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族]长生天》
1. 祖传的婚约
一股苍青色旋风自天穹席卷而下,吹拂遍广袤辽阔的狼族原野。
绿色的草原,白色的流水,远处淡蓝色的山影,仿佛水彩画上淡淡晕染的形状。
那股旋风迎面吹来,直吹拂向羊皮上静静躺着的一个青年。
他肤色微深,轻轻翘起的白色头发如羊羔卷一般。鼻子轻皱,更显得阴影里的眼窝深邃。随着长睫微动,他似乎要醒过来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还在集团的酒会上喝得人五人六吗?和股东、高管、投资人喝得不亦乐乎,讨论哪儿的妞漂亮。他怎么感觉像换了个地方,耳边还一直有鼓声?
“高、高秘,给我换个房间!”贺兰缺迷迷糊糊道,并伸手捶了一把床。这五星级酒店“床板”太硬!如果是他投的酒店,非卖了股票不可。
“少主,您在说些什么呀?”
贺兰缺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景物正从朦胧到清晰,冷不丁一大口烟气直冲他门面而来,把他呛得大叫,眼泪、鼻涕一块往下淌。
“咳咳咳——”
贺兰缺一脸呆滞地看着眼前景象。
不是什么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上流社会鲜花舞会,而是一片辽阔的河间草原。天地间尽是野风,吹拂得木架上的彩带飘扬。一群奇装异服的人,正围着中心的篝火跳舞。
头上插着不知鸟毛还是兽毛,腰间一条蛇皮带,一身宽大古怪的袍子。头顶着一张巨大而浮夸的木质面具,涂满油彩,腰间悬挂的小皮鼓正在被有节奏地敲着,伴随起舞的动作。
贺兰缺听到的鼓声正由此而来。
还有人拿着燃烧的香草,喃喃念诵,到处都是烟气。
“卧槽,这哪儿啊!”
“少主,您醒啦!呜呜呜,巫师大人终于帮您把邪祟驱逐走了!”
一个团圆脸、满是皱纹,扎两根粗辫子的老年人跪坐在贺兰缺脚边。
见到这个老人,贺兰缺的脑子像过了电一般。
“唔——”他疼得捂住额角。
“少主您怎么了?头还疼吗?”老人关切地问道。
贺兰缺沉默半晌,试探地问了一句:“皮叔?”
“诶!少主您总算好了,老族长在九泉下也放心了。”皮叔一边高兴地服侍贺兰缺起床,一边端来清水,帮他清洁手和脸。
一大段记忆忽然涌入贺兰缺的脑中。他似乎很小就穿越到了这个地方,打从娘胎起就在这里。只是之前他一直没想起前世的记忆,现在忽然间都想起来了。
他上辈子叫贺兰缺,这辈子也叫贺兰缺。
只是,他从一个现代人,变古代人了?
现在他脑中一半是前世的记忆,一半是此世的记忆,混乱得很,头昏脑胀。
贺兰缺忍不住问道:“皮叔,我怎么了?”皮叔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老人。
皮叔为贺兰缺披上衣服,说:“少主,您忘了吗?您发烧十几天了,我请巫师大人过来给您驱邪,您才好了。”
贺兰缺从水盆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没错,还是他,只是年轻了些,脸色晕红,有股病气。
贺兰缺这才注意到那些跳大神模样的人还一直围着他们转,嗡嗡的鼓声都快把他心脏敲出来了。贺兰缺痛苦地揉揉太阳穴,说:
“皮叔,能不能请这些个……巫师大人,别敲了。”
皮叔连忙去请巫师们离开。
贺兰缺整理着脑中的记忆。
没记错的话,他似乎成了一个什么……白狼族的少主?
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一片狼族占据的草原。没有明确的国家,只有分散的部落,各自占据一定势力范围。也不知道是什么朝代。
印象中这个世界也有人类,只是和他们离得很远,和狼族间隔着天堑。
完了,他连人都不是了。
贺兰缺看到皮叔和巫师们比划手脚说了些什么,巫师又哇啦哇啦手舞足蹈指了指贺兰缺这儿。一会儿皮叔就高兴地回来了,对贺兰缺说:
“少主!巫师大人说他受到了长生天的启示,邪灾已过,您今后一定福寿绵长、子孙昌盛!”
贺兰缺腹诽,那巫师知不知道他这个穿越而来的人恐怕才是邪祟。
当然他不能这么说,他记得这个世界神职人员地位很高,众人共同信仰一种叫做“长生天”的原始宗教。难怪他发烧了只会请巫师来跳舞。
贺兰缺说:“那什么……皮叔,替我谢谢巫师大人们。”
皮叔转身又对巫师们说:“少主有令,今晚宴会,全员庆贺!”
“呜呼!”巫师们欢呼着。
贺兰缺心情却很糟糕,他怎么穿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抬手看看自己的手臂,似乎回到了少年时期,他现在才十七岁,一下子倒退十年!成熟青年变惨绿少年!原本在现代,他已经混成了年少有为的青年总裁,百亿集团继承人,时不时上上财经杂志,给年轻人讲没用的鸡汤,现在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知道他离开后,一切都便宜了谁!贺兰缺咬牙切齿,他在时把他爹那些个私生子欺压得屁都不敢放,现在他走了恐怕牛鬼蛇神都要爬出来了。可惜他快谈成的生意,尽为他人做嫁衣裳。
贺兰缺扼腕叹息,他手上的绿水鬼也没有了,只剩绿头绳了。
再看看这周围环境……一副未开化的模样。到处是木质房屋和白色帐篷,有人骑着马,有人在放羊。虽说风景十分辽阔壮丽,自然赏心悦目,但贺兰缺着实想念自己的蒸汽浴室和欧式大床。
皮叔走过来说:“少主,我们一块去给老族长上香吧!让老族长保佑您平安无忧!”
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皮叔带着贺兰缺进入了一间小屋子里。贺兰缺抬眼看屋内十分昏暗,狭小的空间里只放了一张供桌和几张牌位。
至于一个草原民族为什么有祠堂,贺兰缺不知道,说有便有了。
皮叔拈了三支香,点燃后递给了贺兰缺,一边喃喃念道:“老族长!少族长他已经长大啦!您在泉下有知,也欣慰了。”
于是一脸呆滞,脸蛋上还带着睡觉褶子印的贺兰缺乖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毕竟他到了这个世界,还要靠这里的贺兰老祖宗罩着呢!
贺兰缺抬眼看第一幅画像。
皮叔解释道:“少主,您的祖父,本是来自兴国边境的人类,是一名猎户。您看起来和他还有几分相似呢!”
不错……白手起家挣下这份家业。
贺兰缺看那画像上的人类青年老实巴交,面容清秀,一看就是勤劳肯干的模样。
画像下写着名字是贺守良。
目移至第二幅……啧,贺兰缺惊艳了一下,好一个白发蓝眼的冷艳美人,头发微卷,看来贺兰缺还遗传到了。
第三幅,依然是白发蓝眼的美人,只是模样更为娇俏,笑容狡黠。
第四幅,一个长长白发的蓝眼美人,娇娇软软,清纯可爱。
三个美人长相都很相似,估计有血缘关系,名字分别写着:兰提、兰涅、兰萨。
估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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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一族是类似北极狼的族群,贺兰缺现在也是白发蓝眼,遗传性状过于稳定。
他祖父艳福不浅啊,竟然娶了这么几房漂亮的老婆,还是“姐妹花”,贺兰缺想着,看来他要重新估计一下他家的产业规模了!只是他这几个“奶奶”,看起来怎么都有点男相呢?棱角过于分明了。
贺兰缺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皮叔笑眯眯地说:“少主,您的爷爷本来就是男狼啊!”
什么!贺兰缺认知受到冲击:“那我是谁生的!”
皮叔摸摸贺兰缺的头,可怜的少主,到现在还未知人事吧!皮叔说:“少主,您当然是大小姐生的啦!”
贺兰缺看祖父贺守良的画像下面还有一女一男两张画像,女美男帅,像超模一样漂亮。贺兰缺知道那是自己早逝的娘亲和爹爹。
贺兰缺说:“那我娘亲是谁生的?”
这话问的。皮叔只当贺兰缺重病初愈,说:“少主,大小姐当然是您祖父生的啦!”
合着他们家是母系传承!
贺兰缺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数了数,他祖父和爷爷的画像下面还有七个名字,这说明他们至少还有七个娃啊!这七个娃是怎么造出来的!
贺兰缺风中凌乱,一个可怕的事实提醒他,难道他是男男生子的产物?
贺兰缺扶住额头。
贺兰缺问:“那我祖父是人类……爷爷是……男狼,他们是怎么遇到的?”
皮叔嘿嘿笑了两声,说:“当然是……您祖父在雪原边境打猎时,不小心遇上的嘛。”
贺兰缺明白了一些……那他祖父,可真够倒霉的。
皮叔说:“男狼和人类本来就能生嘛。”
皮叔没说的是,男性人类在狼族中……还颇受欢迎,因为体力孱弱,容易被抓,又面容比较细腻,心灵手巧。
经常有倒霉的人类男性,在边境落单时,被狼族抢过来的。
贺兰缺捂脸,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
毕竟他都能穿越,这个世界狼也能变成人,再来一些奇怪的事情也不意外。
皮叔正色道:“少主,您也长大了,大小姐和姑爷去得早,有一些事情我也该跟您说了。”
“请说。”
“老族长在世时,给您定下了四门亲事。本来应是大小姐去联姻的,可惜大小姐遇到了姑爷,因此这婚约就落到您头上了。”
“继续。”贺兰缺淡定了,毕竟他是男男生子人狼混血,还有什么不能接受。
“这第一个嘛,是西边的斑狼一族,为了我们两族共管的边境集市土地;第二个嘛,是我们世代交往的灰狼,为了两族的友好往来;第三个,是瀚海国王室,为了瀚海国的国宝;第四个,则是雪山上的祭司一族,黑狼……”
贺兰缺说:“停停停!”他怎么越听越觉得有坑?
贺兰缺问:“你说的我几个老婆,保真吗?”或者说,是人/狼吗?
皮叔说:“怎么不呢?少主,我都悄悄打听过了,一等一的大美人!”
男狼,娶老婆应该不吃亏吧?贺兰缺还是谨慎地问了一下:
“这人家,不愿意嫁我呢?包办婚姻啊!”
皮叔上下打量了贺兰缺几眼,忽然神秘地微笑起来。他一拍贺兰缺的屁股,差点没把贺兰缺拍门外去。他看着贺兰缺少年时期还颇为纤瘦的身体,说:
“没事!少主,虽然你现在有那么一点点……丑。但等你成亲之后,一定会成为像你祖父一样丰韵多姿、多子多福的大美人的!”
2. 奇怪的审美
贺兰缺只想打出六个点。
他前世时,就凭一张脸,不知骗过多少小姑娘的芳心,高中时打架逃学去网吧,勾引清纯少女一块早恋;工作应酬也不时有各种知性白领或成熟御姐给他投怀送抱。
毕竟他那又高又帅的废物赘婿爹,就是靠脸才嫁给了他那矮胖平凡的富婆妈。他继承了他爹花心风流的外形,又有娘智慧果决的魄力,在商场上无往不利。
只是不知道,没了他这个独生子后,他娘能否牢牢拢住她手中的财产和权力。不过他也不太担心他现代的娘,他娘手段比他厉害一百倍。
他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他这世和前世长得差不多,又见过这世亲妈亲爹的画像,怎么也和丑不沾边啊!
贺兰缺指着自己鼻子说:“我我我丑吗?”
哎呀,还是打击到年幼少主的自信心了。皮叔正想蒙混过去,忽然眼睛一亮,打了个呼哨,道:
“少主快看!咱白狼族第一美人来了!”
贺兰缺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的男性骑着一匹马过来了,马屁股后面还跟着许多头小狼,不住地嗅闻和打转,还“呜呜”地叫着。
怎么说呢……的确是个非常英武帅气的,男子。
皮叔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眼冒红光:“厉奴大人真的好美……我也好想和厉奴大人生小狼……”
贺兰缺眼角抽搐,说:“这厉奴大人是?”
皮叔说:“厉奴大人也是人狼混血啊!厉奴大人已经有九头小狼了呢!”
你说多少,多少!?就算狼一胎可以生多只,这也妥妥的英雄母亲了吧!
