拉科的表情稍微收敛了一些夸张的成分,但依旧带着那种马尔福式的优越感,“只是偶然听说,格兰芬多的‘铁三角’内部似乎出现了一些……有趣的小矛盾。过来关心一下而已。”他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怎么连你也知道了?”哈利感到更加无奈了,这些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快得惊人,“而且,这不是重点吧。” “好吧,好吧。”德拉科见哈利似乎真的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便耸了耸肩,换上了一副稍微正经些的表情,“说点别的。你应该知道吧?今天一大早,几乎所有在校的教授都被邓布利多叫走,一起去了禁林。” 哈利侧目看了德拉科一眼:“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这是自然。”德拉科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带着一丝理所当然,“别忘了,我家可是霍格沃茨校董会的重要成员之一。学校里发生这种大规模的行动,我们总会得到一些风声。”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语气说道,“跟你分享个确切的消息,听说那个半巨人——鲁伯·海格,以前在禁林里偷偷养了一群极其危险的八眼巨蛛!今天教授们就是去围剿那群怪物的。据说场面相当……壮观,连邓布利多校长都亲自出手了,差点没控制住局面。幸好,平时那些喜欢跑去禁林夜游的学生,昨晚没那么‘幸运’地和那群饥饿的怪物碰上,不然……”他拖长了语调,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哈.昨晚刚和教授“夜游”并亲身经历了八眼巨蛛围攻.倒霉.利:“……” 看着哈利脸上突然出现的、一种混合着了然、后怕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尴尬的诡异沉默,德拉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灰色的眼睛慢慢睁大,也沉默了。他上下打量着哈利,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你不会……昨晚……” 哈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觉得,为什么今天一早,教授们会如此兴师动众、突然地去围剿那群八眼巨蛛?” 德拉科:“……”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黑湖边只剩下风吹过湖面的声音和罗恩依旧粗重的喘息声。 “什么八眼巨蛛?”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罗恩,终于忍不住插嘴问道,他脸上的愤怒被好奇取代,“你们在说什么?海格养了什么?” 哈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转向罗恩解释道:“是八眼巨蛛,一种被魔法部列为XXXXX级别的极度危险生物。海格很多年前就开始在禁林里饲养它们,就是五十年前被误认为是斯莱特林密室怪物的那只名叫阿拉戈克的八眼巨蛛的后代。昨晚,我和斯内普教授在禁林……处理一些事情时,不幸被它们包围了。” “八眼巨蛛……”罗恩挠着他火红色的头发,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突然,他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把哈利和德拉科都吓了一跳:“对了!阿拉戈克!我想起来了!” 哈利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的?罗恩?” “是海格说的!”罗恩回忆道,“有一次在海格的小屋聚会,海格跟我们提起过。他说阿拉戈克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他把它放养在禁林深处一个‘安全’的地方,还特意为它找了一个伴侣,叫什么莫萨格……海格当时还热情地邀请我们,说等我们年级再高一点,可以找个时间一起去禁林‘拜访’阿拉戈克一家呢!”他说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意识到这背后的危险性。 “我就说禁林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并且形成族群的八眼巨蛛!明明禁林的原生生物谱系里根本就没有这个物种!”哈利感觉自己的火气又开始往上冒,他对混血统没有偏见,但他极其厌恶这种不顾他人安危、自以为是的“善良”和鲁莽!那个半巨人的脑子里难道真的被芨芨草填满了吗?! “恐怕你现在想见那位‘和蔼可亲’的阿拉戈克,得先去梅林那里报到了。”德拉科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补充道,他显然很享受看到韦斯莱吃瘪和海格倒霉的消息,“我可不信邓布利多校长亲自带队,再加上那么多教授一起出手,还能放过那只始作俑者的老蜘蛛。说不定现在,它那对宝贵的毒牙和毒液,已经安静地躺在我们亲爱的斯内普教授那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材料柜里了。” “怎么会这样!”罗恩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懊恼和一丝失落,他似乎真的对没能去见那只巨型蜘蛛感到遗憾。 哈利看着罗恩的表情,心里却是一阵后怕——幸好,幸好罗恩之前没有因为好奇而真的跟着海格或者自己偷偷潜入禁林深处。如果他独自一人,或者只和赫敏一起,在那茂密黑暗的森林里被那样一群饥饿的八眼巨蛛包围……那后果,哈利简直不敢想象。 “多谢你的消息,德拉科。”虽然他自己就是事件的亲历者和间接促成者,但哈利还是对德拉科提供的信息表示了感谢。 “我走了。”德拉科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苟的袍子,准备离开。在经过依旧气鼓鼓的罗恩身边时,他还不忘用他那特有的、拖长了腔调的语气补充了一句,仿佛只是随口评论天气:“啧,果然,有红毛鼹鼠在的地方,连空气的味道都不太对劲。” “马!尔!福!”罗恩刚刚平复一点的怒火瞬间再次被点燃,脸又涨红了。 “好了,罗恩。”哈利连忙伸手拉住眼看就要再次扑上去的罗恩,阻止了又一场冲突的发生,“正好,我有些事需要找你和赫敏谈谈。” 果然,罗恩的注意力立刻被成功地转移了。“什么事?”他好奇地问,暂时把对马尔福的怒火抛在了脑后。 “关于密室,以及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哈利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草屑,“我们去找赫敏吧,她这个时候大概率在图书馆。” 他们来到图书馆,果然在靠近**区的一个安静角落里,找到了正埋首于一大堆厚厚书籍中的赫敏·格兰杰。棕发少女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哈利和罗恩一起走来,脸上立刻浮现出复杂的神色,有局促,有歉意,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她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站起身,纠结地绞着手指,深吸了一口气,才看向哈利,声音有些轻但足够清晰:“哈利,对不起。我……我前几天不该那样对你说话。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弄清楚密室的真相了,我太害怕再有人受到伤害……我知道你是出于关心我们的安全,我不应该忽视你的好意,更不应该在校长室门口那样激动……我很抱歉。” 哈利看着眼前这个脑袋几乎要垂到地面去的、充满自责的少女,心里那一点点因为被误解而产生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他本来也没有真正生她的气。“没关系,赫敏。”他语气温和地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宽容,“我理解你的想法。这件事就此揭过,好吗?我们依然是朋友。” 赫敏猛地抬起头,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喜和感激的泪光,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找你们,确实有另外的事情——还是关于密室。”哈利继续说道,示意三人在旁边的空位坐下,并压低了声音。 “什么事?”一听到“密室”这个词,赫敏的眼睛立刻又亮了起来,充满了研究和探索的热情,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 “我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哈利说,目光在罗恩和赫敏脸上扫过,“你们也知道,那个入口在二楼废弃的女生盥洗室里。我想,反正那里几乎没有人会去,尤其是桃金娘……嗯,比较特别。如果我们在那里,或者入口附近,秘密地布置一些留影石,或许……我们能捕捉到那位一直装神弄鬼、自称为‘继承人’的家伙开启或者关闭入口时的影像?” 这个主意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石子。赫敏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兴奋的光芒,她几乎是立刻就开始在脑海中构思实施方案:“哦!哈利!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我们可以计算好留影石的激活时间和持续时间,用幻身咒或者混淆咒把它们伪装起来……这比我们盲目地寻找线索或者冒险跟踪要安全有效得多!” “太棒了!”罗恩也激动地一拍桌子,差点又要站起来,幸好哈利及时用眼神制止了他。“这下看那个躲在下水道的家伙还怎么嚣张!” “嘘——!”平斯夫人如同幽灵般突然出现在他们书架的另一侧,用她那锐利的、如同鹰一般的目光愤怒地瞪着他们,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罗恩立刻缩了缩脖子,悻悻地坐了回去,用口型无声地说着“对不起”。 “不要太过激动。”哈利看着他们两个,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地提醒道,“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两位了。赫敏,你负责研究和准备留影石,以及如何最有效地进行伪装和设置;罗恩,你负责……嗯,留意城堡里的流言蜚语,以及协助赫敏,注意安全。” 他最终还是决定让他们参与进来。原本,他只想独自处理密室的事情,将危险与自己捆绑。但以他对罗恩和赫敏性格的了解,他意识到,一味地将他们排除在外,反而可能促使他们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因为好奇或所谓的“勇气”而陷入更不可控的危险境地。与其那样,不如主动给他们找些相对安全、却又足够吸引他们注意力的事情做,将他们放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这样他才能更好地保护他们。 看着赫敏和罗恩因为被委以“重任”而显得兴奋和专注的脸庞,哈利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第33章 三十三瓶魔药[修] 午后的阳光透过城堡高窗,在走廊石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慵懒的宁静。哈利正从图书馆返回格兰芬多塔楼,脑子里还在思索着几个复杂的古代魔文变形,突然,一个身影从拐角的盔甲后面猛地窜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大得让他险些叫出声。 “哈利!这边!”罗恩·韦斯莱压低了声音,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各种表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混合着紧张、兴奋和难以置信的苍白。他不由分说,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哈利拉进了一间废弃的魔咒课教室,迅速关上了门,还警惕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教室里,赫敏·格兰杰已经等在那里了。她来回踱步,手指不安地绞着袍子边缘,看到哈利进来,她立刻停下脚步,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同样复杂的光芒。 “怎么了?罗恩?赫敏?”哈利疑惑地看着他们,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那个猜测让他感到一阵不安。 “留影石……有情况了!”罗恩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他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闪烁着微光的魔法石,仿佛它是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 赫敏深吸一口气,接过留影石,将其放在一张积满灰尘的课桌上。她挥动魔杖,低声念动咒语,一道微光从石头中射出,在空气中形成了一片模糊但逐渐清晰的动态影像。 影像的背景正是那个阴森、潮湿的二楼女生废弃盥洗室。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她警惕地环顾四周,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紧张和……某种空洞。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她!”罗恩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他身后的墙壁一样煞白,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了一张课桌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影像中那个红发少女,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 那个穿着格兰芬多院袍、小心翼翼行动的女孩,正是他最小的妹妹,金妮·韦斯莱。 “梅林啊……怎么会是金妮!”赫敏也用手捂住了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茫然,反复对比着影像和现实,似乎无法将这两个形象重叠在一起。可留影石记录下的画面清晰无误,那确实是金妮。 哈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一直以来的不安预感,此刻以一种最不愿见到的方式成真了。他皱紧眉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影像中金妮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出任何不自然的细节。 影像中的金妮确认周围安全后,径直走向了那个雕刻着蛇形纹路的水龙头。这时,哭泣的桃金娘半透明的身影从某个隔间里飘了出来,似乎想抱怨什么,但金妮——或者控制着她的东西——用一种极其不耐烦、甚至带着某种冰冷威压的语气,短短几句话就将幽灵呵斥了回去,桃金娘委屈地呜咽着钻回了抽水马桶。 接着,金妮站在那根蛇纹水管前,嘴唇翕动,发出了一连串低沉、嘶哑、完全不属于她原本清脆嗓音的古怪音节。那声音扭曲而古老,带着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 哈利听懂了。那是蛇佬腔。她在用蛇语命令密室入口打开。 水管仿佛活了过来,伴随着沉闷的摩擦声,迅速下沉,露出了一个漆黑、深不见底的洞口。金妮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跳了下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影像到这里暂时结束。 “应该是被什么黑魔法物品控制了。”哈利沉声说道,他伸出手,用力地按在罗恩剧烈颤抖的肩膀上,试图传递一丝稳定和支持,“看她眼神不对劲,动作也显得很僵硬。这绝不是金妮自己的意愿,罗恩。”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罗恩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叫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金妮她……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她一定是被什么东西迷惑了!”他急切地看着哈利和赫敏,寻求着认同。 “事情似乎有些超出我们的掌控了……”哈利的声音带着凝重,“赫敏,罗恩,听我说,这件事牵扯到黑魔法和控制心智,太危险了。你们不要再插手了,把它交给教授们处理吧。麦格教授,或者直接告诉邓布利多教授。” 然而,罗恩却用力地摇着头,火红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不,哈利!我知道你是对的,我知道交给教授是最理智的做法!但……但那是我妹妹!我唯一的妹妹!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明明知道她有危险,却只能袖手旁观,等着别人去救她!” 平日里,罗恩或许显得有些毛躁、贪玩,对家里唯一的妹妹也常常表现出不耐烦的兄长做派。但在此刻,面对妹妹身陷险境的危机,他骨子里的那份属于韦斯莱家的、对家人毫无保留的保护欲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他不再是那个跟在哈利身后、有时会闹别扭的男孩,而是一个决心要保护妹妹、肩负起责任的哥哥。 赫敏也立刻站到了罗恩身边,她的眼神同样坚定:“哈利,罗恩说得对。我们不能把金妮完全交给教授,然后自己什么都不做。而且,”她看了一眼状态不佳的罗恩,“我也不能放着罗恩一个人去冒险。” 哈利看着眼前两位好友,他们脸上那种不容置疑的决心让他明白,自己无法说服他们。他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但我有一个条件——一切行动必须听我指挥,绝对不能擅自行动,尤其是你,罗恩。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情况更糟。” “我们该怎么办?”罗恩像个失去了方向的陀螺,在原地焦躁地转着圈,双手插在头发里,“直接去问金妮?问她被什么东西操控了?” “不,那样会打草惊蛇。”哈利冷静地分析道,“我去把情况和教授说明。至于你们——”他思索片刻,“你们要做的,是尽量自然地接近金妮,打探一下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变化,或者有没有表现出异常疲惫、精神恍惚、或者提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记住,要非常自然,就像平常的关心一样。罗恩,你是她哥哥,多关心一下妹妹很正常。赫敏,你和她关系也不错。这不会引起怀疑。” “好的,我明白了。”罗恩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哈利的安排,他总算不像刚才那样完全慌了神,“我会注意的。” 哈利将留影石收进口袋:“这个我先拿走。我觉得有必要再仔细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我们遗漏的细节。” “教授。”哈利敲响了地窖办公室那扇熟悉的木门。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门后,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室内的光线。他抱着手臂,黑袍如同静止的蝠翼,低头看着哈利,眉头习惯性地蹙起:“这个时间……波特,我希望你打扰我,是有什么足以匹配其重要性的事情。” “我找到那个打开密室的‘继承人’了,或者说,被控制的那个人。”哈利举起手中的留影石,语气严肃。 斯内普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锐光。他沉默地打量了哈利片刻,似乎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实性,然后才慢吞吞地侧身让开通道,“好吧,进来。希望你这枚小石头里,真的藏着什么有价值的‘好消息’。” 哈利走进温暖而充斥着各种魔药气味的地窖,斯内普在他身后关上门,并熟练地布下了几个防窃听和干扰的咒语。 哈利没有多言,直接将留影石放在斯内普的书桌上,激活了它。熟悉的盥洗室场景和红发少女的身影再次出现。 斯内普双臂环抱,身体微微前倾,看得异常专注。当金妮用蛇语打开入口时,虽然他听不懂那诡异的嘶嘶声,但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瞬间凝聚起风暴。影像播放完毕,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壁炉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蛇佬腔……”哈利低声说,打破了沉默,“果然和伏地魔脱不了干系。”他伸手操作留影石,播放了下一段记录着金妮从洞口离开的短暂影像。 两段视频加起来也不过几分钟,但哈利和斯内普却反复观看了许多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金妮的表情、走路的姿态、与桃金娘互动时的语气…… “等等,”哈利突然出声,示意暂停影像,他的目光锁定在金妮的手上,“教授,您看,她手里一直拿着那个……那个笔记本。” 斯内普眯起眼睛:“笔记本?” “对,一个黑色的、看起来挺普通的笔记本。”哈利的眉头紧锁,他感觉那本子异常眼熟,一定在哪里见过。他闭上眼睛,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对角巷……丽痕书店……韦斯莱一家和马尔福一家的冲突……卢修斯·马尔福那根镶嵌着蛇头的手杖……他将一本破旧的黑色笔记本悄悄塞进了金妮那口冒着热气的坩埚里! “我想起来了!”哈利猛地睁开眼睛,语气带着一丝急切,“教授,那本笔记本有问题!开学前在对角巷,我亲眼看见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和亚瑟·韦斯莱先生发生了冲突。之后,马尔福先生趁乱,把那本笔记本混进了金妮·韦斯莱购买的课本里!” “卢修斯……”斯内普的声音如同浸透了毒液,他周身的气压瞬间低得骇人。一想到困扰了霍格沃茨大半个学期、搞得人心惶惶的密室事件,其源头很可能就是他那“亲爱的”同院“好友”为了给亚瑟·韦斯莱找点不痛不痒的麻烦而随手丢弃的黑魔法物品,他就感到一阵怒火中烧,“他知不知道他放出了什么东西!