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欺负断袖皇帝》 第1章 戾雨西香(一) 涩泞霾气掉于天幕。黔云阴凝,无异于像金人常年骑马手中的疮疡,倒胃谔苦。 临安城笼罩在金人三年黑手搅混的阴影下,疡溃烂脓。 天公不美,阴甸甸的。 御街的清河坊仍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行人如棋盘落子,被人如执棋视眼相看。 “今儿什么日子?这么多人?” “什么日子?!嗬,你不知道啊?虞娼根①回朝了呗。这些人都是来看班师回朝的。” “虞娘子的……哥哥叫她甚怪,她是谁?” “你小子天天读呆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虞娼根都不认识?擎好了,待会人来了,哥哥告诉你。” 书生随着做跑堂的胞兄临坐于天香楼临街二楼窗台旁。 跑堂的哥哥为了庆他省试刚过,特意挑了临安城鼎好的天香楼。 两人刚想动筷,书生便被底下的人潮呼声攫了去。 朱红雀门轰然洞开,汗血马蹄,铁踏而至。 披甲骏马,但气势馁内,哀兵而归。 领头的马背之上,虞楹浑身做派、星光熠熠。 她反握红缨枪在鞍边轻颤,胸前精铁打造的夔纹护心镜压着猩红战袍,战靴上仍残留战场上的血迹和泥泞。 虞楹征战归来,风沙裹身,黄日晒肤。 约老天眷顾。 她仍还落个肤若凝脂,容貌也美艳媚人。 她生来、就是掠夺人的目光。 跑堂的瞧见虞楹的马队愈来愈近,色迷中参杂几分调笑。 跑堂的虽不同弟弟明说,虞楹在坊间为何名讳为虞娼根。此刻见到虞楹真人,色迷心窍,他长嘘叹道: “嘬嘬嘬,瞧瞧。虞娼根别的不说,这脸儿倒是和青.楼里的头姐儿争争!” “吁——” 虞楹夹紧马背,烈马嘶吼一声后停下,利落翻身下马,停在了天香楼前。 她叉着腰,娥眉微蹙,又啐了一口,撑了撑手,顺势接过副将的马鞭。 她玉手一挥,鞭子噼里啪啦响起来,甚是骇人。 围观的百姓们本就远远的,这下憷的更是退的更远。 “你们两个狗娘.养的杂种,屁.眼子长嘴上,脑子里流脓的烂畜牲。你老子娘打仗耳听八方,以为在上面嚼舌根我听不见,是吗?!敢在你老子娘面前烂嚼舌根、甚是该打!” 虞楹怒气冲天,叉腰挺胸。她指着二楼的书生和跑堂的破口大骂起来,边骂边抄起马鞭哧哧空中抽打。 她卸下幞头②,怒气冲冲的想奔上去。 在旁的副都统横臂拦住她,劝她:“虞宣抚。”副都统满脸疲惫,眼睑沉重:“如今……老太尉他不在,请慎重行事,大局为重,还是回朝要紧。” 忠心二字刻在他脸上。 副都统挡在她身前,握拳请示。 “老太尉”三字像是断掉的琴弦,发出的撕裂声音,扣动虞楹心弦。 虞楹恨了恨二楼窗台的白面书生。 她此生最讨厌柔弱白皙的书生。 尤其是现在御座上的那一位。 副都统的话仍在耳畔,她转而翻身上马,脸色一垮,戾气冲天,恹恹道: “罢了,今日饶了尔等狗崽子。下次,再听到这些,你老子娘,我非剥了你们的皮!” 她雷厉风行的上了马,夹着马腹,爽利的“驾”了一声,她像是一阵剥人剔骨的飓风,席卷着战场上的血与泪,朝着皇庭而去。 “哥哥,快些起来,她走了。” 书生的声音如雨后霜降,清新怡人,稳定人心。 书生糗了眼桌底。 跑堂的抱着头,在虞楹下马的瞬身之时,他就像个哈巴狗儿似的钻进了桌下‘狗洞’。 跑堂的轻咳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从他的‘狗洞’中出来。 他整理了衣角,显得自己从从容容、游刃有余。为了掩饰窘视,他装作对书生尊尊教诲:“好弟弟,你看,虞娼根殃害百姓,也是个无赫功之将才。你以后入了朝廷,一定要把她弹劾至死!为民除害!” 说罢,他奋起激昂,心中正义鹏发。拍案叫绝,激起酒杯中的涟漪。 书生垂眸一笑,他旋即又坐了下来,顺应合着: “就听哥哥的,以后上朝天天弹劾虞娘子。” 他读圣贤书,自然不会称她为娼根。 娼妓在昭人眼中并不是什么下贱的,可自从迁都临安后,民间和文人间风评转变,娼妓也带了些歧义。 娼根,是大昭最下流的骂詈语,意为天生做娼妓的胚子。 莫名,书生觉得她很有趣。 他记住了这位鼎鼎有名、芳香激辣的虞娘子了。 书生平日是个不喝酒的人,他发愣般的端起桌上黄酒,一口下肚,激的他想呕。这辣味,倒让他念起刚刚和他遥遥一眼对视的虞楹,明明是个粉媚佳人,叉着腰骂人,还骂的那么难听,辣中卷甜,像呛喉的烧刀子。 书生呵了一口凉气,‘哈’了一声:“哥哥,这酒好生辣甜。” - 氤氲水汽浸润临安皇城,檐角在细雨初歇后微微上翘,同倦飞的鸟翼。 斗拱间的彩画已有些斑驳,呈只此青绿的颜色。 因在江南,临安皇城还独有一丝烟雨幽邃。 临安皇城,仿佛一卷涓色的工笔山水。 虞楹‘例行公事’卸了甲,她身上寒津津的。 