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儿遮满天》 第1章 冰镇可乐 九月，余热未消。 毫无荫蔽的塑胶跑道上，一个个迷彩色的小人冒着热气，这是云禾一中每年都会进行的新生军训。 “全体解散！原地休息！” 总教官的声音带来了一丝安慰，太阳依旧稳稳当当的挂在头顶，睿思楼二层走廊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欸我说，今年的新生真傻，都解散了还不找个凉快儿的地方待着。”高二A班的班长手扶栏杆玩笑道。 “就你精，想当年谁也没你跑的快。” 眼尖的班长胡乱扫视着四周，突然看见的操场门口矗立的一个人影“欸欸欸，你们看，那是谁啊？” “不是新生就是老生呗，还能有谁，这屁大点儿的学校。”那人背靠着栏杆没回头。 班长手抵着下巴作思考状：“看不清脸，但据我分析，他没穿校服，应该不是咱学校的，肯定又是那个老师带来的跟屁虫。” “秦昊，老班儿找你。”学委李姗姗抱着一摞试卷走过来打断了他信心满满的推理。 教室里，风吹动起伏的窗帘，顾南风划着桌面的草稿纸，他总是不吵不闹的，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走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吵闹，秦昊踩着铃声的尾音跑了回来，还是被堵在了门口。 “你干嘛去了？”李老头儿不耽误的挥动着手上的粉笔。 秦昊心里嘀咕着，您刚刚不都看到了吗，我在办公室啊，还跟您打招呼了呢，知道李老头儿有意为之便歪着头任凭处置。 “迟到了哈，罚数学题一道，有意见吗？”李老头儿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秦昊摇着头：“不敢有意见。” 李老是学校返聘的老教师，听说本届校长也是他的学生，小老头儿很有意思，教学方式与众不同，看出那个学生是个好苗子就想方设法的让人家做题，这不秦昊的数学常年单科第一，总能想出不同的解法，很对他的路子。 就这秦昊的解题过程，李老头儿向大家又拓展了几种类似的题目。 “当当。”门被敲响了。 “李老，讲着呢。”来人很是客气“耽误您几分钟，我向大家介绍一下新同学。” 听见声音的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板板正正的一个男孩儿，秦昊的视线也转了过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不自己的好哥们儿嘛，原来刚刚老班儿让自己照顾的新同学就是他啊，还怕他不适应，这下该自己要不适应了。 “行了，别嘀咕了，长话短说，祁天末，大家的新朋友，进了咱班，就是咱班的人了，互帮互助，相信大家能尽快帮助祁天末同学融入新环境。” 老班儿讲话间，祁天末已经大体扫了一眼，和之前的教室大差不差，墙上贴着烂熟的标语，头顶摇摇晃晃的吊灯，但这个班的人要比之前的多一些。 “有空位，随便找个坐吧。”叶岚安置妥当就离开了。 位置都比较靠后，祁天末也不在乎，翻找出教材试图跟上老师的节奏，显然没跟上，李老头儿有自己的教学方法，一开始A班的学生没少吐槽，某一天开窍了才发现是真的牛。 “不是懂了就能会的，还得多练”李老抬手看了看腕表“还有二十分钟，咱还是老规矩，提前五分钟下课吃饭，剩下的时间自由练习吧。” 这就是老教师的福利，饭都吃头一锅的！ 祁天末低头研究着黑板上的题，李老端着保温杯走了过来，他早就看出这是个聪明的小孩儿了：“刚刚你不在，我给你讲一遍。” 李老伏身拿过了祁天末手里的纸笔，祁天末探头仔细听着，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大部分同学已经离开了。 “你也去吃饭吧，有问题就去办公室找我，或者...找他也行。” 顺着李老示意的方向，祁天末看见了倚在桌子旁等他的秦昊。 “你怎么来这儿了？”秦昊抱臂俯视着祁天末，怪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 祁天末伸了个懒腰：“你天天跟我吐槽这个学校有多么变态，我来看看到底有多变态。” 看着面前人一脸的：你觉得我信吗？祁天末又说道：“我也不知道，前几天我爸给了一个通知，我就来这儿了呗。” “祁叔叔他们回来了？” “没有，上一次见他们还是两年前。” 祁天末从小就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父母，两人都是保密工作，只能他们主动联系祁天末，一家三口齐聚的时光基本没有。 秦昊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天天黏在一起，小学之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倒也没断了联系。 “走，吃饭去。”秦昊伸手拽起了坐着的祁天末。 依着秦昊的力量，祁天末站起身来：“你天天嫌这儿的饭难吃，能没个后手？” “到还真有。” 秋虽近，空气还是燥热的，秦昊拉着祁天末来到了他口中的秘密基地，说是秘密基地，但就他这个禁不起软磨硬泡的性格，A班没有谁是不知道。 “这就是通往幸福的道路。” 祁天末看着操场东北角落的树林，嘴角抽动着：“钻过去？” “聪明。” 虽然祁天末是拒绝的，但架不住秦昊盛情邀请啊，两人前后脚钻了进去，翻过矮矮的围墙，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不大的小吃街，周边还有各式的店面。 如果说这里的学生最爱光顾的，那就是藏在尽头的一家面馆儿了，老板娘人好，做的面也好，价格更是实惠。 走进门，祁天末就看见了十几个和自己穿着同样校服的人，虽然他现在还分不清哪些是A班的，但很快就能分清了。 “刘姨，两碗牛肉面，一碗不要香菜，一碗不要辣椒！”秦昊冲布帘后喊道。 走出来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脸上带着近人的笑容：“小昊来了，找地儿坐啊，面马上就好！” 木质的桌椅干净到反光，台面上摆放着五六样小菜也是免费自取的，墙面上还贴了留言框，上面写满了自由的文字。 “那儿有饮料，喝什么自己拿。”秦昊指了指角落的冰柜。 祁天末开着门挑选饮料，最后锁定了冰镇可乐，抬手拿的瞬间还有一只手也伸了过去，祁天末下意识的想看清对方的样子，都是冰镇可乐，说不定还能成为自己的新朋友呢。 感受到祁天末的目光，顾南风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转头拿着可乐离开了，祁天末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A班的，别人他不认识，这个人他不会认错，刚才在班里扫了一眼，就觉得他有心事。 吃完饭的秦昊照常帮刘姨收拾碗筷儿，店里只剩下他们了，祁天末嘴甜的夸着刘姨做的面好吃，人长的年轻漂亮，审美也好，把刘姨夸的合不拢嘴，还说祁天末一看就是个好孩子，招人喜欢。 中午的时间不算充裕，赶回来的两人也不打算午休，就坐在了树林的石凳上，祁天末又想起了那个拿可乐的人：“秦昊，坐你右手边的那个人是谁？” “顾南风。” “好相处吗？” “挺好相处的。” 第2章 无妄之灾 为期一周的新生军训结束了，祁天末也渐渐适应了云禾的生活，夜晚的街道热闹不减，拎着几包夜宵漫步在回家的路上，嗡嗡几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 “喂？您好。”祁天末嚼着手里的烤串随意接通了电话。 “天末，是我。”对方的声音极其熟悉。 祁天末疑惑的看了看界面又放回耳朵旁：“您...” 祁远山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样？新学校还适应吗？见到小昊没？” “挺好的，见到了。”祁天末把手里的烤串扔回袋子里，仔细听着对面人说话。 “那就好，等下次休假，我带你去爬山，云禾那儿有个很漂亮的山，还有你喜欢的博物馆。” “嗯，好。”祁天末踢着路边的石子。 祁远山摸索着手里的乳牙吊坠，是祁天末小时换下来的，这样的吊坠有两个，另一个在祁母苏昕身上。 “天末，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再联系。” 祁天末沉了口气道：“您和她都要注意安全。” 祁远山的脸上闪过笑意：“好。” 电话挂断了，祁天末随手删除了刚刚的通话记录，一只江湖小猫不知从哪儿闻着味儿跑来蹭着他的裤脚，祁天末蹲下来喂了一只烤肠，小猫喵喵几声叼走了。 “真是一只小馋猫啊。”祁天末看着它远走的身影道。 路上耽误了一会儿，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祁天末洗了个澡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手机界面闪烁了两下。 “你自己住是不是老无聊了。”是秦昊。 祁天末回道：“还好吧，都习惯了。” “要不你也住校吧？” “我考虑考虑。” 第二天早上，祁天末才发现最后一条没发出去，秦昊发了一串问号，其实也不用考虑了，他本来也有住校的打算。 “叶老师。”刚到学校的祁天末就直奔办公室。 叶岚看着杵在门口的祁天末：“进来吧，祁天末，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我想申请住宿。” “可以，我这儿有表，你拿一张回去填一下，让监护人签个字，然后交过来就可以了。”