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马尔福先生恐怕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哈利客观地评价道,尽管他内心同样对卢修斯的行径感到愤怒。 “我们需要……了解更多。”斯内普的声音冰冷,他显然不满足于目前的猜测。他大步走到壁炉前,从旁边的银罐里抓起一把亮晶晶的飞路粉,毫不犹豫地撒入火焰中。翠绿色的火焰骤然蹿高,发出轰鸣。“马尔福庄园!”他清晰地报出地名,然后一把抓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哈利的胳膊,拽着他一同踏入了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 一阵天旋地转后,哈利和斯内普有些踉跄地从一个雕刻精美的大理石壁炉中走了出来,拍打着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们身处一个宽敞、奢华却透着冷意的客厅,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水晶吊灯,墙壁上挂着神色倨傲的祖先肖像。 卢修斯·马尔福和他的夫人纳西莎恰好就在客厅附近,听到壁炉的动静走了过来。卢修斯看到不请自来的斯内普,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真正的诧异,但他很快用惯有的傲慢面具将其掩盖。 “西弗勒斯?”他拖长了腔调,用蛇头手杖轻轻点着地面,“真是稀客。什么风把你吹到马尔福庄园来了?”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斯内普身后的哈利身上,那份惊讶更加明显,甚至带上了一丝审视,“还有……波特先生。真是令人意外的组合。” 纳西莎·马尔福站在丈夫身侧,她保持着优雅的沉默,但那双与德拉科相似的灰色眼睛同样在两位不速之客身上快速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卢修斯,纳西莎。”斯内普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他的态度比在霍格沃茨时稍显缓和,但依旧带着疏离。 “马尔福先生,马尔福夫人,日安。”哈利遵循着礼仪,向两人行了礼。卢修斯和纳西莎也矜持地回了礼。 斯内普显然没有耐心进行冗长的社交辞令,他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低沉而带着压迫感:“卢修斯,客套就免了。我们此行,是想向你求证一件事——开学前,你除了‘处理’掉那些明面上的收藏,是否还……‘赠送’出去了某件特别的、或许曾属于我们‘那位不能提及名字的主人’的……小物件?” 第34章 三十四瓶魔药[修] 卢修斯的表情变得有些讪讪,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失算:“我……我只是想给亚瑟·韦斯莱那个穷鬼找点无伤大雅的小麻烦而已。那东西……它看起来只是个有些年头、带着点黑魔法气息的麻瓜笔记本,平平无奇。我没想到……”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马尔福先生,”哈利适时地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探究,“在您‘处理’它之前,您或者您的家族,是否对它进行过更深入的研究?比如,它是否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特性?” 卢修斯将目光转向哈利,又看了看斯内普,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或许认为隐瞒已无意义,或许是想撇清自己的责任,他摇了摇头,语气恢复了部分镇定:“波特先生,很遗憾,据我所知,那只是一本空白的笔记本。除了那个名字——汤姆·里德尔,以及上面附着的、不算很强的黑魔法气息之外,它看起来人畜无害。我们……并未发现它有什么特别的功能。恐怕这些信息,并不能帮上你们什么。” 哈利敏锐地察觉到,卢修斯在提及“功能”时,有一丝极其细微的迟疑。他确信这位精明的马尔福家主必然有所隐瞒,或许他内心有更深层次的猜测,但这在斯莱特林之间是常态,不见到确凿的证据或面临无法承受的压力,他们绝不会轻易亮出底牌。哈利不再追问,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无论如何,感谢您提供的信息,马尔福先生。” 没有得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斯内普和哈利没有多做停留,再次通过飞路网返回了霍格沃茨的地窖。 “愚蠢的孔雀!”一回到地窖,斯内普就忍不住低斥一声,黑袍翻滚带起一阵风。 “这在意料之中。”哈利倒是比较平静,他摩挲着手中的留影石,眉头微蹙,思考着下一步计划,“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罗恩和赫敏那边能有所发现,或者……看看罗恩能不能想办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说服金妮主动放弃那本笔记本。” “哼,”斯内普发出一声典型的、充满不信任的鼻音,“指望一个韦斯莱用他那被巨怪踩过的脑子去完成如此精细的任务?还有那个万事通小姐,她的好奇心迟早会害了她。一群不懂得权衡利弊的蠢狮子。”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地窖办公室内。哈利和斯内普盯着桌上那本湿漉漉、封面破损、还散发着淡淡水池味的黑色笔记本,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荒诞的沉默。 “波特,”斯内普的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茫然的语调,他揉了揉眉心,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你最好解释一下,你究竟是如何……‘获得’这本备受关注的日记本的?” 哈利的表情同样有些梦幻,他眨了眨眼睛,似乎自己也不敢相信:“我说……我是在那个二楼废弃女生盥洗室的水池边,‘捡’到它的,您信吗?”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在桃金娘经常出没的那个隔间附近,它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人匆忙间丢弃在那里,还沾着水。” 这个答案显然超出了斯内普的预料。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过于“简单”的获取方式。最终,他放弃了追问细节,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哈利:“……看来,我们那位被控制的小韦斯莱小姐,或许在某个清醒的瞬间,也意识到了这东西的危险性。” 哈利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本看似普通的笔记本。它毫无反应,就像一本被水泡过的废纸。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翻开了笔记本。内页因为浸水而有些皱褶,但除了扉页上那个清晰的花体名字——“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之外,整本本子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 “波特,你这是在做什么?”斯内普看着哈利的动作,问道。 “我想试试,看它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与人交流,进而迷惑和控制他们的。”哈利回答,目光紧紧盯着空白的纸页。 他突发奇想,拿起桌上一支羽毛笔,蘸了少量墨水,在其中一页的角落,轻轻点了一个小小的墨点。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墨点如同滴入沙漠的水滴,迅速被纸页吸收,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就在墨点消失的地方,一行优雅而清晰的字迹缓缓浮现出来,仿佛早就写在那里: 「你好。你是谁?」 哈利和斯内普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哈利对斯内普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来应对。他再次拿起笔,在下面写道: 「我叫艾伦。你是谁?这是你的日记本吗?我捡到了它。」 字迹再次被吸收,新的回复很快出现: 「你可以叫我汤姆。是的,这是我的日记本。感谢你找到了它,我还以为我不小心把它弄丢了。你是怎么发现它的特别的?」 哈利模仿着一个好奇学生的语气写道: 「我在盥洗室捡到的,也许是你不小心落下了。这是你的日记本?可是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呀。」 汤姆·里德尔回复: 「还好我用了某种特别的魔法来记录我的思想和记忆,要知道,每个人总有一些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往事和秘密。」 哈利眉头一挑,意识到对方开始试图建立信任和引导话题。他继续写道,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忧虑: 「原来是这样……汤姆,你知道吗?霍格沃茨最近发生了一些很恐怖的事情,有人说密室被打开了,还有怪物袭击学生……可是大人们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真相,真是急死人了!」 日记本似乎对这个问题等待已久了,回复得很快: 「关于密室……我或许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我所知道的那部分场景,就像……重温一段记忆。」 记忆?哈利在心里无声地冷笑。恐怕不止是记忆那么简单吧?这分明是一个诱饵,一个让对话者的意识乃至灵魂深入其中,从而被其控制和汲取力量的陷阱。 “看来,金妮就是这样一步步被它引诱、控制的。”哈利沉声对斯内普说,随即不再犹豫,猛地合上了日记本,中断了这场危险的交流。 “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波特。”斯内普的声音冰冷,“这本日记确实是一件邪恶的黑魔法物品,能够与人交流并施加影响。恐怕金妮·韦斯莱也是在意识到它的不对劲后,才试图将它丢弃。” “虽然得到它的过程出乎意料地简单,”哈利看着桌上那本看似无害的笔记本,语气凝重,“但教授,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研究出如何彻底摧毁它。它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里面隐藏的东西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同意。”斯内普简洁地回应,“既然常规方法可能无效,那就用魔药试试。波特,给我打下手。” “好的,教授。”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地窖变成了一个临时的黑魔法物品销毁实验室。斯内普和哈利尝试了各种方法:他们将笔记本浸入强效腐蚀性的魔药中,用厉火咒的微弱火苗灼烧它的边角,甚至尝试用蕴含着破坏性能量的魔法溶液浸泡…… 然而,结果令人沮丧。无论他们使用哪种方法,那本看似破旧的笔记本都完好无损,连一个边角都没有卷曲,一页纸都没有被腐蚀。它静静地躺在坩埚底部,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徒劳。 “真就毁不了?”斯内普用魔杖不耐烦地杵了杵在剧毒魔药里浸泡了许久却依旧如新的笔记本,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挫败。 “会不会是这些魔药的毒性或者破坏力还不够强?”哈利提出猜测。 “这已经是我手头能调配出的、毒性最强、腐蚀性最大的几种魔药了。”斯内普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连它们都无效,恐怕……” 哈利沉思片刻,一个念头闪过:“我们是不是还没有试过海尔波的毒液?蛇怪的毒液应该具有极强的魔法腐蚀性和毒性,或许能破坏这本日记的魔法结构?” 斯内普的眼睛亮了一下:“理论上可行。那就试试。” 哈利立刻去了一趟厨房,将正幸福地啃着小羊排的海尔波提溜了回来。 “嘶嘶——”(哈利找我做什么?我的小羊排还没吃完呢!)海尔波不满地扭动着细长的身体,发出抗议的嘶鸣。 哈利将海尔波带到放着笔记本的桌子前,指着那本日记本:“嘶嘶——”(海尔波,用你的毒牙,毁了它。成功了,今晚给你加餐,双份的小羊排。) 一听到“加餐”,海尔波那双竖瞳瞬间亮了起来,之前的抱怨一扫而空:“嘶嘶——”(真的?一言为定噢!) 它迅速爬到笔记本上,身体弓起,张大了嘴巴,露出那对闪烁着寒光的、蕴含着致命毒液的尖牙,然后狠狠地朝着日记本的封面咬了下去! 嗤——啦—— 一种极其怪异的声音响起,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了冰水,又像是某种活物被撕裂时发出的哀鸣。被蛇怪毒牙咬穿的地方,并没有流出普通的墨水或纸张纤维,而是涌出了一种粘稠、漆黑、如同沥青般的液体,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朽与黑暗的恶臭。 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黑烟从破口处猛地喷涌而出,在空中扭曲、盘旋,隐约形成了一张模糊而狰狞的人脸,发出一种非人的、充满了痛苦与怨毒的尖啸,那声音直接刺入灵魂,让人不寒而栗。黑烟张牙舞爪地挣扎了片刻,最终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缓缓飘散。 然而,哈利并没有看完全程。就在那股蕴含着强烈黑暗魔力的黑烟冒出、日记本发出尖啸的瞬间,他感到额头上的闪电形伤疤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被烧红的匕首刺入般的剧痛!那痛楚如此猛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从他的伤疤里强行钻出,撕裂他的灵魂。他眼前一黑,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呼,便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波特!”斯内普的惊呼声在他完全陷入黑暗之前,隐约传入了他的耳中。 第35章 三十五瓶魔药[修]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礁石,在漫长的黑暗中漂泊。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消毒水特有的洁净气味,将哈利从无边的混沌中缓缓拉回现实。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医疗翼那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帷幔。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一股虚弱无力的感觉蔓延全身。喉咙干涩得发疼,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我……怎么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这微弱的动静立刻引起了注意。正在不远处药柜前忙碌的庞弗雷夫人转过身,看到睁着眼睛的哈利,脸上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快步走了过来。 “梅林啊!哈利,你终于醒了!”她语气中充满了欣慰,连忙扶着他靠坐在枕头上,又挥动魔杖召来一杯温水,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你都昏迷了整整半个月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温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哈利感觉舒服了一些。他老老实实地任由庞弗雷夫人用各种检测魔法在他身上扫过,听着她低声念叨着“魔力波动趋于稳定”、“灵魂震荡平复”之类的术语。 他的目光扫过床边,那里堆放着不少包装精美的礼物和卡片,显然在他昏迷期间,有不少人来看望过他。 没过多久,得知哈利苏醒的消息,阿不思·邓布利多和西弗勒斯·斯内普便一同赶到了医疗翼。邓布利多穿着他那件星星月亮的紫色睡袍,似乎是从床上直接被叫起来的,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里带着关切。斯内普则依旧是一身黑袍,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嘴唇抿成一条严厉的直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邓布利多教授,斯内普教授。”哈利声音微弱地打招呼。 “好了,我的孩子,躺着别动,你需要休息。”邓布利多语气温和,他走到床边,仔细端详着哈利的脸色,“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哈利摇了摇头:“就是没什么力气。” “那就好。”邓布利多点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斯内普,微笑道,“你可把我们的西弗勒斯吓得不轻。是他发现你昏迷在地窖门口,第一时间把你送来的。你得好好谢谢他。” 斯内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抱着手臂站在稍远的地方,黑色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审视着哈利,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哈利知道斯内普隐瞒了日记本被摧毁以及他昏迷的真实原因,便顺着邓布利多的话,用一种在外人看来略显僵硬、符合他们“势同水火”关系的语气说道:“谢谢……斯内普教授。” “我可不需要‘伟大救世主’的感谢。”斯内普撇开头,声音冰冷,带着惯有的嘲讽,“只要你别再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好啦好啦——”邓布利多笑眯眯地打着圆场,仿佛没察觉到两人之间那紧张的气氛,“我的孩子,你还记得你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会突然晕倒在西弗勒斯的地窖门口?” 哈利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茫然和努力回忆的神情,他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不太确定。好像……好像有一本本子?它……它坏掉了……我是说,我看到一本很奇怪的本子,然后……然后我额头上的伤疤就开始剧痛——像被火烧一样!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上那道闪电形的疤痕。 “一本本子?”斯内普立刻发出质疑的冷哼,语气尖锐,“波特先生,你是在炫耀你那贫瘠的想象力,还是觉得我们和你一样愚蠢,会相信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在地窖门口捡到一本‘坏掉’的本子,然后伤疤疼到昏迷?真是精彩的童话故事。” “我没有说谎!”哈利像是被激怒了,提高了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带着一股倔强,“真的有一本本子!黑色的,看起来很旧!它一定是黑魔法物品!非常邪恶的那种!肯定是有人想害我,把黑魔法物品带进了霍格沃茨!”他的绿眼睛里闪烁着愤怒和后怕,这番表演堪称真情流露。 “好了,西弗勒斯,少说两句。”邓布利多安抚地拍了拍斯内普的手臂,目光却若有所思地在哈利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锐利的蓝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我相信哈利没有说谎。他只是受到了惊吓,记忆可能有些混乱。西弗勒斯也只是在担心你,他的表达方式……总是这么特别。”他朝哈利眨了眨眼,“孩子,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我们晚点再来看你。” “好的,教授。”哈利像是耗尽了力气,乖巧地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黑发脑袋,闭上眼睛,仿佛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又低声和庞弗雷夫人交代了几句,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医疗翼的大门被轻轻关上。 然而,哈利并没有睡着。他静静地躺着,调整着呼吸,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就在他真的有些昏昏欲睡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带着不容错辨的熟悉感: “邓布利多已经走了。别装了,波特。” 哈利立刻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看向去而复返的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挥动魔杖,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咒,然后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色一如既往地黑沉:“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用那套糊弄邓布利多的说辞。” 哈利脸上的“虚弱”和“激动”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严肃。他坐直身体,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额角,声音压得很低:“我不确定具体原因,教授。但可以肯定的是,问题出在我的……灵魂上。” 斯内普本就面无表情的脸瞬间更黑了几分,几乎能与他的袍子融为一体。他几乎是立刻想到了那个可怕的魔药:“‘海拉的微笑’的后遗症?”他之前就怀疑过哈利使用的那种禁忌魔药会对灵魂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不,不是那个。”