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任上死对头综艺后》
1. 01
潮湿闷热的梅雨季,蝉鸣不止,雨水不停地击打在雨伞上发出扰乱人心的声响。
少年握紧手机,平静地听着听筒对面人的崩溃嘶吼——
“池溪山,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少年的声音介于稚嫩与成熟之间,因为长时间的嘶吼而声音沙哑。
他的语气平淡,满不在乎:“谢云沉,你最好说到做到。”
“滴——”远处急躁的车主对着斑马线上突然窜出来的小孩疯狂按响喇叭,刺耳的声音划过天际,将池溪山从梦中脱离。
淅淅沥沥的阴雨打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水痕,慢慢显现出男人的面部轮廓,映衬着一双无神的眼眸。
手机不合时宜地“叮”了一声,将男人的思绪从那年烦闷的梅雨季拉回了现实。
漆黑的车内只有手机屏幕照出微弱的白光,照得男人本就冷白色的皮肤透着股不健康的病态感,眼皮稍稍一抬,那纤长的睫毛便随之颤动着。
[槐枝:我和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姜槐是他上大学时认识的,她有意创建属于自己的服装品牌,便找到了当时因设计风格独特而小有名气的自己,池溪山被她说服,两人一拍即合创立了Nirvana。
而姜槐口中所言便是她前几天求自己的一件事——帮她录一期节目。
她在电话里百般乞求,说录制当天自己丈母娘要做手术走不开,但合同都签了不好留个烂摊子,只能求助池溪山替自己上场。
《衣橱世界》是菠萝台策划的一档老牌综艺,每期都会邀请两位明星将他们的衣橱搬到节目上供人讨论,虽然并不是大热的节目,但因为粉丝们可以通过节目中展示的衣橱了解喜欢的明星不为人知的一面,也就保留了下来。
除了观察明星们的衣橱,还会由在场的四名设计师现场设计,从设计草图到布料筛选等都只能在三小时内进行,是极其考验服装设计师的想象力以及动手操作能力。
姜槐当初签下这个节目就是想通过自己在节目中的设计宣传一下她们的工作室,提升一下市场竞争力。
“我知道你不喜欢抛头露面,但你代表Nirvana出面我最放心。”Nirvana发展至今并不是只有她们两位设计师,但作为自己当初亲自选的创始人,池溪山的实力她最为信服,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说来也奇怪,她们也算是半脚踏进娱乐圈的人,但池溪山这么多年以来却一次都没有在大众面前露面过,包括拿到国内设计最高奖项的颁奖典礼都是由她出面致谢的。
池溪山沉默,不愿抛头露面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的性格很不适合上节目,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怕被某人发现自己,更怕正巧与他在同一档节目撞上。
见他考虑多天还未给出回复,姜槐知道他这么多天在担心什么,给池溪山吃了枚定心丸:放心吧,我帮你问过导演了,你讨厌的明星不会去。你要是还拿不定主意就问问你家那位?
池溪山退出两人的聊天框,点开了唯一置顶的聊天框,其实自己早就问过他的意见了,今早便得到了回复,他说——
去。
池溪山不再犹豫,给予姜槐肯定的回复,对方很是兴奋,连声道谢他帮了自己大忙。
[槐枝:是你男朋友劝成功的吗?帮我谢谢他哈哈哈哈。]
池溪山轻笑了声,感叹姜槐被她女朋友,哦不对,是被她老婆传染得都欢脱了许多。
她们前几周结的婚,自己姗姗来迟还“抢”到了捧花。
想起两人的婚礼,池溪山下意识地想到在婚礼上遇见的学长,熟悉而又陌生,熟悉在两人高中时见过几面对方没什么大变化,陌生在他和对方是通过那个人认识的。
对方笑着问他和那人还有联系吗?
池溪山回以微笑:“当然没有了。”
可能对方也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早已恶化为了仇人。
池溪山深吸了口气,将这些画面统统从脑中抽离,等待着阴雨渐渐变小,再用包顶在头顶离开车内。
既然姜槐都特地帮自己问过了,那应该就不会遇到那位做鬼都不会放过自己的人了!
当然,越害怕什么,现实就越不会如他所愿。
.
“是池溪山池老师吗?”原本对接姜槐的工作人员对比着手机里的穿着描述,然后小心上前打招呼。
池溪山今日穿了一件春季款宽松长袖,在腹部有一处蝴蝶镂空设计,隐隐露出白皙的肌肤,搭配着一件白色牛仔裤,整个人透着股简约松弛感。
长发用简单的一根发簪盘着,简单大方而又干净利落,而左手腕处随着动作隐隐露出的多圈手链色彩斑斓,又为他增添了一份鲜活。
饶是在娱乐圈见多识广的工作人员小李也难免露出一丝惊艳,见男人点头嗯了一声,他接着介绍:“池老师您好,我是和你对接的工作人员,您叫我小李就好。”
他领着池溪山来到一处门前,“这是给你们四位设计师准备的化妆间,您来得最早,里头应该还没人……”
小李缓缓推开门,话还没说完便被屋内本不该出现的男人给整傻眼了。
男人穿着一身黑夹克,裤腰带上垂着几条银链,随着男人漫不经心地转身发出稀疏清脆的声音,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门外的二人,眉头略微一蹙,隐隐有些被惊扰的不悦。
小李内心咯噔一下,反复将半个身子伸出去查看门牌号,核对手机工作群里的消息,了解到没走错的他陪着笑打招呼:
“谢老师来这么早啊……哦,这位是今天和您合作搭档的池溪山池老师,我带他来化妆室化个妆……”
谢云沉,娱乐圈三金影帝,出了名的脾气差黑粉多,奈何演技好颜值高粉丝凝聚力强,黑粉多也硬生生影响不了什么。
想起圈里的那些谣言,生怕惹到这位主子的小李也不好意思和对方过多解释,哪知一直沉默不语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声:
“你走错房间了。”
小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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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能这么直白说出来的吗?
果然是没混娱乐圈的,不知道人间险恶。
小李一把拉住这位看似很好惹温温柔柔的主子就想往后退,“啊……谢老师,是我们走错房了哈哈哈哈哈哈,误会。”
哪知身子看似单薄的池溪山硬是没被小李拉走,就这么站在门口盯着谢云沉,“你走错房间了,能出去吗?”
小李欲哭无泪,压低声音凑到池溪山耳边好心提醒他:“哥,算我求您了,这节目您还想录就让让他呗,一个房间的事,咱再去找一个……”
池溪山面不改色:“正好,找导演吧。”
小李:?!不是,我咋跟不上这脑回路了。
池溪山边找导演边给姜槐发消息,一连串消息轰击得姜槐以为对方被夺舍了,“真请到他了?哎呀我和导演提了一嘴,导演可有自知之明地说对方咖位太大肯定看不上这种老牌节目,谁知道呢。。。”
姜槐的解释并没有平复他内心的躁动崩溃,脑海中退出节目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重逢的第一眼,并没有出现偶像剧里优美的韩剧ost充当背景音乐,只有心脏无规律地急速跳动着,不断在脑海中碰撞。
池溪山不是没有想过和谢云沉重逢的场景,可能是在一个雨天就像两人决裂那天那么大,亦或是一个很普通的午后。
而不是如此突然的一个场合,令人防不胜防。
就在一档节目的化妆间,他站在房内,而他站在门口,就像是门框算准了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将他们硬生生地隔绝开。
他是万人追捧的明星,而他已经成为圈内有名的设计师,却还是要被他压一头。
“抱歉吴导,这个时间毁约我相信您也很难接受,但这个节目我真的参加不了,请原谅我此刻的决定。但相信姜槐有事先问过您谢云沉是否会参加此期节目,您的回答是不会,但现在……”
池溪山顿了顿,点到而止,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就是两人都出现在了这期节目里,并且他们绝不可能会和平共处的。
吴导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妥,毕竟他也没有想过谢云沉会主动联系想要参加这个节目,而且档期就只有这几天,他头脑一热舍不得这流量便想着池溪山这样的设计师断不会因此影响到拍摄的。
谁曾想,碰到硬茬了。
“小池啊,你看这节目都要开拍了,我再去找个设计师时间也不够啊,四名设计师分别设计两位明星的服装,这少一个,人不好分啊……”
池溪山浅浅一笑,“抽签或是让设计师自己选,这都是导演您应该想的问题了……关于违约金我会打给您的。”
“总之一句话,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还未等吴导开口就看见他盯着自己身后的某处,神色出现一抹变化。
倏然间,身后传来一道短促的敲门声,像是故意在引人注意,而后响起男人低哑富有磁性的声音——
“池溪山,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呼吸同一片空气?”
2. 02
说人小话最怕被正主听到,偏偏这种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是被池溪山给遇上了。
太过熟悉,以至于他都不需要回头就能确认。
男人缓缓向二人走来,脚步不紧不慢,鞋底与地板接触的声音哒哒地踏进他的心头。
“嗯?怎么不说了。”谢云沉站在他的身后,微微俯身凑到他的耳边,低沉的声音宛若醇厚的红酒。
温热的气息吹拂过耳廓处的细小绒毛,搞得许久未与人靠得如此近的池溪山下意识地向侧退让远离他。
谢云沉自然是注意到他的挪动,眼底闪过一丝暗淡而后很快又恢复到漫不经心的状态,“这么怕?我还没变成鬼呢。”
池溪山攥紧手心,想起那个夜晚少年撕心裂肺的“诅咒”,那道青涩的声音与此刻的男声重合。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容转身朝男人一笑:“不是怕,只是觉得谢先生靠得有些太近了,让人生理不适。”
一旁的小李心中的警笛再次想起,再次佩服眼前这位,就差把我觉得你恶心这句话写脸上了。
但毕竟是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的人,见过的咒骂攻击力比这强得多的多得是,听到这样的话谢云沉依旧面不改色。
“导演,看来我们很难共处,要不我退出吧?”谢云沉将目光转到导演身上,脸上看不见喜色,与语气里的退让形成强烈的对比。
到手的流量话题可不能就这么飞了,“别别别,千万别……这……”
吴导转头看向池溪山,皮笑肉不笑:“小池啊,相信你也知道我们节目的含金量,这不仅仅是违约金的问题,更关乎你们Nirvana的信用问题,我也很喜欢你们的品牌,希望能在以后与你们有更深入的合作……”
池溪山唇瓣微张,还未出声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抱歉,我看个消息。”
是姜槐发来的,苦苦哀求他不要惹事,忍忍等节目结束她负荆请罪。
[池中影:已经惹完了:)]
回复完他轻吸了口气,将手机收了起来,“小李,带我去化妆吧。”
听到池溪山妥协,吴导今日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望向谢云沉,比起对池溪山半带威胁的语气,对他就殷勤了许多:
“您看?”
谢云沉挑眉:“自然是给导演一个面子了,毕竟衣柜都搬来了。”
还未走远的池溪山自然是听到了谢云沉说的话,暗自低声评价:“装。”
“池老师,你怎么那么讨厌那位啊?”
经过这一出,小李将池溪山领到化妆室的时候,屋内其他三位已经坐在了里头,但瓜还没吃够的小李还是压低声音厚脸皮地寻求原因。
“你看吴导对我俩的态度,你能喜欢?”池溪山没有正面回应,但小李似乎从这句话里参透到了原因的尾巴。
厌钱厌权?
虽然看似对待一样,但明眼人都知道导演更偏向哪一方,明明是娱乐圈的生存法则,但对于一个不怎么混圈的人来说……
好像确实很难适应。
但既然没混圈又从来没接触过,怎么会一见上就火药味十足,他可是见证了全程,先开口的可不是那位脾气不好的。
小李想得头疼,干脆不想,将这事抛之脑后。
好在导演也知道两人的关系不合,临时改了台本让他设计另一位嘉宾的服装。
说是把衣橱搬到节目现场,但真这么做的又很少,大多都是线下买了个衣柜,再将家里的衣服打包几件过来。做戏嘛,总要添加一点粉丝们喜欢的细节。
“粉丝信呢?我不是叫你带过来吗?天天忘东忘西的你天天吃那么多有什么用,饭桶一个!”在大众面前阳光乐观连蚂蚁都不忍心踩的爱豆,却在私底下随意谩骂自己的助理,似乎是觉得在场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不会有人说出去,骂得一句比一句过分。
想来也是刚出道不久,丝毫不知道要爱惜羽毛。
想到等下要和这样的人合作,池溪山微微蹙眉,他的目光随意一瞥,与黑暗中的男人对上了眼。
那双眼眸不知何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也不知持续了多久,让他无端慌乱地移开了眼。
想起自己刚刚口不择言,某人应该又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
池溪山暗自攥紧放在身侧的手,欲抬半步,余光却发现男人从黑暗走进光中,仿佛天生带有夺目的气场,让正欲动手打人的男爱豆都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见有比他咖位更大的来了,男爱豆连忙一改前态,擦了擦手心的汗微微俯身伸出右手:“谢神!幸会幸会,我是你的五年老粉,能和你参加同一档节目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谢云沉从喉间挤出一个音节回应他,而后略过男人伸出的右手,将坐在地上有些微胖的男助理拉了起来。
男人的语气不紧不慢,声音低沉仿佛一锤定音般不容拒绝:“准备录制吧。”
意思就是差不多得了。
说完,男爱豆十分谄媚地频频点头,“是是是!”
可等谢云沉走远,男爱豆又是一副不服的模样,颇有些愤愤不平,明明说是五年老粉却又当着不少人骂道:“装什么装,自己脾气那么差还在我这儿装好人。”
他将目光再次转向男助理,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小李觉得今天的瓜吃得真让人有些撑,正当他以为这场戏就要到一段落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喊出了男爱豆的名字,并且小跑着向他走去:
“你好,我是今天和你合作的设计师,能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询问一下你想要的设计方案吗?”这种节目自然是不会真让设计师当场思考灵感去设计,而本身并不愿与男爱豆交谈的池溪山此番意不在此。
显然,男爱豆用很不友好的眼神上下扫视了几下池溪山,以为他只是一个被塞进来的小众设计师,“就你事多?那个谁,你和他交谈,敢不好好传达我的旨意你就死定了!”
开口主动要去或支开助理那意图可太明显了。
这样刚刚好。
“谢谢你……”助理自然是看出了他援助的意图,刚刚被当中羞辱那么久都倔强得未流出的眼泪在此刻夺眶而出。
少年身形目测175左右,有些微胖,年纪很小的样子,“还在上大学?”
他点了点头,“大三。”
“不过你这么做……会不会惹上麻烦啊。”少年抹了抹眼泪,有些担心他。
池溪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放心吧,不过你还是早些辞职吧。”他又看了眼少年手臂上被地板蹭出的伤口,“找个场务拿点药擦擦吧。”
“嗯嗯!”少年频频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池溪山摆手与他告别,手腕处的串珠轻碰着,在四下无人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
“真不怕惹祸上身?”陷入短暂沉思的他没注意到突然多了一人,身后传来的一道男声,盖过了清脆的串珠碰撞声。
池溪山转身,将半个身子都被黑暗笼罩着的男人缓缓走到光中,头顶的白光落在他精致的脸上,投出一片阴影。
他掐了一下手链,珠子深深陷进白嫩的肉上,“我连你都不怕。”
谢云沉轻蔑地嗤笑了声,“池溪山——”
“你真的不怕吗?”
“池老师你在想什么呢?要开拍了。”小李动手在池溪山面前挥了挥,将还停留在十分钟前那段不为人知的独处记忆中他拉回现实时间线。
男人敛眼,笑着回复小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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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什么,走吧。”
节目的流程池溪山早已熟记于心,并没有因为开播前的种种而影响到拍摄。
节目上男爱豆又换了一副面孔,因为本身长相阳光可爱,在节目中真的很难看出他的真实面孔会是那样的。
他笑着打开衣柜,特别介绍了几套演出服,顺便讲起了它们的故事,提到选秀出道那晚的演出服时不禁潸然泪下,“我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在台上看到底下一片又一片属于我的橙海,真的很感谢粉丝们的陪伴……”
池溪山见他这么一演,要不是知道真相差点就信了,应该推荐他去参加菠萝台的《出演吧》,一定能成为优秀学员。
主持人格外配合,笑道:“真的是太感谢粉丝们最初的陪伴了,好在练习了这么多年终于出道了。”
“你的努力,才造就了你们的相遇。”
男爱豆频频点头,“现在回想起当练习生的那段时间,真的觉得像梦一样,又苦又累,希望还特别渺茫……”
男爱豆这一趴重点都没怎么在衣服上,全沉浸在他的苦情剧里了。
池溪山都能想到节目播出后他的粉丝会心疼成什么样子,他暗自轻叹了声,可惜你们粉的人早已忘记了初心,或者根本没有。
到介绍谢云沉的衣柜时,主持人拉下黑布,将衣柜展露在众人面前——整体是奶白色的,带着点淡淡的像雾一样薄的天蓝色,简约干净。
但这种奶油风家具的主人却是身为拽哥的某人,池溪山看到衣柜的第一眼,眼中闪现一丝错愕而后转瞬即逝。
主持人笑着看向谢云沉,“原来我们云沉私底下这么萌啊,好反差……”
谢云沉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回应,“还是看看里面的衣服吧。”
主持人:“对对对!已经开始期待了!”
衣柜里的私服就蛮符合谢云沉的人设,几乎都是黑白灰,好几套都是经常冲浪的人能在网上看到的他的机场出圈神图穿搭,“啊啊啊啊这套我当时看到的时候还特地去搜同款了,不得不说云沉你衣品真的很好!”
谢云沉:“造型师搭的。”
主持人:“……”
“有时候也不需要这么诚实。”
谢云沉:“哦,原来来这节目要说假话啊。”
主持人尬笑,“倒也不是哈哈哈哈哈。”
如此含沙射影,男爱豆也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谢神你这么有幽默感。”
主持人连忙转移话题,聊起其他衣服,“疑?这几件衣服怎么看不出是什么牌子,连衣标都被剪了,是小众牌子吗?”
谢云沉:“不知道,随便买的。”
主持人:“……”
这么不配合干脆别来算了。
:)
但好在接下来的谢云沉还算配合,池溪山也顺利完成了他的节目首秀作品,即使合作方他并不喜欢。
下节目后池溪山终于得空回复姜槐的消息。
[池中影:顺利结束,没有丢咱们Nirvana的脸。]
[槐枝:谢天谢地!不过我现在开始好奇你为什么讨厌谢云沉了,从来没见你这么冲动过。]
池溪山看向手机里的内容,这好像是今天第二个这么好奇的人了。
他好像确实有些冲动有些尖锐了。
看见谢云沉脸上比自己先一步流露出不悦的神情时,池溪山的嘴比脑子快,那句话脱口而出。
似乎是应激保护,不想让自己占下风。
深夜,池溪山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望向自己纯白色的衣柜,再一次地打开了微信置顶聊天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过尖锐了?
3. 03
六月,是燥热的初夏。
蝉鸣不止,阳光穿过绿荫的缝隙照在树下相依的两人身上,少年坐在餐布上,垂眸把玩着躺在自己腿上少年的头发。
“出国后我们租一间公寓吧,只有我们两个人……到时候我们一起挑选新家具……”
“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家具?按照你的喜好置办。”
少年顺发的手一顿,不知沉思了多久,“像蓝天一样。”
有云,有光,有生命。
池溪山做了一个很沉的梦,但睁眼时却将这个梦的细节忘记得一干二净。
他看到置顶聊天框的回复——
嗯,太尖锐了。
池溪山叹了口气,应该是个人都会这么觉得。
这太不像他了。
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池溪山便努力让自己不要思考这件事,起身洗漱去Nirvana干活。
前段时间因为出去旅游落下了不少活,再加上姜槐最近丈母娘手术问题,工作室的大小事务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沉重的工作量也避免了不少胡思乱想,谢云沉的出现就像是一块石头落入水中,只为他的生活激起短暂的涟漪,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梦中,又不再有他的出现。
但蝴蝶效应并不会让生活就这么一成不变地进行下去,姜槐走进他的办公室,敲了下男人的桌子。
“你上个节目惹两个明星?”
池溪山:“?”
姜槐:“那个男爱豆不是原本向我们借衣服么,现在指名道姓说不穿你设计的。”
池溪山面无表情:“哦,那他惊艳不了全场了。”
姜槐被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冷幽默感逗笑,“你和他又是什么情况?”
男人手上画稿的笔尖不停,在画纸上勾勒出顺滑的线条,“没什么情况,单纯看他不爽,太假了。”
他笔尖一顿,抬眼望向姜槐,却不说话。
姜槐自然是懂他眼神的含义,“放心吧,没借,干脆取消合作了,他也不想想他多大的脸,借衣服还敢挑三拣四。”
Nirvana发展至今,早已成立了自己的同名品牌,涵盖了低奢与高奢两个方面,可对外销售服装也可服务娱乐圈。
在业界的服装地位虽然算不上最出名的,但也是小有名气,这男爱豆拎不清,连导演都好声好气地与他商谈,他倒摆起谱来了,而且被拒绝后还不知悔改辱骂池溪山以及他们工作室,姜槐直接拉黑处理。
池溪山安心点头,继续画图。
“我去的那期什么时候播?”池溪山现在有些期待后期会怎么剪了。
这种节目一般都是提前快两周拍摄,姜槐算了算时间,“嗯……应该这周四播,”她突然想到那人,“你应该在节目上没表现那么明显吧?”
“放心吧,一句话都没说过。”池溪山经过这一出证实了一件事——他确实不太适合上节目,不会说话且毫无综艺效果。
但还没等节目播出,男爱豆就被爆出了丑闻,什么辜负粉丝真心啊,粉丝来接机他嫌弃人事多,嫌弃粉丝送的礼物……
刚好又与《衣橱世界》放出的预告形成鲜明的对比,成功勾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网友的好奇心。
再加上谢云沉的出现,当晚19点播出的《衣橱世界》创下收视新高。
池溪山窝在沙发上,抱膝而坐打开了菠萝TV,特地把弹幕开起来欣赏网友们的口才。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看到凌晨的爆料我差点都信了。。。】
【一想到选秀期间买了那么多酸奶给他投票我就觉得反胃,自己说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心虚吗,还是说已经在地狱为自己准备好床位了?】
【ER真的好会包装,史都能成金】
【妈呀,谢某好敢,他那句话是在隐晦骂XX吗?镜头居然捕捉到了XX脸上的尴尬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不是有瓜主爆料XYC要退圈继承家产吗。怎么?又仰卧起坐了?】
【都说是瓜主了,还信呢呵呵】
【成功粉上替班设计师,好美嘿嘿嘿~】
【他和XX换个位子吧,比XX有星相……】
【啊啊啊啊啊没人说xyc有种冷幽默的喜剧感吗,而且那个衣柜真的好反差萌,他家粉丝吃这么好吗?】
【回复上条,六年老粉才知道沉哥私底下这么萌。。。】
……
池溪山边用小号刷微博边看综艺,广场上关于男爱豆装的词条讨论度再创新高,还有不少营销号下场爆料XX练习生时期欺负队友,与高层有不正当关系,可谓是把他锤到死。
但似乎ER还没有放弃他,毕竟砸了那么钱,疯狂下场删帖屏蔽词,不过资本下场操作更是激起了网友们的斗志,用代号骂。
【C设计师耍大牌,惹怒著名拽王】词条突然登上热搜第三,池溪山看到著名拽王忍不住点开一看——
@娱乐记者爆爆爆:有小道消息说今晚播的那档节目开拍前嘉宾还在吵架,不知道X哪里惹到代班设计师,搞得人直接罢演,C也是勇者中的勇者,直接当着X的面骂看见他就反胃恶心。。。惹到C看来X以后Nirvana的时尚资源不好搞喽~
【这都不用解码了吧。。。太明显了,谢云沉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干了吧,这种消息不像假的】
【抱走我家哥哥,肯定是无名小辈耍大牌借机出道吧,吃相真难看】
【对对对,就你家哥哥纯情小白花,节目上的拽王不近人情都是装的哈哈哈哈哈】
【早就看不惯xyc了,谢谢C替我骂他】
……
池溪山吃瓜吃傻眼了,怎么吃到自己身上了,看来ER是想用这种手段吸引网民的注意力,好将男爱豆的热度压下去。
可能是因为池溪山的名字对于不混时尚圈的人来说太查无此人了,以至于网民的讨论度全在谢云沉的身上,也不知道是ER找来的水军还是自发的黑粉都争先恐后地出来踩一脚。
池溪山已经很久没有在微博看黑粉与真爱粉大战了,有些人真的没下限什么都能骂出来,他看得有些难受,忍不住发声——
这件事难道不是C先惹的吗,怎么都在骂X?人家啥都没做就被对方嫌弃。。。
不到一分钟回复10条往上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别装路人了好吗?粉味都要溢出屏幕了……”
池溪山:……
眼不见心为净的他直接退出了微博,将剩下的片段看完,仔细欣赏自己几小时做出的设计作品。
想到男爱豆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可能过不了多久这期节目就要被砍一大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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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设计穿在这种人的身上,池溪山心疼得要死,早知道就忍忍给谢云沉设计了。
他身材那么好,穿自己设计的衣服简直就是活招牌。
事件一晚上的发酵,ER无力回天,男爱豆被公司放弃彻底封杀,而谢云沉和池溪山不合的消息仍旧有不少讨论度。
似乎是要转移火力,多了不少谢云沉不理智的粉丝人肉池溪山,各种谩骂,但奇怪的是那些人没过多久就会被封号。
网友:懂了,又是资本下场,某人要借机出道了。。。
一起床目睹网友各种猜测的池溪山表示:谢邀,真惹不起。
这些人被封号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人身攻击危害网络安全吗,怎么这也要扣他身上。
这事闹得超出了姜槐的想象,连姜槐的对象——林芝也忍不住问他到底当天发生了什么,池溪山只能如实转述。
“总的来说就是我忍不住先开战了。”
第一次离瓜主如此近的林芝兴奋得要死,感觉下一步就要从姜槐怀里跳出凑到池溪山身边听细节。
“之前就听阿槐说你讨厌谢云沉,没想到讨厌到这种份上,上个节目还附赠了热搜一日体验卡。”
姜槐摁住乱动的林芝,抬眼看向池溪山,眼眸微眯,那探究的目光看得他心跳漏了一拍:“怎么了?”
“碰上谢云沉,你太冲动了,这不像你。”
明明在姜槐的记忆里,他与谢云沉就是两条毫无关联的平行线,从未有过交集。知道他讨厌某人还是因为有员工当着他的面夸某人,说要给某人生儿子时被他打断才发现的。
池溪山笑了笑,“可能我和他磁场不合吧。”
原本想池溪山可能就是谢云沉的天然黑,但经过这么一出,她又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林芝最近小说看得有点多,见两人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说话没过脑笑着评价:“是不是很像前任见面,火药味十足~”
此话一出,男人淡定自若的脸上出现一抹裂缝,而姜槐的目光则从池溪山的身上转向怀中的林芝,嘴角的笑意不减,看得林芝不明所以,“怎么了?”
姜槐瞥了眼男人,淡定挑眉:“没什么。”
.
宋崇简直要被面前这位主给逼疯了,做事真的太随心所欲了,先是莫名其妙和他说想退圈了,再然后又是突然决定要参加综艺,参加了也不安生……
“看到自己黑粉数量又增加了,感想如何?”
谢云沉转动着手中的笔,目光直视着落地窗外的风景,神情淡漠,语气不紧不慢:“挺好的,这样我退圈的时候又多了一堆人开心。”
宋崇长叹,“又提退圈,你就使劲试探我底线吧。”
“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全举报了,现在都骂你呢。”宋崇也搞不懂某人自己的反黑就放任不管,反倒让自己去删一个设计师的,搞不懂但肯定有猫腻。
正当宋崇脑子飞速运转猜测的时候,谢云沉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电话铃。
接通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直到对方轻笑了声,“给你准备的机会,你光和人吵架了?”
指间转动的笔滑落在桌面,发出吧嗒一声响,眉眼间染上些许不悦:“你以为我想?”
