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谈资治通鉴之南北朝》 第267章 彭城死里逃生告御状,元宏三头对案审详情 吕氏二虎在自己的嚎哭声中被拖到水边,人头落地,王肃头也不回,道:“早就该死了,狗改不了吃屎!” 此时他才倒出功夫,快步上前,向彭城公主躬身行礼:“王肃奉旨赴悬瓠觐见陛下,不想此中有人暗害公主,幸在此处相遇,未能早救,望公主恕罪。” 彭城公主连忙回礼,结果头重脚轻,一头栽倒进,扑进了他的怀里,王肃吃惊不小,紧忙接住,轻声呼唤,可是怎么叫也不醒,可把彭城累坏了,已经脱力,居然安心地睡在了王肃的臂弯里! 王肃只好将她轻轻抱起,慢慢挪进船舱,安置在榻上,命随行太医诊病。 小北则一直坐在岸边,表情冷冷的,擦拭她的玄铁棍,见王肃从船舱里出来,嘴角一撇,转头问苏兴寿道:“这家伙人模人样的,谁啊?” 苏兴寿“噗嗤”一声笑了,道:“你离宫日久,自然不认得他,他就是豫州刺史王肃,出身琅琊王氏,大名鼎鼎,非常可靠。” 小北这才不慌不忙起身,拱手一礼:“多谢王大人,若非你及时赶到,我等今日必葬身此处。” 出家人,谁都得给几分薄面,要不怎么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呢?王肃也赶紧稽首回礼,道:“师父言重了,不知仙乡何处?怎么就遇到公主了呢?” 苏兴寿乐颠颠的刚要过来解释,小北冷冷看了他一眼,这给他噎得直翻白眼,溜达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小北目光扫过倒地的尼僧,声音带着难掩的沉痛,但是悲痛之色只稍作停留,一闪而过,道:“贫尼,方外之人,何足挂齿,过了渡口,便能见到陛下了,我等僧尼把彭城公主托付给王大人,就此别过。” 苏兴寿一听,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道:“你不跟我一起面圣啊?” 小北嘿嘿一笑,道:“我的任务完成了,可不跟你吃锅烙(瓜落儿),当年把陛下屁股打开花的人里就有你吧?” 苏兴寿面如土色,道:“你个没信义的,怎么能让我一个人面圣呢?我都躲陛下十年了。” 当年元宏还小,不过八、九岁样子,冯太后有事没事找茬揍一顿,苏兴寿就是那个奉命执行鞭打的人,要不然冯太后最后也不能让他看城门保命去啊。 “罢了罢了,打过陛下,早就该死了, 又多活了这十多年,也够本了,生死由命吧,”苏兴寿苦悲悲地咧着嘴,眼里都是视死如归的滑稽。 王肃见小北等人什么也不肯说,又执意要走,只好命人取来伤药,为众人清洗包扎伤 口,备好干粮饮水,换了坐骑,亲自目送她们离开。 夜色渐浓,船队沿淮水顺流而下,王肃立于船头,脸上愁云满布,直觉告诉他,洛阳出事了,而且不是小事,自己可接个大活,可是他什么也没打听,只是静静的守护着彭城公主。 彭城公主这一路好睡,几乎直睡到元宏的行宫门前,期间只是睡眼迷离的起来简单吃了几口稀粥,喝了点水。 王肃忧心不已,太医轮番诊看,最后给出统一结论:“太累了,不必服药,睡饱了就好了。” 却说太医徐謇,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医,经过他的调理,元宏果然基本康复,已经能处理公务了,于是太子元恪又被打发回洛阳坐镇,南征再次提上日程。 这时,侍卫通报,王肃将军到了。 元宏笑容满面,道:“赶紧叫他进来,朕正要和他商讨军务!” 结果不但王肃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拖油瓶! 简单换了衣服的彭城公主终于见到亲人了,跪在皇兄的面前这顿嚎啕大哭,委屈得无边无际。 元宏大惊,走下御座,上前一把将妹妹拉起来,当时眉毛就锁成了一个疙瘩,急问道:“怎么搞得这么狼狈?你跑悬瓠干什么来了?” 彭城公主呜呜咽咽,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只是她按照冯清的嘱托,并没有提及瑶光寺,直接说苏兴寿把她救出,路遇一群武尼护卫,才得以逃出生天。 元宏越听脸色越差,拳头也紧握起来。 “皇兄,您不能再相信冯润了,她私通高菩萨,淫乱后宫,还外联朝臣,打算反叛呢……” 元宏抿了抿嘴,没有露出慌张的表情,看得出来,也未尽信,他轻声安慰妹妹,让到一边软榻上休息,看他审案。 