哈利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与斯内普对视,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冷静,“和‘救世主’这个身份有关。和十一年前……那道索命咒有关。” 斯内普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意识到,莉莉用生命换来的那个夜晚,恐怕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更可怕的秘密。 “我觉得,有必要立刻给你安排一个全面的、特别是针对灵魂的检查。”斯内普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在你出院之后。” “我完全同意,教授。”哈利郑重地点点头,“麻烦您了。” 待斯内普也离开后,医疗翼彻底恢复了宁静。哈利确实感到一阵疲惫袭来,正当他准备沉入梦乡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像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他警觉地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站在他的病床前。那生物有着蝙蝠般的大耳朵,网球般凸出的绿色大眼睛,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枕套——毫无疑问,这是一只家养小精灵。 “尊敬的哈利·波特先生……”小精灵用他尖细的声音哽咽着说,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多比终于见到您了!多比一直在想办法警告您,霍格沃茨对您来说非常危险!” 哈利不动声色地坐起身,右手已悄悄摸到了枕下的魔杖。他打量着这只自称多比的小精灵,注意到他身上的枕套虽然破旧,但材质相当考究,边缘还绣着一个模糊的家族纹章。 “多比?”哈利放缓语气,装作困惑的样子,“我不认识你。你说霍格沃茨很危险?为什么?” “多比不能说出主人的名字!”多比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开始用头撞床柱,“坏多比!坏多比!差点就泄露了秘密!” 哈利连忙制止他:“停下!我不问你的主人是谁。但你说你警告过我?” 多比停下自残的行为,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哈利:“多比截下了哈利·波特的所有信件……多比以为这样哈利·波特就会认为朋友们抛弃了他,就不会回学校了……” 哈利恍然——难怪今年他几乎没收到任何邮件,他还以为是猫头鹰服务出了问题。 “还有呢?”哈利继续引导。 “多比关闭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入口!”多比激动地说,声音却压得很低,“可是哈利·波特还是来了!多比不明白……” 哈利想起开学那天,他确实看到站台那似乎有什么骚动,只不过当时他让自家的家养小精灵将他直接传送到了列车上。 “还有……”多比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深深的自责,“多比……多比让游走球只追着哈利·波特一个人……多比以为这样哈利·波特就会受伤回家……” 哈利眯起眼睛。他确实记得有一次飞行课上,一个游走球突然失控地朝他冲来。不过当时他敏锐地察觉到球体上附着异常魔法,立即施了一个混淆咒让游走球改变了方向,事后也只当作是某个学生的恶作剧。 “所以,”哈利缓缓开口,目光锐利地看着多比,“你来自一个古老的纯血家族,背着主人来''救''我,用各种可能伤害到我的方式?” 多比惊恐地瞪大眼睛,又开始揪自己的耳朵:“多比是个坏精灵!多比背叛了主人!但是多比必须救哈利·波特!霍格沃茨今年会发生可怕的事情!有人要开启密室!” 哈利心中一动。他仔细观察着多比身上的纹章,虽然模糊,但他认出那是马尔福家的标志。这就解释得通了——卢修斯·马尔福肯定知道些什么,而这只忠诚又叛逆的小精灵偷听到了主人的谈话。 “多比,”哈利的声音柔和下来,“我理解你的好意。但是请答应我,不要再做任何可能伤害到其他学生的事。我会小心的,好吗?” 多比的大眼睛里涌出新的泪水,这次是感动的:“哈利·波特真是太好了!但是……” “没有但是。”哈利坚定地说,“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回去小心留意,有什么新的消息可以来告诉我。但不要再擅自行动了,明白吗?” 多比抽泣着点头,深深鞠了一躬,啪的一声消失了。 哈利的眼神瞬间冷淡了下来。 在医疗翼的最后一天傍晚,当庞弗雷夫人去用餐时,一个披着隐形衣的身影悄悄溜了进来。 “波特?”熟悉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哈利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空气波动处逐渐显露出德拉科·马尔福的身影。他穿着斯莱特林的校袍,脸色有些别扭,手里还拎着一盒包装精美的糖果。 “马尔福?”哈利挑眉,“这个时候来探病?” 德拉科把糖果放在床头柜上,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傲慢,但眼神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我父亲写信问起你的情况。听说你醒了,顺便来看看。” 哈利微微一笑,没有戳破他的借口:“替我谢谢马尔福先生的关心。另外,也谢谢你的糖果。” 德拉科轻哼一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到底怎么回事?听说你是在斯内普教授办公室外晕倒的?该不会是被他吓晕的吧?” 哈利摇摇头,沉吟片刻,压低声音说:“德拉科,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你最好留意一下你家的家养小精灵,特别是……比较特别的那个。” 德拉科皱起眉头:“你指多比?那个总是自作主张的蠢货?他又怎么了?” “他似乎……过于关心我的安危了。”哈利斟酌着用词,“之前我身边发生了一些事情,此前我一直以为是哪个学生的恶作剧,但实际上都与他有关。” 德拉科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竟敢背叛马尔福家!我父亲知道了一定会……” “这正是问题所在。”哈利打断他,“他可能是偷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认为霍格沃茨对我不安全。但我担心他的''帮助''会伤害到无辜的人。你最好委婉地提醒一下马尔福先生,注意保管好重要的……物品和谈话。” 德拉科是个聪明的斯莱特林,立刻听出了哈利的弦外之音。他灰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缓缓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波特。” “不客气。”哈利微笑道,“毕竟,我们都不希望看到有人受伤,不是吗?” 德拉科站起身,重新披上隐形衣:“好好养病,波特。” 哈利目送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空气中,嘴角带着若有所思的笑意。 第36章 三十六瓶魔药[修] 在医疗翼又观察了两天,确认身体机能完全恢复后,哈利终于被庞弗雷夫人“释放”了。他前脚刚踏出医疗翼的大门,后脚就被等候在外的斯内普像拎小鸡一样,毫不客气地“拎”回了位于地下的办公室。 “喝了。”斯内普从架子上取下一瓶闪烁着珍珠白色光泽的魔药,丢给哈利,语气简洁得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哈利接过魔药,拔开塞子,一股清凉中带着些许苦涩的气味涌入鼻腔。他没有犹豫,仰头将魔药一饮而尽。药剂滑过喉咙,带来一种奇特的、仿佛灵魂被轻柔洗涤的感觉。 几乎就在他放下空瓶的瞬间,斯内普的魔杖已经抬起,一连串复杂、晦涩、闪烁着不同颜色光芒的检测魔法如同精准的射线,接连落在哈利身上。赤红、橙黄、靛蓝、银白……各色光芒在他周身流转、交织,将他映照得如同一个行走的彩色灯泡。 哈利安静地站着,配合着检查。他虽然对灵魂魔法涉猎不深,但也知道在大多数检测体系中,绿色通常代表健康与稳定。然而,在他身上闪烁的光芒虽然绚丽,却唯独缺少了那抹象征安宁的绿色。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明明已经坚持服用了大半个学期斯内普特制的灵魂营养剂,自信已将这句身体和灵魂的基础调理得相当不错,难道问题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斯内普的脸色随着检测的进行,变得越来越难看,那紧蹙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快速分析着那些只有他能看懂的灵魂光谱和魔力纹路。 “什么情况?”当最后一道检测光芒消散,哈利立刻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斯内普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内心的震动。他语速极快地开始解释,中间夹杂着大量关于“灵魂锚点”、“外来寄生体”、“共生性沉睡”、“魔力共鸣干扰”等等深奥难懂的魔法原理和专业术语。 哈利集中全部精神,努力跟上斯内普的思路。随着解释的深入,他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最后,他几乎是咬着牙,总结出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 “也就是说……有一个疑似是伏地魔的灵魂碎片的东西,通过我头上这道该死的伤疤,像寄生虫一样……镶嵌、粘附在了我的灵魂里?!而且因为这块灵魂碎片被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哈利·波特’那陷入深层沉睡的灵魂力量包裹着,相互纠缠,导致我们甚至找不到可以安全把它取出来的办法?!”饶是哈利自幼接受严格的贵族教育,修养极佳,此刻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这简直比最恶毒的黑魔法诅咒还要棘手! “实际上,”斯内普的声音冰冷,毫不留情地打击道,“就算没有另一个‘波特’的灵魂干扰,以目前魔法界对灵魂领域的认知,你也几乎找不到任何能够安全剥离外来灵魂碎片的方法。强行剥离的结果,大概率是你的灵魂连同那块碎片一起彻底崩溃。” “所以……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就是这块邪恶的灵魂碎片,和‘哈利’的灵魂一样,目前都处于一种……沉睡状态?”哈利感到一阵无力,他瘫坐在身后的沙发上,用手臂盖住眼睛,半晌,才闷闷地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该如何应对。” “邓布利多……”斯内普沉吟道,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可能知道一些内情。我总觉得,他当年有很多安置你的选择,但他最终坚持把你放在了那个……麻瓜家里。并且,多年来,他一直对外宣称你在那里受到了很好的照顾,生活得‘像王子一样’。”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和更深层次的疑虑。 “不,”哈利放下手臂,翠绿的眼睛里一片清明,也带着一丝冷意,“‘哈利’在德思礼家过得一点也不好。这一点,我非常确定。” 他越来越看不懂那位总是笑眯眯的校长了。他的安排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深意或……算计?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过了一会儿,哈利重新坐直身体,看向斯内普:“教授,介意帮我制作一批强效的灵魂稳定剂吗?有备无患。” “麻烦的小鬼。”斯内普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不善,“记住,魔药大师的出手费用可不低,尤其涉及到灵魂领域的高阶魔药。” “当然,我明白。”哈利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属于斯莱特林的、带着权衡与交换意味的笑容,“波特家族,会支付让您满意的报酬。” “现在,滚回去上课吧,小鬼。”斯内普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又一次毫不客气地开始赶人,他拉开地窖的门,语气硬邦邦地补充道,“别忘了,就算顶着‘救世主’的头衔,如果你的魔药论文拿不到一个像样的成绩,我照样会给你一个‘T’。” 哈利失笑,对着斯内普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在地窖门口静静站立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有些纷乱的思绪,然后转身,却没有走向格兰芬多塔楼,而是朝着城堡八楼,那个藏着四巨头私人藏书室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哈利仿佛又回到了刚接手霍格沃茨继承权时那种废寝忘食的状态。除去必要的课程和用餐时间,他几乎都泡在了那间隐秘的藏书室里。与灵魂相关的典籍浩如烟海,即使霍格沃茨的意志已贴心地将它们分门别类,相关的卷轴、手札和厚重古籍也足足占据了数个高大的书架。 “好吧,为了我的脑袋不会再出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哈利认命地叹了口气,从书架上抱下一摞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羊皮卷和硬皮书,开始了艰难的查阅工作。 他阅读的速度极快,这得益于他本身深厚的魔法底蕴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储备。虽然灵魂魔法并非他的主攻方向,但理解这些艰深的理论并非难事。在魔药方面,他更是信心十足——毕竟,在他的世界,一手将他教养长大的导师普林斯,被誉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魔药大师。 时间在书页翻动和沉思中悄然流逝。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哈利正埋首于一本萨拉查·斯莱特林亲笔手写的、关于灵魂本质探讨的皮革封面手札中。忽然,他的目光被夹在书页中的一张泛黄的、质地特殊的纸张吸引。这张纸上的字迹虽然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但凭借着对古代魔文和魔法符号的精通,哈利还是很清晰地辨认出了上面的内容。 “嗯?这是……”哈利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抽了出来,仔细阅读着上面的魔药配方,“月长石粉、仙子的翅膀粉末、曼德拉草精华液……还有……普赛克之泪?!”他轻声念出几个关键材料,眉头越皱越紧,“这看起来……有些像灵魂稳定剂的加强版?但材料搭配和处理手法又截然不同……萨拉查的私人配方?” 他如获至宝般将这张配方和那本手札一同收好,立刻起身,在藏书室中寻找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画像。很快,他在一个挂着墨绿色帷幔的安静角落里,找到了那幅著名的画像——画中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穿着墨绿色的长袍,神情一如既往地优雅而带着几分疏离的威严。 “日安,哈利。”画像中的萨拉查注意到了哈利的到来,微微颔首,声音带着古老的腔调,“看你行色匆匆,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吗?” “日安,斯莱特林阁下。”哈利恭敬地行礼,然后迫不及待地拿出那张配方,递到画像前,“我想向您请教,确认一下这份魔药配方。这是我在您的手札中发现的。” 萨拉查·斯莱特林垂下眼帘,目光在那张配方上扫过,灰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哦,这个啊……‘灵魂稳固剂’,这只是我早年一个不成熟的实验版本。” “灵魂稳固剂?”哈利捕捉到这个与“稳定剂”仅一字之差的名字,“它和灵魂稳定剂有什么区别吗?” “本质上目的相似,都是强化灵魂壁垒,抵御外界侵蚀和内部震荡。”萨拉查解释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不过,我最初是想改良灵魂稳定剂,提升其效力。这份‘稳固剂’的效果,理论上比市面上流通的‘稳定剂’要强上数倍。” 哈利的眼睛亮了起来。但萨拉查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下。 “可惜,它一直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导致我最终放弃了它。”萨拉查的语气带着一丝遗憾。 “致命的缺陷?”哈利追问,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升起。 “你看这里,”萨拉查的指尖点在配方上那个令人心悸的名字上,“普赛克之泪。即使在我那个年代,这也是极为稀有、被列为禁忌的灵魂相关材料。你应该知道它的特性吧?” 哈利点了点头,脸色凝重:“我知道。传说中,那是连神灵的灵魂都能撕裂的魔鬼赠礼,哪怕只沾染上一滴,灵魂也会碎裂成几十块……” “没错。”萨拉查肯定了哈利的说法,“但我发现,被普赛克之泪撕裂的灵魂,每一个碎片……都是完整的。” “完整的?”哈利茫然地眨眨眼,“分裂之前,灵魂不都是完整的吗?这……”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您的意思是……即使分裂成了很多份,每一个分裂出来的灵魂碎片……它们自身也是结构完整的、可以独立存在的?!” “正是如此。”萨拉查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赞赏的弧度,似乎很满意哈利能这么快抓住关键,“所以,我当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能否消除普赛克之泪那狂暴的、不可控的撕裂特性,只保留其‘创造完整灵魂碎片’的蕴养力量,用来修复受损的灵魂,或者……制造可控的分身。” 哈利的心脏砰砰直跳,他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通往希望之门的钥匙。 “所以……您成功了吗?”他屏住呼吸问道。 萨拉查耸了耸肩,这个略显随意的动作在他做来依旧带着贵族式的优雅:“我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所以?”哈利感觉自己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经过无数次尝试和改良,我确实极大地削弱了普赛克之泪的强制分裂能力,并将其与其它材料完美融合,制成了这份‘灵魂稳固剂’。”萨拉查解释道,“但是,那残留的分裂特性,终究无法被彻底根除。两支——记住,使用超过两支灵魂稳固剂的话,饮用者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动地从自身灵魂上剥落下一块完整的碎片来。这种分裂是不可控的,你无法预知会分裂出哪一部分灵魂,分裂出的碎片也拥有独立的意识,很可能与主体意愿相悖。所以,它其实远不如稳定可控的灵魂稳定剂实用。” 不可控的分裂……独立的意识…… 然而,哈利听到这里,非但没有失望,眼中反而迸发出更加明亮的光彩!这种看似致命的缺陷,对于他目前那被“寄生”的、纠缠不清的灵魂状态来说,或许正是唯一破局的关键! 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波特家主戒指,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干涩:“斯莱特林阁下,请问……这种分裂,难道就完全没有办法施加任何引导或控制吗?比如,加入某种媒介,让我能够自己决定,要将哪一部分‘不需要’的灵魂分裂出去?” 萨拉查·斯莱特林陷入了沉思,画像中的他仿佛在回忆千年前的实验细节。片刻后,他缓缓开口:“理论上……并非完全不可能。如果加入‘梦境之花’作为药引,以其编织梦境、引导意识的力量,或许可以在分裂瞬间,短暂地影响灵魂碎片剥离的指向性。但是,”他再次强调,灰色的眼眸锐利地看着哈利,“这依然极其危险,且成功率无法保证。更重要的是,有谁会愿意冒着灵魂永久损伤的风险,主动分裂出另一个可能不受控制的‘自己’呢?” 有!当然有!哈利几乎要脱口而出。对于他这个灵魂里塞了两个“房客”,其中一个还是黑魔王碎片的人来说,这种能够“精准排毒”的药剂,简直就是梅林赐予的奇迹! 这些天,他并非没有考虑过其他方法来处理“哈利”的灵魂和那块伏地魔碎片,但那些方法大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很可能伤及他自身的灵魂本源。他固然可以狠下心不管那块伏地魔碎片,但问题在于,那块碎片的外面,紧密包裹着的是“哈利”的灵魂——那个耗尽了几乎所有力量,才将他这个异界灵魂送到这个平行世界过去时间点的孩子。于情于理,哈利都无法坐视那个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孩子,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彻底消散。 而萨拉查的这份“灵魂稳固剂”,恰恰提供了一个看似危险,却可能实现“精准分离”的希望! “感谢您为我解惑,阁下!您的智慧令我受益匪浅!”哈利按捺住狂喜的心情,向着画像中的萨拉查·斯莱特林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他再也顾不上礼仪,几乎是跑着冲出了藏书室,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地窖的方向奔去。他必须立刻找到斯内普,将这个重大的发现告诉他! 第37章 三十七瓶魔药[修] 运气不错,当哈利气喘吁吁地跑到地窖门口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推开门,里面既没有被关禁闭的学生,也没有其他教授的踪影。只有西弗勒斯·斯内普正坐在书桌后,批改着一摞如同小山般的魔药论文,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尖锐的沙沙声,仿佛在宣泄着批阅者糟糕的心情。 听到门口的动静,斯内普头也没抬,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惯有的、带着嘲讽的冷哼:“哟,稀客啊。我们伟大而忙碌的继承人阁下,终于舍得从你那浩瀚如烟的知识宝库中抬起头,将目光短暂地施舍给你卑微可怜的魔药教授了吗?还是说,你又闯了什么需要我来收拾残局的祸事?” 哈利此刻完全顾不上斯内普那淬毒般的舌头,他快步走到书桌前,因为奔跑和激动,脸颊还泛着红晕,翠绿的眼睛亮得惊人。他一把抓住斯内普的手腕——这个大胆的动作让魔药教授瞬间僵住,批改论文的笔也停了下来——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教授!