“学弟,我现在有点好奇你们分手的原因了。”
4. 04
邵执和谢云沉是在高中参加竞赛时认识的,两人不算太熟,但对方也算是他在高中为数不多的朋友,毕业后两人便很少聊天了,再加上几年后正在留学的谢云沉突然出道,邵执就几乎没再联系过这位大明星了。
两年前谢云沉在他实习的医院拍戏,二人才重新加上了微信,偶尔聊上那么几句。
邵执自然是知道谢云沉和某人在高中轰轰烈烈的热恋,但也确实不知道两人分手的原因,看谢云沉闭口不谈的模样,他觉得不可能是异国恋这么简单。
“你想复合吗?”邵执意外从姜槐口中得知池溪山要代替她上节目,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某人,但看网上传的那些消息,他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片刻,而后嗤笑了声,“你觉得我是会吃回头草的人?”
那也未必不可能。
邵执暗自在心里默念。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挂了!”男人火速挂断电话,连给他道别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男人盯着熄屏的手机,深沉的面容倒映在屏幕上。
确实,某人起码还拥有过,而他喜欢的人还在躲着自己。
谢云沉挂断电话后突然起身,将宋崇吓了一跳,“怎么了哥?”
“叫他们停手,任由骂。”谢云沉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还未等宋崇回应又反悔道:“算了,当我没说过。”
宋崇:“……”
宋崇无声叹息,“行,那我跟他们说声。”
“告诉他们有加班费。”谢云沉前两年与原公司解约后便成立了个人工作室,工作室的艺人除了他还有几个宋崇新签的艺人,此番加班又是为了外人,谢云沉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虽然谢云沉事多,但给钱从来都不吝啬,这也是他们这群人这么任劳任怨的原因之一,“收到!”
宋崇离开后谢云沉仍旧保持着先前的站姿,只不过手指缓慢地敲击着已经熄屏的手机,深邃的眼眸里不知藏着怎样的情绪。
复合?
他们可是仇人。
.
因为林芝的一句玩笑话,将这个真相赤.裸裸地摆在了三人面前,如果是前任的话所有的回避与讨厌就都可以解释清楚了,更何况某人现在还有对象。
“那你参见节目这事,你家那位……知道吗?”
两人探究的眼神太过炽热,以至于被撞破真相的池溪山难免有些紧张,手指不停地摆弄着沙发上的玩偶。
听到这声,男人低垂的双眼略快地眨了几下,“知道,我上节目前和他说了。”
“知道是你前男友还同意你去,他不吃醋?”林芝简直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可劲地在瓜田里乱窜寻找八卦。
“嗯。”池溪山将半张脸埋在玩偶头顶,只露出那双富有故事感的凤眼,因为待在家里图舒服只扎了一个松弛感拉满的低丸子,看起来慵懒又富有生活气息。
姜槐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自己老婆打探消息,还时不时宠溺地揉揉她的头,见状莫名心烦的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去恩爱好吗?”
虽然已经见这两人恩爱这么多年了,但现下他实在忍不了。林芝一下就猜出了他的小心思:“好啦好啦我不问了。”
姜槐挑眉,意味深长道:“羡慕?羡慕叫你家那位回来陪你。”
“算了,那你们还是继续秀吧,我把眼睛遮住。”池溪山将脸彻底埋在玩偶上,隔着玩偶那话落在两人的耳中像是隔着一层雾般朦胧。
林芝自然是知道池溪山的男友有多忙,户外摄影师,经常为了拍一只野生动物要待在外头好长时间,每回都是池溪山找他见面。
两人婚礼前池溪山的那趟旅行就是为了见他男朋友。
其实林芝总觉得池溪山在这段感情里的付出与对方并不对等,总是他在迁就体谅对方,也有隐晦地与他提过。
但男人总是用那双澄澈的眼睛看着她,眼尾弯弯,笑起来时左眼卧蚕下的那颗痣就会特别明显,让她很快就会被他说服:
“没事的,他太忙了嘛。”
三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临近饭点池溪山终于送走了二位,“真不和我们出去吃?”
他摇了摇头,“没胃口,你们吃吧。”
池溪山说的没胃口真不是假话,午饭近两点才吃,现下真的一点东西都吃不进去。
偌大的房间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归于宁静,池溪山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将电视打开随便找了部已经看过好多遍的剧,也不看,就这么播着充当背景音乐然后再用小号刷微博。
网上关于两人的话题讨论度已经降到热搜榜十几位了,池溪山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总觉得在热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有种难以言说的奇怪感。
#这世界终于癫成了我想要的样子#
#导演精神状态还好吗#
#死对头综艺,你Pink哪对劲敌#
池溪山看着热搜词条前三,忍不住点了进去。
@娱乐新播报:#导演精神状态还好吗# 菠萝台不愧是综艺的神!这是什么新奇的脑洞。。。真的不会被人打吗?你让一群死敌来上综艺,真的不会打起来把节目组误伤吗?#死对头综艺,你Pink哪对劲敌#
@“握手言和”的死对头官微:当死对头同住屋檐下,是共同体会旅游中的乐趣?还是在竞技中加深仇恨?Pink你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娱乐圈死对头,让我们在“握手言和”与他们见面吧!#死对头综艺,你Pink哪对劲敌#
【。。。我没看错吧,你让死对头一块儿旅游?旅一半发现人没一半:)】
【你的意思是我磕的劲敌CP可以同台了?CP粉狂喜!!啊啊啊啊真不敢想象节目播出后弹幕会吵成什么样】
【呃呃呃现在已经把恋综的魔爪伸向死敌了吗?留给娱乐圈小众的CP已经不多了。。。】
【恋综?楼上别开玩笑了,都恨不得对方死还要营业,真不知道导演请人要花多少钱】
【谁懂双引号的含金量,就是这种才好磕啊啊啊啊,已经开始期待节目上是直接开撕还是握手言和了哈哈哈哈哈哈】
【敏锐的感觉到和昨天的热搜有关,资本铺路了。。。】
【楼上一下点醒我,瞬间不期待了】
不是?!
池溪山吃瓜正起劲呢,怎么又说到他身上了,不是都说人红是非多吗,他这就露脸不到半小时就算火了?
心累。
池溪山退出微博,事实证明最近的微博真的不太适合自己刷了,他要戒微博戒一周。
但没过几天池溪山就收到了节目邀约,“请问是池溪山池先生吗?我们是《“握手言和”的死对头》节目组,想问问您有没有意愿来参加我们的节目。”
池溪山:“我?你们没找错人吧。”
对接人员:“当然没有啦,四天前我们就给您的微博发了私信,看您没有回复才冒昧打了这通电话。”
池溪山连忙点开微博后台切换账号,确实不假,“但你们节目的定位不是死对头吗,我一个设计师能和谁是死对头?”
对接人员:“您和谢云沉。”
池溪山刚想开口反驳却又找不到证据,好像确实能和不对付擦上边,但想到要和谢云沉上同一个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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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是旅游综艺,他下意识地拒绝了邀约,“抱歉,你们还是另寻他人吧。”
对方依旧不甘罢休,搞得池溪山只能非常不礼貌地挂断电话,然后对着手机默默道歉。
池溪山烦躁地趴在柔软的床上,将下巴搭在枕头上捧着手机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如果答应了可就真应验了网友的那句戏言——资本捧他,借谢云沉出道。
然而他不是不知情的网友。
池溪山轻叹了声,手指无意识地点到了唯一置顶的聊天框。
池溪山没有给他改备注,两人用的是池溪山自己取的情侣名,用了快九年。
「池中影」
「云间月」
他紧紧盯着他的头像,是漆黑的星空,看不见云,也看不见月。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电话铃声,将池溪山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没有备注的电话,他却将这串数字深深烙印在了内心深处,所有不好的回忆在此刻杂乱且铺天盖地地闪现脑海中。
池溪山沉默不语,看着对方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打来,他轻叹着想要关机结束这场单方面骚扰,却又在看见突然弹出的日历记事提醒时迟疑了片刻。
眼睛眨了几下,听着又一次响起的电话,最终还是选择了接通。
接通后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没事我挂了。”
似乎是真怕池溪山挂断,对方连忙开口:“别别别!”
“溪山,妈看你前段时间上了热搜,有影响你的生活吗?”热搜事件都过去一周了才来问,池溪山自然知道她的意图并不在此。
“你找我有什么事?”
“哎呀也没什么事,就是你妹妹小汐不是下周六20周岁生日了嘛,想问问你们工作室有没有她能穿的晚礼服……还有小汐不是读的电影专业嘛,就想问问你……”
对面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拐弯抹角,“妈,你干嘛这么畏畏缩缩,直接问他找了什么营销运营公司得了,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赵汐的声音很大,即使没有凑到收音口也将抱怨的话一字不漏地传送到了池溪山的耳中,握紧手机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多了几道青筋。
“你也这么认为吗?”池溪山的声音过于平淡,听得蒋娟莫名心慌,但她还是更信女儿的话,“小汐在电影学院竞争大,需要点曝光度好接戏……”
池溪山听懂了她的潜台词,他自认为已经不会再对蒋娟产生类似于失落的情绪,但还是在这一刻自嘲般轻笑了声:
“妈……”
蒋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池溪山这么喊自己了,她略微兴奋地看向赵汐,眼神中好像在说着成了成了,而下一秒男人的话打破了她的幻想。
“你还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蒋娟沉默了许久,池溪山觉得自己真的是脑子抽了才会想到她是因为这件事才打来的电话,“是爸的忌日。”
此话一出他便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想来也挺正常的,毕竟一个是和初恋的爱情结晶,一个是早逝多年的前夫,自然只能记着前者。
似乎是觉得丢脸,蒋娟没再打来电话。
被蒋娟这么一搞,池溪山的心情又低落了几分,他忍不住点开了置顶带着哭腔发了条语音——
“她总这样……”
“爸爸对她那么好,她凭什么不记得他的忌日……每次都只有我去看他,只有我记得他了……”
想有人陪我,想你陪我去看他。
池溪山松手,将最想说的那句话咽进嘴中,埋在心底。
不太现实的话,还是不说出口了。
5. 05
池华瑞走的时候池溪山才七岁,但已经是能记事的年纪了。
葬礼上来的人很少,但每个人都哭得撕心裂肺,只有池溪山愣愣的不说话,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迟钝的他在一个深夜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他没爸爸了。那一晚,池溪山哭了好久。
但池华瑞没走多久,蒋娟便嫁给了她的现任丈夫——赵匡,长大后他才知道赵匡是她的初恋,池华瑞只不过是她求而不得而选择的备胎。
因为家里的原因对方娶了别人,并生有一子,蒋娟在自己丈夫重病且得知初恋原配去世后,便又与对方重新勾搭上了。
池溪山来看池华瑞的时候下起了小雨,仿佛是要将他悲伤的情绪再加重几分。
能记得池华瑞的人很少,只有他和另一个送花人。
池溪山也是从长年打扫墓园的守墓员口里得知的,这几年总有一个人在自己之后来看父亲,再留下一束菊花以表悼念。
池溪山不知道他是谁,却早在心里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遍感谢。
但是今年,那人好像比自己来得早,因为墓前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新鲜的菊花静卧在墓前。
“爸爸,我又来看你了。”池溪山将自己买来的那束紧紧挨着那人送的,然后坐在池华瑞的墓前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特别强调了自己莫名其妙被人误会的事,“都怪谢云沉,一切都是他的错!”
虽然这个节目是他在姜槐的软磨硬泡下自愿参加的,但谁叫某人不按套路出牌硬要参加这种节目,害得他又被死对头节目盯上。
“池溪山,你这都怪我?”
突然出现的男声将他吓了一跳,他微微抬眸,撑着大伞一身西装的谢云沉进入了他的视线。
男人缓缓向他走来,然后单膝蹲在了池溪山的面前,轻轻单挑着眉似乎有些不悦,“诬陷我?”
池溪山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手腕内侧肉,一阵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没在做梦,“你为什么会在这?”
谢云沉微微歪头,疑惑地嗯了一声,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一句话——
你在说什么废话文学。
池溪山不说话了,来墓园还能为什么,当然是看望已故长辈啊,也不怪他话不过脑,毕竟他真没想过重逢后的第二面是在公墓园。
男人将目光挪至墓碑上的照片,相比和自己的较真相冲,对待他的父亲就要礼貌了许多,“叔叔好,我叫谢云沉,以前来看过您的。”
以前……
池溪山的瞳孔失焦,恍惚中似乎看到了18岁那年的清明节,同样的场地,少年蹲在自己的身侧笑着同池华瑞打招呼:
“叔叔好!我是溪溪的男朋友,我叫谢云沉,这么说……您应该不会生气吧。”
少年身上透着一股初见家长的忐忑感,收敛了身上的锋芒,那笨拙的模样看得当时的池溪山少了几分悲伤。
他攥紧手心的肉,干涩的眼睛眨了几下。
“为什么拒绝?”
谢云沉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哪件事,不答反问:“和你不对付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要我?”
绵绵细雨终于止息,阳光毫不吝啬地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向湿漉漉的大地,远处隐隐有彩虹出没。
他听见男人低声道——
“确实太多,但只能是你。”
良久后,男人像是觉得自己先前说的话有些矫情还是不妥,突然改口道,“只有你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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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溪山不知道是不是墓地的氛围太过低沉压抑,让他竟然从谢云沉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委屈与示弱,然后——鬼使神差地点头应下。
也可能是因为他是这些年以来唯一一个陪自己看望池华瑞的人,让他在父亲的面前有了松动,彻底心软。
姜槐不理解他如此讨厌与谢云沉同台却又答应了节目的邀约,但其实连池溪山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与节目组敲定合同后,节目组正式发布了官宣博文——
@“握手言和”的死对头官微:#“握手言和”的死对头综艺官宣# 号外号外!特大喜讯!我们终于官宣啦!你是否还在因为生活不顺而抽象成瘾?是不是因为诸事不顺而元气满满?那就来隔岸观火看看死对头们在旅游综艺里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吧~~
我们邀请到了同期出道撞风格撞代言撞各路资源的流量爱豆@殷颂Y 和@江怀诚J 。
同为娱乐公司高层因为艺人竞品而吵得不可开交的ER总裁@ER叶承野和MC金牌经纪人@经纪人周砚 。
同公司互抢对方资源都想当公司一哥的@这是贺尧的微博和@石明哲哲哲 。
疑似八竿子打不着,却因为不愿与对方参加同一档节目而当场罢录的@谢云沉和@Nirvana池溪山。
先导片先采用直播的形式,让我们锁定明早7点的直播吧,后续还会有剪辑版在@菠萝TV播出。
【这节目邀请词是真的吗?这些都是能明面上说的吗?】
【这官微皮下是00后吧,精神状态这么超前?】
【我靠,能出一键屏蔽吗?只想看我家哥哥,不想看对家那张臭脸,影响食欲。。。】
【某家粉丝别太好笑,你家哥哥都能和对家上同一档节目,你还在这儿颅内高.潮自嗨替你家哥哥嫌弃】
【你们居然还能请到YCY?投资方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撼动这一尊大佛】
【查到了查到了,ER和MC都有出资,不过ER占大头,难怪能请得动】
【只有我在关注这里头唯一的素人吗?某家粉丝真惨,自家哥哥被资源咖捆绑吸血出道,这种黑红出道的新方式又可以载入史册了】
【听说当时CXS直接和导演说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当时场面火药味真的很浓,羡慕现场吃瓜的人,不知道是人设还是真性情 ,喜欢不上来这位,感觉脾气比谢拽拽还不好】
【所以现在石和贺是想在节目里选出真正一哥吗?】
【谢拽拽不是说要退圈吗?这仰卧起坐做得都要练出八块腹肌了,好招笑】
……
网上的评价分为路人的幸灾乐祸,黑粉的添油加醋,以及粉丝们的大战。
总之一句话,这节目还未开播,讨论度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这种新颖的节目赚足了大家的眼球。
池溪山看到节目组@了自己,那邀请词虽然夸张但好像也没说错,他轻叹了声最终出于礼貌还是转发了官博。
@Nirvana池溪山:明早七点见//@“握手言和”的死对头官微……
【啊啊啊啊好帅的小哥哥,不要听他们说的,美貌即正义,问题肯定出在那个谢某身上!!!】
【宝宝贴贴,明天见嘿嘿嘿】
【好喜欢你的设计,家里买了好多,才知道本人也这么貌美!】
不少人顺着官微找到他的微博,各种彩虹屁夸得池溪山因为被误解而失落的心情好了几分,幸好有他们这群小可爱。
可能因为看到这些令人心情愉悦的彩虹屁,池溪山一夜无梦,一觉睡到自然醒。
6:49
距离直播开始只剩下十分钟了,池溪山洗漱时反复看着与他对接的工作人员的聊天框,硬是没有收到关于直播的任何通知,既不知道地点也不知道内容,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孤立了。
他嘴里咬着满是泡沫的牙刷,低头反复组织语言打字——
您好,请问具体的直播内容现在可以告知了吗?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几声,池溪山含着泡沫喊了声来了来了,然后将影响说话的泡沫吐掉便匆匆忙忙地赶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人,而是巨大的摄像机镜头,将刚起没多久脑袋还有点懵的池溪山吓了一跳。
很快,藏在摄像机后的女生跳了出来,大大的眼珠子亮晶晶地盯着自己——
“surprise!哈喽池老师,我是您的随行负责编导小花,今天的直播内容就是突击直播!快和观众朋友们打声招呼吧~”
男人随意半扎着头发,嘴角还带着白沫,内双的眼睛因为刚睡醒还翻出了外双,白白净净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这就开始了?”
【这是没化妆的状态?我恨啊啊啊】
【好萌好萌,就冲这颜值,路转粉了】
【作戏吧,谁刚睡醒是这种伪素颜的状态,提前一小时化的吧】
而刚打出这段弹幕的网友就被池溪山狠狠打脸:“进来吧,等我洗个漱。”
小花频频点头:“可以进浴室间拍吗?”
池溪山嘴角扬起一抹笑,“当然可以啦。”
那位怀疑池溪山提前化妆的网友见证着某人洗面奶起泡,抹脸揉搓,最后洗掉,一张白皙的脸映在镜子里,也通过镜头传送到每一个看直播的人眼中。
【黑子颤抖吧,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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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喷美貌】
【没有人觉得C很温柔吗?感觉网传的消息真不能信。。。】
不死心的网友:【人设不好装?等会就暴露了呵呵】
池溪山自然是看不见网友们的弹幕,洗漱完的他回屋换了件衣服重新走进网友们的视线中,“嗯……接下来要做什么?”
嘉宾主动cue流程,小花自然很是欢喜:“接下来就是整理行李加采访,节目组已经帮你们买好了下午出发的机票~”
池溪山自然是知道节目组前段时间拿了自己的护照以及各种证件,但确实没想到会开始得这么突然,“下午?”
小花:“是滴是滴!”
时间短任务重,池溪山麻溜地带着工作人员前往他的卧室拍摄他的收拾打包视频,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拍的,担心直播没内容的池溪山努力拼命找话题,不让场面太过尴尬。
【你努力找话题的样子好像过年时候努力应付缠人亲戚的我】
【好像衣服推销员,但是我竟然心动了,就挺离谱。。。都是Nirvana的吗?火速下单!】
等一问一答形式的采访结束后一切准备就绪,池溪山跟着节目组的车前往机场,但似乎是还有其他的任务,直播并没有就此挂断。
节目组提前做好了准备,直到VIP等候室都没有粉丝们的围追堵截,也可能是因为池溪山太素人了,他这么想。
等候室并排摆了八个独立沙发,正对面则是超大屏电视,有种在监控室的感觉。
池溪山来的不是最早的那位,现场已有五人,他根据昨晚恶补的知识认出了坐在最左边和最右边的是两位撞风格的爱豆,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中间两位预备一哥在争着最中间的位置——
石明哲:“都是最中间的两个位子你争什么争?”
贺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这张更靠近电视屏幕的正中间,既然觉得没什么差别,那你站起来让给我。”
石明哲:“我凭实力抢到的位子,凭什么要让给你?”
池溪山:……
这么敬业吗?这旅行还没开始呢。
他看向坐在从左到右数第二个沙发上的男人,正低着头打字发语音,微微蹙眉仿佛有很多烦心事要处理,“听话,第一站录制结束就回来管你们,我会让助理好好看着,一点高热量都不许吃,训练更是不能停。”
“你好,我能坐你旁边吗?”周砚刚打完最后一通电话,抬头望向这道男声的来源——
是网上疯传的资本塞进来的孩子,周砚身为经纪人自然是比网友们想的多,一个设计师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黑红出道,这对他的品牌没有任何有利影响,对于网上的言论他也就看看持中立态度。
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清冷淡漠,有一种很适合大荧幕的故事感,嘴角突然扬起的那抹笑减退了几分因眉眼而带来的疏离感。
周砚看人很准,从前预测过小透明的某人终有一天会大火,虽然他现在放弃梦想转行了,但也不得不承认当年他确实红遍大江南北。
如果池溪山现在还没有签公司,他挺想把他收入“后宫”的。
“可以吗?”面对男人的沉默,池溪山又重复了一遍。
周砚回神:“当然可以。”而后男人十分绅士地起身,换坐到靠近中间争吵二人的沙发上,“你坐这儿吧,这里静一点。”
周砚平时做事果断惯了,此番也是直接替他做了决定,见对方这么细心地替自己考虑,池溪山也不再客气点头接受了他的善意。
坐下后他看了眼身旁的江怀诚,对方右耳带着银色耳钉,大马金刀地往那坐着玩手机,仿佛有一层天然屏障将他与他人隔开,就和最右侧的殷颂一样。
似乎不太好惹,池溪山收回了想打招呼的心思。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最后两位嘉宾终于姗姗来迟,像是封存的习惯被慢慢勾起,只要谢云沉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就会不自主得将目光挪移,两人视线在空气中对上。
持续不到一秒的对视在池溪山刻意的低头下结束,没人注意到这一刻,包括看直播的网友。
导演:“欢迎大家的到来,在节目正式开始之前相信各位都完成了对对方的评价,那现在——”
“让我们来看看对方对自己的评价吧!”
池溪山回忆起视频内容,心凉半截。
没人告诉他还要公开处刑啊!
要死。。。
6. 06
【我靠,刚开始就玩这么大?节目组你好敢!】
【666这节目不会还未正式旅行就在机场闹掰弃拍了吧】
【我靠,我倒要看看某家蒸煮怎么评价我家哥哥,呵呵呵】
【几个直播都看了,剧透一下,有人还真“握手言和”了】
……
池溪山搭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攥紧裤子布料,一想到自己刚刚直言吐槽的内容要当着被说小话的人面播出就尴尬得浑身难受。
导演:“咱们以抽签的形式来决定先后顺序怎么样?”
池溪山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差了,抽中了最后一组,还是自己的视频先播。
刚刚在争座位的两位在采访视频里也是毫不给对方留面子,彻底坐实了两人关系不合的传言,可以说是演都不演了。
殷颂:“懒,臭屁。”
江怀诚:“自恋,话多。”
一个字都不愿意多施舍给对方,很符合两人坐最远的举动。
到叶承野和周砚的时候画风突变——
叶承野笑了笑:“缺点吗?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如果是说优点我现在倒是能说出几个。”
周砚扶了扶银框眼镜,沉思了一会儿:“从一个经纪人的角度来看,我认为叶总退圈过早,不顾及合作方以及粉丝们的感受,不是一件很好的商品,但作为总裁,确实可圈可点。”
【这对是假死对头吧,感觉都很欣赏对方,说不定在同一家公司就不会吵得那么厉害了】
【画风突变,不要握手言和啊啊啊啊,打起来啊打起来啊】
【开始期待C和X会说什么了!!!】
【拜托,周都把他比作商品了,你们难道没有听见吗?】
大屏上很快出现池溪山的脸,他坐在敞开的行李箱旁边,对着镜头茫然地眨眼:“开始了吗?”
演员和爱豆都不用说了,还有作为演员出道的叶承野自然也早已习惯了镜头,前段时间参加了经纪人实录的周砚也算有些经验,所以在场只有池溪山一个镜头新人。
画面外的小花笑了声:“开始啦池老师!”
采访并不是只有一个问题,小花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池溪山都很轻松地回答了。
小花:“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我们节目的?”
池溪山:“说实话吗?”
小花:“还能有假话?”
池溪山轻笑了声:“官方话就是我觉得这个节目很新颖,看到导演的邀约很是心动;实话就是导演让我来的,钱太多了不得不从。”
小花被池溪山突如其来的幽默逗乐了,“那最后一个问题,网上说的你在《衣橱世界》开拍前看到谢云沉当场罢录是否属实,还有,你觉得谢云沉他有什么缺点?”
“终于问到重点了?”镜头里的池溪山下意识地揉着手腕处的串珠,眼睛不再紧紧盯着镜头而是盯着某处失神回忆。
“嗯……网上说的确实是真的,我确实不是很想和他一起录节目……”
“他太拽了有点装,很bking有没有?感觉缺点太多了,网上一搜全都是。”一聊起谢云沉,池溪山就与先前形成鲜明的反差,一点都不给谢云沉留面子。
视频播放到此为止,池溪山的心情早已平复,催眠自己和其他人说的相比,自己可谓是小巫见大巫,然后催眠成功心安理得地等着谢云沉究竟说了他什么坏话,说得越过分越好,这样他心理就平衡了。
谢云沉:“缺点?没良心吧。”
池溪山:???人身攻击了!
他现在一点都不愧疚了,因为他讲的缺点都是众人皆知的小缺点,自己说了好几个都比不上他三个字的杀伤力,早知道就多想几个不手下留情了。
导演:“好啦,现在所有人的视频都已看完,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所有嘉宾:“……”
场面陷入一阵死寂,被公开处刑后都没话说了,导演也不恼,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哈哈哈哈哈看来大家都很满意对方对自己的评价,那我们今天的直播就到此为止了。”
“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官微以及菠萝TV,我们之后再见!”
直播关闭,下一秒池溪山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很快的人影,而后最右端坐着的男人被人狠狠地锤了一拳,“殷颂!你说谁懒!你找抽是不是!”
好在他预料到了这场战役,快速地用手臂外侧挡住了江怀诚的攻击,保护住了自己已经上了500万保险的脸。
“事实啊,你仔细回忆回忆,我可没说谎~”偏偏某人还不知收敛,尾音上挑,欠欠的像是在找打。
“去死吧你!”江怀诚正欲使出锁喉功,便被工作人员强行拉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导演狂冒冷汗,赶紧通知大家准备上飞机,心想还好接下来是录播可以剪辑,要不然都采用直播到时候人演不下去直接开干——直播间被封节目夭折。
节目组财大气粗,直接包下了一整架飞机,嘉宾坐头等舱,工作人员坐经济舱。
池溪山的难题又来了,应该坐哪。
两对吵得最厉害的都坐在一块儿了,看来他只能和谢云沉同坐了。池溪山看向最前排独坐着的谢云沉,搭在靠背上的手下意识地攥紧。
下一秒,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池溪山回头,男人扶了扶眼镜框,嘴角挂着一抹笑,语气轻缓:“和我坐吧。”
见池溪山愣神,周砚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他回头又看了眼谢云沉的后脑勺,没有过多的犹豫坐到了周砚的身边,他冲男人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似乎是怕打扰到在场的其他人,声音压得特别低:
“谢谢!”
周砚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新人,但像池溪山这款的却是少见,许是照顾年纪小的艺人照顾惯了,让他难免格外关照。
见池溪山说话如此小心翼翼,周砚凑到他跟前也学着他压低声音:“不想和他坐?”
“嗯……算是吧。”
周砚:“所以那天你真的打算罢录?”
