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明末建基业》 第65章 北狩方略(续章)——草原之眼 北征大军如同一条玄黑色的巨蟒,缓缓蠕动在初冬的黄土高原,最终消失在北方苍茫的地平线。而在这条巨蟒真正探出獠牙,扑向猎物之前,无数双敏锐的“眼睛”早已先一步,融入了那片广袤无垠的草原。 刘虎麾下最精锐的轻骑兵,承担起了这先锋与耳目的重任。他们一人双马,甚至三马,装备着轻便的皮甲、锋利的马刀、射程与威力均衡的“青鸾弓”与手弩,以及最重要的——指南针和粗糙但实用的地图。他们的任务繁重而关键:战场屏蔽,遮蔽大军行踪;寻找水源,维系生命线;勘察路线,选择最优进军路径;找寻合适的宿营地;以及,最核心的——找到敌人。 在草原上找到敌人,并非易事。这里天高地阔,视野极佳,但也意味着踪迹难以隐藏,目标极易远遁。轻骑兵们以“队”(约五十骑)为单位,呈扇形撒了出去,如同撒向大海的渔网。 他们仔细观察着地面的痕迹:被啃食过的草茎、新鲜的马粪、零落的蹄印、甚至是被惊飞的鸟群方向。他们攀上低矮的丘陵,用沈正阳亲授的、用镜片组装的简易“千里镜”了望远方,搜寻着天际线上可能出现的炊烟、移动的黑点或反光的帐篷顶。 经验丰富的老兵,能通过粪便的干燥程度判断敌人经过的时间,能通过蹄印的深浅和数量估算对方的大致规模和马匹状态。他们像最耐心的猎人,追踪着猎物的蛛丝马迹。 几天后,一支由队正赵胜率领的斥候队,在一条已经半封冻的小河湾附近,发现了一串新鲜的、数量众多的马蹄印,方向指向东北。他们沿着痕迹追踪了半日,在一片背风的坡地后,远远望见了几缕若有若无的炊烟。 赵胜没有贸然靠近。他留下大部分人隐蔽待命,亲自带着两名最机灵的部下,借着枯草和地形的掩护,如同草原上的狐狸般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他们趴在冰冷的土坡上,用千里镜仔细观察。那是一个中等规模的临时营地,大约有数十顶蒙古包,外围散放着大量的羊群和马匹。营地里人影绰绰,看起来颇为忙碌,不像是长途迁徙,反倒像是在此地短期驻扎。更关键的是,赵胜注意到,营地外围的警戒十分松懈,守卫的牧民大多抱着膀子缩在避风处,这与他们之前了解到的、那些时刻警惕的蒙古部落不太一样。 “队正,看那边!” 一个部下压低声音,指向营地中央一顶明显更大、装饰也更华丽的帐篷,“那顶帐子不一般,旁边拴着的马也比别的神骏!” 赵胜心中一动,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条大鱼。他们小心翼翼地退后,返回隐蔽点。 “抓个舌头问问!” 赵胜果断下令。 机会很快到来。一名落单的蒙古牧民骑着马,骂骂咧咧地离开营地,似乎是去寻找走失的牲畜。两名斥候如同猎豹般从侧翼悄无声息地包抄过去,用套马索精准地将其拽下马背,堵住嘴,迅速拖回了隐蔽处。 审讯在一条干涸的冲沟里进行。起初,那牧民还十分硬气,瞪着赵胜等人,呜呜地挣扎。赵胜没有说话,只是对旁边一名擅长此道的部下使了个眼色。那部下上前,手法熟练地用匕首划开牧民厚厚的皮袍,冰冷的刀尖轻轻贴在他的皮肤上,另一只手则捏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没有严刑拷打,只有无声的威胁和冰冷的眼神。草原上的法则有时很简单。在绝对的武力控制和心理压迫下,那牧民的眼神很快从愤怒变成了恐惧。当赵胜用生硬的蒙古语夹杂着汉语,问出“营地首领是谁?部落叫什么?有多少能打仗的男人?”时,牧民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这是鄂尔多斯右翼的一个分支,首领名叫巴特尔,是鄂尔多斯部一位颇有实力的台吉(贵族)。他们在此停留,是为了等待与西南边另一个部落汇合,进行冬季交易。营地里有约两百名能上马作战的成年男子,其余大多是妇孺和奴隶。最重要的是,牧民提到,巴特尔台吉与东边的“博格达汗”(指皇太极)使者往来频繁,他的部落曾多次派出骑兵,跟随清军入关劫掠。 “价值目标!” 赵胜眼中精光一闪。一个与清廷关系密切、拥有大量牲畜、且正处于相对松懈状态的部落首领营地!这正是统帅和曾将军想要找的! 他立刻让部下将俘虏捆结实、堵好嘴藏匿起来,亲自带着两名手下,骑上最快的马,带着这份至关重要的情报,向着南方大军主力可能行进的方向,疾驰而去。 草原的风依旧凛冽,但青鸾军的“眼睛”,已经为那即将到来的雷霆一击,锁定了第一个清晰的目标。战争的齿轮,在无声的侦察与审讯中,开始缓缓咬合。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章 北狩方略(续章二)——雷霆与猎杀 赵胜带回的情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在北征军高层激起了层层涟漪。统帅曾大牛与副将袁大山、刘虎迅速议定作战方案:以雷霆之势,突袭巴特尔台吉的营地,力求全歼,不使一人漏网,以免打草惊蛇,影响后续“伪装猎杀”的计划。 大军主力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对那片河湾坡地的合围。刘虎麾下的轻骑兵尽数撒出,如同一个无形的巨大罗网,在外围构成了第二道,也是更为关键的屏蔽线。他们的任务是截杀任何试图冲出包围圈的敌人,确保消息不会外泄。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正是人最为困顿之时。曾大牛立于中军,望着远处那片死寂的营地,缓缓举起了右手。没有号炮,没有呐喊,只有一个火把在寒风中用力挥下。 “嗖嗖嗖——” 潜伏至近距离的弓箭手们,听到了预期的命令,射出了第一波致命的箭雨。密集的破空声撕裂了寒冷的空气,如同死神的低语,落入沉睡的蒙古包群。瞬间,凄厉的惨叫和战马的惊嘶划破了营地的宁静。 “敌袭!是汉人!” 混乱中,有蒙古武士仓促抓起弓箭刀枪,试图组织抵抗。但他们很快发现,敌人的箭矢不仅来自正面,更从两侧乃至后方不断射来。整个营地已被完全包围! 巴特尔台吉从华丽的帐篷中冲出,身上只胡乱套着皮甲,他惊怒交加地看着陷入火海和混乱的部落。他试图集结自己的亲卫,向外突围。然而,青鸾军严密的包围圈和交替射击的箭阵,让任何成建制的抵抗都变得徒劳。战斗很快从营区边缘向内部压缩。 “不要恋战!外围轻骑,盯紧了!一个也不许放跑!”刘虎亲自在外围游弋,声音冷峻地通过传令兵下达。 然而,蒙古人精湛的骑术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就在主营地抵抗逐渐微弱之时,一名身手矫健的骑士,伏在马背上,利用燃烧帐篷产生的浓烟和混乱的人群作为掩护,竟如鬼魅般从两股步兵的结合部猛地窜了出去!他选择的时机和角度极为刁钻,负责此区域的步兵弓箭手反应慢了一瞬,箭矢只堪堪擦着他的马臀飞过。 “拦住他!”负责此区域的队正目眦欲裂。 那蒙古骑士一旦冲出,便猛夹马腹,试图凭借座下骏马的速度远遁。眼看就要融入远处朦胧的晨曦之中。 千钧一发之际,侧翼一队轻骑兵如同早有预料般斜刺里杀出!他们距离较远,常规骑射已难以命中。为首的队正毫不犹豫,从马鞍旁摘下一具已经上弦的手弩,在疾驰中奋力瞄准。 “嘣!”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弩箭激射而出!那支弩箭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直线,精准地没入了那名逃亡骑士的后心。骑士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从狂奔的骏马上栽落,在枯黄的草甸上翻滚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刘虎纵马赶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那名收起手弩、面色平静的队正,赞许地点了点头。“干得好!记你一功!” 战斗在日出时分彻底结束。巴特尔台吉死于乱箭之中,他的部落除了少数俘虏,几乎被全歼。大量的牛羊马匹成为了青鸾军的战利品。 按照预定计划,袁大山立刻指挥部分士兵换上死亡的蒙古牧民的衣物,拆掉部分被焚毁的帐篷,重新布置营地,使其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小规模冲突或内部动荡,但主体尚存,仍在等待汇合的模样。被俘的、心怀恐惧的牧民则在刀剑的逼迫下,配合着完成这场表演。 两天后,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移动的黑点——那个预计前来交易的西南部落,如期而至。 然而,草原上生存下来的人,嗅觉都异常敏锐。这个部落的首领显然比巴特尔更为谨慎。他们在距离“营地”数里之外便停了下来,派出数骑前来探察。 伪装成牧民的青鸾军士兵按照吩咐,挥舞着手中的衣物,发出含糊的呼喊,试图引诱对方靠近。但前来探察的骑兵勒住马,仔细观察着营地周围——那里虽然经过清理,但仔细看去,仍能发现大片不自然的焦黑地面、散落的箭簇以及无法完全掩盖的暗红色血迹。空气中,也似乎隐隐飘荡着一丝血腥与烟火混合的不详气息。 领头的探马脸色剧变,调转马头,朝着本队疯狂打出手势。 “被识破了!”负责指挥伪装的袁大山心中一沉。 “吹号!全军出击!”后方观战的曾大牛当机立断。 苍凉的牛角号声冲天而起!伪装瞬间卸去,蓄势待发的青鸾军步兵方阵从营地后方和侧翼的洼地中整齐涌出,开始稳步推进。外围的轻骑兵则如同发现猎物的狼群,呼啸着向那支刚刚抵达、尚未不及展开的部落包抄过去。 那部落首领见势不妙,根本没有任何接战的想法,大吼着下令部落全员转向,朝着来路狂奔撤退。他们丢弃了沉重的辎重,妇孺哭喊着被裹挟在队伍中,整个部落化作一股奔逃的洪流。 “追!尽量杀伤其有生力量,抢夺牲畜!”曾大牛的命令简洁而冷酷。 一场追逐战在广袤的草原上展开。