先别管那些论文了!我找到了!我找到方法了!” “方法?”斯内普脸上那刻意营造的、虚假的讥讽笑意瞬间收敛,黑色的眼眸锐利地看向哈利,“什么方法?”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困扰他们许久的问题——关于哈利灵魂中那不请自来的“住客”。 哈利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份来自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手札复刻版,在斯内普宽大的书桌上郑重地摊开,翻到记录着“灵魂稳固剂”的那一页。他指着那复杂而古老的配方,语速飞快地开始解释,从普赛克之泪的特性,到萨拉查的理论,再到“梦境之花”作为药引可能带来的可控性。 斯内普最初抱着怀疑的态度,但随着哈利的讲解,他的神情变得越来越专注。他拿起哈利事先准备好的、他自己誊抄并标注了初步分析的另一张羊皮纸,一边听着,一边用指尖划过一个个魔药材料的名字,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它们彼此之间可能产生的药性反应和魔力共鸣。 这是一道毋庸置疑的古方,斯内普很清楚,里面涉及的许多材料,如“月影蕨的孢子”、“泣血曼德拉草的根须”,都极为罕见,甚至有几样在现代魔法界被认为已经绝种。其处理手法的复杂和精妙程度,也远超现代魔药学的范畴。 “如果……如果它真的能够成功熬制出来,并且其分裂特性能够被‘梦境之花’引导,”哈利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我们或许……或许可以借助炼金术的辅助,为‘哈利’重塑一个载体。他不必再困在我的灵魂里沉睡,他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新的人生。”这是哈利真切希望的,为那个付出了所有的孩子,争取一个应有的未来。 斯内普慢慢放下手中的羊皮纸,他靠在书桌边缘,环抱着手臂,深邃的黑眸中罕见地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叹:“不得不说……创作出这个魔药配方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一个疯狂而……耀眼的天才。”他顿了顿,补充道,“至少,在理论层面上,我暂时找不到任何逻辑上的错误或矛盾之处。它的构思……精妙得令人叹为观止。” 但是,惊叹过后,斯内普的眉头再次紧紧锁起,脸上浮现出浓厚的不解与质疑:“可是,波特,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绕这么大一个弯子?”他锐利的目光直视哈利,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能够找到这张古老而危险的方子,以你的能力和所掌握的资源,我不相信你没有考虑过其他……更直接、更简洁,或许也更……粗暴的方法,来处理你灵魂里的‘问题’。”他刻意回避了“伏地魔”和“另一个哈利”这样的字眼,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因为‘哈利’。”哈利的眼神柔和下来,里面带着一种斯内普难以完全理解的、复杂的感怀。 “你是说……‘救世主’?”斯内普明白了,哈利指的是这个世界的、原本的哈利·波特。 哈利点了点头,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黑湖深处偶尔游过的巨大黑影,声音变得轻缓,仿佛担心惊扰了那个沉睡的灵魂:“教授,我好像……一直没有和您说清楚,我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吧?” “海拉的微笑。”斯内普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还有……那个十七岁的‘哈利·波特’。”他记得哈利曾简略地提过。 “确实如此。”哈利轻声说,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而悲伤的故事,“那个孩子……他经历了一场战争,一场席卷了整个魔法界、残酷而绝望的战争。他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太多……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导师,甚至……包括他自己对未来的所有期盼。”他转过身,看向斯内普,绿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所以,在最后的最后,他用自己剩余的一切作为代价,将我送了过来。他希望我能够走上一条……与他截然不同的道路,希望这个世界的悲剧……能够被避免。” 当哈利再次提到“战争”这个词时,斯内普的周身瞬间笼罩上一层冰冷的屏障,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漠然,如同最深沉的夜色——他瞬间构筑起了坚固的大脑封闭术。哈利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很清楚,斯内普内心深处埋藏着沉重的秘密,这些秘密很可能与这个世界的“哈利·波特”,甚至与莉莉·伊万斯的死有关。但他并不打算深究,至少现在不。他只需要确定,斯内普是站在他这边的,这就足够了。 “那孩子,为这个世界付出了他所能付出的一切,”哈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不该就这样被遗忘,不该仅仅作为我存在的一个‘背景’而消失。我和他……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他有权利,获得属于自己的、全新的人生。”他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地窖内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壁炉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斯内普维持着大脑封闭术的状态,如同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仿佛从某种激烈的内心挣扎中挣脱出来,空洞的眼神重新聚焦,但语气却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尖锐和刻薄,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其他情绪: “呵,真是感人至深。圣母波特,迫不及待地想要普度众生了?甚至连一个……本可以借此机会彻底清除的‘麻烦’,都要不惜代价地‘拯救’回来?” 他猛地站起身,黑袍在身后翻滚,像一只被激怒的蝙蝠,烦躁地在并不宽敞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那么,仁慈的、无所不能的继承人阁下,你有没有冷静下来,用你那被巨怪踩过的脑子仔细思考过这剂见鬼的药剂的成功率呢?!”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一副来自千年前、材料多半已经绝种、工序复杂到令人发指的古方!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成功将它复刻出来——就算成功了,你又拿什么来保证,被那该死的‘普赛克之泪’分裂出去的,一定是你想剔除的那些‘赘物’,而不是你自身灵魂的核心部分?!到时候,你是想变成一个没有记忆的白痴,还是直接灵魂崩溃,彻底消失?!” 斯内普的质问如同冰锥,尖锐而寒冷。他停在哈利面前,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 然而,面对斯内普几乎失控的怒吼,哈利的神色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他迎上斯内普的目光,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我保证,教授。”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十岁小孩了,教授。请您记住,站在您面前的,是一个灵魂年龄只比您小七岁的成年巫师。我也不是那些仅凭一腔热血就往前冲的格兰芬多狮子。我出自斯莱特林,是萨拉查·斯莱特林阁下唯一承认的继承人。”他顿了顿,强调道,“斯莱特林的习惯是谋定而后动。所以,请相信,这张来自萨拉扎的魔药配方,只是我经过权衡后选择的‘最优解’,而绝非走投无路下的‘唯一选择’。在来找您之前,我已经考虑了所有可能的风险和应对方案。” 他看着斯内普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语气放缓,带着一丝鼓励的笑意:“至于复刻古方的困难……我相信,由两位魔药大师联手——其中一位还是本世纪最杰出的魔药天才——没有什么难关是无法攻克的。我们还有时间,教授,足够我们耐心地去寻找替代材料,去反复验证每一个步骤。” 斯内普看着哈利那双清澈而笃定的绿眼睛,听着他条理清晰、充满自信的分析,所有激烈反对的话语仿佛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来驳斥这个看似疯狂、实则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计划。最终,他只能挫败地、几乎是恼怒地一甩黑袍衣袖,一把夺过哈利手中那份誊抄的古方,恶声恶气地低吼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继承人阁下暂时移驾,去陪城堡里那些精力过剩的小巨怪们玩他们的冒险游戏吧!别在这里妨碍你‘卑微的’魔药教授进行前期的……理论推导!” 说完,他几乎是有些落荒而逃地转身,快步走向连接着魔药实验室的内间门,用力推开,身影消失在门后,只留下砰的关门声在空气中回荡。 哈利看着那扇还在微微震动的木门,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愉悦的弧度。他清楚,斯内普教授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行动上已经做出了妥协。这场艰难的说服工作,总算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魔药的研究,尤其是复刻一种失传已久的古老魔药,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时间在忙碌的学业、隐秘的研究和对密室事件后续的悄然处理中,悄然流逝。当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再次喷着白色的蒸汽,停靠在熙熙攘攘的国王十字车站时,意味着这一学年终于走到了尾声。 哈利早已将被蛇怪毒液彻底摧毁、变得毫无魔法波动的日记本残骸,丢弃在了一条无人注意的走廊角落里。那本曾经承载着黑魔王部分灵魂的、可怜的前黑魔法物品,除了给邓布利多校长带来了一些关于“恶作剧”和“黑魔法物品残留”的烦恼外,并未在霍格沃茨掀起任何更大的风浪。 事后回想起来,哈利也不禁感到庆幸。幸好金妮是个聪明的女孩,在意识到日记本不对劲之后及时将它丢掉了,让他能在日记本里的东西尚未完全恢复力量、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之前,就及时将其回收并彻底销毁。否则,一旦让它完全苏醒并掌控金妮,那么今年霍格沃茨面临的,就绝不仅仅是几起石化事件那么简单了。 被石化的洛丽丝夫人和那几个不幸的学生,在斯普劳特教授精心培育的曼德拉草成熟后,顺利饮下了解药,恢复了健康。而哈利也暗中在金妮的食物里添加了少量的灵魂稳定剂。他能感觉到,伏地魔的碎片在控制她的过程中,窃取了她一部分的生命力和灵魂力量,这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为了小女孩的声誉和心理健康考虑,哈利并没有将真相公之于众。罗恩为了他的妹妹,赫敏为了她朋友的妹妹,自然也对此守口如瓶。 对于霍格沃茨的大部分学生来说,这个充斥着“密室传说”和“石化事件”的学年,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城堡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与喧嚣 第38章 三十八瓶魔药[修] 夏日的阳光灼热地炙烤着女贞路平整的草坪。哈利·波特拎着他那口看起来比实际容量大得多的皮箱,仪态良好地站在德思礼家那扇漆成亮黄色的门前。他穿着合身的麻瓜休闲装,黑色的头发虽然依旧有些不服帖,但整体看起来整洁而清爽。只是,当他看着眼前那三个面色不善的“亲戚”时,眼底深处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清晰的不耐。 放假前,他曾态度明确地向邓布利多表示,希望这个暑假能不回女贞路,哪怕自己出去住旅馆也好。可惜,这个请求被老校长用那个所谓的“血缘保护魔法”和“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为由,温和却不容置疑地驳了回来。 “你!你这个讨人厌的、不正常的小怪物!”弗农·德思礼姨父涨红着他那张宽大的脸盘,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哈利的鼻子上,声音如同洪钟,震得旁边的篱笆仿佛都在颤抖,“赶紧拿着你的破烂滚回你的碗橱里去!听着,只要你还住在这个家里一天,就绝对禁止使用你那些恶心的、不正常的小把戏!否则我让你好看!” 哈利平静地等他把话吼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清晰地打断了他后续可能的咆哮:“三万英镑。” “什……什么?!”弗农姨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火鸡,后续的骂声卡在了喉咙里,矮胖的身体因为惊愕而晃了晃。 “虽然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原因,我不得不暂时与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哈利拖长了腔调,语气里带着一种德思礼一家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近乎贵族式的疏离与矜持,“但我想,有些事情还是在开始前就说清楚些为好。三万英镑,买你们这栋房子里,一间卧室以及公共区域在接下来两周内的……有限使用权。在这期间,我不会干扰你们的正常生活,同样,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来打扰我。两周后,我会自行离开。” “哈利·波特!”佩妮姨妈发出一声尖锐的、如同指甲刮过黑板般的叫声,她瘦削的身体因为愤怒而绷得紧紧的,“我们含辛茹苦地养了你那么多年!无条件地!你就这么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用你那些来路不明的脏钱来羞辱我们?!” “严格来说,那更像是一种长期的、不对等的雇佣关系,甚至在某些定义下,可以称之为虐待,德思礼夫人。”哈利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可挑剔的、却毫无温度的礼貌微笑,“至于您所谓的‘养育之情’,我想,过去十一年里我承担的所有家务劳动,以及时不时收到的‘惩罚性’禁闭,应该已经足够偿还了。即使我们将这件事闹到警局去,理亏的一方,恐怕也绝不会是我。” 佩妮姨妈的脸瞬间红得像一只熟透了的龙虾,她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弗农姨父在一旁喘着粗气,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眼看就要控制不住动手把这个碍眼的小子赶出去。 然而,最终,德思礼一家还是在现实面前妥协了。三万英镑,对于并非大富大贵的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他们还不至于和唾手可得的金钱过不去,尤其是在只需要暂时容忍这个“怪胎”两周的情况下。 于是,哈利顺利地住进了达力闲置的、位于二楼走廊尽头的第二间卧室,与德思礼一家的主卧室和达力的房间都隔得远远的。多数时候,他一大早就悄无声息地离开德思礼家,直到深夜才会回来;即使偶尔因为天气或其他原因留在家里,他也从不踏出房门一步,只是安静地待在房间里看书或处理一些信件。双方竟然真的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 咚咚咚—— 蜘蛛尾巷,一栋与其他破旧房屋并无二致的、门牌号为23号的住宅前,一个穿着合体麻瓜风衣、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黑发年轻男人,抬手敲响了那扇漆色剥落、显得有些斑驳的大门。 斯内普皱着眉头,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猛地拉开门,猝不及防地,一张他此生最厌恶、却又无比熟悉的男性面孔撞入了他的眼帘——那张属于詹姆·波特的脸!几乎是条件反射,他差点就要掏出魔杖给对方来一打恶咒,然而,就在魔力即将涌出的瞬间,他撞进了一双沉静的、如同幽深湖泊般的翠绿色眼眸中。那眼神里的沉稳和智慧,与记忆中那个傲慢冲动的掠夺者截然不同。 “……哈利·波特?”斯内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迟疑,他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但眼神依旧充满警惕。 “下午好,教授,是我。”哈利笑了笑,变戏法似的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墨绿色丝带精心包装的小礼盒,递了过去,语气轻松,“一点小小的……贿赂,希望您能通融一下。听说您最近在寻找这个——独角兽的眼泪,新鲜的。” 斯内普的目光瞬间被那个小盒子吸引。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打开盒盖。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小巧的水晶瓶,瓶中装着大约十毫升左右、清澈透明、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散发着柔和微光的液体。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其中蕴含的纯净而强大的生命力,确认这确实是极其难得的、品质上乘的独角兽眼泪。 他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但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看在珍贵魔药材料的份上。” 哈利从善如流地走进屋内,顺手关上了门。斯内普的住所与他本人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阴暗、简洁、充斥着各种魔药材料和书籍,但一切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增龄剂?”斯内普将礼物盒小心地放在壁炉架上,这才转过身,双臂环抱,上下打量着哈利此刻成熟了许多的样貌,眉头微蹙,“你好端端的喝它做什么?”他知道假期里哈利肯定会来找他一起研究那份古老的魔药配方,却没想到对方会以这样一种形态出现。 “成年人的模样,在很多场合下总是更方便一些,不是吗?无论是购买某些受管制的材料,还是与人打交道。”哈利一边脱下风衣挂好,一边自然地解释道,他走到客厅中央,转过身,目光坦然地看着斯内普,“而且……我想,或许让您提前适应一下我真实的……心理年龄和状态,对于我们接下来的‘合作’会更有帮助。”他刻意加重了“合作”这个词。 斯内普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但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他转身走向连接着魔药间的门,独角兽的眼泪需要尽快用特殊的水晶器皿妥善保存,以保持其最佳药效:“客厅和魔药间你可以随意使用,但请注意保持整洁。二楼是我的私人领地,禁止踏入。另外,”他回头,警告性地看了哈利一眼,“别动我收藏柜里的任何东西,除非你想体验一下魔法防盗设施的厉害。” “当然,我会注意的,西弗勒斯。”哈利此时已经毫不见外地坐在了一楼客厅那张看起来唯一还算舒适的、旧丝绒沙发上,姿态放松。 斯内普拿着水晶瓶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把这份珍贵的材料摔到地上。他倏地扭过头,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你叫我什么?!” “西弗勒斯啊。”哈利唇角微扬,勾勒出一个带着些许狡黠的弧度,“我亲爱的教授,我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能够更进一步,拥有比单纯的‘师生’更加……平等和亲密的关系?毕竟,严格来说,我的灵魂只比您小七岁。或许……我能有幸拥有直接称呼您教名的权利?”他的语气带着试探,却也充满了理所当然的自信。 “自作多情、得寸进尺的波特!”斯内普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但他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哈利一眼,并没有强硬地、明确地反对这个称呼,随后便像是逃避什么似的,迅速转身钻进了魔药间,并用力关上了门。这几乎等同于一种默许。 哈利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带着一种计划得逞的愉悦。他并没有在沙发上待太久,听见魔药间里传来摆放器材的细微声响后,便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跟着走了进去。他知道,真正的“工作”,现在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里,哈利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蜘蛛尾巷这栋不起眼的房子里。复刻“灵魂稳固剂”的进度异常缓慢,甚至可以说是凝滞不前。光是寻找那些已经绝迹或极其稀有的魔药材料的替代品,就是一个浩如烟海、需要投入巨大精力和运气的工程。他们需要查阅无数古老的典籍,比对各种材料的魔法特性,进行无数次小剂量的药性测试和模拟反应…… 然而,尽管研究进展艰难,但哈利和斯内普之间的关系,较之刚放假时那表面的师生关系,却无疑亲近了许多。哈利甚至主动包揽下了两人工作期间的午餐和晚餐——虽然他本人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少爷,但波特家族忠心耿耿的家养小精灵们拥有着顶尖的厨艺。通过一些巧妙的魔法契约和传送阵,总能及时地将热气腾腾、美味可口的餐食送到蜘蛛尾巷,慰藉两位一旦投入研究就常常废寝忘食的魔药大师那可怜的胃。 这天,在又一次毫无进展的实验后,两人略显疲惫地收拾好一片狼藉的魔药台。