很快双蒙被带了上来,被缚双手,跪在元宏面前,鼻青脸肿,惊恐不安。 元宏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道:“双蒙,光截杀彭城一项,就够灭你满门的了,是你自己说,还是怎么的?” 所谓天威浩荡,谁到了这里都会心胆俱裂,双蒙没用元宏费事,把冯润勾结高菩萨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清楚楚,凡是他知道的,来了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元宏法外施恩,饶了自己的七十老母! 有了双蒙的佐证,元宏想不信都难了,他沉默不语,眼神里一 派决绝。 很快苏兴寿也被带了上来,他跪倒在地,丝毫不敢抬头,一点都不敢,恨不得念个咒语,给自己隐身了。 “怎么那么巧 ,你一个看门的小黄门就救了公主?你都知道什么?”元宏可不相信,这是机缘巧合,偶然为之。 苏兴寿依旧低着头,道:“奴才本为高允大人车夫,后回归皇宫守卫宫门,听得宫里的小太监风言风语,于是便留了意,奴才手里有俩份名单,一份是高菩萨暗中勾结的朝臣,另一份……另一份,需得陛下您亲自过目,奴才也不敢说……” 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两张叠的公公整整的纸,由黄门捧着,呈给了元宏。 元宏看完第一份名单,表情还算平静,等看完第二份,手指不仅微微颤抖,咬肌不由自主隆了起来,看得出来,他生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来气。 但是元宏就是元宏,冯太后从小对他的磨炼,使练就了一种神功,那就是喜怒不形于色,永远能保持清醒与镇静。 他沉声吩咐道:“速宣彭城王元勰!” 此时便出现了一个空档,元宏望着一直远远跪在门口,始终低着头的苏兴寿,突然一拍桌子,喝道:“苏兴寿,你可知罪!” 苏兴寿一颗心瞬间跌落到无间地狱,心里话,完了!到底没躲过去,于是连连叩头,道:“奴才知罪,奴才罪该万死!奴才当年不该鞭打陛下,请陛下惩处……” 元宏“嗤”一声,冷笑道:“朕说的不是这个,朕要是计较当年,你躲起来看宫门,朕就看不见你了!愚蠢至极,我问的是,凭你一己之力,怎么可能调查得出这俩份名单?” 王肃在一边也听出了端倪,小声劝导道:“你快说吧,到了这时候,还隐瞒什么?” 喜欢笑谈资治通鉴之南北朝 第268章 元宏布局后方欲回军;王肃拒婚不成招驸马 苏兴寿顷刻间涕泪横流道:“不敢欺瞒陛下,奴才在高允大人身边待了三年,别的没看到,只看到他老人家勤于社稷,忠心陛下,他从没有过忿怒的脸色,对奴才也是循循善诱,教诲不倦。 他告诉奴才要心怀君主,贫素淡泊,而且言行疏简,不可妄加交游,奴才一直铭记在心。 高菩萨进出皇宫,拉帮结伙,奴才看着就不对劲。 真的是奴才平日里勤加观察,才发现了问题,奴才心里只有陛下啊! 无论他们怎么联络,走的都是奴才这道宫门,奴才又有一身武功,跟踪追查还是比较容易的……” 元宏禁不住翘了翘嘴角,煮不熟的小笨鸡,骨头真硬!手里的砚台恨不得甩出去,砸掉他的大牙,这谎撒得,鬼都不信! 正这时,元勰到了,元宏暂且将苏兴寿晾在一边,和元勰说话。 兄弟俩进了内室,窃窃私语。 元宏把事情大体经过,说了一遍,又拿出第一份名单递给弟弟道:“此时不宜声张,还得从长计议。你赶紧安排妥当的人火速回京联系元澄,这个傻叔叔可能还啥都不知道呢,命他将名单上的这些朝臣和宦官暗中控制住……” 元勰知道事关重大,连连点头。 元宏又道:“秘密告诉元澄,暗中包围东宫,太子需拖病不出,不可再去给皇后请安了。” 元勰明白,元宏担心冯润挟太子以令朝臣,另立新君。 元勰得了诏令,急匆匆走了,此事十万火急,绝对耽误不得。 他前脚刚走,外面侍卫急报,皇后派内侍刘腾前来请安问病。 元宏又回外间御座坐定,咳嗽了一声,喝问:“双蒙!你果真想要保住你老母亲的一条性命吗?” 双蒙依旧跪在一边,此时面如死灰,道:“只要能保老母一命,奴才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那好,朕就准你将功折罪,事情办得好,不仅你母亲性命无忧,你合家老小都可平安无事。办不好,朕就灭了你的九族!” 