叶岚边说边在抽屉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了祁天末，又想起什么“奥对，你父母都不在身边，这样吧，你先填，我去向校领导反应一下情况。” A班的早自习向来安静，祁天末垫着试卷划拉着刚刚的表格，自己才来几天，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试卷。 窗外的朝霞映着大地，看得见的树梢上蹲着几只圆圆的麻雀，仔细看，树的高出还有一个不知名鸟类留下的巢穴。 “你到底住不住？”秦昊扔过来一个纸团。 祁天末朝盯着自己方向的秦昊，晃了晃手里的表格，用意念回复了他：住。 还不清楚这个学校有多变态的祁天末，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住了校，课间休息秦昊才告诉他要五点半起床，明年可能就要更早了，看着祁天末一脸无语的表情，秦昊笑出了声。 “哈哈哈，不是祁哥，你这是什么表情。”秦昊捶了祁天末胳膊一拳。 祁天末刀了一眼秦昊：“我想打你一顿，可以吗？” 嗅到火药味儿的秦昊，闭上嘴默默离开了。 他要住的是个四人寝，巧了，秦昊住的那个宿舍刚好缺一位，更巧的是，顾南风也在，还有个叫许胜的，已经和他混熟了。 “祁哥祁哥，你之前住过校吗？”许胜凑了过来。 “没有。”祁天末真诚的回答。 “我去，那你可有的享受了，咱宿舍的狂欢可不止一点。”许胜神秘的透露着。 祁天末凑到许胜面前：“欸你给我说说，那个叫顾南风的人怎么样？”越是这样越让人好奇。 许胜扭头看了顾南风一眼，又转过来说道：“他人挺好的，慢热，也不聊八卦，刚认识的时候，还以为会很难相处，实则不然，不过...”许胜顿了一下“他很喜欢发呆，我经常看见他一个人盯着窗户神游。” 就说他有心事吧！ 夜晚才是少年的天堂，熄灯后的宿舍楼静悄悄的，302宿舍的人蠢蠢欲动起来，掏出犄角旮旯的手机释放一天的疲惫，门被推开了，又挤进来几个外舍人。 “昊哥昊哥，手机借我用用。”一个人敲了敲秦昊床上的护栏。 秦昊指了指角落蹲着的人：“那儿呢。” “用我的吧。”祁天末闭着眼，把枕头底下的手机递了下来。 “谢了，祁哥。” 学校是让带手机的，为了方便突然事件及时联系自己的父母，但每周日晚统一收，周五下午统一发，平常时间是碰不到的，至于像他们这么有钱带两部手机的人真是不多。 祁天末侧身躺着，手搭在护栏上，对面是顾南风，他盯着少年脸上的轮廓，月光被窗帘遮挡了一部分，看不清样子，只觉得好瘦。 “你TM在说一句试试！”一个男孩的叫骂声从走廊传过来。 除顾南风外的其他人激灵一下坐起身来。 “谁啊？大半夜的。”许胜把手机扔进包里翻身下床。 “还敢骂我？我就说了！怎么着？有本事你打我呀。”对面的人很是嚣张。 许胜开门发现，走廊尽头两个黑影已经扭打在了一起，头顶的声控灯一闪一闪的，一个人的鼻子还流着血，祁天末和秦昊也紧随其后来看热闹。 “行了，别打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热心肠儿的许胜过去拉架，被打急眼的两人一个肘击误伤倒地。 看见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呦的许胜，祁天末有些不爽，抬脚飞快踹向两人膝窝，扑通一声，相对而拜，这不就拉开了。 急忙赶来的主任，刚好看见这副唯美的画面，祁天末早已撤到一边，打架的两人还默嘀咕着：我怎么就跪了呢？ “怎么回事？”手电形成的光圈笼罩着地上蒙圈状态的两人。 两人都是新生，其中一个家里是拆二代，有几个钱儿，嚣张跋扈，看不起人，经常贬低欺负弱小，兔子急了还咬人来。 “都给我回去睡觉！”主任呵斥着宿舍门口探出的一个个人头。 “你们几个，打架斗殴，两千字检讨。” “老师，您可得明鉴啊，我们可是受害者。”许胜还捂着自己的肚子，秦昊佯装在边上扶着。 “你不出来看热闹能变成受害者？少废话，明天早上我要看见你们的白、纸、黑、字。”主任一字一顿说道。 祁天末算是知道这个破地方有多变态了，真是无妄之灾，第一天就喜提两千字检讨，以后还让不让人活了。 主任姓孙，戴着个眼镜，高高壮壮的，像个熊瞎子，天天蹬着自行车来上班，头上顶着地中海发型，被亲切的称为孙秃子。 孙秃子虽然严格，但是非明辨，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果断开除了拆二代，云禾是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学生的成绩不仅要好，人品更要好。 回到宿舍的祁天末盯着天花板，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就平白无故的多了两千字检讨呢，想归想，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写。 眼神飘忽间，又看到了安静躺在床上的顾南风，这小子睡这么踏实？这么大动静愣是没醒？祁天末摸索着枕头底下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一点多了，再不睡就该起床了。 第3章 见义勇为 “学委，还有多少啊？”许胜看着铺满桌面的试卷心如死水。 李珊珊不慌不乱的数着手里的试卷：“一共二十一张。” “还有天理吗？这哪是放假啊。”一个男生叫苦道。 另一个附和着：“就是，说是三天假，也就两天半。” 此起彼伏的叫苦声越来越多。 李珊珊敲了敲黑板：“都知足吧，李老头儿可一张都没留。”又说道“大家都看看自己的试卷，有没有少的？” 闻言一个个又忙着低头查看，试卷可以不写，但坚决不能少一张！ 在学校憋了一个多月，终于是大休了，说是大休，其实就是换个地方继续遭受折磨，祁天末准备睡他个昏天暗地。 太阳正当午，他才堪堪醒来，拉开窗帘，屋子瞬间亮起来，接了杯水站在阳台砸吧着，玻璃外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他住的地方离学校近，所以周围很是热闹。 要不去买菜吧，说走就走，祁天末简单洗了个漱，挑了件白衬衫，配了个黑裤子出门了。 如果说别人穿这身，可能看不出什么，但他是祁天末啊，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自上而下匀称的身材，打远处一看就是阳光好少年。 “你干嘛呢？”秦昊的电话播了过来。 祁天末挑选着面前的西红柿，单手接着电话：“菜市场。” “哟，祁大少爷准备亲自下厨啊。”秦昊那边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显然在如火如荼的发起总攻。 “你到底有事没事？” “还真有，我妈知道你来了，让你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祁天末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卖菜的阿姨：“行，你跟阿姨说，我改天就去。” 电话挂断，祁天末又到处转了转，买了点其他的准备回家，够这两天吃就行了。 一向不喜欢拎着东西走路的祁天末，今天破天荒的想散步回家，一路上看了不少风景，还有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今天周五，只有这些人还算清闲。 菜市场在老城区，这边的巷子曲折蜿蜒，还有很多死胡同，祁天末快步向前走着，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衣服上粘了尘土。 一朵云彩被风吹来，遮住了太阳，祁天末停在了一个巷子口，这个巷子从他站的地方看对面是堵墙，实则左边有个九十度的转弯延伸过去，隐隐约约传出几人争吵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 祁天末把手里的菜放在路边的石凳上，悄悄摸到了转角，三四个混混围堵着一个少年，少年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想必他们已经动过手了，中间肥头大耳的黄毛站在高处，把那人的脸挡的严实。 手机录音被摁开塞进了裤子口袋，祁天末准备见义勇为：“你们几个住手。” 冷冷的声音引的混混转过身来，祁天末这才看见被欺负人是顾南风。 “四打一，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啊？”祁天末边说边往里走。 “老大，又来了个不怕死的！”一个混混冲着黄毛喊道。 “还等什么呢，给我上！”黄毛指挥着身边的狗腿。 祁天末冷笑一声，这几个人一看功夫就稀松平常，仗着人多不要脸，还截上道儿了，不自量力。 果不其然，三人都不是祁天末的对手，小时祁父就带着他训练，可不是白练的，见此状的黄毛不甘心，想凭借一身肥膘撞倒祁天末，三步并两步朝祁天末的方向冲去。 祁天末一个侧身提膝，咕咚一声，黄毛趴在了地上，祁天末顺势一脚踩在了黄毛的小腿上，伸手拽着他的胳膊，两百斤的人愣是让他强制跪在了地上。 “道歉。”祁天末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 打跑了这群人，祁天末才发现自己的白衬衫上沾了灰尘，嫌弃的啧了一声，这一幕刚好被顾南风看在眼里。 “谢了，祁天末。” 顾南风拾起了地上散落的橘子，他在水果店兼职，老板每天都会送他一些卖不了的水果，早上这个黄毛去买水果，非说吃了顾南风卖给他的水果中毒了，要他赔钱，顾南风好言好语的跟他说，他不听，到记恨上了，一直等着顾南风下班，把他堵在了巷子里讹钱。 “你是怎么受伤的？”