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 第233章 新齐的日常与甜蜜的烦恼 新齐港的清晨是在蒸汽机的轰鸣声中开始的。 海面上波光粼粼,几艘来自大齐的帆船静静停泊在港湾,卸下新一批怀揣梦想的移民和急需的物资。 港口的钟楼敲响六点的钟声,唤醒了这座日益繁华的城镇。 新建的锯木厂外,十几名工人正忙着将巨大的红杉木送进传送带。 这些参天大树是从附近森林砍伐而来的,每一根都需要四名壮汉才能抬动。 “快一点!今天必须完成五十方的生产任务!船厂那边催得紧!” 伴随着刺耳的锯木声,木材被切成整齐的木板,空气中弥漫着松木的清香。 锯末飞舞中,工人们的脸上沾满了木屑,却无人停下擦拭。 这些木板将用于建造新的民居、扩建港口设施,以及制造捕鱼船只。 不远处的码头上,刚刚抵达的大齐移民们正在排队领取工具和口粮。 这些男女老少穿着粗布衣裳,脸上带着长途航行后的疲惫与对新生活的期待。 他们中大多是来自国内贫苦地区的佃户和工匠,听说海外给分地,便毅然踏上了这趟远航。 “排队!都排好队!每人领一把斧头、一袋种子,会木匠的到右边登记!” 司徒铮站在高处吆喝着,他最近被任命为民兵统领,负责维持新齐港的秩序。 这批新来的移民有三百多人,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兴的海外州府:整齐的街道,冒着黑烟的工厂,还有远处隐约可见的金矿山。 “这里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一个年轻佃户对同伴说,“听说开垦出来的地头三年不用交税。” 他的同伴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而且地随便挑,想开多少开多少。我在老家,全家七口人挤在三亩薄田上,年年吃不饱。这里,总督府承诺每人至少能分五十亩地!” “五十亩!”年轻佃户倒吸一口凉气,“那咱们不是比老家的地主还有地?” “听早来的人说,这里的冬天不太冷,夏天也不热,庄稼一年能收两季呢!” “就是蚊虫多了点,昨晚咬得我睡不着。” 移民们的交谈声中,夹杂着各种方言口音,这些背井离乡的人们,将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共同书写新齐的历史。 总督府内,陈长风正在审阅最新的开采报告。 金矿的开采已经步入正轨。工部派来的矿务专员采用了新的开采技术,月产量稳定在四千两左右。更令人欣喜的是,在金山湾又发现了一处新的矿脉。 “按照这个速度,年底前我们就能还清朝廷的贷款了。”陈长风对刚进门的司徒文康说,语气中透着难得的轻松。 司徒文康刚从内陆回来,风尘仆仆,靴子上还沾着泥泞。 他这次带回了五个部落的贸易协议,用铁器、布匹和粮食换来了大量的毛皮和黄金。 “海风族帮我们说服了北边的几个部落。”司徒文康喝了口水,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他们看到了与我们贸易的好处,愿意开放他们的领地,让我们的人通过。” 陈长风满意地点点头,但注意到司徒文康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挑了挑眉:“有烦恼?” “又有部落首领想招我做女婿。”司徒文康苦笑着摇头,“这次是巨熊族的族长,说要把最疼爱的孙女嫁给我。” 陈长风忍不住笑了:“这是第几个了?” “第六个了。”司徒文康叹气,将杯中水一饮而尽,“要是纳妾也就罢了,可他们都想要正妻的位置。您是知道的,我还指望将来回京请陛下赐婚呢。” 陈长风理解地点点头,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繁忙的街道:“这些部落看重血亲关系,联姻对他们来说是最牢固的同盟保证。你拒绝的时候,务必婉转些,别伤了和气。” “这个我晓得,”司徒文康笑道,“我说我们大齐官员的婚事需皇帝亲自批准,他们倒也觉得合理,认为这是尊贵的象征。” 此时的司徒铮正在训练场操练民兵。这片位于城镇东侧的空地已被踏得寸草不生,四周立着箭靶和木桩。 “举枪!瞄准!放!” 在他的号令下,两百名民兵整齐地完成射击动作。 他们手中的火枪是工部特地制造的,比正规军的装备轻便些,更适合在丛林地带使用。 训练结束后,司徒铮照例去集市巡视。新齐港的集市已从最初零散的几个摊位,发展成有固定铺面和棚屋的商业区。 这里不仅有来自大齐的货物,还有各部落带来的特产,俨然成了文化交流的中心。 他刚走进集市,几个正在挑选布料的原住民少女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躲开了,躲到摊位后面,只露出一双双好奇又畏惧的眼睛。 “我又不会吃人。”司徒铮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郁闷。他今年才二十二岁,自觉长得不算吓人,不知为何总是让人害怕。 一个相熟的摊主笑道:“司徒统领,您上次在集市追小偷,一个人撂倒了八个壮汉,把人家姑娘吓坏了。现在整个新齐港谁不知道您的威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司徒铮这才想起,上个月有几个原住民偷东西,他亲自出手制服,当时确实动作粗暴了些。 “我那不是为了维护治安嘛...”司徒铮无奈地说道。 摊主一边整理着摊位上的陶瓷器皿,一边笑着说:“统领大人秉公执法,自然是好的。只是姑娘家胆子小,看您这么勇猛,难免害怕。” 司徒铮摇摇头,继续巡视,集市上人来人往,大齐商贩和原住民顾客用简单的手势和几个共同的词汇讨价还价,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当晚,陈长风特意把司徒文康和司徒铮叫到总督府吃饭。 饭桌上,陈长风突然提起联姻的事。 既然司徒文康不考虑联姻,陈长风便询问司徒铮的意愿。 司徒铮正在啃鸡腿,闻言差点噎住,连忙喝了一大口水才顺过气来:“我?那些姑娘见了我都跑,怎么联姻?” 司徒文康忍不住笑出声:“谁让你整天板着脸,训练时还那么凶。上次我亲眼看见你把一个新兵训得差点哭出来。” 司徒铮给了司徒文康一个白眼,继续啃鸡腿。 司徒文康强忍着笑意继续说道:“要是阿铮你真愿意联姻,我下次去内陆时,留意一下哪个大部落有适龄的公主,怎么样?”说着朝司徒铮挤了挤眼。 司徒铮红了脸,低头猛扒米饭,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个月,新齐的发展速度惊人。 农场开垦出了一万亩良田,种上了从国内带来的稻种和美洲本地的玉米、土豆。 工坊区新建了铁匠铺、酿酒坊和制革厂。 最令人欣喜的是,医学院培养的第一批学徒已经可以独立处理常见伤病,大大降低了原住民的死亡率。 司徒文康的贸易网络越来越广,现在已经深入到了内陆五百里。 他带回来的不仅是毛皮和黄金,还有珍贵的地理信息和部落分布图。 根据他的记录,殖民地向北三百里有一条大河,两岸土地肥沃,适合开垦;向西则是连绵的山脉,蕴藏着丰富的铜矿和银矿。 而司徒铮的民兵队也已经扩大到五百人,不仅负责维护治安,还定期清剿周边的土匪和野兽。 在他的努力下,殖民地的安全得到了充分保障。他还组织修建了三座哨塔,监视通往殖民地的主要道路。 这天,司徒文康从内陆回来,直接找到了正在训练场上的司徒铮。 “给你找到个好亲事。”司徒文康神秘兮兮地说,将司徒铮拉到一边,“巨熊族族长的女儿,今年十八岁,据说能徒手制服野牛,箭术在部落比赛中拿过头名。” 司徒铮眼睛一亮:“这个好!不要那种娇滴滴的,这个听起来就配得上我们司徒家的门风!什么时候见面?” “明天族长会带着女儿来新齐港做客。”司徒文康说着,忍不住提醒,“你明天可别穿着军装去,记得换身干净衣服,说话也温柔点,别一开口就像在发号施令。” 司徒铮连连点头,脸上是掩不住的期待。他今年二十有二,在京城的同龄人大多已成家立业,要说不想娶妻是假的。只是从前一心建功立业,无暇顾及婚事罢了。 第二天,巨熊族族长带着女儿准时到来。巨熊族是北方最大的部落之一,控制着通往内陆的重要通道。与他们建立牢固的关系,对新齐的发展至关重要。 让司徒铮意外的是,族长的女儿阿月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粗壮,反而是个身形矫健、眉目清秀的姑娘。 她穿着传统服饰,脖子上挂着一串精致的贝壳项链,眼睛明亮有神,看人时毫不避讳。 更让他惊喜的是,阿月见到他并没有躲开,反而好奇地打量着他。 “我听父亲说过你。”阿月用生硬的大齐话说,“他说你是最勇敢的战士,一个人能打倒八个敌人。” 司徒铮难得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有八个,就六个...而且他们不算真正的敌人,只是喝醉了...”说完立刻后悔,觉得自己太过实诚。 于是,又转移话题,“你...你会说我们的话?” 阿月骄傲地昂起头:“我跟文康大人学的。还会写一些字。”她说着,用手指在掌心比画了一个简单的汉字。 在接下来的宴会上,阿月表现得落落大方,不仅熟练地使用筷子,还能说出几个大齐的典故。 司徒铮越看越满意,时不时偷偷瞄她几眼。他发现阿月不仅容貌秀丽,言谈举止也透着聪慧,显然在部落中受过良好教育。 宴会结束后,陈长风把司徒铮叫到一边:“你觉得怎么样?” 司徒铮难得地扭捏起来,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全凭总督做主。” 陈长风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那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下个月选个吉日,把婚事办了。” 消息传开,整个新齐港都沸腾了。 这是大齐在美洲的第一桩与当地部落的联姻,意义非凡。 司徒文康亲自负责筹备婚礼,不仅要按大齐的礼仪操办,还要兼顾巨熊族的习俗。 婚礼当天,新齐港张灯结彩。巨熊族来了两百多人,其他部落也都派了代表前来观礼。 司徒铮穿着崭新的军装,胸前别着大红花。阿月则穿着特意赶制的凤冠霞帔,美丽动人。 陈长风作为主婚人,在婚礼上郑重宣布:“从今日起,大齐与巨熊族永结同好,共谋发展。” 婚礼结束后,司徒文康悄悄对陈长风说:“这下好了,北边的部落应该都会向我们靠拢了。” 陈长风望着远处欢庆的人群,满意地点点头。 在这个新兴的港口里,不仅土地在开垦,工坊在建起,连人心也在慢慢融合。这一切,都预示着新齐行省更加光明的未来。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4章 技术涟漪与朝堂暗涌(上) 晨光初透轩窗时,司徒清漓正用银匙搅动碗里的杏仁茶,御案上摊着三份看似毫不相干的奏章。 “所以陈长风是用二十车玻璃珠换了阿兹特克人三处金矿的五年开采权?”女帝忽然轻笑,指尖点在美洲舆图某个标注着玉米图腾的位置,“这手笔,让朕想起韦筱梦当年在南疆,拿镀银镜子忽悠土司换矿山的事了。” 侍立在侧的黎川微微倾身,玄色暗卫制服几乎融进紫檀木屏风的阴影里:“据报,当地部落首领对那批能照清胡须的玻璃镜惊为天人。陈总督还额外获赠了十筐这种…土话叫‘托马特’的红果,说是滋味酸冽,籽粒饱满易活。” 殿外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响,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 门扉“哐当”一声被推开,韦筱梦拎着一个还在冒着缕缕白汽的微型蒸汽机模型,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右手还没放下那精巧的铜铁造物,左手已经将一卷厚厚的财务报表拍在了案上。 “陛下!您得管管岑子瑜!津门船厂新下水的那五艘八百料大货轮,他户部一张条子就要抽走三成运力,全去拉那些美洲的土坷垃和红果子——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话音未落,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便从嵌贝屏风后飘了出来:“韦司正,说话要凭数据。” 岑子瑜不慌不忙地踱步而入,“户部刚核算过,每船搭配七成黄金与三成新作物种子,综合利润率能比单纯运金提高百分之四十三个点。当然,” 他话锋一转,看向韦筱梦手里的模型,眼神活像在看一座金山,“如果工部愿意把最新型船用蒸汽机的每时辰耗煤量再降下一成,这运力分配,倒也不是不能商榷…” “想都别想!”韦筱梦柳眉倒竖,转身时石榴红绫裙旋出利落的弧度,“最新型号的热效率已经提升了二成三!你知道格物院的学士们掉了多少头发吗?倒是你们户部,上次批给皇家钢铁厂的精钢配额,卡着底线不说,还拖了足足半月,耽误了京师到天津的电报线路杆塔浇筑,这损失怎么算?” 司徒清漓慢条斯理地舀起最后半勺杏仁茶,对这种几乎每日上演的戏码早已习以为常。这喧闹,反而比从前死气沉沉的朝堂更让她觉得安心。 “够了。”女帝手中银匙轻轻叩在碗沿,声响不大,却让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岑子瑜,说说玉米在京郊试种的具体情况。” 金融鬼才岑子瑜立刻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抽出一卷文书,数据张口就来:“京郊三百亩试验田,首批收获已入库。均亩产干货比同等良田的稻米高出五倍有余,耐旱性尤佳。但…下面的农官反映,这东西有点挑地,沙质壤土长得最好,粘土地则结果稀拉。” “正巧。”韦筱梦眼睛一亮,立刻接过话头,“水泥工坊那边新出的矿渣改良配方,掺入土壤后能有效改善粘性,肥力也有提升。格物院测算过,成本每亩不过增加…” 三人目光在御案上方交汇,司徒清漓忽然想起穿越前在某个农业论坛潜水时,看到的关于土壤改良的科普帖。 她起身,绕过争执的臣子,走向那座几乎占满整面墙的瀛台沙盘,手中红木指挥杖点在帝国蜿蜒的海岸线上。 “传旨,”她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命山东、江苏、福建等沿海盐碱地较多的州县,优先划拨官田引种玉米,皇业司提供技术指导。另外,将那份改良水泥的配方,连同标准施工法,由皇业司刊印成册,公开售卖,每册定价…不得超过二钱银子。” 岑子瑜指尖无形的算盘珠噼啪声戛然而止,他愕然抬头:“陛下,水泥…尤其是改良后的配方,一直列为战略物资,严禁民间仿造。如此公开,是否…” “三年前,它确实是。”司徒清漓转动着腕间那支今晨刚从美洲贡品里挑出来的黄金图腾镯子,语气淡然,“但现在,我们需要民间资本迅速跟上,去消化玉米、土豆这些新作物带来的仓储、运输、加工需求。没有足够的水泥修建粮仓、码头和道路,难道让金灿灿的粮食烂在田头?”她目光转向韦筱梦,“韦卿,初级玻璃的制作工艺手册,准备得如何了?” 韦筱梦闻言,立刻从另一只袖子里抖出一枚玲珑剔透的水晶镇纸,举起对着阳光。七彩光斑立刻在巨大的洲域舆图上跳跃流转。 “回陛下,三个月前就已开始在各地皇业司附属学堂授课,教材是臣亲自编订的,重点剔除了几项关键工艺。目前结业的七百余名学徒中,已有近百人在各地自立门户,建起了大小工坊三十余座,产出器皿虽比不上皇家工坊精致,但胜在价格低廉,颇受市井欢迎。” 当宣告奏对结束的清脆钟声透过窗棂传来时,黎川才悄无声息地再次上前,将一枚细小的铜管放在女帝手边。 司徒清漓摩挲着纸卷上“徐氏商号近日重金招募玻璃匠人,疑在江南筹建大工坊”的字样,看着岑子瑜和韦筱梦一前一后退出殿门的身影,忽然挑眉,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轻声道:“你们猜,我们那位三朝元老的徐阁老,多久会彻底反应过来,朕这不是疏忽泄密,而是在主动开闸放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此时的徐府深处,一间门窗紧闭、只点着几盏幽暗油灯的书房内,确实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 “每船运回三千石那种只能看不能吃的红皮果子?司徒清漓这小丫头,莫非是龙椅坐久了,昏了头不成!” 徐阁老将手中的定窑瓷盏重重顿在乌木案几上,溅出的茶水立刻洇湿了刚送到的密信一角。 这位历经三朝、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的老人,虽因之前的信贷制裁折损了近三成势力,眉宇间深嵌的皱纹里却依旧锁着不肯褪去的精光。 