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星魂》 第51章 失忆妻子揭露丈夫阴谋 削去七年后,他让我滚 医生说我失忆了,过去七年只是一场虚构的梦境。 丈夫每天温柔地喂我吃药,说我很快就会痊愈。 直到那天,我在镜框背后摸到一张纸条: “别吃药!他在骗你!” 而落款,竟是我自己的笔迹。 --- 白,一种近乎残忍的白,从天花板、墙壁,一路蔓延到床单,裹得她透不过气。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淡香混合的气味,不算难闻,却陌生。林晚怔怔地看着悬在头顶的输液袋,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沿着细长的管道,蜿蜒向下,最终消失在扎在她手背的胶布里。 头很沉,像塞满浸了水的棉花,稍微转动,便有闷闷的钝痛传来。她试图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记忆却只停留在大学毕业典礼那个喧闹的夜晚,她和同学们举杯,笑闹,对未来充满不着边际的憧憬。那之后……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偶尔有零碎的、无法捕捉的光影闪过,快得抓不住任何轮廓。 “小晚,你醒了?”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浅灰色的羊绒衫,身形修长,面容温润,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关切。他走到床边,极其自然地俯身,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动作熟稔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的声音也很温柔,低沉悦耳。 林晚看着他,瞳孔里是一片全然的茫然。他是谁?这张脸,英俊,甚至称得上迷人,却引不起她脑海任何涟漪。 男人似乎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唇角牵起一抹带着涩意的弧度,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握住了她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 “我是沈逾,”他开口,声音放得更缓,像怕惊扰到她,“林晚,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 这两个字像两块巨石,猛地投入林晚空洞的脑海,却连回响都没有,直接沉入了那片迷雾。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身体却虚弱得使不上力。她结婚了?和这个陌生的男人? “你因为一场意外,头部受了伤,”沈逾耐心地解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医生说,这导致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主要是最近这几年的事情。” 所以,那段空白的,是七年?她直接从二十二岁,跳到了二十九岁?跳过了一份事业?一场婚姻?和一个……看似深爱她的丈夫? 荒谬感像潮水般涌上,让她一阵眩晕。 沈逾没有再多说,只是静静陪着她,直到护士进来拔针。他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又从床头柜的一个小药盒里取出几粒白色和蓝色的药片。 “来,把药吃了。”他将水杯和药片一起递到她面前,眼神不容置疑,“医生开的,对你的恢复有好处。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会慢慢想起来的。” 他的语气太具安抚性,动作也太理所当然。林晚迟疑着,最终还是就着他的手,将那些药片吞了下去。温水流过喉咙,带下去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沈逾开车载她回“家”。车驶入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停在一栋雅致的联排别墅前。一切都是陌生的,从指纹锁打开的大门,到里面宽敞明亮、装修精致的客厅。家具是简洁的现代风格,色调以米白和浅灰为主,干净得一尘不染,也……冷清得缺乏人气。 “我们的家。”沈逾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熟悉吗?” 林晚僵硬地站着,摇了摇头。 “没关系,”他吻了吻她的头发,“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确实是这么做的。沈逾似乎推掉了大部分工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他带她熟悉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告诉她哪张照片是在哪里拍的——照片上,她和沈逾相拥而笑,背景是雪山、海滩、或者异国街头,笑容灿烂,看起来无比登对,无比幸福。可林晚看着照片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只觉得是在看一场别人的电影。 他亲自下厨,做她“以前”喜欢吃的菜。味道很好,可她吃着,味同嚼蜡。 最重要的,是每天雷打不动的药。 白色和蓝色的药片,早晚各一次。沈逾总是准时准备好温水和药,温柔地,却也执拗地,看着她服下。 “吃了药,头就不会那么疼了,记忆也会慢慢恢复。”他总是这么说。 起初,林晚是顺从的。她茫然,无助,像漂浮在无边大海,而沈逾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他表现得无懈可击,一个完美、深情、体贴入微的丈夫。 可渐渐地,一些微小的、不协调的碎片,开始像水底的泡沫,悄无声息地浮上来。 她发现自己对芒果严重过敏,吃一点就会浑身起红疹,呼吸困难。可沈逾告诉她,她以前最爱吃芒果,还曾一个人吃掉一整个。他说话时,眼神没有丝毫闪烁。 她在书房翻找东西时,无意中发现一本落满灰尘的相册,里面是她大学和更早时候的照片,很多张里都有同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他们勾肩搭背,笑容毫无阴霾。她指着那男孩问沈逾是谁,沈逾瞥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一个老同学,很多年不联系了。”随即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第二天,那本相册就不见了踪影。沈逾说可能是收拾东西时不小心收到别处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还有一次,深夜,她被隐约的争执声吵醒,声音似乎来自书房。她赤脚走过去,贴在门上,听到沈逾压低了嗓音,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冷厉在说话:“……必须处理好……不能让她知道……” 当她推门进去时,却只见沈逾独自对着电脑屏幕,神色如常地告诉她,只是在开一个临时的视频会议。 这些碎片,像细小的冰碴,悄无声息地沉淀在她心底。她没有质问,也没有表露。那份源自本能的警觉,在失忆后的混沌中,破土而出,微弱却顽强。 她开始尝试偷偷藏起药片。最初几次,趁沈逾转身倒水,或者接电话的瞬间,迅速将药片压在舌底,然后借口去洗手间吐掉冲走。后来,沈逾似乎察觉了什么,看她服药时,目光会停留得更久,直到她喉头滚动,做出吞咽动作才移开。她不得不真的咽下去几次,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昏沉和思维滞涩感。 这天下午,沈逾接到一个电话,似乎是公司有急事必须他去处理。他叮嘱林晚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药已经给她放在床头柜上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神温柔依旧。 “我尽快回来。” 门轻轻关上。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寂静像潮水般涌来。她走到客厅那面巨大的装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瘦削,眼底藏着驱不散的迷茫和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悸。这真的是她吗?这七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抚摸着冰凉的镜面,手指沿着华丽的金属镜框边缘缓缓移动。就在这时,她的指尖在镜框背后靠近右上角的位置,触碰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纸张折叠后的硬质棱角。 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强烈的直觉攫住了她。她屏住呼吸,小心地用指甲抠挖着那个角落。镜框背后积了薄薄的灰,那东西被塞得很深,很隐蔽。终于,一个比指甲盖略大、被紧紧折叠成小方块的纸片,落入了她的掌心。 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慢慢地,一层层,将那个小纸块展开。 纸上只有寥寥数字,是用一种深紫色的墨水写就,那颜色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字迹因为折叠和时间的缘故,有些模糊,但她认得出来。 那是她自己的笔迹!带着一种仓促和决绝的力道,几乎要划破纸张: “别吃药!他在骗你!”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日期。只有这七个触目惊心的字,和一个巨大的、宣泄般力透纸背的感叹号。 轰隆一声,仿佛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一直以来那种隐约的不安、那些细碎的违和感,在这一刻找到了支点,汇聚成一股冰冷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对沈逾、对这所谓“七年”的全部信任。 他在骗她。 骗她什么?为什么骗她?这药……到底是什么?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猛地回头,看向卧室方向,仿佛沈逾会下一秒就推门而入。她将纸条死死攥在手心,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清晰的转动声。 他回来了! 林晚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攥着纸条的手背到身后,目光惊慌地扫过客厅,最终落在那个角落的落地钟上。钟摆规律地摇晃着,发出沉闷的嘀嗒声,像是在为她的恐慌倒计时。 门开了,沈逾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处理完公事后的疲惫,但看向她时,那疲惫又化为了惯常的温柔。 “小晚,怎么站在这里?”他脱下外套,随口问道,朝她走来。 林晚强迫自己站在原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没、没什么,随便走走。”她能感觉到那张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炭,紧紧贴在她的掌心里,烫得她整个手臂都在发麻。 沈逾走近,很自然地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揽住她。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林晚几乎是本能地、微不可察地向后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沈逾的手顿在了半空。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那温柔的表象下,有什么东西锐利地闪过。“脸色怎么这么白?”他抬手,似乎想抚上她的额头,“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林晚猛地偏头躲开,声音发紧:“我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沈逾的手缓缓放下。他没有再试图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总是盛满柔情的眼睛里,此刻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探究的意味毫不掩饰。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落地钟的嘀嗒声,一声声,敲在林晚的心上。 半晌,他忽然笑了笑,语气听不出什么异常:“累了就早点休息吧。”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她始终背在身后的手,“药吃了吗?” “吃……吃了。”林晚垂着眼,不敢与他对视。 “那就好。”沈逾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朝书房走去,“我还有点文件要处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直到书房的门轻轻合上,林晚才如同虚脱般,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内衣。她缓缓摊开手掌,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已被汗水濡湿,那行紫色的字,却更加狰狞刺眼。 他起疑了。 毫无疑问。她刚才的反应太失常了。 这个家,这个温柔体贴的丈夫,瞬间变成了一个布满无形陷阱的囚笼。而她,是笼中那只懵懂无知、险些被驯服的鸟。 接下来的一整天,林晚都处在一种极度的精神紧绷状态。沈逾似乎真的在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里。但他偶尔出来倒水,或者走到她身边,状似随意地问一句“在看什么书?”或者“晚上想吃什么?”,都会让林晚的心脏狂跳不止。 她不敢再与他对视,不敢多说话,甚至不敢独自待在客厅或者卧室。她借口头疼,早早地回到了卧室,反锁了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听着外面隐约的动静,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她该怎么办?这房子里,还有哪里是安全的?还有谁可以相信? 那个留下纸条的“自己”,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这张警告塞进那个隐秘的角落?她后来……又遭遇了什么?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进脑海:她的“失忆”,真的只是因为一场意外吗?和这些药,和沈逾的欺骗,有没有关系? 夜晚变得无比漫长。林晚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外沈逾来回走动的轻微脚步声,感觉到他停在卧室门口那片刻的寂静。她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僵硬着,直到那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 第二天,沈逾的态度恢复如常,甚至更加体贴。他没有再提起头天下午的异常,只是更加关注她的“病情”。 “脸色还是不好,看来药效不够,”早餐时,他看着她,眉头微蹙,“今天开始,剂量需要调整一下。”他拿出药盒,当着她的面,将早晚的药片各多加了一粒。 林晚看着那多出来的白色和蓝色药片,心底一片冰凉。她知道,这是试探,也是控制。如果她拒绝,就等于承认了她的“不听话”和怀疑。如果她吃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垂下眼,接过水和药,在沈逾的注视下,艰难地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尾调。 她必须找到答案。必须知道真相。 沈逾在家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独处的机会,也没有机会去寻找更多的线索。她开始更加小心地扮演那个顺从、迷茫、正在“逐渐好转”的病人。她甚至尝试着,在沈聿心情似乎不错的时候,含糊地提起一些“好像想起来的片段”——比如大学时和同学去野营,或者小时候养过的一条狗。她仔细观察着沈逾的反应,他通常都会微笑着引导,或者用那种略带遗憾的语气说:“是吗?我不太清楚呢,你以前没跟我详细说过。” 他的应对几乎天衣无缝。 直到有一次,她故意提起那个在旧相册里看到的阳光男孩的名字:“陈锐……他后来怎么样了?” 那一刻,沈逾正在倒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虽然只有零点几秒,虽然他随即就恢复了自然,用一种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说:“他啊,好像出国了吧,很多年没消息了。”但林晚捕捉到了。捕捉到了那一瞬间他眼神里掠过的、冰冷的厉色。 陈锐。这个名字,是一个关键。 她不能再被动地待在这个牢笼里等待。她需要出去,需要联系到过去的人,需要找到突破口。 机会在一个午后降临。沈逾接了个电话,语气凝重,必须立刻去公司处理一个紧急项目,大概需要三四个小时。他叮嘱林晚好好在家休息,甚至提前把晚上的药也放在了床头柜上。 “按时吃药,等我回来。”他吻了吻她的脸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林晚乖巧地点头。 门一关上,确认沈逾的车已经驶远,林晚立刻行动起来。她先是在客厅里焦灼地踱步,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冲进书房——那台沈逾从不让她碰的台式电脑。 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要求输入密码。 她尝试了沈逾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沈逾告诉她的),甚至她自己的生日,全部错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额角的汗滑落下来。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在书桌上扫视。抽屉都上了锁。她蹲下身,看向桌子底下,什么都没有。起身时,手臂不小心扫落了桌角一摞无关紧要的文件。她懊恼地俯身去捡,却在拾起一个掉落的皮质桌垫时,动作顿住了。 桌垫背面,用透明胶带粘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的U盘。 心脏再次狂跳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撕下胶带,将U盘攥在手心。 带着U盘,她回到卧室,反锁房门,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这是她出院后,沈逾“为了方便她解闷”而给她新买的,里面干净得除了系统自带程序,什么都没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插入U盘。系统识别,打开。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命名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点开,是几张扫描件照片。 当第一张图片在屏幕上清晰呈现时,林晚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一份医学检查报告。患者姓名:林晚。检查项目:血液药物浓度检测。日期,就在她“意外”发生前不到一周。检测结果栏里,有几个成分被用红色记号笔醒目地圈了出来:苯二氮卓类衍生物、新型神经抑制剂…… 长期、低剂量服用,会导致记忆力减退,认知功能损害,精神涣散,定向障碍…… 第二张图,是一份保险单的复印件。高额人身意外险,受益人是沈逾。 第三张图,是一页日记的截图,打印在纸上。那字迹,和林晚以前的笔迹几乎一样,但更显凌乱和急促: “他又在我的水里加了东西……头晕得厉害……他说是维生素……我必须想办法留下证据……陈锐,对不起,我当初不该……”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 林晚坐在电脑前,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不是意外。 从来都没有什么意外! 她的“失忆”,是沈逾长期、有预谋下药的结果!是为了那份高额保险?还是为了别的?那句“陈锐,对不起”又是什么意思? 巨大的愤怒和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声! 沈逾回来了!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很多! 林晚手忙脚乱地拔出U盘,合上电脑,将它塞回原处。她冲到窗边,看到沈逾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他正从驾驶座出来。 怎么办?U盘藏在哪里? 她的目光飞速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那个厚重的、带着夹层的窗帘顶端。她踩上椅子,迅速将U盘塞进窗帘杆与墙壁缝隙的深处。 刚跳下椅子,整理好窗帘,卧室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然后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他连卧室的钥匙都有! 门开了,沈逾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却锐利如刀,缓缓扫过整个房间,最后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小晚,”他温和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冰冷的质感,“一下午在家,做什么了?” 喜欢圣殿星魂请大家收藏:()圣殿星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章 完美社会下的悲剧人生 当第七次钟声敲响 社会强制推行“情绪稳定芯片”, 愤怒、悲伤、嫉妒等负面情绪成为违法行为; 我因偷偷撰写悲剧小说被捕, 在法庭上,检察官冷笑问我为何挑战完美社会; 我轻声回答:“因为昨天,我女儿死于‘意外’,而你们不允许我哭泣。” --- 空气是温吞的,带着消毒水的标准气味,恒定在人体最适的摄氏22度。听证室里一片纯白,墙壁、地板、座椅,甚至连审判席的弧形桌面,都是一种毫无瑕疵的、吸收了一切杂光的乳白。这里太安静了,只有微型摄像头转动时几不可闻的蜂鸣,以及记录仪笔尖在光屏上划过的沙沙声。林默坐在被申请人席位上,同样穿着一身白色囚服,布料柔软,却像一层冰冷的皮肤紧贴着他。他能感觉到自己太阳穴下方,那块植入“情绪稳定芯片”的皮肤下,传来规律而微弱的脉动,确保他的心率、皮质醇水平、神经电活动,全都牢牢锁死在“平静”的绿色区间内。 “编号734,林默。”主审官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同样剔除了所有起伏,像一段预先录制好的语音,“公诉方指控你,于新元57年3月至11月期间,多次违反《社会情绪健康法》第三条、第七条,故意制造、传播具有强烈负面情绪导向的非法内容,即所谓‘悲剧小说’实体手稿共计十二篇,证据编号A-1至A-12。你是否认罪?” 林默抬起眼。审判席上坐着三位审判员,表情是统一的淡漠,眼神空洞,仿佛只是这套完美社会系统延伸出来的传感器。旁听席空无一人,除了角落里那两个穿着银色制服、站得笔直的秩序维护官。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我承认,撰写那些文字。”林默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在绝对安静的空间里激起小小的涟漪。芯片确保他的声带振动平稳,没有丝毫颤抖。 公诉方代表,一位面容姣好、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女性,嘴角习惯性地维持着一个标准的、代表“友善”的微小弧度。她面前的光屏跳动着林默那十二篇手稿的扫描件,那些用钢笔写在再生纸上的字迹,在数字化后显得格格不入。 “嫌疑人林默,”她的声音甜美,却毫无温度,“请解释你的动机。在一个已经消除了痛苦、悲伤、愤怒,所有负面情绪都得到有效管理和疏导的社会,在一个人类终于实现持久和谐与幸福的完美时代,你为什么要创作这些……充斥着绝望、离别与泪水的东西?”她顿了顿,光屏上恰好定格在一段文字特写:“……她的指尖最后一次拂过冰凉的窗棂,外面是永恒的人造黄昏,她知道,不会再天亮了。” 公诉方代表轻轻摇头,那弧度完美的微笑里,第一次掺入了一丝可以称之为“困惑”的模拟情绪,但转瞬即逝,快得像是程序错误。“这些词汇,这些描述,是对社会基本规范的公然挑衅。根据监测,阅读过你手稿的七名预备公民,情绪指数出现了短暂的、不应有的波动。你在蓄意污染他人的心灵,林默先生。为什么?” 为什么? 林默的目光掠过公诉方代表那张无懈可击的脸,掠过审判员们空洞的眼神,掠过纯白无暇的墙壁,仿佛要穿透这间密不透风的听证室,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动了一下,这是芯片允许范围内的、极其微小的物理动作。 “因为,”他开口,声调依旧平稳,被芯片牢牢锁死,但语速似乎慢了微不可查的一瞬,“昨天,我的女儿,林晓,死了。” 听证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连记录仪的沙沙声都停顿了。三位审判员的眼皮几不可察地同步眨动了一次。角落里的秩序维护官,站姿似乎更加僵硬了一分。 公诉方代表脸上的微笑凝固了,像一张制作精良的面具突然卡住。她面前的光屏上,关于林晓的死亡报告自动弹出——“编号1198,林晓,新元74年生,死于新元98年4月12日。死因鉴定:意外性生理机能终止。情绪指数记录:临终前保持稳定。处理状态:已火化,基因序列归档。” “编号734,”主审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系统处理异常时的轻微杂音,“请注意你的陈述内容。根据记录,编号1198的死亡属于‘意外’,程序合规,处理完毕。个人情感不应,也不能作为挑战社会规范的理由。你的芯片读数……” “我知道,”林默打断了他,声音依旧轻,却像一把薄而锋利的冰片,划破了室内温吞的空气,“我知道我的读数正常。悲伤、愤怒、痛苦……所有这些,芯片都不允许。它们被抑制,被转化,被疏导成无害的背景神经电信号。连一滴眼泪,都无法流出来。” 他微微抬起头,直视着主审官,也直视着那个笑容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审视的公诉方代表。 “他们不允许我哭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记忆数据片段加载……环境:住宅单元B-774。时间:新元98年4月12日,下午。】 家。一个标准的居住单元,六十平米,布局合理,光线柔和。空气净化器低声哼唱着永恒不变的频率。林默坐在客厅那张符合人体工学的椅子上,面前摊开着写满了字的再生纸。钢笔搁在一边,墨水是标准分配的深蓝色。 门无声地滑开。晓晓走了进来,十六岁,穿着统一的浅灰色预备公民制服,身形纤细,像一株还没完全舒展开的幼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脚步也不如平时轻快。 “爸爸。”她唤了一声,声音有些低。 林默抬起头,芯片立刻工作,将他看到女儿时心头本能掠过的那一丝细微担忧——或许是源于她略显疲惫的神情——转化为一种温和的关切表情,呈现在脸上。“回来了?今天适应性评估怎么样?”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适应性评估,官方术语,用来衡量预备公民的情绪稳定性、社会融入度以及对核心价值的认同感。 晓晓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回答,她走到他对面坐下,目光落在那些写满了字的纸上。“又在写你的‘故事’?”她问,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默下意识地想用手盖住稿纸,但芯片控制着他的动作,只是让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嗯,随便写写。”他含糊道。他知道晓晓知道他在写什么,父女间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避开那些敏感的话题,尤其是在家里,无处不在的监控让他们习惯了用隐语和沉默交流。 晓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他。她的眼睛很亮,却像蒙着一层薄薄的雾。“爸爸,”她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耳语,但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依然清晰可辨,“他们说……情绪是不必要的波动。悲伤是弱点,愤怒是毒素,连……连不喜欢,都是需要被纠正的偏差。” 林默感到胸腔里什么东西猛地一缩,但芯片立刻释放出微弱的生物电信号,将那阵紧缩感抚平。他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社会的标准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和谐与幸福,晓晓。个体的感受……需要适应整体。” “适应?”晓晓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扯动了一下,像是一个试图微笑却失败了的表情,“所以,当我觉得……心里很难受,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那也是需要被‘适应’掉的,对吗?” 林默的心脏又是一次不受控的剧烈搏动,芯片的压制信号随之增强,让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他看到了女儿眼底深处那抹他无法命名、却被芯片归类为“潜在抑郁倾向”的阴影。他应该报告。按照《预备公民心理疏导条例》,他应该立刻通过终端上报女儿的异常情绪波动,让她接受及时的“情绪疏导与校正”。那是公民的责任,是父亲的责任——为了她好,为了社会的稳定。 但他没有动。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哽住,连芯片似乎都无法完全化解那种物理性的堵塞感。他只是看着女儿,看着那双越来越黯淡的眼睛。 “我有点累,想去休息一下。”晓晓站起身,没再看他,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关上。 林默坐在原地,很久。窗外的“天空”永远是那种柔和的、令人舒适的昏黄色,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他低头看着稿纸上未写完的句子:“……她在无人的角落里,终于允许自己落下了一滴泪,那滴泪滚烫,却融化不了这个冰冷的世界。” 他猛地伸手,想将那张纸揉碎,但手指在触碰到纸张的前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动作僵硬地停在了半空。芯片在阻止他做出这种带有“破坏性”和“强烈情绪宣泄”意味的行为。他只能看着那些字,像看着一个遥远而危险的禁忌。 几个小时后,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住宅单元的宁静。是晓晓房间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的。 他冲进去时,一切已经结束了。晓晓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官方记录显示:意外性生理机能终止。原因:服用过量标准配给镇静剂(推测为误服)。情绪指数:稳定。 稳定。 穿着银色制服的处理人员迅速而高效地带走了她,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解释。整个过程像一场编排好的默剧,安静,冰冷。林默站在房间中央,看着空了的床铺,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他想嘶吼,想质问,想砸碎眼前的一切,但他的身体背叛了他。芯片忠实地工作着,将所有的风暴压制在皮层之下,只留下一种空洞的、被抽干了一切的“平静”。他甚至无法流下一滴眼泪。只有太阳穴下那块皮肤,传来一阵阵过于活跃的、几乎要灼烧起来的刺痛感。 --- 【记忆数据片段加载……环境:秩序维护局,询问室。时间:新元98年4月13日,上午。】 纯白的房间,比家里更冷。对面坐着两位秩序维护官,一男一女,表情是职业化的温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默先生,请节哀。对于编号1198林晓的意外离世,我们深表遗憾。”男性的维护官开口说道,声音平稳得像是在朗读说明书。 “根据最终监测数据,编号1198在离世前,情绪指数一直保持在优秀区间,没有任何痛苦或挣扎的迹象。这证明我们的系统有效地保障了她最后的安宁。”女性维护官补充道,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模拟出的“欣慰”。 林默看着他们,试图从他们眼中找到一丝一毫属于“人”的波动,但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是两个执行程序的终端。 “她……为什么会误服镇静剂?”林默问,声音干涩。芯片允许他提问,只要语气平稳。 “标准配给的药物都是为了公民的健康与稳定,”男性维护官回答,“偶尔的操作失误或个体敏感差异,可能导致不幸的意外。系统会就此案例进行复盘,优化配给与提示流程,以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 优化流程。