看这壮硕的胸肌、宽阔的背肌,骑在马上的充满力量感的大腿,以及刀削斧劈般的五官,胸口、脖子上的大片刺青,贺兰缺艰难地把这充满男子气概的健壮帅哥和生了九只小狼的英雄母亲联系到一块儿。
皮叔说:“不和你说了,少主,我刚才好像看见厉奴大人给我抛了个媚眼!我要追厉奴大人去了!”
贺兰缺:“!!!??”
贺兰缺:“皮叔,你都几岁了啊!这么老当益壮!”
皮叔忽然一把撕开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依旧结实精壮的肌肉。皮叔说:“少主,我还没老呢!”他大吼一声,原地化为一只白色巨狼,然后就直接跃出庭院,去追厉奴大人去了。
贺兰缺:“……”
那些个半大小子,被皮叔所化的白色巨狼一顿嘶吼恐吓后,夹着尾巴逃走了。皮叔赶走所有竞争者,只留下自己,追随白狼族第一美人而去。
贺兰缺深深地扶额。
今天所见到的一切,大大超出他的认知。
后来又过了很久贺兰缺才知道,狼族对于雌性的审美,偏向于那些健壮、丰腴、多产的母狼。也就是说,身体越健康,越能生越美。
对于贺兰缺这样刚长成的小豆丁,不在审美范围之内。
皮叔见色忘义,留下贺兰缺一个,贺兰缺也只能自己先熟悉环境了。
离开祠堂所在的小院,贺兰缺看到贺兰家分了高低错落好几层的建筑。
有些是土皮墙,有些是木质房屋,各自之间以各种楼梯或走廊连通,错落有致,不太规整。有人在屋顶上晾晒东西,也有人在院子里捣弄食物,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轻松快活又井然有序。
墙上、地砖上有许多贺兰缺看不懂的图案,房屋之间飘扬的彩带上也是贺兰缺不认识的符纹。一想到这些人实际都是一头头狼,贺兰缺就觉得说不出的奇妙。
所到之处,一直有人和贺兰缺打招呼,行礼,叫他“小族长”或“少主”,贺兰缺也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更多认知。
他也是一头白狼?
贺兰缺还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变身,从楼梯上下来时看到一个半大小子在阶梯上打瞌睡,细看还有几分眼熟。
贺兰缺打量着,那小子忽然醒了,揉揉眼睛就冲过来抱住贺兰缺大腿:
“少主!少主!您醒啦!啊啊啊!”
贺兰缺回忆了一下,说:“容吉?”
作为飞扬跋扈的小族长,偌大一族的继承人,贺兰缺身边怎么会没有跟班?这容吉和贺兰缺年纪差不多,就是他从小的玩伴之一。
贺兰缺还觉得一个跟班太少了点,他怎么也得多找几个跟班!
一族之长的气势不能弱了。
容吉这小子哭得一脸眼泪和鼻涕,贺兰缺怀疑他把口水都擦自己身上了。容吉说:“少主哇哇哇!我以为你死了啊啊!皮叔不让我过去!”
真晦气……贺兰缺踢了踢腿,想把这粘人的小狼踢掉,但跟粘他腿上了一般。贺兰缺说:“我没死呢!松开松开!”
“呜呜……少主你还活着就好。”容吉脸都花了。
贺兰缺笑了,用袖子给容吉擦了擦眼泪,又抓着他的衣服把他拎了起来:“容吉是吧,你一定对贺兰家很熟了。”
容吉擦干净脸,说:“少主,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不熟吗?”
贺兰缺咳了一声,说:“我不是在床上躺很久了吗,好久没出门了,就想逛逛呢。”
容吉小跟班说:“少主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贺兰缺想了想,说:“白狼家……我家里都有什么呀?”
容吉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说:“少主,您家很大,有很多房子,很多土地,很多牲畜。”
贺兰缺来兴趣了:“比如?”
容吉掰着指头数了数:“这儿是最大的庄园,有卧室、厨房、议事厅、马场、粮食库、酒库、皮毛库、珍宝库、武器库……外面还有好多马场和牧场,有冬天避寒的山谷,也有夏天避暑的木屋,皮叔每年都要去巡视……”
贺兰缺两眼发光:“那什么库,你带我去看看!”
贺兰缺看容吉这小子的头发是灰白的,眼睛也是玻璃一般的蓝色,这儿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发色和瞳色,只是深浅差异。看来白狼族的原形应该就是白毛蓝眼的巨狼。
容吉不知道少主为什么突然对库房感兴趣了,但少主病了这么久想活动活动也正常。况且大多数狼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对自家少主的要求自然是无所不应,从来没怀疑过贺兰缺的不对。
容吉带贺兰缺到一座房子前,打开木门,对贺兰缺说:“少主,这是装粮食的房子。”
贺兰缺走进去一看,里面比外表要宽阔许多,粮食从地面一直堆到屋顶。除了大部分的放在谷仓里的粮食之外,还有许多散落在外面,一包包堆叠起来。
贺兰缺心花怒放,在古代,粮食就是生命。不管什么人家,有这么多粮食,一定很有实力了。
贺兰缺说:“咱家……产这么多粮食啊?”
容吉说:“咱草原哪里种粮食,这些都是人种出来的,咱们用皮毛跟他们换的。人类怕冷又怕热,就需要皮毛。”容吉话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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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有对人类的不屑。
“有这么多皮毛?”贺兰缺说。
“当然有了。”容吉说。
他又拿着钥匙,到另一所房子面前,给贺兰缺打开了门。
“少主,这是咱们打猎后猎物剩余的皮毛,都在这儿了。”
贺兰缺一看,和粮食库的房子一般,这里也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挂满了各色皮毛,颜色不同,厚度不同,有些还塞在柜子里。贺兰缺查看了一些皮毛的成色,有些激动,这种野生纯原生态的动物皮毛,怕是那些国际高级奢牌的成衣也没有的货色。
贺兰缺在心中给祖父贺守良多磕了几个头,感谢祖父给自己留下来这么多家产!贺兰缺心里乐开了花,想他现代就是个纨绔子弟,古代也是富家少爷,在哪都吃喝不愁。
容吉又带贺兰缺看了酒库、武器库,和前几个库房差不多,满满当当的,用都用不完,给贺兰缺在古代继续混吃等死提供了基础。但到珍宝库时容吉有些不好意思,说他拿不来这儿的钥匙,钥匙都放在皮叔手中的。
贺兰缺说没事,他迟早也要找皮叔盘盘家里的帐的。然而容吉觉得没能完成少主交待的任务有些羞愧,就说:
“少主,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看到,我带你去。”
容吉小伙伴……不愧从小和贺兰缺在大庄园里混的,他带贺兰缺爬上了珍宝库的屋顶,从木头间扒出了一条缝,让贺兰缺可以从这看里边。
木头房子多有疏漏,因此光线也从这缝隙里漏入,给昏暗的室内增添一些光源。光线穿过飞舞的灰尘,落在室内一个个木头架子和箱子上。贺兰缺看到那些半打开的箱子上,好多,好多的——
闪光。
卧槽!他看见了什么!大块大块的宝石原石、玉石原矿,根本没有加工,就这样裸露着一块块放在那里,还沾着土块、沾着草皮。即使不加雕刻,贺兰缺也隐约认出了一些珍贵品种,有的是黄金,有的是玉石,有的是彩色宝石……
那嫣红的鸽子血颜色……碧透的青菜梗颜色……和乳酪一般的奶白颜色……贺兰缺眼睛都快闪瞎了,看都看不过来,刚被一块宝石惊艳,眼睛又被另一块黄金吸引,这满满当当的都是星光,整座屋子熠熠生辉,宛如一条蜿蜒的银河!
好多好多好多的宝石!
好多好多的钱!
贺兰缺看得都累了,目不暇接,他露出一个满足的笑,翻身躺在了屋顶上。
他想大笑三声,刚才见到的那些个生活物资算什么,这儿的一块石头,就足够换来人类世界的许多大房子,数不清的粮食、美酒和绸缎,许许多多的奴婢和工人,他要整个世界都为他打工!
贺兰缺相信在这个世界,人类对于黄金和宝石的追求是不变的,甚至是动物,也喜欢这些闪闪发光的漂亮石头!没有人/狼会不喜欢!
他原以为珍宝库是收藏一些比较有价值的东西,顶多是金银器,比较巧妙的手工艺品而已,没想到狼族如此豪横,直接就是放这么多的宝石原石!发财了发财了,这下不单单是发财了,而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了!
况且,既然说这儿叫珍宝库,那么这个世界的人们,同样认为这些东西是有价值的。
贺兰缺的脑子已经飞快转了起来,既然有了这么多本钱,他要在这个古代世界做一番怎么样的事业?他相信,他在这儿不会过得比现代差。
仅有的那么一丝懊恼也灰飞烟灭。
3. 男狼也带崽
容吉见贺兰缺嘴角带着痴痴的笑,问:“少主,我们还要去看马场吗?”
“去啊,怎么不去。”贺兰缺的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下来了。
他不是听容吉说了吗,除了家里有这么多宝物,外边,他们家还有很多牲畜和牧场,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土地啊,也是用不尽的财富。
他想继续回到祠堂里给老祖宗的牌位狠狠亲几口!
而且,他娘只留下了他一个孩子,意味着他是唯一的继承人,连争家产的都没有!他直接就是一族之长!想起早逝的娘亲,贺兰缺觉得伤心又庆幸。贺兰缺心底暗暗发誓——
娘亲,我一定帮你守住贺兰家,让贺兰家发扬光大!
贺兰氏在我就在,我不在了贺兰氏还在,我要让贺兰氏成为狼族第一!
贺兰缺觉得脚下都是飘的,心底充满了各种新奇愉快的想法。容吉又带着他到了后院的马场,贺兰缺看到马厩里一水儿的中亚汗血宝马,惊讶都已经不会惊讶了。
妈的,前世他们老钱家族要养一匹血统好的马也是不容易的,要代代看血统,要参加比赛,要专人养护。这儿直接齐刷刷的一溜汗血宝马,长腿高头,皮肤跟丝绸一样发亮。
容吉牵出来两头,对贺兰缺说:“少主,咱出去逛逛吧!”
贺兰缺做梦一样上了马。也许因为他们原形是狼的缘故,这些看起来高傲漂亮的马儿乖顺得不行,一闻到狼族的气息就乖乖低下了头。狼族人骑马跟玩儿一样。
贺兰缺一甩马鞭,说:“驾!去咱家的牧场看看!”
贺兰缺进入角色非常快,他现在已经把这一切当成了自己的,并且孜孜不倦要让这些财富变得更多!
他们骑着两匹马冲出了贺兰家庄园,容吉告诉贺兰缺哪些牧场是他家的,根本,根本没有尽头!
这儿水草丰美,天远地辽,望不见尽头的平整辽阔的绿色原野,足以没过膝盖的牧草间,藏着白色的云朵似的绵羊。风吹过,草儿低下,如海面一般。贺兰缺和容吉纵马狂奔,骑了小半天也不见另一户人家,这儿根本是地广人稀,土地比人要多得多!
哒哒的马蹄下藏着黑色的肥沃的土壤,浸透了从冰山上流下的雪水,冬天冻结,夏天又解冻。一条银带般的河流穿梭在草场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整个世界平整、安宁,大气又沧桑。
贺兰缺望着远处淡蓝色的虚幻的山影,却怎么也靠近不了,这证明这一大片都是平整的土地,高山或沟壑都在很远的地方。贺兰缺已经想不出这么好的地方有多少价值。
不同于城市间水泥的森林,这片荒野间没有任何人工的建筑,因此天空无遮无拦,平野粗犷奔放,没有那些多余的现代造物来切割空间,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来限制生物生长。所有的生灵都随心所欲地绽放。他的心情也变得无比开阔、舒畅,仿佛要融化在这自然里。
这是长生天庇佑下的土地。
“啊啊啊——”
跑到一处小坡上,贺兰缺干脆下了马,结结实实地到柔软的草地里滚了几圈。容吉见他这么开心,也嬉笑着下来和他一块在草地里打滚。
马儿酣畅淋漓地跑了一阵,身上皮肤发热,肌肉充血,流出来的汗竟也像红色一样。马儿抖抖耳朵,悠闲地在草丛里吃草。
贺兰缺趴在草丛里,继续看这波光粼粼和纯净自然的世界。
忽然,他看到坡下的河边,好像有人用木栅栏围了一小块地。有一个白色的帐篷,又有几只雪团似的羊趴在草丛里吃草。草丛外还有几匹枣红色的马儿,贺兰缺和容吉带出来的马儿见状,干脆跑过去和同类一起玩耍了。
“诶——那是什么?”贺兰缺问道。
容吉揉了揉眼睛,说:“是一户人家吧。”
贺兰缺说:“走,过去看看。”
既然做了白狼族的族长,贺兰缺还是要关心一下族人的生活状况。贺兰缺觉得自己现在像下乡视察的领导差不多。
到了栅栏前,却看不到人在,也许主人并不在家。靠近了河边看,更觉得水流清澈见底,如晶石一般,河底的圆滚滚的卵石正如鹅蛋一样。而且河水很浅,只没过膝盖,适合饮马,却不危险。
贺兰缺又欣赏了一会儿风景,耳朵里却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嘤嘤叫的声音。
什么东西?