坐在下首的侄孙徐文远,却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一颗颜色鲜红、圆润饱满的番茄,放在掌心仔细端详: “叔公,南边刚来的消息,这种名为‘番茄’的果子,在闽地泉州一带试种,已然成功了。生吃酸爽,熟食亦可做酱,琉球和吕宋的商人颇为青睐,据说愿用上等生丝交换。” 角落里,一位穿着青布长衫、须发花白的账房先生,手指在紫檀算盘上飞快拨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接口道: “更蹊跷的是皇业司近期的举动…他们非但将水泥配方刊印发售,售价低廉如同白送,还在各地学堂公开传授玻璃制作之法。东主,此事…透着邪性啊。” 徐阁老捻着颌下灰白的长须,沉默了片刻。老人浑浊的眼底渐渐浮起一丝惊疑与不解,喃喃道: “技术乃立身之本,皇室秘术,向来秘而不宣…司徒清漓,你如此自毁长城,究竟意欲何为?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局?”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5章 技术涟漪与朝堂暗涌(下) 同样的疑问,也曾在津门码头咸湿的海风中,短暂地掠过海军统帅司徒清羽的心头。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镀在深蓝色的海军制服金线上,流转着温暖的光泽。 他望着码头工人们正喊着号子,将一箱箱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和成捆的水泥搬运上巨大的远洋货轮。 他侧过头,对身边同样正在远望的妹妹叹道:“清漓,你可知今日早朝,参你‘与民争利’、‘动摇国本’的奏章,几乎能堆满半张御案?那些老夫子们,唾沫星子都快把殿顶淹了。” “所以呢?”司徒清漓头随手从身旁的麻袋里掰下半截金灿灿的玉米棒,籽粒饱满,在落日余晖下仿佛一颗颗排列整齐的金色宝石。 “他们觉得朕就该老老实实守着金山银山,然后眼睁睁看着百姓饿肚子?等着国库空虚,边军饷银都发不出来?” 她终于回头看向清羽,眼中带着一丝戏谑,“皇兄,你信不信,最多三年,沿海的渔家百姓,就能用上自家买的玻璃罐子,腌上自家地里种的番茄下饭?” 年轻的海军统帅望着妹妹被海风吹得微红的脸颊,恍惚间仿佛又看到十年前,那个在慈安宫侧殿里,用同样自信淡定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的清漓。 他低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就像如今南疆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用上了铁锅,煮着自家熬制的甘蔗糖?” 他的目光掠过忙碌的货轮甲板,那里除了水兵,还围着一群穿着各色绸缎或棉布衣衫的商人,正争抢着皇业司官员手中那份盖着朱红大印的“技术授权书”。 某个瞬间,司徒清羽心中那点因传统被打破而产生的不安,悄然消散了。 而此刻的京师西市,正上演着比御书房里最乐观的预测还要热烈数倍的场景。 “最新版《民用水泥制备与使用详解》!皇业司正经刊印,只要二钱银子!包学包会,不会下期免费再学!” 一个嗓门洪亮的半大少年,站在皇业司衙门口新立的公告木牌前,脚边堆着高高的册子,身后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穿着绸缎的商户,有手上还沾着泥点的农户,甚至还有几个眼神精明的工匠。 对面酒楼的二楼雅间,司徒文康正娴熟地为几位皮肤黝黑、穿着美洲特色羽毛披肩的使节斟上清茶,窗外喧嚣的声浪阵阵传来。 他微笑着,用略带口音的部落语说道:“尊贵的客人,你们所见的,仅仅是一个开始。当水泥道路连接起你们的圣城与我们的港口,当玻璃窗照亮你们的屋舍,友谊与财富,将如同密西西比河一样奔流不息。” 雅间的竹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司徒清廉带着一身塞外特有的风尘与草屑气息大步闯入,军靴上还沾着关外的黑土(自清漓登基后,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庶弟司徒清廉,不仅被封了亲王,如今更是已经进入军中历练)。 “文康!你上次托人带给我的那包番茄种子,在辽东军中试种…”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位美洲使节腰间佩戴的一件饰物——那分明是一把用黄金打造、惟妙惟肖的小锄头模型,其样式,与他曾在皇姐御书房见过的、由女帝亲手绘制的“新式农具推广图样”中的一款一模一样! 技术扩散的涟漪,正以远超任何人预期的速度,向着帝国肌体的每一个角落蔓延。 深夜,司徒清漓在烛光下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 一份来自西北边镇的普通军报中,竟夹带着守将的一封私人信笺。 信中除了例行问候,竟提到驻军利用新学到的手册,自行烧制水泥加固了关隘,省下的朝廷拨款,官兵们自发组织了一支小型商队,打算下次随官船前往美洲,用本地的瓷器换些“新鲜玩意儿”。女帝对着跳动的烛火,不由轻笑出声。 黎川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痕,悄然从梁柱阴影中显现,低声禀报:“徐家,今日暗中又收购了京城附近三间由皇业司学徒开办的玻璃工坊,出价是市面的三倍。” “很好。”司徒清漓提起朱笔,在一份关于漕运价格管制的改革方案上利落地画了一个圈,“是时候,给那些还在观望的旧舟船,狠狠加上一把新柴火了。” 月光如水银泻地,漫过太液池平静的湖面。 她独自一人站在瀛台水榭的栏杆旁,望着波光中破碎摇曳的星月倒影。 恍惚间,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另一个世界的景象——超市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杂交玉米种子袋,闪烁着科技的光泽。 身后传来熟悉的、刻意放重的脚步声,将她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回。 “陛下。”司徒清羽捧着一个制作极为精良、管线错综复杂的蒸汽明轮战舰模型,立在汉白玉石阶下,“水师学堂的学员,用了格物院刚送去的改进型六分仪,重新测定了前往美洲的航线,发现了一条能节省至少五天的更短路径。这模型,是学员们向您敬献的贺礼。”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战舰模型上的微型汽笛突然“呜——”地发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鸣响,一股更浓的白雾喷涌而出,在清冷的月色中升腾、扩散,宛如一朵骤然绽放的昙花。 司徒清漓伸出手,指尖触碰着那尚带余温的金属外壳,一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皇兄,”她转过身,绣着金凤的裙裾在夜风中轻拂,扫过满地流淌的星辉,“你说,明天早朝,当朕宣布连漕运的定价权也要逐步放开,引入民间商船竞争时,徐阁老会不会气得当场掀了议事厅的那张紫檀木大案?” 司徒清羽望着妹妹眼中那抹他无比熟悉的光芒——那是在南疆的土地上,亲手种出第一季杂交水稻时才有的、混合着疲惫与无限憧憬的神色。 他不由地笑了,顺手解下自己肩上的海军大氅,动作自然地披在女帝肩上: “无妨。司徒明雅那丫头,前几日刚以‘测试新材料’为名,把议事厅所有桌腿都偷偷加固了一遍,据说还加了什么…嗯,‘减震装置’,说是专防拍桌子。” 夜风里,隐约飘来一丝酸甜的清新气息,那是御膳房的值夜太监,正按照女帝随手写下的方子,小心翼翼地在烛火下熬制着第一批“番茄酱”。 而更遥远的东方,津门码头的夜空下,又一艘满载着平板玻璃、水泥和廉价玻璃器皿的巨型货轮,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安静地闪烁着无数碎金般的光泽,即将驶向充满未知与希望的新大陆。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6章 丝绢下的算盘声 金陵城的梅雨季,黏腻得能拧出水来。 徐府后园的书斋却门窗紧闭,将潮气与街市的喧嚣一并隔绝在外。 冰鉴里镇着的杨梅染红了清水,却驱不散室内沉郁的压抑。 “女帝陛下!好一个女帝陛下!” 徐阁老的族弟,执掌家族庶务的徐文谦将一份《皇业司技术授权名录》摔在黄花梨案几上,溅起的茶渍晕开了“水泥烧制”几个墨字。 “她司徒清漓倒是大方,二钱银子,就把我们徐家刚刚花大价钱买回来的技术,转头就贱卖给了那些升斗小民!” 他对面坐着刚从苏州赶回来的徐文远,此刻正用一方素白丝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只刚刚出炉的玻璃杯。 杯子造型还显笨拙,色泽也带着些许浑浊,但透光性已远超传统的昂贵琉璃。 “叔父,息怒。” 徐文远将杯子举起,对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光细看,“您看,这民间的匠人,不过得了点皮毛,三五个月功夫,便能造出此等成色。若我徐家集中巧匠,加以钻研改进,何愁不能后来居上?” 角落里,那位青衫账房先生的手指在算盘上舞动如飞,嗓音平淡无波: “综合近三月账目,家族投入新式工坊银钱计八万七千两。其中,苏州玻璃工坊三座,已初步盈利;常州水泥窑两处,下月可出料;松江纺织工坊引进新式机械二十台,产能预计提升五倍。然,各地皇业司附属工坊及授权商户,凭借官方采购与低价策略,仍占据市场七成份额,挤压我等多方利润空间。” 徐文谦冷哼一声,肥胖的手指敲着桌面:“利润还是小事!关键是这风向!皇帝重用韦筱梦、岑子瑜那等幸进之徒,视我等诗礼传家的士大夫如无物!那司徒文康,一个宗室旁支的黄口小儿,只因在海外溜达了几圈,如今竟也敢在朝堂上对着漕运指手画脚!长此以往,这天下,是司徒家的,还是她司徒清漓和那群佞臣的?” 书斋内一时静默,只余窗外淅沥雨声和算珠轻响。 许久,徐文远放下玻璃杯,声音压得极低:“叔父,听闻…浙东的林家,湖广的张家,近来也都在暗中收购技术,筹建工坊。他们…似乎也有些想法。” 徐文谦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身子微微前倾:“哦?都有哪些动作?” “林家主要在宁波仿造新式海船,虽无蒸汽机,但船型借鉴,航速确有提升。张家则专注于引进美洲作物,在江汉平原圈地试种玉米、土豆,规模不小。” 徐文远顿了顿,声音更轻,“前日,林家的三爷路过金陵,与侄儿饮茶时,曾感叹…说这天下财帛,与其让皇室独揽,不如…与士大夫共治之。” “共治…” 徐文谦咀嚼着这两个字,脸上横肉微微抖动,最终化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祖宗之法,本就是皇帝垂拱而治,士大夫经理天下。如今这位,手伸得太长了。” 他挥了挥手,青衫账房立刻收声退至阴影中。 “给林家、张家去信,措辞隐晦些,就说…金陵新得了几样海外奇珍,请他们有空来鉴赏鉴赏。” 徐文谦的目光重新落回那本名录上,指尖划过“电报原理浅析”几个字,语气森然,“有些线,该搭起来了。总不能真让这天下,变成她司徒清漓和那群幸进之辈的一言堂。” 几乎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师户部衙门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岑子瑜捏着一份刚收到的江南关税明细,眉头拧成了疙瘩,快步穿过回廊,径直闯入皇业司值房。 “韦大人!你看这个!” 他几乎将纸笺拍到韦筱梦的案几上,“苏州港出口玻璃器皿,上月激增三成!标注的却是‘民窑粗制’,价格压得极低!还有常州的水泥,也开始向外省倾销!这根本不是正常商事竞争!” 韦筱梦头都没抬,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岑侍郎,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朝世家大族的德行?看见肉腥,哪有不扑上来的?他们资本厚,人手多,仿造几样东西,压低价格抢占市场,奇怪吗?” “若只是正常竞争,自然无妨!” 岑子瑜指尖点着数据,“但他们的货源、流向高度集中,明显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联合行动!价格低到如此程度,分明是想挤垮刚刚萌芽的民间小工坊,形成垄断!长此以往,技术是扩散了,市场却可能被他们几家把持!这与陛下初衷背道而驰!” “那就让他们垄断试试?” 韦筱梦终于搁下笔,拿起旁边一个明显是民间仿制的、带着气泡的玻璃镇纸,在手中掂量着。 “技术是在不断迭代的,岑大人。我听说格物院,下个月就能推出透光更好、更不易碎的新配方。他们现在投入巨资建起的工坊,到时候若跟不上更新换代,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想用老法子玩死我们?” 她嗤笑一声,“做梦。” 岑子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经济之事,非你皇业司一家之言。他们若形成价格同盟,即便格物院有新技术,民间小作坊在前期也根本无法生存。必须未雨绸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眼中闪过计算的光芒,“或许,该请陛下考虑,对真正自主研发、使用新技术的民间工坊,给予一定的税赋减免,或者…提供低息的小额信贷支持。” 韦筱梦挑眉看了他一眼,难得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慢悠悠道:“你这话,倒有几分道理。不过,在那之前…” 她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书,塞到岑子瑜手里,“先把格物院下一季度的预算批了,里面包括新建三个官营技术示范工场的费用。得让那些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标准’。” 岑子瑜看着预算报表上那一长串零,眼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尽量。不过,韦司正,你怎么老是帮着格物院抢预算?你们皇业司对你这个行为没意见?” ------- 江南的暗流,并未立即波及到新大陆的蓬勃景象。 新齐行省总督府内,陈长风看着港口络绎不绝的商船,心情复杂。 来自江南的丝绸、瓷器被卸下,装满船舱的,居然是一群群前来新齐捞金的年轻人。 “总督大人,这是徐氏商号送来的拜帖,还有…一份厚礼。” 副官呈上一个沉甸甸的木匣。 陈长风打开,里面是十二只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玻璃酒杯,远非市面流通的粗劣货色可比,下面还压着一张家奴契书,注明是“精通玻璃火候的匠人一家”。 他合上木匣,手指轻轻敲着盖子,目光投向窗外。 一艘悬挂着林家旗号的帆船正在卸货,搬下来的赫然是几台仿制的新式织机。 “江南的胃口,不小啊。” 他低声自语。 作为封疆大吏,他深知资本与技术的结合会催生出怎样的庞然大物。 陛下在京师推动技术扩散,意在激活民力,但若这民力被少数几个世家巨贾吞噬… “礼收下,人退回。” 陈长风将拜帖丢在一边,语气平静无波,“回复徐氏,新齐行省欢迎一切合法商人,一切按《海外贸易律》办事。” 他必须站稳立场。陛下将他放在这个位置,不仅仅是开拓疆土,更是要确保这片新生的沃土,不被旧的藤蔓过早地缠绕窒息。 ------- 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最终汇于紫禁城的御案之前。 司徒清漓翻阅着暗卫司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徐、林、张等几家近期的频繁往来,以及他们在各地工坊的扩张情况。 她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指尖无意识地敲着一份司徒文康从美洲发回的奏章——上面兴奋地描述着某个沿海部落,已经开始尝试用水泥修建永久性屋舍。 “黎川。” “臣在。” “江南的雨,下得有点烦人了。”