池溪山点了点头,叹气道:“我事先并不知道他会来,”池溪山体寒,刚刚一上飞机就和空姐要了条毛毯,他将毛毯摊开盖在身上,“我也不知道会有人说出去……”
池溪山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无奈与郁闷,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事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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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成现在这样。
正常来看工作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的,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擅自将事情泄露,除非有人暗箱操作。周砚想起前段时间被爆出的爱豆丑闻,不难看出池溪山这事是被拉出来挡枪的。
周砚见池溪山这幅模样,真的很难将他与网络传言版的他结合在一起,但又想到刚刚视频里他对谢云沉的评价,好像又能理解了。
“你们之前认识吗?”
池溪山沉默了几秒,“算是吧。”
周砚自然知道对方有意隐瞒,两人也才刚认识问这么多确实有些唐突,便压下心中的疑惑停止了这段对话。
而最前排,最后上飞机的叶承野只能坐在谢云沉的身边,男人见状只是微微抬起眼皮,而后很快地收回了目光闭目养神。
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微弓起,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毫无节奏感的敲击让叶承野察觉出了一丝不悦与急躁。
他当即将这种举动定义为对方不愿与自己同坐,他当然也不想,可是周砚早就先他一步把身边的位置送了出去。
两人都是不喜多言的人,叶承野也没有心思同他搭话。
谢云沉自然是不知道叶承野的这一番心理活动,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此处。
呵,不和他坐。
他是瘟疫吗?
拽?装?bking?
谢云沉脑海中全是视频里池溪山对他的评价,以前这种评论他不知道在网上看过多少遍,早已免疫的他却再次因为池溪山的话陷入了自我怀疑。
真的很拽很装吗?他要不要收敛一点?
如果宋崇知道他此番的心理活动,肯定惊呆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毕竟某人特立独行惯了,向来是不把别人的评价放在眼里,自然也没想过去改。
不过他这样我行我素的性格,也为他在娱乐圈收获了一群喜欢他真性情的粉丝,宋崇也就任由着他这般,只要不涉及大事就好。
旅游第一站的目的地是欧洲的一个小国,该地人民幸福指数高,是网络上关于欧洲适宜居住排名前五的国家之一。
飞机行驶时间过长,导演组没有丧心病狂到连飞机上都录素材,给足了嘉宾休息的时间。
下飞机前工作人员给他们佩戴领夹麦,摄像机准备就绪,预示着节目要正式开拍了。
谢云沉不喜他人触碰,所以拒绝了他人帮忙,干净利落地佩戴好了领夹麦和其他东西。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后头的某人身上,而他身边的男人正耐心地帮他佩戴,他的眉毛微微一蹙。
谢云沉整理好衣摆径直穿过过道,路过时不屑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语气冰冷:
“没用。”
刻薄,直戳人心。
分到池溪山手里的麦线莫名缠绕在一起,出于好心想要多加照顾的周砚耐心地帮他解开佩戴好,池溪山自然也不好拒绝。
听到男人走后留下的那句嘲讽,池溪山嘴角的笑意僵住。
啊啊啊啊啊!又人身攻击!
池溪山再一次后悔自己说缺点的时候没有多说点,周砚自然是看出了他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别理他,我们走吧。”
7. 07
节目组租的车除去驾驶只能坐下六人,于是便将嘉宾分成了两辆车,前一辆已坐满,池溪山和周砚自动分到了第二辆。
池溪山晕车,便下意识地拉开了副驾,没想到贺尧已经坐上了那个位子,男人不好意思地朝他一笑:
“抱歉,我晕车,你也要坐吗?”
都是晕车的人,池溪山也不好意思让对方体谅自己,尽管他会很难受。他摇了摇头,浅浅一笑:“没事你坐吧。”
黑色的后车门被他缓缓拉开。
早早拿完行李的男人却出现在了车内,右手手肘撑在皮质扶手上,手指关节抵着额头垂眸休息,好似任何声音动静都不能使抬起头来。
池溪山的手依旧搭在车把上,犹豫着是坐在他身边有窗户的座位还是后面无窗压抑的座位。
见他迟迟未动,放好行李的周砚走到了他的身后,“怎么不进去?”
“没什么。”纤细白皙的手搭在了车门边缘,借力一上,男人走过狭窄的车内过道坐在了第三排靠左的位上。
坐在了谢云沉的正后方。
低眉垂眸的男人手腕上的青筋微微显露,眉头一紧,转瞬即逝,于略显昏暗的车内无人能察觉到。
周砚习惯于坐在中间这排,况且最后一排空间太过压抑不舒服,见池溪山似乎犹豫后选择了后面,便以为是他让出的座位。
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周砚顺势坐上了那个座位,干净利落地将车门一关。
司机是本地人,与他们的交谈自然是英文,“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贺尧坐在前排,自然是他与司机交谈。
引擎发动,油门正欲踩下的时候车内突然想起一道男声:“等一下——”
周砚扭头一看,与自己隔着窄窄过道的男人起身,穿上鞋近一米九的男人尽管是在这种商务车内依旧要弯腰压低半身才能行走。
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了他座位的靠背上,手上的青筋性感勾人,健康白的肤色与纯黑色的靠背形成鲜明的对比。
男人俯身正对着后排的池溪山,两人双眸间似乎只隔着半米的距离,无光的后座,池溪山只能看得清男人脸部的轮廓,却无法看清那双被额前碎发遮盖住的眼眸。
但他却能猜到,那双眼里一定倒影着自己惊愣的表情。
男人的薄唇微动,冷漠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晰,“你,坐前面去。”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男人突然轻咳,略显笨拙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和你换一下,你坐前面。”
谢云沉的“命令”不容拒绝,他直接坐在了后排,好似在说你现在不换座位等车开了你就要和我同排坐一路了。
“还不走?”谢云沉半催半提醒的声音将失神的池溪山拉回现实,然后照着他的“命令”坐到了那他的座位上系上安全带。
不知道男人坐了多久,冰凉的坐垫早已染上了他的体温,那温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谢云沉方才的举动。
发车前唯一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他人过多的注意,见没有其他事的司机正式踩油门向目的地开去。
车内难闻的皮革味环绕在男人的鼻腔内,池溪山紧紧捏着安全带,紧闭着眼催眠着自己赶快睡下,忽视掉鼻腔内难闻的气味以及隐隐做痛的太阳穴。
“Sir,能开一点右车窗吗?车里味道让人有些不舒服。”斜后方的男人再次打断车内的寂静。
司机解释这是车内正常的味道,边说车载香水用光了还未买边将他那边的窗户开了一半。
池溪山的头抵在窗玻璃上,感受着来自对面车窗外传来的清新空气,皮革味被雨后潮湿的空气代替,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困倦感席卷带他进入梦乡。
节目组安排的民宿并没有很远,从机场到目的地不到一小时,兴许是飞机坐得太累让池溪山在这种环境下居然都能睡得很沉,最后还是被周砚给拍醒的。
“到了?”池溪山眨了眨眼,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嗯嗯。”周砚握着他的手想将他拉起,而下一秒后座的谢云沉飘到了两人的中间,“让让。”
周砚:“……”
内心os:刚刚停车一分钟不下现在抢着下。
谢云沉砍断两人牵着的手,从窄窄的过道穿过,拉开池溪山身侧的那扇车门。
男人的双腿无法避免地贴着自己的膝盖,池溪山无意识地屏息,小心翼翼地挪动双腿躲避,面前的男人离自己似乎只有十公分的距离,屏息后短暂的呼吸,鼻腔内还是偷偷跑进了属于男人身上留下的气味。
淡淡的体香,还带着股好闻的薄荷味。
不可忽视。
池溪山回神,四周的薄荷味似乎还未散去。
那边的车门已开,周砚也就不必将自己那边的打开,也就省去了拉睡懵的池溪山起身这一步。
许是第一站,节目组并没有刁难,出行和居住的民宿都已为他们准备好,但池溪山的心还是安太早了。
导演:“请嘉宾接受任务卡。”
嘉宾们拖着各自的行李站成一排,这会儿都默契得不愿出风头上前拿任务卡,最后还是叶承野上前接过卡片,早已退到幕后的他自然不需要顾及太多。
“欢迎大家来到旅行的第一站——M国。”
“大家将在这里领略三个城市风光,度过接下来的十天九夜,众人的初始资金是1000欧元,友情提示节目组已为你们寻找了三处居住地点但只支付了该城市的房租,其他城市每夜150欧元……”
还以为这个节目组财大气粗不会让他们穷游的贺尧听到这个数字忍不住打断了,震惊地看着节目组:“合着这钱我们不吃不喝也住不到最后一天?”
江怀诚:“一定要住你们选的吗?”
导演组强买强卖:“是的。”
其实按照当地旅游租房的价格来算,这种在旅游景点附近的民宿150欧元并不算很贵,甚至要他们找,也不一定能比提前做好功课的节目组找得好。
叶承野见没人再发表疑问便接着读:“旅行期间禁止使用手机支付以及向朋友求助,只能使用节目组提供的启动资金。”
“旅游的惬意与竞技的乐趣将会交替进行着,每完成一项任务将会获得相应的奖金,如果未完成将只能使用启动资金进行旅游,所以请合理支配资金。”
“下面将进行第一项任务——选举导游。”
贺尧:“这个完成会有奖金吗?”
导演肯定并残忍地一口否决:“没有,这个任务只是决定谁来当领导管钱。”
贺尧:“……”
因为是节目开始前的小游戏,自然也不需要过多的体力,玩的是非常简单的谁是卧底,如果卧底胜出则卧底退出进行加时赛,如果是卧底失败则卧底成为第一站的导演。
贺尧:“如果卧底一直赢就一直玩?”
导演:“是的。”
贺尧直言:“那你这个游戏出得好没水准,感觉要玩一下午了。”
江怀诚补充:“确实,很low……”
站在一旁的殷颂仗着自己比某人高半个头,特别自来熟地揽着江怀诚肩,一脸坏笑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有比较蠢的人呢。”
江怀诚知道殷颂在暗示什么,偏头朝他挤出了一个特别假的微笑,手特别自然的找到他腰间最脆弱的地方用力一扭,“确实,蠢的人当卧底自然会让游戏很快结束。”
殷颂一脸吃痛,但还是强忍着礼貌微笑不让自己失了体面,“呵呵……”
池溪山不知道江怀诚那暗自一扭有没有被镜头拍下去,但他可是亲眼目睹了一切,眉头一皱,看起来就疼。
两个人暗自对骂,眼里似乎只有对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将会误伤在场的其他六人,池溪山已经在为接下来身为卧底输了还要当导游的人默哀了,还没输呢就被两人误伤成了蠢到家的人。
八人将行李放在一边,不想当第一个发言的池溪山眼疾手快先抢了沙发中间的位置,所有嘉宾已全部入座,工作人员分发卡片。
池溪山偷偷翻开卡片的一角,里面贴着一张打印纸,写着——谢云沉。
???!!!
猜人啊。
又是描述谢云沉,感觉是老天爷亲自给了他一个反击的机会。但如果“谢云沉”就是卧底卡片,那他吐槽式的描述可就太容易暴露了。
池溪山抬头看向四周的人,大多都是演员,很会掩盖自身的情绪与想法,所以池溪山得不到什么重要的信息。
但如果他的卡片是在场的人,那么节目组肯定是想围绕在场的八人制造话题,所以他刚开始只需要寻找八人共同的特性就好了。
池溪山能想到这点,那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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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也不例外。
第一个发言的是周砚:“男的。”
叶承野:“和娱乐圈有关。”
石明哲:“艺人。”
显然,在叶承野说完与娱乐圈有关时石明哲选择了极为冒险又保守的发言,因为和叶承野所描述的高度重合。
轮到池溪山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保守发言,虽然这种发言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但谁叫他前头有一个更像在保守发言猜平民词的人:“很帅,帅出圈过。”
在场有谁不帅,就连身为经纪人的周砚样貌也是不输给娱乐圈的一些艺人的。
殷颂扣了扣下巴,笑道:“是我很敬重的一位老师。”
他用肩膀碰了一下身侧的江怀诚:“到你了。”
“用你说?”江怀诚赏赐他了一个白眼,然后接着说:“名气比我大。”
贺尧:“我合作过几次。”
最后一位命题本人——谢云沉,他清了清嗓子,“黑粉挺多的。”
池溪山心想那确实挺多的,在场黑粉没人比你多了。
第一局其实蛮有难度的,但他可以确定自己不是卧底。
导演:“30秒思考时间,321后指向你认为是卧底的那个人。”
“321——”
池溪山与石明哲坐在一块儿都指向对方,池溪山看向四周的选票。
他与石明哲各三票,殷颂和江怀诚死坑到底互投彼此。
导演:“石明哲与池溪山进行第二次发言,其余人根据二次发言进行复投。”
石明哲:“我能肯定我的词肯定是平民词,但暂时还没有猜到卧底词是什么。这局我的描述是一名演员。”
这个描述就要比艺人缩小范围了。
池溪山:“是在场的人,大家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喜欢他的直率也有人不喜他的个性。
复投开始——
周砚弃票,除谢云沉外其余四人投票2:2,进入赛点。
池溪山与谢云沉隔着三四人的距离,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单手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那双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
他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突然意识到如果两人的词相同,那对方一定知道自己刚刚的发言也算是在夸他。
莫名心虚的他移开了眼,“快选吧。”
他催促道。
空气里夹杂着很轻的一道笑声,谢云沉很随意地说道:“选石明哲吧,发言废话太多。”
石明哲:“……”
导演:“石明哲淘汰,游戏继续,第二轮发言从谢云沉开始。”
平民出局,谢云沉自责得非常假:“啊,选错了。”
“演过电影,获过奖。”他说。
池溪山内心OS:真会夸自己。
贺尧:“有因为唱跳演出上过热搜。”
江怀诚:“出道六七年了。”
殷颂:“都这么官方吗?那我也不能掉队哈哈哈哈哈哈。”
江怀诚哈了一声,“搞得你第一轮说敬重不官方。”
面对他的吐槽男人并没有放在心上,“拉回正题,嗯……第一部电影一炮而红。”
池溪山沉默了,怎么都在讲谢云沉的事迹,都这么官方搞得他想吐槽“爱装逼”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那他也说点夸人的话?
车内那股若有似无的薄荷味似乎还环绕在他的周围,没有多加思考地,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为人细心?”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池溪山预感不妙,心跳漏了一拍,立马改口:“额……脾气不好,说话不礼貌。”
突然的改口与先前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池溪山意识到这局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的怀疑对象了。
果不其然,他都没仔细听接下来两人的发言,自己弃票被所有人投出局,“池溪山五票出局,游戏继续。”
五票?不应该是六票吗?
他下意识地抬头,与男人深邃的双眸对视上,他一改先前的姿势往后一靠,大马金刀地往那坐着,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似乎藏着意味深长的笑。
谢云沉弃票。
池溪山的手心冒出丝丝薄汗,指甲掐进手心的嫩肉让他彻底从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逃脱。
完蛋,又被某人抓到把柄了。
8. 08
所有人都认定池溪山改口前的那句话并不是形容谢云沉的,也因此认定他才是那个卧底,但结果却大跌眼镜。
游戏依旧进行着,但因着平民牌太过明显让卧底蒙混过关,卧底殷颂获胜。
江怀诚:“你的词是什么?”
不用当导游的殷颂笑得异常灿烂,他突然向他凑近,鼻尖之间近得只有十公分的距离,眉毛轻挑,语气愉悦:
“你。”
卧底卡片——江怀诚。
周砚记性好,回忆起第一轮殷颂的发言,“你第一轮就猜到答案了?”
殷颂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冲某人得瑟。
胜利者退出,第二轮游戏继续,但好在并没有如贺尧所说的无限循环,第二回合卧底失误被投出。
是江怀诚。
“导演,八个人出行一个导游临时被任命肯定忙不过来,既然我和殷颂是一块儿被邀请的,那应该算一组吧,可以让他和我一起当导游吗?”江怀诚面无表情,看都没看身旁的殷颂一眼,指着他征求导演的同意。
殷颂:“?!”
“不是,拉我下水?我可是胜利者啊。”
江怀诚直接忽视殷颂的反对,继续和导演讨价还价:“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一个晚上肯定不能按照节目组的要求顺利完成,而且这样更有看点不是?”
导演并没有思索多久,爽快地答应:“确实是我们的疏忽,之后导游都两人,自动分组哈。”
让死对头合作,这看点肯定比一个人冥思苦想要多。
见导演都这么说了,殷颂也不挣扎了,“行吧,让我大发慈悲地来帮帮你。”男人笑着想揽某人的肩,被他绝情躲开。
此次旅行导游尘埃落定,池溪山暗自松了一口气,至于后面旅行的导游选举就暂且先放一边,晚些再烦恼。
活跃气氛的小游戏结束,叶承野提议建一个微信群方便交流,大家配合地掏出手机面对面建群。
贺尧:“我的微信名叫尧舜禹要成王,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认。”
殷颂与他都是纯E人,连忙嘲笑他连微信名都要争,他看向石明哲:“你微信名不会也和他一样吧?”
石明哲:“呵,我才没他那么小学鸡,那个哲就是我就是我。”
池溪山想起出发前两个人争座位,难道那样不小学鸡吗……
但他肯定没有说出来,而是默默按照顺序说出自己的微信昵称:“池中影。”
周砚凑到他耳边,“你怎么微信名也这么诗意啊?”
池溪山不好意思地挠头,低声道:“可能高中的时候比较中二?我都没换过。”
殷颂啧啧摇头,“你们怎么都取名字的谐音梗啊,好土。”
江怀诚捶了他一拳,“就你AAA新鲜水货王哥不土,你最潮流了!”
男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难道不潮流吗?我新换的~”
其余几人就比较正经,叶承野和周砚都是本名,江怀诚首字母缩写,拽哥谢云沉就一个酷酷的单字——云。
池溪山一个个备注过去,只留下了谢云沉,指腹贴着屏幕,按出泛白的痕迹,他不动神色地等待着自动熄屏,放弃了备注。
按照北京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了,但当地时间还是晚上七点,众人虽然都有些困倦,但还是撑着疲惫的身躯整理行李调时差。
总共八间单人间,只有一间公共区的卫生间和两间私人卫生间,池溪山选的那间就不能洗漱。
他带的行李不多,就一个大行李箱,装得几乎都是衣服和洗漱用品之类的,当然还有给嘉宾们带的礼物。
池溪山既然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宣传自己的品牌,想了很久才敲定了这件礼物——丝巾。
简约大方,轻便携带又很郑重不会失了礼数。
“小池,你要洗澡的话来我那间洗吧。”周砚敲了敲门,未经允许,所以很有分寸地站在门口同他说。
“来得正好,进来吧。”池溪山翻出给周砚准备的丝巾。每个人的丝巾都有所不同,都是他事先通过网络了解到他们的性格特征而挑选出符合他们自身特性的丝巾。
“是你的品牌吗?”周砚摊开属于他的那条丝巾,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不得不说池溪山的功课做得确实很好,精准戳中他的喜好。
“嗯嗯,新品,这个月上市。”池溪山很满意周砚喜悦的表情,这使他有一种设计被认可的满足感,“也可以当衣服配饰,点缀穿搭用。”
“谢谢,我很喜欢。”
有了一个好开头,池溪山便更有动力地挨个去送礼物,来到贺尧房间的时候,男人听闻只是随意地瞥了他一眼,然后道谢:“谢了,先放那吧。”
许是游戏后的疲惫,男人的话要少了许多,也有可能是跟他一样晕车后的难受,池溪山这么想着,便忽视了男人背对着镜头,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
最后一件。
他站在谢云沉房间紧闭的门前,因为无意识地紧紧握在手里,丝巾上显出浅浅的褶皱。
“砰”地一声,门开了,屋内的白光亮在了他的眼前。
唯二的两间私人卫浴,另一间就是谢云沉在住。
许是刚从浴室间走出,男人湿润的发梢缓慢地滴落水珠,周围弥漫着一阵暂时散不开的水汽。
“怎么了?”单手撑在门框上,微微俯身向他靠近,眼眸里似乎被一层薄雾遮盖,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池溪山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语气略显僵硬:“送你的。”
谢云沉垂眸,注视着男人手心的丝巾,嘴角上扬,细微的一声轻笑似乎不受控制地从喉间溢出。
男人身侧的那只手刚微微抬起就听见外头的殷颂笑着喊道:“谢哥,收下吧,小溪哥给每个人都带了件。”
殷颂担心他会因为两人的关系而拒绝池溪山的好意,便借此给了他个台阶,别人都收了,你收下也没关系。
可哪曾想,听到的那一刻男人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平静而又有些咬牙切齿道:
“每个人都有?”
殷颂以为谢云沉在同自己说话,积极回应:“对啊对啊,每个人都有,但是款式不一样。”
池溪山捏着手心,心里嘀咕着某人又多了一个缺点——自恋,怎么可能会只给你一个人带。
谢云沉直接忽视殷颂的回复,俯身向他凑得更近,仿佛下一秒就要伸手将他的脸摆正直视自己的眼睛。
他不厌其烦地再次询问,语气不紧不慢,却令被问者宛若被放在烤炉上炙烤般难耐:
“我的你挑得最轻松吧。”
不用多想,轻松应付,只是因着他人而顺带的。
池溪山看着谢云沉的眼睛,轻声嗯了声。
男人站直身子,眼前熟悉的薄荷味淡了许多,他一把夺过他手心的丝巾,“算了。”
“有总比没有好。”
房门被紧紧关上,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只有手心里残留的触感,以及那股似有若无的薄荷味在提醒他那不是幻想。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男人关门前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想到那天自己早早确定好他人的,却唯独选不出他的那条。
林芝来找姜槐,闲着无聊便与池溪山一同挑选,也见证了他的犹豫:“你不想给他送?”
池溪山回神:“不是。”
“那就是不知道该送他什么样的?照你以前送他的风格呗,谈过的总比不认识的要好选……”姜槐每次给她设计衣服都不用问就能设计到她的心坎上,因为足够了解,所以很好戳中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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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池溪山沉默不语,林芝更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是交往时间太短不够了解?还是以前送太多类似风格的礼物了?
他看着平板里与桌面上无数的丝巾,迟迟无法说出从来没有送过这句话。
“小池?怎么还站在这。”周砚还以为对方要去谢云沉房里洗,“不去我那吗?”
一句话将池溪山拉回现实,他转身小跑着回房,“去你那,等我拿个衣服。”
池溪山洗完澡后又在周砚的卧室逗留了会儿,借用了一下他的吹风机,“可能是和工作人员边聊天边整理漏拿了。”
“没事,用我的就行。”周砚的头发虽然没有池溪山那么长,但等头发自然干也是需要点时间的,所以吹风机必不可少。
这些会用到的东西他很早之前就列好了清单,甚至连国外插座和国内型号不匹配都考虑到了。
“晚上睡觉前记得把摄像头挡住。”周砚知道他没上过这类综艺也没有经纪人特地提醒他。
“知道了,那我回去休息了。”池溪山和周砚告别后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殷颂去江怀诚那儿,想起两人白日里几番争吵,池溪山莫名替两人担忧起来,“需要帮忙吗?”
男人挑了下眉,“放心吧,我们能搞定!”
池溪山见他这么自信,也不再多说,但愿他们能合作顺利,“辛苦了。”
而在众人看不到的房间里,两人紧挨着盘腿坐在床边用床充当桌子商量旅游路线。
江怀诚:“我觉得明天先去看这个博物馆。”
殷颂:“这个要提前三天预约。”
江怀诚:“……”“那去坐热气球。”
殷颂:“早上坐风景不好看。”
江怀诚:“……你聪明你来!”
他一把将旅游手册摔在男人脸上,起身翻找行李箱里的东西,殷颂预感不妙,笑眯眯地拿起一条无用的毛巾朝摄像头靠近:
“接下来场面太过血腥,不宜观看,晚安。”
镜头被挡住的那一刻,殷颂也顺势把自己和江怀诚的麦给关了,他从江怀诚身后抱住他,认怂得比谁都快:
“我错了。”
江怀诚使劲挣脱无果后认命,任由着男人松软的头发蹭着自己的颈窝以及脸颊,他轻叹了声,“撒娇好了吧。”
殷颂与人设极其不符地哼唧了几下,“没呢。”
男人乘其不备金蝉脱壳般挣脱出来,还没等他回神就是往他头上一敲,“赶紧给我干活。”
而后某人将蒸汽眼罩拆开,心安理得地躺进被窝,留下委屈巴巴站在原地的小狗:
“你不精神陪伴吗?”
江怀诚一笑:“你不是说我懒吗?”
他学着他挑眉,好似在说我现在就懒给你看。
殷颂见他还揪着这件事不放,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从小到大都这样和自己较劲,“我就知道你拉我下水就是要把工作全安我身上。”
“我不拉你下水你不是也会偷偷来帮我?”江怀诚认准了某人的心理,是断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懒癌患者的自己干这么辛苦的活。
“我是在给你建设合理的理由,不然你现在还能出现在我房间?”某人说起歪理丝毫不慌张,笑眯眯地摇头晃脑。
殷颂宠溺地轻叹了声,“那总得给点报酬吧。”
江怀诚秒懂,俯身凑过去亲了下某人的唇瓣,因为方向预判不准,只亲到了下唇的边边,“晚安啦~”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突变,“我麦关了没?”他低头看了眼衣领,“放心吧,刚刚遮镜头的时候就帮你摘掉关了,不会有人听见的。”
坐在一堆显示屏后看着嘉宾黑屏的摄像头正欲关掉摄像机配套收音装置却不小心听到一切的工作人员:……
9. 09
谢云沉的直播宋崇像往常一样操心看了全程,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两人之间的磁场有些耐人寻味,如果真这么讨厌谢云沉绝不可能会接下这个节目,也不会偷偷帮人反黑。
顾及谢云沉坐飞机太累宋崇也没有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询问,一整夜都翻来覆去地担心“醒了没?”
谢云沉的声线有些低哑,透着股刚睡醒的烦躁感,“有事?”
宋崇也不弯弯绕扰,开门见山:“你和池溪山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想了一整夜,反复默念着这个莫名让人有些熟悉的名字,封存在时间长河里的记忆终于清晰了许多。
他想起谢云沉刚出道那几年压力很大,忙碌的行程中却专门空出来一天办私事,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宋崇担心某人耽搁掉明日的试镜便拼命寻找他的踪影,最后还是在他公寓找到的他。
满屋子的酒气呛得他眉头紧锁,昏暗的客厅只留下了一盏灯光微弱的落地灯,少年当时也不过才二十出头,毫不讲究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酒一瓶接着一瓶灌入嘴中。
宋崇松了口气,还好人找到了也没出什么大事,喝醉的人脑子转得慢,也没什么力气,宋崇很轻松地夺走了少年手中的酒瓶。
少年的声音很弱,带着股惹人怜惜的破碎感,仿佛全身的傲骨都在今夜被击碎,薄唇轻颤,语气近乎崩溃:“我恨你……”
“恨死你了……”
而后语气又变,带着股哭腔,连肩膀都止不住地颤抖:“溪溪,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个名字少年借着醉意呼唤了几百遍,听得宋崇耳朵都起茧了,也开始对那个“xixi”产生了好奇心,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子让这人伤心成这样。
酒醒后的谢云沉又恢复如常,仿佛昨晚他所见证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因为是上升期所以宋崇难免提醒道:“你现在最好不要谈恋爱,什么情情爱爱的都先放一边。”
难得的,少年并没有像往常那般不听话,而是低声应道:“嗯。”声音很弱,若不是卧室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声音,宋崇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这么听话?
他一时好奇,“你昨晚喊的人是前任吗?”
谢云沉望向他的目光里好似暗藏着一股杀意,吓得宋崇连连道歉,“行行行,我不多嘴了。”
“忘记这件事。”少年醉酒后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音都裹着厚重的鼻音,沙哑而又浑浊。
良久后,他突然出声反驳:“不是前任。”
宋崇疑惑地嗯了一声,尾音上挑。
少年的声音与此刻听筒里传来的那道男声重合——
“仇人。”
同样的答案,但宋崇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好糊弄的人,他知道这绝不是像谢云沉所说的那般简单,感觉是因爱生恨。
他也不管谢云沉说的答案,只信自己的直觉,“谁提的分手?”