祁天末不明白，这几个人的三脚猫功夫，顾南风就算再弱，也不至于受伤吧。 顾南风看了看晕出一点血迹的胳膊：“没想动手，棍子过来我抬手挡了一下。” “你准备去哪儿？”祁天末问到。 “回住的地方。”实则顾南风是要赶去下一个兼职点，像这种临时性的兼职很少能碰见。 “我救了你，提个要求不过分吧。”祁天末只盯着顾南风胳膊上的伤口。 顾南风用沉默代表着同意。 “跟我回家。” “啊？”顾南风不明所以。 祁天末不想啰嗦，拽着顾南风的手腕往外走，一来二去的折腾，菜都要蔫儿了。 电梯直达楼层，祁天末掏钥匙打开房门：“进来吧。” 顾南风把手里提着的橘子，放在了门口才进屋，房子挺大的，至少比自己租的地方大上几倍，令顾南风没想到的是，这里的装修风格很简单，除了黑色和白色看不见其他颜色。 “给伤口消消毒。”祁天末把药箱摊在了他面前。 “不用了，就破了点儿皮。”比起干活儿时的伤口，这点儿小伤约等于没有。 祁天末皱着眉扯过了顾南风的胳膊：“哪儿那么多废话”蘸着碘伏擦拭着。 顾南风想抽回手，发现祁天末扯的紧。 “行了，你要是闲就帮我把菜放进冰箱，我得洗个澡去。”祁天末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起身进了浴室。 顾南风看着扔在桌子上的菜，又抬头四顾寻找冰箱，不多会儿就把它们整齐的摆在了冰箱里，祁天末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出来时看见顾南风站在阳台的玻璃前发呆。 “吃点儿什么？” “嗯？”顾南风这才发现祁天末已经在他身后了。 “虾皮番茄酱拌面怎么样？” “好。”顾南风想离开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在今天以前，顾南风一直以为，祁天末是那种有管家保姆照顾的小少爷，喜欢的风格应该是亮堂堂明晃晃的。 不止他这么认为，换句话说，除了秦昊以外，没有人真正了解祁天末。 不过顾南风猜对了一部分，小时候的祁天末确实有管家和保姆照顾，小学之后就变成一个人了。 “来尝尝怎么样。”祁天末摆弄着手里的碗筷。 桌面上摆着两盘已经拌好的面，浓郁的酱汁包裹着每一根面条，红通通香喷喷的，边上放着两听可乐，冰镇的，顾南风挑起一根面条送进嘴里：“好吃。” 得到肯定的祁天末洋洋得意着：“那肯定的！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 两盘面条填饱了两人的肚子，看着外面暮色将至，顾南风该离开了，不然赶不上回去的公交了。 “欸等一下，你的橘子。”祁天末喊住了手已经搭在门把手的顾南风。 我的橘子？不是在门口吗？顾南风疑惑着，其实祁天末早就发现了顾南风的小心思，他关门的时候就偷偷拿进来了。 接过橘子的顾南风，站在走廊背对着门口，祁天末就站在他后面，他想再次表示感谢，毕竟今天真的添了许多麻烦，又怕说多了惹人烦，纠结良久还是转了过来。 “那个...祁天末...” “叫祁哥。”祁天末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顾南风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袋子提手。 “感谢地话就不用再说了，我们是朋友，不需要有心里负担，真想谢我，周一帮我带瓶冰镇可乐吧。”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顾南风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车辆，耳机里播放着熟悉的音乐。 祁天末赌的没错，最后的那几句话确实让顾南风心安了一些，不在纠结怎样才能还上这个人情了。 第4章 水果店 下一次大休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第二天一早，祁天末就出门了，他准备买点东西在去秦昊那儿，买什么呢？想起了顾南风昨天提到的水果店，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应该就在附近。 “小风啊，你来把这车葡萄搬进去哈。” 四下寻找的祁天末，被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吸引过去，大叔拄着拐杖，左脚上的石膏尚新，旁边就是一个水果店：如意水果。 “来了。” 少年还穿着昨天的那件白T，看得出来已经洗干净了，修长的手指抠着箱子的把手，弯腰把三箱摞在一起，阳光照着他的侧脸，祁天末甚至可以看清他浮动的睫毛。 “老板，这儿有果篮吗？”祁天末跟顾南风前后脚进去。 “有有，但是需要等几分钟，要现包装。”老板从凳子上站起身。 “行，您给我包好看点儿。”祁天末看了看店里摆的水果，是个良心商家。 “那是肯定的，你自己挑还是我看着配？”老板问道。 “您看着配吧，除了柑类都可以。” 顾南风从暂存水果的仓库出来，刚好对上祁天末的背影，他比自己高很多，肩膀宽大，体态一看就是练过，往那一站跟衣架子似的。 “我来吧。”顾南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也好。”老板把篮子递了过去“他手艺比我强多了。”是对祁天末说的。 水果店铺面算不上大，但也应有尽有，顾南风把底层铺满了厚实的水果，上层则是葡萄、草莓这种不耐放的，缝隙里又塞满了百合和向日葵，一整个生机勃勃的景象。 祁天末就站在旁边，看着顾南风利落的动作，剪花，折纸，系绳，封塑。 “要写卡片吗？”顾南风抬眼看着祁天末，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写。”祁天末笑着垂眸对上了他的眼睛。 分不清什么原因，顾南风心里闪过一丝慌乱，低头不自然的挑选着盒子里看不出区别的卡片：“写什么？” “万事如意。” 拎着精致的果篮和几袋子水果的祁天末，找到了秦昊留给他的地址。 “谁啊？”听见声音的秦昊打开了门。 祁天末用表情告诉他：我。 “天末来了？”秦母问着。 “欸！阿姨，是我。”祁天末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了门口的秦昊。 “快进来快进来。”秦母正在阳台修剪花草，把手里的剪刀扔在了一边。 秦昊认命的把水果放在桌子上：有了干儿子，亲儿子都不要了。 “多少年没见了，都长这么高了啊。”秦母拉着祁天末的手寒暄。 未入学时，祁天末经常被秦母留在家吃饭，秦昊是个顽皮猴子，其实他也不例外，两人在军区大院里打斑鸠、掏鸟窝，每每秦母都叮嘱他们要小心，也是秦母让祁天末感觉，家应该是温暖的。 “小昊，你去菜市场，去买点菜，还有大虾啥的也买点来。”秦母招呼着赖在沙发上的秦昊。 “阿姨，我和他一块儿去吧。”祁天末主动请缨。 秦母看看祁天末又看看秦昊：“也行，你们兄弟俩一起去吧，我先把鱼炖上，咱们中午吃鱼。” 说着秦母已经起身去厨房了，祁天末拽起了沙发上的秦昊：“走吧，秦大少。” 秋高气爽，下了几场雨，天气凉快多了。 “秦叔叔什么时候回来？”祁天末问着并排的秦昊。 “他之前说，在干几年就回来陪我和我妈，具体时间谁也不知道。” “至少他还说过要回来陪你们。”祁天末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 这种眼神秦昊见过太多次了，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要不？你搬过来和我们住吧，反正你也是一个人。” 祁天末拍掉了秦昊的手：“不了，我还是习惯一个人住。” 死鸭子嘴硬。 提着大包小包的兄弟俩，还没进门就闻见香味儿了，秦昊把菜提到厨房：“妈，我们回来了。” “阿姨，您还是这么厉害！我都闻见香味儿了。”祁天末是最会逗长辈开心的了。 “行了行了，你俩快出去吧，粘一身油，咱很快就能开饭了。”秦母打发走了挤在厨房的两人。 一阵风透过窗户缝儿灌了进来，摊在桌上的书翻动了几页，哗啦哗啦的声音回荡着。 “你快看你快看，咱学校表白墙有人表白顾南风欸！”秦昊把手机举到祁天末面前。 “表白？”祁天末凑了过来。 “对啊对啊，咱学校那荣誉墙上，顾南风可是常客，被表白也不奇怪。”秦昊解释着。 “荣誉墙？” “奥对，上次维修把那面墙拆了，小问题，马上就有新的了。” “新的？” “对啊，分班考啊，也就...”秦昊思考着：“下周吧。” “下周？？分班？？？” 祁天末越来越疑惑了。 秦昊被祁天末的反应吓了一跳：“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文理科啊，你不知道？之前学校没提？” “之前学校比较人性化，提过一次，说高二可以自己选择。”祁天末只觉得头疼。 “也...差不多，这儿的制度是以分数定夺，每次月考在根据个人意愿，分数高低调换。” 祁天末表示不想说话，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分数这玩意儿又不是死的。 对于云禾的学生来说，分数就是死的，大部分人已经定型了，除非有谁开挂。 “洗手吃饭了。”秦母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儿。 “来了！”兄弟俩异口同声。 秦母做的菜可谓是色香味俱全，满满当当一大桌子，没有一个是有辣椒的。 “辛苦您了阿姨。”祁天末真诚表示感谢。 秦母一个劲儿的往祁天末碗里夹菜：“你这孩子就是客气，快吃快吃，多吃点，正长身体的时候。” “我自己来自己来，您也吃您也吃。” 秦昊扒拉两口大米饭进嘴，真是母慈子孝！ 太阳快落山时，祁天末才得以离开。 “要不住家里吧，天末。”