贺兰缺的心神从那些目不暇接的自然景色中收回,感觉有小东西在咬他的裤腿。
咦咦咦!
一只雪团似的,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狗狗在咬他的裤腿,不对,可能是小狼!
贺兰缺当下自动拾取就忘关了。
几个月大的小狼有多可爱是人就知道,何况一下子就来了三四只!
一只在扒拉贺兰缺裤腿,一只卡在栅栏里了,正挣扎着想出来,还有两只被隔在栅栏后面,嘤嘤叫着,着急打转,摇着小尾巴想跑出来。
好可爱的宝宝!
贺兰缺二话没说,一手抄一个,直接抱起了两只小狼开撸。
这圆滚滚的脑袋,毛茸茸的耳朵,鼓鼓的小肚子,连尾巴都只有一点儿,让贺兰缺用手指卷起来。小狼嘤嘤叫着,但奈何人胖腿短,贺兰缺从头撸到尾,还掏着软乎乎的小肚子。
好软的手感……好柔的白毛……奶香奶香的,何况那些个小狼全都是蓝汪汪的眼睛,大大的跟宝石一样。湿润的鼻子碰着贺兰缺的手,往贺兰缺怀里钻,贺兰缺当下快被萌死了。
太太太可爱了!啊啊啊!
撸完了这两只还不够,那两只又开始嫉妒了。贺兰缺只得把剩余两只从栅栏里解救出来,并同样安排了一套从头到脚的按摩套餐。手指勾着小狼的肚皮,又揉揉它柔软的肉垫,别提多舒服了。被放下的两只又互相咬着对方的嘴巴,骑到对方身上,在草丛里打起架来。
“嘬嘬嘬……”贺兰缺引诱道,雨露均沾地点点小狼头,勾勾它们毛茸茸的下巴,又摁着软乎乎的灰色小耳朵,这一套下来神清气爽、身心愉悦。
然而,不知道是两只小狼自己打架吃痛了,还是嫉妒贺兰缺摸了自己的兄弟没摸自己,其中一只小狼忽然可怜地嘤嘤叫了起来。声音一下子变了调,和之前的轻松愉快不一样。
随着一只小狼这样叫了起来,别的小狼也此起彼伏地跟着嘤嘤叫了起来,贺兰缺脑子嗡嗡的,乱成一锅粥!
贺兰缺直觉出了什么岔子。
随即从远处爆发一声巨响:“是谁!在那做什么!”
贺兰缺条件反射地揣着怀里的两只小狼就开始逃跑,不顾小狼在他怀中继续嘤嘤叫着。做坏事就要跑得快!这是贺兰缺的箴言。容吉原本在贺兰缺身边乐呵呵陪着他玩,看到他逃跑也跟着一块儿跑。
但是容吉随即看到贺兰缺怀里还揣着两只小狼,着急大喊道:
“少主!你在做什么!快把小狼放下啊啊啊!”
贺兰缺跑得太快,耳边都是风声,两只小狼也从他的衣襟里探出头来,在风里摇晃耳朵。但他现在只顾得跑,哪里还顾得上小狼啊!
贺兰缺还不知道自己被追上了,只感觉脑后有一阵风,他也没跑出去多远,直接被一个巨物从身后压倒了。
啊!
贺兰缺脑袋一下子磕到石头上。
那巨物非常沉重,铺天盖地的阴影遮蔽了贺兰缺,贺兰缺觉得它的整个身长都超过自己。贺兰缺听到耳后传来一声危险的低吟,有人用极端冷酷的吼声威胁他。他感觉到他的整个身体都被皮毛覆盖,手也被厚厚的爪子按着。
贺兰缺艰难地转过头,果然没错,他被一头巨狼压倒了。
那巨狼看到贺兰缺的模样,却有些疑惑。
这时,因为贺兰缺一直惦记着怀中的小狼,小狼也没被压坏,而是愉快地从贺兰缺身下爬出,与大狼碰碰鼻子,交换气息,又继续跑到贺兰缺背上玩。
贺兰缺:“……”
容吉也在旁边叽哩哇啦解释些什么,但这小子十分没用,一着急了就语无伦次,他急于把少主救出来,话都说不清楚。
这时贺兰缺才听到了最初吼叫的那个女声。女人急匆匆地跑到贺兰缺身边,骂道:“是哪个混蛋在偷我的孩子!”
但她看到贺兰缺后,露出了和巨狼一样疑惑的表情,说:“好像是,少主?”
容吉这时候才说出了完整的话:“是少主啊,误会了,误会了啊!”他着急地跺脚。
巨狼这才尴尬地从贺兰缺身上下来,缩到了女人身边。
贺兰缺看到这头巨狼也是白毛蓝眼,是他的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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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但也太大了,一个狼头比他的胸口还大。
贺兰缺这才意识到白狼族的成年体有多大。
贺兰缺知道是自己造成了误会,摸摸头,说:“对不起,是我搞错了,我不是要偷你们孩子,只是,摸了他们两下。”
贺兰缺也有些心虚,他这是怎么回事?撸了人家孩子老半天,还试图揣着走,他不要命了!?幸亏别人认得他是族长,不然以这巨狼的裂口,他要被活撕了也是分分钟的事。
女人也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不知道是你,小族长,我只听到小狼在叫……阿达海,你在做什么!”
被数落的男狼只得缩回了自己的爪子,大脑袋搁在爪子上,尾巴乱甩,不敢说话。
贺兰缺说:“是我不对……它们太可爱了些。小狼,快回父母身边吧!”
那几只小狼跟贺兰缺没玩够,依依不舍地亲昵一会儿,才走了过去。
女人也笑了起来。
女人说:“少主,不好意思,刚才我和阿达海在忙着,没注意到,听到小狼在叫,以为出了什么事,才冲了过来。你要看小狼,随时可以来看,还可以到家里来。”
贺兰缺说:“不了不了,你们先忙,我就是路过,随便看看。”贺兰缺假装无事发生。
女人热情地挽留了一番,贺兰缺推脱自己还有事儿,找回自己马,要回去了。今天太丢人了,被巨狼压在身上摔了个狗啃泥,他还是先回家吧。
于是女人带着一家子,整整齐齐地站在路边给贺兰缺挥手告别。
贺兰缺坐在马上,也回头招了招手。
而且他也感觉到了,自己这个族长,并非什么非常重要的职位,而是像一个吉祥物。狼族每户各自有自己的成员、领地和财产,自己这个族长更像是把他们组织起来的名义上的头领。大家对他虽有尊敬,但也像一个朋友一般平等。
但贺兰缺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也许是要回家了,那几头小狼钻到父亲身下,在柔软的毛发中,不知怎么钻到了父亲的肚子里,还齐刷刷地探出四个头来,望着贺兰缺。
男狼站了起来,肚子下边就带着四只小狼。
女狼更是直接跨上男狼的脊背,抓着狼毛,随即巨狼像飞起来一般,几步跳跃,就带着小狼和老婆,穿过草场,飞快地跑回了领地。
贺兰缺瞠目结舌:“这、这,我没看错吧?啊?”
容吉探出头来,问:“少主,您看错什么了?”
贺兰缺说:“不是,我怎么看到那几头小狼钻他肚子里去了,还钻出头来?”
容吉说:“这几头小狼看着不大,还在父亲袋子里,很正常啊!”
贺兰缺说:“不是不是,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袋子’?什么‘父亲的袋子’”他头晕又头痛。
容吉说:“男狼和女狼生小狼了,男狼当然会长出育儿袋啊,不然小狼住哪里。”少主怎么这么没常识了。
“你是说男狼身上会长出育儿袋?”
“对啊。”容吉耐着性子解释,“女狼有了小狼,男狼就会长出育儿袋,一直都是这样的。”
贺兰缺脑海中死死记住了那一幕。怎么看久了,还有点萌?
贺兰缺脑子里血管突突跳着,反复回放着上辈子看过的动物世界。虽然他不是那么爱学习的人,但他还不知道哪种动物,雄性会长育儿袋的。
袋鼠?袋熊?还是海马?
贺兰缺后悔没有带个生物学家来这里,但他随即又把目光投向了容吉。
容吉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贺兰缺说:“容吉,你变个狼,让我看看。”
容吉死死捂住自己的衣襟:“少主!你要干什么!”
贺兰缺直接就去上手扯:“让我看看,这是怎么长出来的。”
容吉哇哇大叫:“少主你不能这么做啊!我还年轻还没有小狼!再说了我有喜欢的女狼了我的忠贞只属于她!”
贺兰缺:“啧。”
谁知容吉这小子十分滑头,死活不肯变狼给贺兰缺看,还说什么少主自己也可以变身的。他趁贺兰缺不注意,从他手下溜走,一拍马屁股就往前狂奔,直接跑回庄园了。
贺兰缺没办法,只能跟在他后面跑回庄园。
4. 豪横的聘礼
自从马场回来后,贺兰缺就进入了一种傻乎乎的状态。
容吉几乎以为少主病没好。
贺兰缺每天乐呵呵的,就在自己窗前的书桌上写写画画。这可为难了容吉,他翻遍了整个贺兰家,才找到了一些从前在集市上交换来的桦树皮纸。
贺兰缺又让他做了些炭笔。
无奈,狼族人实在是一种肌肉发达,但脑筋直直的生物。整个白狼族的脑子沟壑加起来恐怕都没有贺兰缺一个在现代做奸商的多。
现在贺兰缺哪儿觉得这里是一片原始落后的土地啊,他分明觉得是一片亟待开发的热土。而且他就是族长!这块土地就是他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有人来阻拦?
这相当于,他不仅掌握了当地所有的土地、生物、矿产和人力资源,他还自己兼做监管者,又做裁判又做选手,想不发财都难。
贺兰缺用嘴咬着用木条包裹的炭笔,双手把他做好的商业计划举起来看。
他列出了数种开发草原的方式,带着所有草原牧民发家致富奔小康。
无论是开发农产品出口,还是招揽旅游业,或者贺兰缺的杀手锏,将那些宝石生意做成高端稀缺产品,专搞饥饿营销,不搞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古代人疯狂?
贺兰缺越想越觉得野心勃勃,这儿条件差点也就罢了,他当年带着团队去开拓非洲市场,那儿的蚊子和毒蛇不是更可怕?但恰是没人在意的地方,就是无限商机的地方!
这儿不仅是一片蓝海,而是整片海都是他的!
容吉的角度,只看到贺兰缺一会奸笑,一会表情严肃,在桌上画一些没人懂的东西,差点以为他邪灵上身了。
容吉去和皮叔说:“皮叔,我看少主有点奇怪。”
皮叔说:“哪儿奇怪了?”
容吉说:“少主没事就在那儿写写画画,好几天了,门都没出。”
皮叔说:“不打紧。少主快结亲了,他伴侣会照料他的。”
皮叔非常心胸宽阔。
容吉看皮叔一直在指挥众人准备大包小包的东西,还一箱箱放到马背上,问:“皮叔,这是做什么呢?”
皮叔说:“准备聘礼啊,少主马上要去迎娶斑狼族的未婚夫了。”
容吉说:“这事儿,少主知道吗?”
皮叔这才想起来没告诉贺兰缺,说:“应该,知道的吧?”
两人一同望向楼上贺兰缺的房间,贺兰缺确实,一直沉浸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梦想中。容吉叫道:
“少主,您快下来!”
窗子里伸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还是白色的,贺兰缺一头小辫乱糟糟的。虽说贺兰缺现在还是个少年人的模样,但他内里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二十七岁青年了,因此一心只想着怎么干出一番事业,是个狂热的事业批。
他对自己的形象也不怎么在意,一是前世时都有秘书为他打理,而是他怎么打扮都很帅,只有帅和更帅的差别。
“咋回事啊?”贺兰缺说。他来到院子里,看大伙都忙忙碌碌的。
皮叔说:“少主,送给斑狼族的聘礼准备得差不多了,要不您看看?”