女帝语气轻淡,“去查查,除了鉴赏奇珍,他们还‘鉴赏’了些什么。记住,别惊动了那些…敏感的琉璃盏。” 黎川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 司徒清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寰宇全图》前,目光掠过江南的锦绣河山,落在那片广袤的美洲新土。 技术扩散的洪流已然开启,旧的堤坝出现裂痕是必然。她从未指望过一帆风顺。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她轻声重复着密报中的这句话,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可若这‘士大夫’,只想共治天下的利,却不愿担天下的责呢?” 她转身,看向御案上那盏由司徒明雅亲手打造的、利用光折射原理照亮局部的“无烟明灯”,光芒稳定而耀眼。 “想玩?朕奉陪。就看是你们的算盘快,还是朕的…技术迭代更快。”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7章 分水岭 金陵城的梅雨渐歇,暑气便迫不及待地从湿漉漉的青石板地里蒸腾起来。 徐府书斋里,冰鉴换了一轮又新冰,却似乎压不住徐文谦心头的燥火。 “苏州的玻璃,常州的棉纱,还有松江那边新出的‘飞梭’布……价格又被那几家自己人往下踩了一脚!” 他将一份刚送到的商情简报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哐当作响,“说是要共进退,一致对外,可林家、张家私下里给老主顾的价,比会里定的低了整整半成!这同盟,还没见着皇家的颜色,自己先漏了风!” 坐在下首的徐文远,如今常驻金陵打理家族新兴工坊,脸上也带着疲惫。 他没接话,只将一份《皇业司招标名录》推了过去,指尖点在其中几行:“叔父,且看这个。京师至直隶的官道修缮,全部采用新式水泥,所需水泥量……是个天文数字。皇业司自家的工坊产能不足,已明确对外招标,不限出身,只看质量与报价。” 徐文谦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呼吸略微急促。这可是块流油的肥肉,若能拿下,家族在新行业的根基就算彻底稳了。 但他随即冷哼:“不限出身?说得好听!那招标章程里,条条框框多得能勒死人!什么‘凝结时效需在两个时辰内’,‘抗压强度需过五石’……分明是韦筱梦那丫头捣鼓出来的门槛!” “门槛是高了点,”徐文远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但若能迈过去,便是通途。据侄儿所知,湖州沈家、扬州白家,已暗中从皇业司学堂挖走了几个熟手匠师,正在日夜试制,看样子,是铁了心要争一争。” “沈家?白家?”徐文谦眉头拧紧,“他们什么时候也掺和起这‘贱业’了?” 在他这等累世清贵的世家眼里,经商终是末流,若非利益巨大,且皇帝逼得紧,他们是不愿亲自下场的。 “此一时彼一时了,叔父。”徐文远放下茶杯,声音压低,“陛下这‘技术扩散’,看似自毁长城,实则是另开了一片天地。跟不上这浪潮的,别说吃肉,怕是汤都喝不上一口热乎的。沈家、白家,门第虽不及我徐家,但胜在船小好调头,如今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借这东风了。” 徐文谦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他想起前几日收到的密信,京师那边,皇帝似乎对几家“识时务”的中小世家格外开恩,不仅皇业司的订单有所倾斜,连户部批下的“兴业贷款”,利率也低得让人眼红。这分明是……分化瓦解之术! “给那几家去信,”他最终阴沉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招标之事,可以商量。但价格,必须统一!绝不能让皇室看了笑话!” 与此同时,紫禁城的御花园一角,气氛却与江南的凝重截然不同。 司徒清漓并未穿着繁复的龙袍,只一身天水碧的常服,蹲在特意开辟出的“试验田”边,小心地拨弄着一株已经结出小果的番茄苗。 旁边站着几个衣着华贵却略显拘谨的中年人,正是湖州沈家和扬州白家的家主,以及另外几位在新技术领域投入颇深的中等世家代表。 “沈卿家看看这‘托马特’,”女帝随手摘下一个半红不红的果子,递给沈家主,“滋味虽酸,但开胃生津,更妙的是不挑地,房前屋后都能种。朕打算在直隶官道修缮完成后,沿路驿站推广种植,一来改善驿卒膳食,二来也可向过往商旅展示,算是……活广告吧。” 沈家主双手接过那枚红果,受宠若惊,连声道:“陛下圣明!此物若能推广,实乃利国利民之善政!” “利国利民,也需诸位鼎力相助。”司徒清漓站起身,接过内侍递上的湿帕擦了擦手,语气随意得像是在拉家常。 “官道修缮的水泥招标,章程是死的,人是活的。皇业司会派出工匠指导,确保达标。至于资金周转嘛……”她目光转向一旁陪同的岑子瑜。 户部侍郎立刻会意,上前一步,笑容可掬:“陛下体恤,已命户部设立‘兴业专项贷’,凡通过皇业司资质审核,承接官方工程的商户,可享受年息五厘的优惠贷款,较市面通行利息,低了三厘有余。” 几位家主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低息贷款,皇家技术支持,再加上稳定的官方订单……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金山! 白家主激动得胡子微颤,躬身道:“陛下信重,臣等必竭尽全力,定将官道修得固若金汤!” “固若金汤是基础,”司徒清漓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朕更希望看到的是,诸位能借此机会,精进工艺,降低成本。将来,这水泥不仅要铺遍我大齐的官道,还要修渠筑坝,建厂盖房,这市场……大得很。眼光,要放长远些。” 她语气温和,话里的意味却让几位家主心头一凛。 这是鼓励,也是提醒——跟着皇室走,有肉吃;但若只想躺着赚钱,恐怕不成。 “臣等明白!”几人齐声应道。 又闲聊了几句农事,司徒清漓便让他们退下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看着几人恭敬离去的背影,岑子瑜才低声道:“陛下,如此优待,会不会让徐家那边……” “眼红?”司徒清漓挑眉,走到旁边的鱼池边,撒下一把鱼食,看着锦鲤争抢。 “他们若肯放下身段,按朕的规矩来,朕自然也给他们同样的待遇。若不能……” 她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语气淡然,“那就看着别人吃肉吧。市场这么大,朕难道还能把所有饭碗都端在自己手里?分化拉拢,总好过他们铁板一块给朕使绊子。” 她顿了顿,问道:“文康到哪儿了?” “回陛下,文康大人的船队已过琉球,预计半月内可抵津门。” “好。”司徒清漓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等他回来,这工商立法的大事,就该提上日程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浩瀚太平洋上,一艘悬挂着大齐龙旗的蒸汽明轮战舰,正劈波斩浪,向西航行。 司徒文康站在舰桥,任凭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吹拂脸庞。 他比离开京师时黑瘦了些,眼神却更加锐利沉稳,腰间除了原本的玉佩,还多了一串用美洲鹰羽和彩色宝石编织的饰物,随着船身轻轻晃动。 “大人,关于美洲各部落语言、习俗的最终汇总笔记,还有各部与行省签订的贸易契约副本都在这里了。”一名文官恭敬地递上一只密封的铁箱。 司徒文康接过,随手打开翻看,里面是厚厚几大册手稿,图文并茂,记录详尽。 他满意地点点头:“很详尽,可见用心了,对了,有新齐那边的消息吗?接任的刘大人,可还顺利?” “刘大人性格沉稳,精通数部部落语言,已开始接见各部使者,局面平稳。” “那就好。”司徒文康合上铁箱,目光投向西方无垠的海面。 离开美洲,他心中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在新战场施展抱负的兴奋。 陛下密信中的嘱托言犹在耳——商务部,《商会法》,《专利法》…… 他知道,一场不同于美洲拓荒的、没有硝烟却同样激烈的战争,正在国内等待着他。 他摸了摸怀里那本自己闲暇时整理的《美洲商事惯例初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些部落之间原始却有效的契约精神,那些基于互惠的贸易规则,或许能给国内僵化的商事体系,吹去一点不一样的风。 “加速航行!”他下令道,“早点回去,咱们也好……大干一场。” 金陵,徐府。 “什么?沈家、白家,还有那几个墙头草,都拿到了皇业司的资质认证和低息贷款?” 徐文谦听着管事的汇报,脸色铁青,“他们哪儿来的合格水泥?” 管事小心翼翼道:“听说……是皇业司派了工匠,直接驻场指导……” “砰!”徐文谦一拳砸在案上,“欺人太甚!这是明着拉拢他们来对付我们!” 徐文远站在窗边,看着庭院里那几盆从海外引进、却因水土不服而蔫头耷脑的奇异花卉,幽幽道: “叔父,陛下这是阳谋。她划下了道,愿意跟着走的,给糖吃;不愿意的,就在一边看着。我们……还要继续抱着‘士大夫不与民争利’的架子吗?” 徐文谦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他何尝不知这是阳谋?但主动向皇室低头,放弃世家超然物外的地位,去和那些“幸进之臣”、甚至平民商户在同一个规则下竞争……这口气,他实在难以下咽。 “再看看!”他咬着牙,“招标不是还没开始吗?我就不信,离了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猪!” 又过了几日,津门码头。 巨大的蒸汽战舰缓缓靠岸,司徒文康一身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地踏上故土。 他还没来得及感慨,就看见码头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韦筱梦正指挥着工人将一台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机器吊装下船,旁边站着满脸无奈的岑子瑜。 “韦司正,岑侍郎,别来无恙?”司徒文康笑着迎了上去。 “哟,我们的大使臣回来了?”韦筱梦回头,挑眉打量了他一下,“黑了,瘦了,看来美洲太阳够毒。正好,一起来看看格物院这款新式压力计,安装在锅炉上稳不稳定……” 岑子瑜则上前一步,苦笑着低声道:“文康兄,你可算回来了。陛下催问《商会法》框架好几次了,我这户部被工部追着要钱,被世家暗中下绊子,还要琢磨立法,实在是焦头烂额啊!” 司徒文康看着这两位好友(自从司徒文康投靠女帝,他们便成了知交好友),如今都因这时代浪潮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不由会心一笑。 他从怀中掏出那本《美洲商事惯例初探》递过去:“别急,我这不是带着‘他山之石’回来了吗?走吧,先回京面圣,路上跟我聊聊,如今这国内的水,到底浑成了什么样。” 马车驶向京师,车轱辘压在刚刚用新式水泥修补过的官道上,平稳异常。 司徒文康听着岑子瑜和韦筱梦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近来风波,看着窗外偶尔掠过的、正在兴建的民间水泥窑和玻璃工坊,心中渐渐勾勒出未来的蓝图。 分化,已经初见成效。拉拢,正在进行。而接下来,该是立规矩的时候了。 他捏紧了手中的书稿,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 这国内的经济疆场,可不比美洲的雨林群山来得轻松。但,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8章 笔墨硝烟 金陵城的暑气愈发蒸人,但比天气更燥热的,是士林清议与市井巷陌间悄然流转的暗涌。 徐府书斋内,冰鉴里的冰块化了大半,水滴“嗒、嗒”地落在铜盆里,衬得室内更加寂静。 徐文谦捻着须,听着对面一位身着半旧儒衫、面容清癯的老者说话。 此人乃江南颇有名气的文人,柳寒泉,以一支犀利笔墨和不愿出仕的清高之名闻于士林。 “阁老放心,”柳寒泉声音不高,却带着文人特有的执拗,“《女诫》有云,‘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如今朝堂之上,阴阳倒置,女子乾纲独断,重用佞幸,与民争利,此非国家之福。学生虽一介布衣,亦不能坐视圣人之道沦丧。” 徐文谦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恳切”:“柳先生高义,老夫感佩。只是陛下…唉,终究是君上,吾等身为臣子,岂敢妄议?只是眼见新法苛峻,商贾困顿,百姓未见其利,先受其扰,心中实在难安啊。” 他推过一杯凉茶,状似无意地补充道,“听闻先生近日有新作《织妇叹》?描绘民生多艰,真是字字珠玑,令人扼腕。” 柳寒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拱手道:“雕虫小技,不堪入目。不过是记录些市井见闻,道出些许民间疾苦罢了。近日另有一篇《海客谈》,记述了些海外奇闻,倒也值得一观。” 徐文谦心领神会,不再多言,只命人封上了一份“润笔之资”。送走柳寒泉后,他脸上的忧国忧民之色瞬间褪去,转为冷厉。 “通知下去,”他对阴影中的账房先生道,“柳寒泉的新话本,还有他那些门生写的诗词杂文,多找几家书坊,加紧刊印,价钱压到最低,务必让它们在酒楼茶馆、勾栏瓦舍里流传开来。” “是,东家。” 几日之后,京师乃至江南的市井间,便悄然兴起一股流言风潮。 茶馆里,说书人拍着惊堂木,讲的不是传统演义,而是一出新编的《镜花缘·海外争利篇》,影射朝廷远赴美洲与蛮夷争抢金矿,劳民伤财。 酒楼中,几文钱一本的粗糙话本《织妇叹》在席间传阅,里面将新式纺机描绘成吞噬妇人生计的钢铁怪物,字里行间透着对“宫中贵人”不恤民情的控诉。 更有一些措辞“雅致”的诗词,在士子间流传,用“牝鸡”、“武曌”等典故,含沙射影地抨击朝政。 “听说了吗?美洲那边打仗,死伤无数,就为抢些黄白之物……” “可不是?我家那口子在码头扛活,说运回来的都是石头棒子(玉米)和红疙瘩(番茄),哪有什么真金白银?” “唉,这机器一响,多少织户要饿肚子喽!还是老法子安稳。” 流言如梅雨季的霉菌,在不见光处悄然滋生、蔓延。 御书房。 司徒清漓将一份暗卫搜集来的《织妇叹》抄本丢在案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指尖轻轻点着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文笔不错,悲天悯人,就是眼神不太好。” 她语气平淡,“只看见机器响了,没看见新设的纺织工坊招了多少女工,发了多少工钱?只看见运回来的作物新奇,没看见它们能在贫瘠之地生长,活人无数?” 侍立一旁的黎川低声道:“陛下,流言虽无根,但传播甚广,恐损及天威。是否……?” “查,但要讲究方法。”司徒清漓打断他,“重点查清流言源头,尤其是资金流向。至于那些被蒙蔽、或是人云亦云的寻常百姓,不必过分追究。” 她顿了顿,看向一旁坐着的苏清欢,“苏主编,你的《皇家日报》,准备得如何了?” 苏清欢听到清漓问话,面带兴奋,立刻起身回道:“回陛下,一切就绪!创刊号头版文章三篇,其一,《万顷金黄映海平:美洲新齐行省丰收纪实》,附玉米、土豆产量具体数据及图画;其二,《铁梭织就新生活:京师第一纺织工坊走访》,记录女工真实工作与收入;其三,《陛下微服视察京郊水泥路工地,与民工共进午膳》。此外,还有格物院司徒明雅郡主撰写的《蒸汽之力浅说》科普短文。” “好。”司徒清漓颔首,“不仅要发,还要发得漂亮。价格定低些,让寻常百姓也买得起。不仅在京师发,还要通过驿站,以最快速度发往各州府,尤其是江南之地。” “臣明白!”苏清欢干劲十足。 “岑子瑜。” “臣在。” “户部配合一下,将今年因海外贸易和新作物引种而增加的关税、农税明细,做一份清晰易懂的图表,下一期日报刊发出去。要让百姓知道,开拓美洲,并非穷兵黩武,而是利在千秋。” “是,陛下。” “司徒明雅。” “在!” “你的新式家用小型纺机,进度如何?” “快了快了!再给臣十天,不,七天!保证造出样品,价格只有大型纺机的十分之一,寻常家庭也买得起!”司徒明雅立刻保证。 “造出来后,让《皇家日报》重点报道。另外,组织京城闲置妇人进行技术培训,皇业司提供材料,成品由朝廷按价收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圣明!”司徒明雅眼睛一亮,这法子不仅能打破谣言,还能切实解决问题。 司徒清漓部署完毕,目光扫过众人:“舆论之争,不在堵,而在疏。他们用话本小说,我们就用新闻事实。他们用酸腐诗词,我们就用数据图表。他们躲在暗处含沙射影,我们就站在明处堂堂正正。谁真谁假,谁虚谁实,百姓心中,自有杆秤。” 数日后,《皇家日报》如同一声惊雷,炸响了原本被流言占据的舆论场。 纸张算不上顶好,但印刷清晰,版面新颖,尤其是那几幅粗糙却直观的木刻版画——堆积如山的玉米、纺织工坊内女工们井然有序的工作场景、女帝在工地上与民工一同端着粗瓷碗吃饭的情形——比千言万语更有说服力。 头版那巨大的标题和详尽的数据,更是冲击着人们的认知。 “美洲年输金矿折银八十万两?” “新式纺织工坊女工月钱竟比寻常男劳力还高?” “陛下…真的和民工一起吃炖菜?” 茶楼酒肆里的议论风向,开始悄然转变。 “我就说嘛,朝廷又不是傻子,花那么大代价跑去美洲,能没点好处?” “看看这画上的玉米,一株结这么大棒子,亩产五倍于稻米!真要推广开来,还怕饿肚子?” “我二姨家的闺女就在那纺织工坊做工,听说管吃管住,一月能拿一两半银子呢!可比在家织布强多了!” “啧啧,陛下真是…体恤民情啊。” 当然,也有那等固执的老学究,捻着报纸嗤之以鼻:“哗众取宠!雕虫小技!圣贤书不读,尽登这些奇技淫巧之事,成何体统!” 但无论如何,《皇家日报》的报道就像一股清流,注入了被谣言搅浑的池水之中。 徐府书斋。 徐文谦看着手下人送来的《皇家日报》,越看脸色越青。 “详实数据…现场图画…陛下亲民…”他咬着牙,“她司徒清漓,倒是会收买人心!” 徐文远在一旁默默看着,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 这《皇家日报》的手段,确实高明。不再是以势压人,而是摆事实、讲道理,甚至用上了图画这种通俗易懂的方式,直接与底层百姓对话。 相比之下,自家这边散播的流言话本,就显得有些…上不得台面,而且苍白无力了。 “叔父,我们是否…也仿效此法?”他试探着问。 “仿效?如何仿效?”徐文谦没好气道,“我们也办报?刊印那些‘与民争利’、‘牝鸡司晨’的大道理给那些泥腿子看?他们看得懂吗?他们关心吗?” 他烦躁地挥挥手,“继续让柳寒泉他们写!写得再隐晦些,再辛辣些!我就不信,千百年的圣人之道,还压不过她这几张破纸!” 与此同时,刚刚回京入职商务部的司徒文康,也在仔细研读着《皇家日报》和暗卫搜集来的各种流言抄本。 他面前铺着白纸,正在起草《商会法》的总则部分。 舆论场上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让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立法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商业行为,需有法可依,有章可循。舆论监督,亦需基于事实,而非凭空捏造。” 他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第一条:为促进工商发展,规范市场秩序,保障经营者与劳动者合法权益,特制定本法……” 他想起美洲部落间那些基于信誉和约定的简单贸易规则,又对比国内如今混乱的舆论和商事环境,深感任重道远。 陛下开辟了战场,提供了武器(技术、政策),而他要做的,是为这片新生的战场划定边界,建立规则,让竞争在阳光下进行,而非沉溺于暗处的诋毁与中伤。 窗外,不知哪家的孩童,正清脆地唱着刚从报纸上学来的、关于玉米丰收的童谣。司徒文康停下笔,侧耳听了片刻,嘴角微微扬起。 这舆论之战,才刚刚开始。但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开始向着掌握真相、并且敢于展示真相的一方,微微倾斜了。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9章 棋局北定 御书房的冰鉴散发着丝丝凉意,驱散了窗外七月流火的燥热。 司徒清漓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大齐舆图上,朱笔在北部疆域勾勒出几个醒目的圆圈。 舆图旁,黎川垂手肃立,玄色暗卫制服仿佛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 “直隶提督赵德安,其子赵锐已调入皇家军校参谋科,表现优异。赵德安本人上月‘风寒’病重,其副将,我们的人,已暂代军务。” 黎川的声音平铺直叙,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如同在念一份物品清单,“山东总兵王贲,其麾下三大营主将,均已通过联姻、旧部关系或直接的利益输送,确保忠诚。河南都指挥使司,关键位置的十三名将领,十一人已递了投诚密折。” 朱笔在直隶、山东、河南几个重镇之上轻轻一点,司徒清漓直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腕骨。 北方的棋局,历经近一年的落子,终于初见轮廓。 这些将领的倒戈,并非全然出于对女帝的忠诚,更多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皇家军校毕业的年轻军官如同新鲜血液不断注入,挤压着旧有势力的空间;户部掌控的钱粮辎重,成了最有效的指挥棒;再加上暗卫无孔不入的监控与恰到好处的“点拨”,由不得他们不重新站队。 “做得干净。”司徒清漓赞了一句,目光却转向舆图南方,那片河网密布、涂着代表富庶的浅金色彩的疆域,“江南那边呢?” 黎川的头微微低下了一分:“阻力甚大。两江总督刘明远,门生故旧遍布江南官场,其妻出自徐家旁支,与金陵世家往来密切。臣尝试安插三人,一人因‘贪墨’被劾,调任闲职;一人意外坠马,重伤不起;另一人……至今未能到任,途中遭遇‘水匪’,下落不明。”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御书房内的空气却仿佛凝滞了几分。江南,这个帝国真正的钱袋子和粮仓,其水远比北方浑浊深沉得多。 “西南亦如是。”黎川继续道,“云贵总督府与当地土司关系盘根错节,我军政令出不了昆明城百里。派去的官员,要么被同化,要么被架空。强行渗透,恐激起边衅。” 司徒清漓沉默地看着舆图。江南的丝绸、漕粮,西南的矿产、木材,都是帝国不可或缺的命脉。硬来不得,除非她想看到半个帝国陷入动荡。 “暂停对江南、西南核心地带的渗透。”她终于开口,朱笔在贯穿南北的运河线条上重重划过,“集中力量,确保运河沿线,以及从湖广至京师的主要粮道安全无虞。尤其是徐州、淮安、临清这几个漕运枢纽,驻防将领必须万无一失。” “是。”黎川应道,“暗卫已加强对这几处将领的监控与联络。另外,廉亲王麾下的两个陆战营,已按计划以‘协防海疆’名义,移驻运河入海口及登莱一线,可随时策应内陆。” 听到司徒清廉的名字,司徒清漓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那个曾经软软糯糯跟在自己身后叫姐姐的少年,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将领,他的陆战队,是皇室手中最锋利的刀之一。 “告诉司徒清廉,稳住,没有朕的明旨,按兵不动。”她吩咐道,随即又问,“海军那边如何?” “羽亲王已初步完成北洋水师整编,新式蒸汽战舰‘破浪’、‘斩潮’号已形成战力,常驻天津卫,护卫京畿海防。南洋水师旧部较多,改造仍在进行中,但目前足以威慑东南沿海,确保海上粮道畅通。” 北定,南稳,海通。一幅以军事力量为支撑的帝国安全蓝图,在司徒清漓脑中逐渐清晰。 她无法一口吞下整个江南,但只要牢牢握住北方的刀把子,扼住运河与粮道的咽喉,掌控浩瀚海洋,就有了与南方世家周旋的底气。 “陛下,”黎川迟疑片刻,还是补充道,“江南那边,近来私下流传一些话语,说陛下…‘重北轻南’,欲行‘强干弱枝’之策,对江南课以重税,以充北伐之资。” 司徒清漓闻言,嗤笑一声:“他们倒是会找由头。朕还没动他们的钱袋子,就先给朕扣上帽子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太液池中盛放的荷花,语气转冷,“不过,这也提醒了朕。经济上的分化拉拢要继续,军事上的未雨绸缪更不能停。黎川,加大对江南各大世家私下武装‘团练’的调查,看看他们到底藏了多少‘家丁’。” “臣,遵旨。” 就在司徒清漓与黎川谋划布局的同时,刚刚被提及的司徒清廉,正站在登州府外的海边高地上,皱着眉头看着手下那群正在沙滩上进行格斗训练的陆战队员。 “没吃饭吗?拳头软绵绵的!看看你们的样子,像是能打仗的兵?”他嗓门洪亮,带着海边特有的咸腥气息,震得几个偷懒的士兵一哆嗦。“老子告诉你们,陛下把咱们调到这里,不是来看海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他麾下的陆战队,士兵多来自北地或沿海,性子悍勇,装备精良,训练更是严格。 司徒清廉虽然是陛下庶弟,但身上毫无纨绔气息,带兵的风格直接火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既是策应运河的利刃,也是监视登莱乃至山东防务的眼睛。 训练间隙,副将凑过来低声道:“将军,济南府那边传来消息,王总兵的人前几日和咱们采购军需的弟兄起了点小摩擦,说咱们手伸得太长了。” 司徒清廉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海风带来的水汽,哼了一声:“告诉他们,陆战队的一切用度,皆由陛下内帑和海军衙门直接拨付,不占他们地方一分一厘。至于手长不长……”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腰间的击发枪,“老子这手,是陛下让伸的!让他们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运河沿线要是出了半点岔子,老子第一个带兵去‘拜访’他王总兵!” 他看似粗枝大叶,心里却明镜似的。 山东的军权看似初步掌握,但地方势力盘根错节,王贲那些人未必真心服气。他驻军在此,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而远在天津卫的军港,又是另一番景象。 司徒清羽站在码头栈桥上,看着眼前两艘修长威武、烟囱耸立的钢铁巨舰——“破浪”号与“斩潮”号。 这是皇家海军最新式的蒸汽明轮战舰,融合了传统风帆和蒸汽动力,火力与航速都远超旧式帆船。 水兵们正在军官的口令下进行操炮演练,黝黑的炮管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海风猎猎,吹动他海军制服的下摆。 “提督大人,”一名参谋官递上文书,“南洋水师来报,旧式战船改造进度已达四成,但部分老将抵触情绪仍大,认为蒸汽机不可靠,风暴中易熄火。” 司徒清羽接过文书,扫了一眼,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通知南洋水师,三个月内,所有战船必须完成蒸汽辅机加装和击发枪换装。不愿意的,可以解甲归田。海军,不需要抱着老黄历等死的废物。” 他的目光越过港湾,望向南方那片辽阔而复杂的海域。掌控了海洋,就掌控了贸易与信息的通道,也能在必要时,对江南形成来自海上的压力。这比单纯的陆上对峙,更加灵活,也更具威胁。 夜幕降临,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司徒清漓独自一人,再次站在那张巨大的舆图前。 北方的标记已然稳固,运河与粮道的线条被重点勾勒,沿海的军港如同钉子般楔入版图。 江南与西南,依旧是大片的空白与问号。 她知道,军事布局只是基石。真正的较量,还在政治、经济与人心。但手握强军,扼守要冲,她便有了从容落子的资格。 “不能急……”她低声自语,指尖拂过江南锦绣之地,“温水,才能煮得了青蛙。” 窗外,隐隐传来宫墙外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悠长而沉稳,如同这个帝国正在逐步收紧的脉搏。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0章 凤隐于朝 八月初,秋老虎的余威尚在,但早晚已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却让这本该趋于平缓的朝局,再起微澜。 起因是一份由十三名御史联名上奏的折子,措辞激烈,直指女帝“新政扰民,苛待士绅”,尤其对近期在运河沿线加强军事布防一事大加抨击,称此为“重北轻南,动摇国本”,暗示皇帝有鸟尽弓藏、清算江南之心。 折子虽被司徒清漓留中不发,但内容却不胫而走,在朝野间引起不小震动,一些原本已被分化、态度有所缓和的中等世家,又开始观望起来。 御书房内,气氛有些凝滞。 岑子瑜刚刚汇报完江南几家绸缎商联合压价,抵制皇业司新式棉布的情况,眉头紧锁。 韦筱梦则因为一份关于地方官府阻挠小型纺机推广的报告,气得差点当场要去工部调蒸汽锤“理论”。 “陛下,此风不可长。”岑子瑜沉声道,“御史风闻奏事本是职责,但此次联名之人,多与江南世家有旧,分明是受人指使,意在搅乱视听,阻挠新政。” 司徒清漓揉了揉眉心,她何尝不知这是世家的反击? 军事上的布局触及了他们的敏感神经,经济上的分化拉拢又让他们感到了切肤之痛,狗急跳墙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这舆论与朝议的压力,确实需要妥善应对,否则刚刚稳定的北方局面也可能受到波及。 就在她思索对策之际,殿外传来内侍略显急促的通传:“太皇太后驾到——” 声音未落,一身绛紫色常服、头戴简单珠翠的太皇太后郑氏,已扶着贴身女官的手,步履平稳地走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惯常的、不谙世事的温和笑容,目光在御书房内扫过,最后落在司徒清漓身上。 “皇帝还在忙于政务?哀家是不是来得不巧了?” 司徒清漓立刻起身相迎,心中却是疑窦丛生。 这位皇祖母,自她登基以来,除了年节庆典等必要场合,几乎从不出慈安宫半步,更别说主动来御书房了。 她一直以为,这位靠着生育之功和运气登上高位的傻白甜祖母,经过二皇兄宫变一事,太上皇远走南疆后,早已心灰意冷,只想安度晚年,今日此举,实在反常。 “皇祖母言重了,您能来,孙女求之不得。”司徒清漓满脸堆笑,言语恳切,亲自搀扶她坐下,又命人赶紧看茶。 太皇太后接过茶盏,并未饮用,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状似无意地开口:“哀家近来在宫里闲来无事,宫里的丫头们也给哀家讲了许多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说什么皇帝苛待江南士绅,欲行强干弱枝之策……真是荒谬。”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岑子瑜和韦筱梦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连侍立一旁的黎川,气息都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 “不过是些宫外流传的无知妄言,劳皇祖母挂心,倒是孙女的不是了。”司徒清漓谨慎地回应。 太皇太后抬起眼,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朦胧笑意、显得与世无争的眸子,此刻却清亮得惊人,仿佛能穿透人心。 “妄言吗?哀家看,未必吧?哀家虽然久居深宫,但也知道些树大招风的道理。皇帝到底还是年轻,锐意进取是好事,但有些老树,盘根错节,根扎得深,想要撼动,光靠猛力却是不行的,得顺着根须的脉络慢慢来,必要时,还得先松松土。” 她语气平淡,像是在闲聊家常,但话里的意味却让司徒清漓心中剧震! 这哪里还是那个她印象中,除了礼佛便是逗弄鸟雀、对朝政一窍不通的傻白甜祖母? 太皇太后仿佛没看见她眼中的惊疑,继续慢悠悠地说道: “说起来,宗人府的几位老王爷,还有礼部的张尚书,前几日入宫给哀家请安,也提起了这些事。皇帝也不要怪他们多嘴,他们啊,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怕皇帝年轻气盛,被小人挑唆,坏了与江南士林的和气。