对方沉默,宋崇知趣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追问,“我不管你是前任还是仇人,反正你收敛点,别又招惹一堆黑粉。”
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宋崇知道某人这是起床了,“你别给我光听着不回话,虽然你是我老板,但作为你的经纪人我还是可以管管你的。”
“嗯,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啊?!”宋崇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只能祈祷某人不要闹事了,和前任上同一档节目,这血雨腥风的程度……
宋崇不敢多想。
谢云沉挂断电话后将遮挡住的镜头掀开,而后进入卫生间洗漱,他有些认床所以没怎么睡好起得要早些。
可能是考虑到昨天舟车劳顿,两位导游的计划安排表里给大家空出了半天的休息调整时间,等中午再统一出发觅食。
“谢老师?”谢云沉在厨房里泡速溶咖啡,场地限制也只能这样将就一下,他听见声音回头一看,是石明哲。
出于礼貌,他朝他点了点头,“要喝吗?”
石明哲摇摇头:“不了,谢谢。”
见状谢云沉也不再多言,等他咖啡喝完大家陆陆续续都洗漱完了。
昨天熬到最晚的殷颂睡了个懒觉后依旧元气满满:“考虑到资金问题,所以午餐我们定在了下午目的地附近的一家中餐厅,吃完饭走个一公里就能到了。”
池溪山醒来后看了眼殷颂在群里发的计划表,下午旅游的景点是当地著名的公园,公园附近还有一个市集,刚好可以解决晚饭问题。
许是昨夜下过雨的原因,公园的空气里混着浓浓的青草味,湿漉漉的,淌进呼吸道里仿佛一切郁闷烦躁都会因此消散。
公园里是绿植混着古建筑,比较大,他们从南门出发逛到北门刚好进入市集。
比起公园的宁静惬意,市集里就要显得热闹了许多,殷颂找工作人员将整钱兑换成了零钱,每人分了25 欧元供他们自由支配。
贺尧:“包括晚饭?”
殷颂:“嗯,包括晚饭,”他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八点在公园北门集合,节目组说晚上回民宿还有一个活动。”
三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池溪山刚想迈步就被周砚叫住,“小池,我们一起逛吧。”
他点了点头,能结伴而行总比一个人要好。
“你有想买的吗?”
“没,随便看看吧。”
两人漫无目的地逛着市集,周砚发觉某人对于首饰格外注意,尤其喜爱手链,只要有卖手链的摊子他总要比其他摊子停留得要久。
男人的左手手腕上总是带着四五串的手链,周砚昨天看他吹头发就注意到了,几乎是除洗澡外就没离身过。
“你的手链有特殊的寓意吗,看你一直带着。”周砚有些好奇,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手腕上。
池溪山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捂住那处,后面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动作略微有些掩耳盗铃,又松开了手,“没什么寓意。”
他用指头勾了勾珠子的边边,“就是很喜欢,”他举起手挥了挥,笑道:“不觉得很好看吗?”
男人的皮肤白皙,配上五彩斑斓又耀眼夺目的珠子,简直就是穿搭的点睛之笔。
周砚轻笑了声,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确实好看。”
“有看上的吗?”
池溪山看了那么多条,确实没有一条特别戳他心头的,“没……感觉都是中国制造,还不如回国买呢。”
两人相视一笑,将整条街差不多逛完后便去找本地的特色小吃。
回去后导演叫他们稍作休息,等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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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采访,又将充当临时导游的两位喊出去商量接下来两个城市的旅游项目。
池溪山看了一眼,再次庆幸自己这回没有当导游:“看起来就累……”
周砚自然知道某人在顾虑什么,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逗他:“那就祈祷一下接下来游戏不要输哦。”
某人立马双手合十,嘴里嘟囔着“拜托拜托”,逗得周砚笑得更欢了。
“砰”地一声,旁边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就是工作人员紧张上前查看的叽叽喳喳声,两人循声回头,发现男人的手呈握姿,桌面上落下了玻璃碎片。
杯子……被握碎了?
谢云沉的眼神阴沉,语气冷淡,没有任何的歉意:“抱歉,这杯子质量不好。”目光却似乎紧紧盯着自己。
池溪山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口水,脑子里像播放弹幕般回荡着少年的那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感觉等他真生气的时候可以把自己一拳干趴下。
“别看了。”周砚感觉池溪山的眼神里都透露着一股害怕,就好像谢云沉握碎的那个不是玻璃杯而是他自己,让他愈发好奇这两人之间究竟有怎样的仇恨。
而民宿下一层的工作人员房间,导演异常郑重地看着两人,也不说接下来要添加什么安排,看得殷颂莫名心虚,眼神飘忽不定:“怎……怎么了?”
导演:“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江怀诚眉头一紧,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导演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导演也不急于让两人回复,接着说:
“等下会有一个采录,最后一个问题会问到你觉得你和对方的关系是什么,从四张牌中选出一张。”
导演拿出四张牌,上面分别写着:宿敌,仇人,陌生人,朋友。
“你们想选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对于导演此番依旧不解。
“是不是没有一个更合适的词去形容?”导演冲两人意味深长地笑,那张大脸上的肉挤在一堆,看得人有些不适。
“是不是想选情侣?”
殷颂&江怀诚:??!!!
导演学着影片里诸葛亮抚弄长须的动作摆弄着莫须有的空气,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们昨天在房间的谈话不小心被摄像机收音了。”
江怀诚立马扭了一下殷颂腰间最脆弱的地方,疼得毫无防备的他嗷嗷直叫。
“你真的……蠢死了!”江怀诚一想到两人昨晚聊了什么,脸颊一瞬间染上绯红,恼羞成怒。
“我咋知道摄像机也会收音啊……”殷颂百密一疏,有苦也说不出,他将矛头转向节目组,“你们节目组怎么回事的,怎么一点都不尊重嘉宾隐私!”
导演:“刚想关,但吓到看镜头素材的工作人员了,谁会放着现成的瓜不想吃嘛……”
导演添油加醋地转述了工作人员的证词。
谁能想到自己煞费苦心找的四队死对头里会出现一对小情侣,“说这个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我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新的玩法,你们只需要等会儿选‘朋友’这张牌就好了。”
江怀诚想问更多细节,被导演一口拒绝,“这是秘密!是我伟大的创作,天机不可泄露~~”
“第一期播了你们就知道了~”男人故意藏着掖着,搞得江怀诚更好奇了。
10. 10
节目组问的问题都很简单,大多围绕前两天的游戏以及旅游感受。
池溪山的采访当然是他的编导小花来负责,小花按照台本上的问题一个个问过去:“第一次和这么多人出来旅行感受如何?”
出发前收拾行李时池溪山有说过自己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旅游,“感觉还不错,比以前旅游要热闹点。”
小花:“你很爱旅游吗?”
池溪山沉吟,“算又不算,一年会出去一两回,幸好合伙人对于我的罢工没有意见。”他笑了几声,又对着镜头道歉,看起来鲜活有趣,“对不住了姜槐。”
“那以前是一个人去还是和朋友一起?”
池溪山摸着手腕处的珠子,眼神涣散,他沉默了几秒而后很快恢复如常,“一半一半吧。”
小花猜想对方和他的关系不便透露,便不再多问:“下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和谢云沉是哪种关系?”
“这里有四张牌,选出一张展示给观众们看。”
明明上节目前就已经给大家下了定义“死对头”,池溪山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还要多此一举。
四张牌三张都是不对付的,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应该是仇恨值不同吧。
池溪山丝毫没有考虑“朋友”那张牌,他和谢云沉最不可能用朋友去形容,他想起自己以前干过的事,果断地选择了“仇人”。
用这个牌去形容两人的关系再合适不过了。
几乎同时,两人相继从小房间走出,两人眼眸对上的那一刻池溪山先一步移开了眼。
不知道谢云沉会选什么,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猜想。
“这么不愿意看见我?”谢云沉切了一声,有些不满某人比他先一步移开了眼,要嫌弃也应该是自己先嫌弃。
“明知故问。”池溪山敷衍地弯起嘴角一笑,然后立马抚平嘴角,他突然想起某人昨天在直播说的“没良心”,忍不住问了一嘴。
“你当时为什么那么说我?”
谢云沉显然已经忘记是哪件事了,疑惑地嗯了一声。
池溪山提醒:“没良心。”
男人听闻又忍不住嗤笑了声,他上前一步俯身凑近,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他那澄澈的双眼,语气不紧不慢,“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做过什么了?”
对于突然靠近的谢云沉,池溪山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屏住呼吸将头向左一撇,两侧的手紧紧攥住手心的嫩肉。
刺痛感袭击他的大脑,让他一瞬间想起了那段他不愿回忆的记忆。
他哑然失声,知道池溪山想起什么的谢云沉藏下眼底的异动,越过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良心还记性差。
骗子没有记忆,被欺骗者却永远困在那年。
谢云沉还记得遇上池溪山的那一天,是一个艳阳天,阳光正好,蝉鸣初显。
那时的池溪山还未留长头发,带着一副无趣的黑色扁框眼镜,却难掩眉眼间的美貌,少年穿着纯白的校服手里捧着一沓试卷,白皙的皮肤,略显单薄的身子,似乎连阳光都格外偏爱这位少年,点点光斑洒在他身上。
他就这么撞进了自己的怀里,闯进自己的世界。
试卷散落一地,他颤颤地扶着眼镜,小声同自己道歉,那双澄澈的眼眸里似乎泛起了水光,似乎是因为撞到自己而感到害怕。
那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烦躁的谢云沉神色阴郁,但谩骂还未从喉间溢出就被少年迷住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嘈杂的世界在此刻静音,只能听见来自心脏震耳欲聋的跳动声。
他呆滞地站在人群中,连伸手扶人都没想起来去做,还是等着某人自己站起来捡试卷。
谢云沉回过神,为自己刚刚的失礼道歉,然后笨拙地俯身帮他捡试卷,“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并没有回话,而是小声道谢,然后趁他不注意溜走。
他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久,盯着刚刚递试卷不小心碰到少年指尖的右手,忍不住回味似的摩挲了几下。
似乎是一个契机,让他开始注意到黯淡无光的校园唯一的彩色,频繁碰见,忍不住上心,明白自己心意的谢云沉并不忸怩,而是赤诚追求。
池溪山胆子小,不爱说话,总是戴着他那副厚重却无度数的扁框眼镜,那双充满故事的眼睛总是带着魔力般深深牵动着自己的心,笑起来时眼尾弯弯,身上的疏离感少了一半,让谢云沉想使出浑身解数来逗他一笑。
池溪山点头答应那天,他开心得半夜睡不着夜跑5公里。
梦里有关甜蜜回忆的画面仿佛裹了层油画滤镜,朦胧得仿佛是他美好的遐想,下一秒,宛若悬疑剧常用的昏暗滤镜代替了一切。
雷雨交加,四周都是陌生的街道,嘈杂的鸣笛声吵得他头疼欲裂,他就站立在白人之中,那张亚洲面孔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他是被世界遗弃的孤者。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咬牙切齿地将这句话吐出口,嘴里的铁锈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这不是梦。
比起自己的情绪激动,电话那头的少年显得格外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他人的恶性般:“我说我们分手吧,我演得好累。”
“其实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男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从你身上谋求我需要的东西,现在你已经到A国了,我也不想再继续骗下去了。”
“你每次抱着我想亲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好恶心。”
“我会留在国内上学的,说陪你去A国上学都是骗你的,就是想让你先去国外……”
“你不用想着回国来找我,不过你回国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毕竟我又不会喜欢上你……”
“够了!”谢云沉根本不想听少年继续说下去,什么不喜欢什么骗人什么恶心都像是一把刀在他心尖反复划过。
“我爸给了你多少钱?”
“挺多的,虽然对你这个大少爷而言不多,但够我用了。”
他的父亲用金钱与他人做交易,换取他的儿子心甘情愿地前往A国留学,将他骗到了A国。
“你……有喜欢过我吗?”事到如今,少年还是卸下全身的孤傲去祈求一个答案,即使这个答案他早已心知肚明。
但很显然,池溪山不想骗他,只是用沉默回复他。
少年唯一一次低头,却证实了一个残忍的事实,第一次心动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
“池溪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恨你,我恨不得现在就坐飞机回国找到你,让你生不如死!”
少年试图用各种威胁的话来掩盖住自己才是那个被欺骗落下风的人,可在对方平静的衬托下却显得格外难看可笑,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在见证自己的失败。
对方到最后干脆直接挂断电话,留他一人在雷雨中崩溃。
男人突然被惊醒,无数个梦交织在一起,影响最深的当属噩梦,使得男人的全身被冷汗浸透。
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跳无法平静,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让他下意识的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那年雷雨夜,梦到自己仿佛不怕死地开着车在雨中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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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国四十年难得一遇的雷雨,见证了少年的真心被人踩在脚下反复践踏。
很多年后谢云沉才意识到一件事,当年他以为巧合的初遇,以及之后频繁的碰面不是因为他们有缘,而是少年蓄谋已久的接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其实他早就想明白了,却还是装聋作哑不愿面对。
谢云沉想起昨夜的采录后,他与池溪山同一时间走出小房间,对上眼的那一刻某人下意识地移开了眼。
是心虚吧。
毕竟做了这种没良心的事。
谢云沉藏下眼底的黯淡,重新恢复众人眼中散漫自傲的模样,看不出九年前少年绝望无神的痕迹。
.
“池溪山,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见电话那头迟迟未出声姜槐顿了顿,忍不住发问。
男人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在通话时走神的他自觉愧疚,“抱歉。”
“算了,等你回来再商量吧。”姜槐也懒得再重复一遍,“对了,新季度的服饰已经开通预售了。”
“嗯,好……”
话题结束,等待对方挂断电话的姜槐眼看着通话秒数反复累加,“池溪山,你想什么呢?又走神了?”
“你看我直播没?”池溪山纠结了一整夜,满腔的倾诉欲找不到出口,他向来很少与朋友谈论自己的私事,却因着这件事打破了自己的习惯。
好搭档第一次参加直播,她自然是和林芝全程观看的。
林芝是个漫画家,看完直播还很不争气地磕上了这对火药味十足的前任CP,超级想想要给两人画同人图,但还是忍住了。
因为池溪山有自己的正牌男朋友,林芝还特别遗憾地和自己说要是他不是自己的朋友,自己就可以毫无负担地磕这对畸形的恋爱了。
当然,这些姜槐都不会和池溪山说的。
“看了,怎么?”
“我会不会太……太尖锐了?”池溪山犹豫了片刻,终于别扭地开口。
姜槐忍不住轻笑了声,“你难道不是从重逢时就这么尖锐了吗?怎么,突然有良心开始反思了?”
她搞不懂一开始重逢就相看两厌的两人,怎么节目才录几天就把人净化得自省了。
“没有……”池溪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满腔的理由张开嘴却发不出声,无法言述。
姜槐自然是站在自家朋友这边的,尽管她并不知道实情,“别内疚,毕竟和前任走到相看两厌也属实正常,人家对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不偷偷爆他以前黑料就算不错了,你只是骂他呛他而已……”
对啊……
所以人家那么说自己也没错……
“那如果是我对不起他呢?”他弱弱地问了一嘴。
“你对不起?”姜槐嗅到了瓜的味道,但心还是歪到了太平洋,“那也是他不对,你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凭什么那么仇视你。”
“你是骗他钱了还是骗他感情了?”
听筒像是被人堵住了般让姜槐听不见任何回应,直到对面传来了一阵微弱的鸣笛声才证实了手机没坏。
姜槐心咯噔了一下,弱弱地问了一嘴:“都有?”
池溪山:“嗯……”
姜槐:“……”
和姜槐的通话并没有解除他的疑惑,对方只是不停地表示震惊,反复追问细节。
池溪山询问未果,闭口不谈,挂断了电话。
是个人应该都会觉得他很无理取闹吧,欺诈者依旧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悔过的心。
11. 11
池溪山从外面回民宿的时候顺道给大家买了早饭,这是昨天他从江怀诚那揽下的活,反正他睡不着还不如早些起来帮忙。
这附近也没有中式早餐店,也就只能面包将就着咖啡凑活一下了。
饭后导演终于出现,简单和他们寒暄了一下便组织嘉宾前往这趟旅行的第一个任务所在地——
“我们接到了Mike先生发布的任务,完成任务后将会获得Mike先生给予的佣金。”
Mike身高近一米九,一身颇为隆重的西服站于众人之中,微卷的头发在风中舞动,面色凝重,他用一口流利的英腔娓娓道来:
“我和我的中国朋友吵架了,现在联系不上他,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到他,我需要和他好好谈谈。”
节目组找的群众演员相当厉害,这么几句话居然给他说哭了,池溪山暗自佩服,收回了注视的目光。
“Mike与他的中国朋友就是因为中国文化而结识的,所以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寻找这座城市里的中国文化元素……”
导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性子急的贺尧打断,“这座城市?!大海捞针啊……”
导演挺着他的大肚腩,笑了几下让工作人员分发地图,“哪有哪有,也没有很大。”
池溪山摊开地图,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看得他头疼,这还不算很大吗?
殷颂满脸震惊:“这不算大?导演,你是想跑死我们啊……”
导演很满意他们的反应,接着说游戏规则:“找到你认为正确的中国元素,与相应npc说出暗号‘你也喜欢中国文化吗?’,当对方说出‘是的,那你喜欢M国文化吗?’时则说明对接成功,完成npc的任务即可获得两人过往相处碎片,这些碎片将帮助你们更好地寻找真相,找到Mike的朋友苏汕。”
“任何所需费用全部自行承担,节目组不报销,来这儿的路费结束后导游报销一下。”导演笑眯眯地补充道。
江怀诚嘴角的笑意都要僵住了,亏他早上还在心里感谢节目组善解人意给他们租了出行车,“导演……你属□□?”
导演还沉浸在把嘉宾坑惨的喜悦当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干甚?”
殷颂:“他说你铁公鸡呢导演。”
导演:“?!”
还好刚刚没说自己属猪,要不然又要被攻击了。
导演懒得和他们计较,正式宣布游戏开始。
周砚站在池溪山的身边,见贺尧和石明哲已经起身也并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观察着地图:“有方向吗?”
池溪山自然是知道对方在和自己说话,但这任务宛若大海捞针般,他摇了摇头,“还没。”
任务所在地刚好有一条唐人街,如果要说找中国元素那当属唐人街了,他刚刚就听见贺尧他们准备前往那地。
但元素过多也是一个烦恼,玲琅满目的元素难道要一个个问过去?
唐人街离开集合点并不远,此时到达唐人街贺尧和石明哲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两人面面相觑。
贺尧:“咋办?”
石明哲:“先找找看吧。”
“找中餐厅吧,地图上一共有五处中餐厅,肯定有一处有线索。”池溪山循着声音抬头一看,是江怀诚。
他笑眯眯地朝二人走来,“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周砚:“当然可以,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想?”
江怀诚:“找累了可以顺便吃个午饭。”
周砚:“……”真是让人一时之间语穷。
“也不是不可以。”池溪山指着地图,“唐人街三家,另外两条街各一家。找中餐厅的话确实要比当无头苍蝇瞎找强,而且节目组给的地图特地标出每一家店的类别肯定不是没意义的,说不定真是要按照店的类型来找。”
“餐饮类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向,”他顿了顿,笑着开玩笑:“如果分析错了白忙活一圈也没关系,我们比别人多吃了一顿饭。”
周砚一脸诧异地看向池溪山,发现他的表情过于真诚,与江怀诚相视一笑。
江怀诚:“那我们从哪一家开始找?”
周砚掏出手机搜索,“不急,先看看每家店的店铺介绍以及评价,节目组肯定是事先考察后综合各项选择的店,要不就是最好的那家或者是最有特色的那家。”
如果餐厅平平无奇,也没什么节目效果。
这一边激烈讨论着,而另一边被自家老婆嫌弃,禁止过分接触暴露真相的殷颂自觉地没有跟在老婆后面,朝谢云沉飞奔而去。
“谢哥,你们打算从哪开始找线索?”
谢云沉:“不知道。”
叶承野:“还没想好。”
殷颂:“……”
他觉得自己找错队伍了,找了咖位最大话最少的两个人,但已经说出口的话不好再收回,他只能硬着头皮找方向:“地图上会不会留有线索?”
谢云沉连地图都还没打开,看似随意四处观望实则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不远处两人的身上,似有若无地紧贴着肩膀,尽管插进了第三人也掩盖不住两人之间的亲近。
眉眼间难掩烦躁,“刷”地一声男人打开了地图,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较劲。
显然,三人也发现地图并不是随意准备的,上面几乎每一处有关的地标都附赠了一小行的类别标志——饮食类,文化类,装饰品类。
三种不同的类别,应该对应着三个不同的信息。
一直默不作声盯着地图的叶承野终于开声,语气不紧不慢:“刚刚听见他们准备找饮食类,我们找文化类吧。”
叶承野站的位置离那三人最近,能听见他们的讨论并不稀奇,殷颂没什么意见,点头附和。
三人确定好行进路线便迅速动身,留在原地的只剩下池溪山他们。
江怀诚:“这家讨论度太少了,感觉不太可能。”
周砚:“这家是整条唐人街最火的一家,留学生里头好评最多,但这家因为特色湘菜爆辣,在网上讨论度最高。”
池溪山听着两人的讨论分析,指尖停留在了屏幕上,“你们看这家。”
两人听闻将头凑了过来,池溪山查的这家最为奇怪,评价两极分化,不少留学生控诉这么难吃的中国菜为什么会一直开着,简直在世界的一秒都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江怀诚看着评论区留学生的尖锐吐槽,忍不住笑出声来,“救命,这评论也太搞笑了吧。”
周砚:“确实,一般吐槽声音过多的店都活不了多久,尤其是在国外的中餐厅。”
“感觉这个最特殊了。”池溪山也莫名对这个吐槽声音最多的中餐厅产生了好奇,他有点想去尝尝究竟有多难吃,能有他在A国旅游吃过的那家难吃?
江怀诚叹了口气:“看来想吃顿好的愿望实现不了了……”
池溪山强忍笑意,故作安慰道:“说不定合我们胃口呢。”
那家中餐厅距离集合点最远,足足有三公里远的直线距离,为了省钱的三人选择了徒步,绝对不多花一分钱。
接近饭点,餐厅里只有几桌的客人。
三人座左看看右瞧瞧,江怀诚一头雾水:“所以我们要怎么找中国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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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
池溪山:“……那确实不知道。”
周砚:“中餐厅的中国元素应该都和菜有关,不可能是餐厅里的装饰吧,先坐下再说。”
见三人落座,服务员立马上前,将菜单摆在他们的面前,一口流利的中文:“请问你们想点些什么?”
周砚看向四周 ,服务员几乎都是亚洲面孔,看来真是自家人开的。
江怀诚眼睛一亮,凑到两人身边,语气异常兴奋:“是这家没错啦。”
池溪山:“这么确定?”
江怀诚骄傲地微微扬起下巴:“我看见服务员领口底下藏着的领夹麦了。”
下一秒,池溪山便将目光转向服务员的领口,能听得懂中文的她下意识地捂住领口,却不曾想这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区别。
江怀诚翻开菜单,指着第一道菜然后看向服务员:“你也喜欢中国文化吗?”
服务员:“喜欢。”
少了半句。
见不是这道的江怀诚指着第二道:“你也喜欢中国文化吗?”
周砚:“你打算就这么一个个问下去?”
江怀诚:“反正也没多少道,土办法也是办法。”
好在幸运神眷顾,问到第三道就问到正确答案了,服务员面带微笑:“是的,那你喜欢M国文化吗?”
江怀诚冲两人挑眉,好像在说看到没。
池溪山对江怀诚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和殷颂的争锋相对,没想到私下里他的性格会这么可爱,倒还有点像殷颂。
当然这句话池溪山只是放在脑子里想想,他可不想说出口然后看见江怀诚一脸无语地翻白眼。
服务员:“恭喜三位找到线索一,本轮的游戏是挑战吃完变态辣凤爪后一口气唱完《数字人生》前三句歌词。”
随后一盆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变态辣凤爪摆在里众人的面前,还附赠了一盆面粉和歌词牌。
正当池溪山疑惑面粉有何作用的时候服务员npc贴心解释:“唱歌的时候靠近面粉边缘检测是否有换气。”
一整盆面粉,只要一换气面粉就会吸到鼻腔内或者是糊在整张脸上。
周砚看着一串的数字默默点开了音乐软件看看是不是节目组在耍他们,证实真有这首歌的他看向在场唯一的爱豆:“靠你了。”
江怀诚:“我试试看吧。”
池溪山见江怀诚一口下去脸颊立马爆红,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好奇道:“很辣吗?”
江怀诚刚想开口就被辣椒呛得直咳嗽,话都说不了。
周砚皱眉,“真这么辣吗?”说着便夹了一口,迟疑了几秒看向池溪山,“你试试?”
他试探性地夹起一小块土豆塞进嘴里,自认为还算能吃点辣的池溪山都没让土豆在嘴里存放两秒强忍着舌尖上的麻意直接咽了下去,他不是川城那种又香又麻的辣,而是一种很呛让人生理不适的辣。
“吃辣挑战难道不是应该出现在湘菜的那家店吗?”江怀诚终于开口,按照网上评价应该是让他们挑战这家店难吃的菜啊,“怎么网上这道菜的评价一点影子都没有。”
周砚:“可能外国人不吃凤爪,来这儿的中国留学生害怕‘变态辣’这三个字。”
池溪山缓了一下,看着比他头都要大一圈的盆,抬眼望向服务员,“一定要全部吃完吗?”
因为实在被呛得难受,男人的眼里盛满了泪水,头顶的灯光洒下,照得那双眼睛闪烁着盈盈的光,那水汪汪的目光看得服务员硬是愣了好几秒才猛地扭头残忍拒绝:“是滴,要全部吃完。
12. 12
原本想着选中餐厅可以蹭一顿午饭,结果没想到是多了一项酷刑,还好这盆菜只是看着多,实则特别浅,也不算太折磨人。
半小时后终于见底,三人松了口气。
江怀诚上脸最明显,嘴巴微微红肿,一直拿冰矿泉水敷脸和嘴,“来吧来吧,挑战!”
池溪山他们也没有干坐着,默默背着歌词好让自己能更熟悉点,周砚凤爪吃得最少没什么影响,率先尝试。
只读了一句半的歌词便“噗”地一声被面粉喷了整张脸,吓得坐在他旁边的池溪山身子一抖,面粉飞舞,还误伤到了别人。
池溪山默默尝试,争取一口气念完这些数字,“我来我来!”