贺兰缺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几个便宜赠送的未婚妻,他不甚在意地拿过礼单看看,其实也不怎么看得懂。上面列了一溜很有价值的皮毛、肉干、粮食、牲畜、绸缎、宝石之类的。
贺兰缺说:“皮叔,你就看着准备吧,我觉得不错。”
皮叔一看就是综合型管理人才,掌握贺兰家这么多年,又忠心耿耿。贺兰缺初来乍到,自然要好好倚重皮叔,然后再慢慢扩充自己的团队。
贺兰缺随意地打开聘礼箱子看了看,东西都不错。他又打开了一驾有两匹马拉着的马车上的箱子,应该是比较沉重的东西,然而在那随意放入的干草间包裹的东西让贺兰缺惊掉了下巴。
“这、这是粉钻啊……”贺兰缺语无伦次。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又小心地拨开干草,手颤抖着,拿出一块粉钻矿石仔细查看。
对着光,清晰看见这钻石内部几乎没有任何杂质,透明得如同玻璃一样。又是接近樱花的粉色,最为纯净无暇的浪漫!只要稍加雕琢,这块矿石就会成为一大块粉色的水晶果冻,□□弹弹还惹人恋爱!前世那些富婆最爱这玩意儿了!
贺兰缺在现代的老妈是个狂热的彩宝爱好着,贺兰缺为此去考了个珠宝鉴定师的证,专讨老妈欢心。他也动过心思想做点珠宝生意,毕竟富人的韭菜最好割了。
这粉钻……
粉钻……
在现代是极其罕有的一种宝石,贺兰缺记得在拍卖会上十几克拉就排除几个亿的天价。而这里的粉钻原石是按箱子装的。
按箱子……
装的……
贺兰缺不敢想象这箱子里的东西值多少个零,他脑子里已经飞快地闪过了一长串数字,而且这样的箱子还不止一箱。
这东西要拿去做聘礼啊!
容吉奇怪地对皮叔说:“少主怎么对着这些地里的石头又哭又笑的。”
皮叔耸耸肩,说:“少主毕竟有人类的血统,也喜欢这些东西吧。”
贺兰缺转过头来,他身后仿佛具现化出一大片黑影。皮叔后退一步,贺兰缺大步跨过来死死握住皮叔的手:
“这玩意儿怎么能拿去做聘礼呢!”
皮叔说:“少主你喜欢?库房里还有。”
贺兰缺快昏厥过去,这地方,就是对他这个财迷的考验吗!他的心脏……
贺兰缺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说库房里还有?”
皮叔说:“是啊。这样的石头我们这里很多,好像挺多人类喜欢这玩意儿的。我挑了点漂亮的,送过去到斑狼那边,他们应该也喜欢吧。”
在皮叔眼里,这些就是珍贵一点的漂亮石头。
不过小族长和老族长一样,都很看重这些漂亮石头。只是老族长非常低调,刻意叮嘱过他们不要显摆这些东西。因此他们发现了漂亮的石头,都只捡最好的带回家里,一般的就扔了。
这就是他们那天未能开启的珍宝库的威力吗!
贺兰缺几乎热泪盈眶地握着皮叔的手说:“皮叔,你能不能,带我去,珍宝库,看看?”
这就是白狼一族的实力吗?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老实祖父和他的漂亮狼人老攻给他留下的遗产?贺兰缺也要呐喊长生天,救救他的心脏!
“好啊。”皮叔说。
贺兰缺跟魂一样飘着,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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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皮叔进入珍宝库。
最华美的宝石,往往就用最朴实无华的方式,用干草裹着放在木头箱子里。
贺兰缺想大喊一声,暴殄天物啊!
他都想不出来,这些个宝石,如果拿出来一颗一颗地卖,会多么让现代的人类疯狂。当然他不会这么简单地做,他会请最顶级的宝石切割工匠,最完整地保持宝石的原始重量,并切割出完美的切面,让宝石大放异彩,仿佛火焰一样烧起来!
那时候他要办一场拍卖会,把宝石价格越炒越高,一颗就足以让人疯狂。
可惜他现在怎么落在了这么个落后原始的狼族,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果然如皮叔所说,他是挑出了比较好看的、适合做聘礼的粉钻,天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的白钻、绿钻、黄钻和蓝钻啊!比企鹅会员都真!
贺兰缺心神震动,他觉得他要好好了解这个世界。
这里容吉不能进来,皮叔见只剩下了他和贺兰缺两人,便悄悄地说:“少主,您喜欢这些发光石头吗?我有个秘密,只能告诉你一人。”
“嗯?”贺兰缺魂飞天外,只想着什么大嘤女王,鹅国沙皇,王冠上的钻石恐怕也没他的好。
皮叔说:“这个秘密只有族长传承,我受老族长嘱托,告诉你。我们还有一条矿脉。”
“矿、矿脉……”贺兰缺口齿不清。
“嗯。”皮叔认真地点点头,“就那种粉色石头,少主你不是喜欢吗?我们有一条矿脉。”
贺兰缺想,幸亏他在现代也是颇有资产,见过世面的人,不然要被这豪横的作风吓倒了。
难怪,这粉钻一箱一箱往外送呢,敢情他们有整整一条矿脉!根本不心疼!
贺兰缺转过身来,镇定道:“这玩意儿,在这个世界,挺值钱的吧?”
皮叔说:“嗯,应该挺值钱的。我只知道老族长他们去人类那边时,就只带几块石头就够了。”
贺兰缺按下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怕这样下去他要犯病了。什么叫抱着金山不知道自己有钱?
贺兰缺说:“这矿脉在哪?知道的人多不多?”
皮叔说:“我也不知道在哪。知道的人应该不多。老族长只和大爷、二爷、三爷还有大小姐一块儿去过。”
看来这矿脉还是很机密的一件事,这世界的宝石不至于到泛滥的程度。
贺兰缺说:“那怎么去呢?”
皮叔悄悄对贺兰缺说:“少主,在后院,有一匹黑白花的马儿,它的蹄子是白色的。你骑上它,它会带你去找矿脉。它认得贺兰家的人。”
贺兰缺不禁心惊肉跳,说:“只有马儿知道?要是这匹马不在了呢?”
皮叔认真地说:“老马会教给小马。老族长说过,矿脉的存在非常机密,我们必须保护好这个秘密,否则招来杀身之祸。”
贺兰缺瞬间敬佩起了自己的祖父,他还是挺有远见的,不为财货所诱,反而能保持冷静。
皮叔说:“少主,我已经给马儿喂好草料了。您今晚上,就骑上马儿去找矿脉。您要成亲了,这个秘密就交给您了。”
贺兰缺也点点头,金玉无罪,怀璧其罪。他也越来越对这个世界以及背后的故事好奇了。
5. 我家真有矿
贺兰缺来到后院,马厩里果然有一匹黑白花的马儿,在呆呆傻傻地吃草。
这马儿看着智商不高,真能记住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路?
今天他非信了这个邪了!
贺兰缺拍拍马儿的脸,凑近它好似黑葡萄一样长长睫毛的眼睛,谄媚道:“马兄……小黑,你认得我吧?带我去找矿脉。就那种,粉粉嫩嫩的石头!”
马小黑依然目视前方,抖抖耳朵,没看贺兰缺一眼,反而因贺兰缺的骚扰打了个响鼻。
贺兰缺掏出一些豆渣喂马,这回它倒反应很灵敏,舌头一卷就都吃完了。
贺兰缺:“吃了我的东西,我就当你答应了。”
贺兰缺爬上马背,拍了拍马屁股,马小黑就摇摇晃晃地,好像散步一样离开了贺兰家。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边一溜火烧云,红黑相间。贺兰缺手搭凉棚遥望远方,风里送来的气息已经变得冰凉。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蛮荒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也因为原始,才保留了许多本真。
可这匹马真的把贺兰缺气死了!
它真的太懒了!
贺兰缺拍了它屁股一回,它就只走出庄园门口路边吃草。贺兰缺以为它饿了,等了一会儿,又拍拍马屁股,它才又往前走一段路。
这家伙不打根本不走路!
贺兰缺又怕打坏了它,它给自己带沟里,因为他真的不认识路。但他又不知道这马儿是不是在偷奸耍滑,有没有听懂贺兰缺的话,没懂的话,他们不白晚上出来吹风了吗?
贺兰缺一路马兄、马弟、马爹都求过了,这马小黑依然我行我素,贺兰缺催它,它就走一段,贺兰缺不催,它就吃草,或者在路边看风景。贺兰缺不知道一匹马有什么好发呆的!
终归是越走越远。贺兰缺也放弃了挣扎。他趴在马背上,想你把我带到哪儿都成。最初的时候还真有路,后来就什么路都没有了,全是深深的野草。
贺兰缺有点后怕,这荒郊野外,什么人都没有。而且走了那么久,一点可以辨识的标记都没有。没有山,没有水,地势也没有很大的起伏,只有茫茫无尽的荒野。但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毕竟人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贺兰缺披着星光在赶路,后来他觉得他真要淹没在这荒野里。他不知来处,不知去处。起初他试图辨别天上的星光,那是唯一还在变化的东西。但是这里的星空也完全和地球的不同,况且贺兰缺并不专业,后来也看得眼花。
草原上的风轻轻地吹,贺兰缺竟然也在马背上睡着了。
他的身上披了一层露珠。夜空深邃,凉风卷过来时草海仿佛在跳舞。一切都静悄悄的,安宁的,只有少数虫鸣叨扰。贺兰缺睡得很沉,马儿依然不疾不徐地走着,有时停下来吃草,有时嗅闻风里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贺兰缺已经习惯在这马背上轻轻起伏,以及马蹄踩到碎石子的声音。马儿身上有一种牲畜混合着草料的味道,没那么好闻,但暖暖的很安心。
这时候小黑马已经停下来很久了。天色接近发亮。马儿忽然拱了一下背,贺兰缺就从马背上滑下来了。他还在睡梦中,什么都不知道,好在下面的草海非常柔软,贺兰缺也没有摔伤。
贺兰缺摔醒后,发现自己竟然是被这匹小黑马摔下来的,骂道:“好哇,小黑,你对我这么狠心……”
然而小黑只抖抖耳朵,又走进荆棘丛吃草去了。
贺兰缺愤愤不平,他这才感觉到他身上都是露水,快湿透了。他竟然在马背上过了一夜。看着天都快亮了。这马不知道把他带到了哪儿,还在吃草。
贺兰缺上去想再一拍马背,然后发现脚下竟被许多荆棘阻拦。马儿无辜地回头看着他,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荆棘。贺兰缺吃惊,这马儿也不怕被扎,这草上这么多刺它也爱吃。
贺兰缺观察起了这种野草,黑乎乎的,并不高大,夹杂在细长条的牧草中。刺虽多,但比较软脆多汁,难怪这马爱吃。
但这片刺,已经阻拦了其他动物接近这里。
贺兰缺走进荆棘丛去,草刺把他衣服刮坏了也不在意。他观察这一处,几乎一直绵延到小坡上,都是这种深色荆棘,要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来。可周围没有任何突出的地貌,他无法辨识这个地方的所在。这时天色已亮,也看不出在什么星星下面。
贺兰缺看到一处露出的沙地,他走过去轻轻拂开地面上的浮沙。才往下挖了两三寸左右,他就发现了大块大块的钻石原石。他又挖了几处,全是大块大块的钻石原石。
浮在地表的矿脉……这价值……
开采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这些钻石纯度不一,色彩缤纷,从浅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莓粉色,到艳丽的石榴粉,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大大小小,遍地都是。
贺兰缺挖了一处,又见一处,有些石头那么大,他怎么也掏不出来,有些是掏出来一块,又发现一块,连绵不绝,真的是挖不穷的宝藏。
贺兰缺挖到都累了,他躺在沙地上不住喘气。草丛中蒸腾出木质的清新。他感觉到身下蔓延开一个无穷无尽的宝库,蕴含了天地的精华。但价值都是人赋予的,就如皮叔他们所认为那样,这些不过是一些漂亮点的石头。
贺兰缺爬了起来,不顾身上的沙子,他把挖开的坑洞一个又一个盖了回去,拢好野草,让荆棘继续蔓延。这一刻他理解了祖父的想法,自然的馈赠,就让它继续安然地躺在这里吧。如果拿出来,不知要招惹多少贪婪的利爪。
贺兰缺让小黑休息够了,又骑着它回去了。一路上,他努力记住太阳以及各类天体的位置,或许能够大致判断出矿脉的位置。他叹了口气,在这没有任何卫星定位的年代,宝藏藏匿在一片荒野里,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回去后,贺兰缺给小黑喂足了草料,还带它到河边滚了滚洗个澡,它可真是功臣。
然而皮叔还在计划另一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皮叔来找贺兰缺。
“少主,运送聘礼需要人手,您来选几个人?”