秦母说道。 祁天末摆摆手：“不了阿姨，我回去了，改天再来。” “等一下”秦母递过去一包新的饭菜“拿回去热热，当晚饭，你自己一个人可得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儿就来找阿姨，啊，别跟阿姨客气” “听小昊说你俩同班，你刚过来还不熟悉，有问题就找小昊，你们兄弟俩一起解决” “要是没什么事，就多来阿姨这儿” “回去路上小心点，过马路看车，到家来个电话！” 阿姨还是那么爱唠叨，还是喋喋不休的嘱托，依然记得自己不吃辣椒，依旧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迈进家门，祁天末拎着袋子，准备把食物放进冰箱，一个信封引起了他的注意，祁天末把信封拿出来放在一旁，其余的塞进冰箱，才打开，里面是一沓不薄的人民币。 秦母了解祁天末，不偷偷的塞给他，他是不可能要的，但她真怕这孩子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受了委屈，苦了自己。 祁天末脸上扬起了孩子气的笑容，把钱塞回信封，压在了抽屉的最底端。 他不缺钱，他缺的是爱。 能感受到的爱。 这一瞬间，他短暂的都拥有了。 “到家了吗？”刚准备播号码的祁天末，就接到了秦昊打来的电话。 “刚到，你跟阿姨说一声。”祁天末听到了电话那头秦母的声音。 “行，我的任务完成了。” 浴室的灯亮了又灭，祁天末单手擦着滴水的发丝，准备把衣服扔进洗衣机，突然想起口袋里还塞着什么。 早晨的卡片。 祁天末拇指和食指捏着卡片的一角，细细端详，万事如意，真是一笔好字，感叹着塞进了旁边的书里。 第5章 开挂了？ “晚自习都收拾收拾，明天考试，上午两场，下午两场，以此类推，直到结束。”叶岚敲着讲台的桌面。 “老班儿，我们还能做师生吗？”一个男生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A班还是我带，能不能留下，就看你们的能力了。”叶岚透露出一点消息。 说是分班考试，也是为了看清每个学生的能力，让学生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走适合的路，总不会那么艰难。 许胜的下巴抵在课桌上，秦昊转头看见他这副模样：“这还没考呢，就颓废了？” “什么呀，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才思敏捷，我这是没底啊。”许胜一脸苦楚。 “那就恶补呗。” “就一晚上，咋补？” “你看那位。”秦昊抬了抬下巴。 顺着秦昊示意的方向，许胜看见了奋笔疾书的祁天末：“这哥们儿干啥呢？铺一桌子。” “合并同类项。” “啊？”许胜更迷茫了。 从那天秦昊告诉他要考试，祁天末就没闲着，虽说他的适应能力强，但时间太短了，他的脑子里只有一遍崭新的知识，从头梳理怕是来不及了，那就只能玩儿消消乐了。 所谓消消乐，就是从一类题目中，拎出一个，记住它的正确解题过程，用来解决掉它的同类，掌握之后再返回看第一道题，尝试找到更简便的方法，找不到也不逗留。 半夜的302仍旧亮着一盏微光，祁天末把被子裹在身上坐在床边，顾南风也没睡着，从他的角度看，祁天末像一个巨大的粽子。 一个没有味道的白米粽子。 “祁哥，你怎么那么早就交卷了？”许胜跑过来，问倚在墙上闭目养神的祁天末。 考场是按成绩排的，A班的学生自然大部分都在一个考场。 祁天末没有睁眼，淡淡的说：“没写作文。” “我去！你疯了？老班儿前几天刚夸完你作文写的好，玩儿这么大？”许胜震惊的语气都大了一个度。 祁天末被他的声音震的皱了皱眉，许胜意识到自己吵到这位大少爷了，蹑手蹑脚溜走了。 作文题目他看了，在脑子里构思了大纲，昨晚有道数学题，他没完全弄懂，在写作文和提前离场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歪！歪？同学们注意...”是孙秃子的声音。 亮亮的星星点缀夜空，最后一场考试也结束了，孙秃子是通知大家，今晚没有自习了，走读的可以提前回家，住宿的可以早些休息。 “祁哥，昊哥，咱们组团去吃面吧，反正也结束了。”许胜提议道。 “行啊，正好饿了。”秦昊觉得意见不错。 “你俩去吧，我得回去睡觉了。”祁天末打着哈欠。 虽说是临阵磨枪吧，劲儿也没白费。 面馆的灯还亮着，这群学生没发现这儿之前，八点就闭店了，后来来的学生越来越多，有早有晚，刘姨为了让每个孩子都能吃上热乎的饭菜，特地把闭店时间改到了十一点。 “刘姨！”许胜喊了一声。 “欸欸欸！”刘姨答应着，又问：“这几天怎么没见你们几个来呢？” “还不是那个变态学校，组织的破考试！”许胜狠劲儿吐槽道。 “你这孩子，考试还不是看你们进步了，觉得你们掌握了更多的知识，有更大的能力了”刘姨变着法的安慰“行了，我去给你们下面，多放几个肉丸儿，补补。”顺手把俩人摁在了椅子上。 不多时，刘姨就端着两碗面，从后厨出来了，手擀面，卧着荷包蛋，满满登登的肉丸儿，空隙里还塞了小油菜，看着汤色清澈，吃着是真香！ “刘姨，在打包几个牛肉馅饼吧。”秦昊说道。 祁天末虽说要睡觉，但秦昊估计这个点，他睡不着。 果不其然，推开宿舍门，祁天末正在划着手机的界面。 “给，馅儿饼。”秦昊把手里的袋子递在他的面前。 “还是你了解我。”祁天末一个翻身下了床。 “南哥还没回来？”许胜看了看空床位。 “早回来了，洗澡呢。”祁天末回到。 看着袋子里一大摞馅饼，祁天末的表情木住了：“秦昊，你喂猪呢？” “嗯？”秦昊满脸疑惑。 祁天末把袋子推到他面前，秦昊这才反应过来，难怪他拿回来的时候感觉，几个馅饼怎么这么沉呢，合着刘姨装了这么多啊，生怕我们饿着了。 秦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这可是刘姨的一番好意啊。” 祁天末白了他一眼，谁也跑不了。 “南哥南哥，快快快！”看见顾南风的许胜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顾南风疑惑的看着许胜。 “馅饼，尝尝，刘姨做的。”许胜指着桌子上的袋子。 “我吃饭了。”顾南风拒绝。 “你尝尝啊，好吃。”许胜夸赞道。 顾南风继续说道：“牛肉馅儿的，我不爱吃牛肉。” “你怎么知道？”许胜问着。 “闻到了。”顾南风淡淡的回道。 许胜挠了挠头：“好吧，没事！我们能解决。” 最后A班的男生，本着不浪费粮食的精神，解决掉了所有的馅饼。 学生考完试，老师马不停蹄的改卷，云禾成绩出的快，都是老师加班赶出来的结果。 “祁天末，老班儿让你拿着纸笔去找她。”李珊珊抱着改完的试卷进教室喊道。 顾南风抬头看着已经出门的祁天末。 拿着纸笔？这是犯什么错误了？ “老师您找我。”祁天末敲了敲开着的门。 叶岚还改着手边的卷子，没抬头：“进来吧。”她知道是祁天末。 “解释一下吧。”叶岚把那张卷子推到了祁天末面前。 祁天末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是自己故意不写的吧。 “你在这儿写吧，我去上课了，写完放这儿再回去。”叶岚说完铃声也响完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窗外是几棵高大的银杏树，有些叶片周边已经微微泛黄，还是第一次，已这种场面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节就是叶岚的课，她看过祁天末的答卷了，写的部分就扣了两分，少听一会儿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祁天末把纸笔放在桌面上，寻找周围可以写字的地方，75cm的高度，对于站着的他来说实在太矮了，才到他大腿。 看来看去，最后锁定了窗户旁边的白墙壁，走过去，左手指尖和手掌呈空心状，微压在纸张的上方，右手握笔悬浮写着。 笔尖飞快，大体内容他早已构思完了，也就是写费点儿时间，满打满算，二十多分钟，祁天末捏着写完的纸，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 一阵风卷了进来，吹开了叶岚桌面上躺着的转学申请册，哗啦哗啦的声音定格在了某一页，上面写着： 申请人：顾南风。 “报告。”祁天末的声音打断了叶岚。 “进。”叶岚知道祁天末的能力，自然也不惊讶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到座位的祁天末思绪纷飞。 他为什么要转学？ 成绩也好，人缘也好，老师也喜欢他。 到底为什么呢？ 一周之后，云禾的荣誉墙，又矗立在了那片花花绿绿的土地上，这次做的比之前更大更耐用了，一个个人头正拥在一起看谁是“状元”呢。 “我去，又是他！他也太稳了吧。”一个女生指着一张照片惊叹道。 “就是就是，前几次的第一名都是他！”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像他这种沉默少语，又有颜又有才的帅哥可太抢手了。”说话的女生摇着头，表示得不到，得不到啊。 “我们也去看看？”秦昊杵了杵旁边一脸笑意的祁天末。 “不去，不爱凑热闹。”祁天末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面荣誉墙。 秦昊拽着祁天末的胳膊就跑：“哎呀，走吧。” 学校人多，前六十名都能上榜，只不过有大有小，前十名是20×20的照片，后五十是10×10的照片。 “我去祁哥！你开挂了吧？数学满分，物理满分，语文没写作文都能得88？”许胜不知道从哪儿窜了过来。 祁天末用眼神警告许胜闭嘴，但兴奋的他压根没看见。 “没写作文？