廊庑下,她款步走,身旁偶有宫人敛首低眉,见她如十罗阎王,宫人仓皇逃过。 迁都后,她未曾来过临安行在③。 她只觉虚幻。 十几日前,明明她还在战场的尸山骨海堆里,此刻,她行走‘山水画’间。 她深吸一口气,鼻息间似有若有若无西湖的水荷香。 忽远忽近,垂拱殿的一道声音如一道腥臭的西湖醋鱼,撕裂着她鼻尖的幽香。 “战线滞隅不前,金人打退了又迂回作战。臣请奏虞大裘太尉、虞楹都统通金!” 右相夏忌垂头握着笏板谏言,甚疾言怒色。‘通金’二字说的咬牙切齿,洪亮响彻,惩奸除恶的味道。 虞楹刚踏进殿,便听闻夏忌的弹劾。 她悠然进殿,白眼朝天,歪着嘴,混不吝,道: “是,我是通金。” 夏忌回头一望,见虞楹进殿,更是铿锵有力: “官家,李相公④,您听听。这乱臣贼子当朝供认!” 虞楹:“我不仅通金,我连夏宰相家的大娘子也通、姨娘们也通、丫鬟娘子们,我统统都通!前门通了,后门……也通。” 话太脏,虞楹说的语调也是‘回味无穷,源远流长’。 殿内官员皆都听闻此话同吃了酸梅,咂嘴又咪眼,面色极为难堪。暗斥不成体统。 “你、你!!”夏忌气的天旋地转,本就大腹便便,气不顺,更是要一头栽倒下去。 他扶了扶幞头,深记御前不能失仪: “虞都统身为娘子,顽劣不化,满嘴污言秽语,属乃有辱官家和朝廷耳讳,御前失仪为之罪一等,更不论进殿不行揖礼,藐视官家,罪加一等。虞太尉和虞都统通金,罪上加罪,依臣愚见,立刻罢官处死!” 鸦雀无声,无人敢应。 虞楹脸上平静淡然,她反而很期待自己的‘死讯’。 父亲已死,她已无心,要杀要剐,她悉听尊便。 相反,话如泼水,夏忌见四下寂赖,深知说错了话,面色慌乱。 他年过半百,混迹官场多年,察言观色是风向标,余光挤向身旁的左相——李宜频。 大昭朝分设左右两相,夏忌虽为宰相,可左右尊卑,左相为尊⑤。他的右相,不过也是顺应时事的蒲草。 李宜频官居左相,权侵朝野,鼎镬之臣。连当今官家,也是李宜频力推上去的。 说李宜频为‘代皇帝’,也不为过。 垂着头,夏忌的余光只能瞅见李宜频的腰间玉带,玉带悬而自然,呈完美弧度。夏忌自觉惭愧,他腰间玉带早已撑的变形。 紫袍加身,姹的媚眼。 瞳孔转上,李宜频蜂腰猿背,身形气宇轩昂,金相玉质。 转而脸上,夏忌又怕又羡。 李宜频嘴角勾悬,不怒自威,眉眼滞郁,摸不透喜怒。 他也羡李宜频,怀瑾握瑜,玉做的人物。 夏忌眼珠转圜,誓要抓透左相脸上的微妙。 李宜频并无异样……莫非?是要他继续说。 眼珠又是一转,他挺直了背,撑着弥勒肚,提出两步,义正言辞铿锵道: “臣要三问虞老太尉。一问、春夏雨水频多,黄泛决堤之势人人预料而知。虞太尉为何要选在春潮之日北上战线?二问、大昭本不如金人善于骑马走射,黄河决堤,导致战线拉锯过长,后方兵力被阻隔,我大昭精兵良将一半都消陨在蔡州。善战者,最忌讳千里兵马调动,难道太保连此等常识都不知?三问、为何虞太尉没有官家召令,私自立虞娘子为宣抚使?!虞太尉就是军务再倥偬⑥,难道不知道没有官家召令不得立官吗?此乃种种疑问,可见,若不是虞老太尉通金,百思不得其解,万种解释不通。” 通敌,确是莫须有。 并非虞大裘年岁大,老糊涂。 南兵善水,北兵善骑。 金人南下进攻多选在秋冬之际,一是因为秋高马肥、兵强马壮。二则是黄河大领域冬季结冰,以度兵马。 所以,金人南下进攻在秋冬,昭人北上反攻的最佳时机就是春夏。 虞楹心下暗讽,没有打过仗的一群酸锈气臭文人,不懂地势、不懂季节,敢在这里言之凿凿、纸上谈兵。 她懒得解释,懒得再向刚才那般过分的驳击。 她答应过爹的,在官家面前,守礼、恪忠。 虞楹正欲开口结辨此次战事。 李宜频打断了她,插了话进来,温雅软语,话中不可置信: “右相,虞太尉私立宣抚使确乃僭越。”话锋一转,“可——通金?确有其事吗?属乃夸大其词了罢。” 夏忌摸不着头脑,李宜频从未有如此温良恭顺。 夏忌见风使舵惯了,低眉顺耳的尊崇着问:“李相公?您有何高见?” 李宜频朝着前方的大御座上拱手行礼,声音暧昧,语气恭敬。 可他话尾的深意,更像是施舍馈赠: “臣乃不辨菽麦,不通战事的人。臣唯视官家马首是瞻。请官家裁决。” 大御座之上的皇帝,温吞传来声音: “好。李卿和夏卿所言极是。如此,虞楹罢免宣抚使和左军都统。 为朕的——洗脚婢女。” 新文两本都是宋朝背景 为了查资料熟悉宋朝 纠结了几天 这本暂定先开了 大概率短篇(因为我写文从来不写大纲) 女主人设就是第一张这样粗俗爱说藏话 然后爱耍流氓 第二张会对男主耍 然后从小爱欺负人(不是霸凌)不喜欢的第一张就可以退了。 ①娼根:骂詈(人)语,意思天生做娼的胚子。 ②幞头:宋朝时期官员带的帽子。因为女主是宣抚使,剧情这里是面圣,所以我安排不戴铁头盔,这里安排带的幞头。 ③行在:南宋时期临时皇宫的称呼。 ④李相公:宰相尊称相公,公。 ⑤左右相:宋朝左右宰相制度,以左为尊。 ⑥倥偬:出自《楚辞 刘向》,形容军务繁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戾雨西香(一) 第2章 戾雨西香(二) 昭人最重礼节、礼仪。微小口语,面容仪态等都有条框。且官家是最受桎梏的。 毕竟,大昭谏官的唾沫星子如绣针酸刺尖利。 官家直言不讳用‘洗脚婢女’,此等称呼,不顾谏官,可道对是虞楹是明言羞辱。 ‘洗脚婢女’几个字刚出口,虞楹狠厉抬眸阙了御座一眼,她厌恶的脸映入她的眸底。 御座上之人,文弱不失风骨。昭太宗本就武将出身夺天下,因忌惮才重文抑武,官家的眉目间遗传了些太宗的武将英气。 官家肤白,同久不见天日的霜稿色。今日他穿的一身素白底朱色,端坐在御座上。宽大的袖袍垂落,露出一截清癯①的手腕,双手本分的放置膝上。 昆山片玉,葳蕤②生光。 官家赵玠,曾经的誉王殿下。 虞楹和他‘打小儿’就认识。她和他还有一段渊源旧仇。如今,又添当朝羞辱新恨,虞楹气的怒目切齿。 李宜频微微侧首,似笑非笑,怪哉的是他并没有臣子的伏低,眉目间远山如黛,添了些皇室贵胄的华贵。 李宜频莫的痛心疾首:“官家既下了判决。臣自然勿有异议,只是……”他喉头哽咽,哭起丧来:“只是,臣只叹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虞太尉真是老糊涂,竟做出如此。” 话点到为止,李宜频明面上的话是在惋惜虞楹父亲,实则是在提醒朝中官员和官家,虞大裘虽死,又是肱骨之臣,可罪责不能轻轻放下。 夏忌一听,窃喜不已,他心底的淤泥冒出的虚泡,慢慢浮出水面拙然戳破,露出肮脏的涟漪。他今日本就琢磨不透李宜频的心思,李宜频既然放出话,他也顺竿而爬。 夏忌上前一步,持着笏板揖礼,疾言厉色道:“臣附议,虞大裘两朝元老,被誉猛将忠臣,可对北伐战事未曾有良效,且惶不论越俎代庖私立宣抚使,又通金。虽大行皇帝③曾说过虞大裘可入太庙,但功过相抵,大忠即大奸。依微臣愚见,人既死,可罪行不追,恐成后世天下奸臣榜样,臣请奏,恳请官家为了万世安宁,废黜虞大裘太尉爵位,掘墓鞭尸,列入《奸臣传》!” 话音刚落,夏忌身后乌泱泱的行起揖礼④,应声附和: “臣恳请官家,为万世安宁。” 何其荒谬?文官士大夫最巧言令色,是非颠倒,能说的出口,大忠既大奸,诡辩如斯。 夏忌得意,睨着眼看虞楹,可算出了口恶气。 虞楹眼眸低沉,一句喝止: “一群聒噪贱人,都给老子娘闭嘴!!” 她随父行军打仗多年,一嗓子中气十足,震慑朝野。 众官一阵激灵,被她赫到,片刻寂赖无声。 虞楹暴怒,椒花怒放,脸儿气的白里透红,她指着夏忌破口大骂: “猪瘟灾病的,还没过年,你就盼着被杀,也不瞧瞧你一身的骚肉,还敢编排起我爹来了?我爹贤义忠良之臣,大行皇帝都时常夸他,轮的着你们聒噪? 虞楹不在乎她受辱或被处死。 她勃然大怒,只因夏忌还有朝廷众臣此般侮辱她爹。 《奸臣传》,她闻听爹爹说起过,爹爹不是文官。可每次提起来此书都愤慨激昂,赤口怒骂、的人物列传。 要是爹爹被列入《奸臣传》,她若死了,黄泉地府中,她有何脸面面对她爹。甚至她心心念念的有爹爹的梦中,午夜梦回,她都不敢去看爹爹那双忧郁的眼睛。 她拼死,也不能让爹入传。 虞楹定了定,松弛了些。她虽勇,现下再怒,她也无济于事。 虞楹清晰口吻,回道:“回禀官家,李相公。蔡州之战,我爹并无过错。春夏北伐进军,也无任何问题,因为秋冬正是水面结冰,金人会沿着冰面而来,我们昭人不如金人的骑兵,只能依靠水势作战。可能是运气不好,老天爷犯糊涂,今年河堤汛势,天象也不能预测。况且,先帝明说了,北伐之事全权交给我爹,这么多年,我爹争回来的失地,难道就不算数了吗?我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虞楹最后一句如蚊蝇声,她不情不愿的低头:“还请官家和李相公酌情。” 御座上的赵玠喜闻乐见,乐的见虞楹发怒、低头、做小伏低。 睚眦必报是他的底色。他对虞楹心中有恨,压在心中数十年。他最擅长蛰伏隐忍、抓弄人心,他深知虞楹此人最是狂妄自大,凌风傲骨。 一时杀了她有什么意思,要折辱她,让她屈服,为奴为婢,谨慎卑微。 最重要一点,要让虞楹明白——她只是个女人,女人是最无用的。 昭家皇室都以仁君面人,赵玠心中仇意再快,面上还是和善仁慈: “夫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⑤先朝贤臣,若皆遵先帝法度,朕无异议妄言,可若有奸佞当道,朕还视若无睹,朕才是真正的不孝。就依夏卿所言,虞大裘废去爵位,鞭尸择日再议,列《奸臣传》由李宜频中书省下编撰。” 夏忌头一个附和: “官家圣明。” 