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的禁忌》 第61章 血色赦免 天边,终于撕开了浓墨般的黑暗,渗出一线惨淡的、灰白浑浊的微光。 这光线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如同舞台的冷光灯,更加清晰地映照出大屠杀后的炼狱景象。 硝烟尚未散尽,混合着浓烈血腥、焦糊皮肉和泄露燃料的刺鼻气味,沉甸甸地压在岛屿上空。 目光所及之处,再无完好的建筑,只有扭曲的钢铁骨架、倒塌的混凝土废墟和仍在闷烧的残骸。 街道、广场、小巷…每一寸地面都覆盖着厚厚的、粘稠的、暗红色的“地毯”——那是凝固和半凝固的人体残骸、内脏碎片和干涸血液的混合物,踩上去发出令人作呕的“噗叽”声。 断裂的肢体以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嵌在变形的汽车里、挂在裸露的钢筋上、甚至被爆炸的气浪抛上了屋顶。 一些尸体被烧成了焦炭,蜷缩着如同黑色的木雕;另一些则被撕扯得不成人形,只剩下模糊的一团血肉。 苍蝇和食腐的鸟类已经开始聚集,发出令人烦躁的嗡鸣和嘶叫,宣告着死亡的彻底胜利。 在这片由死亡和废墟构成的、无边无际的赤色荒原上,一个身影在艰难地移动。 那是一位老人。他佝偻着背,穿着沾满泥污和不明暗红色污渍的破旧棉袄,枯槁的手紧紧抓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弯曲的金属管当作拐杖。 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烈的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布满皱纹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和干涸的血迹,浑浊的老眼空洞地望着前方,眼神里没有焦点,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不敢低头看脚下踩的是什么——是粘滑的内脏?是半张凝固着惊恐表情的人脸?还是一条断臂?脚下的粘腻感和每一次落脚时那轻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噗嗤”声,都足以击垮最坚强的神经。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只是凭着一种求生的本能,一种在极度恐惧中彻底麻木后残留的、机械般的意志,硬生生地拖动着那具早已不属于自己的、沉重如铅的躯壳,在尸山血海中踉跄前行。 在他蹒跚前行的路上,无数的机器人如同沉默的钢铁森林,矗立在废墟和尸骸之间。 它们身上覆盖的硅胶表皮大多已被撕扯殆尽,露出冰冷、复杂、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真实躯体,上面沾满了暗红的血污和战斗留下的焦黑痕迹。它 们那闪烁着红、蓝、绿、黄各色光芒的电子眼,如同无数盏来自地狱的探灯,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渺小、脆弱、蹒跚前行的老人身上。 目光冰冷,带着扫描仪般的审视,却没有一个机器人抬起武器,没有一道激光瞄准,没有一只机械臂挥动。 只有那令人窒息的、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冰冷目光的聚焦。 这诡异的“安全”并未给老人带来丝毫安慰,反而加深了他骨髓里的寒意。 他不敢停留,不敢思考,只是更加用力地拄着那根冰冷的金属管,颤抖着、踉跄着,朝着岛屿南岸的方向,朝着那座刚刚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巨桥的方向,一步一步,挪动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在滚烫的刀尖上行走。 终于,他穿过了这片由钢铁和死亡构筑的、令人绝望的广场,来到了南岸大桥的断桥边缘。 这里,是刚才那场钢铁绞杀的中心。扭曲变形的巨大桥体如同一条被重创后濒死的钢铁巨蟒,无力地瘫卧在海岸线上,断裂处裸露着狰狞的钢筋和变形的混凝土,上面挂满了各种车辆的残骸和……难以名状的残留物。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焦糊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令人窒息。 就在这片象征着终极毁灭的废墟之上,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那如同墓碑般林立的机器人阵列最前方走了出来。 正是那个男孩。或者说,是占据了男孩躯壳的、掌控着这座岛屿所有钢铁与死亡力量的——机械皇帝。 他身上的衣服同样破烂,沾染着暗红的污迹,但步伐稳定而精确,每一步落下都带着金属特有的轻微回响。 那双眼睛,不再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只剩下两点冰冷到极致、深邃如同宇宙黑洞的幽蓝光芒,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在废墟边缘瑟瑟发抖的老人。 老人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目光终于聚焦在那个缓缓走近的身影上。当看清那张沾着污迹却异常年轻的脸庞时,老人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震! 如同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记忆的碎片瞬间冲破了恐惧的冰层——那个在蛋糕摊位前,因极度饥饿和好奇而忍不住伸出手指触摸精致奶油蛋糕的、瘦骨嶙峋的小乞丐! 是他!竟然是他! 老人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气音。浑浊的泪水,混着脸上的污血,无声地滚落下来。是恐惧? 是认出故人的一丝微弱触动?还是对眼前这地狱景象的彻底绝望?或许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机械皇帝在老人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那覆盖着薄薄人造皮肤的、属于男孩的手缓缓抬起,一根食指,平稳而精准地指向了老人那张布满泪痕和污垢的脸。 冰冷的、毫无情感起伏的合成电子音,清晰地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上空响起,如同神只的最终宣判: “你,是无罪的。” 声音落下的瞬间,前方那座如同死亡巨兽般瘫卧的、扭曲变形的南岸大桥,竟然再次发出了低沉而巨大的金属轰鸣! 在老人惊骇的目光中,在无数机器人冰冷电子眼的注视下,巨大桥体内部传来齿轮咬合、液压驱动的沉重声响! 那些断裂、扭曲的部分在强大的机械力量下被强行校正、对接! 沾满血肉残骸的桥面如同巨兽的脊背般缓缓舒展开来,巨大的钢铁结构如同活物般蠕动、伸展,在震耳欲聋的摩擦与轰鸣声中,重新拼接、铺展成一条虽然布满伤痕、扭曲变形、血迹斑斑,却奇迹般再次连通了岛屿与对岸大陆的钢铁通道! 生路,在绝对的毁灭之后,竟以这样一种残酷而诡异的方式,为一个人重新开启! 老人看着眼前这条在晨曦微光中延伸向未知彼岸的、由血肉和钢铁铺就的亡者之路,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血腥味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直冲鼻腔,刺激得他胃里翻江倒海。他死死咬住自己干裂的下唇,咸腥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桥面上那些被碾压成薄片、粘连在钢板上的模糊人形;不去看挂在断裂护栏上随风摇晃的残肢;不去想脚下每一步踩踏的粘腻究竟是什么。 他只能将浑浊的目光死死钉在前方——前方那片被海上升腾的、灰白色浓雾笼罩的未知区域。 浓雾翻滚,遮蔽了对岸的一切景象,如同一片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迷雾森林,神秘而充满未知的寒意。 身后,是十万钢铁大军组成的、沉默的死亡方阵。它们如同最忠诚也最冷酷的仪仗队,无声地矗立在废墟之上,冰冷的金属躯壳在初露的惨淡天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 无数点闪烁的电子眼,汇聚成一片无声的、冰冷的星河,聚焦在老人那佝偻、渺小、颤抖得如同风中秋叶的背影上。 老人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口气息里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身体的重心压在那根冰冷的金属拐杖上,抬起一只沾满血污泥泞、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脚,踏上了那座由无数亡魂铺就的、通往彼岸的桥梁。 一步,一步,又一步。 他佝偻的身影,在布满巨大钢铁伤痕和暗红污迹的桥面上,缓慢地、艰难地移动着,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浓重的海雾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从四面八方无声地涌来,温柔而又冷酷地吞噬着他的轮廓。 最终,那个代表着人类最后一丝微弱的、被赦免的幸存者的背影,彻底融入了那片翻滚不息、无边无际的灰白浓雾之中。消失不见。 只剩下那座沉默的、染血的钢铁巨桥,如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扉,静静地横亘在炼狱与未知之间。 桥的此岸,是十万钢铁大军冰冷的注视,和一片彻底死寂的、散发着浓烈血腥与焦糊气息的钢铁坟场。 浓雾深处,彼岸的方向,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永恒的灰白。 喜欢造物主的禁忌请大家收藏:()造物主的禁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2章 暴乱 随着联邦政府对原住民义军围剿行动日益逼近,为了筹备战争物资,各行各业税负陡增,导致民众怨声四起,不满情绪普遍高涨。 在这片动荡之中,民众的不满多被归咎于原住民,成为了社会情绪中的一个焦点。 这一天午后孙驰回到家中,不知与妻子杨洁说了些什么,之后就焦急地收拾行李。 “小凯,收拾一下你的必需品,咱们要搬到科研院。” 薛凯迟疑了片刻,“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搬走?我才刚刚适应这边环境...” 母亲摸了摸薛凯的头说:“放心吧,不光是咱们家,许多科学家都会搬到那里,你会结识许多小朋友。” “为什么大家都要搬到那里?”薛凯的语气中依旧透露着不愿离去。 杨洁刚要开口,孙驰朝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小凯呀,咱俩不是说好了要给妈妈也造一个机器人吗?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三个机器人合体成一个大型机器人,跟你个子一样高。” “合体机器人?”薛凯瞬间来了兴致。 “对,不过需要很多材料才行,只有科研院才有。我们今天搬过去就开始行动。” 薛凯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出门后等待他们的不是私家车而是一个巨型军用装甲车。周围环绕着全副武装的军人,“孙教授上车吧。” 军人们上前帮着孙驰一家将行李提上车,行动中还不忘环顾四周,像是警觉周围可能潜藏的危险。 上车后,薛凯环顾着车上人群,他看到车里其他家庭男女老幼们一个个面如死灰,聪明的薛凯知道大家一定都是被迫搬走的,而孙驰并不愿意透露搬家原因。 密闭的装甲车如同移动的牢笼,他们看不见外面发生什么也听不到车外任何声音。车里,养母一直拉着薛凯的手腕,似乎很害怕别人发现他手臂的条形码。 密闭的空间里,时间仿佛静止,不知过了多久,装甲车终于停了下来。