青鸾军的轻骑兵奋力追击,箭矢不断从马背上射出,落在逃亡队伍的尾部,不断有人中箭落马。然而,这支蒙古部落显然更加熟悉这片土地,他们的骑术也更加精湛,在亡命奔逃中,不断利用地形起伏、变换方向,最大限度地拉开了与追兵的距离。 尽管青鸾军拼尽全力,最终也只截留下了对方约三分之一的尾巴,缴获了部分落单的牲畜。大部分敌人,尤其是其核心的战斗人员,凭借着超卓的骑术和对地形的熟悉,成功地消失在了草原深处。 夕阳西下,战场重归寂静,只留下遍地的尸骸和狼藉的杂物。青鸾军取得了斩获,成功剿灭了一个与清廷勾结的部落,并重创了另一个,获得了大量的牲畜。但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未能实现全歼,也让曾大牛、刘虎等人面色凝重。 他们真切地认识到,在这片属于骑兵的辽阔战场上,对手的机动性和生存能力远超预期。北狩之路,方才开始,更大的挑战与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章 草原上的雷霆(上)——钢铁壁垒 巴特尔部落的覆灭与后续追击战的失利,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两颗石子,涟漪虽未能立即掀起滔天巨浪,却已足以惊动湖中游弋的鱼群。消息在草原部落间以惊人的速度悄然传播开来——一支装备精良、战术诡异的汉人军队已经北上,他们并非过往那种软弱可欺的边军,而是凶狠狡诈的猎手。 青鸾军的保密优势已然消失。曾大牛与袁大山、刘虎深知,必须抢在草原各部彻底联合警惕,或是引来清军干预之前,达成此次北征的核心目标:获取足够的牲畜,尤其是战马。 经过轻骑兵更广泛、更谨慎的侦察,一个新的目标被锁定。这是一个位于西北方向数百里外的中型部落,属于鄂尔多斯左翼的一支。探马回报,该部落在去年秋天的内部征伐中受损不轻,壮年男子折损近三成,但因其草场丰美,底蕴犹存,仍旧保有大量的牛羊和一个规模可观的马群。最重要的是,他们似乎尚未完全相信关于“汉人恶魔”的传闻,警戒程度虽有提升,但并未举族远遁。 “就是他了!”曾大牛在地图上重重一点,“趁其尚未完全警觉,以堂堂之阵,速战速决,打掉他们最大的依仗——骑兵冲锋!” 大军迅速开拔,直扑目标。数日后,在一片相对平坦开阔的草甸上,青鸾军主动摆开了阵势。这是一个经典的,却经过沈正阳改良的线式阵型:核心是三个厚实的步兵方阵,每阵千人,火铳兵在前,长枪兵居后。在步兵方阵的侧翼及间隙后方,则是此次北征的真正杀手锏——整整三十门马拉的轻型野战炮,它们被巧妙地布置在略微隆起的坡地上,炮口森然指向远方。 刘虎率领的数千轻骑兵则作为游骑,在两翼及大军后方展开,既是掩护,也是预备队,随时准备追击或拦截。 果然,青鸾军如此“嚣张”地陈列兵马,很快就被部落的游骑发现。苍凉的牛角号声在草原上回荡,部落首领虽然对之前的传闻将信将疑,但被人打上门来,草原勇士的尊严不容他退缩。更何况,他依旧相信蒙古铁骑冲锋的威力。 地平线上开始出现黑点,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一道汹涌的潮水。超过两千名蒙古骑兵,发出震慑人心的呼啸,挥舞着弯刀和弓箭,如同往常冲击明军边阵那样,开始加速。万蹄践踏大地,发出闷雷般的轰鸣,整个草原似乎都在这种原始的暴力下颤抖。他们试图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在接近时散开,用弓箭袭扰,寻找阵型的薄弱点,然后一举切入。 然而,他们面对的不再是纪律涣散、火器落后的明军。 青鸾军阵中一片肃杀,只有军官短促的口令声和旗号舞动的风声。士兵们紧握着手中的“青鸾铳”,眼神紧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烟尘,呼吸略微急促,但阵型纹丝不动。他们经历过更为严苛的训练,深知纪律和信任是生存的唯一法则。 当冲锋的蒙古骑兵进入到一个他们自以为相对安全的距离,正准备张弓搭箭进行第一轮抛射时,青鸾军阵中,代表炮兵指挥的小旗猛地挥下。 “轰!轰!轰——!” 三十门野战炮次第怒吼,声震四野!炮口喷吐出炽烈的火焰和浓烟,黑色的铁制炮弹呼啸着划破空气,砸入奔腾的骑兵潮水中。 这不是实心弹对固定阵型的打击,而是对密集冲锋集群的毁灭性覆盖!炮弹落点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无论是直接被命中,还是被溅射的碎石、弹片击中,抑或是被受惊、倒地的战马绊倒,蒙古骑兵冲锋的锋矢瞬间变得参差不齐,如同被无形的巨掌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惨叫声、马嘶声瞬间压过了冲锋的呼啸。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想象的猛烈炮火,让冲锋的蒙古骑兵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密集、如此精准(相对而言)的炮击。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青鸾军阵中响起了尖锐的铜哨声。 “第一排——举铳!” “放!” “第二排——上前!” “放!” “第三排——上前!” “放!” 三段击战术在训练有素的青鸾军手中流畅展开。硝烟尚未被风吹散,密集的铅弹就如同死亡的暴雨,一波接着一波,持续不断地射入已经混乱不堪的蒙古骑兵队伍中。距离更近,精度更高,杀伤力也更为恐怖。 蒙古骑兵试图用弓箭还击,但他们的骑弓在青鸾铳的有效射程和威力面前显得孱弱无力。零星射出的箭矢大多被前排士兵的盔甲和盾牌(长枪兵配备)挡住,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而青鸾军稳定、持续的排枪射击,却像一把无形的镰刀,不断地收割着生命。 部落首领目眦欲裂,他试图重整队伍,绕开正面,攻击侧翼。但青鸾军的阵型如同一个浑身是刺的钢铁刺猬,侧翼的炮兵和火铳兵同样给予了试图迂回的骑兵迎头痛击。 冲锋,被炮火和排枪无情地粉碎了。曾经无敌的蒙古铁骑,在新式的战争机器面前,撞得头破血流。草原上,只剩下硝烟、血腥味,以及垂死者绝望的哀嚎。雷霆的第一声炸响,已然宣告了一个旧时代的战术,在钢铁与火药构筑的壁垒前,彻底失效。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章 草原上的雷霆(下)——如林推进 震耳欲聋的炮声尚未完全消散,呛人的硝烟仍在草原上弥漫。蒙古骑兵冲锋的狂潮在经历了两轮毁灭性的炮火覆盖和三轮如同冰雹般密集的青鸾铳齐射后,已然彻底失去了速度和气势。原本密集的队形变得稀疏而混乱,人马尸体和哀嚎的伤者遍布在青鸾军阵前百余步的开阔地上,构成了一幅惨烈的图景。 残存的蒙古骑兵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技艺,在对方这种超乎理解的、连绵不绝的远程火力打击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一些勇悍者不甘地试图张弓回射,但稀稀落落的箭矢要么力尽坠地,要么钉在青鸾军前排士兵的盔甲和盾牌上,发出无力的“夺夺”声。更多的骑兵则勒住受惊的战马,在原地打转,进退失据,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恐惧。 部落首领在亲兵的保护下,远远望着那片如同钢铁丛林般巍然不动的青鸾军阵,心沉到了谷底。他意识到,正面冲锋无异于自杀。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收拢残兵,向侧翼机动,寻找一丝突破的可能。 然而,曾大牛没有给他任何喘息和调整的机会。 中军处,代表全军进攻的号角声冲天而起,雄浑而充满力量。 “全军——” “上刺刀!” “前进!” 各级军官嘹亮的口令声在方阵中依次响起。伴随着一片金属摩擦的“铿锵”声,雪亮的三棱刺刀迅速卡上铳口,在初冬的阳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寒光。原本以远程火力为主的火铳兵,瞬间变成了长矛如林的突击步兵。 “咚!咚!咚!咚!” 战鼓擂响,节奏沉稳而坚定。 三个巨大的步兵方阵,如同三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同步向前移动。士兵们踏着鼓点,步伐整齐划一,手中的铳刺平端向前,形成一片令人胆寒的金属森林。他们沉默着,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声汇成一股低沉的洪流,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向着残余的蒙古骑兵稳步推进。 “如山之阵,如林之枪!” 这不再是散乱的自卫,而是主动的、碾压式的进攻! 面对这片沉默而坚定的、不断逼近的钢铁丛林,残存的蒙古骑兵最后的勇气终于崩溃了。他们习惯了来去如风的机动作战,何曾见过步兵竟敢如此主动地、以如此严整的阵型向骑兵发起反冲击?那如林的刺刀,预示着一旦被卷入,将是毫无花巧的残酷肉搏,而他们失去了速度的优势,在密集的枪刺面前几乎毫无胜算。 “跑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幸存者们彻底失去了战斗意志,纷纷调转马头,向着部落营地的方向,或是广阔的草原深处亡命奔逃。溃败,如同雪崩一般发生。 “轻骑兵,两翼包抄,截击溃兵!”刘虎看准时机,一声令下。 早已蓄势待发的青鸾军轻骑兵们如同脱缰的野马,从步兵方阵的两翼呼啸而出。他们并不与溃兵正面纠缠,而是利用速度和弓弩,不断袭扰、切割逃亡的队伍,将落单者一一射落马下,或者驱赶着他们向预设的方向逃窜,最大限度地扩大战果,并阻止他们重新集结。 