他紧张地搓搓小手,俯身凑到面粉盆跟前,一只手举着歌词卡,轻声呼气,一字不漏流利地说完几十个数字。
池溪山眼底放光,刚想庆祝自己挑战成功的他忘记自己还是俯身的状态,猛吸了一口气,面粉呛入鼻腔紧接着“噗”地一声面粉纷飞,池溪山紧急闭眼,但还是被面粉攻击到了眼睛。
江怀诚连忙拿纸巾帮池溪山擦,还不忘让服务员作证:“他是念完后才换气的,算挑战成功吧。”
服务员点了点头,依旧微笑服务:“但是你们是一起吃的,所以三个人都要挑战成功哦。”
江怀诚三人:……
但好在是爱豆,这种一口气念完歌词的训练早在练习生时期就训练过了,如果不是因为不能吃辣,他才不会拖这么久。江怀诚一气呵成,还吸取教训先坐直再换气。
周砚也丝毫没有拖后腿,又练了几遍第二次顺利过关。
服务员将平板上的视频点开递到三人的跟前,视频播放,是以第一人称独白开头——
‘遇见Mike的那一天,是我刚到M国没多久,人生地不熟。’
‘我在大街上四处游走,停在了我在异国见到的第一家中餐厅。’
旁白停止,男人走进了这家中餐厅入座,他点了几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中餐,等待上菜。
“真难吃……”身旁的一桌,男人用极为嫌弃的语气吐槽道。
‘本身就烦,听到他骂,更不爽了。’
“啪”地一声,男人拍案而起,激情开麦。
‘当时口语不算特别好,什么骂人的话都不会,于是只能用所能用到的词语让他爱吃吃不爱吃滚。’
‘幸好当时对方没有过来打我,事后回想这次冲动就感觉后怕,一个亚洲人来到欧洲,居然敢如此冲动指着人骂。’
‘他没有骂错,这家中餐厅的菜真的很难吃。’
镜头里的男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皱着眉头买单,心疼自己的钱包。
‘第二次见面,是在学校。’
苏汕见到他的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他就是那个被自己骂的人,还是对方提醒的。
Mike耐心地解释那天发生的事情,听得苏汕羞耻得恨不得当场钻到地缝里,他捧着书慢慢上移盖住了半张脸,跟苍蝇嗡嗡嗡的声音一样小:
“对不起……”
Mike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要不然当天就会冲上去和他干架了,他笑着问苏汕吃过了感觉如何:“真的很难吃,为什么这么难吃还能开着。”
“可能是入乡随俗的中餐?”Mike解释道他曾经去中国旅游过,很喜欢中国的美食,回国后依旧想念便来了这家中餐厅,结果没想到并没有在中国吃到的正宗。
两人相视而笑,不打不相识,他们十分聊得来,最后苏汕加了他的好友,两人经常相约出去找中餐厅。
视频结束,三人回过神来,周砚忍不住吐槽:“真的好戏剧的初遇……”
池溪山将视频发到了八人群,询问其他人的进展。
[尧舜禹要成王:我们找到了中国结,也有一段视频。]
附赠视频,大体是讲苏汕在异国很孤独很想家,Mike陪他过年,两人一起贴对联挂灯笼,苏汕为了感谢他亲自学习编了一条中国结送给他。
[AAA新鲜水货王哥:我们是书法毛笔字,临摹《滕王阁序》不许有错别字……]
附赠视频,是苏汕教Mike写毛笔字,帮助他了解更多中国传统文化。
[哲就是我:比我们好,我们是知识问答,脑细胞要炸掉。]
[AAA新鲜水货王哥:那确实一笔,临摹还算好了,不用动脑哈哈哈。@JHC 你们是什么?]
[JHC:吃好吃的呀~]
[叶承野:你们在哪家中餐厅?]
江怀诚转头问服务员还有变态辣凤爪吗,看到她点头江怀诚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忽悠他来——
快来,真的很好吃!一盆吃到爽都不用吃别的了,超级下饭!
[尧舜禹要成王:我们也过去!看地址不算远,刚好在那吃午饭,我俩要饿死了。。。]
使完坏的江怀诚看到殷颂发来马上到的消息,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
很快,两拨人陆续抵达,殷颂看着江怀诚依旧红肿的嘴唇意识到他们的挑战并没有那么简单:“不会是吃变态辣吧……”
江怀诚:“你猜对了,尝尝吧。”
池溪山解释游戏规则:“吃完后唱《数字人生》前三句,一口气不能断,偷偷换气还要小心别被面粉攻击哦。”
江怀诚知道某人比他还不能吃辣,没等殷颂反应过来就连带着辣椒一筷子塞进他的嘴里,特地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吐出来。
殷颂挣扎着呜呜呜了好几声,最后只能认命地强忍着眼泪咀嚼着吞入,“靠!你连骨头都不让我吐一下啊!”
得救后的殷颂猛干了一碗白开水,一瞬间脸红得和江怀诚刚刚一模一样。
池溪山笑着看两人闹腾,没注意到一直沉默的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的身侧,指尖蹭了一下他的锁骨,吓得池溪山连忙后退。
他稍稍抬头,将男人垂眸认真的模样收入视线。
池溪山满眼错愕地注视着谢云沉,不理解他突然的靠近触碰,“你……”
谢云沉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逾越,抬手将指尖那一抹面粉伸给他看,“面粉。”
池溪山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帮忙,但为什么不提醒他而是自己动手。
别扭感蔓延至他的全身,他慌乱地用手去搓脖子上残留的面粉,白皙的皮肤上轻易地留下了粉红的痕迹。
男人握住他的手腕,停止他的动作,“擦干净了。”
池溪山下意识甩开他的手,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的他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没再似先前那般尖锐,低声道:“谢谢……”
谢云沉低头看向那只触碰到池溪山手腕的手,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细腻的触感,眼底却因为男人下意识的嫌弃退后而染上了些许阴郁。
因为有江怀诚他们的吵闹,角落里的两人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争吵之后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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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得以坐下享受迟来的午餐。
可能是因为太饿了,贺尧他们几个都没觉得很难吃,连变态辣凤爪都拌着米饭吃得干干净净。
午餐后八人直接在中餐厅分析线索。
贺尧:“我觉得这三段视频真的很莫名其妙,一点线索都没有的感觉,毫无头绪……”
石明哲:“难道还有什么线索是我们没有找到的?”
殷颂:“从相识到关系更近一步,是不是少了他们关系破裂的原因?”
周砚继续看着那张地图:“可是三种类别我们都分别找到了一条线索,难道有一个类别有两条线索?”
江怀诚同样想不明白:“而且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关系有些奇怪,苏汕的旁白叙述总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很亲密很温馨但又有一种回忆录的伤感。”
沉默不语的叶承野一语点破:“他们可能不是普通朋友关系,应该是情侣。”
“如果是情侣好像就能说得通了,谁和好兄弟吵架要找人帮忙求和的。”贺尧恍然大悟,感叹节目组选的故事这么大胆。
“我觉得还有隐藏故事,你们有没有觉得对接语有些奇怪?”池溪山反复观看着这三段线索,终于找到了隐藏在视频中的细节。
大家还未反应过来时身侧的男人仿佛与他有脑电波相连般一瞬间get到了他的猜想,不紧不慢道:“不只要找中国元素还要找M国元素。”
池溪山扭头,正好与谢云沉的那双眼睛对视上,仿佛自己还未看向他时他就是这般望着自己的。
他移开视线,耐心地解释道:“三个视频,前两个都是将中国元素,而到书法的那个视频时里面还包含了Mike带他学习M国文化……”
贺尧突然哦了一声抢答:“对接语的下一句是‘那你也喜欢M国文化吗’,这三个视频就是慢慢递进的关系,最后一个线索一定和M国有关。”
“没错。”他点头附和,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被人打断了高光时刻。
“博物馆。”
“教堂。”
叶承野与周砚几乎是同时开口,两人看了眼对方而后迅速移开了眼。
周砚指着地图解释道:“除了与中国元素有关的地点还有不少当地的店铺,但是并没有像这些店拥有小字提醒,所以有线索的一定是注释字最大的当地地标建筑。”
地图上的地标建筑一共两个,分别是当地博物馆和教堂。
“我们兵分两路吧。”叶承野提议,毕竟两个建筑相距过远,在这家中餐厅的一南一北。
其余七人没有意见,兵分两路。
贺尧加入叶承野他们前往教堂,石明哲归入池溪山他们那队去较近的博物馆。
博物馆一共两层,四人按照江怀诚投机取巧的办法——看哪有摄像机看谁身上有戴麦来寻找目标任务。
最后,池溪山在一副历史画前找到了苏汕,听到他的呼唤男人缓缓回头,语气淡漠,毫无惊讶,仿佛知道他们迟早会到来:“找我做什么?”
池溪山开门见山,毫不拖沓:“我们的委托人也就是您的朋友Mike和您吵架了,他委托我们找到您,想和您好好谈谈。”
男人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见底,注视他的目光淡漠毫无温度,像是嘲讽又像是不屑:
“朋友……他这么和你们介绍的?”
“他都要结婚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池溪山:?!结婚?
13. 13
“婚礼?”殷颂不敢想象先前委托他们的Mike现如今居然还穿着那身西服站在教堂内等待着婚礼的开始。
四人面面相觑,暗自怀疑是不是大家都猜错了方向,原来不是他们想的求男朋友复合啊。
贺尧心直口快,直接将先前的猜想道出:“你和苏先生不是情侣吗?我还以为你是想求复合呢。”
Mike:“就是求复合。”
饶是一直懒得说话的谢云沉此刻也满脸震惊地望着委托人:“你都要结婚了还求复合,你要骗婚?”
一句话,简直把在场人的心声都道了出来。
众人沉默,贺尧更是在脑中反复吐槽导演怎么选了这么一个烂故事,像是在云城菌子吃多吃出幻觉写出的抽象故事。
Mike解释道自己并不是骗婚,只是为了应付家长的缓兵之计,等过段时间便会离婚,但苏汕一直不相信他不理解他。
殷颂:“我也不是很想理解,这个委托任务能拒绝吗?”
同一时刻,博物馆里听完一切的江怀诚忍不住吐槽:“靠 ,这么贱,这300欧元不要也罢。”江怀诚显然是带入了苏汕的视角感同身受了。
其余三人不说话,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亦或是已经有了代言人。
江怀诚都不知道要怎样劝说了,如果是换成自己,殷颂要是敢背着他结婚,管他什么理由,直接提刀去见他。
另一边的殷颂在众人沉默的氛围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莫名背后一凉,他回头看了几眼才心安下来缓缓转头。
“如果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就不要做这种会同时伤害两个人的决定,”谢云沉顿了顿,“取消婚礼吧。”
池溪山:“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
苏汕沉默了好几秒,脑海中浮现年少时两人的相伴,“应该是想的吧,但我真的接受不了。”
虽然Mike有苦衷,只是为了安抚长辈们获得属于自己的那份财产,但这就像是在他心里扎下的刺,即使拔出来,倒刺也会钩破血肉,留下一片鲜血淋漓的伤痕。
“我只是想要他能体谅我……汕他想要继续读研学习艺术,但是他的家庭无法再支撑他继续研读,我只是想用这笔财产让他能够安心读书……”Mike绝望地贴着墙壁蹲下,抱头痛哭,他不理解自己怎么就将这一切都搞砸了。
殷颂:“你有告诉他吗?”
Mike:“没有……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而且新娘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只是配合我演一年的戏。”
苏汕:“我知道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合作关系,但我心里过不了这个坎,本身我父母就接受不了我们的关系……”
这就像是一个无解的命题,困住的不止他们二人,还有为这个任务操碎了心的八人。
贺尧忍无可忍,直接用母语开骂:“人不能既要又要吧,你要钱就干脆点别想着情情爱爱耽误人家,要情就现在去追他!”
贺尧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但说完这番话的他倒是心情好了许多。
良久后,苏汕轻叹了声,嘴角弯起一道很浅的笑意,像是释然又像是无奈,“你们走吧。”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苏汕循着声音望去,入目的是穿着西服气喘吁吁的男人,他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我不娶了……不要遗产了。”
“我只要你,汕。”
苏汕愣在原地,对于本该出现在教堂举行婚礼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感到惊愕和无措。
Mike站直身子,平复呼吸,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爱人走去,他将早已准备许久的婚戒从口袋中掏出,在众人的见证下单膝下跪。
“原谅我的没出息,妄想通过婚姻获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遗产去供你学习,而不是凭借自己的实力。”
“汕,虽然我现在没有很多钱,公司也在起步阶段,但你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让我凭借自己的双手为你构建未来的生活。”
他的声音逐渐哽咽了起来,用着蹩脚的中文呼喊他的名字——
“苏……汕,”
“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砚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记忆深处有关的画面逐渐清晰了许多。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似乎凝固在此刻,他下意识地转头,正巧撞进叶承野的视线里,短短一秒,他便像触电般移开了眼。
不远处,姗姗来迟的殷颂不知何时走到了江怀诚的身边,“你们怎么说服成功的?”
殷颂:“贺尧直接给了他一拳,把他打醒的。”
江怀诚表情都控制不住了,直接瞪大双眼,殷颂就知道某人不相信,他可没有添油加醋,当时场面过于凝重,见Mike犹豫不决心急的贺尧想要任务进行下去才出此下策。
但略显粗暴的手段确实很有效果,再加上殷颂和谢云沉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终于让他做下了决定。
不过当众求婚确实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
导演:“恭喜大家完成第一项任务,为了感谢大家的帮忙,Mike先生特地为大家提供了丰盛的晚餐,委托金也会在稍后发出。”
特地准备的确实比他们随意将就的要好上许多,奔波一天的八人终于卸下全身的疲惫享受今夜的晚餐,如果没有用餐中途的采录就更好了。
小花:“今天的游戏玩的开心吗?”
池溪山:“挺开心的,变态辣凤爪除外。”
小花笑了笑,“看来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她接着问下一个问题,“好,那从今天的故事来看,你觉得谁更有错,你认为在相处的过程中矛盾是如何产生的?”
男人眨了眨眼,睫毛随之上下扇动,短暂的沉默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说不出来。可能只是缺少沟通吧,Mike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苏汕,导致矛盾越来越大,都认为对方没有体谅自己。”
“那生活中你会因为想要解决矛盾而和他人沟通吗?”
这次,池溪山没有犹豫。
“不会。”
小花有些意外他的回答,下意识地询问为什么。
男人习惯性地转着手链上的珠子,语气不急不缓,像是思量很久后的答案:
“有时候,某些矛盾是不需要解决的,它得到的结果是好的就行。”
小花似懂非懂,笑着附和他,“确实哦,任何事物都有坏的一面和好的一面……”
池溪山点头笑笑,将这个话题终止。
“有网友好奇,你和谢云沉究竟有多大的矛盾,是什么导致你在节目上遇到他就会产生罢录的想法?”
说实在的,小花也有点好奇,毕竟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也发觉对方不是那种做事不经思考的人,但小道消息爆出的事件的确不假。
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带着怀旧滤镜的片段,每一幕都美好又梦幻,竟找不出任何争执吵架的画面,似乎作为男朋友,谢云沉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唯一的争吵,将先前所有梦幻的画面击碎,欺诈者狠心,被欺者也毫不逊色。
这场争吵就同当年的暴雨般猛烈,雨后毁坏庄稼和公共设施残留的痕迹依旧留存至今,似乎用眼去描摹那些痕迹还仍旧能看到当年的惨状。
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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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失神的目光重新聚焦,脸上的笑意所剩无几,他抿了抿略显干涩的唇瓣,抿出了一个不冷不热的笑:“我也说不上来,能换个话题吗?”
小花愣了一下,这似乎是池溪山第一次拒绝回答,“额……可以可以,那你有想过通过我们节目与对方沟通,解除误会握手言和吗?”
兜兜转转,节目组的问题终于扣紧了综艺名,是会握手言和还是继续现下的关系。
握手言和?
池溪山眼前似乎浮现出重逢后男人的模样,耳畔似乎又一遍遍回荡着那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好像……握手言和不了了。
他的唇瓣微张,刚想出口的“不会”却又因为那日晕眩的车内男人默默体谅自己换座位而迟疑了一下。
“不知道……”
不是确切的不会或会,而是模棱两可连自己都不确定的回复。
小花明显能感觉到自从谈论到有关谢云沉的话题后他的话头都少了一半,回答的内容也没有什么含金量,便不再多问让对方早些回去休息。
节目组采录的房间也是在苏汕他们请客的酒店,出来门一关望着一模一样的门他竟有些不知道该往哪走。
门已经关上,池溪山也不好意思再进去麻烦工作人员,顺便再暴露自己有点路痴的缺点,便低头给周砚发消息问包厢号。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事没看见消息,池溪山并没有收到回复,于是他便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寻找包厢。
“好像刚刚有左拐……”他小声嘀咕着,然后停在了最像刚刚出来的包厢前。
因为担心开错门,池溪山格外轻地按下把手,轻轻一推。
屋内灯光并不亮堂,显然是只开了氛围小灯,暧昧的水渍声闯入了他的耳内,男人瞳孔微震,脸颊不免染上淡淡的粉红,意识到自己走错房间还不小心撞见别人亲热的池溪山刚想偷偷合上门就听见“啪”地一声。
格外清脆的一声,将池溪山手下的动作吓得顿了一下。
“叶承野你有病吧!”
熟悉的人名让他忍不住想透过狭小的缝隙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背对着他的男人死劲用手臂抹嘴唇,反复后退阻止叶承野的靠近,而男人则像是药膏一样紧紧贴着他,拽着他的手臂不肯放手。
“叶承野,你松手!”
男人终于开口,近乎于哀求的声线,哽咽中带着破碎感:“周砚,是不是只要我离婚,你就能原谅我?”
池溪山握着把手的手一松,被他按住的门滑动着,将敞开的缝隙慢慢扯大……
“谁在外面?”警觉的叶承野脸色一变,周砚也因为他这一声转过头来。
下一秒,手腕上被紧紧攥住,池溪山还未看清是谁握着自己的手就被对方拉到了一个阴暗角落。
貌似是安全出口。
一只有力的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身后的男人紧贴着自己将他藏在阴暗处,男人身上的薄荷味弥漫在空气中,跑进他的鼻腔内。
男人心跳透过胸腔敲击着自己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带动着自己的心跳加速,男人微微低头凑近自己的耳畔,低声道:
“别出声。”
叶承野低声劝周砚别找了,良久后脚步声愈变愈小,直至消失。
池溪山一把扯开男人的手臂,一直屏住呼吸的口鼻终于得以放松,大口大口喘着气望向倚靠在墙壁上的男人,耳畔处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气息,男人带来的触感挥之不去。
男人揉了揉被池溪山触碰过的手腕,在黑暗中传来一声很浅的轻笑:
“怎么,利用完就嫌弃了?”
14. 14
池溪山似乎还能感受到唇瓣上男人掌心残留的余温,他嘴硬道:“你不捂我嘴我也能不被发现的。”
“不被发现?”谢云沉上前一步,俯身凑近,深邃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笑意,“就凭你偷听还敞开大门的能力?”
池溪山莫名听出了嘲讽的意味,但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也无话可说——创造出了偷听被发现的第一百零一种原因。
他不愿再多说转身正欲离开,身后的男人突然叫住了他,“你去哪?”
“回包厢。”池溪山觉得他在说废话。
谢云沉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旁,“陪我去买个东西。”
见池溪山迟疑未跟紧自己,男人单手插兜站姿散漫地回头望了一眼,“怎么?是知道回去的路了还是想正好撞上让那两人给你带路?”
暴露缺点在他看来是一件极其羞耻的事,无论是晕车还是路痴,都在重逢后被唯一知情的人碰见,更是羞耻。
见谢云沉转过身去,池溪山偷偷用眼神刀了一下,“跟上。”
“哦……”池溪山自然是不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只能老实地跟在他的后面,在店外等着他买完东西。
他踢着路面的石子,小声嘀咕吐槽:“本身钱就不多,还乱花钱……”
“说什么呢?”男人不知何时从店内出来,池溪山说人坏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当事人听见,但他却实实在在被吓了一跳。
他抱怨道:“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自己不知道想什么想那么入神还怪我。”谢云沉很轻地切了声,但还是被小心眼的池溪山听到了。
下一秒,男人将手中的东西抛进他的怀里,池溪山捧着手里的薄荷口香糖以及晕车贴,错愕地抬眼望向他站着的地方。
男人背对着自己,语气平淡无奇,仿佛东西不是他特地买的,“明天坐车,贴了还难受就口里嚼一粒。”
池溪山下意识地将口香糖凑到鼻前,浅浅嗅了嗅,薄荷味透过包装传出丝缕缕,与谢云沉身上的那股味道不同,更为纯粹,还带着股糖的甜味。
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联想到了什么,池溪山眨了眨眼,将口香糖握紧放在身侧,他轻咳了声,“能换个口味吗?”
谢云沉循声回头,眉头微蹙,“怎么,嫌弃?”
还未等池溪山开口,谢云沉的语气突然变硬,不容拒绝:“嫌弃也给我受着。”
池溪山抿了抿唇,不再解释,跟紧突然脚步变快的谢云沉。
两人一同回来,回包厢后必然是吸引了6人的注意,贺尧好奇地询问两人出去干什么了,离开这么久。
谢云沉:“去了趟Boots。”
本身贺尧也没有多在意,只是随口一提也没多问。
落座后周砚凑到他的跟前,想起刚刚撞破什么的池溪山下意识地往男人的唇瓣上看,而后发觉有些失礼便很快移开了眼。
周砚自然是没注意到他短短一秒的眼神变化,低声向他道歉,“刚刚有事没看见你发来的消息。”
池溪山摇了摇头,并不在意。
“你一直跟谢云沉待在一起吗?”周砚接着问。
莫名觉得周砚察觉到什么的池溪山省略了很多细节解释道:“刚给你发完消息我就被他叫走了,”他掏出口香糖充当证据,“算是一直待一起吧,还去买了个口香糖。”
男人眼底探究的目光少了一半,池溪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真信自己说的,但好在现下没什么危险了。
“你和谢云沉关系也没很差啊。”现在麦都关了,江怀诚像是发现新大陆了般凑过来,原来镜头之外的两人似乎也没有他想的关系那么差。
池溪山眼珠子一转,神色如常:“应该没有差到打起来的程度。”
意识到池溪山在说机场等候室那件事的江怀诚苦笑了声,“不是吧,咋还记得。”
如果不是某人说他懒,他才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他干起来,太毁形象了。
池溪山只是笑了笑,不做多言。
回民宿后,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偷偷搜了一下两人的关系,从前因为谢云沉他很少关注娱乐圈,太多陈年旧事都不太了解。
但网络上对于两人的恩怨都只停留在了两家公司不对付的一层,好像大家都不知道两人是可以亲亲的关系,还有就是关于叶承野的瓜。
作为曾经炙手可热的影帝,突然退圈的原因大家猜测是因为入赘,因为很快就与ER娱乐公司董事长的女儿完婚,并且成为了ER娱乐部的总经理。
据网络消息可追溯到两人第一次发生争执,是因为周砚手下艺人的资源被ER截胡,后面发现是叶承野暗箱操作的,有人说周砚还大闹到了ER公司,场面相当壮观。
池溪山大为震撼,不免替娱乐圈深受公司和经纪人压迫的艺人羡慕,有周砚这样负责的经纪人,无疑是他们的福气。
想寻找的答案没找到,反倒是让他对本就没怎么接触的叶承野印象又差了几分,现在还是结婚的状态居然还敢找周砚,真是和剧情里的Mike一样不讨喜。
而另一边,叶承野敲响了谢云沉的房门,谢云沉收拾着行李,没有抬眼看他。
“嘎哒”一声,房门已被上锁。
男人不紧不慢地向他靠近,即使被无视也毫不在意,谢云沉眼前多了一双皮鞋,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是你吧。”
谢云沉拿着衣服的手指一顿,“什么?”
“你不用装傻充愣,你只需要知道别说出去就行。”
男人不屑地轻叹了声,拍了拍衣角站直身子,两人的身高近乎相同,没了俯身的优势,叶承野的气势也弱了几分。
谢云沉散漫地盯着他的眼睛,鄙夷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我对你们之间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还是好好担心你家那位会不会找上门来吧。”
谢云沉对于叶承野和周砚之间的事并不了解,只是隐约从他人口中知道周砚曾经是他的经纪人,今遭可算是让他知道了更多真相。
抛弃患难与共的男友,转身投入白富美的怀抱,现在竟然还想吃回头草。
谢云沉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反正他已经在心里给他下定义了,就像他在采录时回答所说的,任何原因都不是什么必要理由,所有决定做错了就是错了。
他不满Mike用苏汕当理由被迫结婚,也同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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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体谅叶承野的做法有何无奈。
“你……”
谢云沉懒得与他多费口舌,“说完了吗?说完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叶承野愤愤离开,与碰巧路过的周砚对上眼,两人相顾无言,对方更是转头就走。
如果两人之间的矛盾能像今天剧情里的那般简单就好了,如果周砚能静下心来听他解释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般下场。
男人低头看了眼妻子发来的消息——
在节目上给我管好自己,别影响公司形象,也别影响我……
条条威胁更是让他握紧了身侧的拳头。
.
次日清晨,身为导游的两人提前定好车子,一行人决定自驾游前往在M国的第二个旅游点。
一共租了两辆车,而开车的任务则交给在国外有驾照的三人身上——谢云沉,叶承野和石明哲。
三选二。
“我来吧。”
石明哲和谢云沉几乎是同一时刻说的,见有人主动揽活,殷颂高兴还来不及呢,“行,那就这么定了。”
路过池溪山的时候,谢云沉突然喊了声他的名字,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喊自己的他疑惑地啊了一声。
“坐前面给我看导航。”男人用命令的口吻,声音低沉平淡,却不容拒绝。
江怀诚听到谢云沉这种下命令的语气,忍不住替池溪山说话,“要不我来吧。”
“就他来。”谢云沉。
池溪山按住江怀诚的手,朝他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没事,我来。”
在谢云沉的“威胁”下,池溪山顺利坐上了副驾驶位。
车窗半敞着,缕缕轻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耳后的晕车贴,那双望着窗外的眼眸片刻间失焦,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其实不过半程池溪山就发现好像没他事了,因为石明哲的车在前头,谢云沉可以跟着,于是他便放下手机心无负担地睡着了。
新民宿处于市中心,车子不方便停靠,众人便将车子停在不远处,下车徒步推着行李走上有些陡的石板坡。
虽说是市中心,但欧洲工业和城市的发展过早,以至于这圈的房子都是三四层高无电梯的居民楼。
导演:“这栋四层的民宿,一楼是公共区,二三四层各有三个房间,大家可由抽签决定各自的楼层。”
工作人员将事先准备好的抽签盒递到众人跟前,挨个抽取层数。
池溪山运气不好分到了个四楼,正惆怅着呢,耳畔响起贺尧的一声抱怨,“靠,四楼!天塌了……”
嗯,又找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人。
池溪山先在一楼客厅休息了会儿再将行李搬上楼,人到二楼的时候谢云沉正从三楼往下走,他仰着头停靠休息,与男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谢云沉停驻在拐角,目光落在男人身边的行李箱。
他无声叹息,正欲往下走却看见池溪山被人叫住回了头,下一秒周砚出现在他的身边,笑着帮他搬行李箱。
两人路过自己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总觉得周砚瞥了眼自己。
男人搭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凸起,骨节分明的手指隐隐用力。
15. 15
周砚帮池溪山搬完行李后还在四楼停留了会儿,观摩着房间的布局,“和我那间差不多,好像还大点。”
四楼就两间房,均摊一下面积确实比下面几层要大。
周砚顺势坐下,“你和谢云沉关系应该没有那么差吧?”
看似只是随意谈起的模样,甚至连问题都和江怀诚提过的差不多,却让心里藏着事的池溪山莫名一颤。
“啊?”
见池溪山回答模糊,周砚笑着接着问,但语调却平淡得没有一丝的疑问,“你晕车吧。”
男人沉默不语,周砚也不做无用功逼一个不愿多说的人张嘴,他望着池溪山因为紧张而疯狂乱眨的眼睛,忍不住想要揉揉他的脑袋。
池溪山下意识地想往后仰,但掌心落下的那一刻伴随着他的动作,因为坐车本就被压松的木质发簪就此落在了洁白的床单上,盘着的头发随之散开,却不显杂乱邋遢。
周砚愣了一下,“抱歉。”
池溪山隐去自身躲避的意图,捏着木簪双手绕到脑后三下五除二地重新盘上,“没事,本身就快掉了。”
“谢哥,你怎么上来了?”房门半敞着,将屋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循着声音望去正好能看见站在楼梯旁的谢云沉。
池溪山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莫名有种出轨被抓包的感觉……
想到的那一刻池溪山连忙晃头将脑海中荒谬的想法刨除,回神时房门已被周砚关上,看不到谢云沉半点的影子,连贺尧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许多。
“继续刚才的话题?”周砚仍旧没有想走的意思,池溪山总觉得来者不善,似乎是在逼着他将昨日撞破的事情说出。
池溪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坦白:“好吧,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小心偷听到的……但是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谢云沉自己听见的,不关他的事。
男人轻笑了声,没有丝毫的意外,语气反倒沾染了些许笑意,“我早就猜到了,原来你在紧张这个啊?”