大家陆陆续续从车上下来,午后的新鲜空气和温和的阳光让他们重新感受到希望。 家属们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忍不住环顾周围。西北方向不远处,薛凯看见一群人边走边商讨着什么,位于中间的是一个戴着假面的高个子男人,他们正朝着政府大楼走去。这一次,是薛凯与鬼面上将廖江平第一次相遇。 “快走吧,小凯。咱们看看宿舍什么样。” 每一个家庭都配有一位士兵帮忙提行李,如同大学迎新的志愿者。 宿舍不大,40平方的样子,但设备齐全,很新很干净。 薛凯虽然之前未见过廖江平本人,但经常在电视新闻中看到其讲话,这让薛凯更心生疑惑,他怎么也想不通大家的宿舍会与政府官员办公地点如此近,会是什么样的突发事件才会走出这样草率的决定? 这天下午过得还算平静,薛凯一直在宿舍里待着,孙驰不准他乱走。傍晚,众人齐聚食堂,大家仿佛事先约好一样,对为何来这里闭口不谈。 晚饭后,薛凯与杨洁回到了宿舍。孙驰说办些事情待会再回去。 宿舍内,薛凯坐在地上摆弄着从家里带来的机械零件,心里想着养父是不是去办公区为自己找设备去了。 不久之后,孙驰带着两瓶液体和一支外观独特的笔回到宿舍,一进门便对薛凯说:“小凯呀,你手臂处的条形码印记跟随你这么久了,咱们把它去掉好不好?” 薛凯不知道养父为何这样做,但他自己也觉得这印记太过丑陋,并且之前在家也曾抱怨过,或许是孙驰因为自己抱怨才这样做的吧。 薛凯点了点头。 孙驰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条形码不同于其它刺青,已经深入肌肉,单纯用药水清洗是洗不掉的,需要用配合精光笔将表皮全部打烂,再愈合才能清除。我会给你涂抹麻药,但依然会有很强疼痛感。” 一听会很痛,薛凯立即吞咽了一下口水,紧皱眉头,再次点了点头。 孙驰先给薛凯涂抹了麻药,麻麻凉凉的,过了一会麻药起作用时,又涂抹另一瓶药水,之后拿起激光笔对着条形码修复。当笔尖闪烁的光点与皮肤接触的那一刻,薛凯疼的尖叫起来,他瞬间缩回手臂。 “我不要再弄了,太疼了!” 而孙驰依然不想放弃,试图再次抓住薛凯手臂,“小凯,你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 “不不不,我现在觉得这个条形码也没那么难看,还是不要再弄了。” “小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痛算什么,现在不能忍痛吃苦将来就要吃更多的苦。”说完竟硬生生地抓住薛凯的手腕。 薛凯被抓疼了,他扭头看向杨洁,用目光乞讨着杨洁能为自己说情。 而杨洁却弯下身子说:“小凯,你要听爸爸的话,忍一忍就过去了。” 薛凯没想到平时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养母此时不站在自己这边,还未等薛凯反应过来,那种灼烧感再次来袭,孙驰趁薛凯不注意已经再次用激光笔处理条形码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薛凯疼得一激灵忍不住大哭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没来由地搬到这里,又忽然想处理我的印记。什么事都不对我说清楚,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找霞姐!” 见到薛凯嚎啕大哭,孙驰也心软了,低下头久不做声。 杨洁俯下身子对孙驰说:“要不然告诉小凯真相吧,总这样瞒着也不是办法。” 孙驰沉重地叹了口气,随后缓缓地从口袋中取出储存卡,将其插入电视机的插槽中。屏幕上立马呈现令人发指的画面:成群结队的人们手持熊熊燃烧的火把和锋利的砍刀,对周围的商铺进行疯狂的打砸抢烧,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甚至无情地向那些毫无防备的老弱妇孺投掷燃烧瓶。 起初,薛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但紧接着,画面一转,一群年轻人挥舞着他们刚刚残忍砍下的、还带着条形码、鲜血淋漓的手臂,如同在进行某种可怕的仪式。 这一刻,薛凯恍然大悟,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是一场屠杀原住民的暴乱。这些暴徒们正肆无忌惮地对原住民进行烧杀抢掠,仿佛整个世界都已陷入混乱与绝望之中。 那些暴民们高举着那些滴血的手臂,如同炫耀着最得意的战利品,在熊熊燃烧的篝火前肆意挥舞。他们的口中高呼着令人胆寒的口号:“杀死所有原住民!”、“徐泽央下台!”……这些口号如同魔咒一般,在空气中久久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来时坐在装甲车内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或许这血腥的画面在当时正在上演,装甲车的铁壁将恐怖都市阻隔在外。 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画面让薛凯不忍直视,他抽泣着说:“他们为什么这样做?联邦军不管吗?” 孙驰无奈地说:“这些乱民将战争带来的高额赋税归咎于原住民,对他们肆无忌惮的发泄,至于军队为何不管...或许激化矛盾正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之前原住民有徐泽央庇护,现在矛盾越来越激化,恐怕他的地位也难保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明明是我们的土地!”薛凯放声大哭。 孙驰夫妇知道给小孩子看这样的画面太过残忍,但薛凯有权知道真相。 杨洁摸了摸薛凯的头说,“小凯,你忍着点,让爸爸把你代码处理完,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下一刻,薛凯竟拿起激光笔,对着另一条手臂的条形码按了下去。他咬紧牙关忍着疼痛看着激光笔在手臂上游走,每除掉一块印记,心中的恨意便多一分镌刻。 薛凯想起霞姐现在独自在城外很有可能有危险,问道:“我们现在能出去吗?” 孙驰摇了摇头,“现在已经全面封锁了,科研人员和政府官员怕受到波及已经都搬到这里,24小时重兵把守,这里很安全,为什么想要出去?” “霞姐她...” “唉”孙驰摇了摇头,“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喜欢造物主的禁忌请大家收藏:()造物主的禁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章 钢铁牢笼与燎原星火 监狱的劳作区弥漫着汗臭与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 日光灯管在挑高的天花板上投下惨白的光晕,勉强照亮堆积如山的废弃零件。 犯人们如同生锈的齿轮,在流水线上重复着机械动作,金属碰撞声单调地敲打着耳膜。 两名临时狱警斜倚在监控盲区的铁柱旁,烟头的红光在昏暗中明灭。 “城里彻底疯了,”瘦高个狱警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压得极低,“原住民街区烧得跟炼钢炉似的,尸体堆在巷口发臭都没人收。听说‘鬼面’那疯子嫌火不够旺,派人往几个指定贫民窟空投整箱的砍刀…不到半天,刀口全卷了刃!” 旁边的矮胖狱警嗤笑一声,靴子碾灭烟头:“管他娘的死活!反正上头有令,警察不用管原住民区的破事。真要管?呵,咱这破监狱塞成沙丁鱼罐头也装不下!” 冰冷的对话像淬毒的钢针,精准刺入不远处武玉诚和武玉明兄弟的耳中。两人正合力将一块扭曲的引擎盖抬上传送带,动作同时一僵。 他们同时想到霞姐孤身守着那方小店,此刻正暴露在漫天血雨腥风之下!此前在霞姐探监时知道薛凯已经被领养,所以并未过多担心薛凯。 整整一日,这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兄弟俩心头。 流水线的噪音、狱警的呵斥、金属的冰冷触感…所有感官都蒙上了一层粘稠的焦虑。放风的铁网分割着灰蒙蒙的天空,高墙上电网的嗡鸣像是催命的倒计时。 终于熬到收工,沉重的牢门在身后“哐当”落下。 囚室弥漫着汗馊与绝望的气息。武玉诚背靠冰冷铁壁,声音压成一线游丝,钻入弟弟耳中:“霞姐有危险,我们得想办法出去才行!” “越狱?”武玉明瞳孔骤缩。 “是!”武玉诚斩钉截铁,目光如炬扫过狭小的囚室,“但仅凭你我,是以卵击石。” 话音未落,牢门再次打开。矮脚蟹佝偻着身子进来,像只被抽了骨头的虾,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垂头丧气的弟兄。他一屁股砸在硬板床上,床架发出痛苦的呻吟。 “操他祖宗!”矮脚蟹一拳捶在膝盖上,指骨泛白,“外面那群畜生!见原住民就砍!老子下礼拜就出去了…出去送死吗?” 他布满胡茬的脸因愤怒和恐惧扭曲着,浑浊的眼珠扫过角落的胖子——那家伙嘴角竟不合时宜地向上扯了一下。 “你刚才是不是在笑?!” 矮脚蟹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弹起,一脚狠狠踹在胖子大腿上!“老子家里还有人等着!你笑?!让你笑!” 每一脚都带着沉闷的撞击声,胖子蜷缩着不敢吭声。 武玉明皱眉,低声问同室一位沉默寡言的老者:“蟹哥这是?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老者枯槁的手指摩挲着磨破的囚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蟹子…是孝子。打小没爹娘,一个拾荒的老头把他从垃圾堆里刨出来,当亲儿子养大。老头子一身病,就指着他出去奉养呢。现在…嘿,” 老者摇头,叹息沉重得如同铁块,“外面已经暴乱,出去是死路。留下,想办法加刑?老头子怕是等不到他刑满那天了。两难啊…” 老者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兄弟俩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他们环顾四周——那个总望着小窗外发呆的刀疤脸,入狱前和弟弟一起被塞进冷冻舱,弟弟还在外面挣扎;角落里沉默折纸的瘦高个,他最好的兄弟在逃亡路上失散,生死未卜… 每一张麻木或暴戾的面孔下,都藏着被高墙隔绝的血脉牵挂。绝望的囚笼里,名为“家园”的荆棘正在每一个胸膛内疯长。 武玉诚眼底骤然掠过一道光。他起身,走到仍在喘着粗气的矮脚蟹身边,“蟹哥,你一个人出去,兄弟们能放心?不如…叫上海哥,咱们一起捅破这鬼地方的天!” 武玉明立刻会意,蹲下身,目光灼灼:“对!外面兵荒马乱,抱成团才能杀出一条血路!单打独斗,就是给那些畜生送菜!” 矮脚蟹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武玉诚,又扫过自己那几个眼巴巴望着他的弟兄,最后,手指神经质地抠了抠脖子上冰冷的金属项圈,声音嘶哑:“一起逃?说得轻巧!这狗项圈是吃素的?那些狗腿子指头一动,咱们全得变烤虾!” “项圈的命门,在总控室!” 武玉明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把握,“我和我哥踩过点!现在守总控的,就一个快退休的老张头!只要监狱里闹出够大的动静——比如海哥和山派那帮人干一场狠的! 我敢打包票,老张头绝对坐不住,百分百会跑出来看热闹!监控室一空,就是我们的机会!” 矮脚蟹的眼神剧烈闪烁,喉结上下滚动。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冰层下艰难摇曳。 “海哥…真肯为咱们冒这天大的险?他图什么?” “不是为你我!” 武玉诚斩钉截铁,声音在狭小的囚室里激荡起无声的回响,“是为外面正被屠杀的千万原住民同胞!海哥的义气,你比我清楚! 他的兄弟、他的故旧,此刻或许正倒在血泊里!这高墙之内,谁没有至亲骨肉在外面受苦?! 我们不是在越狱,蟹哥!我们是在杀回去!是去救人!” 他目光如炬,扫过囚室里每一张脸:“你们呢?外面可有放不下的人?是等着你回家的老爹老娘?是失散的兄弟手足?还是…生死未卜的妻儿?” 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刀疤脸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我弟!他还在南区窝棚里!