毕竟自古以来,这天下,终究还是需要天下士人与皇家共治的嘛。” 她轻轻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不过哀家告诉他们,皇帝虽然年轻,但心智成熟,做事向来自有分寸。开拓美洲,引进新作物,推广新技术,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至于运河布防,更是为了保障漕运畅通,维护南北安定,何来‘重北轻南’之说?皇帝,你说对吧?” 清漓赶紧点头,言说祖母说的是。 太皇太后,似乎很满意清漓的态度,稍微点头,又继续说道,“所以,哀家跟他们说,让他们把心放回肚子里,别听风就是雨,这天下,皇帝治理得好好的,他们啊,只管安安分分享他们的清福便是。” 她三言两语,竟将宗室和老臣中最可能因此事生出波澜的力量,轻描淡写地安抚了下去! 司徒清漓看着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父皇的精于算计、平南王亲爹的隐忍野心、自己兄弟姐妹们个个身怀的“演技”……原来,根源在这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是,一个能在陈皇后那般强势、几乎触摸到女帝宝座的人物眼皮底下,不仅安然存活,还顺利生下两个皇子并将他们都培养成才(一个成了皇帝,一个成了权倾一方的藩王)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单纯靠运气上位的傻白甜?! 自己真是大意了!被这近二十年来她刻意营造的无能表象所迷惑,完全忽略了这只一直蛰伏在宫闱深处的凤凰! 二皇兄宫变,太上皇被迫离开,恐怕不是她毫无察觉,而是安逸太久,一时疏忽了,或者……是那场变故让她痛定思痛,决定不再隐藏? 那么,她此刻出手相助,目的何在? 司徒清漓迅速冷静下来。在她记忆中,这位祖母虽自她五岁起便开始抚养自己,但感情却并不深厚。 现在想来,很可能是自己当年自以为是的的刻意藏拙,全部都落在她的眼里,惹了她不喜,二来,自己当年也没有刻意去讨好她。 反倒是清羽,因为远离父母,身体也不好,对太皇太后这个祖母颇为依赖,所以太皇太后对清羽倒是是真心疼爱。 所以,清漓不信,太皇太后此刻会无缘无故对她示好。 “皇祖母深明大义,孙女感激不尽。”司徒清漓语气真诚了几分,带着试探,“只是如今朝局纷扰,孙女年轻识浅,还需皇祖母时时提点。” 太皇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说“你明白就好”。 她挥了挥手,示意岑子瑜等人退下。 待到御书房内只剩祖孙二人(黎川如影子般隐在暗处),她才缓缓开口,语气不再是之前的温和,而是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通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清漓,你是个聪明孩子,比你父王……更懂得审时度势,也更坚韧。” 自清漓登基后,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其名,“哀家这些年,看似不理世事,但眼睛还没瞎。上次宫变,是哀家过了二十年太平日子,疏忽了,差点酿成大祸,也让你皇伯父……不得不远走他乡。”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即被坚定取代:“你登基以来,表面上对哀家礼敬有加,但哀家感觉得到,那只是规矩,而非真心。哀家老了,不求别的,只求一个安稳。但这安稳,不能只靠你的施舍和表面的尊重。哀家需要的是,如同你皇伯父对哀家那般,发自内心的倚重和……忌惮。” 她说得如此直白,让司徒清漓心头再震。 这才是真正的条件——展现力量,换取真正的话语权和安全感。 “皇祖母需要孙女如何做?”司徒清漓直接问道。 太皇太后看着她,语气缓和下来:“哀家知道你不喜人干涉你的婚事,哀家也并非要强行指定人选。但是,清漓,皇帝不仅是天下的君主,也是宗室的族长。你一日不立皇夫,不诞下子嗣,这朝堂上下,宗室内外,人心便一日不稳。与哀家交好的那些老臣宗亲,他们最在意的便是此事。”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你需要给哀家,也是给他们,一个明确的时间。哀家允许你用自己的方式去考察、去选择,但必须有一个章程,一个让所有人看得到的进程。这,便是你对哀家,对宗室,展现的‘尊重’。” 司徒清漓瞬间明了。 太皇太后并非真的要操控她的婚姻,而是要以“督促帝嗣”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巩固她自己在宗室和老臣中的地位,同时向自己展示其影响力,确保她在未来的权力格局中,拥有一席之地。 这是一场交易,用她对皇夫问题的“让步”,换取太皇太后在稳定内部、对抗世家问题上提供的助力。 沉默片刻,司徒清漓抬起头,迎上太皇太后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孙儿明白了。立皇夫关乎国本,孙儿会慎重考虑,并尽快……给出一个章程。” 太皇太后脸上露出了真正的、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司徒清漓的手背,动作带着长辈的慈和,却又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好孩子。前朝的事,你尽管放手去做,宗室和老臣这边,有哀家替你看着。” 她起身,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在女官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司徒清漓独自站在御书房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 她万万没想到,在这场与世家的博弈中,第一个跳出来给予她关键支持的,竟是这个她一直忽略的祖母。 这位隐藏至深的太皇太后,手腕、心机、对时机的把握,都远超她的想象。 “黎川。” “臣在。” “重新评估慈安宫的一切………” 司徒清漓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还有,查查当年陈皇后时期,太皇太后……是如何‘安然无恙’的。” “是。” 窗外,秋意渐浓。 司徒清漓知道,朝堂上的棋局,因为这位“意外”盟友的入场,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有趣了。 她拿起朱笔,在那份御史联名的奏章副本上,轻轻画了一个叉。 内部的阵脚,暂时稳住了。 接下来,该集中精力,应对外部的风浪了。 而皇夫的问题……她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是不能再无限期地拖延下去了。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1章 菊宴暗涌 九月的御花园,菊香馥郁,金桂浮影。 太皇太后郑氏果真雷厉风行,不过旬月之间,便将这“赏菊宴”办得风风光光。 帖子发遍了京中适龄的勋贵子弟,名义上是太皇太后雅好菊艺,邀年轻晚辈共赏,但明眼人都清楚,这是为女帝遴选皇夫吹响了第一声号角。 司徒清漓穿着一身杏子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宫装,既不失帝王威仪,又比平日朝服多了几分娇柔。 她端坐在太皇太后下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目光平静地扫过满园精心打扮、或紧张或期待的年轻男子。 心中却不由感慨,命运弄人,绕了一圈,她竟又回到了这种被众人“观赏”的境地,只是身份已从南疆封地的郡主,变成了执掌天下的女帝。 然而,当她的目光掠过席间某处时,指尖微微一顿,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王宴之。 他坐在琅琊王氏的席位上,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直缀,容颜依旧清俊温雅,只是眉宇间比三年前在南疆时,多了几分沉淀与风霜。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不似旁人那般急切地想要吸引御座上的目光,只偶尔抬眼望向她,眼神复杂,有关切,有隐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清漓对他,确实并无男女情爱,但那份愧疚却是真切的。 当年南疆选婿,她亲口点了他的名。若非后来风云突变,她入京登基,他本该是她的郡马。 是他守着那份未曾明言的婚约,等她等到二十一岁,在这个时代,堪称异数。 琅琊王氏并非没有施加压力,但他竟硬生生扛了下来。这份执着,清漓无法不动容。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选皇夫,关乎国本,牵扯的利益网络远比选郡马复杂千万倍。 他琅琊王氏的出身,在此时成了最敏感也最沉重的负累。 清漓需要的是能巩固皇权、平衡朝局,甚至能帮助她对抗世家集团的盟友,而非一个本身就出自顶级世家的皇夫。 那无异于引狼入室,将斗争从朝堂直接引入后宫。 “皇帝瞧着,今日这菊花开得可好?”太皇太后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清漓的思绪。 清漓收回目光,含笑应道:“皇祖母这里的菊花自然是极好的,品类繁多,色泽艳丽,尤其是那株‘绿水秋波’,更是清雅脱俗。”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俏皮,“孙儿看着,倒觉得这满园的青年才俊,比菊花还要精神些。” 太皇太后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拍了拍她的手:“你啊,就会哄哀家开心。既如此,便好好看看,若有合眼缘的,不妨多说几句话。” 这话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附近竖着耳朵听的几家子弟心潮澎湃。 清漓从善如流,目光再次投向席间,却并未在任何人身上过多停留。 她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袖口微动,露出了腕间一枚精致却略显奇特的鎏金怀表。 这是司徒明雅前几日才呈上来的“小玩意儿”,据说是格物院的最新试制品,走时极准,但有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每隔半个时辰,表盖会轻微卡顿一下,需要稍微用力才能弹开。 她状似无意地把玩着怀表,时而低头看看时辰,时而与太皇太后低语几句。这怀表的存在,很快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不多时,便有一位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年轻公子起身敬酒,言谈间颇为自信,乃是江南织造曹家的嫡次子。 他目光扫过清漓腕间,笑着恭维道:“陛下这怀表样式新颖,想必是格物院的新作?臣家中亦有几块西洋来的怀表,却不及此物精巧。” 清漓微微一笑,未置可否,只道:“曹公子对钟表也有研究?” 那曹公子见女帝搭话,精神一振,立刻侃侃而谈,从西洋怀表的机芯说到珐琅工艺,显是下过一番功夫。 清漓耐心听着,直到他话音落下,才轻轻按了一下怀表侧面的按钮。 “咔哒。”表盖应声弹开,发出轻微的声响。 曹公子脸上笑容更盛,正欲再言,却见清漓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指尖在表盖上轻轻叩击了两下,表盖才完全打开。 她看了一眼时间,便若无其事地合上,并未多言。 曹公子怔了怔,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得讪讪坐下。 随后又有几人试图借此话题与女帝攀谈,有的夸赞怀表精美,有的试图探讨格物原理,但都对那细微的卡顿毫无反应,或者说,注意到了却并未深思,只当是女帝的个人习惯。 清漓心中暗暗摇头。她要的,不是这种浮于表面的奉承,而是观察他们是否心细如发,是否能从细微处发现问题,甚至……是否有足够的胆量指出“御用之物”的瑕疵。这考验的不仅是观察力,更是心性。 就在这时,席间一位身着墨绿色劲装,身形挺拔如松的青年站了起来。 他容貌不算顶顶俊美,但眉宇间自带一股沙场历练出的英气与沉稳,正是北方边军大将罗成的幼子,罗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方才一直沉默寡言,只顾与身旁一位宗室子弟低声交谈,此刻起身,声音洪亮却不失礼数: “陛下,末将罗霆,敬陛下一杯。” 清漓颔首,举杯示意。 罗霆饮尽杯中酒,并未立刻坐下,目光落在清漓腕间,直言道:“陛下,末将方才观陛下把玩怀表,开合之时似有凝滞之感。可是机括略有不便?末将虽不精于此道,但军中器械若有小恙,常以轻敲震之,或可缓解。不知可否让末将一试?” 此言一出,满座皆是一静。竟敢直言御用之物有瑕疵?还要亲手触碰?这罗霆,也太过大胆! 太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看向清漓。 清漓心中却是一动。她抬起手腕,将怀表递了过去,唇角微扬:“罗将军好眼力。此物确是略有卡顿,将军不妨试试。” 罗霆上前几步,恭敬地接过怀表,并未胡乱摆弄,而是仔细看了看表盖连接处,然后屈指,在表壳侧面特定位置不轻不重地弹了三下。接着他按下按钮,“咔”一声轻响,表盖流畅弹开。 “陛下请看,应是内部微小齿轮啮合略有偏差,轻震可暂时复位。若要根治,需交由工匠调整。”他将怀表奉还,动作干脆利落。 清漓接过,反复开合几次,果然顺畅无比。 她看向罗霆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罗将军不仅精通兵法,对器械竟也如此了解。” 罗霆抱拳,坦然道:“陛下谬赞。边军条件艰苦,器械便是将士的第二条性命,日常维护检修乃是常事,末将耳濡目染,略知皮毛罢了。” 这番对答,不卑不亢,务实高效,与之前那些只会吟风弄月或泛泛而谈的公子哥形成了鲜明对比。 席间不少人脸色微变,看向罗霆的目光带上了审视与忌惮。 王宴之默默看着这一切,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怀表的异常,甚至比罗霆更早。 以他王氏家学,对精巧器物见识颇深,一眼便看出问题可能出在哪里,但他犹豫了。 身份敏感,他不敢如罗霆那般坦然直陈,生怕一个不慎,便被解读为对皇室不敬,或是别有用心。 此刻见清漓对罗霆露出赞许之色,他心中五味杂陈,只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间一片苦涩。 恰在此时,太皇太后笑着提议:“光是赏花饮酒未免单调。哀家听说在座不少青年才俊文武双全,不如趁此机会,演练一番,也让皇帝看看我大齐儿郎的风采?” 众人自然附和。很快,园中空地被清理出来。 先是几位文人子弟作了咏菊诗词,虽辞藻华丽,却难免流于俗套。 接着便有武将子弟下场演示拳脚弓马,引得阵阵喝彩。 轮到罗霆时,他并未展示个人武艺,而是向太皇太后和清漓请示后,招来四名随从,以筷为旗,以杯为卒,就在宴席前的空地上,现场推演起一套攻防阵法。 他言语清晰,逻辑严密,将复杂的兵力调配、佯动诱敌、侧翼包抄讲解得深入浅出,甚至引入了对蒸汽舰运输兵力、电报传递军情的设想,虽略显稚嫩,却充满了创新的锐气。 “……故,依托新式通讯与运输,可实现‘快于敌聚,先于敌动’,将战场主动权牢牢握于手中。”罗霆最后总结道,额角微微见汗,目光却灼灼发亮。 满场寂静。 这番推演,已远超普通武将子弟的范畴,展现的是帅才的潜质,连太皇太后都微微颔首。 清漓心中更是惊讶。这罗霆,竟是个人才!若好好培养,假以时日,或可成为帝国新一代的柱石。 她正欲开口嘉奖,却见司徒清羽身着海军常服,步履匆匆而来,在黎川耳边低语几句。 黎川神色不变,悄然移至清漓身后,以极低的声音禀报:“陛下,大将军有密报,部分候选人背景……有异常。” 清漓心头一凛,面上笑容不变,对罗霆温言勉励了几句,又赏了彩头,仿佛只是例行公事。 