瞌睡送枕头!
贺兰缺正觉得自己手下缺点人时,皮叔就主动向他发出了邀请。
“好啊。”贺兰缺说,“我来看看。”
这算是董事长直聘?
贺兰缺和皮叔来到院子里,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好些小伙子,或者说,年轻力壮、劲没处使的大野狼们!
“嗷呜——”贺兰缺仿佛隐隐听到了狼嚎声。
皮叔说:“少主,这些小狼年纪和您差不多,都是住在附近的族人。我看他们健康强壮,忠诚勇敢,正适合来扩充您的迎亲队伍!”
啧啧啧……皮叔已经帮他筛选过简历了,现在是面试时间!
狼族人的身材都非常高大,从他们狼形的庞大可见一斑。从之前见过的几头巨狼看,成年狼肩高起码到贺兰缺的胸口,也就是一米五左右。而贺兰缺的身高在一米八以上,这些给他选的侍卫也差不多,人形都在一米八一米九左右。
可以想象,如果拉出去一支迎亲队伍,清一色都是肩宽腿长肌肉发达的狼族帅哥,该有多气派!
要的就是这个架势!
贺兰缺现代时,除了帮他处理杂事的秘书和助理,还请了两个接近两米的米军退役的黑人保镖,枪械和格斗熟练,那架势,拉出去一个打四个。毕竟他家的钱实在多,嫉妒他家的亲戚朋友和竞争对手实在不少,下毒/车祸/摔伤轮番上阵,不得不防。
皮叔很有远见。
贺兰缺坐在皮叔特地为他准备的大椅子上,浅浅喝了口茶,问:“小狼们,都叫什么啊?有些什么才艺?让我看看。”
第一只小狼站得笔直,接触到贺兰缺的目光后高高地挺起胸膛,肌肉发达、长发飘散,一看就皮糙肉厚,非常耐造。贺兰缺看了很满意。
“少主!我叫达玛!”
“达玛,你会些什么?”
“少主,我力气很大!”
“来来,看看。”
达玛走到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只见他拳头上隐约好像包裹了一层光,贺兰缺还没看清楚的时候,达玛直接一拳砸了上去,那块磨盘大的石头就被砸成了无数碎块!
一道抛物线划过,贺兰缺眼前的茶盅中掉进去一块碎石,溅了他一脸茶水。不过他来不及发飙,他自己擦了擦脸上的茶水,走到达玛面前,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达玛的拳头:
“达玛,我怎么看到你的拳头在发光啊?”
达玛说:“是这样吗?少主。”
他握起了一个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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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拳头上又隐隐发出了一些蓝光。这时候贺兰缺的脑袋忽然又刺痛起来,他猛然间想起了一些遗忘的东西。
他忘了……狼族人是有那么一些特殊能力的。每个人的天赋不同,但大多数加在了速度、力量、防御、厮杀上,甚至还有神秘的祭司一族——黑狼,据说他们的能力很特殊,倾向于预言、召唤、通灵和治愈,与一般的狼族不一样。
贺兰缺的手一直放在达玛肩膀上,并低着头,达玛都有点担心了:“小族长,你怎么了?”
贺兰缺笑着晃了晃头:“没、没事!”
他怎么会那么天真!狼族人数量不多,又分散,是怎么守住这一片宝地的?
是因为他们单兵能力特别强啊!
头脑简单架不住实力强横啊!
人类再怎么多,再怎么阴险狡诈,要剿灭这些血厚抗揍的沙包还是不容易的。
“继续继续!”贺兰缺说。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轻敲着。
新获得的一些信息让他在安排自己的吞并计划时要做少许调整,看来狼族内部也不是那么好收服的。这仅是在他所知道的白狼族,而还有别的斑狼、灰狼、黑狼……那边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这样的挑战反而让贺兰缺兴奋起来。
第二只小狼身形比较修长,头发都整齐地编成了辫子,并装饰着各种宝石。因为狼族草原盛产宝石,当地狼也喜欢用漂亮石头做装饰品。这只小狼很整洁,看来不是每只小狼都像第一只达玛一样典型的糙汉的。
“你叫什么?”贺兰缺说。
“格尔。”格尔将右手放在左肩上,行了个礼。
贺兰缺挺直身体,淡笑道:“欢迎你,格尔。”
格尔身上背着一把很精致的小弓,擦拭得很干净,看来他非常爱惜。格尔取下小弓后,又抽出三支箭,道:
“族长,请为我指示三个地方,我将同时为您射中。”
“好啊!”贺兰缺兴致勃勃地说。他站起来转了转,看庄园哪处比较合适。众人都期待地看着这一幕,把目光放在他和格尔身上,尤其是皮叔,仿佛已经看到了少主长大成人,掌握了整个白狼族!
贺兰缺伸手一指,道:“就那儿吧!马场上有三根旗杆,你能不能把它们都射中?”
格尔笑道:“格尔将为少主尽忠。”
格尔搭起三支箭放在弓上,贺兰缺果然看到一个类似的蓝色光焰出现在格尔的手指以及眼睛上。贺兰缺不禁想起,按理说他至少有四分之三的狼族血统,那他是否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或者怎么变成狼形呢?
可惜的是,因为两世的记忆混乱,他把一些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也不记得怎么变身了。他也不好去问别人,这样会很奇怪。
贺兰缺的思绪一闪而过,格尔的三支箭已经飞了出去。果不其然,远处传来三声清晰的箭簇钉在木头上的声音,格尔的脸上也露出微笑。
“好好好!”贺兰缺带头鼓掌。难怪格尔如此自信。
然而下一秒,一声清晰的嘶叫声从马厩处传来。一匹愤怒的枣红色马儿,连带着它身后灰黑色的体型稍小的一匹马,直直地冲这人群奔过来。后面还跟着负责管理马群的族人。
原来这小红和小灰正在马厩里谈恋爱呢,正要进行一些天地自然马群延续之事,谁知三支急箭速来,直接把小红吓得缩了回去,小灰也踢了它一脚,这才愤怒地出来找人算账。
众人闹得狼狈不堪,浑身是汗,才把这两匹马制住。格尔小狼也是愣住了,白净的小脸泛红。原本整洁的广场也乱作一团,灰尘乱飞,真真的人仰马翻。
贺兰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重重拍了拍格尔的肩膀,说:“没事没事,继续!”
接下来,又进行了几场比试,贺兰缺又选出了金珠、容吉等几个护卫。没错,容吉也来参加了。贺兰缺没想到容吉这傻小子,天赋竟然点在了速度上,他的马术非常出众,在马上挪腾翻转非常自由。
容吉小子非常自信,他觉得以他和少主的关系,他绝对是贴身亲卫,要压别人一头!
被少主挑出选作护卫的几人本来以为已经胜券在握了,皮叔已经吩咐人去准备护卫的盔甲,谁知贺兰缺画风一转,坏坏笑道:
“等等,你们谁会算数啊?”
6. 坑里还有坑
贺兰缺打量着这些目光澄澈(傻乎乎)、肌肉发达(脑子不发达)的天真小狼们,这拉出去一个个他看都是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大个。
急性子的达玛大声说:“少主!我会数数!”
“哦?你会数多少啊?”贺兰缺说。
达玛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大声说:“我会一数到二十!”
贺兰缺狠狠一拍自己的额头,他说:“算了……我给你们出个题吧。”
贺兰缺说:“嗯……假设,你家的羊圈里有十七只羊,走丢了三只,又新生下来七只小羊羔,现在你家的羊圈里有多少只羊?”
达玛的双眼已经发晕。
贺兰缺充满希望地看了看格尔。格尔脸红道:“少主,是不是还有二十一只?”
“答对了!”贺兰缺鼓励地拍了拍格尔的肩膀。谁知冥思苦想的容吉反驳道:
“少主!怎么知道丢失的羊里有没有揣崽的母羊呢?再说了,羊群受伤,母羊很容易受惊产不下来崽的!这个答案不对不对!”
贺兰缺:“……问得很好,但不及格!”容吉垂头丧气。
贺兰缺随即又说:“我再出一个题目,更难一些,看谁能答上来。”他眼睁睁看到所有小狼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紧张,比让他们上战场还恐怖。
贺兰缺觉得好玩,这些小狼恐怕武力值点满了,算术能力是一点不行啊!但他的手下可不能这么轻易让人忽悠。贺兰缺说:
“嗯……河里有二十一匹马,又有十六只鸭子,那么现在在河里一共有多少只脚呢?”
他不敢再问羊圈的例子,他怕容吉再问他之前的羊怎么不算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除了管帐的少数人,平日这些狼崽们只顾着打斗撕咬,哪有人顾过怎么算术。
这时候,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一直比较沉默的金珠开口:“少主,是不是有一百一十六只?”
贺兰缺热泪盈眶!终于选出了一个有小学数学水平的种子选手!
金珠从很远的地方赶来,他一早就摸着黑出发了,为了赶上少主选护卫。原本他很忐忑,因为他的武力或者骑射并不出色,没想到少主居然考算术。
他平日帮家里放牧,这些事情倒熟悉。
贺兰缺双手拍了拍金珠的肩膀,笑容满面,他让人拿来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金哨子,对金珠说:
“很好!你也是我的亲卫了!这东西送给你!”
金珠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还能获得少主的嘉奖。
倒是容吉非常不满,狠狠地撞了一下金珠的肩膀,这头哪里来的狼竟能获得少主的赏赐?
贺兰缺想不容易啊,从这些武夫中找出个还能算得明白的。他不想今后一边挣钱一边全亏出去,连个会算账的都没有。接着贺兰缺又很严厉地说:
“你们!通通给我学算数!学不会就回家去!”
这下包括容吉在内也都哀嚎一片。
人手、礼品都已齐备,接下来就是准备出发前往斑狼族。
这天,皮叔请巫师占卜好了出发的时辰,并举行了祭祀仪式。贺兰缺看着他们又进行了一番又唱又跳的仪式。甭管有没有用,现代他家商场开业都要拜神呢。贺兰缺也非常配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皮叔选出了一匹纯黑色的马,作为少主的坐骑。贺兰缺摸摸那些银子一般的鬃毛,口水都快流下来。这就是古代版劳斯莱斯吗?虽然速度上差了十万八千里,但骑起来拉风的感觉真不是跑车能匹敌的。
“驾!”贺兰缺一甩马鞭,马儿便一冲而出,风驰电掣般。看着周围的人和景物远远被自己甩在身后,贺兰缺心里畅快不已。他想大笑一声,同时又一甩马鞭,继续说:
“驾!”
“少主慢点!”身后传来皮叔的声音。
贺兰缺把几个护卫都安排在运送聘礼的车驾周围,负责押送。只有容吉这小子,仗着马术超群,又“得得得”地跑上来,说:“少主,我们来比试谁更快!”
贺兰缺道:“臭小子,没大没小!”
容吉说:“少主,你绝对追不上我!”
只有皮叔在后面呵斥道:“顽皮的狼崽!快快快!掉头!走错了在西北方!”
贺兰缺:“哈哈哈哈哈!”
贺兰缺和容吉直到马儿跑累了,才停下来,让马儿吃吃草,并等等后面的迎亲队伍。
贺兰缺是一点不记得自己要娶亲,而是像出来春游一样。
虽然骑马和开豪车在高速上飙车可以类比,但那种在风里驰骋,并与□□的热血马儿融为一体,尽力往前冲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可以感觉到那种力量感、动态感、颠簸感,任由狂风吹拂自己的面孔和头发,在往前冲刺中失掉对生命珍重的小心翼翼感,反而更加畅快,与坐在豪车里嗅闻着人造的香水味完全不一样。
马儿甚至出汗了,贺兰缺俯下身来亲吻了它的额头。他真切地感觉到这生灵是有灵魂的,和天地间所有的生物一样,他们都是平等的。马儿的耳朵灵巧地抖动着,虽然它的皮肤是黑色的,毛发却是针一样的银毫,很有光泽,非常漂亮。
贺兰缺喃喃道:“该给你起一个什么名字呢?”