虞楹气急,她脸面性命都不顾了,一脚飞踢向夏忌的弥勒肚。夏忌一个踉跄,捂着肚子倒地,直呼哎哟。 踢完夏忌,虞楹反而又指着李宜频骂起来:“你才是奸臣,若不是你,大行皇帝怎么会无缘无故死掉。我爹早有疑心,可他毕竟不是文官,这些事他也没办法彻查,现在你手眼通天遍布朝野。甚至还和官家搞断袖,你们两个昏君奸臣……” 夏忌顾不得痛,一个箭步冲上去想捂虞楹的嘴。他深知虞楹的话,恐怕惹李宜频迁怒,死的就不止虞楹了。 夏忌胖浮,身子累赘,呼声振臂如跳梁小丑: “内侍⑥,赶快来将疯言疯语的娘子,拖下去更衣!” 虞楹虽解了甲,缴了械,仍有一身蛮力。 她冲着夏忌的一脸横肉是又捏又扇。 夏忌想来捂她的嘴,夏忌的手甚至都没触碰到她身边,就被她扇了两个耳光。 内侍和班直匆忙赶来。 班直带着刀,但未曾近虞楹的身,大也念着虞太尉以前的功劳,班直只亮刀以示警告。 两名内侍畏畏缩缩的摊出手,想来架住虞楹的胳膊。 虞楹干脆利落:“我自己会走。” 话毕,两名内侍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眼,领着虞楹出了垂拱殿。 - 暮色浸透过雕花棂窗,将福宁殿的附近的直舍⑦染的半明半暗。 书卷和熏香淡淡的气息稳不下虞楹的心神。 宫正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她身着青色罗地暗花褙子,褐色长裙。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 她的目光锐利而沉稳,通身的气派不怒自威。宫正执掌后宫法纪,纠察愆失。所有宫人见到她都心生敬畏,敛衽行礼。 虞楹见宫正进来,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虞楹见人便骂,不管官正: “老货,让你们那个搞断袖的官家出来见我,让我为奴为婢,不如一刀杀了我,我还看得起他。” 虞楹骂人也有方法技巧,她骂人不分相公娘子,也不分老少,更不分嫡庶尊卑。 她逮人就骂,但她一般瞧着本人的特征骂,不会带人的娘娘爹爹。 宫正名唤周槿,她刚踏进,就听虞楹劈头盖脸一顿‘老货’的骂她。 寻常敢在宫中大张旗鼓的骂人挑唆的,她早就下令杖责宫人或者内侍。 虞楹身份不同,且官家下了令,不允许伤她。 周槿也明白官家用意,虞楹烈性勇猛的女子,越是用刑罚问,越是负隅顽抗。 周瑾也不心急懊恼,她深知,一个猴儿有一个栓法。 周瑾虽三十而立,脸上仍有风韵犹存,她不紧不慢的靠近虞楹,给了个温和笑容,又转而拎起桌上的茶水。 她沉稳道: “娘子刚在朝廷舌战群儒,现在又矫枉我这个老婆子,口应该干了,喝点水润润再骂罢。” ①清癯:清瘦而有风姿。 ②葳蕤:繁密华美。 ③大行皇帝:刚去世,还没有庙号的皇帝。 ④揖礼:明清之前,臣子不轻易跪皇帝,宋朝更有无故跪是扰乱朝堂。这里只是揖礼。 ⑤孔子说:三年内不改变父亲定下的规矩,才是孝顺。 ⑥内侍:太监。 ⑦直舍:宫人住的地方。 本来这张就有男女主戏份的文案的那里 结果一写停不下来了 下一章再写吧 女主就是粗俗人设 男女老少都骂 但是不打女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戾雨西香(二) 第3章 戾雨西香(三) 虞楹顺势接过水,一口闷下,豪饮而尽。 她喝完,爽快的‘哈’了一声,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痛快的又骂起来: “老婆娘,如您所愿,我好好儿的骂你。你以为我是什么在乎脸面的小娘子是吗?拿话打趣我,我就会要脸的说,宫正,我不骂人了。我呸。速速将那个搞男人的竖子唤来。” 闻听‘竖子’二字,周瑾脸色一僵。 ‘竖子’二字比刚儿直言的淫辞秽语还要侮辱人。‘竖子’二字流传千年,从汉开始就指代身有隐疾。 “娘子。” 周瑾板着脸,挂上了一层寒霜,“竖子这等话是能用来妄议官家的吗?我明白,娘子出身武夫世家,又自小长在军中,自然不懂礼仪尊卑,教养。” 虞楹见周瑾发怒,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她径直走至桌边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啄饮。 饮完,她又漫不经心,道: “别拿你那套规矩来束缚我。怎的?说你两句你还怒了?谈起我的教养来了,我爹是太尉,直爽豪迈,英雄气概。我爹的家风,比你这惺惺作态的小家子气不知道好去哪了。容得你一个小小宫正议论?你身为宫正不以身作则,讨论人家父母,是什么家风教养?” 周瑾被她的唇舌折服,心内暗自嗔怒。