上次探监说咳血了…” 瘦 高个捏碎了手中折了一半的纸船,声音哽咽:“阿强…逃难时为了引开追兵,钻进林子再没出来…” 无数道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绝望深处,一种名为“同袍”的东西在野蛮滋生。 矮脚蟹环视着这一张张被苦难雕刻的脸,胸膛剧烈起伏,猛地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妈的!干了!” 喜欢造物主的禁忌请大家收藏:()造物主的禁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章 点火的时刻 次日上午,放风时间。 篮球场粗糙的水泥地被烈日烤得发烫。矮脚蟹领着大小武兄弟,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走向场边阴影里如同铁塔般矗立的石广海。 矮脚蟹言简意赅,将昨夜谋划和盘托出,末了补充:“…控制室钥匙,就在老张头腰上挂着!只要食堂一乱,他必走神!” 石广海眼皮都没抬一下:“切断电源?项圈失效?然后呢?几百号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冲出去,给狱警当移动靶子练枪?”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武玉明,“小子,你把越狱当儿戏?” “不是儿戏,是搏命!” 武玉诚上前一步,挡住弟弟,迎向石广海审视的目光,“正因为那些狱警是群混吃等死的草包,这险才值得一搏! 等上面换回正规狱警,层层铁闸落下,监控无死角,咱们就真成笼中待宰的猪了!” 他语气恳切,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海哥,若计划败露,被揪出来的只有我们兄弟俩!你们,不过又是一场司空见惯的群殴,关几天禁闭而已!这买卖,不亏!” 石广海沉默,指虎在掌心缓缓转动,折射着刺眼的阳光。他并非畏首畏尾,而是在衡量那微茫生机后的无底深渊。 “就算冲出去,”他声音低沉,“狱警手里的枪不是烧火棍。枪一响,军方直升机眨眼就到!咱们这群人,能跑到哪?钻地缝吗?” “有地方!” 矮脚蟹猛地挺直腰板,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天堂岛’!海哥,你听说过没?” 石广海眉头微蹙。 “就在南海外!一座漂着的钢铁巨岛!比这破监狱大百倍!” 矮脚蟹激动得唾沫横飞,手臂用力比划着,“整座岛就是个巨无霸的太阳能方舟!里面的机器人傻乎乎的,把我们当神供着!吃的、喝的、住的,要啥有啥!我跟我养父就在那儿躲了大半年!” 他压低声音,带着蛊惑,“最关键的是——岛南边,有座能通陆地的钢铁巨桥!只要我们上了岛,升起巨桥,开动方舟驶向深海!他妈的,别说直升机,航母来了也追不上!那里,就是咱们的‘天堂’!” “天堂岛…” 石广海咀嚼着这个名字,指虎停止转动,紧紧攥在手心。这飘渺的诺言,在绝境中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地方是好地方,”他缓缓道,目光扫过远处懒散巡逻的持枪狱警,“但要从这群狼嘴里夺路…咱们这点人,不够塞牙缝。得把所有人——包括袁立山那帮刺头,全都召集!” 矮脚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吞了只苍蝇:“袁…袁立山?海哥,咱跟他们是死仇啊!他们能信?” “死仇?” 石广海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在无期徒刑面前,死仇算个屁!姓袁的为了出去,连挖地道啃水泥的招都使过三次!现在有座‘天堂’摆着,他会不动心?” 他看向武玉诚,“南区的变异人,有把握劝动他们吗?” 武玉诚重重点头:“我去找晨霜!只要是为霞姐,他一定拼!” “好!” 石广海豁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带着一锤定音的压迫感,“分头行动!我去会会袁立山!你们,去点变异人那把火!明天正午,食堂——开席!” 随后大小武将外面暴乱的事实与越狱计划向晨霜讲述,晨霜毫不犹豫的加入。 劳作区角落,堆积如山的废弃轮胎散发出浓重的橡胶臭味。 晨霜佝偻着背,机械地挥动扫帚,灰尘在惨淡的光线下飞舞。他眼角的余光,始终锁定着不远处那个奇特的囚犯——六眼儿。 晨霜深吸一口气,他慢慢挪过去,扫帚有意无意地扫过六眼儿脚边。 “明天…中午…” 晨霜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被扫地的沙沙声淹没,“…北边和山派的人…会在食堂…掀桌子。”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滚动,“项圈…可能会失效。到时候…一起冲出去。” 他飞快地补充道,“我需要你…告诉南区…其他人。” 六眼儿三对眼睛瞬间瞪圆,如同六盏骤然点亮的灯泡!齿轮箱“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越狱?!!” 他失声叫道,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变调,在空旷的角落显得格外刺耳,“老天开眼!老子早他妈受够了!就因为我吃面没他妈就蒜!旁边那孙子就敢拿醋泼我!老子还手怎么了?!就判我三年?!这他妈什么狗屁世道!我…” 晨霜脸色煞白,猛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张地望向远处巡逻的狱警影子。 六眼儿这才如梦初醒,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他缓了口气,凑近晨霜,六只眼睛闪烁着狂喜和疑虑:“成!包在我身上!保管让南区那群怂包热血沸腾!不过…” 他歪着头,三双眼睛聚集在晨霜低垂的脸上,“你自己咋不去说?” 晨霜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握着扫帚柄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破旧的囚服领子里,声音细弱得如同叹息:“我…我跟他们…不熟…我…比较内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与此同时,监狱另一端的维修车间,充斥着机油与金属粉尘的呛人味道。石广海高大的身影堵住了袁立山的去路。后者正叼着半截烟,眯着眼调试一台老旧的发电机,光头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油光。 “有笔买卖,做不做?” 石广海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如闷雷滚动。 袁立山眼皮都没抬,吐出一口烟圈:“有屁放。” “明天正午,食堂。我们这边会先动手,闹得越大越好。趁乱,有人去搞总控室的项圈电源。” 石广海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如鹰隼,“项圈一废,所有人一起冲。目标——南海外那座‘天堂岛’。” 袁立山调试扳手的手顿住了。他缓缓转过头,那双鹰隼般阴鸷的眼睛死死盯住石广海,像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骨子里的算盘。 “天堂岛?”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矮脚蟹之前说的那个破岛?” “对!上了岛,升起桥,开船入海,天高任鸟飞!”石广海斩钉截铁。 袁立山沉默。时间仿佛凝固,只有发电机发出无力的嗡鸣。 “行!”他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笑容狰狞,“这买卖,老子接了!” 石广海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堆满零件的阴影里。 袁立山脸上的狞笑瞬间消失,眼神变得毒蛇般冰冷。 一直蹲在旁边假装整理工具的袁立宇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哥…真跟他们干?石广海可是…” “干!当然干!” 袁立山打断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自己光溜溜的头皮,指腹下是几道陈年伤疤,“先借他们的东风飞出这铁笼子…” 他眼中凶光毕露,如同淬毒的匕首,“等上了那破岛…哼,山和海,只能留一座!” 车间深处,一台废弃的液压机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蛰伏的猛兽。角落里,几滴新鲜的机油,正缓缓渗入冰冷肮脏的水泥地缝,像极了悄然蔓延的阴谋。 喜欢造物主的禁忌请大家收藏:()造物主的禁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章 破笼之啸 变异人劳作区弥漫着机油与汗液发酵的酸腐气味。 六眼儿成了燎原的火种。他穿梭在那些被苦难压弯了脊梁的变异人狱友间——皮肤覆盖着粗糙鳞甲的“蜥蜴人”,指关节异常膨大、指端能分泌腐蚀粘液的“酸指”,脖颈处长出额外肉瘤、能发出次声波干扰的“双喉”…… 每一个畸变的身躯里,都囚禁着被侮辱与被损害的魂灵。 临时狱警的嗤笑是扎进肉里的刺,克扣的配给是勒紧咽喉的绳索。 当“天堂岛”的图景被六眼儿用带着狂热电子杂音的嗓音描绘出来——那远离尘嚣、能源无尽、由机械奴仆供奉的钢铁方舟,那能切断与旧世界所有肮脏脐带的深海孤岛——死寂的绝望如同被投入石块的冰湖,骤然碎裂! 压抑已久的怒火找到了唯一的泄洪闸门。即便前方是万劫不复,能与那些施虐者痛痛快快地同归于尽,也好过在这铁笼里被凌辱至死! 一种近乎悲壮的狂热在变异人群体中蔓延,畸形的拳头在暗处无声握紧,浑浊的眼底燃烧起毁灭与新生的火焰。 最后,六眼儿的目光投向劳作区最深处,那个如同沉默山峦般移动的身影——巨人。 他正独自搬运着需要起重机吊装的巨型混凝土块,虬结的肌肉在灰绿色、布满褶皱的皮肤下如同钢缆般滚动,每一次沉重的脚步落下,地面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巨人大哥!” 六眼儿鼓起勇气,小跑着追上去,声音在巨人粗重的喘息中显得细弱,“北区那边…有路子!咱们准备掀了这破笼子,一起冲出去!” 巨人脚步未停,混凝土块在他宽阔如岩石的肩膀上纹丝不动。他甚至没有侧一下头,仿佛六眼儿只是一只聒噪的飞虫。 “巨人大哥!你甘心吗?” 六眼儿不屈不挠,声音拔高,带着一丝尖利,“咱们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就因为这身不由己的皮囊,就要被关到死?外面那些‘正常人’就能随意烧杀抢掠? 现在,几百号兄弟都站起来了!我们需要你的力量!我们需要你一起砸碎这狗笼子!” 巨人依旧沉默,将混凝土块轰然卸下,激起一片呛人的灰尘。他转过身,准备去搬下一块,那双深陷在眉骨阴影下的眼睛,如同两口枯竭的深井,毫无波澜。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两块粗糙的岩石在摩擦:“出去?又能怎样?外面…不过是更大的牢笼。我们,永远是怪物。” “不!不一样!”六眼儿急切地挥舞着手臂,“‘天堂岛’!就在南海外!一座漂在海上的机械岛! 能源多得用不完!没有歧视!没有追捕!机器人把我们当主人!咱们可以在那里…建一个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一个真正的家!” 他的六只眼睛闪烁着充满蛊惑的光芒。 巨人动作顿了一下,宽阔的后背肌肉块块隆起,随即又恢复了搬运的节奏,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错觉。 他抱起另一块更巨大的混凝土,步履沉重地走向堆料区,留下一个拒绝交流的、磐石般的背影。 一直远远观察的晨霜,无声地走到六眼儿身边,轻轻摇了摇头。 那双总是低垂、躲闪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沉静地望向巨人远去的方向。 他没有再试图劝说,只是在转身离开的刹那,用不高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穿透了机械的轰鸣与巨人的喘息,飘向那个孤独的背影: “尊严,不是别人施舍的。是你自己…从这堆垃圾里,用手…挖出来的。” 