池溪山立马睁眼抬头,“早就猜到了?”
他点了点头,“看到了有什么想法?”
“太震撼了。”池溪山实话实说。
也确实是被震撼到了,偷听连门都没把好,所以叶承野和他说是谢云沉时周砚并没有很相信。
肯定有两个人,而且先听到的那个人一定不是谢云沉。
周砚没有错过池溪山眼底藏着的好奇,趁着房间还没安上摄像头干脆一块儿和他说了,省得某人瞎想。
“我带的第一个艺人是他。”
一句话解释了连媒体都没有挖出来的关系。
“后来ER签了他没签我,再后来……”他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后来就是媒体上报道的那些,他退圈,然后结婚。”
周砚没有很刻意地谈及两人先前的关系,亦或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两人该用怎样的词语去形容。
“所以,你和谢云沉是不是以前也认识?”周砚敛去眼底的伤神,笑着问他。
虽然这个问题他很早之前就问过了。
池溪山很少与人谈论有关谢云沉的事,他与周砚也不过才认识几天,交心是不可能的,但因为知道了别人的秘密,池溪山也不好再装聋作哑。
“嗯……”
不再是先前模棱两可的答复,男人轻笑了声,“真有意思。”
不过死对头综艺里能出现一对前任就已经够离奇了,周砚自然是不会将两人的关系下意识想为前任关系,只当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
“所以你们会和好吗?”池溪山有些好奇,也有可能是想岔开话头,不想谈有关某人的话题。
他摇了摇头,“其实我们这个年纪已经谈不上和好了,我早就放下这件事了。”
无所谓了,就不会在意和不和好了。
他想心平气和地和对方相处 ,可是叶承野却不这么认为,他还想着能有复合的那一天。
周砚依稀能记得那一夜,他是最后一个知道叶承野要退圈的人。
他想到两人在横店相遇的那一天,他满是土灰的脸上露出了盛满星光的眼眸 ,少年意气风发,指着天踩着地许下愿望:
“我要成为娱乐圈最年轻的影帝,我要让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我!”
后来,他确实成为了影帝,也确实赢得了许多人的喜欢,却亲手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阿砚,你听我说,要想在娱乐圈走得更远就必须成为背后的人,站得更高才能拥有更好的未来。”
男人恳求着自己的原谅,不是因为他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而是因为他放弃了他爱的人。
“我们只是装模做样,没有真感情的,我只爱你,相信我等我获得了想要的,我们就能重新在一起了……”他畅想着有周砚的未来,可周砚却接受不了,他平静地与叶承野提了分手。
再后来他答应了MC公司的邀约,与ER敌对,也不巧方便了某人通过公司与他竞争,似乎想通过如此幼稚的方法来引起他的注意力。
“怪不得你会来参加这个节目……”池溪山若有所思地呢喃道,将陷入思绪中的周砚拉回现实。
周砚一时没反应过来两者有什么必然的关系,疑惑地嗯了声,然后就看着池溪山一本正经地解释:“不在意了,所以能很爽快地答应节目组的邀约。”
他倒是没往这个方面想,“那倒不是,我一开始也不愿意。”
谁会想和前任参加同一档节目。
池溪山:“?”
周砚面无表情,格外认真:“他用一个很诱人的资源逼我答应的,正好给我那帮孩子们见见世面。”
池溪山佩服:“你对你家艺人真好。”
周砚:“怎么,羡慕了?要不要签给我?”
他摇了摇头,震惊的眼神望着他,“我一个设计师签什么艺人合约。”
周砚明知是假却故意装作一副刚刚才知道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参加这节目就是想当跳板直接出道呢!”
“怎么可能!我那是因为……”池溪山下意识地反驳,后半句却哑在了嘴中。
脑海中反复组织着语言,却让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说出口或者是明确的原因。
如果真不想和谢云沉共处,他大可不必接下这个节目。
如果真的讨厌……
好在节目组因为两人脱离队伍太久敲响了两人的房门,将一时词穷的池溪山救了出来。
根据实现安排好的旅游计划,今天下午众人将前往当地的草场体验热气球,在黄昏下将当地的美景一览无余。
池溪山依旧和周砚站在一块儿,仔细听着殷颂和江怀诚的介绍。
“一个热气球加上工作人员应该只能最多承载三个吧,这要怎么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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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尧看了眼旁边的石明哲,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周砚扶了扶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各自组队吧。”
一旁站在最右边的男人看了眼镜头外的导演,那眼神透着股冷冽气息。
导演立马接收到指令站了出来,“和你们各自的死对头!”
就算没有某人的提醒导演为了收视率也是会说的,如果自行搭档多没有看头啊,想想相看两厌的死对头在如此美的黄昏下乘坐热气球,是否会擦出别样的火花呢?
导演偷乐着,感觉已经想到播出当天的热搜词条了。
池溪山不动神色得掐了一下指尖,指甲陷进肉里在周围印出白色地一圈痕迹,他看了眼最边缘的谢云沉,发现他不知何时也望向了自己。
夕阳到余晖渲染了天色,有几只鸟划过天空,在这橙黄的天幕中充做着点缀。
机器打开 ,轰轰作响。
热气球下的筐子先是抖了几下,而后缓缓上升。
驾驶热气球的工作人员是当地人,许是这种活干多了习惯于将自己隐身充当背景板,于是乎一句话也没有与他们交谈。
但同乘热气球的两人却显得更像是陌生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池溪山撑在筐的边缘,瞳孔里倒映着霞光的颜色,失神的模样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沉默总需要有一方去打破,池溪山不说话,男人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氛围,低沉压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你…… 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
重逢后谢云沉不止一次这般问过,池溪山也不止一次给出肯定的答复,不论是言语还是行为。
但此刻,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好像一切都乱套了,就好像欺诈者和被欺者的位置发生了对调。
在池溪山的潜意识里谢云沉应该是对自己恨之入骨的,所以他总是替他做了决定去远离自己,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你难道愿意?”
谢云沉下意识地反驳,“当然不 。”
得到确切的回复后池溪山反倒松了一口气,只是指尖微微发酸,转瞬即逝也不值得一提。
“那你为什么这么问我?”池溪山回头望向男人的眼眸。
谢云沉的目光同样也落在他的身上,男人额前的碎发随着晚风舞动,眼底盛满了橙光以及自己身影的轮廓,而他的背后则是血红的日头以及渲染整片天空的霞光,飞鸟与之共舞,任何美景在此刻也只是化作了男人的背景,掩盖不住他卓绝样貌是半点。
谢云沉攥紧手心慌乱地移开了眼,心跳再次因此复苏,慌乱地跳动。
男人的舌尖顶了顶腮帮,语气故作高傲掩盖内心,“那你有什么资格躲着我,是心虚了?”
池溪山恢复了沉默。
沉默或许就是回答。
掌心的指尖紧紧陷入肉里,谢云沉眼眸紧紧盯着池溪山,似乎能看到那日未曾见到的少年,神情淡漠毫无怜悯。
他轻声嗤笑,“你这种人居然也会心虚,我还以为你做这一切都心安理得呢?”
热气球升至最高空,稳稳地停靠在天边。
池溪山眨了眨眼,干涩敏感的眼眸被风吹得痒痒的。
他猜不到谢云沉究竟想要什么,如果这么讨厌自己的话大可不必参加这个节目,何必自讨苦吃。
“谢云沉,你想要什么?”
16. 16
少年举着手中的相机拍摄着面前的少年,他的笑声贯彻在空气当中,逗得镜头内的少年面颊泛红,害羞得拼命挡住自己的脸。
“别拍我了,不是说来拍花吗?”
少年放下手中的相机,小跑着朝他而去,在泛红的脸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有比花更好看的,为什么只拍花呢?”
少年的情话直白动人,胜过一切辞藻华丽的情诗。
两人一同躺进花丛中,鼻腔内被清甜的花香填满,耳畔轻柔地穿过舒缓的风声。
“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少年转身,半撑着脑袋盯着闭眼享受的心上人,嘴角的弧度就没平下来过,他傲娇地嗯了好几声,然后凑到少年的耳畔轻声道:
“想要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拂过少年耳畔的细小绒毛,紧闭的双眼轻颤,耳畔的声音从未停歇。
“等毕业后就去旅行,我们游遍大江南北,每一次新鲜事物的尝试,你都要陪我一起……”
少年的畅想滔滔不绝,对未来满怀的憧憬都只因为有他的存在。
他不记得自己回复了什么,只记得少年兴奋地抱紧了他,小心翼翼地亲啄着自己的唇瓣。
油画般的画面骤然被取代,黄昏下男人轻蔑一笑,眼眶隐隐藏着红血丝,身侧攥紧的手上青筋微凸,颤动着。
‘我说了你就会做到吗?’
‘你不会——’
‘池溪山!’
“叮——”闹钟的强振动将男人从梦魇中挣脱出来,他喘着粗气,冷汗贴着后背,冰凉的手紧紧攥着不曾松开。
良久后池溪山终于恢复了平静。
微信上亮起置顶发来的消息——
“记得去看医生。”
池溪山恍了会神,平静地打下一个“好”字。
热气球活动一结束池溪山就给医生发去了看诊预约消息,也顾不上对方收到消息时是否是深夜。
九天的录制很快,第一趟旅行勉强算作是顺利结束了。一结束池溪山就跟着节目组回了国,倒时差倒了一天就到了约定的日子。
身上的冷汗黏糊糊的,连带着发尾都有些蔫蔫的样子,池溪山干脆又洗了一遍澡。
池溪山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了,看到陈医生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好久不见啊,我最漂亮的患者。”陈医生笑了笑 ,刚见面熟悉的一声瞬间让两人找回了从前,许久未见的陌生紧张感减退了不少。
“哦哦哦,又说成漂亮了,是帅气!”她熟练纠正,一点都不需要池溪山再次提醒。
治疗室点起熟悉的薄荷沉香,舒缓人疲惫的心灵,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陈医生坐在池溪山的对面,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轻声道:“又想要我给你开安眠药了?”
“怎么一见上反应就这么大?”她自然是知道两人一同参加综艺的事,网上的各种传言她也略微有些了解,这孩子一碰上有关谢云沉的事就容易自个儿纠结。
池溪山转着手腕上串珠的珠子,这条是他新买的翡翠色串珠,每一颗都晶莹剔透,衬得他的皮肤愈发白净。
“控制不了……”他的眼眸里多了几分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年的事不怪你的,你不必过于自责,过于在意他的看法。”她知道他这么多年的心病,总是自责自己伤害了对方,想把自己包装成无情之人却总是暴露自己的脆弱。
“陈医生你不用安慰我,我心里都清楚。”
谢云沉一直耿耿于怀也没有错,不原谅自己也没错,他撒的谎太多了,食言的也太多了。
“你想和他和好吗?”陈医生看着池溪山,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般,用着哄小孩的语气问他的想法,想让他自己找到解决两人之间矛盾的办法。
男人敛下眼底的迷茫,语气异常坚定:“不想。”
“这样挺好的。”
对两个人而言都挺好的。
一个小时后,外面的护士看见属于陈医生治疗室的大门已被开启,而从室内走出的男人正是她前段时间在网上粉上的人,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而陈医生无奈地摇头更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池溪山究竟有什么心理疾病?
但因着私立医院的规定——必须严格保护病人的信息,护士并没有与别人谈起这件事。
刚走出医院池溪山就接到了姜槐的电话,“有个女孩子来工作室找你,说是你妹,赖着不走……”
“等我,我马上就来。”
姜槐话还没说完就被池溪山挂断,望着前台赖着不走吵吵闹闹的女孩子,姜槐眉头一紧略显不悦,她可从来没听池溪山提起他有妹妹这件事,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派来惹事的。
赵汐反复看手机的时间,不耐烦的表情早已藏不住,“到底什么时候来,还没当明星呢明星架子就已经摆上了。”
前台们小声嘀咕这件事,心里已经给赵汐安上了碰瓷惹事的标签,直到姗姗来迟的池溪山喊出了她的名字才打破了她们的猜想。
“你来这里做什么?”池溪山居高临下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赵汐,语气平淡中暗藏着些许愠怒。
她仰着头看向池溪山,对于这种一上一下自己处于下方的姿势表露不悦,她立马站起来却依旧比他矮一个头,但总比坐在沙发上要强。
“你什么时候把我电话也拉黑了?”赵汐简直都要气死了,害得她还要等他录制回来后在工作室蹲他。
池溪山不语,只是径直走向会议室,待强追不舍的赵汐进入后再将门合上隔绝了外头的人。
“你说话啊?池溪山你装什么装,以前不是挺能说的吗?”
男人胸腔起伏,沉默地叹息,那双淡漠的凤眼闭了闭,冷静的模样与对方的暴怒形成鲜明的对比。
“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说这件事,那我告诉你我早就拉黑了,因为没什么联系的必要。”
“可以走了吧。”
赵汐大手一挥,“谁是来说这件事的,”她突然上前拽住池溪山的手臂,“你为什么要和他上同一档综艺,为什么!”
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你为什么要利用谢云沉营销,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参加这种节目!肯定是你勾/引他的!”
男人仿佛无有神韵的木偶任由着少女发泄,直到她累了停止了质问他才终于开口,声线清冷而又沙哑,透着股不容忽视的烦躁:
“闹够了?闹够了就滚回去找你妈。”
池溪山想起谢云沉刚出道那两年赵汐粉上了他,许久未打来电话的蒋娟发来了问候的电话,简单寒暄后她说出了她的来意——帮赵汐要签名。
“妈记得你以前不是和那小子上同一所高中么,好像还玩的不错,联系一下帮你妹要个签名,要是能有个联系方式那最好了……”
他轻笑了声,“你怎么不去问他,让他告诉你为什么他要参加?”
赵汐气得直跺脚,她当然问不了谢云沉所以只能在池溪山面前刷存在感。
她粉了那么多年她能不知道谢云沉参加过多少部综艺吗,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结果现在呢?一年连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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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而且池溪山都在。
池溪山面无表情地打开了会议室的门,望向室内的赵汐,驱逐的意味格外明显,见她话也不说就是站在原地他也无计可施,“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
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果断而又决绝。
见状恼羞成怒的赵汐尖叫着喊他的名字:“反正什么都是你的错,以前也是现在也一样!都是因为你把自己打扮得不男不女,天天勾/引男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直站在门外的姜槐打断,“保安,来人把她赶出去!”
她大闹着不愿意走,站在原地沉默的男人终于出声,语气冰冷而又无情:
“闹吧,再闹下去就算蒋娟拼了命地把你送出道也会因为黑料前功尽弃的。”
霎那间吵闹声止息。
她甩开保安的手,舒缓了语气,“我自己会走。”
随着赵汐的离开,工作室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没有人来过般,办公区见证这一切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姜槐打破了此刻凝重的氛围,“都别看了,干自己的事。”
她跟着池溪山回到他的办公室,见他神色如常地坐在属于他的工作台前准备开始工作,仿佛刚刚被人戳着鼻子骂的人不是他一样。
姜槐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你……没事吧?”
“嗯,没事。”他手里握着铅笔,在纸上画来画去。
“她真是你妹?”姜槐忍不住多问了句。
男人手中握着的笔一顿,脑海中回荡着刚刚治疗室里陈医生提到的事——
“别老是自己消化,多和别人聊聊天,老是把事情憋在心里更容易出事……”
“你想想你以前……你看你那段时间,是不是和他在微信上聊天后就好多了?”
睫毛扑闪了几下,藏在工作台下的手指终于松开,将掌心一道道月牙印露了出来。
“嗯,同母异父。”他抬眼看向姜槐,闪烁的眼眸,语气平常,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般 ,“七岁的时候,她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两年后生了赵汐。”
姜槐愣了一下,“抱歉。”
从她认识池溪山以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谈及自己的家庭。
大学时池溪山对于有关的话题闭口不谈,再加上贫困生的申请以及排满他休闲时间的家教让她下意识地以为对方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甚至可能是孤儿,怕触及他伤心事的姜槐便不再与他谈论有关的事。
没想到 ,真相却是这样的。
她有些懊恼,尽管对方好像并不在意。
“没事,毕竟我以前也没怎么说过,我和她们……”男人敛下眼底的黯淡,笑道:“不太熟。”
姜槐抿了抿唇,不再多问。
“好了不聊这个话题了,感觉有些沉重。”池溪山笑着将这个话题揭过,然后开始问新发布的设计服装反响如何。
讲起这个姜槐一改先前的神色,滔滔不绝地举着平板向他介绍反馈。
离开前,她站在办公室门前,手摁着门把手顿了顿,然后回头看了眼池溪山。
“怎么了?”池溪山问。
“以后我让保安多注意点,不会再放她进来的。”姜槐这人对朋友大多是行大于言,像肉麻的话更是几乎没有说过,像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挣扎了会儿,近乎蚊子般小的声音,有些黏糊,“没事,你有我们呢……”
“啪”地一下,门被关上了。
池溪山愣了一会儿,像是没反应过来。
良久后,屋内响起一道很轻的笑声,很小声但充满了轻松和愉悦。
17. 17
“溪溪,以后……她就是你的妹妹了。”
“这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以后要好好保护她哦……”
小溪山懵懂地看向襁褓中的婴孩,皱巴巴的,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戳婴儿的脸,被病床上虚弱的蒋娟拍开了手,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妹妹现在还太小,不能乱碰哦。”
小溪山抿了抿唇,也没解释自己只是想碰碰妹妹而已,不会伤害她的。
赵汐遗传了蒋娟的基因,没几个月皱巴巴的脸变得光滑稚嫩,大人们总是笑着说她那双大眼睛长大了一定好看,小溪山也这么觉得。
经历了父亲离世,母亲改嫁,池溪山要比平常小孩更敏感些,他能看出来养父不怎么喜欢自己,望向自己的眼神让人生理不适,也能感觉到母亲的爱渐渐转移到了新家庭,以及赵汐身上。
“汐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快点哄妹妹,作业被撕了重写不就好了吗?”
“小溪要懂事点,不要给妈妈添乱,不要想太多知道了吗?”
少年捧着过往被娇宠着的妹妹弄坏的东西,望着不远处客厅里被蒋娟哄着吃饭的赵汐。
女孩的叫声刺耳,穿透他的耳蜗,一点一点模糊了听力,四周瞬间被黑幕代替,少年站于漆黑一片的时空中,僵硬而又无助。
听不见回声的时空里,少年只能听见缓慢跳动的心跳声,证明着时空并不是死寂的,证明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
黑暗中突然照进了一抹微弱的光,一道道模糊的呼喊声逐渐变得清晰,那是,他的名字——
“溪溪,溪溪……”少年打开天台的门,常年未有人开的门发出吱喳吱喳的声音,他喘着粗气,望向躲在一堆废弃课桌堆内的少年,笑道:“终于找到你了!”
池溪山眨了眨眼,眼睛被风吹得干涩敏感,无意识地分泌出了几滴生理泪水,他将脸撇向一边,声音绵绵的:
“你怎么来了……”
像是质问你干嘛要来找我,又像是在嗔怪你怎么才来找我。
少年揉了揉他的头,也不顾地板有多脏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眼尾弯弯:“想你了啊。”
池溪山好歹是垫了张报纸才敢坐在这儿的,看着谢云沉直接坐下,少年瞪大双眼让他起来:“脏死了,等会儿别人都笑话你屁股多了两块白斑。”
谢云沉切了一声,眼神一下变得桀骜不驯,“谁敢笑我……”
池溪山沉默,确实,谁敢嘲笑校霸,活腻了才会。
但这样真的很影响谢云沉的形象,池溪山这么认为。
然后把报纸撕下来一半分他垫着。
悲伤的情绪被少年这么一打断竟然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池溪山不想回去上课,谢云沉就这么陪着他逃课,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微风拂过两人的脸颊,碎发挠着眼睛,痒痒的。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揉,被少年握住了手腕,纤细的手腕在少年宽大有力的手中显得一折就能断掉般脆弱,“别揉,有细菌。”
少年的声音温柔而又宠溺,与外人眼中的形象天差地别。
池溪山抱膝而坐,恨不得把半张脸藏在膝盖下,躲着不让少年看见他微微泛红的脸颊。
“你……怎么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少年的声音因为被堵着,显得闷闷的。
“你不是不喜欢我问么?”少年凑近他的耳边,声音很轻,明明周围都没什么人,却一定要这样,搞得好像在说悄悄话一样。
“你不喜欢,我就不问,陪着你消化负面情绪,”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几声,“那我就做你最坚实的臂膀。”
池溪山的眼眸露在外面,瞧着少年笨拙地逗自己笑,终于不辜负他的期望笑出声来。
他靠在少年的肩上,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少年紧张地绷紧了后背。
“谢云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池溪山的声音很轻,近乎呢喃,但还是被某人给听到了。
谢云沉不假思索:“当然是因为喜欢你了。”
喜欢?
少年的眼眸,像是柏林的一场雾,雾气朦胧,让周遭的世界都失去了清晰的轮廓。
朦胧氤氲,催生少年的困意,他靠在谢云沉的肩上,缓缓闭上了眼。
本是一场噩梦,却在后半程失去了痛苦的底色,被美好梦幻的场景替代。
这夜,池溪山睡得很沉,醒来后已经接近十点了。
睁眼时他还有些恍惚,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良久后,他眨了眨眼,起身。
手机因为睡觉开了静音,打开时好几条未接电话涌了出来,而这些消息全部来自一人——蒋娟。
池溪山沉默着等待屏幕熄灭,而后放下手机径直走向厨房为自己准备了一份简单的早午餐。
他捏着手里的三明治,温热的,食欲不佳的他咬了一口咀嚼了好久才终于咽了下去。
微信里多了一条消息,是小花提醒他记得及时转发微博。
剪辑组紧赶慢赶,第一期节目终于出炉了。
@“握手言和”的死对头官微:今晚六点半,锁定菠萝TV,来见证你心目中的死对头一起旅行究竟会是握手言和还是继续争锋相对?当然,本节目还有一个小型互动环节,全民参与,敬请期待吧~#“握手言和”的死对头 #谢云沉池溪山 #叶承野周砚 #贺尧石明哲 #殷颂江怀诚 (以上排名不分先后)
【谁懂以上排名不分先后这句话出现的救赎感,看来皮下也是怕惹事的人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互动环节是什么?为什么我不是七小时后刷到这条微博!!】
【期待哥哥和对家的同框,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碾压对家啦~】
【楼上的,谁碾压谁还不一定呢,小心你家哥哥见光死】
……
正常评论没刷几条,吵架倒是见证了不少,池溪山想到了一句话:粉丝比正主还努力。
他没什么兴趣看别人吵架,转发后便退出了微博。
今天不用去工作室,池溪山闲着无聊,最后还是躲在书房画图。说是书房也不太对,因为里头没多少书,都是些布料以及绘画材料。
天快黑的时候手机亮了一下,是林芝发来的消息,提醒他看综艺附赠三个超大的感叹号。
池溪山揉了揉长时间低头而有些酸涩的脖子,放下手中的炭笔,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机,抱膝而坐,柔软的沙发随着他的动作小幅度地弹了弹。
开头的片段池溪山并不陌生,是直播时的片段。
谢云沉的房子装修有点偏奶油风但也只是有点,整体单调简约,就像是为了应付节目组专门租的一个样板房。
池溪山这么想,弹幕里也有不少人提出了质疑,认为他在作秀,顺带着质疑了他主卧参加过节目的衣橱。
他对于自己的房间没有什么介绍的欲望,带着摄像头简单逛了一圈便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门外铃声响了,是池溪山点的外卖到了。
他拿到外卖便顺势坐在茶几前的毛毯上,盘着腿打开外卖,享受在家里荒废一天后的晚餐。
紧接着就是直播时讨论度最高的环节——观看对方对自己的评价。
镜头紧紧对准八人听到这句话的表情,震惊的,紧张的,诧异的……
笑得弹幕立马接着一串又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播时没能注意到其他人的表情,给后期剪到一块怎么这么有喜感哈哈哈哈哈】
池溪山并不觉得很有喜感,只觉得尴尬想要跳过。
八人视频观看后屏幕突然变黑,只能听见打字机音效和看到一行缓缓出现的字幕:
你觉得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白色字幕消失,屏幕前飘现四张卡牌,比给嘉宾选的要更精致点,每张卡牌上都有描述这段关系的人物图。
宿敌,仇人,陌生人,朋友。
下一秒,镜头给向了在采录室的嘉宾,画面每一秒闪现一对“死对头”,伴随着背景工作人员的声音:“请选择——”
八人同是出现在屏幕里,每一个框框里的小人都举起了自己选择的卡片,但被故作玄虚的后期挡住了正确答案。
而后画面模糊,一行字出现:
“你……”
“觉得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非常高级吊胃口的开头,而后响起导演介绍环节的声音——
“【高能反转!真假关系大揭秘】欢迎来到全网最会‘搞事情’的综艺!火药味拉满的背后竟藏着惊天反转——四对之中仅一对是‘真朋友’,看似针锋相对实则暗藏友情!”
“每期节目播出后,观众可立即前往官博参与“假死对头”盲猜投票!节目收官夜终极揭晓答案,上演惊心动魄的胜负时刻:若‘假死对头’瞒天过海成功伪装,其余三组全员开启‘加更还债模式’,解锁超长福利特辑宠粉;一旦身份暴露,‘戏精本精’将独自接受全网票选的地狱级惩罚!”
“究竟是演技派瞒天过海,还是吃瓜群众火眼金睛?速来押注,你的一票决定游戏终局!”
【靠靠靠,假的?救命,我没看错吧啊啊啊啊啊】
【你的意思是我们粉丝为了正主和对家吵这么多年,有一对是真朋友?】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那位三字设计师啊,说不定节目一结束就签谢某的工作室了。。。】
【我不允许啊啊啊啊,我天天为了我家哥哥和对家吵架,结果你告诉我他们有可能是朋友?】
【什么朋友,男朋友吗?】
【真给我猜对了,不会最后发展成恋综吧。。。】
池溪山手指一松,“啪嗒”一声筷子落在了桌面,在苍白的面上留下了橙红色的油痕。
这个环节,在合同里并没有出现过,连他都是播出后才知道的。
他调了1.5倍速想一探究竟,不知道会给节目组剪成什么模样。
居然连直播结束后江怀城跑过去把殷颂打了一顿都剪进去了,池溪山心头一紧,他连忙点了快进 ,发现自己以为没人拍摄的画面确实没有被拍下来或者是没有被剪进来。
后期似乎是想加大两人不和的传言,各种画面都没有被删掉,什么头等舱路过时的嘲讽,什么坐车时的强行换座位……
反正就是要有多不和就有多不和,不止是他们,其他三对互相看不顺眼的镜头也都被剪了进来。
【这……真的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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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都去电影学院进修过了?】
池溪山盯着选导游环节的片段,紧张地抿了抿唇,生怕节目组把他那句话给剪了进去。
“为人细心?”
“额……脾气不好,说话不礼貌。”
男人生无可恋地扶额,面前的晚餐再也无心顾及。
【卧底自爆了哈哈哈哈】
【这改口改得太明显了吧】
“池溪山五票出局,游戏继续。”
【什么鬼,游戏继续?难道我猜错了,平民词不是“谢云沉”?】
【就是,我调到后面看了,江怀诚才是卧底,这段太搞笑了我忍不住回来再看一次,顺便给你们解密一下】
【救命,只有拽哥没有投池,说明他知道池第一次说的是他,他哪来的脸赞同自己细心的?】
【对不起,嗅到了一丝好磕的味道……两家粉丝不要骂我】
【好简单,我只花了1秒就猜到了真情侣,你也来试试吧~】
【前面的别乱下结论,接着往下看啊,难道不觉得两爱豆之间有种欢喜冤家的既视感吗!!!】
【都不许说了,争一哥这对才是最好磕的,争一争一,一定是在争体位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争体位?我和你们CP粉拼了,怎么这么会说!!】
【好磕,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哈哈哈哈哈 】
……
除去一些粉丝控评发言,弹幕里的路人网友已经玩嗨了,还有就是热衷磕CP的CP姐,她们没有粉籍才不管两家粉丝闹得有多严重,好磕就行。
广场上各种宣传另类恋综的言论把好些路人都骗进去尝尝咸淡,四种死对头,总有一种是你爱的类型。再加上无数产出姐下场自己产粮自己磕,勾得一堆磕学家下载菠萝TV点进这档综艺。
节目组这波操作可是赚足了讨论度,开播一小时上了好几回热搜。如果你要说都是死对头肯定会有人不感兴趣,总有人不喜欢看人在节目里吵架,但是你要说四对里面混进去了一对假的,再加上全民参与投票,那真是狗都忍不住好奇心想要点进去看看,毕竟国人最爱看真真假假的感情了。
当然,作为漫画家的林芝也是深陷其中。作为最早发现这对有点好磕的人她真的是手痒,脑海中有好多同人图画面想要亲自画出,但因着要顾及好朋友对象的感受,她还是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忍住了。
[芝槐:你……同意节目组炒CP?]