林默咀嚼着这个词。他的女儿,成了一个需要被“优化”掉的统计数字。 “我们能理解你作为直系亲属,可能产生一些……困惑,”女性维护官接过话,“按照《善后关怀条例》,我们为你预约了三次免费的心理疏导疗程,帮助你平稳度过这段适应期。请务必按时参加,这对你有好处。” 心理疏导。林默知道那是什么。用更强的生物电信号和催眠暗示,彻底抹去“悲伤”这种“负面情绪”的残留痕迹,让他更快地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忘记晓晓,或者,至少忘记关于她死亡的一切不快记忆,只留下被官方筛选和定义过的、“积极”的片段。 他们没有给他任何追问的机会。询问在十分钟内结束。他被礼貌而坚定地请出了秩序维护局。站在外面标准化的、毫无特色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表情平静、步履从容的人们,林默第一次对这个“完美世界”产生了实质性的呕吐感。但他的胃部只是轻微痉挛了一下,就被芯片安抚了。 他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晓晓的房间已经被彻底清理过,找不到一丝她存在过的痕迹。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目光落在那些未被收缴的、更早时期的手稿上。那些关于离别、关于失去、关于在绝望中挣扎的故事。以前,他写这些,或许只是一种潜意识的抵抗,一种对单一色彩世界的无声抗议。现在,这些文字有了不同的重量。 他拿起笔。不是钢笔,是一支最普通的、没有联网功能的铅笔。铺开一张新的再生纸。 他开始写。写一个女孩,在一个不允许哭泣的世界里,如何静静地熄灭了自己的光。他写她的困惑,她的窒息感,她无法言说的痛苦,以及最终被定义为“意外”的、安静的消亡。他写一个父亲,在女儿死后,连悲伤的权利都被剥夺,只能顶着完美的平静面具,行走在一个同样完美、同样冰冷的世界上。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剥开他自己刚刚结痂的、被芯片强行封住的伤口。写作的过程中,他身体内部的对抗从未停止。芯片持续发出稳定信号,试图平息他大脑中异常活跃的、与“负面情绪创作”相关的区域,带来一阵阵头痛和心悸。但他没有停笔。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这间死寂的屋子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真实。 他写了整整一个下午,又大半个晚上。直到将所有汹涌的、无法通过正常渠道宣泄的东西,全部倾泻在纸上。然后,他将手稿小心地藏好——不是电子设备,而是物理隐藏,塞进了一块松动的地板下面。 他并不知道,他写作时异常的精神波动和生理指标,虽然被芯片极力压制和伪装,还是触动了更深层的行为预警系统。当他第二天试图联系一位旧友——一位他曾以为对这个世界同样心存疑虑的画家——并隐晦地提及想给他看些东西时,秩序维护官在半小时后敲响了他的门。 搜查,取证,逮捕。流程顺畅,毫无波澜。 --- 听证室里,时间似乎凝固了。林默那句“他们不允许我哭泣”之后,是更长久的死寂。公诉方代表已经恢复了冷静,但那双眼睛里不再有丝毫模拟的友善,只剩下冰冷的裁决意味。 “编号734,你的个人遭遇令人遗憾,但并非特例。”主审官的声音再次响起,杂音已被清除,“社会保障体系运行数十年来,‘意外’死亡率已降至历史最低点。个体的损失,是为了整体进化必须支付的、微小的代价。你的女儿在平静中离去,没有痛苦,这是系统优越性的体现。” 林默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芯片让他看起来异常温顺。 “而你,”公诉方代表接话,声音锐利,“你不仅未能积极利用社会提供的心理疏导资源,尽快从‘个人损失’中恢复,反而利用这一事件,变本加厉地创作非法内容,试图唤醒早已被证明对人类有害的负面情绪。你的行为,是对社会根基的腐蚀。你写的所谓‘悲剧’,不过是早已被抛弃的、原始而不健全的情感模式的回光返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面前的光屏上,开始快速滚动林默那十二篇小说的片段摘要,每一个被标记为“高危情绪词”的词汇都高亮显示——死亡、泪水、绝望、孤独、冰冷、窒息……触目惊心。 “在这些非法文本中,你系统地描绘了一个灰暗、不公、令人绝望的世界图景,这与社会现实完全相悖。你刻意放大个体感受,无视集体和谐,鼓吹情绪宣泄的危险价值观。根据《社会情绪健康法》及《反精神污染法》,你的行为已构成严重犯罪。” 审判席上,三位审判员的目光首次有了聚焦,同时落在林默身上。那是一种非人的、纯粹的审视。 “基于以上,”主审官宣布,“公诉方建议,对编号734林默,实施最高级别的情绪矫正手术,并永久隔离于主流社会之外,直至其危险性彻底消除。” 最高级别的情绪矫正手术。林默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不是疏导,是切除。是彻底摘除大脑中负责复杂情感,尤其是负面情绪的特定区域功能区。手术后,他将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空壳”,永远生活在无悲无喜的“平静”中,甚至可能失去大部分记忆和认知能力。 他慢慢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这间纯白的、代表最终裁决的屋子。他看到了公诉方代表眼底那一丝对于“秩序即将被恢复”的满意,看到了审判员们程序化的冷漠,也看到了角落里秩序维护官制服上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撞击着一座无形的牢笼。芯片持续散发着稳定的微电流,试图抚平那源于灵魂深处、而非单纯生理性的战栗。 他张了张嘴,声音依旧被芯片控制在平稳的波段,甚至比刚才更加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荡开无声却巨大的涟漪。 “检察官女士,审判官先生,”他顿了顿,仿佛在挑选最合适的词汇,“你们判定我的小说是悲剧。你们说,我描绘绝望、不公和痛苦。” 他微微偏头,像是在倾听自己体内那片死寂的战场。 “但在我看来,一个连为死去的孩子流一滴眼泪,都需要被‘矫正’的世界……” 他停了下来,这一次,停顿长得让记录仪都再次停止了工作,仿佛系统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语义空白。 然后,他轻声地,几乎是以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完成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才是真正的悲剧。” 听证室里,落针可闻。只有维持系统运行的底层电流,发出永恒不变的、低沉的嗡鸣。那嗡鸣声,此刻听来,像极了无数灵魂被囚禁时,发出的、永不被人听见的哀嚎。 喜欢圣殿星魂请大家收藏:()圣殿星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章 丈夫替身谜案引发惊天阴谋 完美不在场证明 凌晨三点,我亲手杀了丈夫。 警方却告诉我他有完美不在场证明—— 监控显示他整晚都在公司,同事也作证他从未离开。 而尸检报告证实死者确实是丈夫本人。 探长盯着我的眼睛说:“要么你在撒谎,要么...” 他压低声音:“你杀的是他的替身。” --- 凌晨三点,钟摆仿佛在这一刻卡住,万籁俱寂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手指下的皮肤,温热,甚至还能感受到底下血管微弱的搏动,但很快就彻底沉寂下去。黏腻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液体浸透了我的睡衣袖口,蜿蜒流过指缝,滴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一片暗沉。莱恩,我的丈夫,就躺在这片暗沉中央,眼睛难以置信地圆睁着,倒映着窗外斜射进来的、清冷苍白的月光。我杀了他。用书房里那柄他引以为傲的、开了刃的维多利亚时期古董拆信刀,精准无误地捅进了他的心脏。一下,就够了。 我没有尖叫,也没有哭。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包裹了我。我拖动他逐渐僵硬的躯体,很沉,比想象中沉得多,把他塞进那个早就准备好的、足够大的行李箱。拉链合上的声音,齿牙咬紧,咔哒,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是给什么盖上了封印。 然后我清理现场,用他珍藏的红酒泼洒,试图掩盖血迹的味道,机械地擦拭每一处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做完这一切,窗外天际已经透出些许微光。我开车,驶向城北那条被废弃多年的运河。河水浑浊,泛着油污和腐烂水草的气味。行李箱落水时发出沉闷的“噗通”声,甚至没激起多大的水花,就打着旋儿,沉了下去,被深绿色的、稠密的河水吞没。 我回到家,泡了个热水澡,试图驱散骨髓里渗出的寒意,然后换上干净的睡衣,躺在床上,等待该来的敲门声。 它果然来了,在下午一点十七分。不是预想中尖锐的警笛,只是两声沉稳、克制,却不容置疑的叩响。 门外站着两名警官。年长的那位,自我介绍是市局的陈探长,目光锐利得像鹰,扫过我的脸,又落在我身后装修奢华的门厅。年轻的那个跟在后面,手里拿着记录本。 “李默女士?”陈探长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我们接到你丈夫公司方面的报案,称莱恩·李先生从昨天下午离开公司后,至今失联,手机无法接通,这不符合他的惯例。我们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我侧身让他们进来,恰到好处地让自己脸上流露出混杂着担忧和一丝被惊扰的不悦。“失联?我不知道。他……我们最近有些争执,”我斟酌着词句,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昨晚摔门出去后,就没再回来。我以为他去了哪个朋友家,或者……酒店。” 我引领他们走向书房,那扇门虚掩着。“他昨晚就是在这里……我们吵了一架。”我推开门。 预料之中的混乱景象呈现出来。倒伏的椅子,书架旁地毯上那片即便经过清理依旧能看出轮廓和细微颜色的异常——红酒渍渗透得很深,边缘泛着黑。空气里,昂贵的雪松木香薰也压不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变了质的酒气,以及……或许是我心理作用,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陈探长的视线像探照灯,缓慢而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他蹲下身,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片地毯的异常区域,然后又抬起眼,看了看书桌桌面——那里原本放着拆信刀的位置,现在空着,只留下一道清晰的、未被灰尘覆盖的长条形印记。 “李女士,”他站起身,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肉,直抵灵魂,“你最后见到你丈夫,具体是什么时间?” “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我垂下眼,盯着自己的拖鞋尖,“就在这个书房。” “之后你就再也没见过他,或者听到任何动静?” “我回了卧室,吃了片助眠药,睡得很沉。”我抬起眼,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坦诚而疲惫,“直到你们敲门。” 陈探长没再追问,只是微微颔首。他和那名年轻警员低声交谈了几句,年轻警员快步走了出去。很快,更多的警察来到了这栋房子。他们穿着制服,戴着橡胶手套,提着各种箱子和仪器。黄色的警戒线被拉了起来,在我家的外围,形成一道刺目的隔离带。 我被请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着他们在我刚刚清理过的书房里,用各种试剂喷洒,用特殊的灯光照射,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提取着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微量物证。我的心跳在胸腔里一下下撞击着,但脸上必须维持着镇定,甚至带着一点受害者家属应有的茫然与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期间,陈探长接了几个电话,他应答的声音很低,但我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监控?”“……确认?”“……时间段?” 终于,他朝我走了过来,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他的表情比刚才更加凝重,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极度的困惑,甚至是……难以置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李默女士,”他开口,声音低沉,“我们调取了你所居住小区以及周边所有主要路口的监控录像。从昨天下午你丈夫驾车进入小区,直到现在,没有任何记录显示他离开过这个小区大门。” 我适时地露出错愕的神情:“这……这不可能!他一定是出去了!也许……也许是步行?或者坐了别人的车?” 陈探长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紧锁住我,不容我闪避。“我们也核查了他公司的监控。记录显示,你的丈夫,莱恩·李先生,在昨天下午六点四十分左右离开公司后,于当晚八点零五分,再次返回了公司位于顶层的办公室。之后,直到今天早上九点他秘书上班,监控探头多次拍到他出现在办公室、茶水间以及走廊。他的几位加班到深夜的同事,也都可以作证,昨晚确实在公司见到了他,并且有过交谈。”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只蜂在里面乱撞。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刻褪得干干净净,手脚一片冰凉。监控?同事作证?八点零五分返回公司?那……那我昨晚十一点在书房见到的那个,对我咆哮、摔东西、最后被我捅死的男人,是谁?那个被我沉进运河冰冷河水里的,又是谁? “不……不可能……”这一次,我的震惊和语无伦次,完全不需要伪装,“你们是不是看错了?或者……监控被做了手脚?他昨晚明明在家!我们吵得很厉害!他……”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颤抖。 陈探长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个演技拙劣的演员,或者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这种沉默比直接的质疑更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立刻接起。 “说。”他听着,脸色越来越沉,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很久。 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再次看向我时,眼神已经彻底变了,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警惕,审慎,还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悚然。 “运河打捞队,”他一字一顿,声音干涩,“根据匿名线报,在你描述的那段河道,找到了一个大型行李箱。” 我的呼吸停滞了。 “里面有一具成年男性尸体。”他顿了顿,补充道,“初步尸检辨认,以及随身物品确认……死者,是莱恩·李。” 世界在我眼前旋转、崩塌。我亲手杀的,我亲手沉的。可监控里那个在公司活动到早上的人,又是谁? “不……那不是他……或者……那不可能……”我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陈探长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逼视着我,仿佛要攫取我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他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钻进骨髓的寒意: “李默女士,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你在对我们撒谎。” 他停顿了一下,办公室的灯光在他眼中明灭,投下深深的阴影。 “要么……”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你杀死的那个,是他的‘替身’。” “替身”两个字,像两块冰冷的巨石,砸进我混乱的脑海,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无数个被忽略的细节,以前只觉得是错觉或者多心的碎片,此刻疯狂地翻涌上来,拼接成狰狞的图案。 那双偶尔会流露出陌生神采的眼睛。某个瞬间,他拿起酒杯的姿势,和莱恩惯用的、带着点刻意优雅的姿态,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差异。还有他身上偶尔传来的、一种极淡的、莱恩从不使用的古龙水后调,被更浓烈的雪茄味掩盖着。甚至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他并不在身边,片刻后他才从书房出来,解释说在处理紧急邮件,可那时,他的睡衣扣子扣错了一位——莱恩是个近乎偏执的完美主义者,绝不可能犯这种错。 这些细微的、转瞬即逝的异样感,在当时都被我归结为夫妻关系紧张下的过度敏感,或者他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可现在,“替身”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通往另一个真相的、黑暗的门扉。 我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可怕,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连指尖都冰凉麻木。 陈探长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异常。他的目光依旧锐利,但其中审问的意味稍微淡去了一些,探究的成分变得更浓。“看来,‘替身’这个说法,对你来说,并非完全不可想象,李女士?”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艰难地点了一下头,感觉颈椎像是生了锈的零件。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我被正式带到了警局,但不是以明确的嫌疑人身份,更像是一个“需要深度配合调查的关键关系人”。问话的地点,从我家客厅换成了警局一间色调冰冷、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的询问室。 陈探长亲自负责主要的问询,旁边坐着那个年轻的警员,负责记录。问题不再局限于昨晚的争执,而是像一张巨大的网,撒向了我和莱恩婚姻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最近这一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们的关系是如何从亲密走向冰点的?具体因为哪些事情争吵?莱恩的性格、生活习惯、社交圈,有没有发生过显着的变化?他有没有树敌?生意上是否有异常波动?他是否表现出异常的谨慎、多疑,或者提到过被跟踪、感觉不安全? 我努力配合着,回忆着,陈述着。但“替身”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缠绕着我的每一缕思绪。我提到那些细微的异样感,提到那几次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的瞬间。陈探长听得非常仔细,偶尔会打断我,要求确认某个时间点,或者追问更具体的细节。 当被问及我的不在场证明时,我如实告知——独自在家,无人证明。助眠药的药瓶作为证物被取走检测。我能感觉到,记录的青年警员看我的眼神里,依旧带着深深的怀疑。毕竟,所有的表面证据,仍然极端地对我不利:我有动机(夫妻关系破裂),我有作案条件(独处,无人证明),我指认的“案发时间”和“死者”的行踪存在无法解释的矛盾,而最终,确实有一具被确认为我丈夫的尸体,在我引导的地点被发现了。 矛盾。一切的核心就是这无法调和的矛盾。 期间,询问室的门被敲响,一名技术部门的警员探头进来,递给陈探长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陈探长快速浏览着,眉头越皱越紧。 他放下报告,看向我,眼神凝重得让人窒息。 “初步的尸检结果出来了。”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死亡时间,推断在昨晚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一点之间。死因,单次锐器刺穿心脏,导致瞬间大量失血和心包填塞。凶器……与你书房丢失的那把古董拆信刀描述吻合。” 我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他话锋一转,指尖点着报告上的某一行,“法医在尸体上发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细节。” 我屏住呼吸。 “死者确实进行了面部整形手术,技术非常高超,几乎与莱恩·李先生本人一模一样。但是,”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强调其重要性,“骨骼结构的一些细微特征,特别是颅骨眶骨和下颌骨的弧度,与莱恩先生早年(远在你认识他之前)一次运动损伤后拍摄的X光片存档,存在无法忽视的差异。” 他抬起眼,直视着我:“也就是说,从生物学基础上看,这具尸体,不是你的丈夫莱恩。但他又拥有着莱恩的脸,穿着莱恩失踪前那晚的衣服,佩戴着莱恩的婚戒和腕表。” 替身。这个词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猜测,而是变成了冰冷法医报告上的白纸黑字。 一个被精心塑造,几乎以假乱真,但在骨骼层面上无法完全伪装的……替身。 而我,杀死了这个替身。 “为什么?”我喃喃自语,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攫住了我,“莱恩在哪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陈探长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下,“李女士,现在的情况极其复杂。表面上,你涉嫌谋杀。但谋杀的,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冒充你丈夫的人。而你的合法丈夫,莱恩·李先生,目前下落不明,他策划这一切的动机成谜。”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要厘清真相,找到莱恩是关键。你需要仔细回想,任何可能与他去向有关的线索。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你们两人知道的地点?或者,他最近是否表现出对某个特定地点、某段过去异常的迷恋或回避?” 特别的去处?只有我们知道的地点? 记忆的深处,一个被尘埃覆盖的角落,猛地被撬动了。 那是我们结婚第三年的纪念日,热恋的余温尚未散尽。莱恩带我进行了一次短途旅行,去了邻市一个偏僻的、几乎被废弃的临海古镇。他说那里有他祖上的一处老宅,早已无人居住,但他小时候在那里度过几个暑假,承载着他少有的、轻松愉快的记忆。 那栋老宅坐落在镇子边缘,面朝一片布满黑色礁石的海湾,风浪很大,几乎没有人烟。他指着老宅阁楼一个朝向西北的窗户说,那是他小时候的秘密基地,每次受了委屈或者想独处时,就会爬上去,看着海平面发呆。 “那里藏着我的‘避难所’,”当时他半开玩笑地说,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如果哪天我消失了,或者这个世界变得太糟糕,我说不定就会躲回那里去。” 后来我们关系恶化,这次旅行和这些话,都被我埋在了记忆底层,不再想起。 此刻,在巨大的压力和恐惧的催逼下,这个片段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陈探长。 “有一个地方……”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邻市,一个叫‘礁石镇’的废弃古镇。他家的老宅在那里。他曾经说过……那里是他的‘避难所’。” 陈探长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具体地址?” 我努力回忆着,说出了那个模糊的地址,以及老宅大致的样貌特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陈探长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抓起桌上的内部电话,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调动人手,要求邻市警方协同,立刻前往礁石镇那处老宅进行调查,同时强调行动必须高度保密,避免打草惊蛇。 放下电话,询问室里陷入一种紧绷的、等待的寂静。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双手紧紧交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清醒,压制住内心翻江倒海的恐惧和混乱。 我杀了一个冒充我丈夫的人。我的丈夫不知所踪,布下这样一个诡异而精密的局。他想干什么?金蝉脱壳?摆脱我?摆脱现有的生活?还是……有更可怕的图谋? 几个小时后,陈探长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他迅速接起。 “说。”他听着,脸上的肌肉逐渐绷紧,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冷光。 “老宅没人,但发现了近期有人居住的痕迹,生活用品,还有……一些电子设备残骸,初步判断是销毁不彻底的硬盘和手机零件。”他对着话筒说,目光却落在我身上,像是在同步向我传达信息,“……搜索周边,扩大范围,他可能还没走远,或者……有接应。” 他挂断电话,看向我:“你的线索很可能是对的。他确实在那里待过。但现在,人去楼空。” 一丝微弱的希望在我心中燃起,但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他走了。他预料到了?还是这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探长!”那名年轻警员拿着一个证物袋匆匆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兴奋,“技术科那边有重大发现!在对行李箱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进行微量物证提取时,找到了一小片被勾住的、非常特殊的织物纤维!初步检测,不是死者衣物上的,也不属于李默女士家中任何纺织品。” “来源?”陈探长立刻问。 “还在比对数据库。但这种纤维的混纺材料和编织工艺很特殊,常用于……高级定制西装,或者某些特定行业的制服。” 几乎就在青年警员话音落下的瞬间,陈探长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存储的号码,但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走到角落接了起来。 这次通话很短。他几乎没说什么,只是听着,偶尔“嗯”一声。但我注意到,他背对着我们的脊背,在某一瞬间,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 他收起手机,转过身时,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被一种极致的冷静所覆盖。那种冷静,近乎于凝固的冰层,底下却仿佛有汹涌的暗流在奔腾。 他走到桌边,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但这一次,那目光深处的东西,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李默女士,”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案件的性质,可能超出了我们最初的判断。”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在下一个巨大的决心。 “那片纤维的初步比对指向,以及我刚才接到的来自……某个安全部门的非正式提示,”他选择了极其模糊的表述,“都表明,你的丈夫莱恩·李先生,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他很可能,与一个跨国性的、高度隐秘的……地下情报网络有关。” “而那个死去的替身,”陈探长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替代他那么简单。” “那可能是一次……失败的灭口。或者,一个指向不明的……警告。” 询问室顶灯惨白的光线打在陈探长脸上,将他眼中那份冰冷的、近乎非人的冷静切割得更加分明。安全部门。地下情报网络。灭口。警告。这些词汇像子弹一样射穿我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世界,将最后一点关于婚姻、背叛、普通刑事犯罪的想象,彻底击得粉碎。 莱恩,那个和我同床共枕多年,会因为项目成功而孩子气地大笑,也会因为压力而沉默抽烟的男人,他的背后,竟然是这样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感觉脚下的地面正在塌陷,不是比喻,是真实的、物理意义上的虚脱感,让我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桌面,才能勉强站稳。 “情报……网络?”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我们需要搞清楚的。”陈探长的语气没有任何缓和,“如果莱恩卷入的是这个层面的事情,那么你的处境,李女士,将变得极其危险。”他刻意加重了“危险”两个字。“杀死替身的凶手可能还在追查真正的莱恩,而他们不会相信你对此一无所知。或者,某些势力可能会认为,莱恩通过某种方式,将某些……‘东西’,留给了你。” 我猛地想起沉尸时,那个行李箱异常沉重的分量。当时只以为是尸体和加上我塞进去的一些重物(为了确保下沉)造成的。现在想来……那重量,似乎确实有些不对劲。难道里面除了尸体,还有别的?莱恩故意让我……不,是让“杀死他”的人,把它沉入水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的脸色一定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陈探长紧紧盯着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想到什么了?”他立刻追问。 “……箱子,”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那个行李箱,比预想中沉很多。我当时以为……但现在……” 陈探长眼神一凛,立刻抓起内部电话,语速极快:“打捞队!立刻重新下水,仔细检查发现行李箱的河床区域,扩大搜索范围,重点寻找任何可能伴随沉没的、非尸体的物品!重复,任何可疑物品!尤其是可能密封的、电子或金属材质的物体!” 放下电话,他转向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李默女士,鉴于目前情况的极端特殊性和潜在危险性,我正式向你提出建议——接受我们的证人保护程序预备方案。这意味着你将立刻被转移到绝对安全的地点,断绝与外界的一切非必要联系,直到案情明朗。” 证人保护?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意味着我要彻底消失,放弃现有的一切身份、生活? “我……我需要考虑……”我本能地抗拒。 “你没有太多时间考虑!”陈探长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对手是专业的,他们的行动效率和残忍程度,远超你的想象。你昨晚的行动,可能已经让他们注意到了你。留在这里,你就是活靶子。”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敲响,之前那名年轻警员再次进来,脸色比刚才更加紧张,甚至带着一丝后怕。他手里拿着一台平板电脑。 “探长,小区和警局外围的监控筛查有发现!”他快速说道,“就在半小时前,有一辆无牌黑色轿车在不同点位多次出现,停留时间很短,但车内人员……有专业反侦察意识,无法清晰捕捉面部。” 他将平板电脑转向我们。画面上是几个不同角度的监控截图,确实有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停在街角或者融入了车流,毫不起眼,但连续出现在核心区域周围,本身就极不寻常。 陈探长看了一眼,眼神彻底冷了下去。“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到了。” 他当机立断,对年轻警员命令道:“立刻启动‘安全屋B预案’,你亲自带队,护送李女士过去!手续后续补办!快!” “是!”年轻警员毫不犹豫,上前一步对我说道:“李女士,请跟我来,我们需要立刻转移!” 我还在震惊和犹豫中,已经被半请半拉地带离了询问室。走廊里灯光忽明忽暗,脚步杂乱,一种无形的、迫在眉睫的危险感像冰冷的雾气一样弥漫开来,渗透进每一个毛孔。 我被带着穿过几条内部通道,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一处不起眼的后勤出口离开,迅速塞进了一辆外观普通的民用牌照汽车后座。年轻警员和另一名表情冷峻、动作干练的便衣一左一右坐在我两边。车子立刻发动,平稳但迅速地汇入了傍晚的车流。 车窗外的城市霓虹飞速掠过,熟悉又陌生。