哈利一边挽起袖子,帮忙清理着坩埚残渣,一边状似无意地悄悄贴近正在整理药材柜的斯内普耳边,用带着些许撒娇意味的语气低声问道: “教授,下周就是我的生日了……我能提前知道,您为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吗?”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斯内普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薄红。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向旁边撤开一步,有些粗鲁地推开几乎要靠在他身上的哈利,语气恶劣:“没有!伟大的救世主难道还缺生日礼物吗?” 哈利顺着斯内普的力道,夸张地向后一倒,跌坐在旁边一张用于休息的旧沙发上,捂着胸口,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教授?!西弗勒斯?!您不会真的这么无情吧!这可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生日!” “继承了霍格沃茨和波特家族庞大产业的、富可敌国的哈利·波特阁下,想要什么稀世珍宝没有?”斯内普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微妙的、混合着嘲讽和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表情,“还会缺我一个穷酸的、只会和坩埚打交道的魔药教授那点微薄的礼物?” “缺!当然缺!”哈利在沙发上滚了半圈,耍赖似地说,“您送什么我就缺什么!哪怕是一根羽毛笔,一张羊皮纸,只要是你送的,都比古灵阁金库里的所有金子都珍贵!” 斯内普被这过于直白的话语噎了一下,他无语地走到沙发边,用脚轻轻踢了踢哈利的小腿:“知道了!赶紧起来,回你的德思礼家去!整天赖在我这里像什么样子!” 哈利立刻顺杆爬,驾轻就熟地开始卖惨,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扭曲的尾音:“西弗勒斯~我不想去嘛~回去对着那一家子,我怕我控制不住给他们下点巴波块茎的脓水……” 斯内普被这诡异的音调激得打了个明显的寒颤,额角仿佛有青筋在跳动:“伟大的继承人阁下是打算用这种可怕的音波攻击,来重创你可怜的、已经备受魔药气味折磨的魔药教授吗?!等你生日过了就立刻给我滚回波特庄园去!别在这里碍眼!” 在斯内普彻底爆炸之前,哈利见好就收,一个利落的鲤鱼打挺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脸上带着得逞的灿烂笑容。 当他穿好外套,准备离开时,一直沉默地看着他的斯内普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小心着点,波特。最近……外面不太安稳。” 不太安稳? 哈利咀嚼着这个词,脚步微微一顿。他回头看向斯内普,对方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继续整理那些药材,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又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开始蠢蠢欲动了吗?斯内普……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要提醒他什么呢? 哈利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第39章 三十九瓶魔药[修] 回到女贞路那间临时卧室,哈利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今天在蜘蛛尾巷的研究依旧进展缓慢,几种关键材料的替代方案都遇到了瓶颈,而斯内普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不太安稳”,也像一片阴云,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有力的扑翅声。哈利抬起头,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猫头鹰正用喙轻轻啄击着玻璃窗。 “海德薇!”哈利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连忙起身打开窗户。许久不见的伙伴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发出咕咕的叫声。 “好女孩,辛苦你了。”哈利顺了顺海德薇在波特庄园被养得光滑柔顺的羽毛,却被心急的小家伙轻轻叨了一口,似乎在抱怨他这么久才放自己进来。 哈利失笑,从随身携带的小袋子里取出一块特制的牛肉干喂给她,然后才解下她腿上绑着的那封信。信封是昂贵的羊皮纸材质,上面用优雅的花体字写着收件人信息,封口处印着马尔福家族的徽章火漆。 是德拉科的信。 哈利拆开信件,马尔福少爷的语气依旧保持着斯莱特林式的矜持与疏离,先是公式化地问候了暑假是否愉快,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隐晦的关心。然而,真正让哈利皱起眉头的,是随信附赠的一份《预言家日报》。 由于女贞路位于麻瓜社区,魔法界的消息在这里颇为闭塞。为了不刺激德思礼一家那脆弱又敏感的神经,哈利一般会每周让波特家族的家养小精灵凯西集中将需要处理的文件和重要新闻汇总送来一次。因此,他上一次看《预言家日报》,还是几天前罗恩在《预言家日报》年度大奖中获得了特别奖后,赫敏特意寄来报纸与他分享喜悦的时候。 他展开这份还带着油墨气息的报纸,首页上一张放大的、略显模糊却充满冲击力的照片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照片上的男人头发纠结油腻,面容憔悴凹陷,一双眼睛却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狂乱、绝望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疯狂,与他记忆中那个英俊不羁、神采飞扬的西里斯·布莱克几乎判若两人。旁边是用加粗字体印刷的、触目惊心的标题——「杀人狂西里斯·布莱克自阿兹卡班成功越狱!魔法部发布最高通缉令!」 哈利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羊皮纸边缘被捏出了褶皱。他死死盯着报纸上那张狰狞的脸,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熟悉的轮廓。许久,他才从那双深陷的眼窝和紧绷的嘴角线条中,艰难地辨认出些许布莱克家族特有的、那种混合着傲慢与忧郁的痕迹。 虽然知道两个世界存在着差异,也知道布莱克家族在他原本的世界里早已没落,但看到西里斯·布莱克——他挚友的父亲,他另一个世界里如同亲人般的长辈——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迟来的懊悔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让他瞬间失神。 “我怎么会……怎么会把西里斯的事情给忘了……”哈利喉咙干涩发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并不是说他真的完全忘记了西里斯·布莱克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上个学年,密室事件、魂器日记本、自身灵魂的隐患、与斯内普复杂关系的经营……一桩接一桩的麻烦事让他焦头烂额,几乎耗尽了所有精力。再加上,他完全不清楚这个世界西里斯入狱的具体缘由,尽管他内心深处绝不相信一个纯粹的、将友谊和忠诚视作生命的布莱克会背叛他的父母,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也找不到任何可以为其脱罪的理由和切入点。 此刻,看着报纸上西里斯那如同困兽般的眼神,一股强烈的自责和懊恼涌上哈利心头。他早该想到的,早该去查证的……或许,他潜意识里也在逃避面对这个世界的、与他记忆中截然不同的、背负着“叛徒”之名的西里斯·布莱克。 正当他心绪纷乱之际,楼下传来了德思礼一家招待客人时特有的、喧闹而刺耳的声音。弗农姨父洪亮的大笑,佩妮姨妈故作热情的高调寒暄,还有达力咀嚼食物时发出的吧唧声……这一切都像魔咒一样折磨着哈利的神经,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需要静一静。 没有引起楼下任何人的注意,哈利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德思礼家,独自一人在暮色笼罩的女贞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夏夜的风带着一丝闷热,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思考着西里斯越狱的原因,思考着如何能接触到当年的卷宗,思考着如何在不暴露自身秘密的情况下,还西里斯一个清白…… 突然,一阵微弱却带着某种急切意味的狗叫声,从不远处的一个灌木丛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哈利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只体型巨大、但骨瘦如柴到几乎只剩骨架的黑狗,正颤巍巍地从阴影中探出头来。它身上的毛发脏污打结,肋骨清晰可见,一双深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警惕,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极其复杂的情感,正死死地盯着他。 虽然这只黑狗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但哈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这是一只阿尼马格斯!而且其魔法波动和形态特征,与他记忆中西里斯·布莱克的阿尼马格斯形态完全吻合! 巨大的震惊和一丝了然瞬间击中了哈利。西里斯越狱后,竟然真的来找他了!以这种悄无声息的方式,徘徊在女贞路附近! 哈利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几乎要脱口喊出那个熟悉的名字——“西里斯”!然而,就在话语即将冲出口的瞬间,他强行将它们压了回去,如同咽下一块烧红的炭火,喉咙灼痛。理智在尖叫:不行!绝对不行!这个世界的“哈利·波特”不可能认识西里斯·布莱克,更不可能知道他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任何一点不合常理的举动,都可能引起西里斯的怀疑,甚至可能吓跑这个刚刚从地狱逃出来、精神恐怕已处于崩溃边缘的教父。 他必须谨慎,必须像一个真正的、只是富有同情心的十二岁男孩那样行动。 哈利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温和而无害,不带任何攻击性。他放缓脚步,慢慢靠近那只警惕的黑狗,用一种轻柔的、仿佛在安抚受惊小动物的语气说道:“嘿……别怕,小家伙。你看起来饿坏了,是吗?” 他像是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干净油纸包着的、原本准备当作夜宵的面包,又拿出一个装着清水的小瓶子。他蹲下身,将食物和清水小心翼翼地放在离黑狗不远、但又不会让它感到威胁的地面上。 “吃点东西吧,可怜的家伙。”哈利的声音放得更轻了。 那只黑狗——西里斯——用一种激动得几乎要落泪的、复杂到难以解读的目光,死死地凝视着哈利,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灵魂深处。它巨大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踯躅了好一会儿,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了两步。它低下头,警惕地嗅了嗅地上的面包和水,确认没有问题后,再也无法忍受饥饿的折磨,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喉咙里发出近乎呜咽的吞咽声。 看着西里斯这副凄惨的模样,哈利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阵阵发疼。他强忍着鼻尖的酸涩,等西里斯吃完第一个面包,又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第二块,同样递了过去。 “慢点吃,乖孩子,这里还有。”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两个面包和半瓶水下肚,黑狗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它不再像最初那样充满戒备,而是开始绕着哈利转圈,那条脏兮兮的尾巴不受控制地、有些笨拙却异常欢快地摇动起来,深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依赖和狂喜的光芒。它不断地用脑袋去蹭哈利的小腿,力度大得几乎要让他站立不稳。 哈利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些许真实的笑意,但那笑意背后,是更深的心疼和复杂情绪。“既然遇见了,就是我们的缘分。”他轻声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西里斯承诺。 随即,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属于一个爱干净男孩的苦恼神情,指着黑狗身上纠结的毛发和污垢:“不过,大家伙,你实在太脏了。我可不能让你这个样子到处跑。我得带你去洗个澡,好好打理一下才行。” 此刻,终于近距离接触到心心念念的教子,巨大的喜悦和失而复得的激动充斥了西里斯的全部心神,他乐不思蜀,完全没听清哈利后面在说些什么,只是本能地、更加用力地黏着哈利的小腿,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让哈利走得颇为艰难。 哈利当然不可能把西里斯带回德思礼家,那无异于将一颗定时炸弹扔进火药桶。波特庄园也被他立刻否决了——在弄清楚西里斯越狱的真正原因和目的之前,他暂时不打算将自己的异常和底牌暴露给这位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教父。那么,唯一的选择,似乎只剩下一个了—— 蜘蛛尾巷。 对,他又要去寻求他那位脾气糟糕的魔药教授的帮助了。尽管他知道这可能会引发一场怎样的风暴,但眼下,他别无选择。 哈利半哄半拉地,带着这只异常黏人的黑色大狗,七拐八绕,利用麻瓜的交通工具,再次来到了那条阴暗、潮湿的蜘蛛尾巷,停在了那扇熟悉的、漆色剥落的大门前。 咚咚咚—— 他抬手敲响了门。 门内立刻传来斯内普那标志性的、带着被打扰的极度不悦和气急败坏的声音:“波特!你不是才滚蛋没多久吗?!又有什么见鬼的事情非要来打扰你可怜的教授不可?!如果你的脑子还没被芨芨草彻底占领,就应该知道现在是私人时间!” 伴随着这串怒吼,大门“吱呀”一声,被一只苍白而有力的手猛地从里面拉开。门后,是斯内普那张比锅底还要漆黑、写满了“生人勿近”和“你最好有正当理由”的脸。 而原本还沉浸在见到教子喜悦中的黑色大狗,在听到斯内普声音的瞬间,身体就猛地一僵,动物本能和对宿敌的深刻记忆让它瞬间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当大门打开,斯内普那张它无比厌恶的脸出现在视野中时,它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威胁性的咆哮,扭头就想往昏暗的巷子深处钻去! 哈利眼疾手快,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扑上前,一把紧紧抱住了黑狗那脏兮兮的、骨骼突出的脑袋,用尽力气将它固定在自己怀里,同时低声安抚:“别怕!没事的!冷静点!” 斯内普见状,那双黑色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他袖口微微一抖,魔杖已然悄无声息地滑入手中,杖尖精准地对准了那只挣扎不休的黑狗,没有任何犹豫,冰冷地念出咒语: “昏昏倒地!” 一道红色的光芒闪过,精准地击中了黑狗。它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滞,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哈利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西里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有些无奈地看向斯内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西弗勒斯……对待……小动物,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吗?” “呵。”斯内普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充满讥讽的冷笑,高大的身体依旧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在哈利和昏迷的黑狗之间来回扫视,“收起你那套伪善的腔调,波特。现在,解释。这只……肮脏的流浪狗,和你去而复返,有什么必然联系?别告诉我你突然泛滥的同情心已经廉价到连路边的野狗都要捡回来给我添堵。” 哈利知道瞒不过去,而且他本来也打算寻求斯内普的帮助。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诚一部分真相:“说来话长……但这确实和……布莱克有关。” 当“布莱克”这个名字从哈利口中吐出时,斯内普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冰冷和危险。他深邃的黑眸死死地盯着哈利,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一遍。沉默了将近半分钟,就在哈利以为他会直接摔上门时,斯内普才终于极其不情愿地、微微侧身,让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进来。”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哈利连忙用漂浮咒将昏迷的黑狗弄进客厅,小心翼翼地放在地板上。他挥动魔杖,用变形咒变出一块厚实柔软的毯子,在客厅角落里布置了一个临时的、简陋却舒适的窝,然后将不省人事的黑狗安置在毯子上。为了以防万一,他又不放心地补上了一个闭耳塞听咒,确保接下来的谈话不会被意外听去。 第40章 四十瓶魔药[修] 做完这一切,两人才在客厅那张旧沙发上坐下,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首先,”哈利组织着语言,选择了一个相对容易切入的角度,“西里斯·布莱克……是‘哈利’,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我,法律上的教父。” 斯内普面无表情,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但那紧抿的唇线和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显示他正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我从德拉科的信件和一些零散的信息中得知,当年西里斯、小矮星彼得、莱姆斯·卢平还有我的父亲詹姆·波特,他们在霍格沃茨时期是关系极其密切的好友。”哈利尽量让自己的叙述显得客观,“对外宣称的说法是,当年西里斯是波特夫妇的保密人,但他出卖了他们,将藏身地点透露给了伏地魔。后来他又追杀彼得,在一条麻瓜街道上,彼得在临死前引爆了魔法,造成巨大的爆炸,不仅‘杀死’了彼得自己,还波及了十七个无辜的麻瓜。因此,西里斯未经审判就被直接投入了阿兹卡班。但——” 哈利顿了顿,他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目光坚定地看向斯内普,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当年审判的具体细节和证据链,我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西里斯当年没有为自己辩解。但我只知道一点,一个纯粹的、骨子里刻着家族骄傲和某种扭曲但坚定的忠诚的布莱克,绝不可能背叛他视若生命的友谊。这不符合他的本性。” “或许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违逆了他那高贵血脉的布莱克呢?”斯内普嗤笑一声,面色看似平静无波,但哈利能感觉到,那平静的海面下,是一座即将喷发的、充满了仇恨与痛苦的火山。他憎恨那个告密者,如同憎恨间接导致莉莉死亡的自己。“所有人都知道布莱克是保密人,不是他,还能有谁能够向黑魔王告密?难道会是那个……已经粉身碎骨的‘英雄’小矮星彼得吗?”他的语气充满了极致的讽刺。 “正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他才可能不是!”哈利的语气变得急切而冷静,他开始条理清晰地分析,“教授,您和西里斯他们虽然关系恶劣,但也在霍格沃茨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西里斯的性格——冲动、傲慢、鲁莽,但他对认定的朋友极其忠诚,甚至到了盲目的地步。这样一个人,您真的认为他会背叛詹姆·波特,那个他几乎当作亲兄弟的人吗?” 他看着斯内普微微变化的脸色,继续说道:“况且,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并不是不能中途更改的。既然所有人都觉得西里斯是那个最明显的目标,如果我是詹姆·波特,我很可能会利用这一点,让西里斯在明面上吸引所有的注意力和火力,但真正的、最终的保密人,或许从一开始就另有其人!” 不得不说,哈利的分析与真相已经非常接近。斯内普的眉头紧紧锁起,他当然清楚当年那场审判充满了疑点和草率,以布莱克的性格,若真是他背叛,他绝不会在法庭上表现得那样疯狂而绝望,更像是某种信念崩塌后的歇斯底里。只是,这么多年来,他需要有一个明确的对象来承载他对莉莉之死的愧疚和仇恨,而西里斯·布莱克,恰好成为了那个最合适的靶子。 “照你这么说,”斯内普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翻涌的复杂情绪强行压下去,他顺着哈利的思路,声音沙哑地问,“如果保密人不是布莱克,那还会是谁?彼得已经死了,卢平……”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段时间他应邓布利多的秘密请求,离开了英国,执行一项危险的任务,他根本不在国内,不具备成为保密人的条件。” “这么说,唯一的可能性,就只剩下……小矮星彼得了。”哈利的眼神锐利起来,手指开始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沙发的木质扶手,大脑飞速运转,“这样就说得通了。