双蒙扑倒在地道:“请陛下吩咐,奴才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万死不辞。”元宏语声不高,但是听得双蒙心惊胆战。 灭九族啊?闹着玩呢? 元宏看他脸色,便知他头服了,于是道:“那好,你立刻出去面见刘腾,他肯定是来打探消息的,你只管跟他说,彭城公主在追击过程中,投水而亡,并没有见到朕。 你已到淮水,于是顺便来此刺探情况,并要让他 相信朕病体沉重,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城。 之后你与他一起返回洛阳,稳住皇后与高菩萨,并严密监视俩人的行动,如有异样,火速报告给任城王元澄,记住了没?” 双蒙连声称是。 元宏一挥手,道:“你擦擦眼泪,去吧,和马腾回京,要慢慢的走,不必匆忙!” 双蒙如炮弹一样,射出大门,火速去迎马腾…… 之后的元宏,伸出手指,禁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印堂,真的有点头疼,阳光折射进来,映着他的神色,凝重难辨。 祸起萧墙,这次南征废了,居然废在了一个臭婆娘手里! 他轻轻舒了口气,对在座众人说道:“此事休要外传!免得逼得他们狗急跳墙,要回军,也得徐徐图之。” 王肃等人一听,个个收敛神色,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喘。 元宏又看了一眼彭城公主,轻轻招了招手道:“彭城你过来。” 彭城仍然泪痕未干,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杨柳扶风一般,走到皇兄面前。 “此事,皇兄自有安排,你莫要着急,这次也多亏你冒死出京,前来见朕,要不非出大事不可。 皇兄知道你吓坏了,可是暂时还不能派人护送你返回洛阳,留在朕这里,又人多嘴杂,恐泄露消息,不如这样吧……” 说话间,元宏看了看王肃,又看了看彭城道:“此事皆由你的婚姻大事而起,一直单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早日定下来,也省得总有大臣前来跟朕提亲。” 彭城一时惶恐不安,小嘴轻启又抿了起来,眼神不自觉的飘向王肃。 元宏看在眼里,心下明了,于是笑着问王肃道:“朕听说王将军离开南朝之时,孑然一身。 如今身边也无妻妾,好几年了吧? 朕看得出来,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彭城有情于你,这次你又救了他,也是天造之缘。” 王肃面色突然凝重,眼神闪烁。 元宏接着说道:“你把她领到你的军中去吧,有你保护,朕才能放心,朕先发密诏赐婚,等回到洛阳,再给你们风光操办,如何?……” 不想王肃脸色大变,突然双膝跪倒,道:“陛下,万万不可……” 一句话把本来娇羞躲闪的彭城公主惊得目瞪口呆,水灵灵的愣在当地,元宏也非常意外。 “啊?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朕的皇妹配不上你?”元宏勃然大怒! 王肃诚恳回道:“陛下恕罪,彭城公 主天生丽质,尊贵端庄,又文武双全,臣本求之不得,可是臣不敢欺君,臣有发妻,为陈郡谢氏,我二人已经育有俩女。 臣外逃匆忙,没能将她们母女带出,已经愧疚不已,后派人多方寻访无果,只听说谢氏和两个女儿为了避祸,流落民间,不知所踪。 臣这种情况,怎么可以停妻再娶呢?万一发妻归来,臣该如何是好?望陛下明查!” 王肃恨不得将自己整张脸都埋起来,因为他感到如芒在背,彭城公主正用杀死人的眼神盯着他。 元宏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陈郡谢氏,那也是名门之后,谁不知道淝水之战的风流宰相谢安呢? 谢安的后人,在江湖上也是有地位的,值此推行汉化之际,怎么可以抢夺人夫,这可怎么办? 他转向妹妹,刚想说要不哥给你另寻好的,没想到他只眯着眼睛嘴还没张开,彭城突然眼圈一红,委屈巴巴的一跺脚,喊了一声:“皇兄,别为彭城操心了,大不了我落发为尼就是。” 一句话便表明了心机,我勒个去,这是非王肃不嫁啊! 元宏差点呛住,这可太为难了。 一个死活要嫁, 一个好赖不要, 真是一对冤家! 元宏瞅着自家妹妹眼睛哭得通红,跟只可怜的小兔子一样,心里怎么能不心疼?