她深知女子仪态礼仪,她面上发作不起来。 虞楹在她手下做宫人,来日方长,她不愁没日子好好调教这个‘贱婢’。 周瑾又赔了笑脸,平心静和道: “娘子真是舌灿莲花,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我出自书香世家也自愧不如。罢了,眼下天快黑了,娘子快换了衣裳,御前还需要您侍奉呢。官家下了令,规矩可以慢慢教,您去了御前的活儿,今日始就得做。” 虞楹翘着二郎腿,撑着胳膊,半身伏于桌面,闭着眼假寐,嘴里轻浮一句: “知道了,衣裳搁那儿罢,好走不送。” 门缓缓地被周瑾带上,虞楹如猴儿般‘嗖’的窜起来。 她最讨厌文静端庄,让她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待着,坐着。 倒不如让她上战场茹毛饮血、脑袋栓在裤腰带上。 她好奇宫人的衣服,抓起衣箱上的衣裙。 素藕荷色的窄袖褙子,浅青交领。月白色百叠长裙,简洁婉约,犹若春日娇花。 可衣裳独独和她不相得益彰。 虞楹应该是带刺的玫瑰,盈毒激辣的虎刺梅。 绝不是春日纯清的素花。 她撑着衣裙比着自己的身量,又低头欣赏。 她虽少穿襦裙,可她也是女子,她爱女子的美丽。 所以,娇美罗裙她也是欣赏的。 她利落的换上了宫服。 发髻却成了疑难杂题,她不会绾宫人的发髻,甚至是女子的纯正发髻。 爹爹没教过她。 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世了,她从小由爹爹带大。 她曾听老将士们说过。那时,金人攻势凶猛,像一辆牢不可破的战车,直推南下。 他们打的艰难,战场离不开爹爹。 爹爹不顾丧妻之痛,却又放心不下她。他一个大男人胸前系着婴孩,一边指挥前线。 爹爹因此在军中还得了个‘抱婴爷’的外号。 她长大了些后,也是爹爹给她绾发髻。她还记得,爹爹是个大老粗,手没轻重,第一次给她绾发髻勒的她头疼,她喊了一天的头晕,给爹爹急的跺脚,请了郎中。郎中嗤笑爹爹,原来是头发勒太紧的缘故。 后来,爹爹每次绾发髻手上都很轻盈,给她择了更便捷习武的束发。 虞楹回想,眼睑和喉头一酸。 她还是束发,瞧着精神抖擞,英姿煞爽。 她满意的像只褛毛的杜鹃鸟儿,灵动的朝镜中左右歪头。 细悉的叩门声轻传,夹杂稚嫩的清脆女声: “虞娘子,您穿戴好了吗?我是来给您引路的……” 闻听门口有人唤她,虞楹挑了挑眉。 虞楹一脚踹开门,迅猛脚力缠着啸风,腿脚恍惚间似有白虹惊厥而过。 “何人找我?” 虞楹挺胸叉腰,没好气道。 宫服多以含蓄内敛为美。虞楹挭脖站着,像只傲然的天鹅,挺拔身姿将宫服撑展而开,穿出了战袍的飒爽。 “虞小娘……妾身唤陈鱼儿,是……” 鱼儿被刚才踹门的一脚,吓得肩抖如糠筛,眼冒金星,魂飞云外。 人木讷的答,竟惊惧浑然用‘妾身’在虞楹身前自谦,显得亲密夫妻一般。 虞楹‘母夜叉’‘母泼皮’的名声在外,宫人们自然不敢招惹。 鱼儿为人本就弱懦胆小,所以宫人们才把催虞楹这只母老虎出窝的任务交给她。 虞楹看出了鱼儿的惊惧,云淡风轻道: “你很怕我?” 虞楹又打量鱼儿的容貌。 面含羞花,是个清丽的美人儿。 “鱼儿不敢。” 鱼儿声调又快又细,生怕回答错了。她嘴中仿佛有烫嘴的糙饼,又烫又吐不出嘴。 虞楹不怒自威,盯了她一眼: “不敢是不敢,而不是不怕。那你还是怕我?” 毕竟上过战场,杀人如麻,恩威难测。 虞楹眼神凌厉似弯曲崚锯的刀刃,勾的鱼儿汗毛颤栗,连退两步。 鱼儿直觉寒风凛冽,哆嗦的求饶: “鱼儿真的不敢,真的不怕……” 陈鱼儿惧的闭了眼,她不知降临到她头上的是掌??,或是,被虞楹如踢一条野狗般,一脚踢死。 鱼儿捏紧拳,心中默默念就遗言。 忽地,没有预想的疼痛。 只觉颊上落下轻盈柔弱的——唇瓣。她吻了她,‘母泼皮’吻了她。 虞楹吻完鱼儿,拉着鱼儿的手,调戏起来: “鱼娘子,都敢做我的妾身了,怕就大声说出来。有时候,遵从自己的内心,或者勇于拒绝别人,说不定是好事。” 鱼儿愣住,呆若木鸡的抚上刚才虞楹吻的颊内。 鱼儿五味杂陈,她应过来,她‘清白’被虞楹夺去了。 她回味过来,虞楹果真聪明绝顶。 她只说了几句话,虞楹都能品出来,她是被胁迫来的。虽未说破,也鼓励点醒她。 鱼儿被人忽视,在宫中视为草芥,为人践踏。 开天辟地头一回有人吻她、鼓舞她。 鱼儿不知怎的,本就枯藤荒野的心内,如万物复苏、春心激荡。她浑然不知,情愫已然蹦了出来。 “怎么呆了?” 虞楹见鱼儿神游,愣瓜般站着。虞楹摆了摆手在她眼前,又混不吝的、呲着牙笑。 她就爱捉弄人,调戏人。 越含羞的女儿,她越爱调戏,乐于看她们的反应。 鱼儿脸颊绯红,如三春桃花,含苞待放,比刚儿胆子声调大了些: “虞小娘快跟我走吧,我们莫要迟了,不然,会……受罚。” 