[池中影:我才知道,等我问问节目组。]
见他这么回答,显然是不知情的,林芝想磕的心凉下去了一半,感觉下一期两人所有的暧昧接触都要被删掉了。
池溪山刚点到与小花的对话框,质问的话才打下一半就被突然打进来的电话打断。
来电人池溪山并不陌生,正是今天早上打了好几通电话的蒋娟。
男人微微蹙眉,眼见着没人接通的电话断掉,紧接着又一次打了进来。
这次,他没有选择忽视。
“怎么了?”
似乎是觉得打了这么久的电话突然被人接通,蒋娟还有些意外地啊了一声,“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男人歪着头用肩膀夹着电话,整理着桌面已经凉掉的外卖,“啪”地一声外卖袋落进了垃圾桶,“如果是想说昨天的事,不必这么迂回,我没那么多时间。”
“行行行,那妈也不废话了。”开头因为怕儿子挂断而故作的温柔褪去了不少,“汐汐去找你你怎么能这么不给她面子啊,这要是传出去了你妹妹可怎么出道啊……”
男人沉默地听着母亲的指责,仿佛和过往的无数次并没有什么差别,但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池溪山也懒得去质问蒋娟究竟知不知道赵汐究竟说了多过分的话,就算说了也会用一句她还小不懂事,她是你妹妹然后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揭过。
赵汐昨日痛骂他不男不女的模样似乎与多年前只长到自己腰间的少女重合,一样用痛恨的表情看着自己,咒骂是他毁了这个家,咒骂一切都是他的错。
小孩子不懂事会这么误解他也理解,毕竟年纪小不懂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观念却始终没有被纠正过,就像是身边的人都在默认她的想法没有错般。
“当年的事,你从来没有向赵汐解释过对吗?”池溪山咽了口不存在的口水,平淡地打断了她的输出。
对面很快沉默了下来,就像是在默认。
池溪山轻笑了声,不知道是在嘲笑对方不辩解还是在自嘲自己的异想天开。
“所以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想。”
他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而对方像是觉得理亏没再打来电话。
良久后,男人终于挪动了脚。
尽管早已知道这个答案,却还是在女人的沉默中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早就告诫自己不要因为他们难过却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
他点开与置顶的对话框,企图从这里寻求安慰:
我没有错对不对?
眼泪顺着眼角落在了柔软的枕头上,他捧着手机呢喃,像是小猫受了委屈后贴着主人的脸乱蹭:
“她们总是怪我欺负我……”
只有你不会。
18. 18
偌大空旷的客厅里,男人大马金刀式地坐在沙发上,单臂搭在靠背上,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
房门“叮咚”了一声从外头被打开,男人像是没有听到有人闯入,眼睛不曾从投屏上移开。
来的路上下了场小雨,宋崇懒得撑伞直接跑进了公寓楼。
他熟练地换上自己的拖鞋朝客厅走去,看见一天未接电话的谢云沉安安稳稳地出现在客厅,宋崇松了口气,而后将顺道买来的汽水放到了茶几上,“今天谢总来工作室找你了。”
谢云沉仿佛没有听到宋崇说话一般,而是打开塑料翻找,没看见想要的他略微有些失落。
宋崇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买啤酒。”
他看了眼投屏上播放的画面,是今天播的《死对头》综艺的第一期。
因为怕节目里出现什么严重不利于艺人发展的片段,所以一般谢云沉参加的综艺他都会先一步过目,这次也不例外,他比某人先一步看到成片。
好在节目里谢云沉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分,如果他不知情也只会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而已,肯定不会往那个方向想的。
他继续刚刚那个话题,向男人描述了一下他父亲到来时的表情,“你今天手机关机不会是在躲他的电话吧。”
因为长时间滴水未沾,男人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忘记充电了。”
宋崇看着茶几上摆放的手机,熟练地帮这位大少爷将手机充上电。
谢云沉也确实没说谎,手机被插上电后终于开机了。
几分钟后弹出了十几条未接来电,除了自己就是谢经恒。
下一秒,像是预料到手机开机了,男人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他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男人,“接吗?”
塑料袋发出沙沙声响,易拉罐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男人单手提着易拉罐向他走来,眼皮松散,漫不经心地接过手机,“喂?”
“你小子还知道接电话?”电话一接通谢云沉就被对面充满怒气的吼声惊得将手机远离耳朵,他看了眼待在一旁呆滞的宋崇,吓得宋崇连忙坐到离谢云沉最远的沙发一角,耳朵却偷偷竖得老高。
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是和谢经恒打电话,两人必会大吵一番。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谢经恒受不了冷暴力,发泄完了忍不住多问了嘴。
男人拎着易拉罐,食指勾住环扣轻轻一拉,“啵”地一声气泡争先恐后地发出爆破的声音,他小口抿了嘴,湿润了下唇瓣。
惜字如金:“嗯。”
电话那头的男人揉了揉眉间,直接步入正题,“你不是答应我最近忙完就退圈回来公司帮忙吗?为什么最近还要接二连三地参加综艺?”
“我难道现在没有处理公司的事务?”谢云沉反问。
谢经恒一直不满他进入娱乐圈,早早就开始劝他退圈了,只不过今年儿子才隐隐有所松动。
男人沉默,毕竟对方确实有慢慢开始关心家里的事务。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安什么心理,是不是为了那个小子?”他就搞不懂,过去这么多年两人怎么又重新搞上了,如果不是自家老婆提醒,他都快要忘记这人了。
“当年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是他主动找的我和我谈判,让他确保你能顺利出国,而我则会给他一笔不菲的报酬……不是我主动去找的他。”男人像是觉得无可奈何,“你难道还在怪我?”
当年被池溪山找上门他确实是有些惊讶,对方认准了自己肯定接受不了儿子和一个同性谈恋爱,很快抓住了他的命门威胁他,“他不出国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出国,还用得着你?”
当年的自己显然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少年坚定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倔强而又顽强,让他陷入短暂的失神。
“因为他喜欢我。”
因为拥有少年炙热的爱,所以池溪山才能有底气站在这里同他的父亲谈判。
谢经恒自然是知道自家儿子的脾气,强行将两人拆散肯定会适得其反,但如果坏人不是自己来当,那么一切就会水到渠成。
身为商人的他露出了一个精明的微笑,语气不紧不慢:“成交。”
谢经恒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样一个满肚子坏水见钱眼开的人是怎么在谢云沉心里停留这么久的,甚至是在当初引发了那样惨烈的蝴蝶效应。
“你的感情在他看来毫不值钱,甚至现在的他也看不上你那点钱,你还有什么能被他骗?”
或者说,是什么让你上赶着去丢人现眼?
“够了!”手中的易拉罐被男人单手掐住变形,气泡水随之涌了出来,湿漉漉地滑过手背,滴在地面上。
谢经恒知道儿子的痛点,甚至毫不留情地戳穿这一切。
气氛僵到了极点,不知沉默了多久,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云沉啊,你这是何苦呢!”
投屏的综艺一直播放着,成为争吵时唯一的背景音乐。
他看向弹幕里闪过的一句彩虹屁:【啊啊啊有没有人觉得池美人长发真的好美好漂亮,糟糕是心动的感觉,丘比特终于造访我的心房了!】
男人的视线模糊,眼前渐渐浮现出几天前撞破的画面。
私密的卧室里,两人紧挨坐着,男人下意识伸手去触碰身旁人的头发,被触碰的人也没有任何的闪躲,就这么任由着发簪滑落,露出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
池溪山的头发其实不算太长,披下来似乎只是到锁骨下方一掌多的地方,和他以前幻想的模样大差不差。
不对,要比幻想的更好看。
年少时的自己时常口不择言,又或者是太过自信神经大条了。
然后……总是惹得某人生气。
“溪溪,你长得真好看,我觉得你长发的样子一定特别好看特别漂亮。”少年用指尖勾着他的秀发,似乎脑海中已经将对方长发的样子深深地刻画在了脑海中。
少年沉默了几秒,低声反问他:“你喜欢长发?”
他的注意力全在某人柔顺的头发上,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少年突然站了起来,课桌椅随之发出“呲啦”的刺耳声,他的声音冰冷而又毫无感情:
“我不喜欢。”
谢云沉愣了一下,后来才从他的口里撬出了原因——池溪山不喜欢别人夸他漂亮,不喜欢长发,因为不想被人当成女孩子。
事后的谢云沉后悔极了,恨不得穿越回过去删掉池溪山关于自己口不择言的这段记忆,天知道他只是语文不太好不会夸人,单纯地觉得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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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比自己还要好看一万倍。
从那之后,他在没有提过这件事,下意识夸男朋友的话也变成了“好帅”“好好看”“好酷”这类词。
“漂亮”“长发”似乎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违禁词。
谢云沉眨了眨眼,从回忆中抽离。
电话不知何时被挂断,手背处的气泡水黏黏的,腻腻的,弄得人心烦。
曾经因为这件事而懊恼许久的谢云沉,在重逢后看到男人留长的头发时就像个笑话,只有他当真了。
所以,连这句话也是假的吗?
那条弹幕早已飘过,节目刚好播到池溪山在周砚房间吹头发的片段。
男人下意识地再次捏紧易拉罐,所剩无几的汽水都已经没有过多的动力跑出来,只能凄惨地留在罐底。
谢云沉嗤笑了声,尽管知道某人不喜欢男人但还是忍不住多想。
他能靠近,我不能。
.
池溪山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就这么坐在床上发呆,等意识逐渐清醒后他看了眼某人发来的回复:
溪溪不会错的,错的都是他们。
男人的心情明显因为这句回复而面上多了几分笑意,还有股后知后觉的羞耻感。
感觉自己太过示弱了。
池溪山不喜欢。
昨天被蒋娟那通电话一搅和,池溪山竟然将这件大事忘记了。他连忙将昨天还未编辑完的消息补充完整,点击发送。
小花连忙发来官方味十足的消息:是这样的池老师!合同里确实没有写炒CP这一项,但是确实有写需要配合节目组的任何安排,所以……只能麻烦池老师多多配合了!(哭泣jpg.)
小花也很为难,毕竟她只是个打工的。
池溪山沉默许久,“嗒嗒嗒”地打字声在空荡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池中影:一定要炒吗?]
[小花:(哭笑不得jpg.)其实剪辑也没有刻意营造假象,关键都在CP粉身上,就算再平淡她们也能找出点端倪,我们也左右不了她们的想法(扶额苦笑jpg.)]
意思就是她们能磕起来问题全在正主身上,和剪辑师没有一点关系。
池溪山无话可说,总觉得在诡辩这一块他确实战胜不了节目组。
第一期节目后官微的投票参与人数高达40万次,因为有“谁是卧底”环节的失误,恰到好处的糖让池溪山和谢云沉位居第一,但也仅仅是比第二名“江怀城殷颂”高两千多票,按照评论区“诚殷(因)有你”CP粉的话术来说就是这么欢喜冤家的经典CP不是真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池溪山非常赞同她们的说法,默默祈祷她们再加把劲把自己和某人拉下第一。
闲来无事,池溪山下滑着投票专属微博的评论区,欣赏着各家发言,简单的来说应该是各方吵架,谁都想说过对方,不论是CP粉还是唯粉。
【笑死,到底是谁觉得X和C是真朋友的?两个人的嫌弃劲儿都要溢出屏幕来了。。。】
男人小幅度地频频点头。
下滑时指尖误触了点赞小红心,以为自己是在用小号刷微博的池溪山并没有多想,但一想到自己小号刷了好多有关某人的帖子,还是默默取消了点赞。
19. 19
看到微博热搜的小花两眼一黑,池溪山算错了一点 ,他用的是大号!
该评论的发布者看到池溪山点赞了连忙把后台点赞消息截屏下来,连带着自己的那条评论编辑成了一条博文发布,耀武扬威地说两人就是假的,是正主都盖章过了的事实!
结合早上某人发来的消息,小花难免不会多想,将这件事告诉了导演,问他怎么办。
导演:“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况且你不觉得更有热度吗?”
导演指了指几条博文底下的热评,好多人以为是节目组和嘉宾联伙制造的迷惑操作,毕竟现在两人位居第一。
【真相大白了,就是真情侣好吧,要不然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点赞,好心机啊节目组!!】
【太好磕了,人前我们争锋相对,人后情意绵绵哈哈哈哈哈!说不定还是拽哥拿池美人的手机操作的~】
【你们CP粉有毛病吧,这都这么明了了还磕得下去,受不了一点。。。】
【咋了,就是爱磕你打我啊~】
小花沉默,他们确实低估了CP粉脑补的实力。
池溪山误触点赞这一事仅仅只是激起了一小点的水花,再加上人家并不出名,除了CP粉很快便没人再讨论这件事了。
但一周后再次出游录制时周砚还是同他说起了这件事,“真误触还是配合导演组?”
池溪山欲哭无泪:“我以为是小号……”
“怎么?不喜欢和某人炒CP?”周砚笑了笑,猜中了他的心思。
池溪山长舒了一口气,望向飞机外的云层,不安分的手指扣着机窗的边缘,“当然不想了……”
他扭头看向周砚,低声道:“难道你想和前任……”他眼神微变,顿了一下不经意地改口:“和叶承野炒CP?”
周砚自然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改口有何不对,“当然不想了。”
池溪山:“那你有和节目组反映吗?”
男人摇了摇头,“无所谓,随便他们怎么搞,反正节目一结束大概率就不会再见面了。”
池溪山不懂周砚为何如此洒脱不上心,就像周砚同样也不理解为什么池溪山会这么排斥与不喜。
这次旅游的目的地是靠近赤道的热带岛屿,池溪山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湿热感,同行的人同样也是。
“靠,和把我们放在炉里烤有什么区别,热死了!”贺尧抓着胸前的布料反复拉扯。
石明哲瞥了眼,淡淡道:“刚好烤你这头蠢猪。”
贺尧:“你……”
贺尧回以微笑,“等着。”
刚下飞机两人就吵了起来,但这种场面是导演组喜闻乐见的,也就没有阻止。
“欢迎大家来到D国,我们将在这里展开五天四晚的旅行,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旅行的第一个居住地——海边别墅!”导演挺着他的大肚腩特别俏皮地在别墅面前挥着手,嘴里还不忘配音“当当当——”
八人一脸沉默:……
殷颂打破沉默,忍不住吐槽:“导,你油到我了……”
导演咳了几声故作镇定,“行了,进别墅吧。”
这栋别墅的占地面积十分大,又是海景房,池溪山已经能想象到导演组会在房租上如何为难他们了。
众人先将行李放在一楼的客厅里,客厅的天花板目测有三层那么高,一旁的环型楼梯一直连到二楼,却看不到三楼的楼梯口。
导演:“一共五间房,双人间都是海景房,两间大床房只有一间是海景房。”
殷颂:“意思是有六个人要两两一起睡?”
因为M国之旅的房间分配都是自己选或者抽签,所以这一次周砚还是多问了一嘴:“这次是自己选吗?”
导演并没有给予回复,大家自然是默认了和第一次一样自行选择。
贺尧首先站出来,揽着石明哲的肩,“我俩占一间双人房吧,就不和你们争单人房了。”
石明哲甩开他的手,“能别提我做决定吗?”
像是拒绝但却又没有多说什么,默认了他的安排。
江怀城瞪了眼殷颂,将正想主动提议一块住的殷颂怔住,已经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周砚自然是不想和叶承野住一间的,但又不确定导演会不会同意他们自行组队,便先按兵不动。
“我住不是海景房的那间单人间可以吗?”池溪山看向众人,手指不安分地揉搓着手腕处的珠子,看向其余七人将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嘴角的浅笑略带一丝歉意与尴尬,语气不急不缓,“我有男朋友,不方便。”
“刷——”地一声,是行李箱杆子突然被压下去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望去,男人神色如常地将拉杆拉回原处,“抱歉,不小心碰到了。”
池溪山收回眼神,不再去看他的表情,也丝毫不在乎镜头背后表情有一丝丝裂开的导演组。
想过会不配合,但是没想过会这么不配合。
小花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话,小花就能理解池溪山为什么这么反感这件事了——怕男朋友介意。
“可以吗?”沉默的客厅,池溪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又问了遍。
江怀诚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池溪山会这么直接,毕竟节目组的附加环节明显就是为了炒CP,池溪山这句话直接断了节目组的任何操作,除非他们不把这句话剪进去。
他最先回过神来,“啊……当然可以。”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谢云沉,既然池溪山住单人间,那按照节目组的尿性另一间就属于谢云沉了,“那……”
“我住另一件单人间吧。”周砚抢先一步打断了江怀诚的发言,生怕另一间单人间没掉,“没说一定要和死对头住吧。”
“确实确实……”江怀诚附和,但又看了眼话最少的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选哪个。
很显然,江怀诚并不打算和殷颂住同一间,生怕某人半夜跑他床上或者是做什么奇怪的事露馅。
被江怀诚眼神警告的殷颂敢怒不敢言,经过上一次旅游的经验,殷颂自然知道谁更好相处,就先邀请了最不好相处的叶承野,把谢云沉留给了江怀城。
房间分配完了的众人正欲上楼进自己选好的房间收拾,就被突然窜出来的导演挡住了楼梯口的路。
“等等等……谁说你们自己选了。”导演嘿嘿嘿了几声,马后炮般指责,“当然是通过游戏来选房间啦,都给我坐沙发上。”
殷颂忍不住暴口粗,“我们都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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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才说,导,报仇也不带这么报的啊……”
导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民生哀怨!
导演不管不顾地将他们赶到沙发上入座,公布了选房小游戏。
其实是他临时想的。原本是打算让他们自己选的,想看看他们会不会因为选房而闹出点矛盾,这也是他们设计五间房的原因,谁曾想一个个都谦让得要命,还不小心爆出大雷。
所以只能人为制造点小苦难咯。
虽然他办这个综艺的初衷并不是为了炒CP,可耐不住广大网友的关注度总是在这方面,所以为了节目效果方便CP粉脑补,他不得不从。
还是两人一组进行游戏,最终房子的分配结果是由江怀诚和殷颂住单人间,而殷颂也十分谦让地将海景房让给了江怀诚,他也没有推让欣然接受。
海风铺面而来,碧绿的海浪清澈见底,椰子树宽大的叶子似乎争先恐后地想挤进阳台,池溪山撑在栏杆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在意房内的另一人。
好不容易主动竞争一回结果到头来还是白费功夫,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池溪山回头看了眼屋内的谢云沉,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床上,不知道低头做些什么。
他看了眼时间,主动打破僵局,毕竟还要一起待四晚,“你弄好了吗?”
男人终于抬眼,侧身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某人站着的地方,“怎么,要我出去你才能整理?”
池溪山哑然,也不知道某人是怎么想到这个奇怪的角度,“不用,我晚上再收拾。”
“那就闭嘴。”谢云沉冷冷地呛过去,丝毫不给池溪山一点面子。
好不爽!
见对方这么称职地维护两人“仇人”的关系,池溪山确实也没话说,是他越界了,不该多嘴。
池溪山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哒哒哒”的脚步声在略显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楚,像是每一步都踏在了谢云沉的心上。
“等等。”谢云沉攥紧手心的肉,起身叫住马上就要开门离去的男人。
男人回眸,略显困惑的双眼紧紧盯着自己,即使刚刚被自己态度如此恶劣的说过后,男人的脸上也依旧残有那耐心的温柔,但很快,那股温柔就因为他三秒钟的沉默而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想说什么?”不耐烦的指尖重重地叩在门把手上。
是对任何人都从不吝啬的温柔,却唯独很少给予自己。
谢云沉藏下眼底的黯淡,手心刺痛,喉咙里滚出的字句像是生锈齿轮卡着沙砾转动,沙哑得近乎撕裂:
“不是……不喜欢男的吗?”
眼尾因为紧张轻颤着,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那双桃花眼被剥夺了所有的光芒,常年不需粉黛渲染的唇瓣在此刻也失去了血色。
“重要吗?”男人的语气平淡,似乎并没有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我走了。”
“砰”地一声门紧紧合上,男人的离去,似乎带走了屋内所有的空气,让人喘不上气来。
男人保持着先前的站姿,肩膀不住地颤抖,发出断断续续的嗤笑,沙哑而又空洞。
嘴角的弧度扭曲,看得格外瘆人。
所以……
这句话也是假的。
只是讨厌我,对吗?
20. 20
“砰!”
男人紧紧贴着房门,胸腔因为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佯装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不知道在门外站立了多久,待神色恢复如常后男人沿着楼梯缓慢下移。
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等周砚下楼后就只剩谢云沉一个人了。
导演的目光落在池溪山的身上,“没一起下来吗?”
像是在问他怎么没带人一起下来。
池溪山:“他不想下来。”
导演:“……”
导演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能叫谢云沉的负责编导上去叫人。
五分钟后,谢云沉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额前的碎发还有些半干,像是刚刚洗过脸。
那双眼眸被冷水侵染过,冷冽而又富有攻击性。
“抱歉。”谢云沉看向众人。
殷颂率先出声,笑了笑,“没事,也没有等多久。”
导演:“行,那开始吧。”
众人移步到别墅外沙滩上的一块空地,旁边只有两桶装满的水以及一张桌子八张塑料椅。
“好了,现在又到了大家最关心的环节了——选本次旅行的导游。”
“炎热的热带岛屿,身体急需降温,让我们来一场与水的亲密接触!”
“两人一组,两组PK;组内一人猜拳,另一人根据结果选择攻击或是防守;赢则那水瓢泼对方,输则拿盆挡住队友进行防守。一次猜拳获胜则积一分,先到10分的队伍获胜,决出两组败者后再次两两PK,选出最后的败者担任这次旅行的导游。”
“听明白了吗?”
大家很快就听明白了这个游戏,类似于石头剪刀布的进阶版。
殷颂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游戏的盲点,“那我不管输没输都泼水不就得了?”
泼水的结果并不会影响游戏的最终结果,那就可有可无啊,“导演,你这游戏不行啊!”贺尧似乎是想报导演先前选房把众人遛了一圈的仇,抓紧时机就是吐槽。
“咳咳,行,那泼错水减一分。”导演补充游戏的漏洞,这可不怪他他从网上找的游戏版本就这么弄的,“先派一人抽签决定你们第一轮要对抗的队伍。”
谢池VS石贺(排名不分先后)
殷江VS叶周
殷颂碰了碰江怀诚的肩膀,“你来吧。”从小到大,殷颂的石头剪刀布就没赢过江怀诚,在他看来某人的猜拳实力属于顶流的。
江怀诚自然也没有拒绝,毕竟这是他从小到大可以毫不费力赢殷颂的一个点,“认真点看,别泼错水,还有——”
男人扭头看向他的眼睛,“别让水泼我脸上。”
这边也决定好了猜拳的选手——叶承野。
意识到要泼的人是叶承野,殷颂有一瞬间好想和江怀诚换一个位置,但这个想法仅存一秒便消失了,还是让他来得罪人吧。
“石头剪刀布——”
江怀诚:石头
叶承野:剪刀
下一秒,殷颂将红瓢里的水快速一泼,但机智的他控制好了力度将水仅仅只是泼到了男人跟前的桌面,激起的水花落在了叶承野的下巴处。
而周砚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待水都泼完了才将盆举起来。
两组的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殷颂又泼了两回,都是差一点才能泼到叶承野的身上,周砚放下手中的盆,“能泼准点吗?”
殷颂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了,周砚这么消极防守还提醒对手泼准点,明摆着就是想借他的手让某人成了落汤鸡。
他算是知道导演设计这个游戏的目的了,让他们好“趁机报复”或者是“默契配合”。
殷颂哪边都不好得罪,笑着挠了挠头,“准头不行……”
叶承野连一眼都没看向身边的周砚,神色如常:“正常泼吧,这样他能高兴点。”
一句话,饶是话多的殷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莫名觉得两人间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许多。
江怀诚捶了下殷颂的胸口,力气大得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殷颂硬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就要掉水桶里了。
江怀诚:……
“你碰瓷呢?还是弱不禁风?”
“哪有,我没反应过来而已。”殷颂急于为自己证明,举起手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
肌肉线条流畅,不肥不柴,极为美观。
不知道被臭屁的殷颂追着炫耀多少回的江怀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好比赛。”
因为对周砚的好感,让江怀诚对叶承野喜欢不上来,正好可以借着殷颂的手帮周砚报仇。
自家老婆都开口了,殷颂这把也认真了起来,“开始吧!”
“石头剪刀布——”
江怀诚:布
叶承野:剪刀
因为对江怀诚过于自信让他连结果看都没看一眼,下意识地就将瓢中的水泼了出去,而获胜方的周砚只是小小一泼,两股水在空中交汇,但因为殷颂的力量过大,这瓢水扎扎实实地落在了叶承野身上。
殷颂激动地看向导演,“导,他们误泼了!”
导演没想到他还能倒打一耙,四十岁的人了对着殷颂连哥都忍不住喊了出来,“是你错了好吗?”
江怀诚简直要被他蠢死了,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手撑着额头叹气,“蠢货,是你泼错了!”
意识到好像确实是自己泼错的殷颂不好意思地挠头,“哈哈哈……失误。”
但紧接着在他心目中仿佛战无不胜的江怀诚五局四输,最后以4:10的成绩输给了对方。
殷颂崩溃,“救命,我不想再当一次导游啊……”
江怀诚沉默,盯着自己的拳头,感觉是被殷颂干扰了,为什么手气这么臭。
贺尧在一旁幸灾乐祸:“怎么?不是你让人家来猜拳的吗?”
殷颂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欲哭无泪:“我从小到大都没赢过他啊,不让他来难道我来?”
从小到大?!
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江怀诚心里咯噔了一下。
完蛋了。
场面陷入片刻的死寂,开口询问的贺尧此刻也不知道是该接着问还是装作没听到。
“那是你有问题,是你运气太差。”
俗话说的好,克服困难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困难。
江怀诚平淡地吐槽殷颂,算是承认了两人从小认识的事实,只要他装作很正常就不会显得太突出。
贺尧笑着捧场,脸上的尴尬少了几分,他拍了拍殷颂的肩膀,“那确实是你要从自身找找问题。”
导演也出面让第二轮比赛开始。
池溪山:“我来猜拳吧。”
如果让谢云沉被泼到水,他不知道要被骂到什么程度。
男人只是眼皮微抬瞥了眼自己,声音冷得要命,“随便你。”
池溪山忽视他的语气,自顾自地坐在了猜拳的位置上,等待着对手石明哲坐好。
“石头剪刀布——”
池溪山:剪刀
石明哲:石头
输了!