于是调整了一下语气,对王肃道:“将军重情重义,朕理解,可是寻访多年都没结果,难道要一辈子寻下去不成? 而且当年刘昶来投,也有妻室流落南方,不是也做了大魏驸马吗?你如此推脱是何用意啊?难道是在嫌弃朕的妹妹吗?” 这大帽子一扣,王肃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正焦灼不堪时,元勰事情办妥,返回复命。 见三人尬在那里了,火药味十足,便做起了和事佬,笑着到来到王肃身边,劝道:“陛下正在革新汉化,推行胡汉联姻,你怎么能如此不懂事呢?” 王肃刚要争辩,爽利的彭城公主已经奔到跟前,眼里含着泪问:“将军,可是嫌弃我嫁过人?你不也有过妻子吗?我也没嫌弃你啊!” 王肃百口莫辩,连忙摇头道:“公主想多了,真的不是因为这个……” 元勰将他拽到一边,低语:“那是我妹妹,也是陛下的心尖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还是先应下来吧,不就是你的发妻吗?没事,包在我身上,一旦她寻来,我有办法让你左拥右抱。” 王肃侧头看着他,如抓住了救 命稻草一般,紧紧跟了一句:“殿下可知?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有什么难的,小菜一碟,放心!”元勰嘿嘿一笑,然后便将王肃重新推了回来,挽住臂膀,笑道:“陛下,赐婚吧,将军应了。” 元宏展颜一笑,这才对劲,怎么?我堂堂大魏公主,你还敢不要,不想处了你! “苏兴寿!”元宏喝了一声。 苏兴寿一直在旁边跪着呢,心里话,陛下怎么还没忘呢,他死活不能把冯清交出来,背着陛下网织势力,不管目的为何,那都是死罪啊! “你不说,朕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冯家姐妹斗法吧?护卫你们的僧尼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小北吧?”元宏笑眯眯地望向他。 “这可不是奴才说的。”苏兴寿拼命磕头。 “果然厉害,去了瑶光寺也不安生!”元宏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是冯家死士,这次念在你救助彭城有功的份上,朕就不再追问你了,跟彭城去吧,好心服侍公主和驸马!” 苏兴寿一时愣住,随即磕头如捣蒜,忐忑不安的起身,躲在了彭城公主身后。 当下彭城公主面色转和,看了王肃一眼,顿时心里小鹿乱撞,眼角眉梢都是情义。 王肃也是懂事的,上来笑嘻嘻地牵起她的小手,一起辞别元宏,悄悄回了义阳大营。 喜欢笑谈资治通鉴之南北朝 第269章 彭城完婚改封陈留长公主,谢氏寻夫南北才女大比拼 王肃与彭城奉旨完婚,元宏为掩人耳目,在诏书中,将彭城改封为陈留长公主。 八九交月,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 新房内暖意融融,几支粗陶烛台燃着红烛,跳跃的火光将四壁映得通红。 彭城公主忐忑不安, 身着一袭红色锦裙,坐在銮仗之中等着王肃归来, 他还在和将士同僚们拼酒。 苏兴寿见夜色已深,怕彭城公主感觉冷落,恰如其分的走过去,搀起了王肃对众人说:“将军不能再喝了……” 王肃这才得以抽身来到新房,他满面笑意,慢慢掀去了彭城的盖头,只见她眉眼间尚流淌着颠沛流离逃的仓促,一丝丝哀怨和不安,缠绕在眉梢,真是楚楚动人。 见王肃掀了盖头,她仿佛松了一口气,垂着眼帘,指尖微微攥着裙角,脸上晕开一层淡淡的红晕,娇羞得不行。 王肃禁不住抿嘴一笑,倒了交杯酒,递给彭城。 彭城公主瞟了眼他,可真是身姿挺拔,容貌秀美,正是自己如意郎君,然后……没敢再看,因为已经慌得酒杯都端不住了。 她心里暗道:“这杯酒怎么比鲜卑弯刀还能对付?颤巍巍,欲洒不洒的。” 好歹走完程序,王肃大咧咧将她抱起倒入了红绡帐底,她还是那个状态,不敢正眼看他,躲躲藏藏,紧张的要命。 她惶恐的状态彻底把王肃整糊涂了,不是都成过一次婚了吗?应该轻车熟路啊,怎么还跟个没经验的小丫头一样? 此时的彭城公主手脚酥麻,完全没了主张…… 在朦胧的烛光里,王肃突然发现彭城公主泪落如雨,再一低头,又见桃花簇簇开,这才恍然大悟,彭城公主居然还是完璧之身! 