我就说老班儿那天的课，你怎么姗姗来迟呢，合着因为这个啊。”秦昊脸上带着欠兮兮的笑故意道。 祁天末表情沉了下来：“你在笑，把你牙打掉。” 祁天末的表情没吓到秦昊，把许胜吓到了：“那个...祁哥，怪我怪我，我多嘴了多嘴了。” “行了，你还是不了解他，他就会对我横。”秦昊揽着许胜脖子走开了。 一米八三，面无表情，搁谁谁不怕。 终于消停的祁天末，静静的盯着荣誉墙上的顾南风，少年的脸上平静，没有笑意，校服套在他身上略显宽大，这个“状元”是不是又会被表白了？ “成绩已经出来了，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顾南风依旧是咱班的第一，也是年级第一，学委李珊珊，咱班第二，年级第二，也要表扬，秦昊、祁天末数学单科第一，顾南风英语单科第一，祁天末物理、化学单科第一，李珊珊政治单科第一，许胜生物单科第一。” “从今天之后，你们将着重攻自己选择的科目，A班攻理，B班攻文，A、B两个班都是强化提高班，意思就是前六十名，会按照物理、化学、生物以及历史、地理、政治分别进行排名分班。” “当然了，你们的意愿也很重要，此次分班之后，如果把你分到了A班，但你想去B班，随时反映随时调换，如果到了明年，在想调，就要看自己能不能跟上了。” 叶岚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思考，云禾的学生是省里的佼佼者，A、B两个班又是这批学生里的佼佼者，大部分对目标还是很明确，她们思考的是，以后还会有怎样的磨难等着他们。 分班情况很快就公布了，302全体成员都还钉在A班，学委李珊珊也被分在了A班，她在纠结，被许胜一句你先试试，不行再换，留了下来。 “叶老师。”祁天末的声音在叶岚的身后响起。 叶岚锁门的动作停了下来：“祁天末？你怎么还在这儿？” “您能告诉我，顾南风为什么要转学吗？”祁天末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自从来了云禾，他祁天末是越来越爱多管闲事了。 叶岚有些纳闷，反手又打开了门：“先进来吧。” 祁天末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办公室。 “你是怎么知道的？”叶岚问道。 “那天风把您桌子上的册子吹开了。”祁天末只说事实。 叶岚觉得这孩子怎么傻愣傻愣的，这理由万一她不信呢？ 事实证明，叶岚相信祁天末。 “我没有权利告诉你。”叶岚说道。 “我能帮您留住顾南风。” 祁天末的观察能力可是一流的，他看的出来，叶岚又或者说整个学校，都不希望顾南风离开，这可是一年后的高考状元啊，放走了岂不是给“敌人送枪”。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底气。 第6章 保密协议 叶岚翻出了夹在册子里的申请书，她又一遍看着上面的文字，顾南风这个孩子，心思细腻，要强，一点不像他写的字，锋芒毕露。 “你真的想知道？”叶岚问道。 她承认自己想留住顾南风，又觉得祁天末和他关系不错，说不定真的能有办法。 “绝对保密。”祁天末认真道。 “我也是猜测，顾南风父亲在外躲债，他兼职赚的钱，要供自己在校学习，还要帮父亲还债，照顾年迈的奶奶，云禾师资好，环境好，费用当然也要高一些，听主任说，高一入学时，他就曾因为学费太高而申请回普高就读，校领导知道，他能以这样的成绩考进来，是个好苗子，在普高太可惜了，便商量减免他的学费让他入学，他吧，要强，硬生生打了几份工，又把这个钱给凑上了。” 叶岚的眼底泛起心疼。 “入学之后，学校有规定，每半年会给予一定的帮助，但起不了什么作用，你应该了解，以后得竞赛很多，报名参加也是需要费用的。”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他很少提关于自己的事情。”叶岚又补了一句。 祁天末站在那里听着，难怪他第一次见顾南风，就觉得他有心事，都是有原因的。 叶岚不知道的是，顾南风的父亲，顾青华也是受害者，那年云禾市房地产兴起，顾青华出于好意，带着家乡二十多个壮年来云禾市打工，结果被黑心老板拖欠工资至今，一开始还好，时间长了难免有怨。 在那个小小的村庄，没有钱就没办法生存，一批批的人去顾青华家门口闹，闹的家里鸡犬不宁，被逼无奈，顾青华只能再一次来到云禾市打工，一边用自己的钱还别人欠下的债，一边寻找那个不见踪影的黑心老板。 “奖学金。” 祁天末想，顾南风成绩好，用奖学金的方式他没有负担。 叶岚叹了口气：“云禾每年都有奖学金，但学校资金有限。” “我出。”祁天末毫无波澜的说道。 听见这两个字的叶岚很是惊讶：“你出？” 祁远山每三个月都会给他汇入一笔钱，她们也怕自己的儿子受委屈，除了日常开支，祁天末根本花不了什么钱，他也不是那种花钱大手大脚、铺张浪费的人，所以每次余点，日积月累，也攒下了一些。 叶岚答应把这件事反应给校领导，商量总是需要时间的。 月亮挂在上空，明天是个大晴天，熄灯后的祁天末又侧过身，看着对面的顾南风，他好像知道为什么顾南风这么瘦了。 “祁天末，你跟我来。” 正上着自习，叶岚叫走了祁天末，她带着他来到了校领导办公室，推开门，呜呜泱泱坐了一片，祁天末自许见过不少大场面，这场面还是头一次。 “各位老师好。”祁天末依旧不失礼貌。 “进来坐吧。”一个面色和蔼带着眼镜的老师开口道。 能第一个开口的，肯定是校长了，祁天末顺着他示意的位置坐下。 “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祁天末，我是咱学校的校长，你真的愿意出钱，填补学校的窟窿吗？”校长问道。 祁天末还是淡定说道：“钱的意义可大可小，我想选择更大的意义。” 两句话就表明了立场，钱是我自愿出的，和各位没关系。 其实这件事本身是行不通的，但多数人是有人情味儿的，她们愿意担这个不存在风险，再说了以学校的名义，贴金也贴她们脸上了。 “我有要求。”祁天末说道。 校长问道：“什么要求？” “保密协议。”祁天末回道。 保密协议，就是保证谁也不能说漏嘴，走出这间办公室，钱就是学校用来奖励品学兼优好学生的，和他祁天末没有一毛钱关系。 几个不惑、知天命年纪的领导，被祁天末指挥着签字，摁手印，像这种游刃有余，处变不惊，敢作敢为的少年，最讨人喜欢了。 也不谁，都能有这份不求回报的真心，祁天末骨子里就有无私奉献精神，这一点倒是像极了祁远山和苏昕。 “歪！歪？同学们注意了，同学们注意了，下午两点，在操场集合，举行表彰大会。”孙秃子的声音响起。 祁天末心嘀咕道：这速度够快的啊。 “表彰大会？” “没听说这次有表彰大会啊。” “上次表彰大会也没见发几个钱...” 听见通知的学生开始议论起来。 “好了，安静下来。”叶岚从门外进来“学校为鼓励学生积极进取，临时决定开的表彰会，别说你们没听说，我也刚听说。” 两点的太阳正是晒的时候，祁天末不想和那些人挤在一起，悄悄溜到了阴凉处，也就是正对颁奖台的最南边。 “你怎么在这呢？”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校长，看见了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的祁天末。 祁天末尴尬的笑了笑：“这儿凉快。” 可能碍于这位大少爷刚刚投资的面子，校长没说什么就走去对面颁奖了。 “同学们，本次表彰大会不同以往，为鼓励大家积极进取，学校也是加大了奖赏力度，本次设立奖项一百个，第一名奖金两万元...” “我靠！！！” 此起彼伏的震惊声，淹没了孙秃子的声音，台下的顾南风也愣在了原地。 “同学们，同学们，安静，安静。”孙秃子稳了稳场面“听我说完，听我说完。” “第二名五千元，第三名两千元，第四名到第十名五百元，第十一名到第三十名200元，第三十一名到第六十名100元，第六十一到八十名草稿纸一摞，第八十一到一百名纪念钢笔一支。” 每说一个奖项都伴有尖叫和呼喊，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也算云禾下了血本了。 坐在远处的祁天末，听见声音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给的钱远远不够，学校为了这场表彰大会看起来合理，也掏腰包了。 “下面有请，顾南风，李珊珊，徐一凡上台领奖，大家掌声欢迎！” 说是上台领奖，可不是捧着一大摞人民币合影，钱已经打到了每个学生的卡里，现在手上举着的，不过是一本荣誉证书罢了。 祁天末离顾南风太远了，他看不清顾南风的脸，如果能看清，他一定能发现顾南风如释重负的表情变化。 他从未觉得成绩好，是他的优点，这一刻，他明白，成绩好真的有用。 “恭喜。”祁天末轻声说了两个字。 恭喜什么呢？ 恭喜顾南风留在了这里？ 恭喜祁天末留住了顾南风？ 他也不知道，只觉值得恭喜。 晚自习间，叶岚的办公室又被敲响了，他以为是祁天末，结果是顾南风。 “叶老师。”顾南风站在门口。 “顾南风？进来吧。”叶岚放下了手里的笔。 “您...”顾南风还在思考说什么。 “怎么了？”叶岚的声音总是很温和。 “您把我的申请书交上去了吗？”顾南风问道。 叶岚在抽屉抽出申请表，放在了顾南风面前：“还没有，前几天给忙忘了，明天给你交上去。” 顾南风抬手拿走了那张纸：“不用了，叶老师，我还想留在云禾。” “好。”叶岚没有多说什么，以顾南风的性格，简言意赅更让他觉得放松。 出了办公室的顾南风，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笑容，他应该常笑笑，因为他笑起来像个小太阳。 第7章 证件照 “各位各位！” 许胜着急忙慌的飞进教室，吵醒了大部分趴在课桌睡觉的人。 “大喇叭，你又打探到什么新鲜八卦了？”一个人调侃道。 “这次可不是八卦，是重要消息！”许胜一脸神秘。 “什么重要消息？”一个女生问道。 睡觉的人也来了精神，盯着许胜的后话。 “我刚刚在博文楼，听到那边的老师讨论，咱学校要组织拍证件照！”许胜说道。 “拍证件照？去哪儿拍？”有人问道。 “那肯定是在学校了。”许胜道。 刚刚还激动的人，瞬间没了兴奋劲儿，在学校拍算什么重大消息，以前又不是没拍过，拍的还丑！ “不过...”许胜故意停顿了一下“可以自由着装！” “我去！你这顺风耳的消息准不准？”有人怀疑。 “肯定准。”许胜一脸的自信。 事实证明，许胜的消息没错，学校确实要组织拍证件照，而且时间就在明天早上。 消息一出，A班的学生都躁动起来，讨论明天穿什么，梳个什么样的发型，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一定不能穿校服！ 此时的顾南风在想，如果他穿校服，会不会显得很突兀呢。 “你那么多衣服，准备穿那件？”秦昊问着丝毫没有积极性的祁天末。 祁天末伸了个懒腰：“穿校服。” 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且他觉得，云禾的审美还是不错的，至少校服的配色很合理。 地面潮湿未干，露珠在嫩叶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太阳不急不慢斜照着，云禾的学生都裹上了外套，早晚温差越来越大了。 “咱班是第一个，都别乱跑，马上开始了。”秦昊喊道。 睿思一楼大厅挤满了人，全都穿着自己认为好看的衣服，白色的墙壁，挂着一张浅蓝色的背景布，摄影师已经就位，花花绿绿的颜色，到让两个穿着校服的人尤为明显。 “顾南风。” 秦昊站在一旁勾画手里的名单。 少年的脸上没有表情，风鼓动着身上的校服，白净的胳膊垂在身侧，补光灯笼罩着他的身体，高高的鼻梁，细长的天鹅颈。 拍完就可以回教室自习了，但顾南风等到了最后。 他在等和他一样穿校服的那个人。 排到祁天末时，A班大部分人已经离开了，只有少部分爱凑热闹的人，依旧激情满满，讨论着某个帅气的男孩，美丽的姑娘。 “我去！他也太帅了吧！”一个女生激动的捂着嘴，扯着身边好朋友的袖子。 那人也激动起来：“这校服穿他身上，怎么跟高定似的！” “我在荣誉墙上见过他！” “又是个有才又有颜的！” 见惯了顾南风那一款，这又来了个更帅的，试问谁能不激动呢。 “这小子，像小说里的顶级Alpha。”一个男生满腹肯定道。 顾南风站的远，听不清也能看出来周围人的躁动了，祁天末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左腿微曲，右腿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肩膀下沉，上半身笔直，沉稳的气场蔓延四周。 无人在意的角落，一个秀丽的男生，直直的看着祁天末的方向。 “祁哥，你说...今晚的表白墙会不会有你？”许胜看着祁天末真诚问道。 “嗯？”祁天末转头看着他。 秦昊在旁边道：“你没看见啊，那些人看见你时的眼神，都快准备瓜分你了。” 祁天末回道：“没看见。” “欸？南哥，你怎么还在这儿？”许胜发现了正准备上楼梯的顾南风。 顾南风动作停下回头道：“看看热闹。” 许胜一脸不解。 看热闹？ 还真是第一次见，他顾南风看热闹的。 照片发下来，已经是几天后了，几个热心肠儿的人，抢了秦昊的差事，谁不好奇大家上镜是什么样子的呢。 本来都是按名单排的，但偏偏第一个发的不是顾南风的，是祁天末的，可能是谁不小心分错了，发现之后，随手放在了属于A班这一摞的上方。 “祁哥，你这照片也帅啊。”许胜拿起了祁天末随手扔在桌面上的照片。 “我看看。”秦昊欠欠的从许胜背后拿了过去。 “南哥，我看看你的。”许胜朝顾南风的方向喊道。 顾南风随手从桌洞里掏出递了过来。 “我去！南哥这张也帅！”许胜赞叹道。 祁天末也正好奇呢，李老头儿就进来了，学生瞬间归位，照片也落在了他桌子上。 两张照片叠在一起，顾南风在上，祁天末在下，九宫格的照片，露出了顾南风的全部，祁天末的左上角和右下角。 他抬手拿过照片，合二为一，顾南风的样子映在他的眼眸，他觉得，他应该是自由的、昂扬的、热烈的。 一节课过的很快，李老头儿的课过的更快，虽说都是连堂，但李老的课可从不会让人觉得无聊，一旦发现，有开始走神瞌睡的，李老就开始做游戏，石头剪刀布、击鼓传花等等都有，只不过奖罚都是和数学有关的。 “顾南风。” 课间嘈杂，祁天末的声音不算大。 顾南风把眼神从窗外转到祁天末身上。 “你的照片。” 祁天末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照片。 顾南风从仰视到平视，接过了照片：“谢谢。” “你喜欢看风景？”祁天末看着窗外问道。 “嗯。”顾南风的视线又转回窗外。 他喜欢的是自由自在的景象。 云禾的考试接二连三，有周测，有月考，祁天末都已经习惯了，前三名总能找到他的名字，就是吧，英语一般，也不能算不好，但要是拿其他科目一对比，就很明显了。 “祁天末，你来回答，anticipate是什么意思？”英语老师指着黑板上的词汇。 “预期，预料。”他背过，可以说他们都背过。 “那是什么词性？”英语老师继续问道。 至于什么词性，他还真分不清，只能靠意思猜：“动词。” 英语老师又抬手写下一个：“这个呢？” “application，申请、应用，动词。”祁天末答道。 “动词？”英语老师反问“那我问你，这个是什么？” “apply，申请、应用，动词。”祁天末反应过来，上一个回答错了。 “那刚刚那个？”英语老师手里的粉笔再次指向那个单词。 “名词。”祁天末回道。 对于词性，祁天末只能说，大部分是他背下来的，瞬间回忆起来，难免有误差，所以在完形填空这种地方，老是吃一堑吃一堑，又吃一堑。 “祁天末，你也别怪老师唠叨，你很聪明，脑子灵活，你得全面发展对不对，老师也不希望，英语成了拖你后腿的科目，有什么问题，你就多问问，找一找更合适的学习方法，好不好？”英语老师一顿苦口婆心。 “好，老师，我努力进步。”祁天末竟升起了一丝惭愧。 “这样吧，我给你找个tutor，咱班英语课代表，顾南风同学，有什么问题你去找他，他解决不了的，你随时来找我。”英语老师说道。 “好。”祁天末点了点头。 英语老师把话锋转向顾南风：“顾南风，能胜任吗？” “可以。”顾南风回道。 秋风自西向东吹着，天气渐渐冷了，校园里的花也落的差不多了，祁天末追上赶往食堂的顾南风。 “抱歉，让你多了份任务。” 顾南风停下了脚步：“没关系，巩固知识而已。” “去食堂？一起吧。” “好。” 第8章 小老师 夜晚的302依旧热闹，顾南风递给祁天末一个本子：“你把这些都背下来，我的意思是，按照我给你写的背。” 祁天末接过去，顾南风就离开了。 他翻开手上的笔记本，黑色的字迹中间夹杂红色的标记，这是顾南风这几天专门给他整理的，通过词根词缀来区分词性，一类一类的列在了上面。 从头翻至尾，十几页密密麻麻的笔记，祁天末大体看了一眼，合上了笔记本，这么多，对自己也是个挑战啊。 “下午，图书馆见。” 次日早晨吃完饭回来，祁天末看见桌面上被压着一个角的纸条，他知道是谁，因为那几个字，锋芒毕露。 他不会要检查吧？祁天末心里犯着嘀咕。 “下午去刘姨哪儿？”秦昊凑了过来。 祁天末摇了摇头：“下午我有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儿？”秦昊疑惑道。 “大事儿。”祁天末不想解释。 铃声刚响完，大部分人都往食堂的方向走去，祁天末直了直腰站起身，发现顾南风的位置已经没人了，他以为顾南风去吃饭了，就站在走廊边吹了会儿风。 事实上，顾南风已经到图书馆等着他了。 “小老师，有什么吩咐？” 祁天末四下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顾南风。 “嗯？”顾南风抬头看着凑过来的祁天末。 祁天末拽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一楼的大厅更类似于，一个可以自由讨论问题的自习室，周围的声音也不会特别大，顾南风找的这个地方，又比中间部分更安静一些。 “把这几道题做了。” 顾南风把一张纸推到了祁天末面前。 祁天末从包里掏出了一支笔，题是顾南风自己出的，都是那些基础的知识点，包括他给自己整理的那些，没几分钟他就答完了，把纸递给了顾南风。 “不错，满分。”顾南风看完放在了一边。 又说道：“以后每天都会有类似的题目，直到你完全掌握，我只能帮你一部分，我相信你自己可以突破之前的分数。” 祁天末看着顾南风垂眸的样子：“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让自己生出不必要的压力，也不要因为我，让你有了任何的，以前不存在的疲劳。” 顾南风指尖摸索着手里的笔：“老师信任我，让我帮助你，我要负责任。” 祁天末还想说什么，顾南风已经抬手把放在旁边的英语书推了过去。 “这本英语书，你随便找一页，写下这一页所有你认识的词，以及他的词性，生词，这有字典，感兴趣的话你可以查查。” 顾南风说完就低头，解决铺在面前的试卷。 从祁天末的角度看去，顾南风的手腕很细，手背上还有几道干活时留下的，快痊愈的伤痕，他穿长袖也喜欢折袖子，和他一样。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祁天末抬头，想拿顾南风手边的字典，发现他脸上挂着愁闷的表情，周边的草稿纸划着几道斜线。 “这个需要想象一下。” 祁天末的声音响起。 “想象一下？”顾南风狐疑。 “把二维平面想象成三维立体。”祁天末解释道。 