崩溃的蒙古骑兵冲乱了自己后方的部落营地。营地里顿时一片大乱,妇孺的哭喊声,牲畜的惊叫声响成一片。试图组织抵抗的零星战士,很快就被推进至营区边缘的青鸾军排枪射倒,或是被紧随其后的刺刀方阵碾碎。 战斗很快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清剿和追击。当太阳升到头顶时,整个草原战场已经基本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青鸾军士兵打扫战场的身影,以及被集中看管起来的俘虏和漫山遍野的无主牲畜。 清点战果的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天。缴获之丰,远超预期: ——矫健的蒙古战马超过三千匹,其中多数完好无损,这足以装备起数个强大的骑兵团。 ——牛羊等各类牲畜数以万计,黑压压地铺满了大片草场,如同移动的财富山脉。 ——此外,还有大量的皮革、帐篷、金银器皿等物资。 站在临时搭建的望台上,曾大牛、袁大山、刘虎望着眼前这令人震撼的缴获场面,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充满振奋的笑容。 “成功了!”袁大山重重一拍大腿,“主公要的畜力,有了!咱们自己的骑兵,也能真正建起来了!” 刘虎看着那些神骏的战马,眼神炽热:“有了这些好马,假以时日,我青鸾骑兵必不逊于任何鞑虏!” 曾大牛深吸一口草原上清冷而带着血腥气的空气,沉声道:“此战,不仅打出了我军的威风,更验证了新式战法和编练的成效。自此,北疆格局,当为我军所动!传令下去,犒赏三军,妥善看管战利品,三日后,班师凯旋!” 第一次北征,以一场干净利落、缴获空前的辉煌胜利,落下了帷幕。青鸾军的雷霆之威,必将随着溃散逃亡者的口耳相传,震撼整个草原,并最终,传到那白山黑水之间的庞然大物耳中。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章 胡萝卜与大棒(上)——黄金血脉的余烬 北征大军携带着缴获的数千战马和数万头牛羊,如同一条移动的、充满生机的巨蟒,缓缓南返。凯旋的喜悦弥漫在军中,但统帅曾大牛的心中却异常清醒。临行前,沈正阳的叮嘱言犹在耳:“草原之患,非仅凭刀兵可绝。屠一部,则众部皆惊惧联合;灭一族,则清廷更易收拢人心。当以力慑之,以利诱之,分化瓦解,使其为我所用,至少,不能尽数为敌。” 雷霆一击的“大棒”已经狠狠砸下,让草原诸部见识了青鸾军的锋利獠牙。接下来,该是抛出“胡萝卜”的时候了。 大军并未直接返回西安,而是在靠近边境的一处水草丰美之地建立了临时营地,一方面消化战果,休整士卒,另一方面,则派出了更多、目标更为明确的斥候与使者。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寻找可以攻击的猎物,而是寻找潜在的“朋友”。按照沈正阳提供的、结合了历史记忆与商人情报的名单,他们重点关注那些在蒙古内部争斗中落败、尤其是与崛起中的后金-清政权有宿怨,或是因清廷压制政策而心怀不满的部落。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些宣称拥有“黄金家族”血脉,对蒙古大汗正统仍存念想,却已被边缘化的部落。 刘虎麾下最精明强干的斥候队正赵胜,再次领受了一项关键任务。他带着一支精干的小队,换上便于行动的装束,携带者象征和平贸易的少量茶叶与布匹,以及沈正阳亲笔书写、盖有特殊印信的蒙文书信,深入草原西北部,寻找一个名为“巴尔虎”的部落。据有限的传闻,这个部落的首领身上流淌着孛儿只斤氏的血脉,在林丹汗败亡后,其部众被清军击溃打散,如今只剩下寥寥数百帐,在贫瘠的草场上艰难求生,对清廷和那些投靠清廷的大部落充满怨恨。 寻找的过程比战斗更为考验耐心。他们避开那些实力雄厚、态度不明的大部落,小心翼翼地探访着零散的牧民。用盐块和少量的茶叶换取信息,在篝火旁倾听老人含糊其辞的讲述,拼凑着关于“流浪的巴尔虎人”的线索。 几天后,他们在一片风蚀严重的丘陵地带边缘,发现了几处极其隐蔽的营地痕迹。这里的马蹄印浅而杂乱,羊粪陈旧稀少,显示出居住者的小心谨慎和窘迫处境。顺着一条几乎干涸的河床向上游追踪,他们终于在一处背风的谷地中,望见了几十顶破旧的蒙古包。营地外围几乎看不到肥壮的牛羊,只有一些瘦骨嶙峋的马匹在啃食着草根。整个营地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暮气与警惕。 赵胜没有贸然靠近。他让大部分手下隐蔽待命,自己只带着一名通晓蒙语的部下,举着代表和平的白色羊毛毡,缓步走向营地。 距离营地还有一箭之地,尖锐的箭镞破空声响起,一支羽箭精准地钉在他们前方十步远的土地上,尾羽剧烈颤动。几名衣衫褴褛但眼神锐利的蒙古武士从岩石后和草丛中现身,手中的弓箭引而不发,充满了敌意。 “远来的客人,停下你们的脚步!说出你们的来意,否则下一箭将射穿你们的喉咙!”为首的武士声音沙哑而冰冷。 赵胜的部下用流利的蒙语高声回答:“我们来自南方的青鸾军,带着友谊和贸易的诚意,求见你们尊贵的首领,巴尔虎部的塔拉衮台吉!” “青鸾军?”武士们面面相觑,眼神中的敌意更浓,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显然,雷霆之战的消息已经如同草原上的风一样,传到了这片偏僻的谷地。 “我们与汉人无话可说!立刻离开!”武士厉声喝道,弓弦拉得更满。 赵胜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不能退缩。他示意部下举起手中那封盖有朱红大印的书信,朗声道:“我们并非来自明朝!我们是为反抗同一个敌人而来!这封信,来自我们的领袖沈正阳,是给拥有黄金家族高贵血脉的塔拉衮台吉的!是战是和,是继续在这贫瘠之地忍饥挨饿,还是抓住重现祖先荣光的机会,请让台吉亲自定夺!” “黄金家族”四个字,似乎触动了这些武士内心深处的某根弦。他们犹豫了,低声交谈了几句。最终,那名为首的武士收起了弓箭,沉声道:“在这里等着!不许妄动!” 随后,他转身快步奔向营地中央那顶虽然陈旧、但依稀能看出往日形制的主帐。 赵胜和部下站在原地,能感受到无数道或警惕、或好奇、或仇恨的目光从营地的各个角落投射而来。时间一点点过去,草原的风吹过谷地,卷起细小的沙尘。 不知过了多久,那名武士回来了,脸色依旧严肃,但语气缓和了一些:“台吉答应见你们。但只能你一个人进去,而且必须交出武器。” 赵胜毫不犹豫地解下腰间的马刀和手弩,递给部下,整理了一下衣袍,跟着武士,走向那顶象征着草原昔日荣耀与今日落魄的主帐。 帐帘掀开,光线昏暗。帐内陈设简陋,唯有一座褪色的马鞍和悬挂在帐壁上的陈旧苏鲁锭(长矛,蒙古战神象征),昭示着主人不凡的出身。一位年纪约莫四十多岁、面容憔悴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端坐在一张狼皮垫子上,他,就是塔拉衮,孛儿只斤氏漂泊在外的后裔。 他打量着赵胜,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疲惫: “南方的将军,你们展示了锋利的爪牙。现在,又带着所谓的‘友谊’而来。告诉我,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章 胡萝卜与大棒(下)——盟约的种子 塔拉衮的目光如同鹰隼,紧紧锁定在赵胜身上,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那声质问,带着草原贵族的骄傲与部落濒临绝境的警惕。 赵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按照曾大牛和沈正阳反复叮嘱的策略,不卑不亢地行礼,朗声回答:“尊敬的塔拉衮台吉,我们想要的,是朋友,是能在广袤草原上互通有无的伙伴。我们想从您这里得到的,是友谊,以及公平交易的机会。” 他示意了一下帐外手下捧着的物品,继续道:“我们带来了上好的茶叶、厚实的布匹,未来还可以提供你们需要的铁器、药材。而我们,希望用这些,换取贵部养育的骏马、优质的皮革,以及……关于这片草原,尤其是关于我们共同敌人——那些来自东方,窃据了蒙古共主之位的女真人的消息。” “共同敌人?”塔拉衮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带着深深的嘲讽,“你们汉人内部尚且争斗不休,与女真人更是死敌。如今,却来与我这个落魄的黄金家族后裔谈‘共同’?” “此一时,彼一时。”赵胜坦然应对,目光直视塔拉衮,“我们的领袖沈正阳将军曾言,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至少可以是不互相为敌的邻居。明朝腐朽,确为我等之敌;而东虏(指清朝)势大,鲸吞辽东,压服蒙古诸部,其志在中原,亦在统一草原。他们用刀剑和诡计,让尊贵的孛儿只斤子孙流离失所,难道台吉甘心永远如此?难道不认为,一个强大的、愿意与黄金家族后裔平等交易的南方势力存在,比一个时刻想要吞并你们、限制你们牧场的东方霸主,对巴尔虎部更有利吗?” 这番话,精准地刺中了塔拉衮内心最深处的隐痛与不甘。他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粗糙的狼皮。清廷对蒙古各部,尤其是他们这些拥有正统声望的部落,打压、分化、限制人口,无所不用其极。曾经的荣光与现实的窘迫,如同冰火交织,煎熬着他。 赵胜趁热打铁:“我们展示武力,是为了让那些依附东虏、与我为敌的部落付出代价,而非针对所有蒙古人。对于朋友,我们有的是茶叶、丝绸和公平的交易。台吉,与其在这贫瘠之地艰难求存,何不尝试一条新的道路?用你们的马匹和情报,换取部落急需的物资,让您的族人能度过寒冷的冬天,让巴尔虎的旗帜重新获得滋养?” 