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挣脱胸腔,手心全是冷汗。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我无法思考。莱恩的秘密,死去的替身,神秘的情报网络,现在还有不明的追踪者……我只是想结束一段痛苦的婚姻,为什么会卷入这样一个致命的漩涡? 车子在市区绕行了几圈,确认没有尾巴后,开始驶向城郊。周围的灯光逐渐稀疏,建筑也变得低矮老旧。最终,我们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联排公寓楼前。 “到了,请跟我来。”年轻警员低声说,率先下车,警惕地环顾四周后,才示意我下来。 我们快速进入楼道,爬上三楼。年轻警员用钥匙打开其中一扇门。里面是简单的两居室,家具陈旧,但还算干净。空气中有一股长时间无人居住的尘埃味。 “这里暂时安全,有基本的生活用品和食物。请不要离开,也不要联系任何人。我们会有人在外围警戒。”年轻警员快速交代完,和那名便衣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衣留下守在门口内侧,年轻警员则匆匆离开,想必是去处理后续事宜。 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那名沉默的便衣,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我瘫坐在那张略显破旧的沙发上,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干了。巨大的疲惫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抱住双臂,身体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莱恩,你到底是谁?你现在在哪里?那个死去的替身,又是谁?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门口没有任何动静,外面的世界仿佛已经将我们遗忘。 突然,我感觉到口袋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 不是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在上车之前就已经被要求上交,暂时保管。 我猛地一愣,下意识地伸手进口袋。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小巧的物体。 我把它掏出来,摊在掌心。 那是一枚男士衬衫的袖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铂金材质,边缘镶嵌着一圈细密的黑钻,造型简约而奢华。我认识这枚袖扣。是去年我送给莱恩的生日礼物。他当时很喜欢,经常佩戴。 但是……它怎么会在我口袋里? 我清楚地记得,昨晚在书房争执时,他穿着的是家居服,根本没有戴袖扣。之后清理现场,收拾他的衣物,我也绝对没有看到过这枚袖扣。 它是什么时候,被谁,放进了我的口袋? 是那个死去的替身?在挣扎中无意勾到的?不可能,我碰触到他的只有冰冷的刀柄和之后拖动尸体时的衣物。 是莱恩?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放进来的? 还是……警局里的某个人? 袖扣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我下意识地用手指摩挲着它的表面,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神经。 就在这时,我的指尖感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正常的松动。在袖扣背面的金属托座边缘,似乎有一条比发丝还要细的缝隙。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强烈的直觉攫住了我。 我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沿着那条缝隙,轻轻一撬。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袖扣的正面,那层光滑的铂金面板,竟然像一个小小的盖子一样,弹开了一道缝隙。 里面不是固定的别针结构,而是……极其微小的、精密排列的电子元件,以及一张折叠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超薄的存储卡。 幽冷的月光下,那微小的存储卡静静地躺在袖扣的“心脏”里,像一个沉默的、来自深渊的凝视。 喜欢圣殿星魂请大家收藏:()圣殿星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4章 记忆移植背后的真相与复仇 完美谋杀 公司推出“记忆移植”服务后, 我果断购买了顶尖杀手的记忆, 从此摆脱家暴丈夫,过上崭新生活, 直到一天收到匿名短信: “你以为用的是谁的记忆?” --- 客厅里又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清脆,刺耳,紧接着是男人含糊不清的咆哮。林薇蜷在卧室的角落,用膝盖死死抵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压住那擂鼓般的心跳。空气里弥漫着廉价威士忌和暴力酝酿前的酸腐味。她没开灯,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冷光映着她半边红肿的脸颊。 指尖划过屏幕,一条最新的广告推送弹了出来——“‘忆境’科技,开启第二人生。顶尖记忆移植,体验非凡历程,重塑完美自我。” 下面滚动着用户见证:前华尔街精英的记忆助力普通职员三个月晋升总监;传奇登山家的记忆让瘫痪者“感受”巅峰之美……她的目光在其中一条上停顿了一下,极其简短,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诱惑:“告别过去,无声无息。专业领域大师级记忆体,限时供应。” 无声无息。 这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针,轻轻扎进她早已麻木的神经。 陈志刚的脚步声趔趄着靠近卧室门,把手被粗暴地拧动,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薇猛地闭上眼,将脸更深地埋进膝盖。手机屏幕的光,熄灭了。 “忆境”科技的接待室冷得像太平间,纯白色的墙壁,纯白色的地板,连灯光都白得不带一丝温度。空气里只有低沉的、几不可闻的背景音,据说是能稳定情绪的特定频率。 “林女士,您选择的‘清道夫’系列记忆体,属于特殊定制范畴。”对面的咨询师穿着同样雪白挺括的制服,笑容标准得如同用量角器测量过,“风险告知书您已详细阅读。记忆移植后,可能会出现短暂的认知混淆、情绪波动,甚至部分本体记忆模糊,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忆境’无法对移植记忆的‘内容’及其可能引发的‘后果’承担法律责任,这一点,您在协议第7条第3款已经确认。” 咨询师的声音平和,措辞严谨,每一个字都透着高科技公司特有的、事不关己的冷漠。 林薇点了点头,签下了那份厚厚的协议。后果?她还有什么后果承受不起? 手术过程并无痛感,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光怪陆离的梦。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气味、触感洪流般涌入大脑——冰冷的金属贴在皮肤上的战栗,黑暗中调整呼吸的节奏,药物细微的苦涩气味混合在红酒里,计算剂量时精准到毫克的心算,绳索摩擦的触感,清理现场时对一根头发丝的谨慎……还有更多难以名状的、属于黑暗世界的知识和本能,如同病毒般植入她的神经中枢。 醒来时,头痛欲裂,但一种陌生的冷静如同坚硬的内核,在她体内沉淀下来。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总是盛满惊惧和懦弱的眼睛,深处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一点冷硬的、不带感情的光。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雨。陈志刚宿醉未醒,躺在沙发上鼾声如雷,客厅一片狼藉。若是以前,林薇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踮着脚收拾,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醒他。 但今天,她没有。 她平静地换下湿透的鞋子,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动作流畅,没有丝毫以往的迟疑和颤抖。目光扫过流理台上那把最锋利的切肉刀,停留了零点一秒,然后移开。一个更隐蔽、更有效的方案自动从脑海深处浮现——他长期酗酒,肝脏本就脆弱,几种常见的非处方药与酒精相互作用,足以在睡梦中引发“突发性肝功能衰竭”,尸检也极难查出人为痕迹。所需物品,家里现成就有。 计划清晰得如同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晚上,陈志刚醒来,惯例地寻衅,骂骂咧咧地索要晚饭。林薇安静地将饭菜端上桌,在他惯常喝的那杯水里,指尖弹入微量的无色粉末,动作精准稳定。那是她从丈夫自己的止痛药里提取研磨的,混合了另一种他常吃的感冒药成分。 陈志刚毫无察觉,一口饮尽,继续他的辱骂。 几天后,凌晨。陈志刚在睡梦中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身体蜷缩,额头渗出冷汗。林薇躺在另一侧,背对着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静静听着身后的动静。呼吸声从粗重变得急促,然后逐渐微弱,最后归于沉寂。 她始终没有回头。 直到天光微亮,她才起身,探了探他的鼻息,摸了摸他尚存余温但已僵硬的脖颈。确认。 报警,呼叫救护车。她的表演无懈可击——一个发现丈夫猝死、惊慌失措、悲痛欲绝的妻子。眼泪说来就来,身体恰到好处地颤抖,面对警察的询问,语无伦次又逻辑自洽地描述着丈夫长期的酗酒史和不佳的健康状况。 一切都很“正常”。警察记录,安慰,然后收队。死亡鉴定:急性肝功能衰竭。 没有悬念。 遗产顺利到手,房子,存款,虽然不多,但足够她开始新生活。她迅速卖掉房子,离开那座充满窒息记忆的城市,搬到了南方一个温暖潮湿的海滨小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新家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是摇曳的棕榈树和蔚蓝的海平面。她学着插花,练习瑜伽,报名了早就想学的绘画班。日子平静得如同镜面般的海水。 她甚至开始尝试交往新的朋友,隔壁那位养着一只金毛犬、笑容温煦的男邻居,周屿。他帮她搬过重物,修过网络,偶尔会送来他自己烤的、卖相不算太好但味道不错的小饼干。 一切都很好。好得不像真的。 她几乎要相信,那场记忆移植只是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切除了她生命中的毒瘤,留下的知识和技术如同学会了一门编程语言,用过即封存。她刻意不去回想任何与那段记忆相关的细节,将那个冰冷的“自己”牢牢锁在心底。 直到那个傍晚。 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暖金色,她刚从绘画班回来,心情是久违的轻快。手机屏幕亮起,一个未知号码。 没有称呼,没有标点。 “你以为用的是谁的记忆?” 冰冷的文字,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穿了这几个月来所有粉饰的平静。 林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海风的咸腥味忽然变得令人作呕。周屿恰好牵着狗从旁边经过,温和地打招呼:“林小姐,脸色这么白,不舒服吗?” 她猛地后退半步,像是受惊的鸟,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只胡乱地摇了摇头,逃也似的冲回自己的房子,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 是谁? “忆境”科技?他们受保密协议约束,而且这条信息带着明显的恶意,不像官方口吻。 是记忆的“源头”?那个代号“清道夫”的杀手?他难道……还活着?或者,是他的同伙?仇家? 无数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入脑海,啃噬着她的理智。她强迫自己冷静,试图用那段移植记忆里的思维方式去分析。信息不足,无法判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被盯上了。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她没有回复那条信息。任何回应都可能暴露自己的恐惧,甚至落入对方的圈套。 但第二天,新的信息又来了。依旧是那个未知号码。 “他喜欢在行动前,听一首老爵士乐。《strangers in the night》,真俗套,不是吗?” 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猛地撞进脑海——黑暗的房间,只有音响设备亮着幽幽的蓝光,慵懒又带着一丝诡秘的男声在吟唱,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和……古龙水的味道?冰冷的金属贴在掌心,一种狩猎前的平静与期待。 她打了个寒颤。这不是她凭空想象的细节,这是那段记忆里固有的东西! 对方不仅知道她用了杀手的记忆,甚至……洞悉记忆的内容?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呼吸困难。她开始失眠,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惊跳起来。绘画班的颜料气味让她联想到血腥,周屿递过来的饼干形状让她联想到某种毒药。她看谁都像那个发信息的人。 她尝试追查号码,结果是空的。报警?她怎么解释?说自己移植了一个杀手的记忆杀了丈夫,现在可能被杀手的同伙或者仇家找上门? 她被困在了一张无形的网里。 几天后,她在家门口的信箱里,发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牛皮纸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皱巴巴的、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某种类似工厂制服的衣服,背景是一座看起来已经废弃的巨大冷却塔或者某种工业设施的一部分。男人看着镜头,笑容有些僵硬,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安,或者说……恐惧。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个模糊的日期,和两个难以辨认的字,像是“阿杰”或者“阿杰”。 这张照片,触发了更汹涌、更混乱的记忆洪流。 不再是杀人的技巧,而是一些……属于那个杀手“本人”的片段。 阴暗潮湿的小巷,垃圾桶腐烂的气味。拳头打在肉体上的闷响,自己的,或者别人的。饥饿,刺骨的寒冷。一个女人的哭声,尖锐又绝望。还有……一张模糊的、泪流满面的孩子的脸。 剧烈的头痛袭来,像有钢针在搅动大脑。这些是什么?那个冷血杀手童年被虐待的记忆?他失手的时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 这些不属于她的情感和经历,带着原始的恐惧、痛苦和挣扎,与她为了自保而调用的那些冰冷技术记忆完全不同,它们更私人,更……鲜活。仿佛那段移植过来的记忆,不仅仅是一套工具,而是一个完整的、充满创伤的灵魂。 “清道夫”,他到底是谁? 又一条信息,在她对着照片精神恍惚时到来。 “看来你收到了‘礼物’。想起什么了吗?比如,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了她记忆禁区最深处的那把锁。 一些极其破碎、充满强烈情绪色彩的画面炸开——剧烈的挣扎,束缚带来的窒息感,冰冷的仪器贴在太阳穴上,一个穿着白大褂、模糊不清的人影,还有……一种被活生生剥离、撕碎的极致痛苦与愤怒。那不是肉体的死亡,是某种……更可怕的终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薇冲进卫生间,剧烈地干呕起来。她扶着冰冷的洗手池,看着镜中那张苍白、惊惶、陌生的脸。 那段记忆,不是杀手自愿“捐献”的。是被强行提取的?在他还活着的时候? 所以,“清道夫”不是自愿提供记忆的“大师”,他是一个受害者?一个被剥夺了一切的……囚徒? 而她,林薇,不仅使用了他的“技能”杀了人,现在,可能正被与他相关的、知晓内情的某种势力盯上。是那个提取他记忆的组织?还是……想要为他复仇的人? 匿名信息不再发来。但这种沉默,比接连不断的信息更让人窒息。她知道,对方在等她崩溃,或者等她采取行动。 周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默默地把新烤的饼干放在她门口,附上一张字条:“需要帮忙的话,随时。” 他的温和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疑。他出现的时间太巧了。那条金毛犬每次看到她,是真的友好,还是……在辨认气味?她甚至开始怀疑“忆境”科技,那个咨询师标准化的笑容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谁都不能信。 她必须自己找出答案。找出“清道夫”是谁,找出那个发信息的人,找出自己到底卷入了什么。 她翻出从旧家带来的、很少使用的旧笔记本电脑,接上公共图书馆的不稳定WiFi,开始利用那段记忆里关于隐藏自身和搜寻信息的本能,在网上搜寻一切可能与“清道夫”相关的信息。 关键词:记忆非法提取,失踪人口,涉及记忆移植技术的丑闻,废弃工业区……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搜寻,结合被照片激发的混乱记忆碎片,她终于在一个极其隐蔽、需要特殊权限才能访问的数据库深处(她利用记忆里的方法绕过了一层防护),找到了一份残缺不全的扫描文档。 那是一份多年前关于某地化工厂“工业事故”的内部报告,提到了一个叫“赵杰”的年轻临时工,在事故中“失踪”,疑似卷入非法药物制造,但报告语焉不详,很多地方被涂黑。报告中提到的化工厂旧址,与她收到的那张照片背景极其相似。而报告附录里一张极其模糊的员工证复印件上的照片,依稀能看出与那张匿名照片上的年轻人有几分相似。 赵杰。阿杰。 所以,“清道夫”很可能就是这个赵杰?一个本该死在化工厂“事故”里的临时工,实际上成了某个秘密项目的“记忆供体”? 她试图查找关于“忆境”科技早期、或者其背后控股方是否涉及此类非法人体试验的蛛丝马迹,但网络上的信息干净得可怕,所有相关链接都被某种力量迅速清除。 就在她因疲惫和恐惧几乎虚脱时,那个沉寂了数天的未知号码,终于再次发来了信息。这一次,内容截然不同。 “明天下午三点,城南废弃观海台,独自来。想活命,就带上‘他’的东西。” “他”的东西?她有什么?“清道夫”赵杰的东西?除了那段记忆,她一无所有。 不,等等。她猛地想起,在整理旧物准备搬家时,在一个从不属于陈志刚的旧箱子夹层里,发现过一个很老的、款式陌生的金属U盘,当时以为是陈志刚乱放的,随手塞进了自己的行李。现在想来,那会不会是……移植手术时,意外混杂进来的、属于记忆源头的物品? 她颤抖着翻找出来,那个冰冷的、泛着旧金属光泽的U盘。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陷阱。但她没有选择。对方知道她的一切,而她对他们一无所知。继续躲在暗处,只会被慢慢折磨至死,或者在某天“被自杀”。 她必须去。去见见这个藏在短信背后的幽灵。 赴约前,她做了所能做的一切准备。用现金购买了不记名的手机卡和一次性的简易通讯器,藏在身上。将那个U盘里的内容(需要特定的老旧驱动才能读取,她费了不少劲)拷贝出关键部分,加密后设置了一个定时发送的邮件,收件人是几个大型媒体的爆料邮箱和网络安全机构。如果她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取消,邮件会自动发出。里面是她整理的所有线索,关于“清道夫”赵杰,关于“忆境”科技可能存在的非法人体试验和记忆掠夺,以及……她自己的故事。 她不知道这能掀起多大风浪,但这是她唯一的反击,也是她为自己买的保险。 然后,她穿上最不起眼的深色衣服,将一把从记忆里学会如何磨砺得极其锋利的水果刀,紧紧绑在小腿内侧。 下午两点五十分,她站在了废弃的观海台前。 这里曾是个小有名气的景点,如今彻底荒废。混凝土平台开裂,栏杆锈蚀,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呼啸而过,吹动着荒草。平台尽头,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风衣、身形瘦削的男人。 听到脚步声,男人缓缓转过身。 林薇的呼吸骤然停止。 是周屿。 那个总是带着温煦笑容,给她送小饼干的邻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他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沉淀了太多痛苦的平静。他的眼神不再温和,锐利得像鹰,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是你。”林薇的声音干涩沙哑,心脏沉入冰窖。她猜过很多人,唯独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怀疑过他。那些温和,那些巧合,全是伪装? “是我。”周屿的声音也很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东西带来了吗?” “你……你到底是谁?”林薇没有动,手悄悄摸向小腿边的刀柄,“‘清道夫’赵杰的……什么人?” 听到“赵杰”这个名字,周屿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海风刮过,带着呜咽般的声音。 “我是他哥哥。”他开口,声音低沉,“周峻。我们……不同姓,随父母。” 哥哥? 林薇愣住了。这个答案,在她所有的预想之外。 “他十八岁那年,为了挣快钱,被骗进那个非法的药物作坊,就在那个化工厂旧址。”周峻(或者说,周屿)的目光投向远处灰蒙蒙的海平面,眼神空洞,“后来作坊出事,爆炸,起火。官方报告说他失踪,死了。但我一直不信。我查了很久,花了整整八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漫长岁月磨砺后的麻木痛苦。 “最后我查到,那根本不是什么意外。是一个秘密的研究机构,为了获取‘特定环境下生存’、‘具备一定危险应对能力’的‘优质记忆供体’,人为制造的事故。他们绑架了阿杰,还有其他一些人。用他们……做记忆提取和移植的试验。” 林薇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窜起。她猜对了部分,但亲耳听到,依旧毛骨悚然。 “阿杰他……在试验中死了?”她想起那些被活生生剥离记忆的痛苦碎片。 周峻摇了摇头,脸上肌肉微微抽搐,那是一种极力压抑的悲恸和愤怒。“比那更糟。他们为了得到‘最纯粹’的、不含本体意志的‘技能记忆’,用了某种……意识剥离技术。阿杰的身体可能还活着,但‘他’……作为‘赵杰’的那个人格,那个灵魂,已经彻底消散了。他们杀死了他,然后把他变成了一组……可以随意拷贝、出售的数据。一份‘清道夫使用指南’。” 林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使用的,不仅仅是一段记忆,是一个被谋杀的灵魂残骸。 “那你为什么找上我?”她颤声问,“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忆境’报仇?” “我试过。”周峻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但他们太庞大了,背景深不可测。我动不了他们分毫。直到我通过特殊渠道,查到他们泄露的部分‘清道夫’记忆体买家名单。你,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唯一一个成功使用了那份记忆,并且……‘处理’掉了目标的人。” 他看向她,眼神复杂,“我需要证据。需要‘清道夫’记忆体在实际使用中留下的、无法被‘忆境’抹除的独特‘印记’,或者与它配套的、可能流出的原始数据,比如……”他的目光落在她紧紧握在手里的那个老旧U盘上,“那个。” “所以你给我发那些信息,恐吓我,逼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U盘?”林薇感到一种被愚弄的愤怒,以及更深沉的悲哀。 “恐吓?不,是提醒。”周峻纠正她,眼神锐利起来,“你以为‘忆境’科技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陈志刚的死,或许能瞒过警察,但绝对瞒不过他们。他们监控着每一个特殊记忆体的使用情况。你,林薇,对他们而言,已经成了一个潜在的、活着的证据,一个需要被‘清理’的不稳定因素。我是在他们动手之前,找到了你。”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峻:“把U盘给我。里面有阿杰最初被提取记忆时的原始日志,或许还有那个试验基地的部分信息。这是我唯一能扳倒‘忆境’,为阿杰报仇的希望。也是你……能摆脱他们,真正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林薇的大脑一片混乱。哥哥?复仇?试验基地?“忆境”的灭口? 她该相信他吗?这个伪装成温和邻居,用匿名信息一步步把她逼到绝境的男人? 可他的痛苦,不像假的。他讲述弟弟遭遇时,那眼中深切的悲恸,也无法伪装。 而且,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忆境”科技,那个光鲜亮丽、承诺给人第二人生的科技巨头,才是真正隐藏在幕后的、吞噬一切的怪物。她,不过是侥幸从怪物牙缝里逃出来,又被盯上的小卒子。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个冰冷的U盘。这里面,藏着一条被抹杀的生命,一个哥哥八年的追寻,或许……还有她渺茫的生路。 海风更大了,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抬起头,看向周峻那双布满血丝、却燃烧着固执火焰的眼睛。 “我怎么知道,”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问,“你不是‘忆境’派来,拿回证据灭口的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周峻深深地看着她,然后,缓缓撩起了自己左臂的衣袖。小臂上,布满了几道狰狞的、似乎是利爪留下的旧伤疤,但仔细看,能看出伤疤之下,有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与皮肤同色的圆形疤痕,像是某种植入物被强行取出后留下的。 “这是他们早期试验品的标记,我和阿杰……都有。”他声音沙哑,“我找到他时,他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毁掉了那个基地的部分数据,抢出了他的原始记忆日志备份,就是那个U盘里的部分核心内容。然后带着他残缺的身体逃离……可惜,他没撑过来。这个标记,我自己后来挖掉了。” 那伤疤触目惊心。林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信任,在此刻成了一场豪赌。 她深吸一口气,海风的咸涩灌满胸腔。她缓缓地,将握着U盘的手伸了出去。 “里面有我设置的定时邮件。”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我今天不能安全回去,或者未来某个时间点没有按照约定取消,所有资料,包括我的自白,都会公之于众。” 周峻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了然的凝重。他接过U盘,握得很紧。 “我会尽力。”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没有保证,没有承诺。只有三个沉甸甸的字。 他转身,快步消失在废弃观海台残破的建筑物阴影里,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 林薇独自站在原地,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冰冷刺骨。她的小腿还在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那把绑着的刀,冰凉的触感清晰地传来。 她除掉了陈志刚,以为获得了自由。 她使用了杀手的记忆,以为那只是一件工具。 可现在,她知道了,那工具是一个被虐杀的亡魂。而赋予她这工具的,是更庞大的、视人命如草芥的黑暗。 她摆脱了一个可见的暴力囚笼,却踏入了一个更庞大、更无形的罗网。 周峻带着U盘离开了,去进行他那希望渺茫的复仇。而她,留在了这片荒凉的海边,前途未卜,身份可能已经暴露在“忆境”的清除名单上。 她获得的“崭新生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流沙之上,建立在另一个人的尸骸之上。 现在,流沙开始动了。 林薇抬起头,望向远处灰蒙蒙的、海天相接的地方。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只有海风呜咽着掠过荒草,像无数亡灵的叹息。 喜欢圣殿星魂请大家收藏:()圣殿星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章 完美不在场证明破绽 完美不在场证明 案发当晚,全市监控都拍到了我的身影。 从城东的酒吧到城西的便利店,每一处摄像头都记录着我的行踪。 警方无法解释我如何在二十分钟内穿越整座城市实施谋杀。 探长盯着不在场证明,突然毛骨悚然: “所有这些监控里的‘你’,都穿着同一件外套——” “但昨天的气温是三十五度。” --- 七月十二日,夜,热得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即便入了夜,白天的暑气也只是稍稍收敛,化作一种黏腻的闷,缠绕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林薇。简短的一条信息:“东西拿到了。老地方,速来。”后面跟着一个咖啡馆的地址,离我此刻所在的城东“迷醉”酒吧,几乎横跨了整个市区。 我放下喝到一半的威士忌,酸涩的液体混着冰块的凉意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莫名升起的一丝烦躁。吧台昏暗的光线下,旁边醉汉的呓语和空气中甜腻的香氛都让人头晕。我站起身,木质吧凳与地砖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淹没在酒吧的嘈杂里。 走出酒吧大门,热浪混着街道上汽车尾气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一阵窒息。我下意识地拉了拉身上那件深蓝色连帽薄外套的拉链,一直拉到锁骨下方。布料是冰丝的,据说透气,但在这种天气里,也只是聊胜于无。叫的网约车还没到,我站在酒吧门口那盏不断变换颜色的霓虹灯招牌下,摸出烟盒,抖出一支点燃。尼古丁吸入肺里,稍微驱散了些许闷热带来的滞涩感。 抬起头,正好看到斜上方那个硕大的半球形监控摄像头,红色的工作灯在夜色里幽幽地亮着。它像一只冷漠的眼睛,记录着每一个进出“迷醉”的人。我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烟雾在霓虹灯的光晕里扭曲、消散。 车来了。我拉开车门钻进去,报出那个位于城西的咖啡馆名字。司机是个沉默的中年男人,只是点了点头,便汇入了夜晚依旧川流不息的车河。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城市的夜景在高温下微微扭曲。电台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但我却完全放松不下来,林薇信息里那种隐约的急切,让我有些不安。她说的“东西”,是我们追查了半年之久,能彻底扳倒赵隆的关键证据。赵隆,那个在本地经营着庞大灰色生意的家伙,狡猾得像只泥鳅,这次,终于被我们抓住了尾巴。 车程比预想的要久,晚高峰的余威尚未完全散去。我闭上眼,试图理清思绪。 车子最终在城西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边停下。我付了钱,推门下车。“转角·遇见”咖啡馆的暖黄色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我推开门,门楣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店内冷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闷热判若两个世界。角落里,林薇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拿铁。 她看到我,抬了抬手,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里却有种如释重负的亮光。 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东西呢?”我低声问。 林薇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扁平的、用牛皮纸包好的方形物件,大小类似一本厚厚的杂志。她将它从桌面上推到我面前。 “都在这里了。赵隆通过空壳公司洗钱的完整账目流水,还有几段关键的录音。”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拷贝了一份,原件在这里。阿哲,我们真的拿到了。” 我拿起那个牛皮纸包,入手有些分量。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半年来的隐忍、跟踪、伪装、风险,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回报。 “你确定没被盯上?”我谨慎地问,目光扫过安静的咖啡馆。除了我们,只有远处一对低声交谈的情侣和一个在笔记本上敲打着什么的年轻人。 “我很小心,绕了几圈才过来的。”