他只听说彭城公主的前夫刘承绪身体不好,没想到是这个情况…… 彭城公主将脸扭到一边,轻声道:“我之前虽与刘承绪有夫妻之名,但并无夫妻之实……” 这位满腹经纶的世家大儒,说不好是个什么心情,目光灼灼地落在彭城公主的身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与珍视,还有一种隐隐的心疼。 彭城公主温柔娇羞的目光撞进了他坚定热烈的眼眸里,王肃诡谲一笑,道:“没事,我教你……” 连日来的惶恐与数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瞬间消散。 与第一次大婚不同,没有三书六礼,没有鼓乐喧天。 只有红烛燃得正旺,映照着简陋却整齐的陈设,也映照着两人缠绵的身影…… 公主与驸马如胶似漆,羡煞旁人,王肃也彻底服了,办理军务,老婆跟着,巡营老婆跟着,连操练士兵,她也一顿搅和。 不过王肃也乐得见她如此依恋自己,只是偶尔开个玩笑,问道:“公主寸步不离,是怕我跑了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怕什么,一看不见你,心就慌张。”彭城依然心直口快,只是语声温柔的能拧出水来。 彭城虽然贵为公主,但是自小父母双亡,对她没有过多关照,几乎是跟着太监、宫女长大的,虽然锦衣玉食,就是缺乏点安全感。 她这种不安也不是空穴来风,好歹遇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还是个有发妻的,而且彭城看得出来,王肃对发妻情谊深厚,万一谢氏出现,她只怕自己的幸福会被搅合成镜花水月。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元宏突然诏王肃去行宫,有事商议。彭城还是死活要跟着,不停地说想皇兄了。 王肃只好带她同行,毕竟彭城现在是陈留长公主,没人搞得清楚她的真实身份。 君臣见面,聚在一起商量,该找个什么理由撤军比较合适。 总不能说家里老婆乱搞,要夺权吧? 王肃沉思了一会儿,探寻着问:“陛下,礼不伐丧,如何?” 元宏满意的一笑,这个理由正合心意,他接着说道:“朕也是这样想的,昔晋文公伐卫,闻卫君卒而还,后世称其仁。今朕效法先贤,因萧鸾驾崩,罢征止戈,正可让南朝朝臣百姓知朕尊礼义、重教化,讲仁义。” 元勰也连连说好。 师出有名也就罢了,回师也得有个讲究,要不面子往哪里搁? 议事结束,王肃刚要带着彭城离开,一名侍卫磨磨蹭蹭的走了进来。 他弓着身子,将一封信放在了王肃的案头,偷瞄了一眼彭城公主,又看了看元宏,小心翼翼地禀告道:“外面来了一位女子,还带着俩个女孩儿,不过六、七岁年纪! 那女人说是王肃将军的……发妻,从江南逃难来此……,小的不让她进,她就说她刚才在门口看见王肃将军进行宫了,让小的把这封信交给王肃大人即可……” 谢氏历经千辛万苦,还真的找过来了! 王肃霍然起身,但是“嗖”一声,信没影了,早被彭城公主一把抽走。 谢氏自然才华横溢,她应该是打听到了王肃已经入赘皇家,娶了陈留长公主,所以才特意找到此处,颇有些论理的意思。 看你元宏怎么 办? 她作了一首五言诗赠给王肃,诗中写道: “本是箔上蚕, 今作机上丝。 得络逐胜去, 颇忆缠绵时。” 啥意思? 这里有俩个暗语,丝——思念,缠绵之态。 络——洛阳,喻北魏皇室。 大意就是原本是俩只自由自在的蚕,在一起终日缠绵,如今你鸟枪换炮了,居然把自己变成了织机上的丝,顺着丝络(暗指洛阳),攀上了皇室。 你是遇到好时机,追随权贵而去,可是我该怎么办?只能独自回忆昔日的缠绵时光。 彭城公主看完,醋意大发,缠绵?!!! 王肃横扒拉竖挡,也没好使,彭城公主抄起笔,立马给谢氏回了一首诗: “针是贯线物, 目中恒纴丝。(纴念 rèn) 得帛缝新去, 何能衲故时?” 啥意思? 这首诗也特别巧妙,文武双全不是瞎说的,彭城也确实文采了得。 她在短时间内,按照谢氏的套路,以“针→线→帛”为喻,写了一首铿锵有力的诗,回怼谢氏。 虽然没有明着辱骂谢氏,却字字锋利如针,就是要划清界限、宣告主权,你缠绵啥啊?蚕那段早过去了! 蚕变成丝线,遇到了我这根针,既然有机会缝制锦绣前程,谁会去补你这件旧衣服! 彭城喊道:“苏兴寿,你去把信交给谢氏,让她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王肃听后,脸色焦黄,眼神发散,那不行啊,还有我俩个女儿呢!!! 他突然想起了元勰!对,他答应过的,有办法让我左拥右抱! 