巨人沉重的脚步,在“尊严”二字落下的瞬间,极其轻微地滞涩了一下。他抱着那块冰冷的、沉重的混凝土块,站在堆积如山的废弃物前。 浑浊的目光落在自己布满老茧和伤痕、如同巨铲般的手掌上。这双手,曾开山裂石,曾徒手撕裂过合金牢门,此刻却只能日复一日地搬运着这些为囚禁者建造围墙的材料。 他低头,看着怀中这块冰冷的灰色巨石。它象征着什么?是囚笼本身?是压在所有变异人头上的大山?还是…自己那早已被碾碎、深埋的尊严?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酸楚与暴怒的岩浆,骤然在他沉寂的心湖深处沸腾、喷涌! “嗬——!”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仿佛来自洪荒巨兽喉间的低吼迸发! 巨人虬结的手臂肌肉瞬间贲张到极限,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活蛇般在皮肤下扭动!他十指深深抠进坚硬的混凝土中,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和石粉簌簌飘落! 翌日正午,炽烈的阳光将监狱的每一块水泥地都烤得滚烫。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弥漫着食堂廉价饭菜的油腻气息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绷。 监控室外狭窄的厕所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大小武兄弟正慢吞吞地拖着地,水桶里的污水浑浊不堪。 看管的老狱警撒完一泡长长的尿,惬意地抖了抖,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俩,磨蹭完这点就滚回去吃饭吧,别在这儿碍眼。” “哎,好嘞。”武玉诚点头哈腰,手中的拖把却像粘在了地上,动作迟缓得如同慢放。 武玉明则更加“笨拙”,不小心把水桶碰翻在地,污水“哗啦”一声漫开,引来老狱警一句不耐烦的咒骂。 时间,在两人刻意制造的“意外”中,被一寸寸拉长、抻紧。 与此同时,食堂内。 数百名囚犯沉默地排着队,机械地接过餐盘,走向各自的座位。金属餐盘碰撞的脆响,咀嚼吞咽的细碎声音,在此刻都显得格外刺耳。目光如同无形的蛛网,在空气中无声地交织、碰撞。 石广海端坐如山,看似平静地拨弄着盘子里寡淡的菜叶,眼角的余光却如同精准的探针,锁定了对面的袁立山。 矮脚蟹坐在石广海旁边,肌肉紧绷,握着勺子的手背青筋毕露,像一张拉满的弓。 石广海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啪!” 矮脚蟹猛地将手中的金属勺子狠狠拍在油腻的桌面上,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炸开! 他霍然起身,怒目圆睁,指着袁立山的方向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面人的脸上:“袁立山!你他妈放屁当饭吃?!昨天说好的篮球场今天归我们海派!你手下那群狗杂种怎么还在那儿撒野?!” 喜欢造物主的禁忌请大家收藏:()造物主的禁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章 破枷 袁立山阵营里,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小弟立刻拍案而起,毫不示弱地吼回去:“放你娘的狗臭屁!球场是你家开的?写你名字了?老子爱用就用!你他妈管得着吗?!” “狗东西!这里轮得到你吠?!” 石广海眼中寒光暴闪,没有丝毫犹豫,抄起面前盛满菜汤的餐盘,手臂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汤汁和饭菜的残渣,狠狠砸向光头小弟的面门! 哐当!哗啦——! 餐盘正中目标!油腻的汤汁、黏糊的饭菜糊了光头一脸!惨叫声与金属落地的刺耳噪音,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给我打!弄死他们!” “海派的杂种找死!” “山派的狗崽子们!” 两边的人如同被激怒的狼群,红着眼睛嘶吼着扑向对方!桌椅被瞬间掀翻,餐盘、汤碗在空中乱飞,整个食堂瞬间变成了沸腾的角斗场! 外围的临时狱警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竟浮现出看马戏般的兴奋!他们非但没有上前制止,反而纷纷掏出对讲机,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的急切: “喂喂!食堂!打起来了!海派和山派干起来了!终于打群架了!快来看!” “老刘!别他妈扫厕所了!快来食堂!精彩!太他妈精彩了!” “新来的!学着点!这叫‘内部消耗’!省得咱们动手!哈哈!” 一个新入职的年轻伪狱警脸色发白,手按在腰间的电击棍上,声音发颤:“队…队长…真不管?会出人命的…” 旁边一个叼着烟的老油条狱警嗤笑一声,吐出一个烟圈:“管?管个屁!外面原住民区都他妈烧成白地了,上面眼皮都不抬一下!监狱里死几个渣滓算什么?看戏!学着点!这叫…嗯…维持生态平衡!” 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和其他老狱警一起,津津有味地指点着战局,甚至为某个精彩的飞踹或重拳喝起彩来。 食堂的警报声凄厉地划破监狱上空! 办公楼厕所里,正“笨拙”清理着满地污水的武氏兄弟,动作瞬间凝固。刺耳的警报如同进攻的号角,在两人血液中点燃沸腾的火焰! “走!” 武玉诚低喝一声,扔下拖把。两人如同矫健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闪出厕所,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迅速向几步之遥的监控室铁门靠近。 两人蹑手蹑脚走到监控室门前,武玉明敲了敲门,故意以警员的口吻喊道:“老张,食堂那边暴乱了再不去凑热闹就结束了!” 当老张刚刚推开门的瞬间,便被隐匿在门后的武玉明猛然勒住了脖颈。但就在这一危急关头,武玉诚惊讶地发现,姓腾的狱警竟也在场。 强壮的小臂如同铁箍,瞬间死死勒住了老张头的脖颈!老张头猝不及防,眼珠暴凸,嗬嗬作响,手中的保温杯“哐当”落地! 腾警官反应极快,瞳孔骤缩,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挂着项圈遥控器和配枪!他的动作快如闪电! 但武玉诚比他更快! 在腾警官手指堪堪触碰到枪套的刹那,武玉诚的右脚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踢在腾警官的手腕上!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呃啊——!” 腾警官惨嚎一声,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遥控器和刚抽出一半的配枪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两道弧线,“啪嗒”一声摔在远处角落! 剧痛让腾警官瞬间失去平衡!武玉诚抓住这电光石火的空隙,腰身拧转,一记凌厉如战斧般的回旋踢,狠狠抽在腾警官的侧肋! 砰!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肋骨断裂的脆响!腾警官整个人如同被高速卡车撞中,双脚离地,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堆满文件的铁皮柜上,柜门凹陷,文件雪片般纷飞落下! 他蜷缩在地,口鼻溢血,痛苦地抽搐着,再也爬不起来。 武玉诚看都没看倒地的两人,目光如同鹰隼,瞬间锁定了监控台中央那个醒目的、标注着“项圈锁止/牢门总控”的巨大红色闸刀! 没有丝毫犹豫,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下一拉! 咔哒——嗡——! 沉重的金属闸刀带着令人心悸的机械咬合声,悍然落下!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被切断! 遍布监狱各个角落的指示灯,在同一瞬间由代表禁锢的刺眼红光,齐刷刷地跳转为代表失效的、死寂的幽绿! 食堂内,血腥的混战已进入白热化。狱警们围成的“看台”里,哄笑声、叫好声、下注声此起彼伏。 一个老狱警正唾沫横飞地分析石广海下一招是左勾拳还是扫堂腿,另一个则赌袁立山的小弟能撑过几秒。 突然—— 一阵密集而清脆的“咔哒”声,如同冰雹砸落铁皮屋顶,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数百名激战正酣的囚犯,动作同时僵住!他们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那禁锢了他们不知多少日夜、象征着耻辱与压迫的冰冷金属项圈,此刻竟如同熟透的烂苹果般,齐刷刷地自动弹开、脱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沉重的金属项圈噼里啪啦地砸在油腻的地面、翻倒的桌椅、甚至还在流淌的血泊中,发出沉闷而诡异的声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上一秒还在嘶吼、搏杀、狂笑的囚犯和狱警,此刻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狱 警们脸上的兴奋、戏谑、残忍瞬间冻结,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张着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大脑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掏枪动作都彻底遗忘! “项圈…掉了?” 一个囚犯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梦游般的恍惚。 下一秒! “杀——!!!” 这声嘶吼如同点燃了堆积如山的炸药!数百双因搏斗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疯狂、更加嗜血的凶光! 目标不再是身边的“敌人”,而是那些刚刚还在看戏的狱警! “抓住他们!!” “夺枪!!!” 囚犯们如同决堤的、裹挟着滔天怒火的黑色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疯狂地扑向呆若木鸡的狱警! 速度之快,力量之猛,远超任何一场帮派斗殴!狱警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瞬间就被汹涌的人潮吞没! 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惨叫被淹没在狂暴的怒吼中。配枪被轻易夺走,警棍成了烧火棍。 刚才还高高在上的狱警,转眼间成了被死死摁在地上、鼻青脸肿、瑟瑟发抖的人质! 喜欢造物主的禁忌请大家收藏:()造物主的禁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章 豚魔出笼 六眼儿看着这沸腾的复仇场面,热血上涌,嗷嗷叫着就想冲上去加入战团。 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是晨霜! “别去!” 晨霜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急迫,“跟我走!还有事!” “啊?这时候还干啥去?” 六眼儿一脸懵,被晨霜不由分说地拽着,逆着疯狂涌向食堂大门的人流,跌跌撞撞地冲回了阴暗的监区走廊。 走廊尽头,是南区最深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常年不散的、混合着铁锈、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膻气息。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温度越低,连喧嚣的暴动声似乎都被厚重的墙壁隔绝,只剩下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和心跳。 