容吉插嘴道:“少主,它很黑,叫黑蛋!”
贺兰缺:“放屁!”
他想把这煞风景的小子头摁马粪堆里。
“就叫你牧云吧,怎么样?”贺兰缺说,“黑色的马儿追赶白云,很合适。”
谁知这两人却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他们已经远离了白狼族领地的核心,逐渐接近了与斑狼接壤的地方。按常理说,从白狼族骑马到斑狼族处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走路更慢,但皮叔挑选给贺兰缺的是最好的马,因此不到一天就走了一半路程。
路人的头发裹在斗篷里,但也能看出,与白狼族各种灰白至银白的发色不一致。
是金棕色的。
他们的眼神不善。
贺兰缺瞟了一眼容吉,他并未发现什么不对。
“白乞儿?呵呵。”路人冷笑道。
“你在说什么!”容吉举起马鞭道。
“哼。”路人只更裹紧了斗篷,缩着身子匆匆走掉。好几个路人,看贺兰缺他们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贺兰缺不解,但他拦住了容吉,这些看着都是普通人,没必要和他们计较。
贺兰缺下了马,牵着马儿慢慢走着,顺便等后面的迎亲队伍。他发现,确实,这些路人看他们二人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遮遮掩掩的。贺兰缺望过去时,他们又匆匆转过头去,似乎不愿起冲突。
贺兰缺悄声问容吉:“斑狼族,毛发颜色是什么样的?”
容吉说:“我听说,是黑色中夹杂着棕色,一块块的。”
那就是玳瑁色小狼了。
贺兰缺说:“那这些,是斑狼族的人?”
容吉说:“我看像。”
这里是路上的一个驿站,只有一处喝茶和喂马的地方,还有几个马贩子。白狼族和斑狼族在此处混居,但贺兰缺和容吉两个颜色很浅的纯正白狼,在其中未免显眼。
几个光屁股小狼崽玩耍着跑过来,看见贺兰缺和容吉,还扮鬼脸,冲他们扔石头,骂道:“狡猾的白狼来啦!砸死你们!抓贼啊!快跑!”
“哎呦!臭小孩!”贺兰缺也火了,接住小孩扔过来的石头。但他刚做了一张凶脸,那些小孩便嘻嘻哈哈地拉着手跑掉了。
贺兰缺不将疑问留在心中,他牵着马,靠近一个在羊圈旁一直眼神闪烁偷瞄他们的妇人,问道:
“姐姐,这里离集市还有多远?”
女人很傲慢地瞟了贺兰缺一眼,说:“一两天吧。”
“谢了。”贺兰缺继续往前走,谁知他刚转过身,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白狼!滚回你家去吧!”
!!?
是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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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容吉当下拔出了弯刀,贺兰缺却拉住他。贺兰缺冷冷地看了女人一眼,翻身上马,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却听见了大队人马即将靠近的声音。
容吉微笑地说:“少主,皮叔他们快靠近我们了。”
谁知撞到这么多白狼同时出行,并且一看就全副武装,非常不好惹。他们的车驾非常高级,装满了神秘的物品,沉甸甸地在地上压出车辙,且每驾车都有身强力壮的战士跟随,神情警惕。
那些斑狼原本对贺兰缺和容吉侧目而视,见到车队后却收敛了眼神,裹紧袍子、拉低斗篷,带着家人匆匆躲入帐篷之中,不一会儿驿站上的人就少了大半。
这番情景自然也落入皮叔的眼中。
皮叔骑着马一路小跑上来,向贺兰缺拱手道:“少主,终于追上你们了。”
贺兰缺点点头,道:“走吧。”
直到车队离开了驿站,贺兰缺才吐露心中疑问:“皮叔,为何那些斑狼对我们如此不友好?我分明看到他们对我们的眼神中有着不屑。”
皮叔慈祥道:“原来少主发现了。所以,少主还是不要轻易离开车队,和我们呆在一起吧。”
皮叔没有正面回答。贺兰缺说:“不会,他们和我们有仇吧!?”
贺兰缺脑子突突地跳,幸亏他在现代看过罗密欧与朱丽叶!
皮叔微笑着说:“少主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超!就知道没好事!贺兰缺心中想着果然如此。
贺兰缺磨着后槽牙,道:“皮叔,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皮叔“嘿嘿”笑了两声。
贺兰缺道:“你不会害怕我逃跑吧!”虽然当下他真的想过逃跑!
皮叔依然微笑着,贺兰缺一抹脸,道:“皮叔,都到这儿了,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都走到半道了,你还怕我跑掉吗?”
精心包裹的糖果果然可能是陷阱!
皮叔道:“少主,这事怪我没提醒你,但我也的确想让你亲身感受一番。我们白狼和斑狼——的确有那么一点小小误会。这也是为什么白狼和斑狼会定下婚约。”
“有多小?”
皮叔接着说:“少主,你知道,边境集市的规矩是老族长一手建立起来的,边境集市的土地却是原本归属于斑狼族,祭司曲心大人当年裁决,让白狼和斑狼共享边境集市的收税权。但是斑狼却觉得——这块土地是被白狼抢过去的。”
“因为的确是您的祖父,贺守良,一个人类,靠赢了赌约,从斑狼手里拿走了边境集市一半的权力。”
他铁定不知道啊!
贺兰缺内心呐喊着。
“难怪那些斑狼喊我们是贼。”容吉说。
“所以你让我招募护卫!”贺兰缺说,“敢情你早料到了,我们可能会遇到阻碍。”
皮叔又嘿嘿笑了。
贺兰缺捏紧了马鞭,说:“皮叔,您还有什么事没说完的,最好一次性说了,别到了边境集市,我才发现处处有危险。”
皮叔说:“少主,没事,您肯定行的。斑狼族族长失掉了领地,非常不甘,因此她提出了一个附带的条件,边境集市可以与白狼共享,但是,这块土地却只能由共同流淌着白狼和斑狼血液的后代来继承。因此,才有了少主您的婚约。”
贺兰缺想仰天长啸,天底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但好在,这场婚约并非全无收获,毕竟只要结个婚,就能获得一半土地附带的收税权,没有比这更简单的生意。
贺兰缺奸商本性发作,打起了算盘,他问皮叔:“那个赌约的内容是什么呢?”
皮叔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老族长当年闯入斑狼族时,我还是个只有马腿高的小狼崽呢!”
回忆起老族长的模样,皮叔眼里显示出孺慕和崇拜。
“行吧。”贺兰缺说。他垂下马鞭,指着土地道:“让我看看这边境集市是什么东西。”
实则心中想了一百八十种逃跑的法子。
7. 天降大美人
车队依然不疾不徐地往斑狼领地驶去。
来都来了。
贺兰缺用传统哲学说服自己。
他手展开一卷桦树皮纸,并用坚韧的羊皮作为底衬。他依然手握着简陋的炭笔,记录一路的见闻。
经过了什么地方、有什么物产、气候人文如何,记下来,万一以后有用呢?他还驱使护卫,到更远的地方,帮他查看情况。
他向后仰躺在马背上,马儿悠悠地走着,阳光晒得浑身发热,贺兰缺有些昏昏欲睡。忽然,他听到了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贺兰缺顿时来了精神,直起身来。这漫长的旅途未免有些无聊。
这行人皆骑高头大马,紧身黑衣装束,关节要害处覆盖着鳞片一般的盔甲。贺兰缺为这神秘的黑色金属光泽吸引住,却看不清这伙人的脸。他们的头脸都用头巾紧紧包裹着,骑马的速度也比贺兰缺他们快,经过他们身边时锐利的眼神皆扫过。
贺兰缺却见到人群中有一身着紫色纱衣的神秘美人,“她”同样骑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四蹄踏雪,经过贺兰缺他们身边时远远地回头看了一眼。“她”头上披着同色紫色纱巾,金线绣满纹路,四角皆坠着金子。一张精致无比的脸也裹在白底紫纱的面罩后面,只露出来一双琥珀般的棕色眼睛。
睫毛极长,眼角微勾,明明生得魅惑无比,神情却是冷清淡然的,冷冷地扫了贺兰缺他们一眼,便疾驰而去。
贺兰缺看得一愣,心中却如一枚石子投入湖水,泛出无数波澜。
他勒住马蹄,留在原处,望着紫衣美人离去的方向。那双澄澈又勾人的眼睛仍在心中挥之不去。
好、好一个美人……
凭他多年的经验看,这绝对是一个绝世美人,脸蛋、身材都是顶级的。这长腿、这细腰、这皮肤……尽管遮住了半张脸让他看不清,但那露出的轮廓已经绝美。面纱下的面孔绝对大美人。
贺兰缺心跳不已,一时脑中一片空白,也忘记了呼吸。
皮叔问:“少主,怎么了?”贺兰缺仿佛没听见一样。
美人确实看了他一眼。还是那么高傲、冷漠。贺兰缺作为一个犯贱的直男,绝对喜欢这一款。他就喜欢高高在上望而不得、对他冷漠又很难追的冰山美人。这追起来多有挑战!
况且,“美女”越漂亮,脾气越大!
“驾”贺兰缺拉动缰绳,悄悄掉转了马头,他仍盯着美人所在的马队离去的方向,再耽误一会儿,就要跟不上了。
“少主?”皮叔又问道。
“驾!”贺兰缺突然说道。他掉转了方向,却是直接追着刚才离开的美人去了。
“啊啊?”车队莫名其妙,不知道少主为什么改了方向。
而大部分马都是跟着贺兰缺的坐骑的,这时候也只得笨拙地调转了方向。大批辎重也跟着转向。
“容吉!去!跟着少主!”皮叔说。
“少主!等等我啊!”容吉挥舞马鞭,也跟着追上,“慢点!别把我丢下!”
贺兰缺一路骑马狂奔,跟着紫衣美人马队屁股后的烟尘而去。他看那群人骑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走进了路边一处客栈。贺兰缺也觍着脸跟了上去。
那群人逐次进入了客栈围墙内的小院,自然也看到了与他们“偶遇”的贺兰缺。
贺兰缺骑着马靠近,来到美人面前,更觉那双眼睛勾魂夺魄,瞟他一眼就让人失了魂一般。
贺兰缺自然不能靠得太近。他刚骑马过来,那群黑衣护卫便露出警惕的眼神,手放在了武器上。
贺兰缺笑得灿烂,拱手跟美人搭讪道:“好巧啊,我们又遇到了。刚才在路上,我们有撞见,记得吗?”
美人翻身下马。凑近了看“她”,看到更多细节。美人的身高竟然和贺兰缺差不多,妥妥的模特身材,通身装束非常霸气华贵。“她”的气质清冷艳绝,极有气势,美得给人一种压迫感,不知哪家跑出来的大小姐。
“她”只淡淡看了贺兰缺一眼,压根没搭理,走进了客栈内。
贺兰缺并不会轻易放弃,仍然浅笑着,跟着进了客栈。
美人与家仆一同坐在客栈大堂中心的一张桌子上。贺兰缺没脸没皮,跟着凑了上去,在同一张桌子坐下。
“既然遇到了,不如拼个桌吧,怎么样?”贺兰缺说。
早在贺兰缺坐下来时,那些黑衣护卫便神色讶异,谁也不知贺兰缺竟然如此大胆,仿佛看不到这些携带武器的护卫的威胁一般。况且他们的主子,通身气派看起来就冰冷疏离,贺兰缺竟如感觉不到一般。
但紫衣美人极隐蔽地瞟了手下一眼,这些护卫便停止了动作。主子可能想看看,这个白狼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紫衣美人依旧不言不语,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贺兰缺看到美人苍白修长的指节,心中更如猫抓一般。
贺兰缺屈指轻敲桌子,大声喊道:“各位兄弟!相逢即是有缘!大家今天的费用,我都包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个举动终于让紫衣美人看了他一眼。
贺兰缺笑道:“在下贺兰缺,不知姑娘芳名?”