塔拉衮依旧沉默,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一些。他挥了挥手,示意守卫的武士退到帐外稍候。这是一个微妙的信号。 “你们……能提供多少铁器?”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再是充满敌意的质问,而是带着试探的交易口吻。“如何保证交易的安全?我又如何能相信,你们不是另一个想要利用甚至吞并我们的势力?” 赵胜心中一定,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详细解释了初步的贸易构想:在边境设定固定的、受保护的交易地点;以物易物的具体比例;甚至提出,可以用提供清军动向的有效情报,来折算换取更多急需物资。 “信任需要时间建立,台吉。”赵胜诚恳地说,“但第一步,可以从一次小规模的交易开始。我们愿意先交付部分茶叶和布匹,以示诚意。至于保证……”他顿了顿,声音凝重起来,“我们的敌人是东虏,在彻底击败他们之前,我们需要草原上的朋友,而不是四面树敌。一个稳定的、能从交易中获益的巴尔虎部,符合我们的利益。这,就是最好的保证。” 帐内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只有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塔拉衮的眼神复杂地变幻着,权衡着利弊,评估着风险,也在回忆着部落近年来的艰辛。 终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好吧。”他沉声道,目光锐利地看向赵胜,“我可以同意与你们进行交易。但仅限于此!巴尔虎部不会成为你们青鸾军的附庸,也不会轻易为你们流血作战。” “当然!”赵胜立刻应道,“平等的贸易,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合作对抗东虏,是未来的可能,取决于双方的意愿和形势的发展,而非交易的条件。” 塔拉衮微微颔首,对赵胜的识趣表示满意。他命令人取来马奶酒,按照草原的礼节,与赵胜共饮了一碗。尽管气氛依旧算不上热烈,但一种基于现实利益的、脆弱的初步协议,总算在这顶破旧的帐篷里达成了。 几天后,赵胜小队护送着几辆满载茶叶和布匹的大车,再次来到了巴尔虎部的营地。同时带走的,是数十匹虽然不算最膘壮、但筋骨强健的蒙古马,以及几张记录了附近几个亲清部落大致活动区域的粗糙羊皮。 当这个消息连同塔拉衮的回信被快马送回青鸾军临时大营时,曾大牛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依照同样的方略,向其他几个被探明对清廷心怀怨望的小部落派出了使者。 “胡萝卜”的滋味,开始在这些饱受挤压的部落中弥漫开来。慑于青鸾军雷霆万钧的“大棒”,又贪图那能改善生存境况的贸易之利,陆续又有两三个小部落的首领,怀着谨慎与期待,与曾大牛达成了初步的交易协议。 盟约的种子,已然在这片被鲜血和利益浸染的草原上,悄然种下。虽然它们还很弱小,根基浅薄,充满了相互算计,但这标志着沈正阳集团的战略,终于超越了单纯的军事征服,开始向着更深邃、更复杂的地缘博弈领域,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章 凯旋与质变(上)——荣光与基石 凛冬的寒风未能阻挡西安城内外涌动的人潮与热浪。当北征大军的先头旗幡出现在南方官道的尽头时,整个城市沸腾了。 首先映入人们眼帘的,是那杆高高飘扬、绣着振翅青鸾的玄黑色大纛,旗帜上沾染着风尘与些许暗褐色的痕迹,却更显肃杀与威严。紧随其后的,是排着整齐队列、甲胄鲜明、虽面带疲惫却眼神锐利、步伐坚定的青鸾军将士。他们沉默地行进,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的铿锵声,汇成一股无形的力量,震撼着每一个旁观者的心灵。 然而,真正让全城百姓、乃至暗中观察的各方势力代表目瞪口呆的,是队伍后方那仿佛望不到尽头的“活”的战利品。 数以千计的蒙古战马,被熟练的骑兵驱赶着,形成一片涌动的、神骏的海洋。它们或许稍显瘦削,但那股来自草原的野性与矫健,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马蹄声如同连绵的闷雷,敲击在黄土官道上,也敲击在每一个观者的心头。 而在马群之后,则是更加庞大的牛羊队伍。牛羊嘶鸣,如同移动的、黑白相间的潮水,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向前涌动,尘土飞扬间,几乎覆盖了整个后方地平线。数量之多,超出了绝大多数人一生所能想象的极限。 “天爷啊……这得有多少牲口?” “赢了!咱们青鸾军大胜啊!” “快看!那些马!都是好马啊!” “往后……往后耕地是不是再也不缺牲口了?” 惊叹声、欢呼声、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迎接队伍。道路两旁,万头攒动,百姓们踮着脚尖,伸长脖子,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激动和发自内心的喜悦。对于饱经战乱与匮乏的关中百姓而言,还有什么比这实实在在的、代表着生存与希望的巨大收获更让人心安和振奋呢? 端坐于马上,曾大牛、袁大山、刘虎等将领望着眼前这热烈的场面,胸中亦是豪情激荡。这一次,他们带回来的不仅是胜利的荣耀,更是能让脚下这片土地焕发生机的基石。 盛大的凯旋仪式在城中心的广场举行。沈正阳亲自出迎,对有功将士大加褒奖。根据战功簿,立功人员获得了丰厚的赏赐——金银、布帛、乃至未来可以兑换田地的“功勋劵”,实实在在的利益让所有参战将士胸膛挺得更高,也让未参与者眼中燃起了炽热的渴望。 而关于如何处理那数量惊人的耕牛,沈正阳当场宣布了政令: “此战所获耕牛,乃我军民浴血所得,亦为复兴我关中农耕之根本!故此,所有耕牛,一律不得私自宰杀,亦不准贩售于外地!将由督政府统一调配,以‘租借’与‘分期售卖’之形式,优先供给辖区内无牛或少牛之农户、军属及新垦田亩!” 这道命令,如同定海神针,彻底安定了人心。租借和分期购买的方式,确保了最需要畜力的生产单位能及时获得耕牛,同时又避免了无偿分配可能带来的不公与浪费,也回收了部分军费成本。更重要的是,禁止外流,确保了战略资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肥水不流外人田。 随后的几天,西安城内外的气氛如同过节。军营中,杀牛宰羊,犒赏三军,肉香弥漫数里。而在督政府新设立的“畜力司”门前,则是另一番热闹景象,各地的里长、保甲以及殷实农户代表排起了长队,焦急而兴奋地咨询、登记,盼望着能早日将那强壮的耕牛牵回自家地头。 堆积如山的战利品被有条不紊地清点入库,长长的牲畜群被分流到各个预先划定的牧场进行隔离、检疫和休养。战争的荣光渐渐沉淀,转化为实实在在、触手可及的生产力。 站在督政府的高楼上,望着城外牧场那如同云朵般散布的牛羊,以及马场上奔腾嘶鸣的骏马,沈正阳知道,一次至关重要的质变,已经随着这次凯旋,悄然降临。畜力的瓶颈被打破,农业生产的飞跃近在眼前;而更让他心潮澎湃的,是那数千匹优质战马所代表的无限可能——一支真正属于青鸾军的、强大的骑兵军团,终于拥有了坚实的奠基。北狩方略的第一步,已然大获成功。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章 凯旋与质变(下)——筋骨与远谋 凯旋的喧嚣逐渐沉淀,堆积如山的战利品被登记造册,庞大的牲畜群分流至各地牧场。然而,沈正阳并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太久。他深知,一次战术胜利的成果,必须迅速转化为战略上的优势,并解决随之暴露出的新问题。 几日后的清晨,沈正阳在曾大牛、袁大山等将领的陪同下,轻装简从,深入城外的青鸾军主力大营。他没有去校场观看操演,而是径直走向了士兵们的营房和食堂。 时近午时,一队队刚结束上午高强度训练的士兵们,拖着疲惫却依旧挺直的身躯,排队打饭。沈正阳默默地站在一旁观察。伙食确实不差,管饱的粟米饭、蒸饼,甚至还有一点咸菜,比起大多数明军和流民已是天壤之别。但放眼望去,几乎不见油腥。 他走上前,随意叫住一名年轻的火铳手,和蔼地问道:“兄弟,训练辛苦,吃得可还饱足?” 那士兵见是沈帅,激动得挺直胸膛,大声回答:“回大帅!吃得饱!比以前在家时好多了!” 沈正阳点了点头,却伸手拿过他的粗陶碗,用筷子拨弄了几下饭菜,又看了看其他士兵碗里几乎相同的内容,眉头微微蹙起。他随即又走访了几处营房,与普通士卒闲聊,询问他们训练后的感受,是否容易疲惫、受伤恢复得快慢。 一圈巡视下来,沈正阳心中已有定论。他召集众将,在军营的议事厅内,面色严肃。 “弟兄们能吃饱,这是根基,我们做到了。”他缓缓开口,话锋随即一转,“但,若要支撑我青鸾军日益增长的训练强度和未来的连续征战,仅仅是吃饱,远远不够!” 他目光扫过众将:“我等要求士卒披坚执锐,每日操练不休,行军奔袭百里,体力消耗巨大。只靠粮食和咸菜,如何能长出强健的筋骨?如何能快速恢复体力?又如何能保持旺盛的士气?我看不少弟兄,虽不面黄肌瘦,却也难称精壮!” 曾大牛等人闻言,神色一凛,纷纷点头。他们专注于战术战法,对后勤细节确有关注不到之处。 “传我军令!”沈正阳沉声道,声音斩钉截铁,“自即日起,全军日常伙食标准,需再做提升!每三日,至少供应一顿肉食,或猪羊,或鸡鸭,或此次缴获之牛羊下水,务必让弟兄们见荤腥!出征之时,除干粮外,必须配发足量肉干、油渣以供补充体力!此事,由后勤司督办,列入各营考核!” 这道命令,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将领们意识到,这不仅是改善伙食,更是从根本上提升军队战斗力的长远之策。