彼得才是真正的保密人,他背叛了我的父母,向伏地魔告密。西里斯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发现了彼得的背叛,愤怒之下前去追杀他,想要为詹姆和莉莉报仇。然后,在一条麻瓜街道上,彼得制造了一场爆炸,留下几根手指作为自己‘死亡’的证据,实际上则趁乱逃脱了。而西里斯,则因为‘杀害’了彼得和十几名麻瓜,在极度震惊、愤怒和或许还有……自责的复杂情绪下,没有做出有效的辩解,或者他的辩解在那种情况下根本无人相信,最终被投入了阿兹卡班。” “即使那个蠢货是冤枉的,”斯内普的声音依旧带着刺骨的寒意,但其中的绝对否定似乎松动了一丝,“为什么他当年像个哑巴一样,不愿说出真相?就这么喜欢阿兹卡班那群摄魂怪的吻吗?果然,没脑子的格兰芬多和那些以痛苦为食的怪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 哈利没有在意斯内普对西里斯的持续嘲讽,他隐约能理解西里斯当年的心态。最大的可能,是极度的内疚和自责压倒了一切——他或许认为,正是他提议更换保密人,才导致了詹姆和莉莉的死亡。这种沉重的负罪感让他觉得,自己理应待在阿兹卡班那个地狱里赎罪,接受惩罚。可是……哈利的心微微抽痛起来,西里斯似乎完全忘记了,他还有一个刚刚失去父母、亟需亲人保护和关爱的教子。“哈利”失去了父母,而他法律上最应该守护在身边的教父,却也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了他。西里斯·布莱克,或许是一个炽热忠诚的朋友,但绝不是一个合格的教父。 哈利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把自己的这些猜测告诉斯内普,想来对方只会对此报以更加辛辣和刻薄的嘲讽。 “但我不明白,”哈利将话题拉回当下最紧迫的问题,“西里斯在阿兹卡班老老实实呆了十二年,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越狱?是什么刺激了他?”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角落里昏睡的黑色大狗,甚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立刻摇醒他问个清楚。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强行按捺了下去。现在还不到时候,西里斯的精神状态太不稳定,贸然相认可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谁知道这个脑子里塞满了芨芨草和过度膨胀的正义感的蠢货,突然又看见了什么刺激他那脆弱神经的东西。”斯内普才懒得去费心思考布莱克的想法,那在他看来纯粹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看见……”哈利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眼睛微微亮起,“我记得,阿兹卡班的囚犯,虽然生活条件恶劣,但似乎……是有机会接触到《预言家日报》的?用于……嗯,让他们了解外界,或者说,作为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斯内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灰黄色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那么,这段时间的《预言家日报》上,有什么特别的内容,能够刺激到我们这位‘伤心欲绝’的教父先生吗?” “西弗勒斯——”哈利立刻露出一个带着讨好意味的、可怜巴巴的笑容,眼巴巴地望着斯内普。他知道,像斯内普这样关注时局和魔药界动态的人,肯定会订阅《预言家日报》。 斯内普看着他那副样子,嫌弃地啧了一声,但还是认命地起身,走向书房。没过多久,他拿着一叠过去几周的《预言家日报》回来了,重重地放在哈利面前的茶几上。 两人开始快速翻阅这些报纸。然而,正如哈利之前所了解的那样,这段时间的魔法界可谓风平浪静,除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魔法部的官方通告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重大新闻。唯一算得上有点热度的,就是不久前报道的韦斯莱一家在《预言家日报》年度大奖中获得了巨额奖金,并前往埃及旅行的事情。 哈利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报纸上那张韦斯莱一家的全家福合影,照片里,亚瑟和莫丽站在中间,周围围着他们火红色头发的孩子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罗恩的肩膀上,赫然趴着他那只宠物老鼠——斑斑。 看着照片里微笑的韦斯莱一家人,甚至连罗恩那只据说已经活了十几岁、显得老态龙钟的老鼠斑斑也没有在合影中落下。 等等…… 十几岁的老鼠? 哈利的目光骤然凝固,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地锁定在照片里那只趴在罗恩肩头、显得无精打采的老鼠身上。说实话,这并不是一只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健康的老鼠,它的毛发稀疏且显得脏污,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秃了,因年纪大而毛色发白,看起来萎靡不振,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一只前爪,明显少了几根指头!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猜想,如同惊雷般在哈利的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斯内普,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紧:“西弗勒斯,当年……当年在现场,除了那十几具麻瓜的尸体,真的发现彼得·佩迪鲁完整的尸体了吗?还是说……只找到了部分残骸?” 斯内普被哈利突如其来的激动问得一愣,他回忆了一下,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那场爆炸的威力和范围都不小,现场一片狼藉。除了那些死去的麻瓜,只在一条炸断的下水道管道旁边,找到了彼得·佩迪鲁的……几根手指。他的尸体,官方说法是被剧烈的爆炸彻底摧毁了,或者被冲进了下水道,无法找到。一个卑劣的、就该烂在泥里的背叛者,居然在死后被追授了一级梅林勋章,真是讽刺至极!”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件事的恶心和对魔法部官僚主义的不屑。 哈利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伸手指着报纸照片上那只断爪的老鼠,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说……彼得·佩迪鲁,他会不会……也是一个未注册的阿尼马格斯?他当年根本没有死!他只是在被西里斯追杀的绝境下,故意制造爆炸,留下自己的几根手指作为‘死亡’的证据,然后立刻变身成他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一只老鼠,趁机躲藏起来,或者顺着下水道逃跑了!而他的阿尼马格斯,恰好就是一只……缺了几根前爪指头的老鼠!” 斯内普顺着哈利手指的方向,看向那张照片里不起眼的老鼠,灰色的眼睛瞬间眯成了最危险的缝隙,里面寒光闪烁:“你的意思是……他这十二年来,一直伪装成一只无害的宠物老鼠,就藏在韦斯莱家?!而布莱克,他在阿兹卡班看到了这份报道,看到了这张照片,认出了这只该死的老鼠就是他认为早已死去的、真正的叛徒彼得·佩迪鲁!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越狱,是为了……复仇?!” 这个推测太过惊人,以至于斯内普都感到一阵荒谬。他下意识地反驳:“阿尼马格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烂大街了?随便一个人都能掌握这种高深的变形术?” “至少,我知道我的教父西里斯,还有我的父亲詹姆,他们当年在霍格沃茨时就已经是未注册的阿尼马格斯了。”哈利语气笃定地回答道,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能和西里斯、詹姆这种天才玩到一起,并且共同制造了活点地图的彼得·佩迪鲁和莱姆斯·卢平,他们会阿尼马格斯的可能性,恐怕一点也不低! 然而,斯内普此刻的关注点已经完全不在阿尼马格斯是否普遍这个问题上了。他锐利如刀的目光,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杀意,转向了客厅角落里那只依旧在昏迷中的、脏兮兮的黑色大狗。 波特把这只狗带过来之后,所有的谈话都围绕着布莱克展开……那么,一个最合理、也最符合逻辑的推测浮出水面——这只被他用昏迷咒击倒的、碍眼的蠢狗,就是西里斯·布莱克本人!他居然把这只该死的、应该烂在阿兹卡班的畜生,带到了自己的家里! 斯内普手中的魔杖瞬间爆发出危险而不稳定的点点荧光,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其恐怖,仿佛下一秒就要发射出无数道致命的恶咒,将那只昏睡的狗撕成碎片! “西弗勒斯!冷静!!”哈利见状,心中警铃大作,他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前,从身后一把紧紧抱住了斯内普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后拖,阻止他靠近西里斯。 “波特!松开你的手!立刻!”斯内普气急败坏地低吼,试图挣脱。然而,哈利的力气大得惊人,双臂如同铁箍一般,他竟然一时没能挣脱开。这让他更加恼怒,这个小崽子的力气是怎么回事?! 哈利死死抱着他,一边用力一边飞快地说道:“西弗勒斯!你听我说!如果我们的推测是真的,那么西里斯就是被冤枉的!他是来追杀真正的叛徒的!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对他动手!” 被哈利这么一打岔,斯内普胸中那熊熊燃烧的、针对布莱克的怒火,仿佛被强行浇灭了一大半。但他所有的怒火和憋屈,似乎瞬间转移到了哈利身上。 “波特!我让你松开!你听见没有!”斯内普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扭曲。 哈利瞅准时机,发现斯内普对西里斯的直接杀意确实减弱了不少,他讪讪地、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果断地后退两步,摆出一副“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姿态。 斯内普看着缩起脑袋、眼神却依旧倔强的哈利,胸口剧烈起伏着,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猛地扭过头,懒得再看他那张令人火大的脸,鼻腔里用力地、充满鄙夷地喷出一口气:“哼!就算你的推测听起来有那么一丝……该死的可能性,但真的就有那么巧合吗?布莱克越狱,恰好看到了报纸,恰好认出了老鼠,恰好找到了你,又恰好被你‘捡’到?” 是啊,真的就有那么巧合吗?一环扣一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 哈利自己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但这确实是目前最接近真相、也最能解释所有疑点的猜测。 “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他轻声说道,目光再次投向报纸上那只趴在罗恩肩头的老鼠,“斑斑就在韦斯莱家,它跑不掉。或许……这真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为西里斯洗刷冤屈的机会,也是……一个能够为‘哈利’,带来一个完整的、健康的、本该属于他的教父的机会。” 第41章 四十一瓶魔药[修] 当西里斯·布莱克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着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浑身如同被碾过般的酸痛,尤其是后颈处,传来一阵阵闷痛。他发现自己正趴卧在一条触感粗糙却还算厚实的毯子上,鼻腔里萦绕着一股灰尘和……某种熟悉又令他憎恶的魔药混合气味。 他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心心念念的教子——哈利·波特,那张与他挚友詹姆如此相似,却又因那双酷似莉莉的翠绿眼眸而显得格外不同的脸庞。然而,下一秒,他几乎要压抑不住喉咙里的低吼——因为坐在哈利对面,那个穿着一身漆黑、脸色阴沉得像块发霉面包的男人,正是他学生时代就恨之入骨的死对头,西弗勒斯·斯内普! 更让他心头火起的是,他的哈利,他纯洁无辜的教子,此刻正和那个油腻腻的蝙蝠相谈甚欢!哈利脸上带着轻松甚至有些狡黠的笑容,而斯内普虽然依旧板着脸,但那种周身散发出的、并非全然排斥的专注,让西里斯感到极度不适和一种被背叛的委屈。 “嗷呜——”一声带着十足委屈和不满的、属于犬类的哼唧声,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里溢了出来。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立刻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 哈利脸上那种与斯内普交谈时的放松神情瞬间收敛,他转过头,看向醒来的大狗,脸上迅速切换成一幅带着些许惊讶和无辜的笑容。 “啊,亲爱的,你终于醒了!”哈利站起身,快步走过来,蹲在黑狗面前,语气轻快得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感觉怎么样?你刚才看见我的教授实在是太……激动了,一不小心就晕过去了。教授他只是看起来有点严肃,其实人很好的,你别怕。” 西里斯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激动?晕过去?他那是被那个卑鄙的斯内普用昏迷咒偷袭了好吗!还有,斯内普人很好?梅林的胡子!哈利是被这个老蝙蝠灌了什么**汤吗?! 他努力想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愤怒和警告,但碍于此刻的形态,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更加响亮的、充满抗议的:“汪呜——!”同时,他扭过脑袋,不再看哈利那双让他心软的绿眼睛,转而冲着依旧稳坐在沙发上的斯内普龇出锋利的犬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 本来就对布莱克的存在感到极度不爽的斯内普,见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充满讥讽的冷哼,他放下交叠的双腿,声音如同冰冷的蛇类在滑行:“波特,看来芨芨草不仅堆满了你那空空如也的大脑,甚至已经开始腐蚀你那本就贫瘠的常识了,是吗?你居然试图和一只智力水平与巨怪相当的流浪狗进行逻辑交流?或许我该提醒你,在理解非人类生物的愚蠢行为方面,你和它才更像是同类!” 梅林在上!哈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西里斯脑子不好使,怎么教授也跟着一起闹,像个争风吃醋的小男孩一样!他努力维持着脸上那副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转向斯内普,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教授,拜托您了,就暂时收留它吧!我知道这很麻烦您,我愿意用下个学期帮您处理所有的魔药材料来作为交换!” 说完,他不等斯内普回应,立刻转过身,搂住布莱克那还有些脏兮兮的脖子,将嘴唇凑近他毛茸茸的、竖起的耳朵,用只有一人一狗能听清的音量,小声地、飞快地解释道:“乖狗狗,你听我说,我住在姨妈家,他们非常非常讨厌小动物,尤其像你这样的大狗。如果我把你带回去,他们肯定会立刻把你赶走,或者更糟……送到流浪动物收容所去。我思来想去,只有教授这里可能收留你了。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再凶教授了,不然他一生气,把我们俩都赶出去,我们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哈利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助和恳切,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夹在严厉教授和不听话宠物之间的、左右为难的十二岁男孩。 事实上,关于布莱克的安置问题,哈利和斯内普在它昏迷期间就已经迅速达成了共识——当然不是长期留在蜘蛛尾巷这个斯内普的绝对领地,而是暂时安置在斯内普名下另一处几乎从未使用过的房产里。作为本世纪最杰出的魔药大师之一,斯内普通过熬制魔药、为人诊疗积累的财富远超外人想象,拥有几处不为人知的房产并不奇怪——尽管他的生活风格,相较于其他喜好奢华排场的斯莱特林,确实朴素得近乎苦行僧。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在布莱克面前进行完美的伪装。哈利很清楚,这个格兰芬多出身的、冲动热血的西里斯·布莱克,与他记忆中那个属于他的世界里的、身为纯粹斯莱特林家主、深沉狡黠的西里斯教父截然不同。他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流露出任何超出“哈利·波特”应有认知的迹象,以免引起怀疑。 黑色大狗听着哈利在他耳边软语哀求,感受着教子手臂传来的温暖,那颗因为见到斯内普而暴躁不已的心,渐渐被一种混合着酸楚、愧疚和无奈的情绪占据。他想起哈利刚才提到的“姨妈家”,似乎对他并不好……而自己这个教父,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缺席了十二年。巨大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淹过了对斯内普的本能憎恶。他停止了低吼和龇牙,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带着妥协意味的声音,巨大的脑袋耷拉下来,蹭了蹭哈利的手臂。 哈利见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知道第一关算是过去了。他由衷地露出一个更加灿烂、带着些许狡黠的笑容,仿佛刚刚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太好了!乖狗狗,你总算听劝了!那么,作为我们家的一份子了,我得给你起一个名字!” 他故作沉思状,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大狗颈部的毛发,目光在它漆黑的皮毛上流转:“看你这一身油光水滑的……呃,虽然现在还有点脏,但底色真是黑得纯粹……不如,就叫你‘布莱克’怎么样?这个名字听起来既酷又神秘!” 当“布莱克”这个名字从哈利口中清晰吐出时,西里斯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了!他猛地抬起头,一双狗眼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惊疑不定,几乎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喉咙里发出一种受惊般的、短促的呜咽。 哈利将布莱克这过激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表面上却装作困惑不解的样子,微微歪头:“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它很适合你啊……那,换一个?‘麦吉’?或者‘影子’?” 西里斯此刻也意识到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哈利怎么可能知道他的阿尼马格斯形态和真名?这大概……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他连忙甩了甩脑袋,努力做出一副对“麦吉”这个名字极度嫌弃的样子,然后用那双湿漉漉的、显得格外可怜的狗狗眼,一眨不眨地、充满期盼地盯着哈利,尾巴小幅度地、讨好地摇晃着。 哈利看着他那副笨拙掩饰的样子,强忍着笑意,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我明白了!原来你还是更喜欢‘布莱克’这个名字啊!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好吧,那以后就叫你布莱克了!” 一直冷眼旁观着波特“骗狗”全过程的斯内普,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充满嘲讽的、近乎刻薄的冷笑。等到那只蠢狗终于被哈利的花言巧语安抚下来,变得“老实”之后,他才不耐烦地站起身,一把揪住哈利的后衣领,另一只手则粗暴地抓住黑色大狗后颈的皮毛,引来大狗一声愤怒的呜咽。 “别浪费时间了。”斯内普冰冷的声音响起,随即,一阵令人窒息的挤压感传来——他直接带着哈利和布莱克,施展了幻影移形。 当那令人不适的空间扭曲感消失后,他们出现在了一处……与其说是庄园,不如说更像是一栋久无人居、带着些许荒凉气息的乡间别墅前。别墅的外观是朴素的石砌结构,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周围是茂密但缺乏打理的树林,整体风格低调得近乎寒酸,丝毫看不出属于一个斯莱特林的奢华与精致。 看着眼前这布满灰尘、窗户蒙尘、仿佛至少有十几年没有踏足过的房产,哈利眉头不自觉地挑高,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似乎被哈利那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看得有些尴尬,他松开手,干巴巴地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看我做什么?这是一个……嗯,几年前病入膏肓的赫奇帕奇老贵族支付给我的诊金。你知道的,请动一位魔药大师处理某些……棘手的黑魔法侵蚀,代价可不便宜。我只是接手了地契,从未有兴趣来这里浪费时间。”他刻意强调了“赫奇帕奇”和“诊金”,仿佛在解释这里为何如此……不符合他的审美。 “咳——咳咳——”哈利上前,用力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发出刺耳呻吟的橡木大门。密闭的空间突然灌入外界带着草木气息的气流,瞬间扬起了大片陈年的灰尘,如同掀起了一场小型的沙尘暴。