鱼儿不知怎的,她本不怕受罚,可她不想虞楹受罚。 虞楹爽朗一笑,好不亲密: “小娘子,前方带路。” 已至酉时,暮色如砚台上化开的淡墨,缓缓浸染。 二人穿过竹影渐浓的直舍门,晚风已带上了夜露的寒意。 经垂拱殿侧廊时,报昏的鼓声正悠悠传来。 至福宁殿时,天以全然墨黑透。 陈鱼儿只领着虞楹至福宁殿外殿门,她规矩的行了个揖礼,柔声对虞楹道: “姐姐,官家和宫正吩咐过了,只要您一人进去伺候。” 虞楹仍毫不在意:“知道了。”她抬腿跨过门槛。 身后的陈鱼儿见她不守礼,也不懂规矩,她担心: “姐姐,在官家面前还是收敛一点,官家虽仁……” 话未说完,就被俨重宫门的阖闭隔断,鱼儿眼中只剩朱红的宫门,哪儿还有虞楹的身影。 福宁殿内侍只余一人,他的腰同有天疾,永远佝偻着,直不起身。 可虞楹不卑不亢,大步流星,好似她才是福宁殿的主子。 内侍领着虞楹,停在严闭的内殿门口。 内侍像是敲打,又像是提醒: “本官是福宁殿内侍,虞娘子以后称我刘内侍即可。本官知道,虞娘子是聪明人,也应该明白,虞太尉已然逝世,虞娘子身份不如从前。应该知道怎么自处,本官也不是什么见风使舵的腌臜小人,本官不会为难虞娘子。只要虞娘子肯安分守己,做好分内之事,后日还怕没有升迁之路吗?虞娘子记住了,你以后只是福宁殿的侍儿。” 虞楹连宰相夏忌的话都可以当做屁放,眼前这个没根儿的内侍之言,虞楹听了进去。 刘内侍提起了她爹,她总要顾忌她爹。 自古名将,身后事也是重中之重。 多少义薄云天,忠心不二的将领将军,被后世篡改成了奸佞之辈。——辟如北齐的斛律光、唐的高仙芝、更有前朝莫须有处死的岳将军。 她不能让爹一个忠勇杀敌,最后落得个人人唾弃的下场。 虞楹秉声住气,只不咸不淡的低吟一声‘嗯’。 悄然,虞楹才听清楚房内的动静。 她打仗耳听八方,听声异于常人。 金人善骑,她每次行路进军,只将耳贴地,能辨到马蹄震声,可预知到金人行至哪个方位。 雕棂门厚实,阻隔了里外声音。 可她虞楹是谁啊?是大诏‘谛听’啊,她的耳朵就是尺。 她又挭揪着脖子,像只探头的乌龟,耳贴近雕棂门,想听清楚殿内的动静。 虞楹听见,殿内传来一声谈笑。 男子的笑声犹玉石搏击,发出清朗之声。 一声笑谈,能品出他的文绪、礼全、端正。 可在虞楹耳中,并不是正直的笑声,她敢肯定。 ——官家赵玠在淫.笑。 为什么敢肯定? 她虞楹是谁啊?是大诏‘春宫图淫.书夫子’。博览群书、阅遍群图。她并不避讳。 虞楹又是一脸坏笑,挭揪着脖子,全然不在意她对面的刘内侍。 刘内侍嘘着她诡异迥然的姿势,脸上登徒子浪荡的浪笑。 刘内侍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可虞楹对比往日,算是收敛,并没有喧哗吵闹,刘内侍也不好多语。 隔着门,隐隐约约。 虞楹听见了李宜频的声音: 李宜频:“喜欢吗?我费力找的的‘宣笔’。” 赵玠欣喜一笑,接过‘宣笔’。宣笔产自安徽宣州,又称诸葛笔,十分贵重。 自从金人南下,迁都临安,宣州失落丢了,宣笔制作工艺也失传以久。 虞楹偷听到赵玠的‘淫.笑’,又听到‘笔’。 她脑内立刻绘声绘色的构建起。 她这一想,一下畅通。难怪李宜频要送赵玠笔。 她偶然看到春图,有两男儿,用笔亵玩。 如何玩法呢?要么用笔在身上图画,要么像是祭台上的白嫩萝卜,用筷子猛地一下插.个洞来。 虞楹一想,惊得一哆嗦,她都不敢想,那个笔那么细,萝卜会有多痛啊…… 虞楹又生出一丝明理,难道真是她小时候踢了赵玠两脚,给他踢残废了? 现在爱偷‘汉子’?和李宜频成了连襟。 他和李宜频的事,大诏朝廷人人皆知,只是无人敢说罢了,还不是忌惮李宜频的手段。 殿内又传来声音: 李宜频道:“你也不必介怀,虞楹虽不死,为了奴,你可气顺了些?” 赵玠回他:“她有什么好让我介怀的。” 赵玠嘴上介怀,明明睚眦必报,孩童时期轻轻的两脚,他都记住。 接下来李宜频的话,是用家乡方言蜀语所说。 李宜频似乎意识到了门外有人偷听,又不点破。他当面说着军中机密。 李宜频:“蔡州还未安定,需等雷舟的拿下蔡州。你可亲手杀死虞楹,雷舟若是拿不下,那便让虞楹去填。放心,你恨她,虞楹只有死路。” 赵玠和李宜频相处甚久,自然听得懂些许蜀语,乖巧回他: “都听哥哥的。” 房外的虞楹听不懂蜀语,可听见赵玠的‘都听哥哥的’。 她捂着嘴哧哧傻笑,她笑这两个断袖还爱用方言**。 她笑的像只偷粮的老鼠,缩头缩脑的,捂着嘴尽力憋笑,不让自己笑出声。 她笑的动情,悄然不知,门轰然洞开了。 她又连忙低下头,她可不想让李宜频认出她,至少明面上不点破她。 李宜频驻立门口,突然洪亮大声起来,似是故意让虞楹知晓: “官家,臣认为让虞大裘入《奸臣传》似有不妥,撰写需仔细斟酌,还请管家给予臣些时日考量。” 