一支吃得更好、身体更强壮的军队,其耐力和战斗力绝非仅能果腹的军队可比。 “此外,”沈正阳继续部署,思路清晰,“与草原部落之贸易,需立刻大力推进。我们不仅要用茶叶、布匹、铁器换他们的战马,更要换他们的牛羊、皮革,乃至羊毛、骨头等一切可用之物!” 袁大山有些不解:“大帅,羊毛、骨头有何大用?” 沈正阳解释道:“羊毛可纺线织呢,御寒之物,日后我军北上,不可或缺。骨头,可焚之为灰,乃是上好的磷肥,与草木灰一同掺入堆肥之中,能极大肥田,促进庄稼生长!此乃循环之道,缴获与贸易所得,皆需物尽其用,反哺我根据地之根本。” 众人恍然,心中对沈正阳的深谋远虑更为叹服。这已不仅仅是军事,而是将军事、经济、农业融为一体的大布局。 最后,沈正阳的目光投向刘虎,以及一旁记录的新式板甲和钢刀样品。 “我军之甲胄、兵刃,相较于蒙古皮甲、劣刀,已是碾压之势。此番北征亦证明,火器与严整阵型,足以克制骑兵冲阵。然,我军骑术与蒙古人相比,仍有差距。此非一日之功可弥补。”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故,下一步方略,便在农闲时节!以战代练,以小股精锐,持续北上袭扰那些仍与清廷勾结、为其提供马匹之部落。一则可练兵,使新兵见血,使农兵(民兵)亦得实战历练;二则可持续获取牲畜物资,打击清军之战马来源;三则可巩固与‘盟友’部落之关系。积小胜为大胜,不断削弱潜在之敌,壮我自身!” 厅内众将只觉豁然开朗,一条清晰而积极的未来路径展现在眼前。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以攻代守,利用己方在装备、组织和后勤上的优势,不断对敌人进行放血,同时壮大自身。 凯旋带来的,不仅是堆积如山的物资,更是一次深刻的质变。它暴露了不足,指明了方向,将青鸾军的战略视野,从一次战役的胜负,提升到了长期竞争、全面发展的新高度。战争的形态,在沈正阳的手中,正悄然发生着超越时代的改变。筋骨在强健,远谋已铺开。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章 盘踞西北的巨龙(上)——沃土新芽 凛冽的寒风依旧呼啸着掠过渭水平原,但西安城内外涌动的活力,却仿佛在对抗着严冬的肃杀。北征大军带回的巨大收获,如同强劲的血液,注入了沈正阳集团控制下的陕甘大地,催生出一派与外界饥馑混乱截然不同的景象。 城墙内外,新垦的田亩阡陌纵横,尽管覆盖着薄雪,却已能想象来年春日禾苗青青的景象。得益于北征缴获和贸易换回的巨量牲畜,曾经因缺乏畜力而抛荒的土地被重新犁开,各州县设立的“畜力司”门前,等待租借耕牛的农户排起的长龙日渐缩短。督政府颁布的“垦荒令”与“减赋策”如同甘霖,让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农民看到了实实在在的盼头,生产的热情空前高涨。关中平原这片曾经的帝王之基,正在从连年战乱的创伤中缓缓复苏。 而在西安城内,变化更为显着。城西原本相对空旷的区域,如今已被划为“工坊区”。高炉日夜不熄,映得夜空发红,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与水力锤机的轰鸣交织成独特的乐章。这里不仅源源不断地生产着制式的青鸾铳、野战炮和冷锻板甲,更开始尝试制造更精密的结构,比如改进马车轴承、打造标准化的工具零件。空气中弥漫着煤烟与金属的气息,这是力量与秩序的味道。 军工的勃发,自然带动了相关的矿业、伐木、运输等行业。往来于西安与周边矿场、林场之间的车队络绎不绝,沿途的脚店、食肆也因此兴旺起来。来自南方的商队,开始试探性地运来茶叶、布匹、药材,换走这里的毛皮、牲畜乃至一些做工精良的铁器。一种有别于传统农耕经济的、以军工和战略物资为核心的商贸活动,正悄然兴起,虽规模尚不及江南,却充满了野蛮生长的活力。 督政府衙门内,沈正阳并未满足于此。他深知,一时的军事胜利和资源输入可以强盛一时,但可持续的强大,必须根植于制度与技术的持续进步。 这一日,督政府门前立起了一道崭新的告示牌,鎏金的大字在冬日的阳光下格外醒目——《格物励新令暨专利保障疏》。告示旁,有文吏高声宣读,向围观的工匠、商人、乃至识字的百姓解释着内容。 “……凡我辖内军民人等,无论士农工商,但有能改良旧器、创制新法,于农工、军械、水利、织造等诸般事物有益者,皆可至督政府‘格物院’呈报。经查验核实,确有实效者,授予‘专利文凭’,视其效用,给予银钱赏赐,或准其独家行销获利五年至二十年不等……督政府亦可出资收购其法,或入股合营,助其推广……” 人群哗然! 这意味着什么?一个普通的工匠,如果改进了一把锄头的形状使其更省力,或者一个农夫琢磨出更好的堆肥方法,都可能得到官府的认可和奖赏,甚至能靠着这门手艺独家赚钱!这是千百年来未有之奇闻!士农工商,工匠虽不可或缺,地位却始终不高,何曾有过被官府明文鼓励、并以“专利”形式保护其创造发明的先例? “这……这沈督师,是真要鼓励俺们这些手艺人搞些奇巧淫技?”一个老工匠喃喃自语,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李老头,你那手打铁淬火的绝活,不是说能让你打的刀更韧吗?快去试试啊!”旁边有人怂恿道。 “还有你,王老三,你不是老念叨你那个省力的水车模型吗?” 人群中议论纷纷,惊疑、兴奋、跃跃欲试的情绪在弥漫。这道政令,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暂时还看不到巨大的波澜,却已在无数匠人、农夫甚至识字不多的小商贩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创新”的种子。沈正阳坚信,只有让创造的利益回归创造者,让民间的智慧参与到“格物”之中,技术的进步才能真正拥有不竭的动力。 盘踞于西北的这头巨龙,不仅在军事上亮出了爪牙,更开始尝试从根基上,培育一片能让新芽破土而出的沃土。它与依靠土地兼并和科举八股的明朝,与依赖渔猎骑射和奴隶制度的清朝,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这条道路能走多远,尚未可知,但其展现出的独特生机,已足以让各方侧目。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章 盘踞西北的巨龙(下)——天下三分 陕甘之地焕发出的勃勃生机,并非孤立存在。它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其激起的涟漪,正不可避免地向着广阔而动荡的天下扩散,悄然改变着原有的力量格局。 天下的棋局,至此已渐趋清晰。 东方,庞大的明帝国仍在泥潭中艰难挣扎。关内的李自成、张献忠等流寇势力虽暂受挫,却如野火燎原,旋灭旋起,持续消耗着帝国最后的气血。关外,宁锦防线虽在,却已是千疮百孔,全赖吴三桂等少数将领勉力支撑。朝堂之上,党争愈烈,崇祯皇帝虽宵衣旰食,却难挽倾颓之势。加饷、剿饷、练饷……一道道诏令如同催命符,将更多的农民推向造反的边缘。这个曾经的天朝上国,正不可逆转地在内忧外患中持续失血,昔日的光环黯淡无光。 东北,白山黑水之间崛起的清朝,则如日方升,虎视眈眈。皇太极虽已病逝,但继位的顺治帝年幼,摄政王多尔衮大权在握,其麾下的八旗劲旅兵锋正盛。他们彻底征服朝鲜,扫平了后顾之忧;多次破关入塞,如入无人之境,极大地削弱了明朝的同时,也壮大了自身。蒙古诸部在其威逼利诱下,大多臣服,林丹汗之子额哲亦献上传国玉玺,蒙古大汗正统名义上已归于清帝。清朝,以其高效的军事组织、锐意进取的势头和明确的入主中原之志,已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具威胁性的力量。 而在这两大巨头之间,盘踞于陕甘的沈正阳集团,已然崛起为不可忽视的第三极。 它不同于苟延残喘、暮气沉沉的明朝,也不同于虽锐气十足却仍带有浓厚部落奴隶制色彩的清朝。它兼具了流民军般的锐气与活力——军队脱胎于底层,求战欲强,敢于打破常规;同时又通过一系列深刻的内政改革,建立起了稳固的政权基础。均田令安抚了流民,恢复了生产;军工体系提供了强大的武力保障;鼓励格物与专利的政策,虽刚刚萌芽,却指向了一种不同于传统农耕文明的发展路径。 西安督政府衙门的签押房内,烛火通明。沈正阳站在一幅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沉静。舆图上,代表明朝的朱红色块依旧最大,却布满了象征动荡与衰弱的暗斑;代表清朝的玄色箭头则从辽东伸出,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直指中原;而在西北一隅,被他亲手标上的青色鸾鸟印记,虽范围不大,却颜色鲜明,稳固地盘踞在那里,如同一块坚硬的磐石,又似一头蓄势待发的年轻巨龙。 “主公,各地春耕情况汇总来了,新式铁犁和堆肥法推广顺利,若无大灾,今夏收成可期。”曾大牛捧着文册,语气中带着振奋。 “工坊区新试制的水力锻锤效率提升了三成,板甲月产又可增加五十副。”袁大山补充道。 “与巴尔虎等部的第二批交易已完成,换回战马四百匹,羊毛、皮革无算。边境几个小部落也派来了使者,试探交易的可能。”刘虎也带来了好消息。 沈正阳微微颔首,手指轻轻点在那青鸾标记上,沉声道:“我们根基渐稳,羽翼初丰。明朝,已是冢中枯骨,不足为虑。真正的生死较量,在于东虏。”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麾下核心文武:“他们不会坐视我们壮大。我们必须抓住这宝贵的时间窗口,积攒更多的粮食,打造更多的军械,训练更多的精兵,尤其是……骑兵!” “同时,”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专利令’颁布后,民间反响如何?可有值得关注的新物事?” 旁边一位新设立的“格物院”主事连忙回禀:“回主公,确有数件。