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水滴溅在锁骨处,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一点点滑落到深处。
池溪山缓缓睁开眼,迎面而来的水被盆挡住了二分之一,稍稍仰头只能看见男人清晰的下颚线,看不清男人的眼眸。
脖颈喉结处那颗明显的褐痣毫无防备地闯入了他的眼中,下一秒,喉结微微滚动,池溪山眨了眨眼,略显局促地收回了目光。
贺尧惊呼,“谢哥,反应不错啊。”
谢云沉面色如常,“还好,继续吧。”
这轮明显就要比上一轮要正常许多,攻击防守的选手都十分机灵,石明哲和池溪山都没怎么湿到。
4:9
池溪山一组略逊一筹。
池溪山有些紧张,眉头微蹙,紧紧盯着桌面上两人的拳头,看到场面上自己的剪刀又赢了,激动地在心里叫好。
可倏然间,一瓢水猝不及防地向他泼来,水流带来的强大后坐力让他下意识地微微向后倒。
水涌入鼻腔,顺着侵占口腔,喉咙,池溪山被呛得忍不住咳了咳。
一张宽大的手几乎是在咳嗽后无缝衔接地贴紧了自己的后背,反复轻拍试图帮忙顺气,“还难受吗?”
几乎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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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的反应,男人维持许久冷漠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不容忽视的急切感从中冒了出来。
周砚快速递来毛巾让他抓着擦脸,耳畔传来贺尧抱歉的道歉声。
“没事没事。”池溪山擦好脸后笑着冲他摇头,余光却瞥向一旁的男人,后背似乎还残留着被触碰过的触感,他却站得笔直没有将一点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似乎刚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般。
下一局,贺尧再一次误泼,有些准备的池溪山并没有像上一回毫无防备般那么反应强烈。
贺尧懊恼急了,“玩久脑子转不过来,总觉得是自己这边赢……”
池溪山并没有当回事,摇头叫他不必介意,相反他觉得挺值的,因为现在比分6:7。
身旁突然出现一只手,将水瓢递了过来,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来猜。”
池溪山顿了顿,将水瓢推过去,“没事,还是我来吧。”
男人沉默,冷不丁地从嘴里冒出三个字,“随便你。”
“石头剪刀布——”
池溪山:石头
石明哲:剪刀
本以为会同上两次一样到来的水这次并没有缺席,只不过面前也多了一个盆,挡住了绝大部分的水。
池溪山看了眼身旁的谢云沉,两只手配合得十分完美,一手泼水一手挡脸。
“导演没说不能攻守兼备的。”谢云沉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但池溪山却莫名地从中听到了几分求夸的傲娇意味,就像17岁的谢云沉,傲娇而又有点臭屁,想要人夸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但也只是他莫名其妙的多想。
藏在桌下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攥紧。
池溪山回神,而对面猜拳的人换成了因为频频出错而自责的贺尧。
三连胜的池溪山并没有持续他的战绩,被贺尧反杀。
而衰运似乎缠上了他,与殷颂一组的决赛竟然也连输好几局,最后他只能把猜拳的希望寄托在谢云沉身上。
还好,赢了!
导演:“恭喜江怀诚和殷颂成为这趟旅途的导游,让我们再次恭喜他们连任!”
殷颂强颜欢笑:“导,这就不用重复恭喜了,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导演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哈哈哈,怎么不算呢?”
选导游环节以如此戏剧性的结果落幕,众人回房换衣休息,需要忙碌的人只剩下导游们了。
池溪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谢云沉正坐在阳台的摇椅上,背对着自己。
“到你了。”第三回因为自己没有及时挡住水,谢云沉也淋到了不少水,他本是想让对方先洗的,奈何自己的喷嚏不合时宜地打了出来,池溪山似乎还能听到当时慷慨谦让的自己在打喷嚏后听到的那声叹气。
有点尴尬哈……
他连忙甩了甩脑袋,想将那一幕从脑袋里剔除。
不知何时男人走到了自己的身前,胸前的那摊水也因为长时间的风吹干得差不多了,只有几处贴着胸脯。
池溪山擦着头发的手一顿,猜不出男人不去洗澡却站在自己眼前的意图。
“一直都是他吗?”男人突然开口,询问的语气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激进,却还是藏不出那股哽咽感,“很久,对吗?”
他垂眸,只能看到眼前因为男人挡住阳台光投射出的影子,心跳似乎在此刻骤停。
谢云沉盯着男人额前湿润缓缓滑落的水珠,像是在借此数着秒等待着。
好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迫切地想要寻求另一个方向的答复。
晚风将回应淌入耳蜗,轻柔的温软的,却暗藏着尖锐的刀锋,在深处留下血珠。
“对啊,一直都是他。”
咚!
咚咚!
咚咚咚!
谢云沉听不出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远处的雷声。
“谢云沉,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的事。”
“你说过你会恨我一辈子的,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耳鸣声刺激大脑,眼前骤然变为漆黑,失去五感的最后一刻,只听见耳边回荡着一句——
“你越界了。”
21. 21
“哥,算我求你了,收着点好吗?”因为心里放心不下谢云沉,担心他会做出不可控的事情,宋崇放下国内的那帮艺人出国跟着,还好跟着看了,要不然等成片剪出来才知道这件事就彻底完了。
想起刚刚在导播间看到的画面,宋崇脑子一片空白,等回神时才注意到导播室内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好在工作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不用担心会有人泄露。
他原本只是担心某人想借着节目复合,现在好了,还要防着某人做出什么违背道德的事情,他可不想节目播出后“小三”的标签深深地烙印在谢云沉的身上。
“人都有男朋友了,你也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见男人沉默地面朝着夜晚的大海,宋崇也不知道自己嘱托的话男人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不中听,但也是无奈之举。
“放下吧,别让场面太难看。”
微凉的晚风吹拂男人的发梢,许久放空着望向远方海浪的眼眸终于重新开始聚焦。
内心无比平静,心跳也同浪涛般有规律地跳动着。
谢云沉眨了眨干涩的眼眸,耳畔聒噪的声音闹得人心烦,“说够了吗?”
声调毫无波澜,仿佛只是不想听他说话般。
宋崇哑然沉默。
海边只剩下了浪涛声以及风吹动芭蕉叶的声响,富有节奏感的声音仿佛有种稳定人心的魔力。
“我不会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男人终于开口。
不知道是怕对方听不清还是在反说给自己听,谢云沉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宋崇慌乱的心终于平静了几分,耳畔倏然响起一道很短促的嗤笑声,男人不屑地反问:“或者说,你觉得我是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出这种事的人?”
宋崇与谢云沉共处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相信他的人品,再说了他一个有钱又有颜的一线明星,当然犯不着放弃一堆前仆后继的人去挖前任的墙角。
可是当他看到谢云沉因为听到池溪山肯定的答复,面上出现的表情时却犹豫了,他开始重新估量池溪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甚至于当天就迫不及待地想找他问清楚。
谢云沉回房的时候已经接近一点,屋内漆黑一片。
显然,池溪山已经睡下了。
空调不知为何停止了运转,整个屋内闷闷的。
谢云沉将手机屏幕的光开到最大,借着微弱的光缓缓走到池溪山的床边蹲下,怕这点光也会吵醒他,谢云沉特地将屏幕朝向自己。
男人熟睡的脸面朝着自己,阖着的眼皮无意识地抖动了几下,煽动着眼下的那颗痣,面对自己的那份不近人情也少了几分。
平缓呼出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拂过自己的脸庞,证实着他真实地存在于自己的身边。
唯一一次偷窥的记忆又涌进了大脑,那时的谢云沉全副武装潜入池溪山的大学,就想远远地看他一眼,内心不争气地希望对方过得一定不要比自己好,就好像这样就不会违背他会恨他一辈子的约定。
可事实是,自己躲在树后,听着一道女声在他身侧谈论他的对象。
有对象了。
男人的心跳骤停,瞳孔失焦。
那时的谢云沉下意识地因为分手的那通电话默认池溪山的对象是一个女孩子,现在想想可能当时就是那个男人吧。
谢云沉轻笑了声,原来说不喜欢男人是假的。
也对,反正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也正常。
黑暗中,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滑落,被布料稀释。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着,他躺进被褥中面朝着男人入眠。
良久后,另一床熟睡的男人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他眨了眨酸涩的眼,松开被下死死攥紧的手。
掌心酥麻,月牙印藏在了漆黑的夜中,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去。
一夜无眠,白昼交替时夜晚所发生的事全都消失殆尽,没有人再去主动提及,默契地当作未发生过。
但总有人记得这件事。
从谢云沉经纪人那询问未果的导演趁着午餐间隙将他们叫到了导播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所有的粉饰太平成了徒劳。
谢云沉轻笑了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你觉得我们是什么?”
导演揉了揉眉心,这对比江怀诚那对要不好对付多了,“你们最好实话说,到时候被网友扒出来我们也好事先有应对方案。”
身侧男人的存在不容忽视,甚至于胸腔起伏的频率自己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手腕上新换的手链其中一条绳子很有弹性,池溪山便单手勾着手串的边缘沉默着,而下一秒那道声音再次传来,振得他指尖一撑直,串珠从手腕处脱落。
“仇人。”
男人的声线冷冽,语调平静毫无波澜。
池溪山下意识地去抓住掉到半空的手串,险些让它落到地板。
“抱歉。”池溪山为自己走神的失礼而道歉,他抬眼看向导演,轻呼了口气,“他说的没错。”
导演来回各看了他们一眼,“真的?”
池溪山点了点头,“真的,以前认识。”
导演:“多早?”
池溪山:“高中。”
“他校园霸凌你?”
也不怪他潜意识这么想,毕竟网络上关于谢云沉校园身为校霸的传闻事迹层出不穷,他都有些分不清真假了,竟当着谢云沉的面这么脱口而出了。
刚说完四十好几的他竟有些紧张,偷偷瞄了眼谢云沉,发现他只是微微蹙眉,并没有多言辩解。
正当导演以为他歪打正着猜对的时候池溪山开口同他解释,语气里不免染上了些许无奈的惊讶,“没有这回事。”
“那是因为什么?”导演忍不住追问。
这回,沉默的人轮到池溪山了。
谢云沉瞥了眼身侧的男人,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谢云沉觉得有些好笑,“是觉得太多了不知道该说哪个吗?”
男人的手突然搭在他的肩上,重重一下犹如千斤落在了池溪山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而后俯身凑近,男人温热的气息倾吐在自己耳畔,不紧不慢地,好奇地问道:
“我也挺想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
那道声音仿佛带着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让池溪山忍不住喉间一紧,将干涩的唇瓣抿了抿润湿,心跳慌乱的跳动声不知是来自自己的还是身后的男人。
不到几秒,男人便漫不经心地站直起身从他身边的空气中抽离出来,连带着他不安的心绪一并消失。
导演就这么站在原地,不敢出声打扰这充满硝烟气息的一幕,直到谢云沉的表情恢复如常他才出声结束了这场对话。
导演也不知道两人究竟隐瞒了什么,但他有预感一定没有两人说的那般简单,还有就是高中时期的事……
确实是一个隐患,得去查查看。
两人从导播间离开后,谢云沉忍不住从池溪山的后方喊了声他的名字,又一次问了那个问题。
池溪山顿了下向前的脚步,良久后胸腔小幅度地起伏了一下,“很多……”
身后的男人从喉间溢出一道嗤笑,池溪山听不得他这样充满嘲讽的笑声,会让他忍不住放大心里的愧疚感,他咬咬牙一点都不心软地补充:“讨厌你我行我素,讨厌你比我有钱,讨厌你总给人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这样可以了吧。”他回头看了眼谢云沉,全盘托出后心里的那股愧疚反倒少了许多。
对啊,他就是很讨厌,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谢云沉嘴角弯起的弧度僵住,脸上看不出一丝有人情味的温度,声音僵硬却带着股狠劲儿,“可以,太可以了。”
害怕某人生气起来把自己打一顿,池溪山听到回复的下一秒便迅速地跑走。
下午的活动,池溪山也故意不去看他,全当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导,昨晚怎么突然停电了,可把我热到了。”殷颂因为安排行程睡得晚,自然是见证了凌晨持续半小时的停电。
导演长笑了几声,“很抱歉由于电路原因,但经过节目组的极力维修,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呢……”
贺尧眼皮一跳,预感不对:“什么但是?”
导演的眼睛小,笑起来就成了一条线,“因为是凌晨紧急维修,请工人花了200人民币。”
江怀诚昨晚看过当地汇率,相当于是花了他们一天的房租钱,一旁的殷颂也反应过来了,大喊不干了:“我说昨天宣布旅游启动金的时候那么大方,合着在这儿挖坑呢。”
他就说这回怎么比上次要大方,这莫须有的电路维修就是为了给他们制造困难来着了。
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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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多做辩驳,笑眯眯道:“但是呢,我已经为你们找到了赚钱的地方了,够不够贴心?”
殷颂无力反驳,原来昨天商量空出来的日程就是为了给他们打工准备的,还说没有猫腻!
众人按照导演的安排前往他们的打工点,是一家餐厅,离民宿并不算很远,也就走了十分左右吧,靠近沙滩人流量最多的一角,这里遍布各种特色餐厅以及小贩。
而这家泰国餐馆的经营者就是他们的房东夫妇——帕讼和侬蓝。
帕讼笑着同他们打招呼,因为早些年在中国待过,学了些简单的中文只能勉强交流,“欢迎你们的到来,昨天睡得好吗?”
一旁的侬蓝不会中文,笑着双手掌心合十于胸前,身体微前倾表示欢迎。
“最近正值沙滩节期间,当地人流量过大,店里人手不够只能让你们来帮忙了。”
很显然,对方并不知道导演的骚操作,真搞不懂直接让他们来帮忙不好吗,非要安排这一出。
身为导游且最会社交的殷颂率先开口:“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
众人简单地社交后,帕讼也不再与他们客气,爽快地给他们分配了任务——殷颂谢云沉二人跟着他去采购,池溪山周砚江怀诚三人则跟着侬蓝去厨房帮忙,其余三人则被安排与老员工整理用餐区,将沙滩桌摆到外面去以及揽客。
路过收银台的时候江怀诚一眼就注意到了笼子里养的小宠物,“刺猬?”
池溪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处,精致的笼子里摆放着小家具以及运动滚筒,小刺猬约莫有人的一拳大,静静地窝在里头戳戳自己的小脚玩。
江怀诚没见过真刺猬,颇为新奇地凑过去看,侬蓝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笑道:“它叫穆丝,你可以叫它丝丝。要抱抱吗?”
他摇了摇头,心里对于触碰这种有生命的东西还是有点害怕的,总感觉会控制不好力度碰坏它们。
侬蓝也不强求,只是笑着说等会儿可以让他们近距离体验一下给小刺猬喂菜叶。
很快,厨房内响起“咚咚咚”的菜板与刀刃的碰撞声,富有节奏感的声音听得一旁洗菜的江怀诚佩服,他不禁感叹:“周砚哥,你平常没少做饭吧。”
男人菜板上的刀刃明显停顿了一下,他依旧垂眸,江怀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男人微微张开的唇瓣:
“以前经常做,现在都有些生疏了。”
江怀诚震惊:“这叫生疏?”
池溪山将刚刚擦好的玻璃杯轻轻地摆在吧台,想起刚刚刚动手时的周砚,确实要比现在的速度慢,但很快便找到了先前的手感,感觉不用看都不会切到手般娴熟,看得出来这只是他谦虚的话。
“真的,现在太忙了,一倒头就睡,哪来的时间买菜备菜。”他苦笑了几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变,骤速地眨了几下,“现在只不过是肌肉记忆罢了。年轻的时候精力好,在外跑了十几小时回来都有精力包馄饨吃。”男人悬空着菜刀看向江怀诚,故意加重语气,像是在夸张逗他又像是在强调突出。
“这才哪到哪啊,就开始把‘年轻’‘精力差’挂嘴边。”
周砚笑了笑,看向这满脸胶原蛋白的江怀诚,虽然他现在也不过才三十五,但和他们这群二十几的00后相比确实算得上是不小了,好在他带了一群二十几岁的小屁孩,不至于心也跟着老了。
想起那群闹腾的孩子,因为想起过去封存许久记忆的闷郁散去了不少,眼底的笑意也多了几分。
小小的插曲,倒是让一直埋头苦干的三人拉开了诸多话题,什么都聊,也不至于太过枯燥。
一旁的侬蓝享受着池溪山耐心的英语翻译,听到江怀诚讲殷颂刚入圈干的糗事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砰”的一声,外头传来的声响盖过了四人的谈天,侬蓝迅速放下手中的东西跑了出去,三人见状也担心地跟上。
店外沙滩上,身高大约170的稍胖男人指挥着手下推倒了他们沙滩上摆放的桌椅,贺尧英文不算太好,一急起来更是说不上几句,只能用着中文阻止他们,甚至还亲自上手挡住他们的动作。
看到侬蓝出来,男人双手插在他圆滚滚肚子的两侧,含着笑朝她走来:“你们家占用了我们的地方,不介意我叫兄弟们动手帮你们挪挪吧。”
这哪是挪啊,这分明就是来捣乱的啊!
22. 22
侬蓝一脸头疼,眉心拧成个结。而一旁的店员早就憋坏了,攥着围裙角反驳:“这里明明就是我们家的地盘,什么时候成你们的了!”
男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敛了,冷冷地瞥了眼店员,“这里好像还轮不上你说话吧?”
本就是有些胆小的店员被他这么一吓,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求助式地看向侬蓝。
侬蓝递过去个安抚的眼神,往前站了半步,“伏恩,我们的桌子就算再扩三米也到不了你们那吧,先前我和先生看在和你是邻居的份上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伏恩满脸不屑,“就那几米?搞得好像你们大发慈悲让来的,那地先前就是我家的。”
当地政府对于沙滩经济的管理度不够,对于店铺外的沙滩并没有明确的管理条例,人人都想多摆些桌子椅子出去,多招揽些客人,随之而来的就是关于地方的划分。
按理说,都是邻里互相做生意的,大家都各自占领着一方天地互不干扰,但可能是因为侬蓝夫妇最近的生意好得不行,便引起了隔壁的不满,三番五次地找麻烦,尤其是挑帕讼采购的时候,侬蓝不想让丈夫太多担心还未与他提及过。
伏恩看了眼侬蓝身边穿着服务员服装的东方面孔,“怎么,又想出找男模揽客的新鲜手段?”
他们这些做旅游餐饮产业的都知道,这边的生意大半都是靠华人撑着的,再加上这几个又长得过分标志,伏恩自然下意识地往这方面想,不就是和找比基尼女郎一样的手段么?
侬蓝气得脸都白了偏偏被这恶意堵得说不出话来,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没有注意到摄像头的伏恩更是相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了,他用着看商品打量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池溪山众人,“要不你借我几个揽客?今天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男人故作大方的语气里透着的油腻,以及那恶臭的目光看得周砚极度生理不适,眉头紧锁,沉不住气刚要向前迈了一步,一道黑影先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挡住了那道目光。
随之而来的是那股熟悉的尼古丁味,男人低沉的伦敦腔掩盖住了伏恩的声音,字字诛心,毫不留情,仿佛旁边的摄像机和收音装备都成了摆设般。
池溪山没在国外待过,对于叶承野很多口语化的英文不是很熟悉,但他也看过不少外国电影,隐约能判断出那些不是什么好词。
伏恩的脸色一沉,回头看向摄像机时脸上的轻蔑已经被难堪代替,他恼羞成怒般冲着工作人员破口大骂,“拍什么拍,我同意了吗?不准把这些发出去,小心我告你们侵权!”
男人已经能想到自己刚刚把华国明星比作男模的事有多么恶劣了,如果这片段真在华国播出,那他的生意就彻底黄了。
小花挑眉,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语气慢悠悠的,“如果我们把录像交给当地的警察,再联系当地的华国领馆,你猜会发生什么呢?”
D国对于人权的保护十分完善,像这种人身攻击只要有证据一告一个准,再加上两国正交好,当地政府自然不会冷处理这件事,毕竟这可是关系一个国家形象的事。
伏恩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变了几变,面露难色地气愤离开。
“你们给我等着!”丢了这么大的脸,想就此停手是不可能的,得找一个自己不用出面还能下黑手的办法。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离开的嘴角慢慢扬起。
不是有镜头么,那就让镜头好好记录下你们的惨状……
见惹事的人已走,侬蓝可算是松了口气,万分感激他们的出面,等帕讼他们回来后侬蓝终于同丈夫说起了这件事,他既心疼又气愤妻子这么久才同自己说起这件事,说不定自己早些知道就不会发生今天的这场闹剧。
“我以为让让就能处理好了。”侬蓝真没想到对方这么贪心,步步紧逼。
帕讼轻叹了声。
此事告一段落,营业时间到,黄昏已至,忙碌的营业正式开始。
池溪山和江怀诚在厨房摆盘,做一些侬蓝教过的简单菜品。
外头的殷颂干劲满满,频繁地在外头和厨房之间来回窜,也不知道是不是安了什么别样的心,他单手撑在传菜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怀诚,语气粘糊,“好了没?”
那眼神热得发烫,看得一旁的池溪山忍不住移开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厨房的热气将这声音也泡软了,让他觉得殷颂的声音过分柔和,他觉得应该是因为微博刷久了,竟让自己莫名看出了一丝奸情。
他正恍惚觉得这场景有点怪,江怀诚的声音就炸了出来:
“催什么催,赶着投胎?要不您老自己来?”
殷颂被这么一怼也不恼,但依着镜头里两人的关系还是装作一副莫名其妙被骂后的不满,“谁催你了,正常问问都不行?”
然后,两人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斗嘴了起来。
池溪山:嗯,收回刚刚的想法。
“砰”地一声江怀诚将刚刚摆好的凉菜放到传菜口,“拿去吧,投胎鬼。”
“你……”身后传来贺尧催促的声音,问他怎么在那待这么久,殷颂将后头的话咽进肚子里,“懒得和你吵!”
江怀诚一脸平静:“哦。”
殷颂:“……”
江怀城心满意足地和某人斗完嘴后感觉神清气爽的,连带着干活都哼着小曲,搞得一旁看戏的池溪山都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他明知故问:“不怕被他粉丝骂?”
江怀诚哼了一声,“根本没怕过。”
池溪山突然想到第一次见面觉得某人不好相处的印象彻底破灭了,这小屁孩就是一个爱斗嘴炸毛的小学鸡。
明明没比人家大几岁,还在心里头喊人家小屁孩,如果这话被江怀诚听到了肯定又要闹腾了。
池溪山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江怀诚一脸困惑,“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什么?”
“咚咚——”指头关节轻敲着传菜口的木制台,将他的目光转移。
因为厨房要比用餐区低十公分,再加上窗口小小的,池溪山只能看见对方的胸口,而下一秒藏在后头的男人俯身,一张冷冽的脸庞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像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画面,一张漂亮的脸蛋闯入了镜头里。
碎发被热气吹得微动,深邃的眼神比起先前殷颂注视江怀诚的还要炽热,低沉的声线打断了他不知飞向何处的思绪,也盖过了厨房的嘈杂:“3号桌的咖喱饭好了吗?”
池溪山只愣了不到半秒便很快回神,他回头看向主厨区,确认好便同谢云沉道:“现在做的应该就是3好桌的,可能还要几分钟。”
得到回复的谢云沉并没有离开,从喉间挤出了一声很轻的“嗯”,然后就这么站在传菜口旁,两人再无任何交谈。
空气静得能听见抽油烟机的轰鸣,与方才的殷颂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是个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好到一点聊天欲都没有。
让江怀诚莫名觉得如果不是池溪山更靠近主厨区谢云沉就不会同他说话般。
江怀诚只觉得这三分钟格外漫长,搞得他浑身不舒服,心想原来这就是死对头之间真正的相处模式啊,他回头要让殷颂再少说点话,他可不想输了这场游戏。
“好了。”池溪山将有些烫的咖喱饭端到传菜口。
闻声的谢云沉再次附身出现在传菜口,“嗯。”
“小心烫。”见谢云沉防烫手套没戴的池溪山本能地想提醒,男人的手指距离砂锅的边缘只剩两公分不到,硬生生地刹住了车。
池溪山抿唇,下意识地捏着手套想要脱下,而下一秒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江怀诚,能帮我拿一双隔热手套吗?”
“啊?哦……好滴好滴。”只想在一旁看戏的江怀诚没想到会被拉入这场戏,他没多想将身边的手套递给了他。
池溪山脱到只露出手背的手套再次戴上,转身去端别的菜,眼底的波澜就这么悄悄地压了下去。
江怀诚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他刚刚想要脱手套的动作,心里都在盘算着怎么演比较像真死对头,毕竟他和殷颂那欢喜冤家式的小打小闹,太容易被人看出来不对劲了,再加上某人一谈起恋爱就忍不住孔雀开屏,真是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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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讼本以为这群明星来只是作戏根本没指望他们能帮上多少忙,但没有想到个个都尽职尽责的,还为他招揽了不少客人。
“今天谢谢你们了。”临近十一点的时候帕讼还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耽误他们太多时间了。
“没事,这本就是我们旅游的一部分。”殷颂笑着同帕讼说,让他们不必思虑过多。
“那明天见了!”他们与房东夫妻告别后便回到了别墅休息。
贺尧今天揽了一晚上的客,连楼都不愿意上直接倒在了沙发上,“累死我了。”
他看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眉飞色舞的江怀诚,以及他旁边静静聆听的某人,略带羡慕的语气调侃道:“还是在厨房帮忙好,不用走来走去,你俩真有先见之明!”
厨房帮忙的两人被提及,江怀诚讲笑话的声音一顿,面对这样替他们工作下轻松定义的言论,江怀诚当然不能直接怼回去,而是略显小聪明地笑了几声:“当初选厨房就是为了不走路,哈哈哈哈哈。”
说完又一副哭腔:“不过厨房也是真的忙,还没空调热死了,对了,溪山还被砂锅烫到手指了。”
既接了贺尧的话,也解释了他们并没有很轻松的事实,顺便还转移了话题。
周砚连忙上前,自己回来的路上竟然没有察觉到,“哪里烫到了,擦药了吗?”
池溪山自然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摇了摇头笑着同周砚道:“没什么大事,当时太忙就简单冲了下冷水。”
池溪山还怕他们不信,微微抬起手来给他们看,“真的,就一点点。”
贺尧瞥了眼也没看清,随口道:“等会儿擦点药吧,怪疼的感觉。”
池溪山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礼貌地点了点头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先回房了。”说完便转身回卧室准备洗漱。
刚放下衣物,他就听见敲门声。池溪山边喊着来了来了边朝门口小跑过去。
是周砚。
他扬了扬手中的药膏,笑道:“擦药吗?”
然后江怀诚突然从男人的身后蹦了出来,“我和周砚哥刚刚找工作人员借的!是准备洗澡吗?”
池溪山点头,“正准备,”他侧身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要进来坐坐吗?”
两人摇了摇头。周砚将药膏放到他的手中,“就不闲聊了,小江说明天早上有游戏。”
“对了,溪山!”江怀诚突然喊了声他的名字,和刚刚一样没带“哥”——池溪山之前说不习惯别人这么称呼他,他便直接喊他名字,说起来还有些没太适应。
池溪山疑惑地嗯了一声,只见面前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声音弱了几分,看起来怪不好意思的,“刚刚不是故意把你受伤的事情告诉他们的……”
“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发现你好像有些不自在,抱歉……”江怀诚没想那么多,还想着借机说出来能给池溪山多写镜头再虐点粉,完全没预料到对方会因此不自在,如果不是周砚提醒他都发现不了这件事。
池溪山愣了一下,而后忍不住笑出声来,“没事的,我都没放心上。”
本就是一件小事,他反而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迅速地跑过来道歉。
见男人并没有放在心上,江怀诚可算是舒心了,笑着同他道别:“那你记得抹药,早点休息吧!”
池溪山目送着两人消失在拐角,正欲合上门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招呼——
“云沉哥,你回来啦?”
男人回应的声音很弱,短促地一声嗯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自拐角斜切而出,走道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在地面拉得很长。
下颌线绷成冷硬的直线,眼底沉得像化不开的墨,让人摸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男人单手插兜,布料被内里硬物顶出利落的棱角,每一步都像踩在空气的鼓点上,不快,却带着股碾过一切的势。
略过他,一字不言。
池溪山握紧手中的药膏,轻轻合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