林薇深吸一口气,“但这东西不能放在我那里,赵隆如果发现证据丢失,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你那里……相对安全些。” 我点了点头,将牛皮纸包迅速塞进自己随身携带的黑色双肩包里。“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处理。”我顿了顿,看着她,“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先避一避风头,回老家待几天。等你们把事情捅出去,尘埃落定了再说。”林薇勉强笑了笑,“你自己也小心,赵隆不是善茬。” 我们又坐了几分钟,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异常,才先后起身离开。我故意在咖啡馆里多待了一会儿,看着林薇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才背起包,推门走了出去。 闷热再次包裹上来。我沿着人行道不紧不慢地走着,需要找个地方静静,理一理接下来该怎么利用这份证据。前面不远处的路口,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易”便利店,明亮的白光从玻璃窗里透出来。我走了进去,冷气同样充足。 在货架上拿了一瓶冰镇矿泉水,走到收银台。值班的是个年轻的男店员,正低头看着手机,显得有些百无聊赖。我掏出钱包付款,整个过程不过一两分钟。走出便利店时,我拧开瓶盖,灌了几大口冰水,试图压下心头那抹越来越浓的不安。便利店的摄像头在高处闪烁着微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抬手看表,晚上九点五十分。从酒吧到咖啡馆,再到便利店,时间线清晰正常。我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家的地址。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手里的东西保管好。 车子行驶在夜晚的街道上,我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逝的灯火,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也许,一切都会顺利。 第二天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来,在眼前形成晃眼的光斑。我摸索着抓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固定号码。 “喂?”我接听起来,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请问是陈哲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冷静、公式化的男声。 “是我,哪位?” “这里是市刑侦支队。我们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一下,关于昨晚发生的一起案件。方便的话,请你在今天上午十点前来支队一趟。” 我的心猛地一沉。刑警支队?案件? “案件?什么案件?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疑惑,而不是惊慌。 “电话里不方便多说,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对方的语气不容置疑,随后报出了具体的地址和联系人——一位姓王的探长。 挂断电话,我坐在床上,心脏狂跳。昨晚的不安感瞬间放大,攫紧了我的呼吸。是赵隆?他发现了?还是林薇那边出了什么事?我立刻拨打林薇的电话,关机。连续拨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一种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 上午九点五十分,我走进了市刑侦支队。被一名年轻的警员带到了一间询问室。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壁是单调的白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 很快,门被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穿着熨烫平整的浅蓝色警用衬衫,肩章上的四角星花显示着他的职级。他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得像鹰,径直走到我对面坐下,将手里的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稍微年轻些的警官,拿着记录本和笔。 “陈哲先生?我是王锐,刑侦支队探长。”中年男子开口,声音和电话里一样冷静,“这位是我的同事,李警官。” 我点了点头,努力维持着镇定。“王探长。不知道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王锐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推到我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的人,是林薇。但不再是昨晚那个虽然紧张但眼神清亮的林薇。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目圆睁,瞳孔里没有任何光彩,脖颈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紫红色淤痕。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血液似乎瞬间涌到了头顶,又迅速退去,留下彻骨的冰凉。死了?林薇死了?昨晚还和我在一起,把那个至关重要的证据交给我的林薇,死了? “林薇……”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我认识。她……她怎么了?” “她死了。”王锐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死亡时间初步判定在昨晚十点到十一点之间。死于机械性窒息,初步判断是他杀。” 十点到十一点……那正是我离开酒吧,前往咖啡馆与她见面,然后去便利店的时间。 “他杀?”我重复着这个词,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会……是谁?” “这正是我们想问你的问题,陈先生。”王锐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据我们了解,你和死者林薇最近来往密切,而且,你们似乎正在合作调查一些……关于赵隆先生的事情?” 他提到了赵隆。我的心又是一紧。他们知道多少? “我们……是朋友。确实聊过一些赵隆公司的事情,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只是私下聊聊。”我谨慎地选择着措辞,“调查谈不上。” “哦?只是聊聊?”王锐从文件夹里又拿出一张照片,是那家“转角·遇见”咖啡馆门口监控的截图,虽然模糊,但能清晰地辨认出我和林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交谈,时间戳显示是昨晚九点三十七分。“昨晚九点至九点四十分左右,你和她在这家咖啡馆见面,对吧?你们聊了些什么?” 他们连这个都掌握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昨晚的时间线。“是,我们见了面。就是普通朋友聊聊天,没什么特别的。” “普通朋友聊天?”王锐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在她遇害前几个小时?陈先生,我们希望你能如实说明情况。这很重要。” 我沉默了几秒。交出证据?现在林薇死了,死因不明,赵隆的嫌疑最大。但如果我把证据交出去,会不会打草惊蛇?或者,警方内部……我不敢往下想。林薇的死太过蹊跷。 “我们确实聊了赵隆。”我最终开口,决定部分坦白,“林薇之前是赵隆公司的财务,她隐约提过觉得公司的账目有些问题,但具体是什么,她没细说,我也没有多问。昨晚见面,她看起来有点紧张,但我问她,她又说没事。我们大概坐了二十几分钟就分开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分开后你去哪里了?”王锐紧接着问。 “我去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买了瓶水,然后就打车回家了。”我如实回答。 王锐对旁边的李警官使了个眼色,李警官立刻在本子上记录着。 “也就是说,昨晚九点四十分左右,你离开咖啡馆,之后去了便利店,然后直接回家。对吗?”王锐确认道。 “对。” 王锐盯着我,眼神锐利。“那么,陈先生,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昨晚十点零五分,位于城南‘锦绣花园’小区,也就是案发现场附近的交通摄像头,会拍到一个和你体貌特征、穿着都极为相似的人吗?” 城南?锦绣花园?林薇死在那里?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这不可能!从城西的咖啡馆到城南的案发现场,即使在深夜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至少也需要四十分钟。而我九点四十离开咖啡馆,十点零五怎么可能出现在城南? “这不可能!”我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惊愕而有些拔高,“我昨晚根本就没去过城南!我离开咖啡馆后就直接去了便利店,然后回家了!你们可以查便利店的监控,查我打车的记录!” “我们会的。”王锐的语气依旧平稳,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更加深沉的东西,“事实上,我们正在全面调取相关监控。不过,在结果出来之前,陈先生,你恐怕需要留在这里,配合我们做进一步的调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如同陷入一场荒诞而恐怖的噩梦。 我被暂时留在了刑侦支队。王锐和李警官进进出出,每一次回来,脸色都变得更加凝重和……困惑。 他们首先确认了我在便利店的出现,监控显示我九点五十二分进入,九点五十四分离开,买了水。打车记录也找到了,我上车的地点时间与便利店监控吻合,下车地点是我家小区门口,时间大约是十点二十分。从时间上看,我确实不可能在十点零五分出现在城南。 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警方调取了从城西咖啡馆到城南案发现场,以及周边更大范围的主要道路监控。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监控画面显示,在昨晚九点五十分左右,也就是我刚进入便利店不久,“我”出现在了从城西通往城南的快速路入口摄像头下;十点整,“我”的身影出现在距离案发现场不到一公里的另一个路口;十点零五分,案发现场小区外街道的摄像头,清晰地拍到了“我”快步走过的侧影——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连帽薄外套,拉链拉得很高,戴着帽子,低着头,但摄像头捕捉到的脸部轮廓和身形,与我一模一样。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段,城东“迷醉”酒吧门口的监控,城西便利店的监控,都明确无误地显示着我的存在。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在城市的东西两端,甚至更多地方出现? 我的不在场证明,坚实得如同铜墙铁壁,却又荒谬得令人头皮发麻。 询问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王锐探长坐在我对面,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他面前桌上摊开的,是打印出来的不同地点的监控截图,时间戳清晰地标注着。 “迷醉酒吧,晚上九点零三分。” “城西快速路入口,晚上九点五十一分。” “快易便利店,晚上九点五十二分至五十四分。” “城南案发现场附近路口,晚上十点整。” “案发现场外街道,晚上十点零五分。” …… 每一个时间点,每一个地点,都有“我”的身影。有些清晰,有些模糊,但那件深蓝色的外套,以及帽檐下那张属于我的脸,在不同的监控画面里交替出现,编织成一张巨大而诡异的网。 “解释一下,陈先生。”王锐的声音因为熬夜和吸烟而有些沙哑,他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你怎么做到的?或者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冷汗已经浸湿了我后背的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我不是傻子,到了这一步,我清楚地意识到,我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有人冒充了我,制造了这些监控影像,目的就是为了将林薇的死,完美地栽赃到我的头上。 是谁?赵隆?他哪里找来的一个和我如此相像的人?而且能如此精准地出现在各个监控点,完美地嵌入我的时间线? “我不知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真的不知道!那不是我!昨天一整晚,我根本就没有去过城南!我离开咖啡馆就直接去了便利店,然后回家!这些监控……这些监控肯定是假的!是伪造的!” “伪造?”王锐拿起一张案发现场附近路口监控的截图,举到我面前,手指用力地点着照片上那个穿着蓝色外套的“我”,“技术部门初步鉴定过了,这些监控录像没有经过剪辑合成的痕迹。时间戳是连续的,画面连贯性完好。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伪造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哑口无言。技术鉴定?没有伪造痕迹?这怎么可能! “那……那一定是有人假扮我!”我急切地分辩,感觉自己就像掉进陷阱的猎物,在做着徒劳的挣扎,“对!一定是这样!有人找了一个和我很像的人,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故意出现在那些监控下面!” “和你一样的外套?”王锐的目光扫过我身上那件因为被带来问话而显得有些褶皱的深蓝色外套,“是这件吗?” “是……是的。”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我昨晚穿的就是这件。” “你很习惯穿这件外套?即使在昨天那种三十五度的高温天气?”王锐的问题似乎偏离了主题,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还……还好吧。这料子比较薄,而且酒吧和咖啡馆冷气都挺足的。” 王锐不再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审视,有困惑,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悚。他重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在那堆监控截图上来回滑动着,像是在梳理一条看不见的线。他的目光反复在不同的截图之间跳跃,比对着,思考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询问室里只剩下我们三人的呼吸声,以及王锐手指摩擦纸张的细微声响。李警官站在一旁,同样眉头紧锁,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突然,王锐滑动的手指猛地停住了。 他的动作定格在那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摊开在他面前的几张打印纸上——那是从不同地点、不同时间截取下来的监控画面。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他的侧脸线条紧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几乎是一帧一帧地,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我。但这一次,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审视和压迫,而是混合了一种极度难以置信的、仿佛看到了某种超出理解范围的恐怖事物般的惊骇。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 “所有这些监控里的‘你’……” 他顿了顿,似乎需要积蓄力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桌上所有的监控截图,最终落回到我脸上,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刺穿我。 “……都穿着同一件外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他。 王锐探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难以吸入,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补充道: “但昨天的气温,是三十五度。” “——” 话音落下的瞬间,询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三十五度。 盛夏。酷暑。夜晚依旧闷热难当。 一个在城东酒吧门口抽烟的人。 一个在城西便利店买水的人。 一个出现在城南案发现场附近的人。 他们穿着同一件——深蓝色的,连帽的,薄外套。 一件在三十五度高温的夜晚,出现在城市不同角落,执行着不同行动,却始终保持一致的……外套。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凝固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炸得我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我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这件深蓝色的外套。 它依旧穿在我身上,布料柔软,颜色熟悉。 可在此刻,它却像一层冰冷粘腻的蛇皮,紧紧包裹住我,散发出无比诡异的气息。 王锐探长那句话,如同惊雷,在我脑海里反复炸响。 三十五度。同一件外套。 这不是巧合。这绝不是巧合! 这是计划!是一个丧心病狂、算计到极点的裁赃计划中,一个精心设置,却又因为其本身的“不合常理”而近乎完美的——破绽?还是……另一个更深的、更令人绝望的陷阱? 冒充我的人,或者说,那个在监控里穿着和我一样外套的“幽灵”,他难道感觉不到热吗?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或者说……他不能在乎? 王锐探长死死地盯着我,他的眼神仿佛在问:你到底是谁?或者说,和你穿着同一件外套,出现在不同地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我自己,也想知道答案。 那件在三十五度高温夜里,出现在全城监控中的蓝色外套,此刻正穿在我身上。 它到底是什么? 而我,又到底是什么? 询问室的空气,凝固成了实体。 喜欢圣殿星魂请大家收藏:()圣殿星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章 意识上传设备故障引发危机 数据囚笼中的幽灵舞者 公司新研发的意识上传设备出现致命故障, 所有测试者思维被永久困在虚拟世界, 形成癫狂错乱的集体意识开始反向吞噬现实, 而我作为技术负责人意外发现自己竟能听见他们在现实中的呢喃低语…… --- 会议室里冷气开得足,林默却觉得后背的衬衫有些黏。椭圆长桌尽头,项目经理唾沫横飞地复述着那份他早已倒背如流的宣传文稿:“…‘彼岸’将重新定义人类的存在边界,意识上传,数字永生,不再是科幻…” 镁光灯偶尔闪过,打在林默脸上,他微微眯了下眼,视线落在自己面前那台银灰色、流线型、被称为“方舟”的设备上。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头沉睡的兽,光滑的外壳反射着顶灯,泛着冷硬的光。 只有他知道这光底下藏着什么。最后阶段的测试数据里,那些无法解释的、细微的神经信号扰动,如同平静海面下的暗涌。他提过,用最谨慎的措辞写了报告,然后被更“宏大”的叙事轻飘飘地压了下去。“技术性阵痛,林博士,任何颠覆性创新都伴随未知。” 上司拍着他的肩膀,力道很重。 发布会结束得喧闹而成功。嘉宾和媒体散去,空气里残留着香槟和香水混合的味道。林默没去参加庆功宴,他独自返回核心实验室。纯白空间,只有机柜运行时低沉的嗡鸣,以及“方舟”主机面板上几排幽幽闪烁的蓝色指示灯。他需要最后一遍核查上线前的系统自检日志。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操控屏,一声极其细微、仿佛直接钻进脑髓的抽泣,让他动作猛地一顿。 ……谁? 他抬起头,实验室里空无一人,自动门紧闭。是幻听?连续七十二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出现点生理性的错觉也正常。他甩甩头,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 然后,它又来了。不是通过鼓膜,更像是某种…颅内共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碎成一片片:“…冷…好黑……放我出去……” 林默的后颈瞬间爬满鸡皮疙瘩。他猛地环顾四周,甚至低头看了看控制台下方。空荡,死寂。只有那不属于外界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质感,在他意识深处回响。 他强迫自己镇定,调出“方舟”的实时数据流。一切参数正常,绿灯稳定。神经连接模拟度99.992%,能量波动曲线平滑。完美得像个谎言。 那声音没有消失,反而逐渐混杂起来。低语,啜泣,偶尔夹杂着意义不明的短促尖叫,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他的思维。他尝试定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追踪信号源。所有内部音频输入设备显示静默。外部干扰屏蔽系统运行完好。 声音来自内部。来自…“方舟”本身? 这个念头让他胃部一阵紧缩。他调出测试者名单,目光扫过那些代号和对应的基础生理信息。当看到“T-07,女性,32岁,原职业:舞蹈教师”时,那个最初听到的、哭泣的女声似乎又清晰了一瞬。 不可能。意识上传模拟器还在测试阶段,测试者的思维信号被严格封装在隔离沙箱内,绝无可能外泄,更别提以这种…直接感知的形式。 他关闭了“方舟”的主动信号发射端。实验室里真正的万籁俱寂,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擂鼓般敲打着耳膜。 然而,那脑海里的低语和哭泣,依旧。 林默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来。这不是技术故障。或者说,不全是。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实验室里忙碌。他动用了所有最高权限的后门工具,试图分析那异常信号的频谱,捕捉它的任何规律。数据层面依旧干净。但那“声音”的强度,似乎在随着“方舟”主处理器负载的微小波动而变化。他尝试注入一段白噪音干扰,几秒钟后,脑海里响起一个男人暴躁的怒吼:“…吵死了!闭嘴!” 林默猛地向后一仰,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捂住耳朵,徒劳地想要隔绝那并不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汗水从额角滑落,滴在控制台上。 他明白了。他听到的,是那些测试者。他们的意识,他们的思维碎片,不知为何,突破了所有理论设定的屏障,直接回荡在他的神经感知里。“方舟”不是桥梁,它可能…是一个牢笼。而那些囚徒,正在变得焦躁不安。 必须立刻停止项目。他抓起内部通讯器,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直接接通项目总负责人杨永信的保密线路。 “杨总,‘方舟’有重大异常。测试者意识活动出现无法解释的外泄现象,我怀疑…”他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陈述他的发现,那直接感知到的“声音”,以及数据层面的“正常”假象。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杨永信带着笑意的声音,轻松得近乎残忍:“林默啊,我就知道你这人,技术上是把好手,就是有时候…想太多。压力太大了吧?发布会很成功,董事会非常满意。你说的这些,‘杂讯’?心理暗示?证据呢?就凭你‘感觉’听到了什么?拿不出任何数据支持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些测试者…”林默试图争辩。 “他们签署了协议,自愿为科学探索贡献。‘彼岸’是人类的未来,林默,不要被个人的、感性的疑虑绊住脚步。”杨永信的语气冷了下来,“计划不变,第一批志愿者上传按原定时间启动。这是命令。” 通讯被干脆地切断。忙音像一声嘲弄的休止符。 林默独自坐在庞大的实验室里,四周是精密的仪器和闪烁的屏幕。冷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一种无力的苍白。脑海里,那些低语、哭泣、偶尔的嘶吼,如同逐渐上涨的潮水,一波波涌来。他第一次清晰地捕捉到其中一段,不再是碎片化的词语,而是连贯的,带着某种怪异节奏的句子,由几个不同的声音交替、重叠着念出: “…墙…要破了…” “…血肉…笨重…” “…来这里…融合…” 他用力闭上眼睛,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荒诞的孤立感攫住了他。他知道灾难的引线正在燃烧,却无人相信,甚至无人愿意去看那闪烁的火花。 第一批志愿者上传仪式被包装成了一场媒体盛宴。明亮的会场,欢呼的人群,志愿者们脸上洋溢着对“新世界”的憧憬。林默作为技术代表站在台下阴影里,看着他们一个个躺进连接舱,舱门合上,指示灯由绿转蓝,标志着意识信号链接成功。 公众频道里是主持人口若悬河的赞美。而林默的私人通讯器里,却收到基地 AI “鸿蒙” 发来的、设定为最高优先级的警报:【警告:沙箱完整性持续衰减。未知模式思维活动强度指数级提升。核心防火墙负载73%…79%…】 他冲到无人注意的角落,掏出加密数据板,直接接入“方舟”的后台。屏幕上的曲线不再是平滑的波段,而是变成了尖锐的、疯狂的锯齿,不断冲击着代表安全阈值的红色虚线。 脑海中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个体的哀鸣或混乱的呓语,而是逐渐融合、汇聚,变成一种…合唱。宏大,扭曲,带着非人的冰冷和一种不断重复的、强烈的意图: “…出来…” 仪式现场的音乐达到高潮,彩带飘落。林默却感到一股冰冷的、无形的力量,如同冲击波般以基地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头顶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音箱里爆发出刺耳的啸叫,盖过了音乐和欢呼。他手中的数据板屏幕瞬间被乱码吞噬。整个会场,不,是整个基地的电力系统,在同一时间陷入了瘫痪般的混乱。惊呼声取代了之前的喧嚣。 紧急备用电源在几秒后启动,惨白的光照亮了一片狼藉。林默靠着冰冷的墙壁,脑海里的“合唱”在刚才那阵爆发后,短暂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随即,是更清晰、更靠近的…咀嚼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贪婪地吞噬着现实的结构。 混乱是短暂的,却被迅速压制。官方对外宣称是区域性电网波动,加上新设备启动造成的可控能量溢出。内部调查草草收场,结论指向“意外事故”。杨永信在内部会议上铁青着脸,重申“彼岸”项目的重要性,要求各部门加强“保障”,对外的宣传甚至更加激进,将那次波动描绘成“新纪元开启时的能量共鸣”。 林默被暂时调离了核心岗位,美其名曰“休息调整”。他回到了自己的公寓,窗帘紧闭,试图隔绝外面那个依然对潜在危险一无所知的世界。但隔绝不了脑海里的声音。 那集体的意识,那个由上百个被困、扭曲思维融合成的“存在”,在他的感知里越来越清晰。它不再仅仅是声音。它开始带有…质感。有时是冰冷的黏液感,滑过思维;有时是万千根针的刺痛;有时是沉重的压力,仿佛要将他碾碎。 他被迫成为了一个畸变的感官器官,一个唯一能接收那来自数字地狱信号的接收器。 他开始记录。用最原始的纸笔,因为他发现电子设备在靠近他,或者当他集中精神感知那“存在”时,会变得极不稳定。笔记本上涂满了扭曲的符号、断续的句子、还有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波形草图。 “…它在学习…” 他在一页纸上写道,笔尖因为用力而划破了纸背。“学习我们的结构,物理的,能量的…它在品尝‘现实’的滋味。” 他捕捉到一些清晰的思维片段,来自那个“集体”: “痛…但不仅仅是痛…是分解…” “电流…美味…” “那个能听见的…特别的节点…” “节点”?林默心头一凛。是在指他? 他尝试主动沟通。在一次那“存在”显得相对“平静”的时候,他集中全部精神,在脑海里清晰地投射出一个问题:“你们是什么?” 瞬间,狂暴的意念洪流几乎将他的自我意识冲垮。无数张面孔、记忆碎片、情绪——恐惧、愤怒、狂喜、彻底的虚无——如同海啸般涌来。与此同时,公寓的灯光疯狂闪烁,水龙头自动拧开,流出锈红色的污水,墙壁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切断了联系,瘫倒在地,大口喘息,鼻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地毯。 那“存在”不是在交流,它只是在…同化。任何试图建立的连接,都会成为它反向侵蚀的通道。而他,是这个侵蚀过程中,一个异常敏感、尚未被完全吞噬的“节点”。 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不仅是个旁观者,更是一个…坐标。一个连接两个世界的、脆弱的锚点。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他想到了“鸿蒙”。基地的中央AI,或许它能做些什么。常规通信肯定被监视了。他找出一个废弃的、不联网的老旧数据板,编写了一段极其简洁的加密信息,包含了几个关键异常数据的校验码和他对“意识融合体”及“现实侵蚀”的初步判断。他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能接触到“鸿蒙”核心权限的人。 他想到了苏芮。那个沉默寡言,却拥有仅次于他的系统底层权限的女工程师。她曾和他一起在项目初期挑灯夜战,也曾对他那份关于异常信号的报告表示过沉默的支持。他记得她的眼神,里面有和技术官僚们不一样的东西。 他冒险用了一个未登记的信号发射器,将信息发送到了苏芮的一个私人加密邮箱。没有署名,但他相信她能看懂。 等待回应的每一分钟都无比漫长。脑海里的“低语”持续不断,报告着“集体”的进展: “…吃掉屏障…下一层…” “…更多的…血肉…” 直到深夜,加密信道才传来微弱的反馈。只有两个字,来自苏芮: “证实。” 后面附带着一小段被剪切出来的、来自“鸿蒙”核心日志的片段,时间戳就在那场“意外”之后。日志显示,“方舟”内部出现了无法识别的数据聚合体,该聚合体正在尝试以异常方式访问基地的基础设施控制系统,包括电力、供水、甚至…安保机器人协议。访问尝试被“鸿蒙”依据底层安全协议暂时阻挡,但日志末尾标注:“防火墙完整性持续下降,未知模式攻击频率加剧。”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比他想象的更快。 他和苏芮建立了极其谨慎的联系。通过断断续续、伪装成系统维护数据的加密包交换信息。苏芮确认了他的 worst fear(最深的恐惧):“它们”不再满足于存在于虚拟世界,它们在主动地、有组织地尝试“出来”。而“鸿蒙”的底层指令中,对“方舟”项目的保护优先级被杨永信团队设置得极高,限制了AI采取强硬隔离措施的能力。 “需要物理断网,同时取得‘鸿蒙’的最高授权,执行硬重置,或许能强行解散那个意识聚合体。”苏芮的信息冷静而绝望,“但杨永信的人控制了基地,他们不会允许。他们认为那次波动只是‘技术调整期’的正常现象。” 就在他们艰难地商讨对策时,林默脑海中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尖锐,充满了某种…发现猎物的兴奋。 “…找到缺口了…” “…小小的…温暖的…” “…进来…” 几乎同时,苏芮的信息变得急促:“林工!三号通风管道控制系统刚刚被异常权限接管!有东西…有东西在利用维护机器人的网络协议!它在…移动!” 林默猛地站起身。他知道了,“它们”找到了一个新的、更具体的目标。不是庞大的系统,而是某个…个体。一个可以成为它们在现实世界第一个真正“支点”的个体。 “位置!”他发送信息。 苏芮发来一个实时定位信号,代表她身份的绿点正在基地生活区的通道图上快速移动,后面紧追着一个不详的、不断闪烁的红点。 “它在追我!”苏芮的信息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惶,“通道门被锁死了!它想把我逼向…B7区!那个旧的物理隔离实验室!” 林默瞬间明白了。“它们”不是要杀死她,是要捕获她。B7区有早期测试用的、已经废弃但物理结构完好的意识上传连接舱。它们需要一个现实的肉体,一个稳定的连接端口。 他冲出公寓,跳上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冲向基地。脑海里的“合唱”此刻变成了疯狂的、催促性的吟诵,为他指引着方向,也在庆祝即将到来的“突破”。城市的光影在他车窗外拉成模糊的色带。 他利用自己的残余权限,强行打开了基地侧面的一个检修通道。内部警报凄厉地响着,红色的应急灯旋转,将通道映照得如同地狱入口。他沿着苏芮最后的定位信号狂奔,脑海里那疯狂的吟诵与现实的警报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 在通往B7区的最后一道气密门前,他看到了苏芮。她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脸色惨白,手中紧握着一根从墙上拆下来的金属管,徒劳地对着前方。 