一老匠人改进了织机效率,一农夫献上了自创的稻田养鱼法,还有数人対水力应用提出了新构想……虽大多粗浅,却可见民间智慧确被触动。” “好!无论粗细,只要有益,便记录在案,酌情奖赏,或助其完善。”沈正阳语气肯定,“此乃百年大计,急不得,但必须做。” 他再次望向舆图,那青色的印记仿佛在他眼中放大,与东方的玄色、南方的朱色,隐隐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盘踞西北的巨龙,已然张开了鳞甲,磨利了爪牙。它不再仅仅是求存的势力,而是有了清晰的目标与独特的道路。它所带来的变数,正将这天下引向一个与前朝后世皆然不同的、充满未知的三方博弈时代。下一次风暴的来临,或许就将决定,谁才能真正主宰这片苍茫大地。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0章 来自东方的注视(上)——盛京议策 盛京,沈阳。 时值初春,关外依旧寒风料峭,但皇宫大政殿内,却因一场激烈的议政王大臣会议而显得气氛凝重,甚至带着几分燥热。 龙椅上,清帝皇太极端坐其上,面容比几年前更显清癯,偶尔以手帕掩口的动作,透露出他身体并未完全康健。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开阖之间依旧精光四射,如同盘旋于白山黑水上空的海东青,锐利地扫视着殿内诸王贝勒、文武大臣。 议题,并非关乎如今已摇摇欲坠、几乎每次入塞都能予取予求的明朝,而是来自遥远的西方,那片他们正逐步渗透、意图彻底收服的蒙古草原,所传来的不谐之音。 一份由归附的蒙古部落首领泣血陈情、夹杂着边关细作拼凑情报的奏报,被当众宣读。奏报中详细描述了去岁冬季以来,一支自称“青鸾军”的汉人武装,如何以迥异于以往明军或流寇的战法,北上草原。 “……其军行伍严整,号令森然,非寻常明军可比。尤善火器,炮声连环,铳击如雨,轰鸣震野,我蒙古健儿纵马驰突,亦难近其身……” “……彼辈不仅悍然攻灭巴特尔台吉所部,更于野战中以诡谲阵型,辅以犀利炮火,大破鄂尔多斯左翼一旗,缴获无算……” “……更可虑者,此獠非只知杀戮。战后竟遣使联络巴尔虎等残败小部,以茶、布、铁器易其马匹、情报,行分化拉拢之策,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奏报中的字句,像一块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殿内,激起了不同的反应。 一些年轻的贝勒,如多铎等人,脸上满是不屑与躁动。 “皇兄何必忧心?”多铎率先出列,声音洪亮,带着八旗子弟固有的骄横,“不过是一伙侥幸得势的泥腿子,躲在陕西那穷山恶水之地。待我八旗天兵腾出手来,一次征剿,定叫他灰飞烟灭!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再次破关,彻底打断明狗的脊梁!” 他的观点,代表了不少以弓马骑射为傲的满洲亲贵。在他们看来,汉人军队,无论是明军还是流寇,都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区别只在于是肥是瘦。 然而,另一些更为持重的大臣,如范文程、希福等汉臣,以及如代善等年长的亲王,则面露忧色。 范文程出班,躬身奏道:“皇上,奴才细观此报,这‘青鸾军’与以往之敌,确有不同。其火器运用之熟稔,军纪法度之森严,已非寻常流寇,甚至远超大多数明军边镇。更兼其能北上草原,以战养战,并施以怀柔贸易之策,此非胸无大志、只知劫掠之辈所能为。其首脑沈正阳,恐有割据一方,窥伺天下之志。” 老成持重的礼亲王代善也缓缓开口:“皇上,蒙古诸部,乃我大清侧翼屏障,亦是战马来源之地。若任由此‘西虏’在草原立足,结交诸部,恐生肘腋之患。明朝虽衰,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西方再出现一强敌,与我大清形成东西夹击之势……不得不防啊。” 殿内顿时争论不休,骄兵之心与远虑之忧相互碰撞。 皇太极一直沉默地听着,手指轻轻敲打着御座的扶手。他时而掩口低咳,但眼神始终清明,甚至愈发锐利。他看到了更多,更深。 争论稍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位大清皇帝身上。 皇太极缓缓抬起眼睑,目光如电,扫过全场,那无形的威压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他并未直接反驳多铎的轻敌,也没有完全赞同范文程的担忧,而是用一种低沉而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明朝,纲纪败坏,内乱不休,崇祯小儿,徒有勤勉之虚名,而无挽狂澜之实才。确如诸位所言,已是冢中枯骨,覆灭只在迟早之间。”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寒意: “然,正因其将亡,这骤然崛起于西陲之势力,方更显可怖。彼非张献忠、李自成等流窜之寇,彼……是在扎根本土,建章立制,收拢流民,整顿军备,甚至……将手伸向了蒙古!”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灼灼:“火器犀利,可见其工技不凡;法度森严,可见其治军有术;北征蒙古,可见其魄力野心;贸易拉拢,可见其谋略深远。此非疥癣之疾,实乃……” 皇太极顿了顿,重重吐出四个字,如同冰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心腹之患!” 大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连最初不以为意的多铎,在皇太极这番抽丝剥茧的分析与最终定性地判断下,也不由得收敛了神色,凝重起来。 “明朝可缓图之,然此‘西虏’,必须早日图之!”皇太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在其根基未稳,羽翼未丰之前,断不能任其坐大!需得探明其虚实,寻其弱点……” 他目光转向兵部大臣:“传令蒙古诸部,严密监视陕甘动向,尤其是那沈正阳所部兵马调动、器械情况。再选派精细之人,扮作商贾或流民,潜入其境,细察其内政、军备、民心!” “喳!”兵部大臣连忙躬身领命。 皇太极微微后靠,眼中寒光闪烁。来自东方的注视,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警惕地聚焦在了西北那片土地上。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开始在大政殿内弥漫,并即将随着帝国的意志,传向遥远的西方边界。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0章 来自东方的注视(下)——山雨欲来 皇太极的意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大清这台日益精密的战争机器中激起了层层涟漪。盛京皇宫大政殿内的议政之声方才落下,相应的指令便已随着快马信使,如同无形的蛛网,迅速向四方蔓延。 数日后,一封盖着兵部大印的密令,被送到了正率部在归化城(今呼和浩特)一带驻防、负责监控漠南蒙古局势的贝勒岳托手中。密令上的字迹清晰而冰冷: “……着尔等即刻选派精干哨骑,扮作商队或流散牧民,深入河套以南,详查‘西虏’之虚实。其军寨布置、兵马多寡、火器形制、粮道往来、乃至边民舆情,俱需探明。遇其巡骑,务必避开,以潜行匿踪为上。此乃圣上亲谕,事关重大,切切!” 岳托不敢怠慢,立刻从麾下正白旗巴牙喇(护军营)中挑选了数十名最为机警悍勇的哨探。这些人不仅弓马娴熟,更兼通晓蒙语、熟悉边地风情,甚至有人略通汉话。他们脱下耀眼的盔甲,换上破旧的皮袍,将锋利的顺刀和强弓藏于货物之中,分成数股,如同滴入沙地的水珠,悄无声息地向南渗入那片对他们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正被沈正阳集团牢牢控制的河套地区边缘。 几乎是同一时间,西安督政府衙门内,烛火同样摇曳到深夜。 沈正阳刚刚审阅完格物院报上的几项民间小改良——一种更省力的水井辘轳,一种改良的镰刀样式。虽然只是细微的进步,却让他看到了民间智慧被激活的迹象,这正是他颁布《专利令》所期望看到的。他揉了揉眉心,正准备歇息,门外传来了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 “主公,末将曾大牛有紧急军情禀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进来。”沈正阳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 曾大牛大步走入,风尘仆仆,显然是从边境快马赶回。他顾不上行礼,直接双手呈上一封薄薄的绢书,语气凝重: “主公,驻守花马池(今宁夏盐池)的前营游击今日午时派快马送来急报。三日前,其麾下夜不收(哨探)在黄河拐弯处东北方向约五十里的沙地中,发现数行新鲜的蹄印,蹄铁形制与我军及熟蒙各部皆不相同,更深更窄,似是东虏惯用之物。” “随后几日,各处边堡亦陆续上报,发现有不明身份的小股骑手在边境线外游弋,远远窥视我方墩台、屯田点,人数不多,约三五骑一队,行动极为诡秘迅捷。我方巡骑几次试图靠近,对方立即远遁,其骑术精湛,马匹脚力极佳,不似寻常蒙古马匪。” “末将推断,”曾大牛抬起头,眼中锐光闪烁,“恐是东虏派出的精锐哨探,前来窥探我方虚实!” 沈正阳接过绢书,迅速扫过上面简练却关键的信息。他的手指在“蹄铁形制不同”、“行动诡秘迅捷”、“骑术精湛”几处微微停顿,脸色沉静如水,但眼神却瞬间变得无比深邃,仿佛两口幽深的寒潭。 