哈利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斯内普则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完美地避开了灰尘的侵袭,他抱着手臂,丝毫没有动手帮忙打扫的意图。事实上,在他看来,允许波特以及那只蠢狗借用这处他几乎遗忘的房产,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慷慨”和“仁慈”了。 第42章 四十二瓶魔药[修] 哈利认命地挥动魔杖,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甩出清洁咒。还好,他虽然是在波特家族和普林斯家族双重娇养下长大的继承人,但早年跟随导师普林斯先生在外游历、探寻古老魔药配方的那几年里,风餐露宿是常事,倒也练就了一手相当不错、足以应对各种野外生存和临时安顿的家政魔法。 好在房子内部面积并不算太大,结构也相对简单,加上哈利远超同龄小巫师的精准魔力控制和充沛魔力储备,没用特别长的时间,他便将客厅、厨房以及几间卧室收拾得焕然一新,虽然依旧空旷简陋,但至少达到了可以住人的标准。 “好了,布莱克,”哈利放下有些发酸的胳膊,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转身准备招呼那只一直跟在他脚边、时不时用鼻子嗅嗅这里、拱拱那里的黑色大狗,“走吧,我们去楼上挑一间你喜欢的屋子作为你的卧室——”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惊讶地发现,那只原本应该跟在他身后的黑色大狗,此刻正被几道闪着幽光的魔法绳索捆得结结实实,像一只待宰的猪猡般躺在地上,只有脑袋还能勉强转动,一双狗眼里充满了屈辱和滔天的怒火。 原来,自从被斯内普用幻影移形带到这处陌生的庄园,西里斯内心的不安和逃离的冲动就达到了顶点。他趁着哈利专心打扫、斯内普冷眼旁观的间隙,几次试图偷偷溜向门口或者寻找其他的出口,结果每一次都被仿佛脑后长眼的斯内普精准地发现,并用无声无息的束缚咒语一次次地捆翻在地。最后一次挣扎时,斯内普显然失去了耐心,直接用了加强版的束缚咒,把他捆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哈利看了一眼斯内普那略微阴沉、写满了“看好你的蠢狗”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他连忙挥动魔杖,解开了布莱克身上的束缚咒,然后快步上前,在布莱克愤怒地想要扑向斯内普之前,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的狗头,用身体阻挡住他充满敌意的视线。 “布莱克!布莱克!冷静!听我说!”哈利用力揉着大狗的脑袋和脖颈,试图用抚摸平息他的怒火,声音带着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演成分,“你得知道,我为了请求教授收留你,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我答应了下个学期要帮他处理所有最恶心、最麻烦的魔药材料!你看看这里,”他伸手指向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的四周,“教授允许我们暂时借住在这里,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以后放假,我就不用再回去忍受我姨妈一家人的白眼和责骂,可以和你——我亲爱的布莱克——在一起了!这里就是我们的临时避难所,你知道吗?” 他刻意加重了“忍受”、“白眼”、“责骂”这些词汇,然后垂下头,将脸颊埋在大狗粗糙的毛发里,肩膀微微耸动,声音里带上了真实的哽咽和委屈:“我的姨妈一家……他们一直都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个怪胎。他们绝对不可能允许我收留你的,如果他们发现你,一定会立刻把你扔出去……甚至可能打电话给捕狗队……我只有你了,布莱克,只有你和教授愿意帮我……求求你别再惹教授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想连这里也失去……” 哈利这番半真半假的哭诉,如同最精准的箭矢,瞬间击穿了西里斯·布莱克内心最柔软、也最愧疚的角落。他刚刚从哈利的话中捕捉到那令人心碎的信息——他的教子,莉莉和詹姆用生命保护下来的孩子,竟然在那个麻瓜家庭里过着被嫌弃、被虐待的生活!而自己这个本该是他最坚实依靠的教父,却在那该死的阿兹卡班里虚度了十二年光阴,让他独自承受这一切! 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愧疚感和保护欲如同火山般喷发,瞬间压过了对斯内普的憎恨和逃离的冲动。他不再挣扎,而是转过头,用粗糙的舌头笨拙地、急切地舔舐着哈利的脸颊和手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充满安抚和悔恨的声音,巨大的尾巴小心翼翼地、讨好地摇晃着。 在万般愧疚和一种醺醺然的、被教子需要和依赖的幸福感中,西里斯晕头转向地被哈利连哄带骗地安抚了过去。接下来,哈利耐心地给他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用了无嗅魔法香波的澡,将他身上纠结的污垢和异味彻底清除,露出原本油光水滑的黑色皮毛。接着,他又从无痕伸展咒的口袋里拿出了丰盛的晚餐——大块的、烤得恰到好处的肉排和新鲜的清水。最后,他带着西里斯在二楼挑选了一间宽敞、明亮、窗户朝向花园的卧室,用变形术给他变了一个柔软舒适的狗窝。 从阿兹卡班越狱以来,一直如同惊弓之鸟般紧绷着心神、靠着复仇信念支撑的西里斯,在教子温柔细致的照料和充满依赖的倾诉下,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了下来。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安全感包裹了他,他蜷缩在柔软的狗窝里,在哈利轻柔的抚摸下,沉沉地睡了过去,发出了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 哈利一直等到布莱克彻底睡熟,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斯内普一直环抱着手臂,斜靠在门外的走廊墙壁上,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看到哈利出来,他扬了扬那两道总是带着讥诮的眉毛,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十足的笃定:“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养着他?用谎言和眼泪把他拴在这里?波特,我得提醒你,那只蠢狗可不是什么有耐心、懂感恩的性子。格兰芬多的冲动和鲁莽是刻在他骨头里的。一旦他发现不对劲,或者那股复仇的怒火再次燃起,你觉得这些简单的保护咒能关住一个决心要逃的阿尼马格斯?” 不愧是争斗多年的死对头,斯内普对西里斯·布莱克的本质可谓了解至深。 “当然不。”哈利脸上的疲惫神色再也无法掩饰,他揉了揉眉心,声音同样低沉,“这只是权宜之计。总得先把他那糟糕透顶的身体养回来一点,至少看起来像条健康的狗,而不是一副行走的骨架。而且……”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远,“我希望到了真正与他相认、告诉他一切真相的那一天,我们手中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能够将小矮星彼得绳之以法,彻底还西里斯一个清白。他应该在阳光下,堂堂正正地恢复身份,而不是作为一个逃犯,东躲西藏。” “哼,对你这位……狗教父,你可真是尽心尽力,体贴入微啊。”斯内普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但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情绪。 哈利沉默了一瞬,走廊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抬起头,看向斯内普,眼神清明而冷静,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疏离感:“西里斯……和西里斯,终究是不同的。我的教父,是另一个世界里,布莱克家族最后的家主,一位典型的、将野心和家族利益融入血脉的斯莱特林。而我眼前的这个……”他目光扫向紧闭的房门,语气平淡,“他是一个格兰芬多,一个被冤屈和仇恨折磨了十二年的……受害者。我分得很清。” “哈——斯莱特林!”斯内普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嗤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语气有些微妙,仿佛在咀嚼这个词背后的含义。 “与其说我是为了这个西里斯,”哈利像是没有听见斯内普那声意义不明的嗤笑,继续沿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不如说,我是为了‘哈利’……为了那个沉睡在我灵魂深处的孩子。我希望当他有一天醒来时,能够拥有一个……真心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家人。而不是像我记忆中那样,孤身一人,在德思礼家的碗橱里,或者在众人的期待与恐惧中,踽踽独行。” “圣父波特。”斯内普嗤笑一声,语气却不如之前那般尖锐。他直起一直靠着墙壁的身体,黑袍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你的悲悯情怀总是能刷新我的认知下限。” 哈利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神情是显而易见的疲惫,连续的精神紧绷和魔力消耗让他有些撑不住了:“走吧,让西里斯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们该回去了。” 两人再次仔细地给整座庄园施加了层层叠叠的保护咒、警戒咒和反幻影移形咒,确保布莱克无法轻易离开,也不会被外人发现之后,才通过门钥匙回到了蜘蛛尾巷那间熟悉而阴暗的客厅。 然而,回到蜘蛛尾巷后,斯内普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钻进他的魔药实验室,或者催促哈利继续之前被打断的研究。他反而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强硬的姿态,将还想跟去魔药间的哈利直接拦在了门外,然后一把将他推进了那间很少使用的客房。 “魔药的事情,不急于这一时。”斯内普的声音依旧硬邦邦的,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让哈利愣了一下,“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对着坩埚发呆,而是休息。立刻,上床,睡觉。我不想明天在医疗翼看到你因为精力透支而晕倒的报告,那会显得我这个院长极其失职。” 说完,他根本不给哈利反驳的机会,砰地一声,用力关上了客房的房门,力道大得让门框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哈利猝不及防,险些被门板撞到鼻子。他苦笑着后退两步,揉了揉鼻子,最终还是顺从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身下是墨绿色、触感冰凉的天鹅绒被子。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了几秒钟,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试图出去,而是向后一倒,直接躺在了床上。 西里斯的突然出现和越狱风波,确实打乱了他原本的许多计划。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耗费了他大量的心神和精力。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让过度运转的大脑暂时停摆,然后才能以更清晰的状态,重新梳理整件事情的脉络。 波特家族的庞大产业需要他持续关注和决策;霍格沃茨城堡那些古老而受损的魔法阵,修复工作才进行到一半;灵魂稳固剂的复刻,还有一大堆关键材料的替代方案和反应测试等着他去完成;西里斯的冤屈需要证据来洗刷,小矮星彼得必须被揪出来;还有伏地魔……他那些隐藏的秘密和魂器,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需要他一步步去发掘和应对…… 第43章 四十三瓶魔药[修] 哈利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阴影,心里忍不住吐槽:他被‘哈利’送到这个时空,果然就是来当救火队员兼后勤总管的吧!明明上个学年已经解决了蛇怪、摧毁了日记本魂器、初步稳定了霍格沃茨,可需要处理的事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就算是魔法界的劳模,恐怕也没他这么辛苦吧! 纷乱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涌来,但极度的疲惫最终战胜了一切。哈利闭上眼睛,将自己沉入柔软的床铺之中,低声喃喃:“至少现在……让我睡一会儿……” 这一觉,睡得异常深沉和漫长。当哈利再次恢复意识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再次染上了黄昏的色彩。他竟然直接从昨天傍晚,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整整二十多个小时。 哈利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感觉头脑还有些昏沉,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时间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他晃晃悠悠地走出客房,扶着楼梯的扶手,慢吞吞地走下二楼。 “哟,我们伟大的、日理万机的救世主终于舍得从永恒的睡眠中苏醒了?”一个熟悉的、拖着长腔、充满嘲讽意味的声音从客厅方向传来。 斯内普正坐在他那张唯一的、看起来还算舒适的旧扶手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封面古朴的魔药典籍。他用余光瞥见从二楼飘下来的、眼神尚且迷离的哈利,习惯性地用他那怪腔怪调的嗓音打了个“招呼”,但那刻意加重的嘲讽之下,隐藏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哈利身体状况的确认和……关心。 哈利像个幽魂一样,脚步虚浮地飘下楼,然后一言不发地、极其自然地窝进了斯内普旁边那张沙发的空位上,过了好几秒,才仿佛后知后觉地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看来……我这段时间,确实是太累了。”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这在他自律甚严的生活中是极其罕见的。 然而,他刚坐下没多久,空旷的客厅里就响起了一阵极其响亮、甚至带着回音的“咕噜”声——来自他空空如也的胃部。哈利的脸颊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虾米,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睡了将近一天一夜,粒米未进,任谁醒来都会饥肠辘辘。哈利刚想张口,问问斯内普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暂时充饥的东西,哪怕是一块干面包也好。 出乎他意料的是,斯内普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抓住这个机会对他进行一番无情的嘲笑。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合上了手中的书,然后用下巴朝着餐厅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语气平淡无波:“桌子上,给你留了晚餐。” 哈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张老旧但擦得干干净净的餐桌上,赫然摆放着一份用白色瓷盘盛着的、看起来汁水丰富的牛排,旁边是一碗冒着热气的奶油浓汤,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所有的食物都保持着刚出锅般的热度,显然被人细心地施加了保温咒。 哈利眼前顿时一亮,心中涌起一阵真实的惊喜和暖流:“太感谢了,教授!”他是真的有些感动了。按照斯内普一贯的风格,他以为等待自己的只会是味道感人、仅供维持生命的营养药剂,或者提神醒脑却不管饱的精力药水。没想到,这位看似冷漠的教授,竟然会特意为他准备了这样一顿像样的晚餐。 “吃完了就赶紧去看你的狗教父!”斯内普站起身,将书放回书架,头也不回地朝着魔药间的方向走去,声音从背后传来,依旧硬邦邦的,“别让那条精力过剩的蠢狗把我那栋可怜的房子给拆了!我可不想收到来自魔法部的房产损坏投诉信!” 说完,他再次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魔药间的门,仿佛他在客厅里看书,真的只是为了等哈利醒来,然后提醒他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对了!西里斯! 经斯内普一提醒,哈利这才猛地想起被他独自留在那处法国边境庄园里的布莱克。他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也顾不上细细品味晚餐了,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桌上的食物,然后拿起斯内普事先放在茶几上的一个旧钥匙形状的门钥匙,注入魔力。 一阵熟悉的拉扯感之后,哈利的身影从蜘蛛尾巷的客厅消失。 与此同时,在法国那处僻静的别墅里。 西里斯·布莱克在第二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时就醒了过来。长达十二年的阿兹卡班生涯,让他早已失去了睡懒觉的习惯,更何况,昨晚是他十二年来睡得最安稳、最舒适的一觉。充足的休息让他感觉精力充沛,连那些陈旧的伤疤似乎都不那么痛了。 狗子欢快地用爪子扒拉开卧室的房门,摇着尾巴,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他的亲亲教子,讨要一个早安蹭蹭,或许还能一起散个步。 然而,他找遍了整栋房子的楼上楼下,每一个房间,甚至包括储物间和地下室,都没有看到哈利那熟悉的身影。整座庄园空荡荡、静悄悄的,除了他自己,再无第二个活物的气息。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焦虑瞬间攫住了西里斯的心。哈利去哪里了?是不是被斯内普那个阴险的家伙带走了?还是……他后悔收留自己这个麻烦了,所以把自己丢在这里不管了? 他焦躁地在地板上踱步,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吼。他试图离开庄园,去外面寻找,但当他靠近大门或窗户时,一道道无形的魔法屏障就会亮起柔和但坚决的光芒,将他阻挡在内。他尝试了所有可能的出口,结果都一样。 作为阿尼马格斯,他无法在使用动物形态时施展魔法来破解这些咒语。而恢复人形……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否决了。这里是鼻涕精斯内普的地盘!天知道那个狡猾的家伙有没有留下什么恶毒的监视魔法或者陷阱。他不能冒险,不能给哈利带来任何潜在的麻烦和危险。 找不到人,又出不去。一种被遗弃的不安全感和失去自由的暴躁感,如同野火般在他心头蔓延。无所适从、焦虑不安的黑色大狗感觉牙根一阵发痒,一种强烈的、想要撕咬点什么来发泄的冲动难以抑制。 于是,当哈利通过门钥匙再次踏入庄园大门时,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副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灾难现场—— 客厅里,那张他昨天用变形术精心制作的沙发被掏出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填充物散落一地;原本完好的木制桌椅,此刻桌腿歪斜,椅子腿被咬断,可怜地倒在地上;墙角摆放的、唯一一个还算精致的陶瓷花瓶已经变成了一地碎片;用来点缀室内生机的几盆绿植,连花带盆被碾得粉碎,泥土和花瓣混合在一起,地板上布满了清晰的、沾着泥污的狗爪印;墙壁上挂着的几幅风景画框歪歪斜斜,画布被利爪撕裂,露出后面的灰泥墙面;就连几间卧室的房门上,也留下了数道深刻的、带着怒气的爪痕…… 哈利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所以……传说中“狗都会拆家”的定律,就连阿尼马格斯形态的、前·霍格沃茨校草、现·逃犯西里斯·布莱克也无法幸免吗?! 哈利感到一阵深深的、发自肺腑的头疼。这些东西……最后还不是都得他来收拾!用恢复如初咒也是要消耗魔力和精神力的好吗! 他强忍着扶额的冲动,带着一身的低气压,烦恼地上楼。最终,他在那间主卧室里,找到了那只罪魁祸首——黑色的大狗正背对着门口,用两只前爪抱着自己的脑袋,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趴在那个被它保护得完好无损的狗窝里,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在生气”、“我很委屈”、“需要哄”的强烈信号。 “梅林啊!”哈利长长地、充满无奈地叹息一声,走到狗窝旁边,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大狗僵硬的后背,“布莱克,我知道不小心把你一只狗留在这里这么久,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 他伸手指了指门外,声音里带着真实的苦恼:“你也不能这么报复我,把我的……呃,我们临时的家,搞成这副样子啊!这些东西修复起来很麻烦的!” 有些事情,他现在还不能对布莱克明说,比如他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他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再次下楼,准备开始又一轮的清理工作。 哈利挽起袖子,拿起魔杖,一件接一件地对着那些被破坏的家具和装饰施展“恢复如初”。就在他专注地修复一张被咬掉一个角的边桌时,忽然感觉到裤腿被什么东西轻轻拉扯了一下。 他低下头,只见那只原本在楼上生闷气的黑色大狗,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它似乎终于彻底消了气,也意识到了自己冲动之下造成的破坏有多么严重,此刻正讪讪地、带着十足的心虚,用脑袋一下下地蹭着哈利的小腿,尾巴夹在后腿之间,耳朵也耷拉着,那双深色的狗眼里充满了“我知道错了”、“求原谅”的可怜巴巴的神情。 