于是在彭城公主身后,用眼神示意元勰,该你出场了! 元勰恨不得立马尥蹶子逃跑,看来东西可以乱吃,顶多跑肚拉稀,话还真不能乱说,圆不上啊! 公主府哪有纳妾的先例???! 再说彭城也不能答应啊…… 这不是自己没事找事吗? 喜欢笑谈资治通鉴之南北朝 第270章 谢氏殿前论理,俩女认祖归宗 王肃对谢氏深感愧疚,神情失魂落魄,又焦虑不安,元宏自然看在眼里。 要说这事儿,全怨王肃,也好像不太讲理,毕竟人家有言在先。 如果没有入赘这件事,怕王肃此时都夫妻团圆,俩女绕膝了。 彭城公主泪汪汪看向皇兄,眼里都是倔强和愤怒。 “我太倒霉了,我这一辈子都太倒霉了……”彭城心里这个苦啊! “那个……既然来了,陛下,要不咱们见一见吧?谢氏出身名门,在江南士族眼里可不是一般女子……”元勰磕磕巴巴,一边进谏,一边汗出如雨,那边妹妹的目光太有穿透性了。 元宏叹了一口气,道:“早不来,早不来,偏偏这时候就来了,万般皆由命,那也别躲了,见一见吧。” 随即听到殿外高声传唤:“陛下宣南朝谢氏母女,进殿觐见——” 话音落处,一道纤细身影,缓步而入,身后还跟着俩个女童,怯生生的,梳着双抓髻,飘着红菱带。 谢氏身着月白绫罗长裙,看得出风尘仆仆,但是行走间如流云拂地,并无半分声响。 乌发如云,仅用一支羊脂玉簪绾起,鬓边步摇,纹丝不动! 未施粉黛的脸庞如夜里挂了露珠的熟鹅蛋,莹白如玉。 可真是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顾盼之间,既有江南女子的温婉灵秀,又藏着名门世家的沉静端庄。 彭城倒吸了口凉水,谢氏太美了,颠沛流离之人还有这般气场,真是出人意料,不愧是士家子弟,果然有大家风范。 何为世家子弟? 可不是家里有点钱,就敢这么称呼的,那是一种岁月与文化的积淀。 所谓富贵三代才敢称门第,隆盛五代可为财阀,繁荣九代为家族,十二代以上,才能称之为世家! 无论是琅琊王氏,还是陈郡谢氏,那都是妥妥的世家,追求的是诗书传承,宗族制度严格,族内等级森严。 也就是东晋末年这二百来年,谢氏100余人进入朝堂,谢安、谢玄、谢灵运、谢道韫,哪个不是如雷贯耳!众生楷模? 谢氏行至殿中,敛衽而拜,毫无胆怯之色:“民女谢氏,叩见陛下!” 元宏抬眸,见她卓然风骨,宛如风中劲竹,又如空谷幽兰,不由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他一直推崇和向往的正是这种雍容风骨。 “谢氏,朕听闻你远道而来,知道你也不容易。 可是王肃已经入赘皇家,乱 世之中这种事,也是难免的,你也能理解吧? 我看是这就是缘分使然,你们的缘分尽了,朕劝你还是不要再执着的好。”元宏也是硬着性子说出这话,要不怎么办? 谢氏不卑不亢,道:“民女不才,孝悌传家,只知道爱夫守节,以此立德、立言、立行。 普天之下,应该都是这个规矩,难道大魏不是这样的吗?”谢氏语声清朗,把元宏问得哑口无言。 “民女听闻魏主推行汉化,雅量十足,要的不就是这种伦理家风吗?怎么能让民女明明知道了夫君的去处,而不誓死追随呢?”谢氏乘胜追击,又给元宏扣了一顶大帽子。 元宏眼睛眨了眨,心里话,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情况它不是这个情况了。 元勰见元宏沉默无语,见缝插针道:“陛下正在推行汉化,江左又以王谢为士家之首,谢氏才华横溢,名满江南,我们不好好处理,恐怕会寒了江南士子之心,对陛下的统一大业有害无益啊!” 元宏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挺了挺身子,看了弟弟一眼,问道:“你的意思是?” “谢氏之事纯属于特殊情况,陛下善待于她,正好向天下表明,大魏皇家也有人情,也讲是非曲直,不如法外开恩,破个例吧,允许驸马纳妾如何……”说到最后元勰舌头都打卷了,鲜卑母语差点溜达出来。 彭城一听,惊呼道:“不行!我不同意!” 她突然拔出配剑,冲到谢氏面前,将剑横在了谢氏脖颈之上,威胁道:“赶紧消失,信不信,我杀了你!” 谢氏纹丝没动,淡淡一笑道:“我既然敢来,还怕你不成!诗写的不错,可惜字还得再练,王肃没教你啊……” 一边可吓坏了王肃,快步过来,一撩衣服,跪在了彭城公主面前,道:“公主饶命!” 谢氏这时才拿正眼看他,四目相对间,泪眼相望,无语凝噎。 谢氏叹了口气,道:“我也不同意入驸马府为妾!” “你说什么?