贺兰缺相信自己是会成功的,凭他在现代泡妞的经验,要打动女孩,无非就是钱和脸,刚好这两样他都有。无论哪个网红、十八线小明星,贺兰家大少请吃饭,送花送包送珠宝,狂砸钱,再开着豪车兜风一圈,这一套下来没有八九成,也有七八成了。
凭着一张爱笑的帅脸,没有女孩会拒绝他。
贺兰缺没有意识到的是,他的一些行为其实略显油腻(……),只是他脸长得比较帅,做出来一些古怪浮夸的举动也就让人默默忍受了。换个人就说不定了。他还一直沾沾自喜,以为是自己手段高超呢。
美人身边坐着一个年纪大一点的棕黑色头发的男人,看起来应该是仆人,道:“这位……贺兰少爷,感谢您的慷慨,但还是不必了。”
贺兰缺继续微笑着:“何乐何不为呢?我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贺兰缺仿佛听到面纱下传出来一声冷笑声,又觉得好像是幻觉。他继续对美人说:“这位姑娘,我只是想认识一下,别无他意。”
那位老仆的脸色变了又变,谁知美人忽然动了。“她”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贺兰缺只觉得心神摇荡,美人的一举一动怎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他看到那两个字写着——
“慕悄?”
贺兰缺念了出来。
“好好听的名字。”贺兰缺的眼眸继续一眨不眨地盯着美人。
“慕姑娘,不知你们要往哪里去?说不定同路呢,这样路上也好照应。”
美人的眼眸依然淡淡地盯着贺兰缺,不说话,贺兰缺心里正有几分疑惑,就听到美人身边的老仆说:
“我们要往南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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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缺双手一击掌,高兴道:“正好,我也要往南方去,不如同路?”
实际他连朝南的路往哪儿开都不知道。
“这……”老仆迟疑。
贺兰缺又笑眯眯地对美人说:“慕姑娘,你怎么不说话呢?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慕悄给老仆乌仑递了个眼色,乌仑便咳嗽一声,解释道:
“贺兰少爷,我们……主子不能说话。”
“啊!?”贺兰缺着急了,倾身靠得更近,“可是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忙请大夫!”
哑巴新娘?
那更好了!
“不、不是……”乌仑见慕悄仍然不紧不慢地喝茶,把这个问题丢给了自己,便咬牙道:
“这是因为,因为……我家主子在修‘闭口禅’!”
想到了借口,乌仑的话语顺畅多了:“我家主子为母祈福,发誓三十天不开口说话,因此现在不能出声。见谅,贺兰少爷。”
“原来如此!”贺兰缺一抚掌,笑道:“真是孝顺的姑娘。令人钦佩。”
贺兰缺心中更充满了好感,还有这样漂亮又善良的美女!
“慕姑娘,不知你们到南方要做什么,刚好我们可以一起啊?我还可以帮你。”贺兰缺说。
这时,从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原来是皮叔他们终于追上了贺兰缺。
皮叔站在门外,看到贺兰缺和刚才擦肩而过的紫衣美人坐在一块儿,不由得脸色古怪。他拼命挥手让贺兰缺出来。
“少主!少主!出来!”皮叔压低声音说。
“怎么了皮叔?”贺兰缺笑道,“您进来,正好认识一下——”
谁知贺兰缺一转身,发现刚才还在桌上的慕悄和老仆都不见了,只在桌上留下淡淡的水渍。连那一大群黑衣护卫都不见了。
“咦?”贺兰缺说。
他看二楼上露出一抹深紫色的衣角,原来美人上楼去了。他刚想继续追上,就被皮叔拽住了胳膊。“少主、少主,走,出去说。”皮叔说。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在这说?”贺兰缺恋恋不舍,被皮叔拉出了门外。
他心思全在刚认识的慕悄身上,皮叔和他说什么都好像是空气。
“少、少主,这不是前往斑狼族的道路,走错啦,咱赶紧回去。”皮叔说。
“急什么?不是还有很多时间吗,转转再回去。”贺兰缺说。
贺兰缺刚想走动又被皮叔紧紧拽住胳膊,铁钳一般。皮叔眼神闪烁:“少主注意啊,您还得赶往斑狼族送聘礼啊。”
“知道了知道了。”贺兰缺说。他进一步询问,发现整个客栈都被慕悄他们包了下来,他想订个房间都不行,而现在慕悄他们似乎去休息了,他想再打扰也不合适。
皮叔又说:“少主哇,方向不对,我们该赶路去了。”
“我是少主,听我的。”贺兰缺说。他本来就对前往斑狼族兴趣不大,现在更是有了借口。他走出去吩咐整个车队找地方安营扎寨,打算就在这儿陪着美人。
皮叔见少主不听劝,摇摇头,叹气。他只得取出纸笔,写下一封信:“……要速速准备婚礼所需之物……”皮叔咬咬笔头,又补充道:“……生小狼的物品也应准备起来……”他叫来容吉,让他快马把信送回族内。
皮叔摇着头去散步了,口中念道:“年轻人啊……”
8. 倒追俏老攻
客栈内,一盏油灯下,慕悄轮廓深邃的面孔笼罩在一片橘光之中。
他怔怔地,似乎还在回忆刚才的画面。
乌仑手执一盏油灯进来了,见慕悄仍未睡,问道:
“主子……怎么还不休息?”
“乌仑叔,我不累,您先歇息吧。”慕悄说。
声音低沉清朗,分明是男声。
乌仑在慕悄身边坐了下来,叹道:
“主子,您为何……让我骗那白狼族的少主?”
慕悄微微笑了起来,嘴角向上勾起,给那冰山般的面容也增加一抹声色。
“有趣。”慕悄说。
乌仑道:“他自称贺兰氏,又是一头白发,分明是白狼族的主人。我看到他身后追来的老仆,依稀曾经见过,是白狼族的长老之一。”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您,今日之事,是否故意为之。”乌仑说。
“他的样子,不像是假装。他的确不知道我是谁,还觉得我是女狼。”慕悄冷冷说道。
“那您为何,又配合他呢?况且,您还隐瞒了真实姓名。若是他日他得知真相,怕是会埋怨您。”乌仑说。
斑狼王族本姓“乌”,只是慕悄有意隐瞒身份,在外用了父亲的姓氏,因此为慕悄。实际他本名乌悄。
慕悄说:“我没有骗他,是他自己不清楚。我父亲本姓‘慕’,有何不对?反而是他,在迎亲路上,见美色而流连忘返,品德低下。”
乌仑叹道:“主子……这门亲事您要是不愿,我可以代为向族长求情,她是您的姨妈,不会不心疼您。”
“不必。我答应的事情,没有反悔。”慕悄说。
乌仑又叹了口气,道:“这位贺兰少主,倒看上去对您挺感兴趣的。”
慕悄说:“且看吧。说不定他也是故意装得不认识,来试探虚实呢?白狼狡猾。”
乌仑说:“主子,接下来我们还要去边境集市,您要怎么处理这位贺兰少主呢?”
慕悄顿了一下,说:“见机行事吧。说不定他过了几日,自然无趣便离去了。”
第二日一早,晨光熹微,慕悄刚推开房门,聆听清晨的鸟鸣,就发觉门外有不一样的东西。
吹拂一夜的清新空气涌入室内,伴随着一股轻微幽雅的……花香?
花香?
慕悄看到整条回廊上都摆满了鲜花,从栏杆到墙面,娇艳欲滴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有些尚是花苞,似是连夜采来的。
为什么在这儿放花,有毒?
慕悄警惕地颦起眉毛。
视线越过护栏,他看到族中护卫都在楼下,脸色古怪地看着他,有些还红着脸,但是没有上楼。
慕悄:“……”
“早啊,慕姑娘,这么快又遇见你了。”贺兰缺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走出来了,手里还奇奇怪怪地拿着一束花。
“看到这花觉得很配你,于是就自作主张送来给你了。”贺兰缺坦坦荡荡地摆了个很帅的姿势后,把一大束紫色鲜花塞到慕悄手里了。
“噗嗤~”慕悄听到楼下有人笑出声。
手中这束花,连同走廊上从栏杆到墙面插着的花,仿佛走入一片花海里。
白狼族这是什么习惯,为什么要送人花?慕悄没听说过这种习俗。
尽管不了解……这也是很明显的示好。
慕悄眼眸一眨,而乌仑叔也很自觉地配合翻译道:“贺兰少爷……我们主子,额,很感激您。但这是什么意思?”
贺兰缺挑眉一笑,他就知道没有人不吃这一套!
“美人如花。期盼慕姑娘一天的心情,都像这花一样。”贺兰缺自以为说了句很浪漫的调情话。
感动吧?小姑娘就喜欢这样的仪式感!
慕悄低头看,紫色的花,倒是很难寻找。
贺兰缺绅士地摆了个请的姿势,邀慕悄下楼。慕悄想看他到底搞什么玩意儿,便跟着下楼了。
楼下的桌子上摆着几样精致的早餐,看起来倒与狼族的吃食不同。
贺兰缺洋洋得意地等着表扬呢,不愧他一大早压着达玛、格尔和金珠几个苦力去帮他采花,又手把手教狼族的厨子怎么把豆子磨成豆浆,再做点小点心。狼族的吃食都比较油腻,配点清粥小菜正好。
慕悄把目光投向乌仑,乌仑又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只得帮着说话道:
“贺兰少爷……我家主子问你,这是什么?”
贺兰缺介绍道:“这是豆浆、这是小米粥、这是南瓜饼、这是小馄饨……怎么样,慕姑娘喜欢吗?不喜欢,我让厨子重新做来。”
贺兰缺的眼睛神采奕奕,望向乌仑,很期待。
慕悄同样看着乌仑。
乌仑脑袋都大了,他怎么成了两人之间的传话筒?他怎么知道年轻人之间怎么谈恋爱!?
乌仑说:“挺、挺好的……”又瞥到慕悄的眼神变得锐利,乌仑补充道:“我家主子不喜欢这些,他……他喜欢吃烤肉串!”
“好!我这就去!”初期追人怎么能不热情呢?要让美人看到他的实力!才愿意跟着他。贺兰缺一笑,二话没说继续去准备了。
乌仑冷汗都快下来了,他看到贺兰缺离开,心里竟是大大松了口气。
可是一转头,他看到他家主子竟坐了下来,尝了几口桌上的吃食!
“主子!”乌仑制止道。他家主子生性警惕,从不让外人接近,更别说吃食。
慕悄神色平静,看起来心情还好,说:“怕什么?又不会吃死。”
“主子,您到底是……什么意思?”乌仑说。
嘴上对贺兰家少主很冷漠,但是对他的示好却是一样不拒绝。
慕悄眸色一冷,道:“今早上,为何他能接近我的房间?你们都死了吗?”
护卫们面面相觑,脸色也从刚才的涨红变得有些局促,他们一个个上前,向慕悄交出了手里握着的金银,说:
“主子,他给每个人都送了财物,让我们行方便。”
慕悄看着放在桌上的碎金银块,掂量了一下,成色都很不错。看来传说中贺守良为白狼族积攒下了巨额财富并隐藏并不假。慕悄淡淡道:“一点金银就收买了你们?”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由于慕悄往日积累下的威严,护卫们后背都开始发冷,不由得更谨慎回应。
“不是的!主子!我们并非贪图金银,只是他一直苦苦哀求……我们听乌仑叔说,他是您的未婚夫,就……”
慕悄脸如冰雪,道:“纵容外人接近,失职。每人三鞭,自己领罚吧。”
他掷下一条黑色的鞭子。
护卫们脸色变得苍白,捡起鞭子,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声。
乌仑上前劝道:“主子,为何如此严厉呢?孩子们并未惹祸,只是好心。”
慕悄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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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不察,便会次次不察。不能坏了规矩。”
乌仑叹气,但也不能劝阻。
贺兰缺自信满满地回来了,烤肉在狼族很常见,因此他很快就让厨子准备好了。只是他回来时,怎么看到美人那些个脸很凶的黑衣护卫,一个个脱了上衣,在院子里,互相给对方的背上打鞭子呢!
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贺兰缺踏进门,却发现原本桌上的食物,已经一扫而空。
美人,饭量挺大的啊?
他错失了美人共进早餐的机会,但没事,还有第二个计划!
贺兰缺笑着问道:“慕姑娘,好吃吗?不够再上。我刚路过庭院,怎么看见您的护卫,在鞭打自己呀?”