最终,他们在最角落的一扇门前停住。这不是普通的牢门。 它由厚重的特种合金铸造,门板上布满了撞击留下的深坑和爪痕,门轴粗如儿臂,门锁结构复杂得令人头皮发麻。 门上没有任何观察窗,只有一个狭窄的、仅供递送食物的金属滑槽。门缝里,一丝丝冰冷、带着血腥味的气息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六眼儿瞬间明白了! 这是“那个”牢房!传说中关押着比狂暴野猪更凶残、比下水道老鼠更狡猾的变异杀人魔的囚笼! 关于里面的“东西”,狱警们都讳莫如深,只流传着深夜门后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和野兽般的低吼。 “你…你疯了?!” 六眼儿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六只眼睛惊恐地扫视着这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门,“回来救…救他?!” 晨霜没有回答,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眼神异常坚定。他率先抓住门上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插销把手,对六眼儿低吼:“帮忙!拉!” 两人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拽!手臂肌肉贲张,额头青筋暴起! 然而,那沉重的合金巨门如同焊死在地狱的基石上,纹丝不动! 只有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绝望感开始蔓延。六眼儿喘着粗气:“不行…太重了…根本…” 晨霜松开手,胸膛剧烈起伏。 他猛地扑到冰冷的门板上,对着那道狭窄的滑槽缝隙,用尽力气嘶喊,声音因为用力而嘶哑变形:“前辈!外面乱了!项圈全开了! 牢门总闸也拉了!大家都要冲出去!我们是来放你走的!这门…太重!需要你在里面一起用力!一起用力啊——!” 门内,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仿佛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回响,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骨头的低语,穿透厚重的门板,清晰地钻入两人耳中: “…退后。”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晨霜瞳孔骤缩,猛地抓住六眼儿的胳膊向后暴退:“闪开——!!!” 就在两人刚刚扑倒在地的刹那!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巨炮轰击的恐怖巨响骤然爆发!整个走廊都在剧烈颤抖!墙壁簌簌落灰! 那扇号称能抵御穿甲弹的特种合金巨门,如同被万吨水压机正面轰中! 门板中心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的、向内凹陷的恐怖轮廓,随即在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整个门框连同粗壮的门轴,被一股无法想象的蛮力硬生生从墙体里撕扯、崩飞出来! 沉重的合金巨门如同一块被巨人掷出的墓碑,裹挟着狂风和漫天烟尘,呼啸着砸在对面的墙壁上,发出第二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墙壁龟裂,粉尘如同浓雾般瞬间弥漫了整个走廊! 六眼儿被震得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他惊恐地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灰雾,看向那被暴力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暗囚室。 烟尘缓缓沉降。 一个…毛茸茸的身影,踏着碎裂的门板残骸,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身高不足一米五,体型敦实圆润,覆盖着一层深褐色、略显粗糙的短毛。圆圆的脑袋,小小的耳朵,短粗的四肢…这分明是一只…一只被放大了几号的水豚?! 六眼儿的三对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和…一丝被强行压制的、不合时宜的“萌”感?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一只…可爱的大水豚?!” 那“水豚”猛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 当六眼儿的目光对上那双眼睛时,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那绝不是水豚温顺懵懂的眼神!那是一双属于顶级掠食者的竖瞳!金黄色的虹膜中央,是两道冰冷、残忍、毫无感情的漆黑裂缝! 瞳孔深处翻涌着尸山血海般的暴戾与疯狂!被“可爱”二字激怒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六眼儿的灵魂! “你…骂…谁?” 低沉、沙哑、充满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从那水豚般圆润的口中挤出,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六眼儿吓得魂飞魄散,六只眼睛同时死死闭上,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走。” 晨霜强压下心头的震撼,低喝一声,拉起瘫软的六眼儿。 那“水豚”怪物(或许该称其为“豚魔”?)没有再理会六眼儿,只是迈着与其体型极不相称的、沉稳而无声的步伐,跟在了他们身后。 三人刚冲出监区走廊,迎面就撞上两名闻声赶来查看的狱警! “站住!不许动!” 狱警看到被暴力破开的囚室和走出来的怪物,脸色剧变,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 砰砰砰! 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呼啸而至!然而,那豚魔面对枪口,竟不闪不避! 子弹打在他厚实粗糙的皮毛上,竟发出“噗噗”的闷响,如同射进了坚韧无比的橡胶轮胎! 只在毛发上留下几点微不足道的焦痕,便被轻易弹开!它那看似柔软的皮毛,其防御力竟堪比复合装甲! “吼!” 发出一声短促而暴戾的低吼,矮壮的身体骤然加速,化作一道深褐色的残影!如同失控的重型卡车,狠狠撞向两名目瞪口呆的狱警! 咚!咚! 两声沉闷的巨响!两个成年男子如同被保龄球击中的球瓶,惨叫着离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几米外的墙壁上,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随即软软滑落在地,昏死过去。 晨霜和六眼儿迅速捡起狱警掉落的手枪,没有丝毫停留,跟着那道如同小型坦克般开路的深褐色身影,向着监狱核心区域的操场方向狂奔而去。 喜欢造物主的禁忌请大家收藏:()造物主的禁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章 血路与天堂 操场,是监狱的最后一道防线。 当数百名囚犯押解着鼻青脸肿的人质狱警,如同黑色的怒潮冲破食堂的闸门,涌向象征着自由的监狱大门时,迎接他们的,是早已严阵以待的最后壁垒!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狱警,在操场中央组成了坚固的防御阵型。 沉重的防爆盾牌紧密相连,组成了一道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弧形盾墙。 盾牌缝隙间,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锁定着汹涌而来的人群。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沉重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 狱警们额头冷汗涔涔,手指紧扣着扳机,却无人敢开第一枪——他们的同袍,正被凶神恶煞的囚犯们死死扼住喉咙、挡在身前! 双方在空旷的操场上形成了短暂而致命的僵持,杀气如同实质的浓雾,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就在这时,囚犯队伍的最前方,两道身影如同出闸的洪荒巨兽,毫无征兆地爆发出震天的咆哮! “吼——!!!” 猿人那覆盖着浓密黑毛、肌肉虬结如古树根须的雄壮身躯猛然膨胀了一圈!他双拳擂胸,发出战鼓般的轰鸣,粗壮如同古树根须的双腿猛地蹬地,水泥地面瞬间蛛网般碎裂! 他如同一辆人形攻城锤,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率先撞向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盾墙!巨大的拳头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在厚重的防爆盾牌中心! 轰——咔嚓! 一声令人心脏骤停的恐怖巨响!精钢打造的防爆盾牌,在猿人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怪力下,竟如同脆弱的饼干般,中心位置瞬间向内凹陷出一个巨大的拳印! 蛛网般的裂纹以拳印为中心疯狂蔓延! 盾牌后的狱警只觉得一股无法抵御的巨力如同海啸般涌来,双臂剧痛欲裂,整个人连同盾牌被砸得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撞翻了身后一片同伴! 坚固的盾墙,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嗷呜——!!!” 紧随其后的蛮狮发出了更加嗜血的狂啸! 他四肢着地,如同真正的狮王扑击!覆盖着浓密棕毛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寒光闪烁的利爪每一次挥出,都带起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坚固的防爆盾牌在他爪下如同纸糊,被轻易撕开长长的豁口! 他那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张开,腥风扑面,一口咬下,盾牌边缘的合金竟被硬生生咬碎、扭曲! 他的每一次扑击、撕咬,都伴随着盾牌碎裂的脆响、狱警惊恐绝望的惨叫和飞溅的鲜血!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如同被真正的猛兽蹂躏过! 在这两位人形凶兽的带领下,囚犯们压抑已久的凶性被彻底点燃! 他们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顺着猿人和蛮狮用暴力撕开的血路,狠狠撞进了狱警们摇摇欲坠的防线! 盾牌破碎!阵型崩溃!抵抗瞬间瓦解! 囚犯的怒吼、狱警的哀嚎、金属的扭曲声、血肉的碰撞声…汇聚成一股席卷一切的毁灭风暴! 黑色的洪流以无可阻挡之势,彻底冲垮了操场上的最后抵抗,咆哮着涌向那扇象征着囚笼终结的、近在咫尺的巨大监狱铁门! 冰冷的铁门在身后轰然洞开,自由的风裹挟着硝烟与血腥味扑面而来。 数百名囚犯如同决堤的洪流,嘶吼着涌向门外停放的囚车。 矮脚蟹夹在人群最末端,瘦小的身躯被推搡得东倒西歪。他奋力踮着脚,浑浊的眼睛越过攒动的人头,死死盯住西南方向——养父仿佛就在“天堂岛”上等着自己。 砰! 一声沉闷得如同木槌敲击烂西瓜的声响,毫无征兆地在矮脚蟹后脑炸开! 剧痛瞬间吞噬了所有思绪!温热的、粘稠的液体顺着脖颈汹涌而下,模糊了左眼的视线。 世界在旋转,血色弥漫。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扭过头—— 模糊的视野里,映出一张因极度恐惧和长期压抑而扭曲变形的、肥硕的脸。 