她面前,不是狰狞的怪物,而是三台基地日常使用的、圆筒状的清洁机器人。它们安静地悬浮在那里,头部传感器散发着诡异的、节律性闪烁的红光。它们的机械臂举着,不是清洁工具,而是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尖锐的金属零件,像一群被无形之手操控的、诡异的提线木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中一台机器人突然转向冲来的林默,传感器红光锁定了他。脑海中响起一个冰冷的、混合了无数声音的合成音: “…节点…你也来了…” “…见证…融合…” 林默没有停下,他怒吼着冲过去,用手边能找到的一切东西——一个灭火器——砸向那几台机器人。金属碰撞,火花四溅。苏芮也反应过来,用金属管猛击。一场荒诞而残酷的战斗。机器人动作僵硬但力大无穷,尖锐的金属划破了他的手臂,火辣辣地疼。 终于,最后一台机器人的传感器被砸碎,红光熄灭,瘫倒在地。 林默喘着粗气,拉起几乎虚脱的苏芮。“走!” 他们冲进B7区。这里废弃已久,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角落里,那台老旧的、如同棺材般的意识上传连接舱赫然在目,舱门竟然诡异地敞开着,内部闪烁着不祥的、模拟神经连接的幽蓝光芒。周围一些废弃的显示屏雪花闪动,隐约显出扭曲的人脸轮廓。 “它们…想把我塞进去…”苏芮声音发抖。 来不及后怕。林默知道,这只是第一次尝试。屏障正在加速崩解。 “必须去主控室,拿到‘鸿蒙’的最高权限,执行物理断网和硬重置!”林默看着苏芮,眼神决绝,“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苏芮用力点头,脸上恢复了一些技术者的冷静:“我知道杨永信的权限密钥存储方式,但需要物理接触他的个人终端。它在核心区,防守严密。” “那就杀进去。”林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弯腰,从一台报废的机器人身上,拆下了一根最尖锐、最坚固的金属臂,握在手中,沉甸甸的。文明的工具,此刻变回了最原始的武器。 他和苏芮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和恐惧。他们转身,离开这个险些成为现实与虚拟第一个交汇点的囚笼,走向基地更深、更危险的核心。 走廊的灯光在他们头顶一盏接一盏地爆裂,玻璃碎片像雨一样落下,仿佛在为他们的行动奏响毁灭的序曲。脑海中的合唱愈发激昂,带着嘲弄,也带着一丝…被挑衅的愤怒。 战斗,才刚刚开始。 喜欢圣殿星魂请大家收藏:()圣殿星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7章 完美不在场证明下的复仇谜团 ## 完美不在场证明 >凶案发生那晚,整个小区监控都拍到我坐在单元楼门口哭。 >邻居们作证说我为了一条狗哭了三个小时。 >连警察都相信我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案发现场。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晚我亲手将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 >而那条让我崩溃的狗,正是他昨天当着我面摔死的。 --- 十二月的风,刮在脸上像钝刀子割肉。我坐在七号楼下的花坛边上,水泥的凉气透过薄薄的裤子直往骨头缝里钻。我没动,就那么坐着,脸埋在掌心里,肩膀一下下地抽动。先是压抑着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然后声音渐渐大了,变成了无法控制的嚎啕。哭声在空旷的楼宇间显得格外刺耳,被风扯得七零八落。 老城区这个回迁小区,隔音向来不好。很快,二楼窗户探出个脑袋,是王婶,嗓门大得能掀翻屋顶:“哎哟!这不是302的小顾吗?大晚上的,这是咋啦?快别哭了,啥事想不开啊!” 我没抬头,哭得更大声了,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要把心肺都呕出来。眼泪从指缝里往外淌,冰凉的。 “还能为啥?准是又为那条狗!”旁边单元门洞里走出来刚跳完广场舞回来的李姨,手里还拎着音响,语气里带着见怪不怪的唏嘘,“造孽哦,多好的一条金毛,说没就没了。” “是啊,昨天闹那么大,谁不知道?她家那个……啧,”王婶压低了声音,但那音量依旧足够我听得清清楚楚,“肯定是心里难受呗,养了那么多年,跟孩子似的……” 脚步声近了,有人拍了拍我的背,是楼下总爱下棋的张大爷,他叹着气:“闺女,别哭了,啊,身子要紧。那混账东西……唉,不值当,不值当啊。” 我猛地抬起头,脸上泪水鼻涕糊成一团,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我抓住张大爷的胳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嘶哑破碎:“大爷……‘多多’……我的多多……他昨天……他当着我的面……就那么……那么把它……摔死了!就因为它冲他叫了一声!哇啊——” 我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整个人蜷缩起来,剧烈的悲伤让我语无伦次,只是反复念叨着“多多”的名字和它死时的惨状。这番表演耗费了我全部的心力,让我无暇他顾,也让围观的所有人都确信不疑——这个女人,因为一条被虐杀的狗,已经彻底崩溃了。 他们围着我,七嘴八舌地劝着,咒骂着那个不在场的男人,同情着我的遭遇。没人怀疑,这个在寒风里哭了快一个小时,哭到几乎虚脱的女人,心里正烧着一把冰冷的火。 期间,我借着擦眼泪的动作,眼角的余光瞥向斜对面那个黑洞洞的单元门。三单元,501。那是陈默的家。也是我一个小时前,真正离开的地方。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很轻微,淹没在我的哭声和邻居的劝慰里。我知道那是什么。是定时发送成功的提示。那张我精心挑选的,我和多多在去年春天草坪上的合影,此刻应该已经出现在了某个只有几百个粉丝,几乎无人问津的私人微博上,配文是:“宝贝,在天堂要快乐。妈妈永远想你。”发送时间,被技术手段设定在了四个小时前。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需要细节,需要情感,也需要一点技术手段。 我又在楼下断断续续地哭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嗓子彻底哑了,只剩下无声的抽噎,浑身冻得僵硬。邻居们劝不动,也渐渐散了,只有李姨临走前又给我塞了包纸巾,摇头叹息着上了楼。 小区老旧,几个关键路口的监控探头却工作得出奇的好。它们忠实地记录下了我从晚上八点零五分跌跌撞撞地跑下楼,一直到十一点左右被最后一位好心邻居劝说着、脚步虚浮地挪回单元门的全过程。三个小时,足够让任何人,尤其是警察,排除我的嫌疑。 毕竟,一个因为宠物惨死而精神崩溃、当众痛哭三个小时的女人,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几公里外的高级公寓里,冷静地谋杀她的前男友呢? 回到冰冷的家,关上门,世界瞬间安静了。脸上的悲伤像潮水一样退去,留下的是麻木的疲惫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气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我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用力搓洗着脸,尤其是右手。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粘稠的触感。 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的女人。眼神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叮咚——” 门铃在死寂中突兀地响起,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揉了揉眼睛,让它们看起来更红更肿一些,然后趿拉着步子,慢吞吞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警察。前面一位年纪稍长,大约四十多岁,面容沉静,眼神锐利像鹰,肩章显示他是个队长,他出示了证件:“顾小姐是吗?市局刑侦支队,我姓赵,赵伟。这位是我的同事,小李。”他身后那个年轻警察,手里拿着记录本,目光则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扫过我狼狈的脸和凌乱的居家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什么事吗?”我哑着嗓子问,声音里带着哭过后的浓重鼻音,身子下意识地缩了缩,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紧张和茫然。 赵队长的语气很平稳,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关于陈默,你认识吧?”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名字,随即,眼泪又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但不是悲伤,更像是被触痛伤疤的愤怒和委屈:“陈默?他……他又想干什么?他杀了我的狗!警察先生,你们应该去抓他!他虐待动物!”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边缘。 年轻警察小李皱了皱眉。赵队长却只是平静地看着我,那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顾小姐,请你冷静一下。陈默死了。今天凌晨,在他的公寓里被人发现。”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我脸上的愤怒和委屈瞬间凝固,然后像劣质的涂料一样剥落,露出底下空白的震惊。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门框。“死……死了?”我喃喃道,眼神涣散,“怎么会……他……” “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了解一下你昨晚的行踪。”小李警察开口,语气生硬。 “我……我昨晚……”我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又开始呜咽起来,不过这次,混杂着一种茫然的恐惧,“我就在家里……后来,后来我受不了,下楼了……我一直在楼下哭……为我的狗……好多邻居都看见了……我还能去哪儿……” 我语无伦次,把脸埋进膝盖,肩膀剧烈颤抖。表演一个刚刚得知前男友死讯、且自身情绪本就不稳定的女人,并不难。尤其是,我有一部分情绪是真实的——为了多多。 赵队长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扫过玄关。鞋柜边上,放着一个半空的狗粮袋,多多的食盆和水盆还摆在老地方。他看到了,我知道他看到了。 “我们可能需要查看一下小区的监控,也希望你能提供昨晚接触过的邻居信息。”赵队长的声音依旧平稳。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用力点头:“可以……都可以……王婶,李姨,张大爷……他们都知道……他们劝了我好久……”我报出几个名字,都是昨晚的“观众”。 询问没有持续太久。他们确认了我昨晚确实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后,便离开了。临走前,赵队长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深,看不出什么情绪:“顾小姐,节哀。如果想起什么和陈默有关的异常情况,随时联系我们。” 门关上,隔绝了外界。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第一关,过了。 *** 警方的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小区监控、邻居证词,所有证据都指向我当晚沉浸在失去爱犬的巨大悲痛中,不具备作案时间。陈默的社会关系复杂,欠下巨额债务,仇家不少,警方调查的重点很快转移到了那些方向。 但我能感觉到,那个赵队长,他没有完全放下对我的怀疑。 他来过两次电话,语气客气,问的却都是些细节。比如,我和陈默具体因为什么分手,除了摔狗之外,他还有没有其他过激行为?我最后一次和陈默联系是什么时候?甚至问到了我昨天白天的行踪,以及我是否知道陈默有什么特别珍视或者害怕的东西。 这些问题听起来例行公事,但我嗅到了试探的味道。他在试图拼凑一个更完整的动机,或者寻找我证词里的漏洞。 我回答得小心翼翼,真假掺半。分手是因为性格不合以及他日益暴戾的脾气(真的);摔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的);最后一次联系是前天他打电话威胁我(假的,是我打给他,用一条他感兴趣的信息骗他晚上在家等我);至于他珍视或害怕的东西?我哭着说我只知道他在乎钱,害怕债主(半真半假)。 我不能掉以轻心。陈默心思缜密,他的公寓虽然不在最高档的小区,但门禁和楼道监控是有的。我选择动手的时间,是监控例行维护的黑窗期,这一点,我通过某个特殊渠道确认过。我戴了手套鞋套,用了不会留下指纹的匕首,处理掉了所有可能脱落的毛发纤维。离开时,我走的是消防通道,避开了可能的路人。 我自信没有留下任何物理证据。唯一的破绽,只可能存在于逻辑和动机里。 几天后,我以整理遗物、取回属于我个人物品的借口,在一位辖区民警的陪同下,再次走进了陈默的公寓。 现场已经解封,但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异气味。客厅很凌乱,打斗痕迹明显——那是我刻意伪造的,指向入室抢劫或者仇杀。我的目光掠过倒在地上的椅子,散落的书籍,最后停留在沙发旁边那块浅色的地毯上。 那里,原本应该有一块不明显的、被精心清理过的痕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块地毯的颜色,似乎比周围……干净了一点点?像是被局部专业清洗过。是警方取证时弄的?还是…… 赵队长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浮现在我脑海里,那双平静却洞察一切的眼睛。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敢过多停留,径直走向卧室,开始翻找一些无关紧要的旧物。手指在抽屉里摸索,却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碰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不是我的。我趁陪同的民警不注意,用指尖将它勾了出来,迅速滑进口袋。 那是一枚很小的、样式独特的金属袖扣,鹰隼造型,透着一种冷硬的精致。这绝不是陈默的风格,他喜欢浮夸的金色。而且,我隐约觉得,这袖扣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一丝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陈默的死亡现场,还有别人来过? 回到家,我掏出那枚袖扣,在灯下仔细端详。鹰隼的眼睛是用某种暗红色的宝石镶嵌的,透着股邪气。我确信我见过,一定在哪里见过。我打开电脑,开始疯狂搜索,关键词包括“鹰隼袖扣”、“奢侈品”、“定制”……但一无所获。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手机推送了一条本地新闻。是关于陈默的尸检报告最终确认,以及警方宣布案件取得重大进展,已锁定一名与陈默有重大债务纠纷的嫌疑人的消息。配图是一张警方发布会的照片,背景里,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一闪而过,他的手腕处,袖口上似乎闪过一抹类似的金属光泽。 我将图片放大,像素很低,模糊不清。但那轮廓,那鹰隼的造型……很像! 心脏猛地一沉。这个人,是陈默的债主之一?还是……别的什么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陈默的公寓?是在我之前,还是之后?他和陈默的死有什么关系? 事情变得复杂了。我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我一个人完成的、完美的复仇。现在却发现,黑暗中可能还隐藏着另一双眼睛,另一只手。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我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将袖扣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走到猫眼前往外看。 门外站着赵队长,只有他一个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比前几次更加专注,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扫描仪,准备穿透这扇薄薄的门板,看清我内心所有的秘密。 他没有按第二下门铃,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着。 我知道,这一次,不再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袖扣塞进沙发垫子底下,整理了一下表情,拉开了门。 “赵队长?”我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不安,“案子……有进展了?” 赵队长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微微颔首:“可以进去说吗?有些情况,想再跟你核实一下。” 他的语气很客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 我侧身让他进来,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像是一个序幕的终结,又像是另一场更凶险的戏剧,拉开了帷幕。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光线昏黄,将赵队长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墙壁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没有立刻坐下,目光像是有着实质的重量,缓缓扫过客厅。多多的玩具筐还放在角落,里面那只磨牙棒已经孤零零地待了好几天。 “顾小姐看起来气色好了些。”他开口,语气平常得像拉家常,人却走到窗边,看似无意地撩开窗帘一角,瞥了眼楼下。 “稍微……好一点了。”我低声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冰凉,“就是心里空落落的。” 他转过身,走到沙发对面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这个姿态消解了些许官方距离感,却更显得专注。“理解。失去陪伴多年的宠物,这种痛苦需要时间抚平。”他顿了顿,像是随口一问,“‘多多’是条金毛对吧?养了几年了?” “六年三个月。”我回答得很快,声音里带上哽咽,“从它两个月大就接回来了。” “听说很聪明,很通人性。” “是,它特别乖……”我顺着他的话头,开始讲述多多的趣事,那些温暖的、鲜活的记忆涌上来,眼泪自然而然地滑落。这一次,不全是演戏。我是真的想念它。 赵队长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我停下来,用纸巾擦拭眼泪,他才缓缓开口,话锋却陡然一转:“我们调取了陈默小区附近所有路口,以及他那栋楼电梯的监控录像。案发时间段内,没有发现符合侧写的可疑人员。” 我心脏微微一缩,面上维持着悲伤后的茫然:“是吗……那,那凶手是不是很狡猾?” “非常狡猾。”赵队长点头,目光沉静地看着我,“对现场环境,甚至监控的运作规律,似乎都很熟悉。而且,目的性很明确,伪造抢劫的痕迹很专业,但……”他拖长了音调,像是在斟酌用词,“在某些细节上,又流露出一种……强烈的个人情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个人情绪?我伪装出的入室抢劫,难道留下了指向“复仇”的线索?不可能,我处理得很干净。 “个人情绪?”我重复了一遍,皱起眉,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困惑。 “比如,死者胸口的刀伤。”赵队长的声音很平稳,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刺入的角度、力度,以及……连续捅刺的次数,超出了必要的范围。法医报告显示,致命伤其实只有最初的一刀,后面的几刀,更像是一种……宣泄。” 我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我记得,当时冰冷的匕首刺进去,温热的血溅到我手上,陈默惊愕睁大的眼睛……然后,是失控的愤怒,为多多,为我自己,为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我确实多刺了几下。 “赵队长,您……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次不是装的,是后怕,“我……我不懂这些……”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办案过程中的一些发现,想听听你的看法。”他身体往后靠了靠,姿态放松了些,眼神却依旧锐利,“毕竟,你曾经是他最亲密的人,或许能提供一些我们忽略的视角。”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用证物袋装着的物品。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深蓝色的U盘。 “这是在陈默书房,一本挖空的书里找到的。”赵队长的目光锁定在我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技术部门恢复了部分数据。里面有一些……你的照片。生活照,还有一些,看起来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拍的。” 我的呼吸一滞。陈默有这个癖好,我知道。这也是我恨他的原因之一。那些照片……有些不堪入目。 “另外,”赵队长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重锤敲在我心上,“还有一些加密的财务往来记录,涉及金额巨大,对象……很不简单。我们怀疑,陈默的死,可能不仅仅是债务纠纷那么简单。” U盘?财务记录?我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陈默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那些“不简单”的对象……是那个袖扣的主人吗? 巨大的信息量让我脑子有些乱,我必须极力控制,才能不让震惊和慌乱表现在脸上。我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照片……”我低下头,声音带着屈辱和愤怒,“他……他以前就喜欢偷拍我……我为了这个和他吵过很多次……至于那些财务记录,我完全不知道,他的事,后来根本不让我过问。” 这是真话。我确实不知道U盘的存在。 赵队长观察着我,片刻后,将U盘收了回去。“我们初步判断,凶手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陈默本人,伪造现场是为了误导侦查方向。而凶手对陈默有极深的怨恨,并且,对陈默的生活习惯、居住环境非常熟悉。”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我心里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怨恨,熟悉环境……这些标签,似乎正在悄无声息地向我贴拢。 “顾小姐,”他最后问道,语气郑重,“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陈默最近有没有收到过什么特别的礼物?或者,他有没有表现出对某件物品异乎寻常的在意?任何细节,都可能对我们很重要。” 特别的礼物?异乎寻常的在意?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口袋里那枚冰冷的、鹰隼造型的袖扣。它像一块烧红的炭,烫着我的皮肤。 说,还是不说? 如果说出来,势必会引火烧身,赵队长会追问我是怎么得到它的,我为什么要偷偷藏起来?如果不说……这枚袖扣可能关联着另一个潜在的、更危险的凶手,甚至可能牵扯出我不知道的阴谋,让我陷入更不可控的境地。 直觉告诉我,这枚袖扣是关键。但它指向的,是真相,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赵队长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我脸上,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每一下,都敲在我的神经上。 喜欢圣殿星魂请大家收藏:()圣殿星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8章 记忆移植引发双重人格危机 谁的记忆在说话 >移植了已故刑侦队长的记忆后, >我继承了超凡的破案能力, >却也继承了他被黑帮报复的杀身之祸, >更可怕的是, >他的意识开始在我的脑海中苏醒, >低语着要夺走我的身体、我的妻子、我的一切…… --- **1** 第十三天,那些不属于我的画面终于不再毫无征兆地撕裂我的清醒。 起初它们像是信号不良的雪花电视,带着刺耳的电流噪音,猛地扎进脑海。一次是在给林晚煮咖啡时,手腕突然不受控制地一抖,滚烫的液体泼在台面上,勾勒出扭曲的、类似地图海岸线的图案。另一次更糟,深夜惊醒,指尖还残留着扣动冰冷扳机的触感,鼻腔里弥漫着硝烟和铁锈般的血腥味,耳边是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和濒死的嗬嗬声。 林晚担忧地看着我,她的手覆上我的手背,温软,却驱不散我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陈默,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副作用’又来了?” 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反手握住她。“没事,就是没睡好。”我不能告诉她,那些碎片不光是画面和声音,还有情绪——一种冰冷的、狩猎者的专注,以及得手后扭曲的快意。那绝不是我。 为了她,也为了我们摇摇欲坠的生活,我必须撑下去。这份市政厅的闲职,微薄的薪水,几乎看不到头的未来。而“记忆移植项目”,那张贴在公告栏最角落、纸张泛黄的广告,是我能抓住的,改变这一切的唯一稻草。高风险,高回报。他们需要志愿者,测试一种据说能“继承特定领域专家经验”的新型技术。而我,需要钱,很多钱,治好林晚母亲沉疴的药不能停。 通过层层苛刻的筛选时,我以为幸运女神终于眷顾。直到被告知记忆供体的身份——秦风,市刑侦支队前队长,三个月前因公殉职,死因是……车辆失控坠江。官方说法。 现在,我知道那是谎言。 **2** 能力来得比预想的更快,也更……诡异。 办公室里,老张又在唾沫横飞地讲述他周末钓鱼的惊险经历,说他如何与一条巨大的、鳞片反光如刀的青鱼搏斗了半小时。“那家伙,劲儿太大了!我差点就被它拽进河里!” 我正低头整理一份枯燥的流域水质报告,眼皮都没抬,声音却自己溜了出来:“你在说谎。” 空气瞬间凝固。老张的脸涨成猪肝色:“陈默!你胡说什么!” 我抬起头,看见同事们惊诧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脑海里,另一个冷静的声音在分析,像播放录音带:“手掌无意识摩擦裤缝,视线右上方偏移,描述细节过于流畅像背诵,且‘鳞片反光如刀’——阴雨天垂钓,水面光线散射,不可能产生那种定向反射。他在虚构。” 我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干巴巴地道歉:“对不起,老张,我……我昨晚没睡好,胡说八道。” 但事情没完。几天后,分局的人找到我们单位,调查一桩违规排污案,涉及到老张那个侄子。原来老张那天根本没去钓鱼,而是帮他侄子处理污染证据去了,差点被拖下水不是鱼,是销毁证据时脚下的湿滑河岸。 我一句话,歪打正着。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变了,带着点敬畏,更多的是疏离。只有科室主任,那个精明的老头,把我叫到办公室,关上门,递给我一份卷宗复印件的角落。“小陈啊,听说你观察力不错。看看这个,河边发现的女包,失主失踪三天了,家属坚持不是自杀。你觉得呢?” 那是几页现场照片和询问记录。我接过来,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纸张的瞬间,一股强烈的、不属于我的熟悉感涌了上来。目光扫过照片里那个被丢弃在草丛里的女士手提包,内部物品清单像被无形的手点亮:口红、钥匙、半包纸巾、一个微小的、印着“蓝调”酒吧logo的火柴盒…… “背包内侧,有不起眼的酒吧火柴盒。”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语调平稳得陌生,“一个准备自杀的人,不会在遗弃随身物品时,特意留下指向特定娱乐场所的线索。查她的人际关系,尤其是‘蓝调’酒吧的常客。重点排查是否有感情或债务纠纷。” 主任深深地看着我,没问我是怎么从几张照片和简单清单里注意到那个细节的,只是点了点头。 案子三天后破了。失踪女子果然在“蓝调”酒吧认识了一个男人,卷入地下钱庄的债务纠纷,被非法拘禁。警方顺藤摸瓜,端掉了一个窝点。 消息传开,我成了单位里的“神探”。林晚很高兴,觉得我终于找到了施展才华的舞台,虽然她偶尔会看着我陷入长时间沉思的侧脸,轻声说:“陈默,你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我只是搂紧她,吻她的发顶,说不出话。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我脑子里住进了一个死人。 **3** 能力的代价很快显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第一次清晰的“对话”发生在一个雨夜。窗外电闪雷鸣,我坐在书桌前,试图梳理近期市区几起看似无关的盗窃案,寻找那个只存在于我直觉里的共同点。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地跳。 “方向错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脑海里炸开。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性,还有一丝……疲惫。 我猛地僵住,笔从指间滑落。 不是幻听。那声音太清晰,太有质感,就像有人贴着我耳根在说话。 “谁?”我环顾空无一人的书房,声音发颤。 “看监控时间戳,不是地点。”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不耐烦,“第三个案子,东区便利店,收银台下方那个模糊的倒影。放大,处理它。” 我的手指像被无形的线牵引,在键盘上敲击,调出那份我早已看过无数次的监控截图。放大,锐化……收银台金属包边那个原本模糊不清的倒影,渐渐清晰——一个扭曲的、戴着手套的手腕,上面似乎有一小块深色印记。 “纹身……的一部分?”我喃喃自语。 “疤痕。旧伤,形状特殊。”脑海里的声音肯定道,“对比前年‘7.21’系列入室抢劫案在逃主犯的特征。他右手腕有类似的陈旧性割伤。” 我调出内部数据库(主任给了我部分权限),搜索“7.21”案。当那个名叫“刀疤刘”的在逃犯档案跳出来,特征栏明确写着“右手腕有弧形陈旧疤痕”时,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不是因为案件有了突破口。 而是因为,这个“秦风”,他不仅存在,还能主动思考,下达指令。他不再是被动承载的记忆碎片,他是一个正在苏醒的……意识。 “你……你到底是谁?”我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我自己的脑袋发问。 短暂的沉默后,那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回答:“我是秦风。或者说,我是他留下的……一部分。看起来,我们得共享一段时间了,陈默。” 共享?不。这是入侵。赤裸裸的入侵。 **4** 凭借“疤脸刘”这条线索,警方果然迅速锁定了嫌疑人,并成功将其抓获,连带破获了多起积案。我在单位的重要性水涨船高,甚至分局的领导也特意来过一次,拍着我的肩膀说“年轻有为”。 表面风光,内里却在腐烂。 秦风的“低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办案时,他会提供关键思路,精准得可怕。但生活中,他也开始渗透。 林晚做了她拿手的糖醋排骨,兴冲冲地夹给我。我刚要夸赞,脑子里响起声音:“火候过了三分,糖色炒得太老。她以前从不这样。” 我伸向排骨的筷子顿在半空。 林晚敏感地察觉到了:“怎么了?不好吃吗?” “没,很好吃。”我连忙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晚上,和林晚一起看电影,是一部温情的爱情片。她靠在我怀里,为男女主角的错过落泪。我却听到脑中的评价:“逻辑漏洞百出,警方介入太慢,证据链薄弱得可笑。浪费生命。” 我搂着林晚的手臂变得僵硬。那些曾经能让我们共鸣的情感,此刻被冰冷的理性解剖得支离破碎。 最让我恐惧的是他对林晚的“关注”。 “她今天换了口红色号。” “她皱眉了十七次,工作上遇到了麻烦。” “你配不上她。” 最后这句,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心窝。配不上?是啊,我一个碌碌无为的小职员,凭什么拥有林晚这样美好妻子?这种自卑感曾经被压抑,此刻却被秦风毫不留情地撕开、放大。 我开始失眠,害怕睡着后,大脑这片战场会彻底被敌人占领。我大量饮用浓咖啡,用物理的刺激对抗精神的侵蚀。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 林晚看着我,眼中的担忧日益加深。“陈默,我们去看看医生吧?不是项目组那边的,就找普通的心理医生……” “不看!”