你难道还想让我做妾不成!”彭城公主差点把她直接抹了脖子。 “谢氏嫡女,从来不给人做妾,皇家又如何?”谢氏轻蔑地看了彭城公主一眼,冷冷的说道。 此时元勰赶紧过来,拿掉了妹妹手里的宝剑道:“皇妹,你着什么急,这不正商量呢吗?” 王肃也没想到谢氏会这么说,惊得目瞪口呆,她不想委曲求全,那这事便无解了!于是恳求的看着发妻,意思是你通融一下。 元 宏也有点怒了,你肯,我这摆不平呢?你还来能耐了! “你此话何意?”元宏不怒自威,眼神有点发冷,毕竟还有皇家颜面在那里摆着呢? 谢氏看了看王肃,可真是一眼万年,许久,又看了看彭城公主,禁不住长叹一声。 她再次盈盈下拜道:“民女愿意带发修行,请魏主为我在嵩山,修建一座正觉寺!”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不然还能如何?琅琊王氏惨遭屠戮,王肃死里逃生,来到北魏,本来就是寄人篱下,有公主照应,自然会好混一些,为了他,只能放手了。 元宏一听,这个主意太棒了,莫说修一座,几座都行,当下便道:“难得谢氏如此深明大义,顾全大局,这样吧,正觉寺修好之后,周围田地都划拨给寺庙,保你一生衣食无忧。” 王肃心如刀绞,可是也无可奈何。 谢氏再次磕头,道:“民女谢主隆恩,还有一事相求,我俩个女儿,本是王肃亲生骨肉,请陛下允许她们回归琅琊王氏,视同嫡女!” 这才是谢氏此行真正目的,所谓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她可以舍弃一切,却不能葬送了女儿们的前程。 元宏看向彭城,彭城遂低头看了看跪在谢氏身后哭泣的俩小只,禁不住也红了眼睛,太可怜了! 她本来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既然谢氏自愿退出,接纳孩子还是没问题的,于是望向元宏,微微点了点头。 元宏一拍案几道:“那就这么定了,俩女为名门之后,即刻回归驸马府,封为县主。” 王肃连忙谢恩,眼泪簌簌而下…… 后元宏回到洛阳,果然话付前言,为谢氏在嵩山修建了一座正觉寺,让她在此静养,成了一名居士。 谢氏俩女长大之后,得以以琅琊王氏嫡女的身份与名门望族联姻,风光大嫁。 而彭城公主几个月后,也为王肃生下一女,说到底,待遇还是有点差别的,这位一落地便是郡主,自然和县主还是有着天壤之别,这都是后话,在此一并带过…… 那你要是问,后来王肃去不去正觉寺看望谢氏? 问我干啥啊? 我哪知道…… 喜欢笑谈资治通鉴之南北朝 第271章 元宏大宴群臣突病倒;冯清瑶光寺内登祭坛 悬瓠行宫大殿里,暖意融融。元宏正在大宴群臣。 铜炉燃沉香,烟气缠梁柱。 孝文帝元宏,久病初愈的面庞透着薄红,指尖轻叩案几,望着案上的白玉酒樽,酒樽里盛着琥珀色佳酿,泛着细碎光泽。 徐謇因为医治陛下有功,被特召坐于上席,身前案几摆满太官珍膳,银盘里的炙肉油光锃亮,尽显皇家恩宠。 群臣分坐两侧,彭城王元勰身着青缎常服,眉目间藏着难掩的欣喜,见皇帝气色渐佳,他这颗心终于放了放,喝完这顿酒,大军一撤,不日便到洛阳,那时候才算尘埃落定,四平八稳。 乐官奏起雅乐,丝竹声婉转悠扬,驱散了多日来战事与帝疾带来的压抑,席间推杯换盏之声渐起,酒酣气畅。 席间元宏稳稳的提出了礼不伐丧,打算全军撤回,明春再战。 众将官离家日久,人困马乏,又见元宏还是有些虚弱之态,自然举双手同意。 一时间君臣尽欢,元宏提议:“咱们玩个小游戏吧。” 众人都说好。 什么游戏?类似于现代的成语接龙。 元宏抬手擎起酒樽,一饮而尽,乘着酒兴朗声道:“朕先来!” 于是他那句千古名句脱口而出: “白日光天无不曜, 江左一隅独未照!” 这句诗为什么会流传千古呢? 因为体现了帝王成就霸业的雄心壮志。 元勰必须捧场,当即起身,拱手接着朗吟: “愿从圣明兮登衡会, 万国驰诚混江外!” 这都是拍马屁的话,紧接着大臣郑懿紧随其后,举杯颔首道:“云雷大振兮天门辟, 率土来宾一正历!”言罢将酒一饮而尽,尽显世家子弟的洒脱。 之后便是邢峦等等,无非都是哄元宏开心,说一些既有场面,又歌功颂德的连句。 最后元宏在大家的推崇下,出句结束,道: “遵彼汝坟兮昔化贞, 未若今日道风明。” 字句间满是对当下汉化成效的欣慰。 雅乐再起,君臣同歌,哈哈大笑。 元宏望着席间众人,抬手命邢峦:“将今日联句尽数收录整理,留作……” 话刚说一半,元宏突然凝住,头痛乍起,如刀劈斧砍,禁不住手中酒杯脱落,他抱住脑袋,惊呼一声,人也向后倒去…… 宴 会顿时大乱! 