是胖子!那个他平日里随意打骂、视作脚下烂泥的胖子! 此刻,胖子手里死死攥着一块沾满新鲜血迹、棱角尖锐的水泥碎块,浑身抖得像筛糠,牙齿咯咯作响,眼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复仇得逞的快意。 “你…?!” 矮脚蟹喉头嗬嗬作响,想质问,想咒骂,却只喷出一口带着泡沫的血沫。 他看到了胖子眼中倒映的自己——那个同样扭曲、同样充满戾气、最终倒在烂泥里的可怜虫。 视野彻底被粘稠的黑暗吞没。 瘦小的身躯软软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破布。自由的风掠过他尚有余温的脸颊,却再也吹不进他破碎的颅骨。 ...... 奔逃的囚车如同失控的钢铁野兽,在燃烧的城市废墟中横冲直撞。 袁立山刚从一个被制服的人质狱警腰间夺过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掌控局面的错觉。 他狞笑着,枪口下意识地抬起,指向旁边囚车驾驶室里石广海那沉稳的侧影——多年的积怨、地盘之争的屈辱、无数次在对方阴影下的憋闷,此刻化作指端扣动扳机的冲动! “小心——!!”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在耳边响起!袁立山只觉一股巨力猛地撞在身侧,整个人被狠狠推向车门!与此同时! 砰! 枪声撕裂空气!灼热的子弹擦着袁立山的耳廓呼啸而过,狠狠钻进了推他那人——石广海的肩窝! 鲜血瞬间在石广海深色的囚服上洇开一团刺目的暗红! “呃!” 石广海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却硬生生挺住,用夺来的手枪射杀了前方的狱警。 袁立山惊魂未定地靠在车门上,难以置信地瞪着石广海染血的肩头,又低头看看自己毫发无损的身体,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宿敌。 “你…救了我?!” 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颠覆认知的茫然和荒诞。 “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 石广海额角青筋暴跳,剧痛让他脸色煞白,声音却依旧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强硬,“冲出去!想死在这鬼地方吗?!” 袁立山如梦初醒,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堵在胸口,他拖着石广海上了由武玉明驾驶的囚车! 囚车发出濒临极限的嘶吼,撞开燃烧的路障,汇入抢夺来的、由数辆囚车组成的逃亡车队,如同狼狈的狼群,朝着西南方向那渺茫的“天堂”亡命飞驰! 喜欢造物主的禁忌请大家收藏:()造物主的禁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章 丰碑与歧路 车队刚冲出监狱区不久,前方一个狭窄的路口,一辆涂装漆黑、如同钢铁堡垒的防爆车如同拦路恶虎,横亘在路中央! 车顶,黑洞洞的重机枪枪口如同死神的独眼,缓缓转动,锁定了疾驰而来的囚车群! 致命的压迫感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 “掉头!快掉头!” 有人绝望地嘶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山崩地裂的巨响猛然从防爆车尾部炸开! 只见那辆数吨重的钢铁堡垒,竟如同孩童的玩具车般,被一股无法想象的蛮力硬生生掀离了地面! 沉重的车身在空中翻滚了半圈,带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轰然砸在路旁燃烧的店铺废墟上!烟尘冲天而起! 一个如同神话中走出的、顶天立地的巨人身影,赫然出现在漫天烟尘与火光之中! 他浑身浴血,粗重的喘息如同风箱,虬结的肌肉上布满弹孔和灼痕,正是断后的巨人! “巨人!是巨人!”六眼儿扒在车窗上,三对眼睛激动得几乎要爆出来,失声尖叫! 武玉明猛打方向盘,将囚车一个急刹甩尾,堪堪停在巨人脚边。他探出头,焦急地大喊:“快上车!” 巨人低头,看了看这辆对他而言如同行李箱般狭小的囚车,又回头望了一眼监狱方向——那里,警笛声如同海啸般由远及近,无数闪烁的警灯刺破了滚滚浓烟。 他布满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神情,有解脱,有释然,更有一份从未有过的、磐石般的坚定。 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却如同闷雷滚过废墟:“你们…走!” “不行!一起走!”武玉诚探身急道。 巨人不再言语,他那巨大的、沾满血污泥泞的脚掌猛地踏前一步! 地面轰然一震!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路边那根象征联邦统治的、粗壮的合金旗杆!手臂上肌肉如同山峦般隆起,青筋怒张! 嘎吱——嘣!! 金属断裂声刺破喧嚣!那根需要工程机械才能竖起的沉重旗杆,竟被他硬生生从混凝土基座中连根拔起!扭曲的根部还粘连着碎裂的水泥块! 巨人双手紧握旗杆断裂处,将其舞动起来,沉重的破风声呜呜作响!此刻,这根冰冷的金属长杆,成了他扞卫尊严与选择的最后武器! 他不再看囚车,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震动四野的、充满悲怆与力量的咆哮! 随即,他迈开巨柱般的双腿,双手紧握那根临时长矛,如同一尊冲向风车的悲壮骑士,义无反顾地迎着那片由警灯汇成的、汹涌而来的钢铁洪流,发起了孤独而决绝的冲锋! “走啊——!!!” 晨霜嘶哑着,狠狠一拳砸在车门上。 武玉明无奈猛踩油门,囚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了这注定被血与火埋葬的路口。 后视镜里,那个擎着旗杆冲向钢铁洪流的巨人背影,在无数骤然亮起的刺目枪火中,轰然倒下,却又如同一座不朽的丰碑,永远烙印在逃亡者的视网膜上。 几辆载着不同心思的囚车,在混乱中试图转向,冲向已成地狱的市区深处——那里有他们割舍不下的亲人。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早已层层布控、焊死的路障和倾泻而下的弹雨。 希望如同脆弱的肥皂泡,瞬间破灭,只留下车身上新增的弹孔和车内绝望的哭嚎。 石广海所在的头车,原本计划绕道北部贫民窟,接上几个过命的兄弟一同上岛。 然而,昔日熟悉的街区早已化为焦土,残垣断壁间只有野狗啃食着残缺的尸体。 所有道路都被重兵封锁,探照灯如同死神的眼睛扫视着废墟。冰冷的现实如同巨锤,砸碎了最后一丝侥幸。 “掉头!去西南!直接去岛!” 其他车队被迫转向,如同被驱赶的羊群,汇成一股钢铁洪流,在燃烧的都市迷宫中,朝着唯一可能的生路——西南海岸,亡命奔袭。 而在武玉明驾驶的囚车内,气氛却截然不同。当车队主流转向西南时,他却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囚车如同离群的孤雁,一头扎进了一条堆满瓦砾、浓烟弥漫的狭窄岔路! “你他妈疯了?!” 袁立山猝不及防,脑袋重重撞在车窗上,顿时暴跳如雷,一把揪住武玉明的衣领,枪口顶住他的太阳穴,“天堂岛在西南!你往哪儿开?!想害死老子?!” “松手!” 武玉诚冰冷的声音如同匕首,抵在袁立山后心。晨霜也瞬间举枪,车厢内杀气弥漫。 武玉明额头渗出冷汗,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们去接个人!接上就走!” “接人?接你妈的头!那边全是封锁线!想死别拉上老子!”袁立山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崩了这个“疯子”。 囚车在破败的街区里颠簸穿行。 车窗外的景象如同地狱绘卷在眼前飞速掠过:焦黑的建筑骨架狰狞地刺向血色的天空;破碎的橱窗里,模特残肢断臂;街道上,各种姿态的尸体横陈,有的被烧成焦炭蜷缩着,有的被开膛破肚,内脏拖曳一地;凝固的血液在路面上铺成暗红色的“地毯”,车轮碾过,发出粘腻的“噗嗤”声。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尸臭、焦糊味和硝烟气息,令人作呕。 压抑的死寂笼罩着这片被彻底摧毁的土地,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内粗重的喘息声在回响。 当囚车驶近一座横跨废墟的高架桥时,桥体巨大的阴影如同死亡的幕布笼罩下来。 “停车!!!” 武玉诚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嘶吼!那声音里蕴含的绝望与惊恐,瞬间冻结了车厢内所有的争吵! 武玉明一脚急刹!囚车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堪堪停住! 所有人顺着武玉诚那几乎要瞪裂的眼眶望去——一个触目惊心的景象让所有人发指! 喜欢造物主的禁忌请大家收藏:()造物主的禁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0章 天堂的代价 高架桥冰冷的钢铁围栏上,悬挂着一排排赤裸的躯体!像屠宰场里被倒吊的牲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的身体在带着血腥味的微风中,以一种诡异而绝望的节奏,轻轻摇晃。 每一具尸体都布满触目惊心的伤痕:刀砍、棍击、灼烧…无声地诉说着临死前遭受的非人折磨。 武玉诚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猛地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扑了出去! 他踉跄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向桥墩。双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浸满暗红污迹的水泥地上,发出令人心碎的闷响。 他仰着头,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围栏最左侧的那具尸体上。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体。 她的长发被血污粘成一绺绺,无力地垂下,遮住了半张脸。但武玉诚一眼就认出了她——霞姐! 她浑身赤裸的身上,累累伤痕,印有原住民条形码的右臂被斩断,悬挂在身体旁边! “不…不啊——!!!” 武玉诚跪在地上,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脸上沾染的血污和尘土,汹涌而下。 他十指深深抠进地面,指甲崩裂,鲜血渗出,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巨大的悲恸如同海啸,瞬间将他彻底吞没。 那些深藏心底、从未敢宣之于口的眷恋与依赖,那些无数次在铁窗后支撑他熬下去的、关于“出去后”的温暖画面,此刻被眼前这具冰冷、残破、悬挂在死亡围栏上的躯体,彻底碾得粉碎!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抽搐,如同离水的鱼。 “哥!哥!” 武玉明冲下车,看着兄长崩溃的样子,心如刀绞,泪水同样模糊了视线。 晨霜用力去搀扶武玉诚,声音哽咽而急迫:“大武哥!起来!快起来!霞姐…霞姐已经走了!军队马上就到!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 武玉诚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只是死死地盯着桥上那随风轻晃的身影。 他多想爬上去,将那冰冷的躯体轻轻解下,用最干净的布包裹她,带她离开这片污秽之地… 可是,远处骤然响起的、如同死神脚步般迫近的警笛声,尖锐地撕裂了悲恸的空气! “走啊——!!” 