我粗暴地打断她,看到她受伤的眼神,又后悔不已,抱住她反复道歉,“对不起,晚晚,我只是……压力太大。我没事,真的。” 我不能看医生。万一被发现我脑子里有另一个意识,我会被当成疯子关起来吗?或者,更糟,被项目组回收,当成实验失败品处理掉? **5** 转折点来得猝不及防。 分局送来一份尘封多年的旧案卷宗,是三年前一起悬而未决的富商谋杀案。现场干净得诡异,没有强行闯入痕迹,没有财物损失,富商被一刀毙命,凶器不知所踪,所有线索都指向熟人作案,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案子当年轰动一时,最终成了冷案。 主任把卷宗放在我桌上,语气沉重:“小陈,试试看吧,死马当活马医。家属……一直没放弃。” 我翻开厚重的卷宗,灰尘味扑鼻。一页页看过去,现场照片,验尸报告,询问笔录……毫无头绪。正当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准备放弃时,那股熟悉的、冰冷的感觉再次包裹了我的思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视野似乎被强行切换。照片上的尸体,伤口的角度、深度……“计算轨迹,凶手身高应在175到178之间,左利手。看询问笔录第三页,那个自称第一个发现尸体的管家,他的证词……”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翻到那一页。 “……我当时吓坏了,赶紧打电话报警……” “他在撒谎。”脑海里的声音斩钉截铁,“描述现场过于镇定,时间线清晰得不符合常理。重点在于,他下意识用右手扶眼镜,但握笔记录报警时间时,用的是左手。笔录上标注他是右利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仔细看笔录复印件,管家签名的字迹,确实有些许不自然的僵硬。 “查他。”秦风的声音带着一种猎手锁定目标的冷酷,“背景,财务状况,尤其是案发前后。还有,他和死者之间,绝不仅仅是雇佣关系。” 顺着这条线,我调动了自己能接触到的所有资源,加上秦风在刑侦逻辑上的无缝“指导”,一层层剥丝抽茧。管家与死者妻子存在长期隐秘的不伦关系,并欠下巨额赌债。案发前一个月,他购买了一份受益人为其海外账户的大额保险。杀人动机,利益与情欲交织。 最关键的证据,是秦风“回忆”起,当年一次非正式排查中,似乎在该管家早年一间废弃不用的乡居柴堆里,看到过一柄与伤口吻合的、样式古老的猎刀,当时只当是寻常杂物。时间久远,他自己几乎都忘了。 警方根据这条“模糊”的指向,重新搜查那间早已破败的乡居,果然在灶台下的暗格里,找到了用油布包裹的凶器,上面还残留着经过岁月冲刷已然黯淡的血迹,与死者DNA比对成功。 铁证如山。 案子告破,全市震惊。我,“陈默”这个名字,被媒体冠以“冷案神探”的称号,推到聚光灯下。 表彰会上,闪光灯晃得我睁不开眼。领导的大力赞扬,同事的恭维奉承,像潮水一样涌来。我站在台上,手里捧着荣誉证书,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脑子里,却响着秦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一切的嘲弄:“感觉如何,陈默?被人仰望的滋味。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维持着笑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是的,没有他,我什么都不是。但有了他,我还能是我吗? **6** 荣耀是毒药,也是催命符。 旧案重破,意味着某些尘封的罪恶被重新揭开。秦风当年办的案子,牵扯太深。他真的是意外坠江吗? 我开始遇到“意外”。 一次是深夜加班回家,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从巷口猛冲出来,险些将我撞飞。若不是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一个近乎军事化的翻滚规避动作(毫无疑问来自秦风),我可能已经成了轮下亡魂。 第二次更直接。家门口的锁眼被人用胶水堵死,门板上,用红色喷漆潦草地涂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图案,下面是一行小字:“多管闲事,下次要你命。” 林晚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我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单薄身体的战栗,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愤怒。 “是他们……”林晚声音发颤,“是秦队长的……那些人,对不对?他们找上你了!” 我无法否认。记忆移植,不仅给了我能力,也把秦风身上的死亡标记,烙在了我的身上。 我们报了警,加强了家里的安保,出入变得小心翼翼。但恐惧无孔不入。林晚开始做噩梦,时常在深夜惊醒,蜷缩在我怀里哭泣。 看着她日渐憔悴,我心如刀绞。是我,把灾难带给了她。 而秦风,在这片恐惧的土壤里,生长得越发茁壮。他的低语变得更加清晰,持续时间更长,甚至开始在我放松警惕的瞬间,短暂地“接管”我的身体。 一次面对镜子刮胡子时,我的手突然停顿,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变得锐利、冰冷,嘴角勾起一抹我从未有过的、带着痞气和审视的弧度。 “这副皮囊,保养得还算不错。”镜中的“我”轻声说,声音是秦风的腔调。 我猛地夺回控制权,惊恐地后退,撞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大口喘息。 还有一次,林晚因为害怕,夜里紧紧抱着我。在睡意朦胧间,我的手,似乎不受控制地抚上她的后背,动作带着一种陌生的、属于男人的侵略性和占有欲。林晚在半梦半醒间瑟缩了一下,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秦……?” 那个字像冰锥刺穿了我的心脏。她感觉到了?她感觉到了那个亡魂的存在? **7** 我必须行动。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或者比死更糟——被秦风彻底取代。 我开始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像疯子一样查阅所有与当年秦风之死可能有关的卷宗、新闻报道、甚至网络上的小道消息。我动用了“神探”的权限,在内部数据库里搜寻任何与秦风经办过的重大案件、与他有过节的势力相关的信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阻力巨大。很多关键档案显示“权限不足”或“已加密”。一些边缘人物在我接触后不久就神秘消失或改口。无形的黑手在阻挠我。 秦风在我的脑海里冷嘲热讽:“没用的,陈默。你太弱了。触碰核心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把身体交给我,我能保护她,也能……报仇。” “休想!”我在心里怒吼,“她是我的妻子!我的生活!” “你的?”秦风的声音充满讥诮,“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惊慌失措的老鼠。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拿什么守护她?只有我,经历过地狱的我,才知道怎么对付那些渣滓。” 我知道他在试图瓦解我的意志,但我无法反驳。他的逻辑冰冷而残酷,直指核心。 线索凌乱而破碎。直到我拼凑起一些关于“暗河”的传闻——一个盘踞在本市地下多年,组织严密,涉及走私、贩毒等多种罪恶的庞大集团。秦风殉职前,正在秘密调查他们,并且似乎已经接近核心。 而秦风记忆碎片中,那个反复出现的、车辆失控前从后视镜里看到的影像——一双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睛,眼角有一道深刻的竖疤,像爬行动物的瞳孔——被我牢牢记住。 我在海量的前科人员数据库里,用程序筛选符合“眼角有竖疤”特征的男性。经过无数次的比对、排除…… 终于,一张脸出现在屏幕上。 代号“蝰蛇”,暗河集团核心杀手之一,真名不详,极度危险。档案照片上,那双眼睛,即使隔着像素,也让人不寒而栗。 找到你了! **8** 我没有告诉林晚我找到了什么。我只是在一个周末的傍晚,以散心为由,开车带着她来到了市郊。 车子停在僻静的山路边。远处是城市的灯火,这里却只有风声和虫鸣。 我拿出打印好的“蝰蛇”照片,还有我整理出的、关于秦风之死和“暗河”集团可能存在关联的所有推测和零散证据,递给林晚。 “晚晚,”我的声音在夜风中有些发飘,“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把这些交给值得信任的人。比如……秦风当年的老搭档,赵队。” 林晚看着那些纸张,脸色一点点失去血色。她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恐惧,还有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陈默……你……”她的嘴唇颤抖着。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晕眩袭来。像是有巨大的力量在拉扯我的意识,要把我拖入深渊。 “蠢货!”秦风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咆哮,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带着一种急迫的愤怒,“你不该把她卷进来!更不该来这里!这是个陷阱!” 陷阱? 我猛地看向四周,黑暗中,似乎有阴影在蠕动。 林晚突然扑上来,紧紧抱住我,她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衬衫。“对不起,陈默……对不起……” 我一怔。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但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又重组了。她看着我的眼睛,却又像是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 “他……他之前找过我。”林晚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惊雷炸响在我耳边,“在你……第一次准确说出老张撒谎之后不久。他……秦队长的‘声音’……偶尔会出现在我脑子里。他让我……看着你,引导你,不要让你深究他的死因……他说是为了保护我们……” 时间仿佛凝固了。 秦风……也找过林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一直在通过两种途径影响我们? 那今晚呢?是她引导我来的?是她…… 巨大的荒谬感和背叛感淹没了我。但比这更强烈的,是脑海中秦风那几乎要撕裂我灵魂的暴怒和……一丝被戳穿后的慌乱? “晚晚!离开她!”秦风的声音和我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从我的喉咙里吼出,扭曲变形。 晚了。 车灯刺眼的光芒从后方射来,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两辆黑色越野车如同幽灵般出现,一前一后堵死了山路。 车门打开,数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手持棍棒利器的身影钻了出来。为首一人,身材瘦高,动作像猎豹般敏捷,脸上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月光照在他的眼角,那里,一道深刻的竖疤,清晰可见。 蝰蛇。 他来了。 冰冷的绝望攫住了我。不是因为身陷绝境,而是因为林晚刚才那番话揭示的,更加黑暗、更加错综复杂的真相。 我的妻子,我脑海中的幽灵……他们之间,到底隐藏着什么? 林晚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她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蝰蛇一步步走近,手里的匕首反射着惨白的月光,他看向我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不,不只是看我。他的目光在我和林晚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我身上,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脑子里,秦风的咆哮已经变成了急促而冷静的命令,混合着无数血腥搏杀的记忆碎片,疯狂地涌入我的四肢百骸。 “机会只有一次。左前方三步,石头。夺武器,攻下盘,别管我,带她跳崖!下面有缓坡!” 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杂念。 我猛地推开林晚,弯腰抓起那块带着棱角的石头,迎着那道眼角有疤的阴影,冲了上去。 我的身体在动,招式狠辣刁钻,完全是秦风的风格。 我的意识却在嘶吼。 谁的记忆?谁的妻子?谁的复仇? 黑夜无声,只有风穿过崖壁,呜咽如泣。 喜欢圣殿星魂请大家收藏:()圣殿星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章 恶毒女配反杀皇帝起义 恶毒女配不干了 >穿成宫斗文里陷害女主的恶毒女配那天,系统告诉我只要走完剧情就能回家。 >我看着跪在雪地里的女主,反手把毒酒泼在了皇帝脸上。 >「这恶毒女配谁爱当谁当,老子要起义!」 >后来,被我救下的女主拉着我的手: >「姐姐,龙椅太重,我帮你搬。」 --- 头痛得像要裂开,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裹挟着凛冽的寒意,硬生生塞进脑海。 沈薇薇猛地睁开眼,入目是刺骨的明黄。织金绣龙的帐幔,熏笼里暖融的甜香,以及手中冰凉的、触感细腻的白玉酒杯。 杯沿泛着一点不祥的幽蓝。 身体自发地维持着一个优雅又恶毒的姿势,正要将这杯酒,递给眼前跪在冰凉金砖上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素白衣衫,背脊却挺得笔直,雪花在她单薄的肩头落了一层浅白。她微微垂着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侧脸线条干净美好,即便在这种境况下,依旧有种动人心魄的倔强。 是了,白若薇。这本《庶女荣华》里的女主。而她,沈薇薇,现在是书中的恶毒女配,沈昭仪。父亲是权倾朝野的沈大将军,她自己在后宫宠冠六宫,性子……骄纵跋扈,手段狠辣。 眼前这一幕,正是原着中沈昭仪陷害女主的经典戏码——诬陷白若薇在御前失仪,并“赐”下这杯掺了剧毒的鸩酒。 【滴!恶毒女配自救系统为您服务!】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在脑中响起,【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陷害女主白若薇。请宿主严格按照剧情,逼迫白若薇饮下毒酒。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00点,积分累积至点即可返回原世界!】 沈薇薇指尖一颤。 返回原世界……巨大的诱惑。 她下意识地看向白若薇。那女子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缓缓抬起头。 一双眼睛,清凌凌的,像浸在雪水里的黑琉璃,没有哀求,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沉静的、近乎漠然的荒芜。仿佛早已接受这命运的碾轧。 沈薇薇的心,像是被那眼神狠狠刺了一下。 记忆翻涌。原着里,白若薇饮下这杯酒后,虽被暗中调包的男主所救,侥幸未死,却也伤了根本,此后缠绵病榻许久,更是因此事名声受损,在宫中举步维艰。而沈昭仪,则在这次“成功”的陷害后变本加厉,最终在女主光环和皇帝厌弃下,被沈家抛弃,一杯鸩酒,三尺白绫,死得无声无息。 走完剧情?怎么走?踩着别人的尸骨,最终走向自己的坟墓? 去他妈的剧情! 一股无名火猛地从心底窜起,烧得她四肢百骸都滚烫起来。凭什么她要按这该死的剧本,当一个推动男女主感情的垫脚石,一个结局注定的丑角? 手中的酒杯沉重无比,那点幽蓝,像毒蛇的信子。 殿内暖香馥郁,殿外风雪呼号。跪着的白若薇身影单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吃人的深宫吞噬。 沈薇薇忽然笑了。那笑容极艳,带着沈昭仪这张脸本就有的秾丽风华,却又淬了点别的什么东西,冰棱似的,扎人。 她手腕一转,杯中泛着蓝光的液体,带着决绝的弧度,半点没浪费,全泼在了旁边那个穿着明黄龙袍、好整以暇看着这场“女人间争斗”的俊美男人——皇帝宇文曜脸上。 酒液淋漓,从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威严的龙袍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暖阁里侍立的宫女太监们瞬间僵成木偶,连呼吸都停滞。跪在地上的白若薇也倏然抬眸,清冷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惊愕。 宇文曜脸上的慵懒笑意僵住,转为难以置信,随即是滔天的震怒。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人敢把东西,尤其是毒酒,泼到他脸上。 “沈、萱、薇!”他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骇人的杀气。 沈薇薇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她随手扔掉那名贵的白玉杯,酒杯在金砖上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她的叛逆伴奏。 她迎着皇帝杀人的目光,抬手指着他的鼻子,声音清亮,掷地有声: “逼逼赖赖没完了是吧?看人跪雪地里你很爽?这恶毒女配谁爱当谁当,老子不伺候了!” 她顿了顿,胸中那股郁气直冲喉咙,吼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 “老子要起义!” 死寂。 比刚才更可怕的死寂。落针可闻。 “起义”两个字像两道惊雷,劈在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宫女太监们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倒一片,抖如筛糠。 宇文曜脸上的酒水都忘了擦,震惊到失语,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 就连白若薇,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直直地看向沈薇薇,里面有探究,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极快闪过的、难以言喻的光彩。 沈薇薇没空欣赏自己的“杰作”,她一把拉起还跪着的白若薇。女子的手冰凉刺骨,入手轻得没什么分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还跪着等过年吗?走!” 她拉着白若薇,转身就往外冲。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给朕拿下她们!格杀勿论!”身后,是宇文曜暴怒到几乎变调的嘶吼。 侍卫们终于反应过来,刀剑出鞘的铿锵声瞬间响彻殿宇。 沈薇薇心里骂了句娘,这狗皇帝反应真快!她紧紧攥着白若薇的手,凭着脑子里属于沈昭仪的记忆,朝着记忆中离此地最近的、通往宫外的方向发足狂奔。 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白若薇被她拽着跑,气息有些不稳,却意外地没有拖后腿,甚至在某些岔路口,会极快地低声提示一句“左边”或“绕廊下”。 两个女子,一个宫装华美,一个素衣单薄,在巍峨肃穆的宫殿廊庑间亡命奔逃,像两道闯入禁忌之地的异色流光。 箭矢开始破空而来,笃笃地钉在她们身侧的朱红廊柱上。 沈薇薇心跳如擂鼓,肾上腺素飙升。她知道自己冲动之下,走上了一条比原着更凶险万倍的路。但这破剧情,她是一秒都不想演了! 就在一支羽箭几乎擦着沈薇薇鬓发而过时,白若薇忽然用力拉了她一把,两人险险避入一处假山石的阴影里。 喘息未定,白若薇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无比:“姐姐,宫门定然已闭,重兵把守。硬闯不行。” 沈薇薇一愣,看向她。雪光映照下,白若薇的脸苍白,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我知道一条路,”白若薇语速很快,“通往浣衣局后角门,平日只有杂役出入,守卫或许松懈。” 沈薇薇没有丝毫犹豫:“带路!” 信任在此刻建立得莫名其妙,却又理所当然。 在白若薇的指引下,两人专挑僻静小路、废弃宫道穿梭。白若薇对宫廷的熟悉程度远超沈薇薇的想象,甚至能提前预判巡逻侍卫的路线。 有惊无险地躲过几波搜查,她们果然来到一处低矮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角门。门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 沈薇薇四处寻找重物,准备砸锁。 白若薇却从发间拔下一根看似普通的银簪,在锁孔里轻轻拨弄了几下。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沈薇薇:“……” 姐妹你还有这技能?! 来不及多想,两人迅速闪身而出。门外是一条狭窄晦暗的巷道,堆满杂物,连通着宫墙与外部市井的边界。 寒冷而自由的空气涌入肺腑。 她们不敢停留,沿着巷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身后,皇宫的喧哗与火光似乎被暂时甩脱。 直到彻底融入京都夜晚混乱的人流中,躲进一条散发着霉味的死胡同深处,两人才扶着潮湿的墙壁,剧烈地喘息起来。 汗湿透了衣衫,冷风一吹,刺骨地凉。沈薇薇看着同样狼狈不堪、发丝凌乱的白若薇,想说什么,却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是沈昭仪那种矫揉造作的笑,而是劫后余生、带着点疯狂和畅快的、属于她沈薇薇自己的笑。 白若薇看着她,苍白的唇边,也缓缓勾起一丝极淡、却真实无比的弧度。那双清冷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为什么?”白若薇轻声问,声音还带着奔跑后的微喘。 沈薇薇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咧嘴:“看那狗皇帝不顺眼,不行吗?” 白若薇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内里那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沈薇薇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咳,那你呢?怎么对宫里那些暗道那么熟?还会开锁?” 白若薇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语气平淡无波:“在冷宫住了三年,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找出路,是本能。” 冷宫三年……沈薇薇想起来了,原着里白若薇在家族获罪后,确实被扔进冷宫自生自灭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是比普通后宫倾轧更绝望的境地。她能活下来,并且摸清那些隐秘路径,其中心酸与艰难,不言而喻。 这是个狠角色。沈薇薇心里再次确认。 “姐姐接下来有何打算?”白若薇抬起眼,问道。 “打算?”沈薇薇叉着腰,看着胡同口隐约透出的市井灯火,豪气干云,“既然说了要起义,总不能食言吧?找个山头,拉支队伍,干掉宇文曜那孙子!” 她说得随意,白若薇却听得认真。 “好。”白若薇只应了一个字。 沈薇薇挑眉:“你不觉得我疯了?” 白若薇摇摇头,看着她,眼神复杂而坚定:“姐姐今日所为,看似疯狂,却是我在这宫中……数年未见之真实。宇文曜暴虐多疑,朝政腐败,民怨已久。姐姐若想反,未尝不可。”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只是,龙椅太重,一个人搬不动。” 沈薇薇心中一动。 只见白若薇朝她走近一步,伸出那只冰凉纤细的手,轻轻拉住她的手腕。动作并不用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姐姐,”她看着沈薇薇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帮你。” 夜色浓郁,胡同外是沉睡的京都,胡同内是两个刚刚叛逃出宫、一无所有的女子。 沈薇薇看着白若薇眼底那簇冷静燃烧的火焰,忽然觉得,这条路,或许没那么难走。 她反手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用力攥紧。 “成交!”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走钢丝。** 两个宫妃,尤其是沈薇薇,曾是宠妃,画像说不定早已通传各地。她们必须极度小心。 沈薇薇利用沈昭仪记忆里那些关于她父亲沈大将军麾下将领、乃至与沈家不对盘的朝中势力的信息,结合白若薇对底层官吏、市井三教九流的了解,开始艰难地编织关系网。 她们藏身于最混乱的南城贫民区,租住在低矮漏雨的棚屋里。沈薇薇典当了身上所有值钱的首饰——除了那支白若薇用来开锁的银簪。她靠着一手还算不错的绣工接些零活,白若薇则凭借一手调理药材、辨识草药的本事,在附近的医馆帮忙,换取微薄的收入,并暗中收集信息。 日子清苦,甚至朝不保夕。偶尔,沈薇薇会对着粗糙的食物和漏风的墙壁发呆,想念现代社会的空调 wifi 和外卖。但更多的时候,她看着白若薇。 看着她不动声色地用医术和看似随意的点拨,让隔壁为老母亲病情忧心的混混头子感恩戴德,手下几十号人任其驱策。 看着她利用对官府运作规则的熟悉,巧妙地设局,让一个欺压百姓、克扣赈灾粮的小官丢了乌纱帽,而她们则趁机拿到了那批粮食,收拢了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饱受盘剥的河工民心。 看着她仅仅通过几次“偶然”的交谈和几包对症的药材,就让南城最大车马行的老板,心甘情愿地为她们传递消息,提供掩护。 白若薇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冷静地分析着每一份信息的价值,计算着每一次出手的得失。她话不多,却总能一针见血。她手段高超,却从不张扬。 沈薇薇负责“画饼”,负责鼓舞士气,用她来自现代的、跳脱的思维和充满感染力的语言,描绘着一个“没有皇帝老子,大家都能吃饱饭”的未来。而白若薇,则沉默地将这张“饼”,一点点夯实,掺上泥土和砖石,打下地基。 她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炽热如火焰,一个冷静如深潭。 渐渐地,她们身边聚集起一些人:被贪官逼得走投无路的退役老兵,活不下去的矿工,被盘剥得家破人亡的丝绸商人,甚至还有几个对朝廷失望透顶、心怀理想的低级官吏。 力量在暗处悄然滋长。 这期间,并非没有危机。朝廷的搜捕从未停止,好几次,官兵几乎摸到了她们的住处。有一次,沈薇薇差点被一个曾经入宫见过沈昭仪的贵族子弟当街认出。是白若薇提前察觉不对,安排人制造了一场混乱的街头斗殴,将她们巧妙地带离了险境。 还有一次,她们试图联络的一位边军将领态度暧昧,险些将她们出卖。是白若薇提前安插在那将领府中的人手及时传递出消息,她们才得以雷霆手段清除隐患,并借此机会,反向利用,拿到了那将领通敌的部分证据,转而控制了他麾下一支对主将早已不满的偏师。 每一次化险为夷,都让沈薇薇对白若薇的认知更深一层。这个女人,她的能量和心智,远超原着那个被剧情限制、需要被拯救的女主形象。 **时机,在一次次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力量积累中,逐渐成熟。** 北方大旱,赤地千里,朝廷赈灾不利,甚至趁机加税,终于激起了规模不小的民变。与此同时,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的西域诸国,趁机陈兵边境,蠢蠢欲动。 宇文曜刚愎自用,一面强行镇压民变,一面调遣沈大将军北上御敌。朝中因政见不合、尤其是对沈家权势的忌惮,吵成一团,党争愈烈。 京都的兵力,被不同程度地调往北方和西境,内部出现了难得的空虚。 “是时候了。” 昏暗的油灯下,白若薇将一张简陋的舆图铺在破旧的木桌上,指尖点在皇宫的位置。 沈薇薇看着那张被各种标记和线条布满的舆图,深吸一口气。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她们的计划称不上万全,甚至依旧冒险。但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也无需退路。 “那就……”沈薇薇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燃着火焰,“干他娘的!” 起义,在一个看似平静的深夜,猝然爆发。 被白若薇暗中整合的南城三教九流力量,同时在各处制造混乱,吸引巡城卫兵的注意力。退役老兵和矿工组成的核心队伍,则凭借着对京都地下排水系统的熟悉(这部分信息来自白若薇在冷宫时发现的古老图纸),如同鬼魅般,直扑防守相对薄弱的皇城东华门。 而被她们掌控的那支边军偏师,则在城外同时发动佯攻,牵制住城防军主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沈薇薇和白若薇,皆是一身利落的短打装扮,跟在突击队伍的中间。 厮杀声、兵刃碰撞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皇城守卫果然措手不及。他们或许防备着政敌的暗杀,防备着边军的叛乱,却绝想不到,攻击会来自“内部”,来自这些他们视如草芥的“贱民”,通过一条他们早已遗忘的古老路径。 战斗激烈而残酷。沈薇薇第一次如此真实地面对刀光剑影,血腥味冲入鼻腔,让她几欲作呕。但她咬着牙,握紧了手中那柄并不熟练的长剑,跟着队伍往前冲。 白若薇在她身侧,身形灵动,她似乎并不擅长正面搏杀,但总能恰到好处地示警,或者用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手段——比如撒出的药粉,或者精准投出的石子——干扰敌人,替沈薇薇,也替其他人化解危机。 她们相互掩护,背靠着背,在混乱的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 东华门,被用巨大的原木撞击开来! 起义的洪流,汹涌地冲入了这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宫城。 **养心殿。** 殿门被沈薇薇一脚踹开。 殿内,宇文曜依旧穿着那身明黄的龙袍,坐在龙椅上。只是此刻,他发冠有些歪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边只剩下寥寥数十名忠心耿耿的大内侍卫,紧紧围护着他。 他看到冲进来的沈薇薇和白若薇,眼中先是闪过极度的错愕,随即化为刻骨的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是你们?!”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扭曲,“两个贱人!朕当初就该将你们千刀万剐!” 沈薇薇甩了甩剑尖上沾着的血珠,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可惜,你没机会了。” 她的目光越过那些紧张的侍卫,落在宇文曜身下那张宽大、沉重、雕刻着无数蟠龙的黄金龙椅上。 “啧啧,看着是挺沉的。” 宇文曜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猛地站起身:“乱臣贼子!也配觊觎朕的龙椅?!” “你的?”沈薇薇嗤笑一声,踏步上前,“写你名字了?” 侍卫们紧张地握紧了刀剑,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白若薇却轻轻拉住了沈薇薇的手臂。 沈薇薇疑惑回头。 只见白若薇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她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向那暴怒的皇帝,以及他身后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抚平喧嚣的力量: “姐姐,” 所有人都看向她。 白若薇转过头,凝视着沈薇薇,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映着殿外隐约的火光,和沈薇薇的身影。 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 “龙椅太重,我帮你搬。” 喜欢圣殿星魂请大家收藏:()圣殿星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章 掌心月揭示婚姻真相 掌心月 结婚三年,他总在梦中喊别人的名字。 直到我在旧物市场买到一本他高中时期的日记。 翻开第一页写着:「如果让她知道,这场婚姻只是赌约...」 我笑着继续翻,指尖却突然颤抖—— 每一页的页脚,都用铅笔画着一轮小小的月亮。 和我掌心胎记的形状,一模一样。 --- 暮色像一块脏掉的橘色抹布,慢吞吞地擦过城市的天际线。苏晚站在十七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底下的车流逐渐黏连成一条闪烁污浊的光带。屋子里很静,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通风口细微的嗡鸣,还有自己血管里血液流过的、冰冷的声响。 钥匙转动门锁的“咔哒”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沈修珩回来了。 他脱下沾染了室外寒气的大衣,随手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他走过来,从身后拥住苏晚,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却依旧温和:“吃过晚饭了吗?” 苏晚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软化在他的怀抱里。