顾南风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题，显然是在想象了，祁天末勾了勾嘴角，拿过了边上的字典，两人的悟性都很高，一点就通。 解决掉生词的祁天末，撇了一眼手上的腕表，不早了，再不吃晚饭就要自习了。 “去吃饭吗？”祁天末问道。 顾南风还在计算一道拔高题，没抬头：“好。” 祁天末吹风的时间不久，所以从进门的时候，他就笃定，顾南风也饿着肚子。 两人把试卷扔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往操场走去，这个时间点，食堂早收摊了。 树叶薄薄的铺了一层，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音，天色已渐黑，树林里没有灯，只能靠楼上投射过来的微光看清方向。 “小心。” 顾南风拽住了走在前面的祁天末，劲儿使小了，差点就没拽住。 祁天末停住了脚步。 顾南风的手还没松开，解释道：“这有一个坑，不算太深，但容易崴脚。” 祁天末其实知道，他之前都是大步跨过去。 “谢谢。” 祁天末脸上泛起笑意，侧身看着到他鼻尖的顾南风表示感谢。 外面的街道总是热闹，各式摊位的香气包裹着整条街，也包裹着并排行走的两人。 “吃点儿什么？”祁天末像那天一样问着顾南风。 “你要吃馄饨吗？”顾南风提议道。 “好啊，你带路。” 祁天末顺从的跟在顾南风后面。 他走一步，他跟一步。 馄饨摊是一个老奶奶摆的，在远离熙攘的路灯下，老奶奶弓着背，推着小木车，古旧的台面上摆着不一的罐子，应该是用来调味的。 “冯奶奶，来两碗馄饨。”顾南风笑着说道。 祁天末站在旁边，他还是第一次见顾南风笑，眼睛亮亮的，像...星星。 “小风？你可来了，冯奶奶啊，都想你了。”冯奶奶半天才反应过来，又看见了旁边的祁天末：“这孩子是？同学？” 顾南风回答道：“嗯对，我们一个班的。” “好啊好，一个班好啊，有人照应。”冯奶奶边说边把馄饨放进了锅里。 有人照应？顾南风意识到，冯奶奶应该又忘记之前的事情了，说来也奇怪，无论谁来过，冯奶奶都不记得，别人给没给钱也不记得，只有顾南风，从第一次来就记到了现在。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祁天末好奇道。 顾南风熟悉的拿来碗筷，坐在了祁天末对面道：“冯奶奶记性不好，总记错位置，经常被那些人驱赶，我就帮她找了个安稳的地方，在之前的位置写了个指示牌。” “馄饨好了。”冯奶奶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顾南风说着起身去端馄饨了。 顾南风把属于祁天末的那一份放到了他的面前：“烫，桌上有辣椒，吃自己加。” 辣椒油也是冯奶奶自己做的，把自己那份也端过来的顾南风，挖了一大勺放进了馄饨里，油在汤面上晕开，染红了整碗。 祁天末看着桌上形成鲜明对比的馄饨，他承认他震惊了，真的不辣吗？实际上，只是看着吓人，味道并不刺激。 热腾腾的馄饨下肚，顾南风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块的钱，压在了碗底。 祁天末看着他的动作有些疑惑：“不直接给吗？” 顾南风一脸无奈：“她不要。” 明白意思的祁天末也开始掏口袋，被顾南风打断了：“馄饨四块钱一碗。” 意思就是，你的那份我请了。 “四块？这么便宜，怎么不涨价呢？”祁天末回想起刚刚那碗馄饨，里面有鸡蛋丝，鸡肉丝，还有小青菜，还是满满一大碗。 “冯奶奶说，她不为了赚钱，她只是想找点事情做，四块，还能无限续。”顾南风道。 向冯奶奶打了招呼，叮嘱她早些回家，两人又翻回了学校，路灯还亮着，碗内的余温还未散去，碗底还分别压着两张十块钱。 “还有人偷试卷？”祁天末疑惑的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桌面，这学校是变态哈，包还在，试卷没了？ 顾南风也有些傻眼了，不应该啊，以前怎么没出现这种情况？ “学长！”一个秀丽的男孩跑了过来。 祁天末和顾南风的视线同时转向了那人。 “刚刚，风把，你们的，东西，吹走了，被，其他同学，捡到，放在，借读，登记室了。”男孩带着眼镜，喘着粗气。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学长？”祁天末问道。 “在荣誉墙上，见到过两位的风采，我是高一三班的，自然该叫两位学长。”男孩回道。 “谢谢你来告诉我们。”祁天末带着常有的笑容道。 首先，这是室内，不可能有那么大的风，其次，试卷上没有名字，他怎么知道一定是我们的，再者说了，谁那么好心，等着两个不知道回来时间的人，就为了告诉他，你的试卷被风吹走了？ 这小子早就盯上他们了，从他们刚进来没多久，祁天末就发现，他的眼神时不时的撇向他和顾南风的方向。 祁天末不仅侦查能力强，反侦察能力也很强！ 第9章 篮球比赛 “学校为给高二学生减轻压力，下周五，举办篮球比赛，每个班至少五名成员参赛，另外还有，十名啦啦队成员，有意向的同学，找许胜报名。”叶岚在讲台上宣布学校刚下达的通知。 “许胜，明天中午之前，把名单报给我。”叶岚对许胜道。 “保证完成任务。”许胜隔空敬礼道。 说是保证完成任务，哪有那么容易，主动就别想了，被动都不一定能凑齐，像这种活动，A班的学生一点不感兴趣，你要说有竞赛，那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昊哥，你...要不要报名参赛？”下了课的许胜第一个冲到秦昊面前。 “行。”像秦昊这种老好人，就说不了拒绝的话。 写下名字的许胜又凑到了祁天末面前：“祁哥，你报名不？” “No。”祁天末拒绝的很干脆，一群人打比赛，少不了粘一身灰。 看着没有表情的祁天末，许胜纵使巧舌如簧，也使不上一点儿。 “学委，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许胜决定先去解决另一件事。 “什么忙？”李珊珊问道。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吧，软磨硬泡的功夫对女孩儿使不出来，你...能不能帮我凑个啦啦队啊。”许胜蹲在李珊珊的桌子旁边一脸生无可恋。 “不帮。”李珊珊故意不理他。 “学委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明天我要交不上名单，老班儿非吃了我不可，你忍心看着我沦为碎片吗？你忍心看着吗？你忍心吗？”许胜赖皮的功夫可是有一套的。 “行行行，别嚎了，我答应你，答应你。”李珊珊只想赶快赶走他。 又补了一句：“先说好，我只能尽力而为，结果怎么样，你就听天由命吧。” 谁说软磨硬泡的功夫，对女孩儿使不出来，这不使的很成功嘛。 夜晚的302，只能听见许胜愁苦的哀嚎，废了一下午嘴皮子，就只有一个人愿意参加，距目前为止，还是差两个人。 “要不加上我吧。”顾南风说道。 许胜坐起身，惊喜的看着顾南风：“真的吗？南哥！” 一向不会参加这些活动的顾南风点了点头：“真的。” “南哥！你可太给力了！”许胜边惊叹边写上了顾南风的名字。 “虽然...但是...还是差一个。”许胜整个人歪在了被子上。 祁天末的声音幽幽响起：“加上我。” 许胜猛的坐起身：“当真？” “当真。”祁天末道。 五个人就这样凑齐了，许胜如释重负的把名单扔到一边，这下就看李珊珊那边的情况了。 第二天早自习，李珊珊就把写着名单的纸递给了许胜，满满当当十个人，不多也不少。 “厉害啊，我的学委。”许胜赞叹不已。 李珊珊白了他一眼，转身回自己的座位了。 许胜不知道的是，为了凑齐这十个人，李珊珊废了不少功夫，还买了不少糖果分给大家，这九个人才愿意，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最近的雨很多，基本天天都有一阵，地面还没干，又湿了，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篮球比赛会取消或延迟时，天晴了，晴在了比赛开始前的两小时。 篮球比赛如期而至，孙秃子拿着话筒站在台阶上：“同学们，咱们一年一度的‘向日葵’篮球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同学，各位参赛队员，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 孙秃子讲着，底下的参赛人员已经换好衣服候场了，许胜是队长，抽签抽到了十八号，一共三十支队伍，也算靠后一些了。 毕竟是学校组织的比赛，规矩是学校商量定夺的，一号对二号，三号对四号，以此类推，幸存的十五支队伍，参加第二回合比赛，最后只会剩余三组，为本届篮球赛的获奖者。 “紧张吗？”秦昊问着活动身体的许胜。 “不紧张，咱肯定能赢！”许胜抻了抻胳膊。 “加油！加油！加油！高二A班必胜！高二A班加油！” 李珊珊组织的啦啦队，可不是吃素的，在她的指挥带领下，全场都回荡着她们响亮的声音，手里的花球不停歇摇着。 “五比三，再来一场，咱们就能进决赛了。”许胜大口喝着志愿者递过来的水。 “对面那个大块头，吃什么长大的，刚刚那一下，差点没给我撞飞。”秦昊吐槽道。 “学长喝水。” 祁天末和顾南风坐在一起，一个男孩递过来两瓶水，祁天末抬眼看了看，怎么又是他？他虽然知道高一有部分志愿者，但也不能这么巧吧。 “谢谢，你...”祁天末接过水停顿了一下“是志愿者？” 那个男孩道：“对，学长。” “你叫...” 祁天末还没说完，就被顾南风拽了起来。 “该上场了。” 比赛场上如火如荼，正当顾南风准备扣进最后一发球时，那个大块头撞了过来，不知道是顾南风太轻了，还是大块头劲儿太大了，顾南风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裁判没有吹哨，所有人都觉得是顾南风没站稳，或者地太滑才导致摔倒，祁天末看着地上的顾南风，眉头蹙在一起，眼神带着冷冽。 