但她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扫过席间众人,尤其是在王宴之、罗霆,以及另外几个表现突出的子弟身上微微停顿。 菊宴依旧热闹,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但司徒清漓却知道,这看似风花雪月的选夫宴,底下暗藏的漩涡,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皇夫之争,从来就不只是儿女情长,更是各方势力的又一次激烈博弈。 她轻轻摩挲着腕间那枚已被修好的怀表,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保持清醒。 这场选拔,她必须慎之又慎。而司徒清羽带来的那份关于“背景异常”的密报,无疑给这刚刚拉开帷幕的大戏,投下了一重深邃的阴影。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2章 策论风云 菊宴之后,皇夫选拔并未停歇,反而以更密集的节奏推进。 太皇太后显然深谙“趁热打铁”之理,不过三五日功夫,便着宗人府与礼部联合颁下章程:所有初选入围的候选人,需参与“文治策论”考核,题目由女帝亲定,限时三日,于文华殿当众呈递、评议。 消息传出,京师瞩目。 谁都明白,这已不再是简单的择婿,更是对未来朝堂格局的一次预演。 能在此轮脱颖而出的,必是女帝真正属意的、有望参与核心政务的潜在盟友。 考核当日,文华殿内庄严肃穆。 司徒清漓端坐御座,太皇太后于旁设座观礼,下首则坐着以苏太傅、徐阁老等为首的几位重臣作为评议官。 数十名候选人依序入殿,或紧张,或自信,或故作镇定。 王宴之依旧站在琅琊王氏的位置,神色平静,只是偶尔掠向御座的目光,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罗霆则挺直脊背,站在武将子弟队列的前列,眼神锐利,如同即将踏入沙场。 “今日策论,题目有二。”司徒清漓声音清越,回荡在殿中,“其一,论美洲新齐行省长治久安之策;其二,议技术扩散之利弊与朝廷应对之道。诸位可任选一题,或二者兼论,畅所欲言。朕,不听空谈,唯重实务。” 题目既出,殿内响起一片细微的抽气声。 这两个题目,看似宽泛,实则直指当前朝政核心,极其考验候选人的眼界、格局与务实能力。 尤其是技术扩散,更是敏感至极,如何在“利国利民”与“维护皇室权威”之间找到平衡,绝非易事。 候选人纷纷领了纸笔,于各自案前凝神思索,殿内只闻纸张摩挲与研墨之声。 三日之期转瞬即过。评议当日,文华殿内气氛更显凝重。 一份份精心写就的策论被呈递上来,由内侍高声诵读,评议官随即点评。 大多数策论中规中矩。论美洲,无非是“宣教化、施仁政、固边防”的老生常谈;论技术,则多在“可控扩散”、“官民并举”等框架内打转。虽偶有亮眼之处,却难称惊艳。 江南织造曹家那位嫡次子,此番选择专攻技术扩散一题。 他的策论辞藻华美,引经据典,提出了“以利导之,以权制之”的方略,建议成立“百工院”统筹技术事宜,并详细阐述了如何通过分级授权、收取专利费用来管理。思路清晰,考虑也算周全,引得几位评议官微微颔首。 然而,当他读到其中关于“海事机械改良”的具体建议时,坐在评议官席位的司徒文康,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侧身对身旁的岑子瑜低语了几句。 岑子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待曹公子策论诵读完毕,他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曹公子此策,思虑周详,尤其这‘海事机械改良’一节,提及利用流体之力优化船桨效率,减少风帆依赖……此论精妙,不知公子师从何人,或是有何奇遇,得此灵感?” 曹公子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但迅速镇定下来,躬身道:“回岑侍郎,此乃学生平日阅览杂书,偶有所得,自行揣摩而出,让大人见笑了。” 司徒文康此时却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略显陈旧的册子,正是他当年在海军任职时写下的《舟船改进札记》手稿副本。 他翻开其中一页,朗声读道:“……观鱼游水中,尾鳍摆动而进,思及若将船桨末端仿鳍叶之形,或可借水势省力提速……此设想曾于海军内部研讨,因当时工艺所限,未能实施。” 他读出的段落,与曹公子策论中关于船桨改良的核心构想,几乎一字不差!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曹公子脸色瞬间惨白,汗如雨下,支吾着无法辩解。 抄袭朝廷重臣,尤其是涉及军务的未公开手稿,这罪名可大可小! 司徒清漓面沉如水,并未立刻发作,只淡淡道:“曹公子才思敏捷,只是这‘偶得’,未免太过巧合。此篇策论,不作评议。带下去,交由宗人府细问来源。” 两名侍卫上前,将面如死灰的曹公子“请”出了文华殿。 这一幕,如同冷水泼入油锅,让所有候选人心头一紧,愈发谨慎起来。 经过这番风波,后续的策论更显平淡,直到一份来自寒门子弟韩知微的策论被诵读。 韩知微,人如其名,看起来有些瘦弱,衣着朴素,站在一众锦衣华服的勋贵子弟中,毫不起眼。 他在菊宴上也无甚突出表现,几乎被人遗忘。 然而,他的策论却选择了两题合论,角度刁钻,观点新颖。 在论及美洲治理时,他并未空谈仁义,而是提出“以商固疆,以利系民”的策略。 主张在美洲大力发展种植园经济,但核心土地收归行省所有,招募移民承包经营,同时引入齐朝宗族制度,建立基层自治组织,将经济利益与政治归属牢牢绑定。 而真正引起轰动的,是他关于技术扩散的论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夫技术者,如水也,堵之则溃,疏之则通。然皇室握有源头,若一味封锁,则如抱薪救火,徒引觊觎。若全然放开,则猛兽出柙,反噬其主。臣愚见,当行‘专利分红之制’。” 他详细阐述了他的构想:由皇业司牵头,成立“专利司”,对所有官方研发的新技术进行登记造册,明确专利归属皇室。 任何民间工坊欲使用某项技术,需向“专利司”申请授权,并根据其生产规模、盈利情况,缴纳一定比例的“专利分红”。 这部分收入,一部分纳入国库,一部分反哺格物院用于后续研发,另一部分,甚至可以按比例奖励给最初的技术发明者(如公输毅、司徒明雅等),以激励创新。 “……如此,则皇室坐收渔利,掌控技术流向与迭代;民间得享其惠,激发工商活力;匠人获其实,倾心创造。三赢之局,方可长治久安。且此制可随技术迭代而调整分红比例,旧技术可降低门槛普惠于民,新技术则严控以保优势……” 此论一出,满殿皆惊! 这已不仅仅是治理策略,更像是一套完整的经济制度设计!将技术明确为“专利”,并引入分红机制,这想法太过超前,也太大胆了! 这简直是在世家最看重的“利益”命脉上动刀,却又巧妙地用“共同获利”的幌子包装起来! 岑子瑜双眼放光,作为户部侍郎,他立刻嗅到了这其中巨大的财政潜力和对经济格局的颠覆性影响!这韩知微,是个天才! 司徒文康也面露激赏,这思路与他正在草拟的《专利法》核心精神不谋而合,甚至提供了更具体的操作方案。 连端坐上方的太皇太后,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与深思。 司徒清漓心中更是震动。这韩知微的策论,直指她心中关于技术扩散最深的顾虑与期盼! 用经济手段而非行政命令来调控,既能避免与世家正面冲突,又能确保皇室利益,更能持续激励创新……这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方案! 她不禁深深看了那站在殿中,因众人瞩目而略显局促,眼神却依旧清亮坚定的寒门子弟一眼。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韩公子此论,别开生面,发人深省。”司徒清漓开口,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尤其是这‘专利分红之制’,颇有见地。岑侍郎,司徒大人,以为如何?” 岑子瑜立刻起身:“陛下,韩公子之策,于国于民,大有裨益,臣以为极具可行性,可详加研讨!” 司徒文康也附和道:“臣附议。此策与臣正在草拟之《商会法》、《专利法》诸多理念暗合,韩公子实乃大才!” 两位陛下倚重的臣属如此肯定,韩知微顿时成为全场焦点。 王宴之看着韩知微,目光复杂,有欣赏,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罗霆则若有所思,似乎从这经济策略中,联想到了军队后勤保障的新可能。 评议结束后,众人散去。司徒清漓独留下韩知微的策论,反复观看,越看越觉得精妙。 她随口问侍立一旁的黎川:“这韩知微,底细可查清了?如此见识,不像寻常寒门。” 黎川低声道:“回陛下,已初步查过。韩知微,陇西寒门,父早亡,靠母织布供养读书,师从……已致仕的前首辅,林文正公。” “林师傅?”司徒清漓一怔。林文正公是两朝元老,学问渊博,性情耿直,因不满朝中倾轧,早在数年前便致仕归隐,没想到竟收了这么个关门弟子。“他何时入的林师傅门下?” “约四年前。据查,是林文正公游历陇西时,偶然识其才,破例收入门下,亲自教导了两年。林公致仕后,他便独自在京郊书院苦读。” 四年……正是二皇兄宫变后不久。司徒清漓心中一动,一个念头闪过。 林文正公与太皇太后似乎有些渊源,当年林公能入翰林,据说也得过当时还是贵人的太皇太后些许关照…… 她目光微转,看向慈宁宫的方向。难道……韩知微的横空出世,以及他那石破天惊的“专利分红制”,背后有皇祖母的手笔? 是她暗中点拨,甚至授意林公培养,特意在此刻推出,用以平衡世家势力,也为她自己增加在皇夫人选上的筹码? 若真如此,这位皇祖母的心机与布局,当真是深不可测。 她不仅在关键时刻稳住内部,更在积极地为自己物色和培养“自己人”,参与到这皇夫之争,乃至未来的朝局中来。 司徒清漓摩挲着韩知微的策论,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皇夫选拔,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寒门才子、将门虎子、世家旧人……还有那位深藏不露的太皇太后。 各方势力,都在借着这场选拔,尽情展现着自己的肌肉与谋略。 而她,很乐意看看,在这风云际会的舞台上,最终谁能真正入她的眼,成为她足以托付江山与未来的……盟友。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3章 墨韵杀机 文华殿策论评议的余波尚未平息,一桩更为阴险的变故,便如同暗夜中的毒刺,骤然刺破了表面尚算平和选拔进程。 事发在策论提交后的第三日。 一名负责整理文稿的小太监,在清理候选人们用过的桌案时,无意中发现琅琊王氏王宴之席位旁,掉落了一小块未曾用完的徽墨。 那小太监素日里有个雅好,喜好闻墨香,见那墨块质地细腻,黝黑透亮,忍不住凑近嗅了嗅,随即却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恶心。 他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自己劳累。 可当日下午,另一名负责清洗候选人所用笔砚的宫女,在清洗王宴之用过的砚台时,双手竟开始发红发痒,继而出现细小的红疹。 与此同时,好几名参与策论的候选人,包括王宴之、罗霆以及另外几位表现突出者,都出现的不同程度的病症。 后经太医院院判诊治,发现这几位皇夫候选人,脉象皆有些微异常,似有气血凝滞、心脉乏力之象,虽不严重,但数人同时如此,绝非巧合! 消息层层上报,最终惊动了司徒清漓。 “中毒?”御书房内,司徒清漓面罩寒霜,看向下方跪着的黎川和太医院院判。 “回陛下,”院判冷汗涔涔,“经初步查验,王公子、罗将军等人所用之徽墨中,被掺入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慢性毒药,名为‘缠丝萝’。此毒无色无味,遇热则毒性缓缓散发,经由呼吸与皮肤接触渗入体内。初时仅感疲惫、偶有眩晕,不易察觉。但若连续吸入数目,毒素累积,便会侵蚀心脉,使人日渐衰弱,缠绵病榻,最终……心力衰竭而亡。” “好阴毒的手段!”司徒清漓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作响。 这分明是冲着最有竞争力的几位候选人来的! 不仅要破坏选拔,更是要悄无声息地废掉这些未来的栋梁,甚至可能借此引发朝局动荡! “何时下的毒?如何下的?” 黎川垂首,声音冷冽如冰:“臣已查证,所有候选人于文华殿所用笔墨纸砚,皆由内廷统一供给。唯独这徽墨,因考量各家习惯不同,特准使用自家携带或惯用墨锭。下毒之人,应是利用了此漏洞。毒源,集中在王宴之、罗霆、韩知微等七位公子所用的徽墨中。经追溯,这些徽墨,皆来自金陵‘松烟阁’今年新制的‘青麟髓’贡墨。” “金陵?贡墨?”司徒清漓眼神锐利如刀。又是江南!松烟阁是江南有名的制墨世家,其贡墨专供皇室及勋贵使用,谁能想到竟被人动了手脚! “松烟阁主及其家眷,已于三日前‘举家外出访友’,不知所踪。” 黎川补充道,语气毫无波澜,“臣循线追查,发现采购这批特定徽墨的几家府邸,其采买管事近月来都与徐家名下的一间绸缎庄有过不明资金往来。” 线索直指江南世家,尤其是徐家!但他们做得极为干净,松烟阁主失踪,死无对证,资金往来亦可推脱是正常商业行为。 “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司徒清漓冷笑。 选拔皇夫,触动了他们最根本的利益,眼见着太皇太后帮助清漓稳住了宗室与部分世家,生怕因此动摇他们的地位,便使出这等下作手段,想以此来离间她与宗室以及部分世家刚刚缓和下来的关系。。 “黎川,你亲自去一趟金陵!给朕彻查松烟阁,控制所有相关人等!朕倒要看看,是谁在兴风作浪!” “臣,领旨。”黎川身影一晃,已如鬼魅般消失。 司徒清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转向太医院院判:“中毒者情况如何?可能解毒?” 院判面露难色:“陛下,‘缠丝萝’毒性诡异,解药配置极为繁复,需数十种药材,其中几味主药更是罕见。太医院库存不足,且配置周期至少需半月之久,只怕……远水难救近火。中毒诸位公子,虽目前症状尚轻,但拖延下去,恐伤及根本。” 半月?司徒清漓心下一沉。王宴之、罗霆他们如何能等得及? 尤其是王宴之……他可是琅琊王氏嫡系独苗,想到他可能因等待解药而伤了身体,先不说琅琊王氏的反应会如何,单是……清漓自己那份积压的愧疚与此时骤然的担忧交织在一起,便让她心口一阵发紧。 她绝不允许他们出事! “命太医院倾尽全力,搜集药材,研制解药,所需一切,由内帑支应!”司徒清漓果断下令,随即快步走至书案前,铺开信纸,亲自研墨。 “陛下,您这是……”院判疑惑。 “太医院尽力而为,朕,再请一道保险。”司徒清漓笔走龙蛇,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加急电报至成都府,让西南总督亲自前往蜀中药王谷,传朕口谕,请沐夫人出手相助!” 药王谷沐家,医术冠绝天下,尤其擅长解毒,与清漓素有渊源。沐夫人更是当世医道圣手,只是性情孤高,寻常难得请动。但司徒清漓命西南总督亲自前往,代清漓以帝王之尊恳请,分量自是不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信使带着女帝的召令和太医院整理的毒理症状,立刻将电报发往成都府。 命令下达后,司徒清漓依旧心神不宁。她起身,对侍立一旁的内侍道:“摆驾,去看看中毒的几位公子。” 首先去的是罗霆暂居的驿馆。罗霆虽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见到女帝亲临,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罗将军不必多礼,好生歇着。”司徒清漓虚扶一下,看着他依旧挺直的脊梁,心中稍安,“将军感觉如何?” “谢陛下关怀,末将无碍,些许小毒,奈何不了边军汉子!”罗霆声音洪亮,试图展现无恙,却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司徒清漓心中叹息,嘱咐随行太医仔细照料,又赏下不少补品药材。 随后,她来到了王府看望王宴之。不同于罗霆那里的“兵气”,此处庭院幽深,雅致非常。 