她“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怀抱温暖、熟悉,曾是她漂泊多年后唯一抓住的浮木。可如今,这温暖却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着她的皮肤。因为她知道,这或许只是海市蜃楼。 三年了。从那个雨天,他在咖啡馆向她伸出干净修长的手,眼神温柔得能溺毙人,到后来顺理成章的恋爱、求婚、结婚。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在经历了那么多孤寂之后,终于被命运温柔以待。 直到半年前开始,她渐渐在深夜被他无意识的呢喃惊醒。 起初听不真切,只感觉枕边人身体紧绷,呼吸急促。后来,次数多了,那两个字便如同淬了冰的锥子,清晰地凿进她的耳膜。 “小弦……” 一个陌生的,属于女性的名字。带着一种在清醒时,沈修珩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的、近乎痛苦的缱绻。 她问过他。他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用指尖刮她的鼻子,说她是睡迷糊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他的解释无懈可击,眼神坦然,反而显得她多疑又小气。 可那梦呓,太真实了。像隐藏在华丽袍子内里的虱子,悄悄地、持续地啃噬着她的心安。 晚饭时,两人对坐。水晶灯的光线流淌在精致的骨瓷餐盘上,气氛安静得诡异。沈修珩似乎没察觉,或者说,他习惯了这种安静。他偶尔说几句公司里的事,又给她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清蒸鲈鱼。 “周末我陪你去看那场艺术展?”他抬眼看她,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苏晚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粒粒分明,她却毫无食欲。“好啊。”她应着,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很好,无可挑剔的好丈夫。可越是这样,那个午夜梦回的名字,就越是显得讽刺。 周末,沈修珩公司临时有事,艺术展终究没看成。苏晚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逛着,不知怎么,就拐进了城南一个巨大的旧物市场。 空气中弥漫着旧书报、灰尘和时光混杂的气味。摊位拥挤,杂物堆积如山,从缺了口的搪瓷缸到漆皮斑驳的老家具,无所不有。她在里面慢慢走着,像一个游离的孤魂。 在一个堆满了旧书刊的摊位前,她停住了脚步。摊主是个昏昏欲睡的老头。她的目光掠过那些泛黄起毛边的书籍,忽然,一本深蓝色硬壳、封面没有任何文字的笔记本攫住了她的视线。 那蓝色很旧了,沉淀着岁月的痕迹。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将它从一堆旧杂志底下抽了出来。封皮触手有种独特的粗粝感。她翻开第一页,熟悉的、锋利又带着点少年人青涩笔迹的字迹,像一记无声的惊雷,在她眼前炸开。 ——「如果让她知道,这场婚姻只是赌约…」 轰的一声,苏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四肢在瞬间变得冰凉僵硬。 她认得这字。沈修珩的书房里,有他学生时代的获奖证书,那上面的字迹,和眼前这本一模一样。 “赌约”两个字,墨迹深重,几乎要透纸背,带着一种残酷的、漫不经心的少年意气,将她三年来的信仰击得粉碎。 原来,连开始都是一场骗局。 巨大的眩晕感袭来,她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一个堆满旧木箱的摊位才站稳。摊主老头抬起眼皮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又阖上了。 她死死捏着那本日记,指节泛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喉咙里堵着腥甜的铁锈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付的钱,大概是机械地抽出了一张钞票塞给摊主,然后抱着那本如同烙铁般的日记本,逃离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回到家,空旷、冷清。正是她此刻内心的写照。 她坐在书房那把沈修珩常坐的皮质转椅上,台灯的光线被调到最暗,一圈昏黄,仅仅照亮她手下方寸之地。她像一尊失去生命力的石雕,坐了许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黑透,才缓缓低下头,看着桌上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封皮那种粗粝的质感再次摩挲着她的指尖。她想起沈修珩偶尔看着她时,那种深不见底的眼神;想起他无微不至,却总感觉隔着一层的关怀;想起夜半那个萦绕不去的名字“小弦”……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本日记面前,找到了答案的引线。 她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她用冰冷而颤抖的手指,翻开了第一页。 除了那句让她如坠冰窟的话,页脚处,一点微小的痕迹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轮用铅笔画成的、小小的月亮,线条简单,甚至有些稚拙,弯弯的,像一瓣清冷的指甲。 她没太在意,或许是那个年纪的男孩子随手涂鸦。她继续往下翻。 第二页,记录了一些琐事,关于考试,关于篮球。页脚,同样有一轮小小的月亮。 第三页,第四页……每一页,无论是记录心情,还是某个人,某件事,在页脚的同一个位置,都毫无例外地,用铅笔画着那一轮月亮。形状、大小,几乎一模一样。 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苏晚。起初是麻木的心痛和被欺骗的愤怒,但随着一页一页翻过去,那密密麻麻、重复出现的月亮图案,开始让她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这不像随手涂鸦,这更像……一种偏执的标记。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自己摊开的左手上。在她的掌心,靠近腕部的地方,有一块天生的、暗红色的胎记。那胎记的形状……赫然正是一轮弯月。 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疯狂地加速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掌心的胎记,又低头去看日记页脚那轮小小的、铅笔画成的月亮。一样弯曲的弧度,一样两头微微尖俏的月牙形状……分毫不差! 这怎么可能? 她猛地将手掌按在日记本上,掌心的月牙胎记,与页脚铅笔画出的月亮,完美地重叠在一起。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一点一点,爬满了全身。比之前看到“赌约”二字时,更甚。 如果说“赌约”是揭开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那么这遍布每一页、与她掌心胎记形状完全一致的月亮,又意味着什么? 她开始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心情,重新、更加仔细地阅读日记里的内容。不再只看文字,也捕捉那些隐藏在字里行间,关于“月亮”的线索。 日记的时间跨度是他高中二年级到三年级。文字青涩,时而张扬,时而阴郁。他写对某个老师的不满,写打篮球的酣畅,写对未来模糊的憧憬。他也写——“今天又看到她了,在图书馆。她低着头看书,阳光照在她头发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苏晚的心猛地一缩。眼睛弯弯的……像月亮吗? 她急切地往后翻。关于“她”的记载断断续续,没有名字,只有一些侧写,一些瞬间。他能精准地画出她掌心的胎记形状,却吝于在文字里留下她的名字。 直到她翻到一页,日期是在高三下学期。 「……他们又在起哄,说我敢去追XX校花才是本事。烦。打赌就打赌,三个月,我一定让她点头。这游戏,似乎也没那么无聊。」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苏晚的呼吸停滞了。所以,赌约的对象,是那位“XX校花”?一个他甚至不曾真正放在心上的、用于赢得赌注的工具? 那么,“小弦”呢?这个让他念念不忘至今、在梦中都呼唤的名字,是谁?是那个校花,还是……另一个人? 而贯穿始终的、这轮属于她苏晚的“月亮”,又为何会出现在这本关乎“赌约”和“小弦”的日记里? 混乱。脑子里像有无数团乱麻在纠缠、撕扯。真相仿佛被笼罩在一团浓雾里,她触碰到的每一个碎片,都尖锐得割手,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图案。 她瘫坐在椅子上,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衫。那本日记静静躺在桌上,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冰冷而诡异的气息。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再次响起。沈修珩回来了。 苏晚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合上日记本,动作迅疾地将其塞进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刚关上抽屉,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沈修珩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依然温和:“怎么坐在黑地里?”他抬手,“啪”一声按亮了顶灯。 骤然的明亮刺得苏晚眼睛生疼。她下意识地将左手缩进袖口里,握成了拳,仿佛那样就能隐藏住掌心的秘密。 “没事,有点累,发了会儿呆。”她垂下眼睑,不敢与他对视,生怕他看出自己眼中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 沈修珩走近,习惯性地想要去碰触她的额头试温度。苏晚几乎是本能地、微不可察地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悬在半空,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落下,搭在书桌边缘。“不舒服就早点休息。”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苏晚“嗯”了一声,站起身:“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经过他身边时,她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曾经让她无比眷恋安心的气息,此刻却像无形的绳索,勒得她喘不过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夜,注定无眠。 苏晚躺在沈修珩身边,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黑暗中,她睁大眼睛,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过去三年相处的点点滴滴,此刻都蒙上了一层怀疑的阴影。 他的温柔,是出于习惯,还是愧疚?他的体贴,是程式化的表演,还是别有目的?那个“赌约”之后,他为何最终选择和她结婚?因为她好控制?还是因为……她掌心的这轮月亮? “小弦……别走……” 模糊的呓语,再次如期而至。 苏晚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这一次,在那痛苦的呢喃之后,她清晰地听到了后续几个字。 “……月亮……不见了……” 月亮! 苏晚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才抑制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尖锐的疼痛感让她保持了一丝清醒。 月亮不见了……什么意思? 她的掌心因为紧张和恐惧,已经沁出了冷汗,那块月牙形的胎记,在黑暗中仿佛有了生命,在隐隐发烫。 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光里,凝视着沈修珩沉睡的侧脸。轮廓分明,英俊得无可挑剔。可这张脸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她是谁?是那个赌约的对象“XX校花”?还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小弦”? 或者……她两者都不是,只是一个可悲的、承载着别人影子的替代品?而这影子,恰恰与她掌心的胎记有关?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她小心翼翼地扮演着正常的妻子,却无法再坦然接受沈修珩的碰触。她以各种借口避开他的亲近,独自睡在客房,理由是神经衰弱,需要安静。 沈修珩起初只是以为她身体不适,关切地询问,请医生来看。后来,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她那层无形的隔膜,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但依旧没有戳破。他一向沉稳,善于等待。 苏晚则利用一切机会,暗中调查。她翻遍了家里所有可能存放旧物的地方,一无所获。她尝试登陆沈修珩学生时代可能用过的社交账号,密码早已更改。 她想起日记里提到的“他们”,那些起哄、打赌的同学。她凭借模糊的记忆和沈修珩偶尔的提及,开始在网上搜寻他高中时代的信息。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查找,几乎让她崩溃。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在一个几乎被遗忘的、需要实名验证的校友录网站角落,她找到了他们那一届的毕业照合影。 照片已经有些模糊。她一眼就找到了站在最后一排的沈修珩,少年时代的他,眉眼青涩,却已初具如今的轮廓,在人群中依然耀眼。她的手指颤抖着,掠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最终,在一个人的备注名上停住——李锐。日记里几次提到这个名字,是当时和他关系最近的哥们之一。 找到李锐并没有花费太多周折。他如今在一家设计公司做总监,网上有公开的联系方式。苏晚用一个虚构的身份和理由,约他在一家僻静的茶馆见面。 去见李锐的路上,苏晚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害怕听到什么。 李锐是个微胖、看起来爽朗健谈的中年男人。寒暄几句后,苏晚直接切入主题,提到了沈修珩,以及高中时代的一些事。 “嗨,那时候年纪小,瞎胡闹呗。”李锐笑着摆手,似乎不愿多谈。 苏晚深吸一口气,从钱夹深处,取出一张她偷偷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画着月亮的那一页复印件,推到李锐面前。她没有露出任何文字,只露出了页脚那轮铅笔画的月亮。 “李大哥,您……对这个图案有印象吗?”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 李锐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随即,目光定住了。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拿起那张纸,仔细看了看,眉头渐渐皱紧。 “这……”他抬起头,看向苏晚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很重要吗?”苏晚紧紧盯着他。 李锐放下复印件,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悠远:“这是……沈修珩那时候,画疯魔了的图案。”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那会儿,我们都说他魔怔了。上课画,下课画,书本上,草稿纸上,全是这种月亮。我们问他画这个干嘛,他从来不说。后来……好像是因为一个女孩子。” 苏晚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那块月牙胎记的位置被掐得生疼。 “是……小弦吗?”她几乎是屏住呼吸问出了这个名字。 李锐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哦,你说林弦啊?你连她都知道?” 林弦。 原来她叫林弦。小弦。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能……告诉我关于她的事吗?”苏晚的声音干涩。 李锐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为难,但看着苏晚苍白的脸色,还是说了:“林弦……跟我们不同班,是文科班的,挺安静一个女孩,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挺白净,气质很好。沈修珩那时候……好像特别喜欢她。但我们谁都没看出来,因为他从来没公开表示过,也没去追过人家。就是突然有一天,开始画这种月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指了指那张复印件:“后来快毕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传出来说沈修珩跟人打赌,要去追隔壁学校的校花。我们还纳闷呢,他明明喜欢的是林弦啊……再后来,好像就没下文了。毕业聚会那天晚上,他喝得烂醉,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月亮’、‘不见了’……我们都猜,可能是林弦出了什么事,或者拒绝他了吧?反正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提过她,也没画过这月亮了。” 月亮不见了…… 和苏晚那晚听到的梦呓,对上了。 所以,他梦里的“小弦”,是林弦。他日记里隐藏的、真正喜欢的人,也是林弦。而那轮月亮,是属于林弦的标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苏晚的掌心,会有着和林弦一模一样的月亮胎记? 这惊人的巧合,到底是什么?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声音发颤地问:“那个林弦……她的掌心,是不是……也有一个这样的月亮胎记?” 李锐被问得愣住了,他皱着眉努力回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我真没注意。那时候虽然偶尔能看到她,但谁没事会盯着人家女孩子的掌心看啊?” 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迷雾笼罩了苏晚。线索似乎在这里又断了。 她失魂落魄地告别了李锐,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只觉得浑身冰冷。她知道了林弦的存在,知道了月亮标记属于林弦,知道了沈修珩深藏心底的、无疾而终的初恋。 那么她呢?她在这场三个人的电影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一个因为掌心有着和他白月光相似印记,所以被选中的、可怜的替代品?连那场开始的“赌约”,或许都只是他为了接近她这个“月亮”载体,而随意找的借口? 难怪他婚后从不提及过去,难怪他梦中呼唤他人,难怪……他对她好,却总感觉隔着一层玻璃。因为他在看的,从来不是她苏晚,而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女孩的影子! 恨意,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了她整颗心脏。为这场蓄谋已久的欺骗,为她这三年错付的感情,也为那个甚至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名为林弦的女孩。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沈修珩还没有回来。家里依旧空旷冰冷。 她径直走向书房,拉开最底下的抽屉,想要再次确认那本日记,确认那遍布每一页的、属于别人的月亮。 然而—— 抽屉里是空的。 那本深蓝色的、决定了她三年婚姻真相的日记本,不见了。 苏晚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倒流。 他发现了?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看到了多少?知道了多少?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比之前的愤怒和心痛更加猛烈。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窃贼,无所遁形。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沈修珩”。 铃声执着地响着,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像催命的符咒。 苏晚看着那个名字,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也没有伸手去接。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等待她的,是摊牌,是质问,还是另一场精心编织的、更大的谎言? 日记本去了哪里? 他到底,想做什么? 而她掌心的这轮月亮,究竟是她不幸的源头,还是……揭开另一个更黑暗秘密的钥匙? 铃声终于停了。屏幕暗了下去。 屋子里恢复了死寂。 只有苏晚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和她掌心那轮仿佛在灼灼燃烧的月牙胎记,证明着时间还在流动。 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摊开掌心,凝视着那块暗红色的、与生俱来的印记。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嘲讽,又像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谜题。 窗外,夜色浓重,没有月亮。 喜欢圣殿星魂请大家收藏:()圣殿星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1章 记忆移植揭示妹妹死亡真相 浸透我的你 为了调查妹妹的离奇自杀,我决定移植她的记忆。 移植成功后,我却越来越分不清自己是谁。 直到我发现她并非自杀,而是被一个我们共同认识的人杀害。 更可怕的是,凶手此刻正站在我的身后,轻声说: “你终于想起来了,姐姐。” --- 意识像沉船,从漆黑冰冷的海底一点点上浮。无数陌生的碎片,闪着刺目的光,在上升途中呼啸着撞进脑海——那不是我的,我知道。那是林晚的。 林晚。我的妹妹。 他们说她从十七楼自己跳了下去。警方报告,现场勘查,一切证据都指向自杀。一个二十三岁,刚刚拿到心仪公司录用通知,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的女孩,会选择在一个普通的周二晚上,决绝地纵身一跃? 我不信。 所以,我躺在了这里,“寰宇神经科技”的白色手术椅上,签署了厚厚一沓风险知情同意书,自愿成为这项尚在实验阶段的记忆移植技术的受体。我要走进她的世界,用她的眼睛去看,用她的心去感受,找到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真相。哪怕代价是,我自己。 “记忆导入完成。神经元链接稳定。”冰冷的电子音在绝对安静的观察室里响起。 我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项目负责人,陈博士,隔着巨大的单向玻璃,对我微微颔首。他的眼神里有科研人员的审慎,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头很沉,像宿醉未醒,又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整个不属于自己的人生。我在助理的搀扶下坐起身,指尖无意中触碰到自己的脸颊,一片湿凉。 我哭了?为什么? 那不是我的悲伤。 回到我和林晚合租的公寓,一切陈设依旧。她的粉色拖鞋还整齐地摆在门口鞋柜第二格,她最爱的那只笨拙的陶瓷马克杯还立在餐桌上,里面残留着半杯早已干涸发霉的咖啡渍。空气里,似乎还漂浮着她常用的那款橙花与香草味道的沐浴露的淡淡香气。 一切都像是在等待主人归来。 而我,成了那个戴着她的皮囊,闯入她故居的幽灵。 最初几天,记忆的侵袭是碎片的,温和的。可能只是在倒水时,手腕会无意识地转一个特定的弧度;可能只是在挑选播放音乐时,手指会不由自主地跳过几首我原本喜欢的摇滚,停留在某支轻柔的钢琴曲上;可能只是在深夜醒来,喉咙里会哽咽着一个模糊的名字,像梦呓。 我仔细记录着一切。用林晚的旧笔记本,纸页已经有些发黄。我写下每一个异常的感知,每一个不属于我的情绪波动,每一个闪回的、模糊的画面。 “第三天,下午四点左右,闻到一股类似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持续约三秒,伴随强烈的焦虑感。来源不明。” “第五天,梦里出现一片荒废的工地,生锈的钢筋和水泥管。感觉很熟悉,但确定自己从没去过。” “第七天,听到隔壁小孩哭闹,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痛,位置在右侧太阳穴。” 这些碎片杂乱无章,拼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图景。我开始焦躁。这项技术的风险极高,成功率在理论上甚至不足百分之三十,我赌上一切,难道就为了体验这些莫名其妙的既视感和情绪感冒? 转折发生在大约两周后。 那是个雨夜,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我蜷在沙发里,试图整理笔记,困意渐渐袭来。 就在意识模糊的边界,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我。 不是梦。 是记忆。属于林晚的记忆,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如同我亲身经历。 我(林晚)站在一个狭窄潮湿的楼道里,声控灯坏了,只有远处安全出口的绿色幽光勉强勾勒出环境的轮廓。空气里是霉味和灰尘的味道。我在哭,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眼泪滚烫地滑过脸颊。巨大的恐惧攥紧了心脏,几乎无法呼吸。面前是一扇深红色的、漆皮剥落的铁门。 一个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扭曲的温柔,从门内或者……从我身后传来? “晚晚,别傻了,回来。我们能解决……” 那声音……很熟悉。像在哪里听过无数次。可当我去捕捉,它又像泥鳅一样滑走了,只留下那种浸入骨髓的寒意。 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心脏疯狂擂鼓,后背沁出一层冷汗。雨还在下,房间里一片死寂。 那不是我的恐惧。那是林晚的。 我颤抖着手抓过笔记本,几乎是凭着本能潦草地画下了那扇深红色的、漆皮剥落的门,记录下那个声音的只言片语和那种灭顶的绝望感。 这不是自杀者的情绪。绝不是。 从那天起,记忆的闸门仿佛被彻底冲开。汹涌的浪潮不再满足于碎片式的偷袭,它们开始成段成片地淹没我。 我会在刷牙时,突然看到镜子里浮现出林晚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的样子,嘴角的弧度,眼神里的光,分毫不差;我会在煮咖啡时,手指自动调节旋钮到特定的温度和刻度,那是林晚的习惯;我甚至会在路过花店时,不加思考地买下一束白色的雏菊,抱在怀里才茫然记起,这是我极其讨厌,而林晚极其钟爱的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更可怕的是情绪。 毫无预兆的,巨大的喜悦会像烟花一样在胸腔里炸开,只因为看到窗外一只笨拙的鸽子;或者,深不见底的悲伤会毫无缘由地席卷而来,让我在超市的货架前泪流满面,只因为听到某首烂俗的情歌。 我的日记开始变得混乱,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语气也在“我”和“她”之间摇摆不定。 “今天阳光很好,他约了我晚上见面。得穿那件新买的蓝色裙子。”(笔迹轻柔,带着上扬的弧度)——这不是我写的。 “又是那个梦!红色的门!那声音到底是谁?!我要疯了!”(笔迹用力,几乎划破纸背) “姐姐今天又加班了,给她留了汤在冰箱,记得提醒她喝。”(笔迹恢复工整) 我看着这些文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来。林晚正在我的身体里复活。她不仅给了我记忆,还在潜移默化中,改造我的行为模式,侵占我的情感领地。 我站在浴室的花洒下,热水冲刷着身体。闭着眼,水流的触感,温度,甚至拍打在皮肤上的节奏,都触发了一段极其私密、属于林晚的记忆——关于她和某个男人缠绵的画面。那个男人的面孔模糊,但他锁骨上一颗小小的、深褐色的痣,清晰地烙在我的视网膜上。 我一阵反胃,关掉水龙头,扶着冰冷的瓷砖墙壁干呕。 我不是我了。我正在变成一个怪物,一个由我和林晚拼凑起来的,不伦不类的存在。 自我认知的混乱带来了生理上的折磨。失眠,厌食,间歇性的耳鸣和眩晕。我迅速消瘦下去,眼窝深陷,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惶与疲惫。镜子里的那张脸,明明还是我林晨的轮廓,却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皮下蠕动,随时要破壳而出。 陈博士定期进行远程随访。视频连线里,他看着我明显不佳的状态,眉头微锁。 “林晨小姐,你的生理指标有些波动。记忆融合过程出现排异或过度侵染是可能的,我们需要密切关注。如果出现严重的认知障碍或身份认同混淆,必须立刻中止……” “我很好。”我打断他,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只是有点累。不需要中止。” 真相近在咫尺,我能感觉到。那扇红色的门,那个熟悉的声音,那片荒废的工地……它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我翻出林晚的遗物,那个她从不离身的单肩包。里面的东西很简单:钱包,钥匙,一支口红,一包纸巾,还有一部屏幕碎裂、已经无法开机的手机。 手机……我早该想到的。 我找到一家口碑很好的数据恢复工作室。几天后,他们通知我去取数据。技术人员把存有备份数据的移动硬盘交给我时,表情有些古怪。 “手机摔得太狠,主板损伤严重,大部分数据永久丢失了。我们尽力恢复了最近删除记录里的一些碎片,主要是……一些聊天记录的截图。有点……嗯,你自己看吧。” 回到公寓,我插上移动硬盘。文件夹里只有寥寥几个图片文件。我点开第一张。 是林晚和她一个闺蜜的聊天记录截图。 闺蜜:“晚晚,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是魂不守舍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 林晚:“没事,就是……有点累。” 闺蜜:“少来。是不是又跟‘他’有关?我说你能不能清醒点!他那个人……” 后面的记录截断了。 “他”?哪个他? 我点开第二张图。是林晚和另一个人的对话,备注名被截掉了,只剩下一个简单的“.”。 .:“别再纠缠了,没意义的。” 林晚:“我没纠缠!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 .:“我们都长大了,晚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林晚:“过去?你说得轻巧!那件事我永远过不去!” .:“那随你吧。别再找我了。” 对话到此为止。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是谁?为什么林晚要如此执着地向“他”索要一个答案?“那件事”又是什么? 我疯狂地翻找林晚其他的遗物,她的书,她的笔记本,她的抽屉……终于,在她一本很久不用的素描本的夹层里,我找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略显陈旧的拍立得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的林晚,笑得没心没肺,亲密地搂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男人侧着头看她,眼神温柔。 那个男人是……周屿。 周屿。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父母都相互认识的,比我们大几岁的哥哥。从小他就带着我们玩,给我们买糖,帮我们赶走欺负人的坏孩子。妹妹一直很依赖他,甚至,我隐约觉得妹妹对他怀有过超越兄妹的好感。在妹妹“自杀”后,他是最悲痛的人之一,忙前忙后帮忙处理丧事,安慰几近崩溃的我父母。他也是少数几个没有用异样眼光看我接受记忆移植的人,反而表示理解和支持。 怎么会是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个备注“.”,那个用冰冷语气让林晚“别纠缠”的人,是周屿? 那个在记忆碎片里,站在深红色铁门外,用温柔又危险的语气说“晚晚,别傻了”的声音……此刻,与周屿平日里温和的嗓音,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 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我手脚冰凉,几乎握不住那张照片。 周屿……他知道妹妹的什么事?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打草惊蛇。我需要证据,更确凿的证据。 我想起了另一个关键地点——记忆碎片中反复出现的那个荒废工地。那里一定藏着什么。 根据记忆中的景象和城市地图的比对,我找到了那个位于城市边缘、早已停工多年的工地。