慕悄气定神闲地坐在桌旁,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看是不愿回答,压力都给到了乌仑叔这边。
乌仑:“……”
他继而咳嗽了一声,说:“他们,是在练功呢。”
“哦~”贺兰缺道。但他心如明镜,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意思。
但贺兰缺可曾轻言放弃过?有脾气的美人,如一匹烈马,性格分明,驾驭起来更爽快。
贺兰缺笑吟吟道:“既是这样,我那有些伤药,慕姑娘要是有需要,可随时找我取用。”
乌仑说:“谢过贺兰少爷好意了。”
贺兰缺问:“不知慕姑娘、乌仑叔今日什么安排?暂且休息几日,还是即刻出发?既然同路,我也厚着脸皮跟着二位了,只怕您二位嫌弃。”
乌仑说:“不嫌弃不嫌弃。”
贺兰缺眼睛一亮,道:“我就知道慕姑娘人美心善,断不会拒绝我。”
乌仑:“……”
慕悄咳嗽了一声,拿着马鞭往门外走去了。
乌仑怕自己会被这年纪小又狡猾的白狼言语绕进去,连忙赶着跟上。
贺兰缺在背后道:“慕姑娘、乌仑叔!今日若是无事,我知道周围有几个好玩的地方,不如一起同去!”
慕悄的长腿走得飞快,贺兰缺晚了几步只能跑着追上。贺兰缺看慕悄一挽缰绳就翻身上了马,再次为那气势和长腿迷住。
这么火辣,若是到了床上……不知是什么滋味,贺兰缺美滋滋地想着。
慕悄上了他那匹四蹄踏雪的黑马后,又坐在马背上回头看着贺兰缺。面纱上的眼睛定定看着他。
贺兰缺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自己的马儿牧云亲昵地伸大头过来蹭着他。
慕悄看着白狼族的幼主……分明小小年纪,行事已见老辣和狡猾。不知那毛茸茸的白发和看似单纯的蓝眼下,是怎样一副心肠。
他是真心不知斑狼与白狼之间的罅隙吗?还是铆足了心思,想要打动自己,好获取边境集市的土地?
族中对此婚约的意见不一,狼族人不愿违背诺言,但又不想心甘情愿让出利益,因此总是希望这婚约不成。
乌仑叔这时终于追上来,道:“主子,等等我们!”
贺兰缺知道了,慕悄美人这是在等他!等他约会!贺兰缺心中狂喜,干脆利落地翻身上了马,勒住缰绳,道:“慕悄,我可以叫你慕悄吗?我知道这里离边境集市已经不远,不如去那里逛逛?”
吃饭送礼物约会,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三分之二。
慕悄略一点头,□□的马儿已经轻点马蹄,开始前行了。贺兰缺也笑着跟上。只留下乌仑叔在后面追。
9. 边境有集市
跑了小半日之后,远处出现了一片被白色云朵般的帐篷包围着的区域。
外边还有木质围栏围起来。里面人头攒动,人声熙攘,似是非常热闹。
“咦,那是?”
贺兰缺还没在地广人稀的草原上见过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地方。
贺兰缺翻身下了马,他见慕悄今天穿了身利落的短打,紧身束缚,勾勒出美好的身材。只是他脸上仍蒙着一张紫色的面纱,长发高高竖起,颇有几分雌雄莫辨、英气逼人的模样。
黑棕相间的长发,如他的眼眸一般。
只是不说话,眼神冷漠,气质拒人千里之外。
贺兰缺脸上仍是标志般的淡笑,跟着一同进入边境集市。
至于两人的随从,都早早被抛在了身后,至今未能跟上来。
有个人站在围栏入口处守卫着,给每个进入的人手上盖了个什么戳。还有人在他背后的桌子上写写画画,似乎在记录什么。
“这是干什么?”贺兰缺问。
“第一次来吧?来这儿干嘛,买东西还是卖东西?”管事儿的狼戴着顶毡帽,问道。
“来逛逛。”贺兰缺说。
“歘”的一声,那人在贺兰缺手背上盖了个戳,便放他进去了。
贺兰缺看到有两种不同颜色的印章,另一个带了大包小包货物的商人,就被盘问了很久,盖了和他们不一样的章。
“还挺有意思。”贺兰缺说。
可惜慕悄美人现在不能说话,长腿一跨就进去了。贺兰缺听不到慕悄的声音,总觉得有些遗憾。
慕悄看起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他朝一个路口抬了抬下巴,便走了过去,也不管贺兰缺有没有跟上,高傲得很。
贺兰缺屁颠屁颠地跟在慕悄身后。
这集市货物也算琳琅满目。贺兰缺看到有人在卖马,一群人掰开马儿的嘴看牙齿,又检查蹄子,品评得头头是道。有人在卖自家积攒的皮毛,摞了老高一沓,还大声叫卖着。还有许多说不出名字的,也不知功用的东西,贺兰缺看得十分新奇。
“这地儿不错,早知道早点来了。”贺兰缺说。老窝在族中太无聊,不如来这发现点商机。
贺兰缺还看到了一些……疑似真正的人类商人?
仔细看人类的长相还是与狼族不同,更为温柔和顺,狼族人长得更野性。人类也更喜欢丝、绵等柔软的织物,装饰精巧文雅。狼族则主打一个色彩斑斓,夸张大胆。
贺兰缺稀奇地看着这些前世原本应与自己同类的人。
现在已经“非我族类”。
他甚至好奇地凑过去听了一下人类商人在说什么。
“我们这是产自兴国京城的……最美的绣娘手里绣出的衣服……花了九九八十一天的功夫……用珍贵的银蚕丝和珍珠织就……”
贺兰缺看了看那品相一般的丝绸衣服,撇撇嘴。
狼族人生意做多了也没有那么好骗了,笨嘴拙舌道:“人类,嘴巴花花,不能信。”
人类商人急了,道:“我这可是走了三千里路,两个多月从兴国运过来的真货呢,可不是瀚海国本地的土货……”
原来人类的国度离这里这么远,不过贺兰缺倒听说过,与狼族最接近的一个人类国度叫瀚海国,离这里边境也不远。他看着人类商人身后的大箱小箱,一辆辆马车,无论什么世界,商人都是最有冒险精神的。他寻思什么时候去人类那边一趟呢?
这时人群突然冲撞起来,贺兰缺被挤到了一边,差点摔下去。他以为自己要被踩住了,谁知身后撞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回头一看,竟是慕悄。
“谢谢,慕悄——”贺兰缺说。
他刚看得出神,都没注意到慕悄去了哪里。
慕悄的眼神正盯着眼前的画面。
原来是做生意的两方起了争执。贺兰缺看到一方是斜披着银色丝绸褂子的斑狼,另一方却是灰扑扑颜色的发色驳杂的狼族,看不出是什么族群。
斑狼说:“……哼,这地盘是我们的,让你们这些个杂碎进来就不错了,还敢霸占本大爷的东西!”
灰狼说:“谁说……是你的了!?这分明是我自己的货!”
斑狼说:“写你名字了?你叫它一声,你看它答应不?”
灰狼瞠目结舌。
贺兰缺好奇地伸头过去看,发现他们争执的东西是一种金属钉一样的东西,中间有链子连接,还缀有宝石,看起来十分锋利和华贵。
“这是什么东西?”贺兰缺问。
旁边一个老人很热情地回答:“是爪钉呀!”
“爪钉?怎么用。”贺兰缺说。
“套在爪子上,这样抓地很牢,打架也很锋利。”老人说。
“原来如此。”贺兰缺点点头,他又问:“那是什么?”
他看到灰狼的摊位上还有金属圈一样的东西,同样有着钢钉和镶嵌宝石。
“那是项圈呀!保护脖子的!”听到贺兰缺这么多疑问,周围人都七嘴八舌地加进了回答。
“还有锁子甲!客官要不要试试?”
“让开!我这儿的披风也不错!”
小贩顺势推销起来。
原来狼族需要的防具这么多,贺兰缺都想不到,他从未以一匹狼的视角去思考问题,因而想不到狼形之时需要什么物品。说起来,他现在还没变化过狼形。
然而那争执的两方愈发热闹起来,咄咄逼人的斑狼直接从旁边扛起一大摞皮毛,“嗒”地一声全扔到灰狼脚边,豪气道:
“你非说这爪钉是你的,看你们银狼这么穷的份上,我也可怜可怜你,这些皮毛带回家吧!别路费都不够!哈哈哈!”
周围人跟着哄笑起来,前俯后仰。风暴中心的银狼更是死死握紧了拳头,气得额上冒出青筋,脸色快滴出血来。
“我要、我要和你决斗!”银狼说。
“谁怕谁啊……”斑狼亦压低了声音说。
贺兰缺站旁边看热闹完全无压力,他好奇问道:“收这点皮毛不好吗?价值也挺高了。”
来这个世界一些时日,他也了解了一下物价。
谁知旁边一群狼“哄”地一下炸开锅一样,说:
“这怎么能行呢?”
“太侮辱狼了。”
“支持他们决斗。”
“银狼这种败类,就该赶出去……”
贺兰缺问:“皮毛,不好吗?”
依然是那个老狼人为他解答:“当然不好了。我们是狼,怎么会穿猎物的皮毛呢?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贺兰缺这才模糊想到问题的关窍,他似乎真的,没有见过狼族人穿皮毛做的衣服!他平时所见到的那些皮毛,不是垫在地上,就是铺在床上,但绝不会穿在身上!对于狼族来说,皮毛都是从猎物身上剥下的,他们又怎么会用猎物的皮毛保护自己呢,这是弱者的气息。
难怪如此……所以这些皮毛都是拿去和人类交换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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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就在这两头准备开始打架的狼身上又出现那些奇怪的光芒时,一队人的涌入,打破了僵局。
原来是一大群拿着刀枪的卫兵,逼得人群又后退。
“诶——!”贺兰缺差点站不稳,然后发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拎住,被拖到了一边。
他被拎到了一个地势稍高又比较安全的地方。
又是慕悄。
他正抱着双臂,静静看着眼前的闹剧。
原来美人也喜欢看热闹,贺兰缺心想。
“谢谢”贺兰缺又说。
卫兵中似乎有一个胡须洁白的人是领头的,按着腰间的武器左右看了看后,问:
“你们在争什么?”
贺兰缺听到周围人窃窃私语道:“纠察队来了。”
“闹成这样,他们肯定要来的。”
“来了就好。”
原来这个集市的管理规则还挺完善的,有入场的管理,还有市场秩序的维护,不知还有什么?听说斑狼现在负责在这儿收税,他们还没见过收税官。
据说边境市场这一套规则是自己的祖父建立起来的,贺兰缺愈发觉得有意思了,不愧是人类的巧思啊。
“纠察队是干什么的呀?”作为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狼,贺兰缺再次不耻下问。
旁边人耐心地解答:“如果市场里有纠纷,有扒手,纠察队都会管!如果纠察队也处理不了,就上收税官大人那儿去!”
收税官?贺兰缺已经听到过好几次这个词。
贺兰缺说:“收税官大人在哪儿呢?市场里的每一笔交易,他都会收税吗?”
“那当然了。你是新来的吧?如果你是商人,每一笔交易成交后都要到收税官大人那里订契并抽成的。”旁边人答道。
这个市场的制度已经相当完善了,就是不知道执行如何。贺兰缺想起来这收税权中还有自己的一半呢。贺兰缺摸摸下巴,难怪皮叔如此重视斑狼族之行。
他现在已经学会辨别一些各个狼族族群的特征,他现在就能明确识别出,纠察队都是由斑狼组成的。
是否轮值到期后,就到白狼上位了呢?
白胡子老狼说道:“你们,两个,在闹什么?”
灰扑扑的狼委屈说道:“大人,这个爪钉是我遗落在此处的,我换了地方摆摊后,发现不见了,回来寻找,发现已经被他占据,但是他死活不肯承认是我的,非说是他自己的。”
白胡子老狼又问那斑狼:“那你说呢?”
斑狼说:“不曾见过什么其他狼,我一直在这儿摆摊,这爪钉就是我的。”
白胡子老狼说:“那你,银狼,有什么办法证明这爪钉是你的?”
银狼:“我、这,这爪钉是我自己锻造的,一颗颗宝石都是我自己嵌上去的,我绝不会认错!”
斑狼说:“那你就是没有任何证据啰?”样子十分得意。
旁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件爪钉是个精良之作,否则不会争吵起来。
银狼再次被激怒,说:“决斗吧!你这偷东西的坏狼!”眼见着又要激动起来,被旁边人拉住。
而斑狼人多势众,根本不怕他。
“这……”白胡子老狼也觉得棘手,若是处理不好,这两方今天非打得血溅当场(虽然这事常发生)。
银狼孤身一人来此,遭到报复,绝不好过。
这时,在外边看了好久热闹的贺兰缺忽然笑起来,道:“这有什么难分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