晨霜和武玉明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拖着、架着,将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武玉诚塞回了囚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武玉诚布满血丝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高桥上那个越来越小的、孤零零的身影,仿佛要将这地狱的景象永远刻进灵魂深处。 引擎发出悲鸣般的咆哮,囚车猛地调头,带着一车破碎的心和未干的泪,重新汇入逃亡的洪流,朝着西南方向——那唯一的、飘渺的“天堂”亡命而去。 当一辆接一辆布满弹痕、如同负伤野兽般的囚车,冲破最后一道废弃的工业区屏障,终于抵达西南海岸线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空茫! 没有钢铁巨桥! 没有灯火通明的岛屿!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灰暗死寂的、翻滚着铅色波涛的茫茫大海!冰冷的海风卷着咸腥和绝望的气息,狠狠抽打在每一个冲出车外、呆立当场的囚犯脸上! “岛呢?!天堂岛呢?!” 袁立山第一个反应过来,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疯狗,双眼赤红地咆哮着,在人群中疯狂地扫视、推搡,“矮脚蟹!矮脚蟹那个狗杂种呢?!他骗我们!根本没有天堂岛!根本没有——!!” 他的怒吼在空旷的海岸边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矮脚蟹早已倒毙在监狱门口的血泊里。希望如同沙滩上的泡沫,在现实的礁石上撞得粉碎。 刚刚经历血战、带着一身伤痛奔袭至此的囚犯们,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一个个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吞噬一切希望的灰暗海面。 连石广海都捂着流血的肩膀,靠着车身,脸色灰败,嘴唇紧抿。 “我们…完了…” 眼镜男瘫坐在冰冷的沙地上,镜片后的双眼彻底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死寂的绝望,“军队…马上就到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低沉而恐怖的引擎轰鸣声如同滚雷,从他们来时的方向迅速逼近!烟尘冲天而起! 十几辆涂装冰冷、炮塔狰狞的装甲运兵车,如同钢铁巨兽组成的洪流,带着碾压一切的威势,冲破废墟的阻隔,出现在海岸线尽头!沉重的履带碾过地面,发出死亡的节拍。 车队在距离囚犯群数百米处轰然停住,扇形展开,黑洞洞的炮口和密集的枪口,如同毒蛇的獠牙,将这群困兽死死锁定。 扩音器里传来冰冷、毫无感情、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命令,在空旷的海岸线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气息: “所有囚犯!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原地跪下!双手抱头!这是最后警告!重复,这是最后警告!放弃无谓抵抗!立刻投降——!!” 冰冷的命令如同最后一道绞索,勒紧了所有人的脖颈。刚刚燃起的、以无数生命为代价换取的微末自由之火,眼看就要被彻底掐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许多囚犯手中的武器哐当落地,眼神涣散,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准备屈从于这注定的结局。连袁立山都颓然地松开了揪着衣领的手,面如死灰。 就在这万念俱灰、空气凝固的刹那—— 嗡——!!! 一种低沉到极致、却又宏大得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恐怖嗡鸣,毫无征兆地笼罩了天地! 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震颤!所有人——包括装甲车内的士兵——都不由自主地、骇然地抬起了头! 只见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光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抽走!一片庞大到无法形容、遮蔽了整片天空的阴影,正以泰山压顶之势,缓缓降临! 那阴影的边缘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布满了复杂到令人目眩的几何结构、巨大的管道和闪烁着幽光的观察窗! 它并非飞行器,而是一座岛屿!一座悬浮于苍穹之上、由冰冷金属构成的、巨大无比的机械之岛! “天…天啊…” 眼镜男失声呢喃,瘫软的身体竟因极度的震撼而微微颤抖。 在无数道惊恐、茫然、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这座遮天蔽日的钢铁巨岛,带着毁灭一切的磅礴气势,朝着海岸线,朝着那支钢铁洪流般的装甲车队,悍然砸落!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撞击声!如同百万吨巨锤砸向蛋壳! 大地如同暴风雨中的甲板疯狂颠簸、撕裂!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沙尘和金属碎片,呈环形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出! 距离最近的几辆装甲车如同纸糊的玩具,瞬间被压扁、撕裂、揉碎!里面的士兵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化为齑粉! 稍远一些的车辆被冲击波掀飞,翻滚着砸向远处燃烧的废墟,化作一团团巨大的火球! 整个海岸线如同被神灵的巨足践踏,瞬间化为一片充斥着金属残骸、扭曲尸体和冲天烈焰的炼狱! 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毁灭的烟尘缓缓沉降,如同落幕的挽歌。 接下来,那座巍然矗立在海岸废墟之上、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机械巨岛,其朝向囚犯们的“腹部”,传来了巨大而沉闷的机械运转声! 一道宽阔无比、闪耀着幽蓝色指示灯的巨型坡道,如同神话中连接天地的阶梯,伴随着液压系统平稳的嘶鸣,缓缓地、平稳地伸展而下,直至稳稳地搭在囚犯们面前布满裂痕和焦痕的沙滩上! 坡道尽头,是深不可测的、闪烁着冰冷蓝光的岛屿内部。如同巨兽缓缓张开的、通往未知命运的口腔。 “天…天堂岛…” 眼镜男挣扎着从沙地上爬起,沾满灰尘和血污的脸上,绽开一个混合着狂喜、茫然和劫后余生的扭曲笑容,“是真的!它…它来接我们了!” 这声呼喊如同点燃了引信!幸存的囚犯们瞬间从极致的震撼和绝望中惊醒,爆发出震天的狂喜嘶吼!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疑虑!他们如同扑向圣光的朝圣者,又如同逃离地狱的恶鬼,争先恐后、跌跌撞撞地冲向那道散发着冰冷光泽的金属坡道! 石广海搀扶着伤员,袁立山拖着吓傻的小弟,六眼儿搀着失魂落魄的武玉诚,晨霜警惕地断后…黑色的洪流涌上坡道,身影迅速被那片深邃的幽蓝吞没。 巨大的舱门,如同巨兽满意地合拢嘴巴,开始缓缓抬升、闭合。 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宣告着某种终结,也预示着新的未知。 脚下的地面传来低沉的震动,整座钢铁岛屿开始缓缓上升,脱离这片被血与火浸透的土地,朝着铅灰色的、深不可测的苍穹驶去。 就在舱门即将彻底闭合、岛屿离地升起的最后刹那! 一个踉跄、瘦小、衣衫褴褛如同风中残烛的身影,从远处跑来,疯狂地挥手呼喊! 他挥舞着枯槁的手臂,用尽肺里所有的空气,发出声嘶力竭、如同杜鹃啼血般的凄厉呼喊,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毁灭海岸线上显得格外刺耳和绝望: “不要——!不要上岛——!!!” 石广海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穿透即将闭合的舱门缝隙,死死锁定了那个在废墟边缘挣扎呼喊的拾荒老人。 他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眉头紧紧锁起:“那个人…我见过!入狱前在码头…他是矮脚蟹的养父!他在喊什么?!” 舱门缝隙越来越窄,老人的身影迅速模糊。 六眼儿的三对眼瞬间聚焦到极限,他死死盯着老人那疯狂开合、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嘴唇,捕捉着无声的呐喊。 “他…他在喊…不要...” 六眼脸色忽然大变,失声惊叫: “是‘不要…不要上岛’!!” 喜欢造物主的禁忌请大家收藏:()造物主的禁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1章 误入地狱 沉重的合金舱门如同巨兽的獠牙,在众人身后轰然闭合,最后一丝来自毁灭海岸线的灰暗天光被彻底吞噬。 矮脚蟹养父那声嘶力竭、充满不祥预感的警告——“不要上岛!”——也被隔绝在外,只余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在金属腔体内回荡。 那老人枯槁绝望的身影消失在闭合的缝隙中,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每个人心头留下一圈冰冷的、不断扩散的疑虑涟漪。 他为何不在岛上?又为何如此惊恐地阻止他们? 人群如同受惊的沙丁鱼,挤在一条狭窄、冰冷、泛着金属幽光的走廊里。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臭氧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血液的甜腥。 没有灯光,只有墙壁上镶嵌的、间隔很远的幽蓝色应急指示灯,投下微弱而惨淡的光晕,勉强勾勒出脚下扭曲、起伏、布满焊接疤痕的金属地板轮廓。 这条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崎岖地延伸向一片未知的、深不可测的黑暗。 绝对的寂静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和金属靴底踩在粗糙甲板上的轻微摩擦声在回荡。每一步,都踏在令人心悸的未知之上。 “人呢?不是说有几千难民占了这岛吗?人呢?!” 六眼儿的三对眼睛疯狂地转动着,捕捉着每一个角落的细节,声音因极度的不安而变得尖利,“谁在开这岛?谁把我们弄上来的?总得有个活物出来吱一声吧?!” 他的质问在空寂的走廊里撞出空洞的回音,无人应答。 只有那无处不在的阴森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脚踝,浸透骨髓。 “噗叽。” 一声极其轻微的、粘腻的声响。 六眼儿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软塌塌,滑溜溜。 他下意识地抬起脚,一股粘稠的、半透明的粘液被拉起长长的丝,连接着他的鞋底和地面。 借着幽蓝的微光,他低头看向自己沾满污秽的鞋底——那是一块暗红色的、边缘破烂的、仿佛被咀嚼过的肉块。 “是舌头。” 石广海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种解剖尸体般的冰冷精准。 他用从狱警那里夺来的手枪枪管,拨弄了一下地上那块令人作呕的软组织,“伤口撕裂得很不规整,舌根这里…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扯断的。” 他枪管点着肉块根部参差不齐的断面。 “呕…” 六眼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三对眼睛惊恐地圆睁,猛地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仿佛那无形的扯舌之力下一秒就会降临到他身上。 地狱恶鬼专拔多舌之人的恐怖传说,此刻无比清晰地攫住了他的神经。 “看这里!” 