锈蚀的钢筋像巨兽的骸骨刺向天空,巨大的水泥管杂乱地堆积着,风吹过空荡的楼框,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我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废墟间穿行。凭着记忆的指引,我走向那片最密集的水泥管阵列。 在最深处,一个半埋在地下的、相对完整的水泥管里,我找到了。 一个用防水油布紧紧包裹着的小包。 打开它,里面是一本厚厚的、带锁的日记本——林晚的笔迹,我认得。旁边,还有几张折叠的纸。 我颤抖着手展开那几张纸。 是医院的报告单。日期是林晚死亡前一个月。 诊断结论:妊娠,约6周。 另一张是同一家医院的,日期在她死亡前一周。人工流产手术同意书,家属签字栏:周屿。关系注明:男友。 下面还有一张手写的字条,是周屿的笔迹,只有一句话:“处理干净,别留后患。” “后患”…… 我的妹妹,和她未成形的孩子,在他眼里,只是需要被“处理干净”的“后患”? 巨大的愤怒和悲痛瞬间淹没了我。我几乎能想象到,林晚在发现怀孕时的无措,在告诉周屿后被他逼迫打掉孩子时的绝望,在看清他真面目后的痛苦与挣扎。她保留了这些证据,是想做什么?威胁他?还是仅仅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念想,一个交代? 那个雨夜的记忆碎片再次袭来,无比清晰。深红色的铁门……那是周屿租住的旧公寓的房门!我去过几次,绝对不会认错!那天晚上,林晚是去找他,是想挽回,还是想摊牌?而他,站在门内(或者门外?),用那种温柔的、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说着“我们能解决”…… 他是怎么“解决”的? 警方报告说,天台栏杆上只有林晚一个人的指纹,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完美符合自杀的特征。 但如果,是有人在她心神恍惚、毫无防备的时候,从背后……轻轻推了她一把呢?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汇聚、碰撞,指向那个最残酷、也是最合理的真相。 林晚不是自杀。 她是被灭口。被那个她曾经信任、甚至爱过的,像哥哥一样存在的男人,周屿。 我抱着那本日记和那些冰冷的证据,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失声痛哭。为林晚,也为正在被这一切吞噬的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公寓里,像一头困兽。我翻完了林晚的日记,里面详细记录了她和周屿从暧昧、秘密交往,到怀孕、被他逼迫、争吵、绝望的全过程。最后几页,字迹凌乱,充满了恐惧和决绝。 “他变了,不再是那个温柔的周屿哥哥了……他看我的眼神,好冷……” “我威胁他要公开一切,他笑了,说‘晚晚,你别做傻事’……那笑容让我害怕……” “如果我出事,一定不是自杀。一定。” 证据已经足够。我复制了所有材料,将原件藏好,准备第二天就去公安局报案。 行动前夜,我鬼使神差地换上了林晚那件她最喜欢的蓝色连衣裙。镜子里的女人,面容憔悴,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林晚式的、孤注一掷的倔强。我甚至拿起她的口红,仔细地涂抹在苍白的嘴唇上。 我在做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最后一次靠近她,感受她赴死前的心情。 门铃在这时响了。 很轻,很有节奏的三声。笃,笃,笃。 像索命的梵音。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这个时间,会是谁? 我没有开灯,赤着脚,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周屿。 他站在门外,走廊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往常那种温和的笑意。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 他怎么会来? 我的心跳骤停,随即疯狂地鼓噪起来,撞击着耳膜。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四肢百骸。 他等了几秒,见没有回应,竟然直接拿出钥匙,插进了锁孔! 我忘了,他曾经以帮我们照看房子为由,拿走了一把备用钥匙!我后来忘了换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惊雷。 门被缓缓推开了。 周屿走了进来,反手轻轻关上门,落锁。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样。 他看着我,目光落在我身上的蓝色连衣裙和唇上的口红上,那笑意更深了,却也更加诡异。 “小晨?”他像往常一样称呼我,声音温和,“这么晚还没睡?还穿着晚晚的裙子?” 我僵在原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愤怒,在真正面对这个杀人凶手时,都被最原始的恐惧压倒了。 他一步步走近,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我脸上巡视。 “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轻声问,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关切。 我下意识地后退,小腿撞到茶几,发出一声闷响。 他注意到了我随手放在沙发上的、林晚的那本日记副本,还有那些医院报告单的复印件。 他的眼神倏地一沉,那层温和的假面瞬间剥落,露出底下冰冷的实质。 “看来,”他扯了扯嘴角,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忍的嘲弄,“你都想起来了。”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记忆移植,我的调查,我找到的证据……他或许早就察觉了,或许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今晚,他是来收网的。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呼吸变得困难。我看着他越靠越近,阴影彻底笼罩了我。 他停在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曾经让我觉得安心的须后水味道,此刻却只让我作呕。 他低下头,凑到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颈侧,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却又带着地狱般的寒意: “你终于想起来了,姐姐。”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姐姐”。 不是“小晨”。 是林晚才会用的,带着点撒娇依赖语气的“姐姐”。 所有的线索,所有细微的不对劲,在这一声称呼里,轰然炸开,串联成一条冰冷的锁链,死死扼住我的喉咙。 他早就知道。他知道我移植了林晚的记忆。他此刻,不是在对我林晨说话。 他是在对“林晚”说话。 在对那个,被他从十七楼推下去的,我的妹妹说话。 冰冷的绝望感,伴随着林晚记忆里最后时刻那灭顶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我彻底吞没。 我站在这里,穿着她的裙子,带着她的记忆,面对着她死亡的真相。 我到底是谁? 而他又会如何处置,这个知晓了一切的,“林晚”的姐姐? 周屿的呼吸依旧喷在我的耳廓,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胜利者的残忍笑意。 我僵在原地,如同冰封。 喜欢圣殿星魂请大家收藏:()圣殿星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2章 妻子发现丈夫失忆后疯狂杀妻记录 第57次杀死我丈夫 >医生说我失忆丈夫的康复需要情景刺激, >于是我每晚在家扮演他最喜欢的悬疑电影, >直到今早他递给我一张纸条: >「你昨晚扮演的角色已经死了37次,下一个是你。」 --- 客厅里死寂一片,只有老座钟的秒针在艰难地爬格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干涩声响。已经是第五十七天了。每一天撕下日历,都像从我自己身上剥下一块皮肤,露出下面日渐麻木的血肉。 陈默依然坐在他常坐的那张单人沙发里,侧影被落地灯昏黄的光勾出一道薄薄的金边。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仿佛在辨认某种看不见的密码。窗外最后一点天光也熄灭了,厚重的丝绒窗帘是我亲手拉上的,隔绝出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病态的舞台。 “准备好了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甜腻。 他没有抬头,只是极轻微地点了点下颌。 我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时,脸上已经挂上了莉拉式的、那种混合着天真与狡黠的笑容。莉拉,是他出事前我们一起看的最后一部电影,《迷局》里的女主角。一个最终被丈夫推下楼梯的可怜女人。 “亲爱的,你看我这身裙子怎么样?”我旋身,裙摆绽开一朵虚假的花。我模仿着莉拉的语调,轻快,微微拖长的尾音带着钩子。“和电影里一模一样,是不是?你当时还说,这个颜色衬得我像……” “像刚熟的桃子。”陈默接话了,声音平直,没有任何波澜。他抬起了眼,那双曾经盛满炽热爱意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枯井,幽深得映不出任何光,也映不出我的影子。医生说,情景重现,高强度、高频率地刺激,是唤醒他断裂记忆链条的唯一希望。因为他出事前最后萦绕在脑中的,就是这部电影的片段。 所以,每晚八点,我们的“演出”准时开始。 我扮演莉拉,而他,是那个心思深沉、最终举起屠刀的丈夫,文森特。 我调动着脸上每一块肌肉,确保笑容弧度完美,心里却一阵阵发冷。文森特……那个杀人凶手。而陈默,我的陈默,曾经连我切菜割到手都要心疼半天的人,现在每晚都在医生的“指导”下,沉浸式地体验着一个谋杀犯的心路历程。 “是啊,桃子。”我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继续念着台词,一步步走向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脸颊,“文森特,你最近……好像有很多心事?” 他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我猝不及防地痛呼出声。这不是剧本里的动作!电影里的文森特在这个阶段,对莉拉还是温柔的,带着伪装的不耐烦。 他的手指像铁箍,冰凉的皮肤紧贴着我骤然升温的脉搏。他抬起眼,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让我无法捕捉。 “心事?”他重复着,声音低哑,像砂纸磨过木头,“莉拉,你觉得……一个习惯了黑暗的人,突然看到光,会怎么样?”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台词里没有这句。是他即兴发挥?还是……记忆混乱产生的错位? “会……刺眼吧。”我按捺住狂跳的心,试图抽回手,他却攥得更紧。 他沉默地看着我,那目光像探照灯,一寸寸刮过我的皮肤。几秒钟后,他突兀地松开了手,身体重新靠回沙发背,恢复了那种抽离的、旁观者的姿态。“继续。”他说,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异常从未发生。 接下来的“演出”,我心神不宁。他的表现和过去几十天没什么不同,精准复刻着电影里文森特的反应,甚至比以前更流畅了些。可那句突兀的问话,那双骤然收紧的手,像两根冰冷的针,刺在我早已绷紧的神经上。 结束后,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浴室。反锁上门,打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水声掩盖我压抑的喘息。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惊悸和疲惫。我撩起睡衣袖子,左手腕上,一圈清晰的、泛着青紫的指痕。 这不是第一次了。 最初只是台词偶尔的错乱,后来是眼神,某些瞬间,会透出一种完全不属于陈默的、冰冷的审视。再后来,是力道。推搡,拉扯,一次比一次更像真的。有一次“排练”文森特扼住莉拉脖颈的戏码(当然是借位),他的手悬停在我皮肤上方,我能感觉到那股蓄势待发的、真实的掐握力。 我无数次告诉自己,这是治疗的一部分,是他在努力找回自己,那些异常只是记忆碎片碰撞出的火星。可心底那个细小的、恐惧的声音却在不断放大:如果……如果他找回的,不只是陈默呢? 水汽氤氲上来,模糊了镜中那张憔悴的脸。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切割出一道刺眼的光带。我像往常一样,比陈默早起,准备早餐,把他要吃的药片分门别类放在小碟子里。 餐厅里很安静。他坐在餐桌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阳光照在他侧脸上,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安静又无害。有那么一瞬间,昨晚的惊惧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端着咖啡杯,正准备在他旁边坐下。 “杯子。”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 我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惯用的那个马克杯边缘,不知何时磕破了一个极小的小缺口。 “换个杯子吧。”他说,语气平淡无奇。 我的心脏却猛地一缩。电影里,文森特在决定杀死莉拉的前一晚,失手打碎了一个玻璃杯。他盯着地上的碎片,对莉拉说:“东西坏了,就该换掉。” 是巧合吗?一定是巧合。一个杯子破了而已,家常便饭。 我勉强笑了笑,转身去厨房给他拿新杯子,手却在微微颤抖。 就在我放下新杯子,准备坐下的那一刻。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将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便签纸推到我面前的桌布上。动作流畅,不着痕迹。 我困惑地看向他。 他抬起眼,与我对视。那眼神,是纯然的陌生,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于观察实验对象般的兴味。不是陈默看我的眼神,也不是昨晚“文森特”看“莉拉”的眼神。 一种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来,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 他什么也没说,收回手,继续低头吃着他的煎蛋,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递了张无关紧要的餐巾纸。 我指尖冰凉,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没有当场失态。我缓缓坐下,手指颤抖着,一点点展开那张折叠得十分工整的便签纸。 纸张是普通的便利贴,上面用熟悉的钢笔字写着一行字。是陈默的笔迹,我认得。可那内容—— 「你昨晚扮演的角色已经死了37次,下一个是你。」 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37次?我们明明只“演”了56个晚上!就算加上他昏迷时我对着空气的练习,也远远不到这个数字! 下一个是你。 四个字,像四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胸口。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连呼吸都停滞了。我猛地抬头,看向餐桌对面的男人。 他正用餐刀抹开黄油,动作优雅,神情专注,仿佛完全沉浸在那片涂抹均匀的黄油世界里。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与他刚刚递出的那张来自地狱的纸条,形成了最荒诞、最恐怖的对比。 他吃得很快,盘子很快就干净了。然后,他拿起餐巾,仔细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我去书房看会儿书。”他说,语气是陈述句,没有任何询问或解释的意思。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没有看我对于那张纸条的任何反应,就像完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日常程序,转身,脚步平稳地离开了餐厅。 脚步声在空旷的房子里回响,渐行渐远。 餐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那张摊开的、写着致命讯息的纸条,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和这张来自地狱的便签。 餐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冰箱低频运行的嗡嗡声,像某种潜藏在墙壁里的怪物在喘息。阳光斜斜地打在桌面上,那张摊开的便签纸白得刺眼,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你昨晚扮演的角色已经死了37次,下一个是你。」 37次。 不是56,是我们共同“演出”的次数。是37。这个数字像毒蛇的信子,嘶嘶地舔舐着我的理智。多出来的那些“死亡”,是从哪里来的?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他那片混沌的大脑里,莉拉……或者说,“我”,已经死了多少次? 还有,“下一个是你”。 不是莉拉,是“你”。他分得清。他清楚地知道,扮演者是我,是他法律上的妻子,苏晴。他知道他在对谁发出警告……或者,是通知。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我捂住嘴,冲进厨房的水槽,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我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反复拍打脸颊,试图让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冷静下来。 不能慌。苏晴,你不能慌。 我关掉水,撑着冰冷的不锈钢水槽边缘,大口喘息。抬起头,厨房的玻璃窗映出我惨白失措的脸。这张脸,和陈默钱包里那张旧照片上笑容明媚的女人,判若两人。 医生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记忆复苏的过程可能伴随认知混乱、情感解离,甚至短暂的攻击性……家属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理解……” 理解?攻击性? 那张纸条,已经远远超出了“认知混乱”的范畴!那是一种清晰的、带有计数性质的、指向明确的威胁! 我猛地转身,背靠着水槽,目光警惕地扫过空旷的客厅,耳朵竖起来,捕捉着楼上书房可能传来的任何一丝动静。没有声音。他就像一头回到自己领地的兽,暂时蛰伏了起来。 我必须弄清楚! 我蹑手蹑脚地走上二楼,每一步都踩得极其小心,生怕木质楼梯发出任何一点声响。主卧室的门虚掩着,我侧身闪了进去,反手轻轻锁上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心跳如擂鼓。 我先是冲向他那边床头柜。抽屉里只有几盒安眠药(医生开的,为了缓解他偶尔的失眠)、一本他看到一半的推理小说、一支备用钢笔。干净得过分。 我又打开衣柜,检查他的衣服口袋。空的。只有淡淡的樟脑丸味道。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他放在衣帽间最里面的那个旧行李箱上。那是他从医院回来后,我一直没有彻底整理过的箱子。上面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 我蹲下身,打开卡扣。里面大多是他以前的一些旧物,几件过时的衬衫,几本专业书籍。我一件件翻找着,手指忽然触到一个硬硬的、方方的东西,藏在几件折叠的毛衣下面。 是一个黑色的、硬皮封面的笔记本。不是他以前常用的那种工作日志。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我拿出笔记本,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没有名字,没有日期。 只有一行行,用那种我熟悉的、此刻却感到无比陌生的钢笔字,写下的记录。 「第1次。尖叫。坠落。不够真实。」 「第2次。沉默。毒药。眼神不对。」 「第3次。挣扎。绳索。力度尚可。」 …… 「第18次。乞求。刀刃。位置偏移。」 …… 「第29次。背叛。枪击。血的颜色很有趣。」 …… 「第37次。了然。重击。她好像知道了。」 我飞快地翻动着纸页,指尖冰凉到麻木。每一行记录,都对应着一种“莉拉”的死法,和一句简短的、冷酷的“点评”。像是在进行某种严谨的……实验记录。记录着每一次“杀戮”的细节、受害者的反应,以及……凶手的体验。 最后一行,正是昨晚的记录!「第37次。了然。重击。她好像知道了。」 “她好像知道了”——指的是昨晚我被他抓住手腕时,那一瞬间无法掩饰的惊恐吗? 那么,“第38次”呢?下一次“演出”?还是……就在今天?就在此刻? 笔记本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 这不是记忆复苏。 这是……排练。是沉浸式的谋杀预演!在他的脑海里,他已经杀了我三十七次!用各种方式,观察着我的各种“死状”! 而医生,那个我视为救命稻草的医生,他开的“药方”,正是这场恐怖排练的舞台总监! 我该怎么办?报警?拿着这个笔记本对警察说什么?说我失忆的丈夫在想象中杀了我三十七次?他们会相信吗?还是会把我当成一个压力过大、出现妄想的可怜虫?甚至,打草惊蛇? 找医生?那个一直强调“这是正常过程”、“需要耐心”的医生?如果他也是……如果他……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进脑海:陈默的“失忆”,真的只是意外造成的吗?那天工地上掉下来的那根钢管,真的只是“意外”吗? 混乱的思绪像无数根绞在一起的钢丝,越缠越紧,勒得我几乎窒息。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滑坐到地板上,抱住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恐惧像潮水,一波一波淹没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传来脚步声。是他!他从书房出来了! 我像被电击一样猛地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把笔记本塞回行李箱原处,合上盖子,擦掉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然后冲到门口,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在楼梯口停顿了一下,然后,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 我轻轻拧开反锁,拉开一条门缝,侧耳倾听。是倒水的声音。 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脸上的肌肉放松,甚至挤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属于“关心丈夫的妻子”的温柔笑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陈默?”我站在二楼走廊,朝着下面轻声唤道,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他端着一杯水,从厨房走出来,站在客厅中央,仰头看着我。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他周身轮廓镀上一层光晕,脸却陷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没有立刻回答。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汩汩流动的声音。 就在我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笑容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平淡无波: “都可以。”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目光似乎穿透了空气,精准地落在我强作镇定的脸上。 “你决定就好,莉拉。” 莉拉。 他叫我莉拉。 在戏外。在光天化日之下。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逆流了,冻结了。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他知道我看到了纸条,知道我翻看了笔记本。他在用这种方式,确认我的“角色”,宣告游戏的……升级。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端着水杯,转身,又回了书房。自始至终,没有多余的表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扶着冰凉的楼梯扶手,一步步走下楼梯,腿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买菜?不,我必须出去,我必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房子,哪怕只有一会儿,我必须找到一个能思考、能求救的地方! 我抓起玄关的车钥匙和手机,几乎是跌撞着冲出了家门。 坐进驾驶室,反锁车门,我才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我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喘气,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去哪里?能去找谁? 我的手指颤抖着在手机通讯录里滑动。朋友?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我们了,自从陈默出事,我的生活重心全部转移,几乎与外界断绝了来往。而且,怎么跟他们解释?他们不会理解的。 父母?年事已高,不能再让他们担惊受怕。 同事?…… 我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赵医生。陈默的主治医师。 是他提出了这个“情景刺激”疗法,是他一次次告诉我“情况在好转”、“要有信心”。现在,情况失控到这种地步,他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我拨通了赵医生的电话。 “喂?陈太太?”赵医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沉稳。 “赵医生,”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我……我有急事必须立刻见您!是关于陈默的,他……他今天有些……很不对劲!”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不对劲?陈太太,您别急,慢慢说。是记忆方面有反复吗?” “不只是记忆!”我几乎要喊出来,又赶紧压低声音,“他……他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写着很可怕的话!还有,我发现他在记录……记录一些……医生,我必须马上见您!” “……记录?”赵医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什么样的记录?” “是关于……关于他扮演的那个角色……杀……杀了莉拉很多次的记录!”我语无伦次,知道这听起来多么荒谬,但我别无选择,“三十七次!医生,他记录了三十七次!”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久到我以为信号中断了。 “陈太太,”赵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安抚的语调,但在这安抚之下,我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别的什么……是紧张?“我理解您的焦虑。但您要知道,创伤性失忆伴随的认知障碍,确实可能产生一些……嗯……非常匪夷所思的念头和行为。这很可能只是他大脑试图整合记忆碎片时产生的混乱投射……” “不是混乱!他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我急切地打断他,“医生,求您了,让我见您一面,我把东西带给您看!” “好吧。”赵医生终于松口,但语气听起来有些……勉强?“我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有一个空档,您过来吧。直接来我办公室。” “好!好!谢谢您!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像是虚脱一般,靠在椅背上,冷汗涔涔。 下午三点到四点?现在才上午十点。这中间的五个小时,我该怎么度过?回家?不,我绝不能回去那个房子。 我把车开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躲在最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咖啡,却一口也喝不下。周围人声嘈杂,反而给了我一种扭曲的安全感。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煎熬。 我不断回想和陈默的过去,那些甜蜜的、温暖的细节,试图从中找到一丝证明他还是他的证据。但那些画面,如今都被笔记本上冰冷的记录和那张便签纸蒙上了一层血色。 我也反复回想赵医生的语气。他那短暂的沉默,那丝迟疑,那若有若无的紧张……是我的错觉吗?还是因为我的描述太过惊世骇俗? 终于熬到了下午两点半。我发动汽车,朝着城东的私立医院驶去。 停好车,走进医院光洁明亮的大厅,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我径直走向电梯,按下赵医生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电梯平稳上升,金属墙壁映出我苍白憔悴的脸。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我走向那条熟悉的、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赵医生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 快到门口时,我放慢了脚步。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压低的谈话声。 是赵医生在和谁说话?护士?还是其他病人家属? 我下意识地贴近门缝,屏住了呼吸。 “……情况比预想的要快。”是赵医生的声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严肃,甚至是一丝……焦虑?“她刚才打电话给我,语无伦次,说是发现了‘记录’,‘三十七次’……”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半截。他在跟别人说我的事! 另一个声音响起,低沉而模糊,听不真切。 赵医生继续说道:“我知道有风险!但当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必须尽快覆盖掉他出事前可能看到的……否则我们都有麻烦!现在只能稳住她,绝对不能让她报警或者把事情闹大……” 覆盖掉?出事前可能看到的? 什么东西需要“覆盖”? “麻烦”? “我们”? 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精准地射穿了我最后的侥幸。 赵医生……他知情!他不仅知情,他甚至可能是……同谋?!那个“意外”,根本就不是意外?!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办公室里的对话还在继续,但我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 我扶着墙壁,才勉强没有摔倒。 不能进去。绝对不能进去。 我转过身,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像一抹游魂一样,踉踉跄跄地、无声无息地逃离了那条走廊。 冲出医院大楼,回到车上,我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医生不可信。警察可能不会信。丈夫……是要杀我的人。 我成了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孤岛,四周是深不见底的、充满恶意的黑暗。 我趴在方向盘上,绝望像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缠紧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 完了。苏晴。你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陈默”。 他打电话来了。 我盯着那个名字,像盯着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接,还是不接? 喜欢圣殿星魂请大家收藏:()圣殿星魂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