这话,明显冲旁边低头的虞楹说的,意思给她放了块鱼饵。 她爹的事并不是尘埃落定,还有考量,决定权还在这两个人身上。 吃不吃这块可有可无的鱼饵,全在虞楹自己,要她乖顺成奴。 忠孝两难全。 李宜频天潢贵胄的做派,行走间高雅,如玉如竹。他从虞楹身旁擦肩而过。 刘内侍见李宜频走远,朝虞楹点头,道: “进去吧,官家吩咐过,他只要你一个人伺候。” 虞楹正欲跨步,刘内侍面露狰狞,凶神恶煞的提点她: “记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虞楹闻言,顿了顿。 她跨步进了殿内后,反手就带上了门。 烛影柔缓,鼻息间清雅龙涎香。 福宁殿内质朴无华,只求清宁雅致。 虞楹一进门就看到那副屏风,其上并非金碧山水,而是江南烟雨,空濛超逸。淡化心灵。 虞楹也疑惑,殿内如此清心寡欲,为何李宜频和赵玠在此等之地行污秽之事呢? 虞楹叹道,可能这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贱婢,跪下,跪着爬过来。” 赵玠一见虞楹推门而入,脸上没了和颜悦色,直呼她贱婢。 虞楹不恼,叉着腰,阴阳怪气来: “臣现在是宫人,自然知道诏礼,不得无故跪君主,不然便是喧哗之罪。而且,臣只知道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死人,臣不相信鬼神,不跪天地;臣父亲在时,父亲从未让臣跪过,臣不用跪父母;臣只会死去生灵有崇敬之意,那官家您受臣一跪?” 赵玠恼她。 她就是这样,从小到大没有变过。没有人会让她受到欺负,即使再是低谷,也桀骜不驯的样子。 赵玠想驯服她,她要找到虞楹的死穴,让虞楹臣服他。 人总是要避谶言。赵玠会为他的谶言付出代价。 遥远的年岁后,待赵玠垂垂老矣,回光返照之时。 他知道,是他先臣服虞楹。 赵玠好歹也是儒家学子,不会动手殴人,他也只敢私下骂她‘贱婢’,今日白日里骂她‘贱婢’已经是他明面上,对她最大的报复了。 赵玠未戴幞头,仅以一枚简单的白玉簪束发。 身着一件月白素绒袍服,愈发衬得他身形清瘦。 他温润如玉,五官柔美,板着脸也不甚严肃,反可掬起来。 赵玠也忌讳死人,毕竟虞楹平白咒他,他也不能入了圈套。 他刻板道: “不跪便不跪,你。去给我研墨。” 虞楹不仅十指不沾阳春水,更提不动笔墨。 她哪里会舞文弄墨之事? 虞楹率性直言: “臣不会。” 赵玠乐得,他终于找到攻击虞楹的弱处: “研墨最是世间简单之事,你怎么不会?朕记得连临安城三岁孩童都会点水研墨,你以前还是都统,怎的不如三岁孩童?纵使不拿孩童比较,就是临安城的犬类,只要在地上撒些吃食,教授它,它也能研墨。” 虞楹气笑了,他拿狗跟她比? 虞楹暗自较劲,他讽刺她,她也不让他占了便宜。 虞楹转而诡异的温柔一笑,她行了个半蹲礼: “臣这就来研墨。” 赵玠见她乖顺,仍是面如冰霜,提点她: “取端砚,少勺水。手执珪墨,三指虚握,腕悬画圆。” 虞楹走至御案:“臣明白。” 她咬牙切齿的说了后几个字:“臣会好好研墨。” 虞楹取来御案的砚台,又从茶盏中接水,本来一两滴就足够,虞楹倒了整整一杯茶水。 她手持珪墨,邪性一笑,呼哧呼哧的搅浑起来。 她手劲大,几乎用了牛力,如牛在拱,轰隆轰隆的。 眨眼功夫,墨就飞扬起来,洒的虞楹和赵玠二人身上、脸上、衣裳上、全是墨星子。 赵玠本来安心看折子。 虞楹“噗嗤噗嗤”的声音闹腾不说,墨点洒的他的折子和脸上散落。 赵玠站起来,用手护住身前的折子,厉声怒斥她: “虞楹!停下,够了。墨够了,朕让你停!” 虞楹身上也没好到哪去,墨也将她侵染。她手上仍不停,怕赵玠来抢墨,还在胸前护住珪墨,她玩笑着: “哟,这怎么能停呢?这墨呀,要研到底才行,要研到没水了才行。” 虞楹这话颇有深意,也是在开赵玠的玩笑。 两人身上都脏兮兮的,墨点不干,一染就晕开,两人真像两个乞讨肮脏的乞丐。 “滚滚滚,朕不需要墨了,滚。” 赵玠气急,直喝起她。 “滚出去找刘内侍,叫水来,朕要更衣。” 虞楹停下了手,“嘿嘿”一笑,她没想到赵玠这么好对付,她第一天就交差了。 她放下砚台,连连点头: “臣这就去找刘内侍。” “慢着。” 赵玠怎么会放过她,她故意对付他,他也不服输。 “你是朕的贱婢,洗脚婢女,每日要给朕洗脚,伺候朕的脚,你去找刘内侍,叫水。” 虞楹又是哧哧一笑,他喜欢针对她。她虞楹就没怕过谁,好呀,她就陪这“直娘贼”玩。 虞楹又憋着坏笑,行了个蹲礼: “臣这就去叫水,伺候官家的脚。” 虞楹找了刘内侍,告知了官家要水的事。 她安静的在门口待着。 烛影透过屏风的雕花,露出点点光斑,光斑在了赵玠的脸上,黑白交错。 他的脸上和她一样成了花猫,可他的气质和五官底蕴在,带了些墨黑,添了些‘出淤泥而不染’。 