他没有立刻说话,书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沉缓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许久,沈正阳才缓缓放下绢书,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要穿透这重重夜幕,看到那遥远的盛京,看到那位雄才大略又深沉多疑的对手。 “来了……”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他转回头,看向曾大牛,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决然。 “皇太极……果然目光如炬,嗅觉敏锐。他这是把我们当成真正的对手了。” “主公,我们该如何应对?”曾大牛沉声问道。边境出现清军精锐哨探,这意味着平静发展的时期可能即将结束。 沈正阳站起身,在书房内踱了两步,果断下令: “第一,令边境所有驻军、堡寨,提高戒备,加派双岗暗哨,巡骑范围向外延伸三十里。但切记,若无把握,不得主动攻击这些哨探,以免打草惊蛇,反被其探知我方军力反应速度。” “第二,命刘虎,从他麾下轻骑中挑选最善追踪反侦察的老手,组成猎杀小队,同样化整为零,潜入边境地区。他们的任务不是驱赶,而是反向追踪、监视,最好能活捉一两个舌头回来!” “第三,通知袁大山,军工坊全力运转,火药、弹丸、箭矢储备需再提升两成。各地农兵(民兵)冬训强度增加,随时准备征调协防。”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展现出沈正阳面对危机时的高速运转和周密思虑。 “另外,”他补充道,眼神锐利,“让我们在草原上的‘朋友’们也动起来,留意清廷使者在各部的动向,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末将遵命!”曾大牛抱拳领命,转身大步离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书房内,沈正阳再次独自立于窗前。远方,似乎有隐隐的雷声滚过天际,那是春日的第一次雷鸣。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来自白山黑水的最终考验,那决定生死存亡的惊涛骇浪,已然掀起了第一道微澜。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章 军工之基——水力钻床(下)·上篇 那根内壁光滑、笔直如一的合格枪管,被张大锤五人如同捧着传国玉玺般,郑重其事地送到了沈正阳的面前。 没有喧哗,没有表功,只有五双因长期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此刻却燃烧着炽热光芒的眼睛,和那根静静躺在粗布上、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铁管。 沈正阳没有立刻去碰那根枪管,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张大锤等人身上——他们衣衫褴褛,油污满身,手上新伤叠着旧伤,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混合着自豪与激动的精气神,却让人动容。 “辛苦了。” 沈正阳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极大的重量,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温度,熨帖在五人心头,让连日来的所有艰辛都觉得值得了。他这才伸出手,拿起那根枪管。 入手沉甸甸的,冰凉。他仔细端详着管口,内壁在光线下呈现出均匀的金属质感,几乎没有肉眼可见的瑕疵。他取过一根早已准备好的、打磨得极其光滑的标准通条,缓缓插入管内。过程顺畅无比,毫无滞涩,直到通条底端轻轻触碰到管壁尽头。 完美! 即便以沈正阳超越时代的眼光来看,这根手工与水动力结合诞生的枪管,其内壁的光洁度和直线度,也足以媲美甚至超越这个时代大部分手工钻削的产物。 “好!太好了!” 沈正阳终于忍不住赞出声,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将枪管传递给身旁同样激动不已的王铮、曾大牛等人传看。 “他娘的!真直!真滑溜!” 曾大牛咧着大嘴,用手指反复摩挲着管口,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这要是做成火铳,一打一个准儿!” 王铮虽然沉默,但紧握枪管、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澎湃。他比曾大牛想得更远,有了稳定可靠的枪管来源,意味着青鸾军可以组建真正意义上的火器部队,战术选择将极大地丰富。 “这不仅是根枪管,” 沈正阳环视众人,最终目光落回张大锤身上,语气斩钉截铁,“这是我青鸾军工的脊梁!张师傅,你们五人,立下了不世之功!” 他当场宣布:“攻关小组所有人,记大功一次,赏银百两,绢帛五匹,晋升一级!张大锤,擢升为匠作营副管事,专司水力机械及火器制造!” 重赏之下,张大锤等人却并未显得多么兴奋,对他们而言,攻克难关、见证奇迹诞生所带来的精神满足,远胜于物质奖励。张铁锤只是重重抱拳,嘶哑着嗓子道:“为统帅效力,为青鸾尽力,万死不辞!” 成功的喜悦需要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生产力。沈正阳没有让五人休息,立刻下达了新的指令。 “原型机已经证明了可行性,但还不够。” 沈正阳目光灼灼,“我们需要的是量产!是稳定!张副管事,着你立刻带领人手,以这台成功的水力钻床为蓝本,总结经验,优化设计,在溪流下游合适位置,同时建造三台,不,五台同样的钻床!要形成规模!” “鲁师傅,赵胜,你们配合张副管事。钻床的结构要固化下来,形成标准图纸。齿轮的铸造和加工要制定出规范的流程,确保每一套传动系统都能达到要求。钻头的打造和热处理,也要形成固定的配方和工序!” “我们要的,不是一根合格的枪管,而是十根,百根,千根!每一根,都要达到同样的标准!” 沈正阳的目标非常明确——标准化与量产化。他要将张大锤等人摸索出的成功经验,从依赖于个人技艺的“艺术品”制作,转变为依靠明确流程和标准、可以大规模复制的“工业品”生产。 新的、更加艰巨的任务压了下来,但张铁锤五人眼中没有丝毫畏难,反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斗志。成功的经验给了他们无穷的信心。 很快,匠作营的大部分资源开始向水力钻床项目倾斜。更多的铁匠、木匠被调集过来,在张大锤的统一指挥下,依照初步总结出的“标准”,开始了五台新钻床的建造工作。溪流边变得更加热闹,号子声、锯木声、锻打声、水流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工业萌芽的激昂乐章。 第一根合格枪管的诞生,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消息迅速在青鸾军高层和匠作营内部传开,带来的振奋是难以言喻的。它不仅仅解决了一个具体的技术难题,更重要的是,它极大地增强了所有人的信心——原来,那些看似不可能克服的障碍,是可以通过智慧和汗水被征服的! 然而,沈正阳深知,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有了合格的枪管,仅仅是拥有了制造火铳的“躯干”,如何制造可靠的枪机、如何配制威力强大的火药、如何训练合格的火枪手……还有无数难关等待着他去攻克。 但此刻,他手持那根冰冷的枪管,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与希望,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未来战场上,青鸾军士兵手中那喷吐着致命火焰的、划时代的武器。 军工之基,自此而奠。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7章 纺织新篇(下) 被服厂的建立与运转,如同给青鸾军的躯体穿上了一件虽无形却至关重要的“制度铠甲”。当第一批三千套簇新的冬衣与绑腿,由后勤司的运输队郑重地交付到王铮麾下的青鸾卫手中时,引发的震动远超乎想象。 校场之上,寒风依旧凛冽。然而,当那一排排玄甲士兵脱下原本五花八门、补丁叠补丁的旧装,换上统一制式的、厚实挺括的深灰色棉布冬衣,扎紧同样质地的绑腿时,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肃穆与整饬感,瞬间弥漫开来。 统一的颜色,统一的款式,胸前以靛蓝线绣着小小的、却清晰无比的青鸾徽记。这不仅仅是御寒的衣物,更是身份与荣誉的象征。士兵们互相打量着,摸着身上厚实柔软的布料,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包裹与温暖,原本因寒冷而微微佝偻的腰杆不自觉地挺直,眼中闪烁着自豪与坚定的光芒。 “娘的!这才像个兵样子!” 曾大牛围着换装完毕的队伍转了两圈,咧着大嘴,重重一拳捶在身边一个士兵厚实的胸膛上,“够结实!够暖和!看你们这帮小子以后还缩不缩脖子!” 那士兵挨了一拳,却纹丝不动,反而把胸膛挺得更高,大声回道:“都督,穿着这身,浑身是劲,风再大也不怕了!” 王铮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走过队列,仔细检查着每一处针脚,每一个扣子。他的手抚过那细密均匀的缝线,感受着里面填充的、被弹得松软的棉花,最终停留在那个小小的青鸾绣标上,指尖微微停顿。