王宴之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穿着一身月白寝衣,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唇色浅淡,正望着窗外一株将谢未谢的木槿出神。 听到通传,他讶然转头,见到司徒清漓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便要挣扎下榻。 “躺着,别动。”司徒清漓快步上前,阻止了他的动作,就在榻边的绣墩上坐了下来。距离如此之近,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下的淡青和眉宇间强忍的不适。 “陛下……劳烦陛下亲自出宫探望,是宴之的不是……”王宴之声音有些虚弱,带着歉意。 “是朕疏忽,竟让宵小在宫中行此龌龊之事,连累了你们。”司徒清漓看着他,语气带着真切的歉疚与担忧,“感觉如何?太医怎么说?” “臣无事,只是有些乏力,让陛下挂心了。”王宴之微微垂眸,避开她过于直接的目光,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他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关切,这让他心中酸涩与暖意交织。她终究,还是在意自己的吧? “朕已命太医院全力配置解药,也已派人前往药王谷,请沐夫人出手。你定要放宽心,好生休养,一切都会好的。” 司徒清漓温声道,看着他虚弱的样子,那句“当年南疆之约,终究是朕亏欠了你”几乎要脱口而出,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此时提及,徒增烦扰。 王宴之抬眼看向她,目光温润而复杂:“陛下不必为臣等忧心太过,保重龙体要紧。选拔之事……” “选拔之事暂且搁置,治好你们才是第一要务。”司徒清漓打断他,语气坚决,“朕需要的,是活生生、能辅佐朕治理江山的人才,不是被阴谋诡计摧折的病弱之躯。” 她的话语如同暖流,悄然熨帖着王宴之心中积郁的寒凉。他不再多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离开王府时,司徒清漓的心情并未轻松多少。 她看得出,王宴之在强撑。那“缠丝萝”的毒性,恐怕比太医所说的更缠人。 就在司徒清漓探望中毒候选人之际,黎川已凭借暗卫的高效,星夜兼程赶至金陵。 他没有惊动当地官府,直接带着一队精锐暗卫,如同黑夜中的鹰隼,突袭了已人去楼空的松烟阁墨坊。 经过彻夜搜查,在一处隐藏极深的地窖中,他们找到了未来得及完全销毁的少量“青麟髓”原料,以及几份记录了特殊订单和资金往来的密账。 虽然关键人物失踪,但这些物证,足以将矛头更清晰地指向某些势力。 与此同时,接到女帝密旨的司徒清淮,已连夜调集直隶驻军,以“协查贡品安全”为名,不动声色地控制了金陵城内所有与松烟阁有往来、以及徐家名下的主要工坊和商铺,尤其是几家大型墨坊和印刷工坊,名为保护,实为监控与搜查,切断了可能的后续破坏渠道。 消息传回京师,司徒清漓看着黎川送回的密报和司徒清淮的奏章,眼中寒光闪烁。 江南世家的反击,比她预想的更狠辣,也更直接。但这般狗急跳墙,也恰恰暴露了他们的恐慌与虚弱。 “告诉黎川,继续深挖,务必找到松烟阁主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冷声吩咐,“传令司徒清淮,控制局面,没有朕的旨意,江南一兵一卒不得妄动,但要给朕盯死了那些人!” 她倒要看看,在这场由她主导的棋局里,那些躲在暗处的对手,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而此刻,她更关心的是,远在蜀中的药王谷,何时能有回音。 王宴之、罗霆他们苍白的面容,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4章 平南王笺 金陵墨坊被控,江南暗流汹涌,而几位中毒候选人的病情,也因毒素缠绵,未见显着好转,太医院的解药研制进展缓慢,药王谷的回音也尚未抵达。 就在这焦灼之际,两封经由新铺设的电报线路,以最快速度传递而来的密电,被同时送到了司徒清漓的御案上。 一封来自南疆,落款是她的亲生父亲,平南王司徒星河。 另一封,则来自在南疆静养多年的太上皇司徒星竹。 司徒清漓首先展开了平南王的电文。 电文很长,措辞依旧同以往一般,丝毫不客气,在平南王看来,就算清漓当了皇帝,也还是他的女儿,跟女儿说话,讲究啥君臣之礼?在君臣之前,他首先是清漓的父亲,大齐朝向来以“孝”治国,他谅清漓也不敢跟她摆皇帝的架子。 所以整个电报行文,字里行间除了透着属于父亲的关切还有属于老牌政治家的敏锐。 “……闻京中选婿风波,竟有宵小投毒,骇人听闻!漓儿受惊了。此事足见某些人已狗急跳墙,无所不用其极,你需加倍小心,身边护卫万不可松懈。” “……世家与皇族,相伴相生数百年,犹如古树与藤蔓,看似藤蔓依附树木,实则盘根错节,相互依存。打压世家,乃必然之势,然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更不可有赶尽杀绝之念。否则,树倒藤枯,亦恐伤及国本。对于江南徐氏这等已生反骨、屡次挑衅皇权之辈,自当以雷霆手段,斩草除根,切不可心慈手软,遗祸无穷。然,对于如琅琊王氏、清河崔氏等,虽亦有自家算计,但大体仍尊奉皇室、恪守臣道的世家,当以怀柔为主,展现皇家气度与合作的诚意。分化拉拢,方为上策。” 看到这里,司徒清漓眉头微挑,父王的消息果然灵通,对京中局势了如指掌。 而他关于世家的论断,虽与她自己正在执行的策略大体一致,但更强调“不可尽绝”,带着老一辈统治者的圆融与……或许是某种妥协。 电文的最后部分,更是直接得让她有些愕然。 “……关于皇夫人选,为父思虑再三。那琅琊王氏王宴之,品性端方,才学出众,更难得的是对你一片痴心,苦等数年,其情可悯,其志可嘉。你若选他,一则全了当年南疆之约,彰显皇室信义;二则可借其身份,直接掌控琅琊王氏庞大的人脉与资源,并可间接影响与之交好的诸多世家,化阻力为助力,实乃一举多得之上选。望我儿慎思之。” 竟是直接推荐了王宴之! 司徒清漓放下电文,心情复杂。父王是从最实际的政治利益出发,看到了王宴之身后所代表的世家力量,以及这份力量若能为我所用所带来的巨大好处。 他甚至点出了“全当年之约”,这是在提醒她,亦是在为她找一个台阶下吗? 她深吸一口气,对于平南王的建议,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于是,暂时放到一边。 又拿起了来自于太上皇的电报,自太上皇退位移居南疆这些年,太上皇与清漓之间,就不曾断过联系,只是平常都是关心彼此的生活小事居多。 这一次,太上皇的电文比平南王的简短许多,语气也更加平和超然,带着一位退位长者的谆谆告诫。 “……闻宫中不太平,甚为挂念。皇帝当以龙体为重,诸事缓图为宜。” “……皇夫之选,关乎国本,亦系社稷安稳。世家大族,根基深厚,子弟多受庭训,熟知典章,明晓利害。若能择其贤者,缔结良缘,于稳定朝局、安抚人心,大有裨益。皇帝聪慧,自有圣裁,望权衡各方,慎重决断。” 没有明确指向,但话里话外,倾向已然明显——最好还是在世家大族中选择。 太上皇虽非她生父,但名义上仍是父皇,且在她登基初期给予了支持。 他的建议,更多是出于对帝国传统和稳定性的考量,也代表着相当一部分宗室和老臣的看法。 两封电报,如同两块沉重的砝码,压在了司徒清漓心中天平“世家”的那一端。 她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 皇夫之选,果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原本想借此机会,打破世家垄断,提拔寒门与军中才俊,但来自皇室内部最顶层的声音,却都在提醒她,步子不能迈得太大。 难道,真的只能选择王宴之吗?利用他的感情,捆绑琅琊王氏的战车? 这确实是一条看似便捷的路径,可如此一来,她之前所有的分化、打压,岂不是成了笑话? 世家势力必将借此机会重新巩固,甚至更深入地渗透到权力核心。这与她改革的初衷,背道而驰。 “陛下,”黎川的声音悄然响起,打破了她的沉思,“羽亲王有紧急军情禀奏。” “宣。” 司徒清羽快步走入,海军制服笔挺,脸色却异常凝重。 他简单行礼后,直接呈上一份密报:“陛下,臣奉命监控江南沿海及海外动向,近日发现有异常。” “兄长有何发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宗室司徒星耀一脉为首,与江南商会,尤其是徐家、林家名下商号,往来异常密切。他们不仅暗中掌控了江浙沿海多处出海口,更在附近海域,特别是朝廷历年禁海令下疏于管辖的一些岛屿群,建立了不小的势力。拥有改装过的武装商船数十艘,水手船员皆训练有素,俨然一支私人水师。” 司徒清漓眼神一凛:“司徒星耀?他中风后不是一直在府中静养吗?” “表面如此。”司徒清羽沉声道,“但据臣安插的线报,司徒星耀一脉的海外势力,实际掌控人并非他本人,也非其子嗣,而是一位……神秘莫测的年轻人。此人行踪诡秘,极少露面,所有指令皆通过心腹传递。那些武装商船的头目和岛上的管事,都尊称其为——‘公子’。” “公子?”司徒清漓蹙眉,“可查到此人来历?” “尚未查明其真实姓名籍贯。但根据可靠线报,此‘公子’常年佩戴一柄古朴长剑,而剑格之上……清晰刻有先帝陈皇后母家,陈氏的家族徽记!” “陈氏徽记?!”司徒清漓霍然起身,脑中如同惊雷炸响! 陈氏!那位被先帝独宠数十年,先帝甚至亲自为她铺路,企图将她扶上帝位的陈皇后? 当年,陈皇后最终败落,女帝梦碎!皇位终于落入了太上皇手中,太上皇虽没有对陈皇后所在的家族赶尽杀绝,但陈家嫡系不是早就烟消云散了吗? 而且,陈皇后当年遗留下来的势力,不是已经全部被陈长风接管了吗? 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佩戴陈氏徽记的“公子”,还掌控了司徒星耀一脉的海外势力? 这绝非巧合! 是陈氏遗孤?还是有人借壳生事?无论哪种,一个与先帝皇后牵扯不清、又掌控着海上武装力量的“公子”隐藏在暗处,其威胁,远比在朝堂上争权夺利的江南世家要大得多! “此事还有谁知晓?”司徒清漓声音冰冷。 “目前仅有臣与几名绝对可靠的心腹知晓,线报来源亦已妥善保护。” “严密封锁消息!加派人手,给朕盯死那片海域和所有与‘公子’有关的线索!不惜一切代价,查出此人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司徒清漓下令,语气森然。她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从海上向她笼罩而来。 司徒清羽领命而去。御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 平南王与太上皇的建议犹在耳边,王宴之苍白的面容浮现眼前,而此刻,又凭空杀出一个身份不明、与先帝皇后有牵扯的海外“公子”…… 司徒清漓走到窗边,望着阴沉下来的天空,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皇夫之选,已不仅仅是内部权力的博弈,更可能与这突然浮现的外部威胁交织在一起。 她想起太皇太后看似无意提及的“有些老树,盘根错节”。难道皇祖母早已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在此时展现出隐藏的力量,提醒她稳住内部? 选择王宴之,或许能暂时安抚内部世家,集中力量对付海外的威胁。但这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还是饮鸩止渴? 司徒清漓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绝不会向任何势力屈服,无论是内部的世家,还是外部的余孽。 这盘棋,她必须下得更加谨慎,也更加……狠厉。 “黎川。” “臣在。” “告诉太医院,朕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十日之内,必须看到解毒的成效。另外,以朕的名义,给王宴之、罗霆、韩知微他们,再送一批上好的补品过去。” 她需要他们尽快好起来。无论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风波,还是为了……她心中那份尚未做出的最终抉择。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十三章 进宫(二) 清玉向来是长辈们的应声虫,长辈们说一,他从来不敢说二。 所以皇帝说,想要让清羽跟着皇子们一同去文华殿念书,他必定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皇帝看清羽一个小小的人儿,坐在那里,欲言又止。 于是问道,“清羽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清羽看了一眼皇帝身边的清漓,临出发前,母妃已经与他说了,让他凡事听清漓的。 清漓也在路上与他说了,如果皇伯父提出让他与皇子们一起去文华殿念书的话,一定要向皇伯父提出带上她一起去。 因为她不想被留在皇祖母宫中,与大姐姐一起学规矩。 清羽知道清漓不喜欢学规矩,于是 很有义气地保证,到时一定跟皇伯父说,让清漓跟他一起念书,不让她去皇祖母宫里学规矩。 于是对着皇帝问道,“那清漓呢?清漓也跟我一起去文华殿念书吗?” 司徒星竹一愣,看了小侄子一眼,依旧和蔼地问道,“清羽为何想跟清漓一起去文华殿念书呢?” “因为在家里的时候,我就是跟清漓妹妹一起念书的呀。” 司徒星竹回想了一下密折上的报告,是了,这两个孩子在平南王府时,确实是一起上课的。 但文华殿并不是平南王府,自大齐朝开国至今,文华殿还从未有过女子去念书。 哪怕是前刘皇后当权时期,刘皇后虽为女子争取了受教育的权利,但也只是成立了女子书院,并没有让公主与皇子一同到文华殿去念书。 清漓此时,也扯了扯司徒星竹的衣袖,然后在他手心写道,“皇伯父,我不可以跟清羽一起去文华殿念书吗?” “清漓乖,文华殿向来只有你的堂兄们在念书, 情漓若是想念书,不若跟你堂姐们一起可好?” 清漓摇摇头,继续在皇帝手心写道,“我不是想念书,母妃让我要照顾清羽,母妃说,清羽身体不舒服,不能受到惊吓,不能劳累。所以清漓要在清羽身边,提防有顽皮的小孩子突然吓到清羽。还要时时监督清羽,念书不要太用功,不然身体也会负担不了。” 皇帝知道清羽患有心疾,但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不能受到惊吓?连用功念书都不能? 如若果真如此,那确实有点麻烦了。 自己让弟弟将嫡子送到帝都来,是为了施恩,是为了让天下臣民知道,他与平南王感情深厚,关系良好,帝都不会撤藩,南疆也不会反叛。 可如果清羽在宫里出了点什么事的话,那自己要怎么跟弟弟交代呢? 难道说,啊,不好意思哈,我不知道你儿子心脏病这么严重,教书先生大声说了两句话,他就被吓死了,不然,你再生一个放到帝都来吧? 司徒星竹看一眼清漓,好像有点明白弟弟司徒星河将他的哑巴嫡女一并送来的用意了。 所以清漓的作用是人证? 只是文华殿从未有过女子进去念书,若是为清漓破例,恐怕御史台又要闻风奏事了。 可文华殿又不是什么女子禁止入内的地界,里面伺候的宫女不是女的? 清漓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五岁女娃娃,若是御史台闻风奏事,自己大不了留中不发。 “既然清漓想去文华殿念书,那便与清羽一起去吧。” “皇伯父,万万不可,如何能让清漓一起去文华殿呢?实在于礼不合……”清玉听闻皇帝居然破例答应清漓去文华殿,也不免大吃一惊,赶紧出面推辞。 “无妨,不过些许小事……”清玉心累,这是今天第几次皇伯父对自己说无妨了…… “谢谢皇伯父!”清羽腼腆地笑笑,很为自己在皇伯父面前完成了清漓心愿骄傲。 清漓也同样谢恩。 “你们父王从前住的重华宫,朕已经命人收拾出来了,清羽啊,等会儿让人领你过去看看可还喜欢,有不满意的只管提出来,朕让他们改。” “重华宫?皇伯父,我们住在宫里,不回王府住吗?可是,大哥已经命人将我们的行李都搬到王府去了呀。”清羽回答道。 “你大哥回王府住,你日后要到文华殿念书,住宫里方便一些。”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清漓也住宫里,住你皇祖母宫里。” 清漓赶紧又扯了扯皇帝的衣袖,“皇伯父,我想跟清羽住在一处。” 看到此处,司徒星竹不免有些失笑,林王妃未免也有些太宠孩子了,就算是双胞胎兄妹,毕竟男女有别,如何能十二个时辰都呆在一处呢。 