刘内侍传人送了水,和御用金盆来。 虞楹接过金盆,又关了门。 夜已深,赵玠也有些困意。 他撂下折子,看见虞楹在御榻前老实站着。 虞楹难得规矩,他知道让虞楹给他洗脚,此等羞辱实在太大,他浑身爽快。 “贱婢,你就只配伺候朕的脚。朕就是想教化你这等顽劣不化的人。” 虞楹不答。她只是蹲下默默看着盆中水的倒影。 赵玠移至御塌坐下,脱了履靴和内袜,露出玉足,修长匀称。 脚背的肌肤是那种久不见日光的、半莹的白,如上好的羊脂玉。 他的足趾,一粒粒宛如精心挑选的珍珠。甲下还透露着贝肉的光泽。 赵玠将脚轻轻放入水中,见虞楹蹲着,还是一副凌霜如梅,不卑不亢的样子。 他报复之心越重。 赵玠借题发挥,他的脚刚入水,他便一脚踢翻金盆,指着虞楹怒骂: “不跪便罢,不会研墨也算了,用这么的水,你是想弑君吗?贱婢!” 金盆被踢翻,朝着虞楹的身上,水花四溅,虞楹浑身被‘洗脚水’湿透。 她身上本来就有墨水,如今被水晕染,浑身阴郁,头上的束发也被水打湿如瀑而散,活脱脱就一个女鬼。 虞楹深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大喊一声,蹦了起来,飞身一踢着御塌床头置着的‘西夏剑’。 她拔出剑,挽了个剑花,剑指着呆若木鸡的赵玠: “狗皇帝!拿命来!” 赵玠知道惹了“阎王”,来不及呼救,拔腿就跑。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没体面的,赤脚在殿内像个疯子被追着跑。 虞楹脚力比赵玠快。 她本就是习武之人,不追上赵玠就是想挑逗他。 赵玠快跑到内殿门口时,脖颈上只觉一温热。 虞楹揪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拿出未开刃的西夏剑,塞进他的口中。 赵玠僵在原地,不敢乱动一步。 他就这样被虞楹挟持着,又回到了御塌上。 虞楹取开了西夏剑,抛在了脚边。 她收了些脚力,朝赵玠背后的臀位发力,一脚将赵玠踢上了塌。 赵玠顿时只觉臀位一麻,恐惧加疼痛,让他眼冒金星,面色发白。 赵玠被虞楹压着,哽咽道: “虞楹,朕告诉你,朕是皇帝,你不要乱来。” “怎么了?刚才不是挺欢的吗?敢把洗脚水往你老子娘身上泼?怎么,怕了?晚了!” 虞楹怒气满满。 她生气起来,可是不管什么天王老子,官家王爷的。 虞楹兀的又哈哈大笑,笑的恐怖渗人。 她的笑声让赵玠的心都凉了一半了,内殿的声响,传不出去,刘内侍也被他吩咐过,未有诏,不得入内。 他今天要死在她手下了。 虞楹两腿并拢呈跪姿在赵玠身上。 她蛮力的扯下床帏,又从赵玠身上起来,像宰杀死鱼一般将赵玠翻了个面。 虞楹将扯下一条床帏眼疾手快的塞进赵玠嘴里。 赵玠不停挣扎,鼻息中呜咽声不断。 虞楹淫.性大发,将他摆了个‘大’字。 左手脚绑在一起,右手脚也绑在一起,及其屈辱。 绑完后,虞楹拍了拍手,十分满意,她笑道: “你宜频哥哥有没有看过你这幅模样?” 赵玠闭着眼,已经是欣然赴死的模样了。 他也不去挣扎。只静静的让虞楹观赏。 虞楹只觉得没趣。 还得让赵玠叫出声来,才有意思。 她给赵玠松了绑,又将口中的床帏扯了出来。 她又将赵玠翻面,像是给孩童擦屎的姿势,将赵玠腰身放在她的腿上。 她浪荡不拘笑道: “我要扒了你的裤子,看看你的宜频哥哥怎么宠爱你的。” 闻言,赵玠心如死灰,他没想到虞楹这么折辱他,她要去了他的衣物。 他含着泪,连忙制止: “虞楹,算朕求你,不要动朕的衣物,而且朕和宜频哥哥只是兄弟之情,你不要乱想。” 虞楹来劲: “好啊,那我就替你的宜频哥哥先好好的用五指山玩一玩。” 赵玠动弹不得,虞楹习武之人,他怎么顽抗的一分,他只觉腰间的外裤触觉柔软之物,那是虞楹的手。 赵玠是儒生,怎么受得了被人去衣之辱,他惊叫一声,嘤咛啜泣求着虞楹: “不要去了我的衣物,我宁愿你杀了我。” 虞楹被他的惊叫和啜泣扰到,顿敢没趣,停了手。 她松了赵玠,面色难看。 她转身欲走,又冷冷的丢下一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牵连我爹,我爹是忠臣。” 最近再等封面 还有卡文 查资料看宋史头都大了 古言想好好写不想随便写 明天有封面了 应该会稳定更新了 明天更新仙侠文 虞楹人设就是淫商极高 人也是劲劲的拽姐 但是不打女人! 男主就是小学鸡人设 就是小学时候那种你吃了他五毛钱辣条 他记一辈子 然后暗暗气急败坏 无能狂怒的小学鸡 两个是对抗路情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戾雨西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