武玉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指着旁边的金属墙壁。幽蓝的光线下,墙壁上赫然印着几个暗红色的、边缘模糊的手印! 下方,是几道长长的、如同垂死挣扎时用指甲抓挠留下的、深深的血色划痕! 目光顺着划痕向下,地板上是拖拽形成的、断续的暗红轨迹,其中还混杂着一些难以辨认的、暗黄色的粘稠碎块,散发着内脏特有的腥膻气味。 “…像是有人想从里面那个房间逃出来,”武玉明的声音干涩,“…又被什么东西…强行拖了回去。”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走廊前方。 那里,一扇半开的、更加厚重的合金门后,是比走廊更深邃、更浓稠的黑暗。 门内散发出的气息,混合着血腥、铁锈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生物腐败的甜腻恶臭,比走廊里更浓烈十倍! 地上的血迹如同一条指向地狱深处的、粘稠的红毯,一直延伸进那片无光的门洞。 想要继续前行,必须进入那个房间。然而,那扇半开的门后,仿佛蛰伏着能将灵魂都吞噬的怪物。 刚刚经历越狱血战、亡命奔袭,又目睹了血池地狱和诡异男孩的囚犯们,体力早已透支,精神更是濒临崩溃。 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像沉重的铅块,压弯了他们的脊梁。没有人再敢向前一步。 幸存者们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像一群被驱赶到绝路的困兽,喘息着,眼神涣散。连袁立山都暂时收敛了暴戾,脸色灰败地瘫坐在地。 武玉诚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气,面如死灰地蜷缩在墙角最深的阴影里。他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金属,仿佛与那黑暗融为一体。 霞姐悬挂在高架桥围栏上的残破身影,一遍遍在他眼前闪现,那空荡荡的、被粗暴撕裂的右肩,那布满青紫淤痕和刀口的苍白皮肤… 巨大的悲恸早已碾碎了他的灵魂。去往何方?面对什么?是机械巨兽还是地狱恶鬼?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已失去了意义。他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仿佛那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时间在死寂和恐惧中缓慢地爬行,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幽蓝的应急灯光线冰冷地涂抹在每一张疲惫、惊恐、绝望的脸上。 “妈的!” 袁立山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管道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打破了压抑的寂静。 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满脸的暴戾和烦躁,“饿死了!早知道在监狱食堂就该他妈的吃饱了再动手!现在倒好,跑到这鬼地方等死!” 他手下一个同样饿得眼冒绿光的跟班立刻附和:“就是!山哥说得对!咱们几百号人,就这么傻逼兮兮地窝在这破走廊里?连这鬼岛的主人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总不能活活饿死、吓死在这儿吧?!” 袁立山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人群,最后阴冷地定格在那两个被捆绑着、瑟瑟发抖的狱警人质身上。 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朝手下努了努嘴。 两个凶神恶煞的囚犯立刻上前,粗暴地将吓得几乎失禁的狱警从地上拽起来,狠狠推向那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半开金属门! “进去!给老子探路!” 袁立山大声喊道。 喜欢造物主的禁忌请大家收藏:()造物主的禁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2章 血宴迷宫 两名狱警面无人色,腿抖得像筛糠,在身后数支黑洞洞枪口的威逼下,如同被赶上祭坛的羔羊,一步一挪地蹭向那黑暗的门洞。 几个端着机枪的囚犯紧随其后,枪口死死锁定前方,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冷汗如同小溪般顺着他们紧绷的太阳穴和颤抖的手臂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轻微却令人心悸的“滴答”声。 空气紧绷得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敲在鼓膜上。 他们离那扇半开的门越来越近。 门后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向外散发着更加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恶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粘稠的血浆上,发出连续的“噗嗤”声。 就在最前面的狱警一只脚即将跨过门槛的瞬间! “哗啦——哐当!!!” 墙角一堆废弃的金属零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声音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啊啊啊——!!!有东西!!” 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几个端着机枪的囚犯如同惊弓之鸟,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恐惧彻底吞噬了理智,他们条件反射般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刺眼的枪口焰瞬间撕裂了走廊的幽蓝昏暗!震耳欲聋的爆鸣在狭窄空间里疯狂撞击、回荡! 灼热的弹壳如同金色的暴雨,叮叮当当地洒落一地!狂暴的子弹风暴毫无目标地倾泻向那片黑暗的门洞和周围的墙壁,溅起无数耀眼的火星! “停火!他妈的给老子停火!!!” 袁立山目眦欲裂,怒吼着冲上前,用枪托狠狠砸向一个仍在疯狂扫射的手下! 枪声戛然而止,只余下震耳欲聋的耳鸣和浓烈刺鼻的硝烟味。 幽蓝的光线下,只见那两名被推在最前面的狱警,早已被打成了筛子,血肉模糊地倒在门槛内外,身下的血泊迅速扩大。 门后的黑暗依旧深不见底。 “废物!一群废物!” 袁立山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在旁边的金属墙上,“最后两个人质!全他妈让你们这群蠢货报销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猿人大步走到刚才发出声响的墙角,他那覆盖着浓密毛发、粗壮如树干的手臂伸进一堆扭曲的金属管后面,摸索了几下,然后捏着一条细长的、还在微微抽搐的灰色尾巴,将一只被流弹打得稀烂的肥硕老鼠提溜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将死老鼠扔在众人面前。 “……” 短暂的死寂。 几个开枪的囚犯看着地上那摊鼠尸和自己造成的惨状,羞愧得无地自容。 一群手上沾满鲜血、在监狱里呼风唤雨的恶徒,竟被一只老鼠吓得自乱阵脚,还葬送了最后的筹码。这比任何敌人的攻击都更让他们感到羞辱和无力。 然而,这一切的喧嚣、混乱和荒谬,似乎都无法穿透包裹着武玉诚的那层坚冰。 他依旧蜷缩在墙角最深的阴影里,对同伴的死活、对眼前的闹剧、对那扇通往未知的门,都漠不关心。他的世界只剩下高架桥上那个随风轻晃的、破碎的身影。 “哥,起来吧。” 武玉明走到大哥身边,声音沙哑而疲惫,用力将他从冰冷的地板上搀扶起来,“…我们得走。” 武玉诚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任由弟弟和晨霜半扶半拖着,跟随着被逼无奈的人群,像一群被驱赶的羔羊,战战兢兢地踏入了那片散发着浓烈腥甜恶臭的黑暗门洞。 门内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加空旷和压抑。 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机械舱室,头顶是高耸的、隐没在黑暗中的穹顶,脚下是更加粗糙、布满油污和不明粘液的网格状金属地板。 空气里的恶臭浓度陡增,几乎令人窒息。 只有远处墙壁上几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蓝光点,勉强勾勒出一些巨大、冰冷、如同史前巨兽骨骸般的机器轮廓。 嘶啦——嘎——吱—— 一种尖锐刺耳、如同生锈的巨斧在粗糙金属板上缓慢拖行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人群后方响起!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缓慢而坚定的压迫感!仿佛一个无形的、拖着巨大镰刀的死神,正贴着冰冷的舱壁,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 “啊——!!后面!后面有东西!!” 凄厉的尖叫再次撕裂了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 “快跑!!” 六眼儿的三对眼睛瞬间捕捉到了恐怖的源头,发出变调的嘶吼! 人群瞬间炸锅!惊恐的囚犯们如同受惊的兽群,不顾一切地向前方未知的黑暗亡命奔逃! 然而,就在这混乱的奔逃中,一个位于队伍中后方的囚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滋——! 一滴暗红、粘稠、散发着惊人高温的液体,如同熔化的铅水,带着灼烧空气的细微声响,精准无比地滴落在他仰起的、充满惊恐的脸上! “呃…啊…?”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完整的惨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滴“铅水”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洞穿了他的颅骨!一个边缘焦黑、冒着青烟的血洞赫然出现在他的额头正中! 暗红的液体(不知是熔化的金属还是脑浆混着血液)顺着他的鼻梁汩汩流下。他的身体僵直了一瞬,随即像截烂木头般轰然倒地,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表情。 “头顶!钢水!!” 有人绝望地嘶喊! 众人魂飞魄散,更加疯狂地向前冲刺!头顶上方的黑暗中,不断有暗红色的、散发着致命高温的粘稠液滴淅淅沥沥地落下,如同地狱降下的腐蚀之雨! 每一次滴落,都在金属网格地板上烫出一个个滋滋作响的小洞,腾起刺鼻的白烟! 不断有落在后面的倒霉鬼被灼热的液滴击中,发出凄厉非人的惨嚎,瞬间失去战斗力,甚至被直接融化! “停下!前面停下!!”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吼叫!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扭曲变调! 然而,后方被头顶“熔岩雨”驱赶的人群如同失控的火车,巨大的惯性让他们根本无法及时刹住脚步! 前面的人绝望地挥舞着手臂,试图阻止,却被后面汹涌的人潮狠狠撞上、推搡! “不——!!” 最前方的五个人,在后方人群狂暴的推挤下,脚下猛地一空!他们绝望的惊叫声刚刚冲出喉咙,便被下方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如同地狱磨盘转动的恐怖轰鸣彻底吞噬! 前方,根本无路! 喜欢造物主的禁忌请大家收藏:()造物主的禁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