他仿佛能感受到,这每一针每一线里,蕴含着的那些素未谋面的妇女们的专注、期盼与祝福。这不再是一件简单的军需品,它是连接前线与后方、将士与家眷的温暖纽带。 “传令下去,” 王铮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对身后的副官吩咐,“各营按建制,分批前往后勤司被服仓库,领取新装。告诉弟兄们,这衣服,是咱们自己的姐妹、母亲、妻子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穿着它,要知道分量!” 后勤专业化带来的变革远不止于此。随着被服厂的生产步入正轨,源源不断的军服、被褥、鞋袜开始按计划配发到各营。后勤司的职能得到了空前的强化和细化,从原料采购、生产计划、质量检验到仓储分发,形成了一条相对清晰高效的链条。军队的后勤保障,终于摆脱了以往东拼西凑、捉襟见肘的窘迫,开始走向专业化、制度化的轨道。 而被服厂内,变化同样深刻。最初的混乱与生疏早已被熟练与高效取代。厂房内,脚踏缝纫机的“哒哒”声、剪刀裁剪布料的“咔嚓”声、以及妇女们压低声音的交流声,汇成了一首充满生命力的生产协奏曲。 王李氏已经成了缝纫线上的一名小组长。她动作麻利,眼神专注,飞针走线间,一件件军服的部件在她手中逐渐成型。她的脸上不再是往日愁苦麻木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干劲的光彩。每月结算工钱和工分时,她不仅能换来足够的口粮,还能有些许结余,给伤残的丈夫买点药,给年幼的孩子扯上几尺做新鞋的布。自食其力的尊严,和作为军属被尊重的荣誉,让她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支点。 像王李氏这样的妇女,在被服厂里有成百上千。她们在这里,不仅获得了生存的保障,更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集体,一个可以倾诉、互助、展现价值的平台。她们谈论着前线的消息,分享着生活的琐碎,互相学习着更快的缝纫技巧。一种基于共同劳动和目标的凝聚力,在这些曾经分散的个体之间悄然滋生、壮大。 “俺觉得,咱们这活儿,不比男人上阵杀敌差!” 休息时,一个年轻的媳妇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对同伴说道,“将士们穿着咱做的衣服鞋子,暖和,有劲,才能多杀敌人,保护咱们!” “就是!以前在家里,整天围着锅台转,谁知道咱也能干这么大的事?” 另一个妇人接口道,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这股由妇女们汇聚而成的力量,通过那一件件温暖坚实的被服,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青鸾军的血脉之中。它提升了军队的战斗力与士气,也极大地增强了社会的稳定性与凝聚力。 沈正阳站在被服厂外,听着里面传出的、象征着生机与秩序的声音,看着库房里堆积如山、即将发往各处的成品,心中感慨万千。这场由工具革新引发的纺织革命,其意义早已超越了解决穿衣问题的本身。它解放了生产力,重塑了生产关系,组织了妇女力量,专业化了后勤保障,更深刻地凝聚了人心。 这由无数双手脚共同驱动的纺织机器,正以其独特的韵律,为青鸾军的未来,编织着一幅更加坚实、温暖的底色。前路或许依旧艰难,但至少,他的将士们,将不再畏惧严寒。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章 扩编与精兵之路(上) 凛冽的寒风卷过校场,却吹不散场中数千将士眼中炽热的火焰。 黑压压的队伍肃立如林,经过连日整顿,新老士卒混合编成的青鸾军主力已然初具规模,虽甲胄兵械尚不完全统一,但那历经血火淬炼后沉淀下来的肃杀之气,却让这片天地显得格外凝重。 点将台上,沈正阳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寻常士卒的棉甲,并未披挂那套彰显身份的将领铠甲。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或熟悉、或稚嫩、或带着伤疤的脸庞。今日,并非出征,却关乎军心根基;不闻战鼓,却同样庄严神圣。 “擂鼓!” 都尉王铮声如洪钟。 “咚——咚——咚——” 低沉而雄浑的战鼓声响起,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压下了场中所有的杂音。 鼓声停歇,万籁俱寂。 沈正阳上前一步,清朗的声音在校场上空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卒的耳中: “弟兄们!黑山坳的血,还没有干!” 一句话,瞬间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了那场决定命运的惨烈搏杀。前排许多青鸾卫的老兵不自觉地挺直了胸膛,眼神锐利;后排的新兵们则屏住了呼吸,带着敬畏望向台上那道身影。 “那一仗,我们赢了!赢得很惨,但也很硬气!” 沈正阳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们打垮了官军的精锐,打出了青鸾军的威风,更打出了我们脚下这片立足之地!这功劳,不是我沈正阳一个人的,是你们!是在场的每一位,是那些已经倒下的弟兄,用命换来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与他对视的士兵都感到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乃我军铁律!今日,便是我青鸾军首次论功行赏之期!” 话音落下,林清源手持一份厚厚的册子,走上前台,开始高声唱名。 “青鸾卫,甲队第三什士卒,赵铁柱!黑山坳之战,阵斩敌家丁两名,护持同袍三人,记首功一次!赏银五十两,细布五匹,升任什长!” 一名满脸憨厚、身上还缠着布条的汉子愣了一下,在同伴的推搡下才慌忙出列,激动得满脸通红,接过那沉甸甸的赏赐时,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战兵营左哨,哨长陈石头!率部断后,死战不退,重伤仍指挥若定,记大功一次!赏银八十两,赐精铁札甲一副,擢升为战兵营副都尉!” 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陈石头眼眶瞬间红了,他重重抱拳,嘶声道:“谢将军!属下……属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他麾下幸存的老兵们更是与有荣焉,纷纷挺起了胸膛。 赏赐丰厚得超乎想象!不仅仅是真金白银和布匹,更有代表着荣誉和地位的兵甲、升迁。每一个被念到名字的功臣,无论官职高低,都得到了远超预期的褒奖。台下不时响起压抑不住的惊叹和羡慕的低语,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更加火热。 然而,当林清源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校场上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重而悲壮。 “下面,抚恤阵亡将士家属!” 林清源的声音低沉下来,他拿起另一本册子,那上面,是用朱笔写下的一排排名字,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消逝的鲜活生命。 “青鸾卫,乙队士卒,李狗娃,阵亡。其母寡居,抚恤银一百两,由我军供养终老,每月支米一石,盐一斤!” “战兵营前哨什长,周大勇,阵亡。其妻及幼子二人,抚恤银一百二十两,分田十五亩,免赋税五年,其子成年后,若愿从军,优先录入青鸾卫!” “辅兵营民夫,王老栓,运送伤员途中遇敌箭矢,殁于王事。抚恤银四十两,其家眷按军属待遇,分田十亩……”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一条条详尽而厚重的抚恤措施被公布。没有激昂的语调,只有沉甸甸的承诺。校场上寂静无声,唯有寒风吹动旗帜的猎猎作响。许多士卒,尤其是那些与阵亡者同乡、同队的袍泽,已经红了眼眶,紧紧攥住了拳头。 他们看到了实实在在的赏赐,更看到了将军对战死者的尊重和对他们身后事的郑重承诺。这比任何空洞的口号都更能凝聚人心! 当最后一名阵亡者的名字念完,沈正阳再次走到台前。他的脸色肃穆,目光扫过台下: “弟兄们都看到了!在我青鸾军中,只要你奋勇杀敌,立下功劳,我沈正阳绝不吝啬赏赐!只要你为这支队伍流了血,哪怕战死沙场,你的父母妻儿,就是我沈正阳的父母妻儿,就是整个青鸾军的亲人!我们,绝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吼!吼!吼!” 不知是谁先开始,低沉的怒吼如同积蓄的火山,从士卒们的胸膛中迸发出来,最终汇成震天的声浪,直冲云霄!那是归属,是认同,是愿意为之效死的决心! 曾大牛、王铮等将领看着台下群情激昂的士卒,心中亦是激荡不已。他们明白,沈正阳此举,不仅仅是在论功行赏,更是在铸造一支军队的魂!用实实在在的利益和超越利益的承诺,将所有人的心牢牢捆缚在这面玄黑色的大旗之下。 军心,在此刻前所未有的凝聚! 赏罚大会在激昂的气氛中结束,但沈正阳的工作远未完成。校场上的人潮逐渐散去,他却带着核心将领,走向了另一侧被严格封锁的区域。 那里,新一轮的选拔,即将开始。而这,关乎青鸾军未来的锋芒所向。 喜欢开局明末建基业请大家收藏:()开局明末建基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