哈利看着它这副前后反差巨大的模样,心里的那点郁闷和无奈,终究还是被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所取代。他收起魔杖,蹲下身,伸手抱住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好一阵用力的揉搓,把布莱克顺滑的毛发揉得乱七八糟。 “你呀……”哈利看着在自己手下变得无比温顺、甚至主动仰起头让他挠下巴的黑色大狗,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所有的责备都化作了这一声带着纵容的叹息。 第44章 四十四瓶魔药 在哈利带着纵容与无奈的安抚下,黑色大狗彻底收敛了那点因被独自留下而产生的委屈和暴躁,变得异常黏人。哈利修复被破坏的家具时,它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哈利脚边,湿漉漉的鼻子时不时蹭一下哈利的手腕,尾巴小心翼翼地摇晃着,生怕再惹他的教子不高兴。 接下来的假期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在一种奇特的平衡与稳定中飞逝。 每天清晨,哈利会通过门钥匙前往蜘蛛尾巷。在那里,他会喝下精心熬制的增龄剂,骨骼拉伸、身形拔高,属于男性的成熟轮廓取代了男孩的青涩。他换上合身的墨绿色长袍,将那份属于“救世主男孩”的痕迹仔细收敛,然后便与斯内普一同埋首于那间堆满药材、弥漫着复杂气味的魔药实验室里。 灵魂稳固剂的研究是复杂而艰难的。即使哈利拥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更为高深的魔药知识和实践经验,以及斯内普这位本世纪顶尖魔药大师的协助,进展也并非一帆风顺。替代材料的反应常常出人意料,魔力引导的细微差别可能导致前功尽弃。他们反复推演、试验、记录、调整,坩埚里升腾的蒸汽常常映照着两人专注而疲惫的脸庞。实验室里的交流简洁而高效,偶尔会因为某个步骤的处理或某个理论的理解产生分歧,争论声冰冷而尖锐,但最终总能在逻辑和事实面前达成共识。 傍晚时分,增龄剂的效力逐渐消退,哈利会恢复原本的身形,带着一身淡淡的魔药气息,再次通过门钥匙回到法国边境的别墅。布莱克总会雷打不动地守在门钥匙出现的地点,一见到哈利的身影,便如同最普通的家养犬一般,兴奋地扑上来,巨大的尾巴摇得像旋风,用热情的舔舐和蹭动来表达他的思念与喜悦。哈利则会笑着揉乱他厚实的皮毛,陪他在庄园的庭院里散步,或是简单地坐在壁炉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趴在他膝头的黑色大狗,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这样的日子,直到哈利·波特的十三岁生日那天,才被一个计划中的小插曲打破。 哈利早就收到了韦斯莱一家的热情邀请,希望他能去陋居庆祝生日。他自然不会拒绝这份善意,并且决定带上布莱克。他对着兴奋的大狗千叮万嘱,要求他必须表现得像一只真正的、受过良好训练的宠物狗,绝不能引起任何怀疑。 “记住,布莱克,你只是一只比较聪明、比较黏人的大狗而已。”哈利蹲下身,捧着狗头,直视着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语气严肃,“不许做出任何超出普通狗理解范围的事情,尤其不许对罗恩的老鼠斑斑表现出任何异常的兴趣!否则,我们可能就再也不能一起出去玩了,明白吗?” 西里斯虽然内心对那只老鼠恨得牙痒痒,但听到哈利后半句的警告,立刻把那份杀意死死压住,用力地点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顺从声,用脑袋蹭着哈利的手心,保证自己会乖乖的。 当哈利带着这只体型庞大、皮毛黑得发亮、神态却莫名有些趾高气昂的大狗出现在陋居时,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梅林的胡子!哈利,这是你养的狗?”罗恩瞪大了眼睛,围着布莱克打转,既羡慕又有点害怕它那锋利的牙齿。 “它真漂亮,哈利!” 赫敏则表现出了她一贯对知识的探究欲,“它是什么品种?我好像从来没在书上见过……” 韦斯莱夫人先是惊讶,随即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哦,亲爱的哈利!养只宠物作伴是好事,尤其是这么……精神的大家伙!快进来,生日蛋糕已经准备好了!” 陋居永远充满了温暖、喧闹和一种无序的生机。韦斯莱先生对麻瓜物品的热爱,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层出不穷的恶作剧玩笑,金妮偷偷看向哈利时羞涩又闪躲的目光,还有丰盛到桌子都快放不下的美食……一切都让哈利感到一种久违的、属于“正常”家庭的烟火气。 而西里斯·布莱克,在阿兹卡班被囚禁了十二年,又在蜘蛛尾巷和法国庄园被“圈养”了数周之后,终于得以在一个安全、热闹、充满善意的环境中“放风”,更是兴奋得难以自持。他谨记着哈利的嘱咐,努力扮演一只“普通”的狗,但那过于充沛的精力还是让他有些失控。尤其是在哈利吹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大家起哄欢呼时,这只黑色大狗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后腿一蹬,以标准的犬类扑击姿势,直接将猝不及防的哈利扑倒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哈哈——布莱克!快下来!你好重!”哈利被狗子热情地舔着脸颊,痒得笑出声来,双手徒劳地推拒着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周围响起了韦斯莱一家和赫善意的哄笑声。阳光洒在一人一狗身上,勾勒出温暖而充满活力的画面。西里斯看着身下教子灿烂的笑容,翠绿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心中被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填满,尾巴摇得更加卖力了。 生日宴会一直持续到黄昏。哈利带着心满意足、甚至有些玩累了的大狗,以及满满一怀抱的礼物,通过门钥匙回到了暂时的居所。 回到了宁静的别墅,哈利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开始拆解他的生日礼物。 韦斯莱夫人亲手织的、带着夸张字母“H”的厚实毛衣;韦斯莱先生送的一个看起来像是拆解到一半的麻瓜收音机,附带一张写着“或许你能弄明白它怎么工作”的纸条;弗雷德和乔治联合送的一大盒他们自己发明的恶作剧产品,包装盒上画着一个夸张的警告标志;罗恩送的一大包蜂蜜公爵的糖果;赫敏送的一本厚重且看起来就很有深度的《古代如尼文实用进阶》;甚至还有德拉科·马尔福,通过他家族那只神气活现的雕鸮送来的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一枚制作精良的银色蛇形胸针,蛇眼是细小的绿宝石,附带的卡片上只有一句简短的、带着马尔福式风格的“生日快乐,波特”。 哈利微笑着将礼物一一收好,心里感到暖暖的。然而,在清点完所有明面上的礼物后,他心底却隐隐升起一丝难以忽视的失落。 没有斯内普的礼物。 虽然他知道,以斯内普的性格,送生日礼物本身就是一件概率极低的事情,但……或许是这段时间朝夕相处的默契,或许是那个世界里与导师之间复杂难言的联系,让他潜意识里还是存有一份隐约的期待。 他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涩意,告诉自己这再正常不过,然后起身准备洗漱休息。玩了一整天,又刚刚饱餐一顿,疲惫感开始涌现。 然而,当他走进卧室,准备躺下时,却意外地发现,在他的枕头旁边,静静地放着一个他之前并未留意到的、包装异常考究的墨绿色礼盒。盒子的丝带上没有署名,只在盒底,用优雅而熟悉的笔迹,写着两个花体字母:S.S. 哈利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礼盒,解开丝带,掀开盒盖。 里面是深色的天鹅绒衬垫,稳稳地固定着一个小巧的水晶瓶。瓶身是优雅的弧形,里面荡漾着一种仿佛液态黄金般的、闪烁着细微金光的液体。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而温和的魔力波动。 是福灵剂。 而且,以哈利专业的眼光来看,这瓶福灵剂的品质极高,澄澈剔透,金光纯粹而稳定,显然是出自大师之手,熬制过程近乎完美。 哈利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水晶瓶,一时间竟有些失神。福灵剂,这种能够带来幸运的魔药,熬制过程极其复杂繁琐,成功率低,耗时漫长。即使在另一个世界,他的导师也极少熬制这个。而在这个世界,斯内普竟然……送了他这个? 他几乎能想象到,斯内普是带着怎样一副嫌弃又讥诮的表情,将这瓶珍贵的魔药扔在他的枕边,或许还会低声嘲讽一句“但愿这能挽救你那灾难性的运气,波特”。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喜、温暖和一丝了然的情绪,如同温热的泉水,缓缓流淌过哈利的心田,驱散了之前那点微不足道的失落。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水晶瓶身,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最终化作一个真切而愉悦的笑容,连那双翠绿的眼睛里都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对于斯内普的这份礼物,他感到的是一种远超其他礼物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将福灵剂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在无痕伸展咒口袋中最安全的位置,然后躺回床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下清辉。哈利想着实验室里那个黑袍翻滚的身影,想着他刻薄的言语下偶尔流露的别扭关怀,想着另一个世界导师复杂的目光,又想到枕边这瓶无声的祝福……思绪纷乱,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安定的力量。 在沉入梦乡之前,他模糊地想,或许在这个充满变数和危险的世界里,他并非完全是孤身一人。 而此刻,在蜘蛛尾巷的地下室里,斯内普正对着一个咕嘟冒泡的坩埚,面无表情地投入下一份材料。他绝不会承认,在挑选生日礼物时,他几乎是无意识地排除了所有华而不实的东西,最终选择了这瓶实用性最强、也最能体现他魔药大师身份的福灵剂。 “只是一瓶哄小孩的福灵剂而已。”他对自己说,黑色的眼睛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类似于“满意”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深沉与冷漠。 第45章 四十五瓶魔药 夏日的尾声在悄然流逝,霍格沃茨开学的日子转眼即至。哈利不得不暂时告别法国边境那栋已成为他与西里斯秘密基地的别墅。 离开前的那个晚上,哈利蹲在黑色大狗面前,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它光滑的皮毛,耐心叮嘱:“布莱克,听着,我必须回学校了。你乖乖待在这里,这里很安全,食物和水我都会给你准备充足。记住,千万不要乱跑,外面很危险……等我放假就回来看你,好吗?” 西里斯用他那双深色的、充满人性化情感的狗眼凝视着哈利,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不舍的呜咽声,巨大的脑袋用力蹭着哈利的手心,仿佛在承诺自己会做个乖孩子。然而,在那双眼睛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谋划悄然闪过。独自被困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远离他的教子?这可不是他能长期忍受的。 哈利并未完全捕捉到这丝异样,他只当是狗狗对分离的本能不安。他再次加固了别墅周围的防护咒语,确保从外部难以察觉内部,也从内部难以轻易突破后,才带着一丝牵挂,通过门钥匙离开了。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身影消失后不久,那只看似温顺的黑色大狗便人立而起,前爪扒在窗台上,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林,眼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它在空荡的房间里焦躁地踱步,用鼻子仔细嗅着每一寸墙壁和门窗的缝隙,寻找着魔法屏障可能存在的、哪怕最微小的弱点。“越狱”的念头,如同藤蔓般在它心中疯狂滋长。 国王十字车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依旧人声鼎沸。 哈使用幻影移形悄无声息地来到站台,与罗恩、赫敏汇合,登上了深红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包厢,刚安顿下来,放好行李,包厢门就被滑开了。 一个穿着极其破旧、但洗得还算干净的男巫袍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看起来疲惫不堪,脸色苍白,带着一种历经风霜的憔悴,但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却透着温和与善意。 “抱歉,打扰一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有礼貌,“别的包厢都满了……” “当然,请进。”赫敏立刻热情地招呼道。 男人感激地点点头,将一个看起来比他本人的袍子还要破旧、打满补皮的行李箱费力地提了进来,放在行李架上。哈利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行李箱上挂着的、有些磨损的标签,上面清晰地印着主人的名字:R. J. Lupin。 莱姆斯·卢平。 哈利的心微微一动。果然是他,父亲当年的好友之一,“掠夺者”成员,狼人。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卢平教授似乎非常疲惫,刚坐下没多久,就靠着窗边,脑袋一点一点地,很快陷入了浅眠,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列车在田野间平稳地行驶,罗恩和赫敏开始讨论着假期见闻和新学年的期待,哈利则偶尔附和几句,大部分时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却飘向了法国的别墅,不知道布莱克独自待着会不会无聊,有没有又搞破坏……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酝酿着一场风雪。气温也开始明显下降,车窗上凝结起了薄薄的白霜。 “奇怪,还没到冬天呢,怎么这么冷?”罗恩搓着胳膊,哈出一口白气。 赫敏也抱紧了双臂,脸色有些发白:“是啊,而且……感觉好压抑。” 一种莫名的、渗透骨髓的寒意开始弥漫开来,不仅仅是物理上的低温,更是一种能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悲伤与绝望的情绪侵蚀。欢乐的气氛瞬间从包厢里抽离,罗恩和赫敏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不安和恐惧。 哈利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神锐利地看向窗外。他感受到了,这种令人作呕的气息——是摄魂怪! 这个世界怎么了?魔法部竟荒谬如此!暑假收到德拉科和斯内普双重告知,示意他魔法部会使用摄魂怪抓捕布莱克,但是——这里可是霍格沃兹的列车!车上全是没多少自保能力的小巫师! 就在他念头闪过的瞬间,列车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然后猛地停了下来。灯光闪烁了几下,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包厢陷入一片昏暗。 “怎么回事?” “列车坏了?” 罗恩和赫敏惊慌地低语。 紧接着,包厢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一个身披破烂斗篷、身高可及天花板的怪物堵在门口。它全身都像在水里泡胀了一样,腐烂的痕迹遍布,那只露出斗篷外的手,灰暗、结痂,如同死亡的产物。它没有明显的五官,但在本该是脸的地方,有一个空洞的大洞,正在贪婪地、用力地呼吸着。 伴随着那无声的吮吸,所有的温暖、所有的快乐、所有美好的回忆,都仿佛被强行从脑海中抽离。 几乎是本能反应,下垂的右手握住袖口滑出的魔杖,哈利抬起手,体内磅礴的魔力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魔杖奔涌而出! “Expecto Patronum!” 一道无比耀眼、凝实如实质的银白色光芒从他魔杖尖端爆发!那光芒迅速凝聚、塑形,变成一条栩栩如生、充满威严与力量的银白色飞龙! 那是与哈利阿尼马格斯成年形态相似的飞龙,身形修长流畅,鳞甲闪烁着月光般清冷纯净的光辉,龙目如同两盏银灯,顾盼之间带着古老而强大的威严。它发出一声清越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龙吟,庞大的身躯几乎挤满了半个包厢,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直接朝着门口的摄魂怪冲撞而去! 那原本贪婪吸取快乐情绪的摄魂怪,在面对这充满极致正面能量的守护神时,发出了无声的恐惧尖啸,它那腐烂的身躯如同被阳光灼烧的冰雪,迅速向后溃退、消散! 银龙守护神毫不停留,一击奏效后,直接穿透了包厢的墙壁,冲入了外面的走廊。走廊里同样弥漫着摄魂怪的阴冷气息和学生们惊恐的哭喊。银龙所过之处,银光泼洒,如同温暖的阳光驱散阴霾,其他正在肆虐的摄魂怪纷纷发出痛苦的嘶鸣,仓皇退避,被逼得远离了列车。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摄魂怪出现,到哈利召唤出凝实的、形态独特的守护神并将其击退,不过短短几秒钟。 包厢内,冰冷的绝望感潮水般退去,虽然依旧昏暗,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已经消失。 罗恩和赫敏瘫在座位上,大口喘着气,脸上还残留着惊惧,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哈利,又看向银龙消失的方向,仿佛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而原本在浅眠的卢平教授,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坐直了身体,浅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探究,紧紧地盯着哈利。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男孩,没有使用魔杖,仅仅依靠无声咒和徒手引导,就召唤出了如此强大、并且是特定形态的守护神!这简直超乎想象!即便是很多成年巫师,终其一生也无法掌握如此高深的守护神咒,更何况是这样独特的形态……飞龙?他从未见过! 卢平迅速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立刻意识到列车上不止这一只摄魂怪。他抽出自己的魔杖,动作流畅而稳定:“Expecto Patronum!” 一道同样银白色的光芒从他杖尖射出,凝聚成了一匹银白色大狼,银狼四下巡视一圈,确认没有什么威胁后,转身冲出了包厢,协助哈利的银龙驱散其他区域的黑暗。 幸运的是,霍格沃茨特快上并非只有他们有能力应对。几乎在哈利和卢平出手的同时,列车其他几个包厢也亮起了或强或弱的银色光芒——那是其他高年级学生,尤其是七年级的级长和一些优秀学生,也纷纷施展了守护神咒。虽然大多数人的守护神还不够凝实,但数量汇聚起来,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光明力量。 在多方合力下,这场由摄魂怪引发的骚乱很快被平息。剩余的摄魂怪似乎收到了指令,或者意识到无法得逞,悻悻地退回了黑暗中。列车的灯光闪烁了几下,重新亮起,引擎也发出了轰鸣,开始缓缓启动。 “给,吃一点,会好受些。”卢平教授收起魔杖,从他那破旧的行囊里摸出了几大块巧克力,掰开分给个惊魂未定的罗恩和赫敏,目光尤其在哈利身上停留了一瞬,也递了一块出去,带着温和的赞许和更深的好奇,“做得非常好,波特先生。你也吃一点吧。” 哈利接过巧克力,低声道了谢,轻轻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驱散了体内轻微的寒意。他能感觉到卢平探究的目光,但他只是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思绪。 “刚……刚才那是什么?”罗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问,脸上还带着后怕。 “是摄魂怪,”卢平温和地解释道,“阿兹卡班的守卫……它们在这里出现,恐怕是为了……”他没有说完,但哈利心知肚明是为了搜捕西里斯·布莱克。 “这是守护神咒!我在书上看过,一种高年级才能掌握的高深咒语。哈利,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守护神咒?你的守护神可真棒!”赫敏看向哈利,眼神里充满了敬佩与不可思议。 哈利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他耸耸肩,做出一种混合着疲惫和侥幸的表情:“咒语是……嗯,之前在书上看到过,假期里自己偷偷练习过几次,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自己练习?几次?就能召唤出完整形态的守护神?卢平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但他没有追问,只是温和地说:“非常出色的天赋,非常了不起,波特先生。” “谢谢您,教授。”哈利乖巧地点头。 接下来的旅程,气氛缓和了许多。卢平教授的存在像是一剂安定剂,他温和地与他们交谈,巧妙地安抚着他们受惊的情绪。罗恩和赫敏也逐渐从恐慌中恢复,开始对这位新教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哈利,一边应付着同伴们的对话,一边感受着体内渐渐平复的魔力,思绪却再次飘远。 魔法部居然真的敢把手伸向霍格沃兹,还好他硬下心肠,没有答应粘人的布莱克,让它和他一起上学,只是布莱克独自在法国边境的别墅里,真的安全吗? 一种隐隐的不安,如同车窗上重新凝结的霜花,悄然攀上了他的心头。他尚且不知道,他担忧的对象,此刻早已不在那栋看似安全的别墅里了。那只渴望自由、渴望陪伴在教子身边的黑色大狗,已经凭借其阿尼马格斯的天赋和执拗,成功“越狱”,正循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留下的微弱气息,在苏格兰的荒野中,坚定不移地朝着霍格沃茨的方向,奋力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