于是温言哄道,“你皇祖母素日里最疼你父王,这些年想你父王想得不行,你与你大姐姐住到皇祖母宫里去,代你父王在皇祖母跟前尽几天孝可好?” “是,皇伯父说得对,父王和母妃也说了,他们常年住在南疆 ,不能在皇祖母跟前尽孝,心中愧疚得很。临出门前还再三交代了我与清羽,一定要替父王和母妃在皇祖母跟前多多尽孝。所以,皇伯父,我和清羽一同住到皇祖母宫里尽孝不好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司徒星竹听闻清漓此言,顿时感动到不行,他与司徒星河是患难兄弟,想当年,刘皇后势大,他们母子三人住在刘皇后的偏殿里如履薄冰,日子艰难。 如今他们兄弟俩都走到了权利的最顶端,却天各一方,想见一面都千难万难了。 如今,弟弟远在南疆,千里迢迢将嫡子嫡女送来,也不忘叮嘱孩子代他尽孝。 司徒星竹一感动,大手一挥便答应了司徒清漓的要求,清羽也不必独自一人住到重华宫了,把他跟清漓,清姿一起统统塞到他老娘的宫里去了。 也没来得及问一问他的老娘是不是愿意。 心里只想着,反正清羽也已经五岁了,最多住到七岁,肯定要移到皇子们的住所去。 至此,清漓心里终于有底了,看来司徒星河整日放在嘴边的,他与皇帝曾经患难与共,感情深厚,真不是吹牛的。 于是,清漓打蛇随棍上,提出来更无理的要求。 她直接问皇帝,那么他们千里迢迢从南疆带来的伴读侍卫丫鬟嬷嬷厨子还有家具被褥怎么办? 司徒星竹也是被小侄女的问题,问得脑袋一懵,“朕宫里什么都有,你还怕没人伺候,没家具被褥用么?” “我和清羽怕生,不习惯生人近身 ,而且,家具被褥也都是用习惯的,换了床便睡不着,所以临行前,父王还亲自帮着我们把床拆了,一并让我们都带到帝都来了。” 司徒星竹一听,哟,居然还是他弟弟亲自动手拆的? 嗨,连文华殿都破例了,床铺被褥,伺候宫人这些个小事,又有什么不能应允的呢? 于是,司徒星竹随和地一挥手,“既然用习惯了,那就都带进来,人也一道随你们进来伺候,届时若是少了什么,随时与内务府说,到时给你们添置。” 哦豁,牛啊,司徒星河这面大旗这么好使? 无论她向司徒星竹提出怎样的无理要求,只要拉上司徒星河,这位看起来相当睿智的皇帝,居然都答应了。 看来当今天子真的相当宠信司徒星河这位嫡亲的弟弟呀。 其实,司徒星竹能答应得这么痛快,也有他自己的考虑,他又并不是真的要清漓等人来做人质,并且清羽和清漓情况特殊,又是初来乍到,万一两个孩子因此出点啥事,他也不好跟弟弟交代。 所以就索性让清漓清羽他们熟悉的人来伺候,他也省下一些麻烦。 但司徒星竹却没想到,他处处给清漓、清羽开绿灯的行为,会戳到某些人敏感的神经,从而给清漓、清羽带来一连串的麻烦。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十五章 舍我其谁? 慧敏长公主离宫不过半日,一道口谕便传到了慈安宫侧殿:解除清漓郡主的禁足。 传旨太监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言语间甚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恭维。 清漓安静地听完,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只是规规矩矩地谢了恩。 她知道,皇帝的“宽容”从来都不是无条件的。 果然,那太监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和,内容却不容置疑:“陛下还说,裴二公子已知错悔改,长公主殿下亦深受教训。陛下金口玉言,赐下的姻缘岂能儿戏?清姿姑娘与裴二公子的婚约,依旧作数,待风波稍平,再择吉日完婚。” 站在清漓身后的清羽猛地攥紧了拳头,小脸上血色尽褪,眼中满是愤懑与不甘。 伍嬷嬷和韦筱梦也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 竟真是这样的结果? 那番惊涛骇浪,最终还是要将大姑娘推回那个火坑? 唯有清漓,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了然。 皇帝要的是平衡,是皇家的颜面,是藩镇的安稳。 至于清姿个人的幸福,在皇权大局面前,轻如尘埃。 解除她的禁足,是给平南王府、或许也是给她这个“惹事精”的一点安抚和警告;维持婚约,则是皇帝绝不动摇的底线。 「清漓领旨。」她微微躬身,表示接受。 随即,她抬起清澈的眼眸,看向传旨太监,纤细的手指开始比划,由伍嬷嬷在一旁翻译:“清漓进宫以来,屡次闯祸,虽皇伯父多有包容,但清漓始终愧疚难安。是以在慈安宫侧殿的小厨房里,炖了滋补的鸡汤,本想托公公代为转交陛下。但如今清漓解了禁足,想亲自送去感谢圣恩,不知道陛下那边此时是否得空?” 传旨太监了然,平常那些后妃们用这招来争宠的可不在少数。 一般情况下,这种送鸡汤的行为,他们这些皇帝身边的内侍都会依照皇帝的吩咐,一一替皇帝挡回去。 但清漓郡主不同,一来她不是后妃,二来,之前皇帝曾答应清漓,一旦婚约继续,她可以提条件。 不巧当时他就在皇帝与清漓身边伺候,所以清楚这点,想来这位哑巴郡主,是借着送鸡汤的名义,去提条件的吧。 于是,斟酌词句道,“奴才刚才自御书房出来时,隐约听到师傅(大太监高德全)说,陛下在御书房传了晚膳。” 清漓了然,示意伍嬷嬷将一个薄薄的荷包悄悄送到了传旨太监手里。 小太监一捏荷包,满意地收到袖子里,这种打赏的荷包,越是薄,代表打赏越多,因为是银票,若是厚厚的,多半是碎银更有甚是铜板。 收到了清漓郡主的“薄”,荷包,传旨太监笑眯眯地恭敬告退了。 不一会,清漓便与端着鸡汤的韦筱梦出现在了御书房外求见。 此时正在御书房内用膳的皇帝闻言一愣,“掐着饭点来?这么急?传她进来吧。” 清漓一进门,指挥韦筱梦将鸡汤放到皇帝的饭桌上后,便打发她走了。 然后自己站在一旁巴巴地看着皇帝用膳。 皇帝不由有些好笑,这孩子! 于是问道,“清漓用过晚膳了?” 清漓摇摇头,示意没吃呢,然后又盯着皇帝的御膳看,还咽了咽口水。 皇帝失笑,“既如此,随朕一起用些吧。” 清漓闻言,眼睛一亮,当下便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皇帝对面,然后笑眯眯地看向高德全,那意思,我的碗筷呢。 高德全也被清漓这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赶忙取来新的碗筷,送至清漓面前。 清漓接过碗筷,倒是没着急吃,而是指了指鸡汤,又指了指皇帝。 皇帝明白了,“这是给我的?” 清漓点头,亲自揭开鸡汤的盅盖,又亲自盛到小碗里,小心翼翼地放到皇帝手边,然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当着皇帝的面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示意,好喝! 皇帝哈哈一笑,也喝了一口,赞了一句,不错。 直至伯侄二人吃完晚饭,清漓腆着吃撑的肚子离座,拉着皇帝的手,写道【皇伯父,您的御膳太好吃了,我吃撑了,咱们去御花园散散步消食吧?】 今晚皇帝在清漓的美好吃相带动下,吃得也有点多,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皇帝看着清漓在御花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 好像真的只为消食而来,再又走了一圈之后,找了石凳坐下来,不走了。 清漓看了看皇帝,乖巧地坐到他身边,还体贴地招呼高德全送些茶水过来。 “行了,别忙乎了,你来找朕不止是吃饭和散步吧?说说看,打的什么鬼主意?” 清漓笑眯眯地牵过皇帝的手,在其手心写道,【皇伯父,清漓是真的想尽尽孝心呀,伯父每天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太累了,多走动走动对身体好。】 皇帝没想到,清漓这小小人儿还真挺关心他的身体。 当下甚为熨帖,“难为你一片孝心了。” “行啦,说说吧,想提什么条件?” 清漓这才笑眯眯地在皇帝手心写道,【现在大姐姐与裴琰的婚约依旧,裴府那怀有身孕的丫鬟实在太过打脸,但我们皇家一向以仁善治天下,做不出那等‘去母留子’之事来,所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就直接说,你想干嘛吧。” 清漓腼腆一笑,继续在皇帝手心写道,【我想把那丫鬟要过来,由我平南王府照料她母子二人。待他日长姐与裴二公子成婚后,若裴二公子能恪守夫道,真心善待我长姐,平南王府绝非不能容人之辈,自当将此丫鬟与孩子完好奉还裴家。如此,既全了陛下仁德,也全了我王府颜面,更可时时警醒裴二公子,需珍重御赐姻缘。】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抬出了“皇家仁善”、“陛下仁德”、“南疆军心”,又给出了看似宽宏大量的承诺,将“人质”握在手中,却披上了一层温情脉脉的外衣。 皇帝眉头一皱,嗤笑一声,:“妇人之仁!麻烦!一个爬床的贱婢,直接‘病故’了事,孩子抱给清姿养着,岂不干净省事?偏要弄这些弯弯绕绕!” 他确实嫌弃清漓多此一举。在他眼中,一个丫鬟的性命,与一枚棋子无异,舍弃了毫不可惜。 清漓丝毫不受皇帝影响,继续在他手心写道,【唉,皇伯父,我也不想如此曲折啊,实在是不得不为大姐姐日后的幸福考虑。现在那裴琰对这丫鬟正是上头的时候,若是这时候把丫鬟弄没了,那裴琰岂不是要记她一辈子?说不得到时候还会迁怒到大姐姐身上,认为是大姐姐害死了他心爱之人。造就如此怨侣,大姐姐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呢?现在由我出面做这个坏人,把那丫鬟接走,我保证把人养得白白胖胖,待日后姐姐嫁过去,再由姐姐做主把人接回去,裴琰能不感激大姐姐?日后夫妻感情也能慢慢好起来了。】 皇帝惊讶地看着清漓稚嫩的脸上装出一脸的老气横秋,不由失笑,“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从哪学来的这些?你懂什么是夫妻感情么?”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清漓翻了个白眼,瞧不起谁呢。 皇帝忍俊不禁,一个五岁的小人儿,居然插手安排起别人的夫妻感情来了,偏偏还分析得像模像样,比不少大人都要清醒。 “哦,那你岂不是要坏人了?” 【为了大姐姐的幸福,这个坏人,舍我其谁?】 皇帝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于是,大手一挥,准了! 高德全看着皇帝开怀大笑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清漓两眼,能让皇帝如此开怀大笑的人,委实不多。不愧是平南王妃培养出来的,哪怕年纪再小,也不容小觑了。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章 调查*分析 慈安宫侧殿的药味被刻意燃起的沉水香压着,清漓靠坐在铺了厚厚锦垫的窗边矮榻上,指尖捻着一枚温润的南海贡珠。 珠子在透窗而入的晨光里流转着莹莹光华,映着她平静无波的小脸。 皇帝赏赐的压惊之物堆满了角落,锦缎流光溢彩,贡珠颗颗浑圆,皆是无声的安抚与警告。 窗外,掖庭狱的方向,压抑的哭嚎和刑具沉闷的撞击声,如同这深宫华丽锦袍下难以遮掩的脓疮在溃烂。 但这些清漓和清羽肯定是听不到的。 皇帝雷厉风行的彻查,将这潭深水搅得更加浑浊。 清羽坐在对面的小杌子上,手里捧着一本摊开的《千字文》,眼神却不时飘向窗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韦筱梦垂手侍立在清漓榻边,腰背挺直,浓眉微蹙,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伍嬷嬷则坐在稍远些的绣墩上,手里拿着一方绣帕,看似在做针线活,针脚却远不如平日细密。 殿内静得只剩下沉水香在鎏金博山炉里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清漓收回捻动珍珠的手指,端起旁边小几上温热的牛乳茶,轻轻啜了一口。 放下茶盏时,她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沾了点水渍。纤细的手指无声地划过光亮的红木桌面,清亮的水痕迅速勾勒出两个名字:郑贵妃、齐妃。 她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围坐的三人——清羽、韦筱竹、伍嬷嬷。那眼神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洞悉世事的冷冽,如同深秋寒潭的冰。 “矛头对着郑氏,”她的手指轻轻点在“郑贵妃”的水痕名字上,水迹晕开些许,“毒牙藏在齐氏。”指尖随即移到“齐妃”二字上,用力一点。 清羽倒抽一口凉气,手里的《千字文》“啪”地掉在地上。 他慌忙弯腰去捡,声音带着颤:“齐……齐妃娘娘?三皇兄的生母?她……她为什么要害我们?我们跟她无冤无仇啊!”他想起家宴上那个笑容温和、与皇后眉眼有几分相似的三皇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来。 韦筱梦眉头锁得更紧,低声道:“主子的意思是,真正下毒的是齐妃娘娘,却嫁祸给郑贵妃?”她顿了顿,眼中闪过思索,“是了……郑贵妃张扬跋扈,公子和主子又刚刚得罪了她,三公主又是第一个跳出来指责主子的,嫌疑最大。齐妃娘娘……性情温婉,又向来低调,依附皇后,虽有三皇子却并不居长,谁会怀疑到她头上?” 伍嬷嬷放下针线,浑浊的老眼里精光一闪,声音压得极低:“老奴在宫里熬了几十年,这种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的把戏,见得多了。齐妃娘娘是陈皇后的庶妹,当初进宫,本就是陈家为皇后固位、延续皇子血脉的棋子。三皇子日渐长成,陈家……或者说齐妃自己,未必甘心永远屈居人下。” 她看了一眼清漓,“姑娘和公子若真在皇后操持的宴会上出事,皇后首当其冲,威信扫地。若能嫁祸给郑贵妃,扳倒这个有太后撑腰、二皇子年长的劲敌,三皇子的路……不就顺了?至于平南王府的反应……无论王爷震怒还是王妃报复,帝都越乱,对某些想浑水摸鱼的人来说,岂非越好?” 这位伍嬷嬷,乃是昔年林王妃抚养在前皇后膝下时,前皇后精心挑选出来照顾林王妃的嬷嬷,在宫中生活了一辈子,直到林王妃出嫁,才从宫中跟着林王妃到了南疆,如今跟着清漓清羽两位小主子才又回到宫中。 单看这一项安排,就足见林王妃对一双儿女有多用心了。 这位伍嬷嬷绝对是一等一的宫斗高手,清漓只提了两个名字,她就把前因后果以及当中的利害关系,分析得一清二楚了。 清漓微微颔首,手指抹去桌面上的水痕,仿佛抹去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她在小本子上快速写下:“查证?” 韦筱梦立刻会意,上前一步,神情有些羞愧,声音更轻:“主子,皇上那边下了封口令,咱们初来乍到,确实没有人脉··· 伍嬷嬷却轻轻一笑道,“老奴昨夜舍了这张老脸,去求了昔日的老姐妹帮忙打探。方才自她那边传了些消息过来。掖庭狱那边……确实咬死了郑贵妃。那个最后经手点心、被指认是郑贵妃安插在御膳房‘线人’的宫女春杏,在查到之前就‘悬梁自尽’了,死无对证。据说,她房里搜出了郑贵妃宫里才有的、价值不菲的赤金镯子。还有几个被拷打的小太监,熬不住刑,指认说曾见春杏私下与郑贵妃宫里的二等太监接触过。” 清漓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赤金镯子?接触?太刻意了。像是生怕别人找不到指向郑贵妃的证据。 “齐妃呢?”清漓在小本子上写下。 伍嬷嬷摇头:“齐妃娘娘那边……滴水不漏。她素来谨小慎微,深居简出,只一心照料三皇子。皇后娘娘被禁足后,她还亲自去中宫宫门外跪请过安,以示姐妹情深。查案的侍卫和内侍监,似乎都下意识绕开了她,或者……有人提前抹干净了痕迹。” 她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凝重,“姑娘,我们根基太浅,在宫中如同盲人摸象。齐妃经营多年,又有皇后和陈家的影子在前,想找到直接证据……太难。” 喜欢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请大家收藏:()摆烂嫡女,被迫点满基建技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