元勰赶紧上前,抱起哥哥奔回内室,急唤太医徐謇近前给元宏诊看。 “不是都好了吗?怎么回事?”元勰惊恐担心,颤着声音不停追问徐謇。 徐謇还是那副状态,阴沉着脸,不急不缓。 他手搭在元宏寸口脉上,脸色越来越凝重,以至于额头汗出如油。 突然神昏的元宏,猛然坐起,谵语不断,像极了有邪祟所扰! 徐謇不愧是神医圣手,当即抽出银针,口中念念有词道: “一针人中并少商, 二针隐白又太渊, 三针涌泉兼合谷, 四针内关与后溪, 五针风府加劳宫, 收官镇住邪祟缠!” 针落之时,元宏软绵绵的又躺回榻上,暂时安静下来,但是仍然昏迷不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勰揪住徐謇质问。 “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陛下舌红绛,热扰心神;苔黄腻痰热蒙蔽清窍,脉象弦滑数,痰迷心窍;又突然脉象结代,状如转索,气机逆乱至极,脉气不续啊!!!” “说人话,说我能听懂的。”元勰松开他,稳定了一下心神道。 “我也不敢瞎说,陛下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或者有人行阴毒之术谋害陛下也未可知,我暂时用针将那些邪祟镇住,可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啊……” “脏东西?”元勰脑袋嗡嗡作响,突然蹦出一个词来:“巫蛊之术!” “那怎么破除?”元勰也懵了,手足无措,毫无主张。 徐謇扬了扬手道:“找个法师来吧, 龟甲占卜寻蛊,确定蛊毒来源、埋蛊方位,再针对性破除!” “法师?我上哪里找法师去?”元勰禁不住惊呼起来。 “我可以给陛下用针药暂时护住心脉,压制邪毒,但是真的坚持不了多久,没有法师,得道高僧更好,殿下快去找吧……” 徐謇也不再跟他磨牙,转身去照看元宏…… 元勰眼珠子通红,突然想到一个人——高菩萨!这人专司邪门歪道,肯定是他捣的鬼! 元勰猜的不错!正是高菩萨! 双蒙、马腾从前线归来回报,元宏病体沉重,一时半会儿回不了洛阳,他于是喜上眉梢,突然站起,身姿挺拔如孤松立崖,眉宇间都是迷死人的英挺风骨。 他看了冯润一眼,凤目狭长,瞳仁如星,用手扶了扶金冠,摆弄了一 下鬓边轻垂的几缕碎发,对冯润道:“我再送他一程吧,你把他的生辰八字写给我……” 冯润花容一动,大惊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设坛作法,让元宏早登极乐世界,那整个大魏就是你的了。” 高菩萨如中了魔杖一样,放声大笑。 事已至此,冯润彻底迷失了自我,还真把元宏的生辰八字写给了高菩萨,这就是要谋杀亲夫的节奏! 高菩萨寻了个隐秘之所,派侍卫里外把守,他彻底闭关,做起法来! 也不知道是赶巧了,还是高菩萨真的法力无边,他做法的同时,元宏还真就再次病倒,不省人事! 宫中早有人把高菩萨的行动,传到了瑶光寺,冯清正在打坐参禅,月白僧衣整洁利落,光洁如玉的颅顶,衬得她眉目如画, 眉宇间禅意淡然,唇瓣轻抿,若静莲初绽,周身萦绕着“不惹凡尘、不沾俗念”的清绝气韵,仿佛月中嫦娥娥误入沙门,清冷又圣洁。 她闻听此言,大吃一惊。 自剃度出家以来,她潜心修行佛法多年,又天生慧根,虽然年纪轻轻,已经成了智通彼岸,禅功深厚的顶级高僧。 她立刻奔出来观看天象,只见火星在心宿位停留,紫微星黯淡,被云层遮蔽,当下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险些跌倒。 “怎么了?”小北站在她的身侧,眼光散乱的,她同时望向夜空,星光灿烂,什么也看不出来。 “此为凶险天象,主君主有灾、社稷不稳……” 说话间, 一颗白亮耀眼的彗星突然靠近帝星,帝星摇摇欲坠! “妖星乱政!帝王将崩!看来高菩萨真的在施法!”冯清面色苍白,禁不住面如死灰。 “那怎么办呢?要不我去宫里杀了他!”小北真的吓坏了,可是她毫无办法,因为她对这事一窍不通。 “没用的,杀了他,也破不了邪术,我要与他以命换命!”冯清经过短暂的慌乱,决然的一挥袖子,然后双手合十,沉声道:“去跟主持说,借用一下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