大块头明明就是故意的，他想挡住顾南风，一点点力气就可以让他投不进，他还攥着拳头，显然使了浑身的力量。 “五比四。”裁判宣布了这一场的结果。 “南哥你没事吧？”许胜跑了过来。 顾南风摇摇头：“没事。” “唉，刚刚那一球要是进了，我们都进决赛了。”一个人小声嘀咕着。 顾南风虽背对着，但听的清楚。 秦昊站在顾南风面前，对着声音传出的方向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能进决赛。” “是我的失误。”顾南风道。 祁天末一直没说话，脸上依旧浮着常有的浅笑，眼神却死死的盯着，对面满脸笑容的大块头，他似乎很为自己刚刚的做法高兴啊？ 如果说前几场比赛，祁天末只用了五分力，那么这场比赛，他准备用八分力了。 “加油！加油！加油！” 啦啦队中间混了一个男生的声音，是刚刚给祁天末他们送水的男孩儿，他脸上堆满压不住的激动，扯着嗓子给他们加油。 尝到了甜头，同样的招数，大块头还想在用一遍，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祁天末，祁天末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呢。 两人再次空中相对，这次的大块头牟足了劲，祁天末起跳的方向是没错的，只不过稍微给右侧身体加了一点力量，大块头判断失误，咣叽一声，趴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 可能是摔倒的姿势过于搞笑，观众席不知谁笑出了声，接二连三的笑声越来越多。 “六比四，恭喜十八号进入决赛。”裁判吹响了哨子。 祁天末拉起了地上的大块头：“没事吧？” 大块头拍了拍手上的灰：“没事。”可能是觉得尴尬，他的脸不自觉红了起来。 “没事就好。”祁天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开了。 “祁哥，你太帅了，笑死我了，哈哈哈。”许胜回想刚刚的场面还是觉得好笑。 “你小子，是故意的吧。”秦昊心知肚明。 祁天末喝了一口水：“你猜？” 决赛对于许胜这一组来说，除了费点力气，也是毫无悬念了。 “我宣布，本次‘向日葵’篮球赛的冠军是：高二A班！”孙秃子宣布道。 “嗷嗷嗷！太牛了！A班牛逼！”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传入台上站着的五人耳朵里，虽然没有奖品，但是也是值得兴奋的。 下午三点，整个活动才算结束，那些不参与活动的人，现在估计已经回家了，夕阳照着地面，五个人刚准备回宿舍收拾东西，被人喊住了。 “学长好，我给你们拍张照片吧，当作纪念。”男孩说道。 “拍照？用什么拍？”秦昊疑惑道。 “相机。”男孩从背包掏出一个黑色的相机。 “好啊好啊。”许胜很是同意。 “那你们站这边吧，这边光照比较均匀。”男孩说道。 五人并排站在了男孩指定的位置，光打在几人的身上，相机定格了这一刻意气风发的少年。 祁天末的左边是顾南风。 顾南风的右边是祁天末。 “麻烦那位学长给我个联系方式，我把照片传给他。”男孩说道。 “我的我的，传给我吧。”许胜乐意之至。 男孩显然有些失落：“行...也行。” “你叫什么名字？”祁天末问道。 见了这多次面了，缘分这么深，总得知道叫什么吧。 “林宥。”男孩道。 为庆祝胜利的几人，没有立刻回家，再外面搓了一顿，饮料烧烤，天色渐黑，才各自离开，剩下的就是，享受这个美好的假期了。 第10章 国庆节 山间的风总是裹挟着泥土的味道，满山的柿子红的可人，摇摇晃晃的大巴车，成了这座小山村唯一能与外界交流的桥梁。 昨天结束的太晚，顾南风只能一大早赶回来，从云禾已经很久没回来了，这次假期长，能多陪奶奶几天。 村头耸立着一棵老柳树，听老一辈人说，几百年前就在这儿，四五个人才能环抱住，村庄也因此得名：柳树芽村。 大柳树是顾南风的好朋友，每次路过都要拍一拍，这次也不例外。 “奶奶，我回来了！”顾南风冲着院子里喊道。 矮小的瓦房，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步伐利落，很是健壮。 “哎呦！乖乖，是你回来啦！”顾奶奶两手拍在一起，脸上满是欣喜。 “奶——奶——，想我没？”顾南风调皮道。 “想啊！怎么不想！”顾奶奶的手已经抚在了顾南风的脸上。 手掌是粗糙的，是温暖的。 顾奶奶上下打量着顾南风：“你又瘦了，石头。” 石头，是顾奶奶给顾南风起的名字，小时候的顾南风体质就弱，也可能没养好，总爱生病，打针吃药没少费功夫，就是不见好。 顾奶奶就说：“以后就叫你石头，给我硬硬实实的。” 也是奇了，打那起，顾南风就真的硬实起来了。 “没有，奶奶，这衣服显的。”顾南风说道。 顾奶奶抬起手，勾了一下顾南风的鼻子：“嗯，你就会骗奶奶。” 顾南风嘿嘿着不说话。 “走，进屋，奶奶给你煮了面。”顾奶奶拉着顾南风的手往里走。 顾南风有些疑惑，煮了面？奶奶怎么知道我回来？ 屋子不算大，但什么都有，桌子上摆着一小盆浸在凉水里的面条，旁边是一大碗卤。 “昨天，我看村里那些小孩儿都回来了，说是放什么...国庆假？”顾奶奶挑着面条“我就知道，你肯定也得回来。” 卤子一勺勺的舀进了碗，根本看不见面条，顾南风看着热气腾腾的面：“这次能多待几天。” 搅拌均匀的面条食欲满满，顾南风挑起一筷子刚准备进口，又想起了包里的东西：“奶奶，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看看合适不。” 顾奶奶嗔怪着：“你又乱花钱，先把面吃了。” “好。”顾南风放下东西回到了座位上。 滑溜溜的面条沾满咸香的肉卤，是幸福。 云禾的马路两旁，挂上了鲜艳的红旗，祁天末一早就出来采购了，他要在10点之前赶回家，观看阅兵仪式。 “天末，又来买菜啊。”阿姨热情的打着招呼。 祁天末笑着回道：“是啊，阿姨，给我装几个土豆吧。” “行，阿姨给你挑好的！” 从菜市场出来，祁天末专门去了趟如意水果，顾南风不在，老板说他回家了，回家？奥对，他有自己的家。 打开房门把东西扔进冰箱，祁天末盘腿坐在沙发上，距离开始还有十五分钟，桌子上摆着他买回来的熟食和饮料，旁边还有一盘洗好的葡萄。 祁天末背靠沙发，胡乱翻着手机里的软件，误触到联系人，弹出了保存过的号码，他很少保存别人的号码，现在手机里也只有两个人，祁远山、秦昊。 祁远山的号码还是他自己存的，虽然从存入至今，没有一条通话记录，至于母亲苏昕的联系方式，他更是没有。 祁天末把手机扔在沙发上，仰头闭眼，长长舒了口气，直到电视里播报开始的声音响起，他才睁开了眼睛。 他很喜欢看和军事相关的各种节目，他期盼着，有一天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可偏偏从来没有过。 绿色的军装映在祁天末眼里、心里，他们...在干嘛呢？ 与此同时的祁远山，正带队在边境保护民众，丧心病狂的贩毒武装，挟持当地的村民作挡箭牌，这让他们的任务变得更为艰巨。 身处Y国的苏昕，也正在进行激烈的谈判。 “当当当。”门响了。 祁天末踩着拖鞋打开了门，秦昊的大脸出现在他面前。 “忙什么呢？大少爷。”秦昊边说边挤了进来。 祁天末没回他，拉上了门。 “呦！伙食不错嘛。”秦昊看见了桌子上未动的食物。 “你怎么来了？”祁天末看着把鸭腿塞进嘴的秦昊，嫌弃道。 秦昊嚼着嘴里的鸭腿：“你不来我家住，我就来你家呗。” 祁天末转身去厨房拿了瓶饮料，顺手拉开拉环，递到了秦昊面前：“噎死你。” 秦昊接过饮料灌了两口：“噎死我，谁陪你。” 祁天末的无语写了一脸。 “我妈，她担心你一个人住无聊，就把我派来了。”秦昊摊了摊手表示，我也没办法。 又想起什么：“对了！她给你包了饺子，还热着呢”边说边从一大兜里掏出了保温盒，递给了祁天末“牛肉馅儿的。” 祁天末接过保温盒，烫手，这哪是还热着，这都能说是刚出锅的了，这小子是跑来的吧。 “一起吃。”祁天末把盖子打开，放到了桌子上。 薄薄的皮包裹汁水四溢的肉丸，是幸福。 水足饭饱得兄弟俩，歪在沙发上，打了几把游戏，阳光把地板切割成大大小小的形状，从中午赖到傍晚，秦昊对自己的连胜很是满意。 “怎么样，还得是跟着你昊哥吧，包你上大分的。”秦昊满脸得意。 祁天末不屑于跟他攀谈，这小子自己能把自己夸上天，你要是在夸一夸他，那就是拽都拽不下来了。 “我住哪儿？”秦昊问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祁天末抬了抬下巴：“那儿有一间空房，里面的东西都是崭新的，住那儿呗。” 秦昊这才放下心，差点以为要打地铺呢。 “喂？妈。”秦昊的手机响了。 “你个死孩子，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干嘛呢？”秦母质问道。 秦昊挠了挠头：“我打游戏呢。” “让你办的事情，完成的怎么样了？”秦母问道。 “那肯定是保质保量，百分百完成。”秦昊大言不惭道。 “你别给我贫，我是让你去照顾天末的，不是让他照顾你的，你多住几天，多陪陪他，听见没有？”秦母道。 秦昊回道：“知道了，知道了，您啊，就放心吧。” “那行，我不唠叨了，那个卤牛肉，热一热在吃啊，别吃凉了，现在天冷。”秦母依旧不肯结束。 “知道了，妈。”秦昊拖着长音道。 “行行行，你们兄弟俩过吧，拜拜。” 没等秦昊回复，秦母就挂断了电话。 “吃饭。” 打电话的功夫，祁天末已经做好晚饭了，说是做，其实就是把秦昊拿来的东西热了热，自己买的菜，显然无用武之地了。 “来了。”秦昊站起身道。 天空很黑，星星很亮，月亮弯弯，洒满大地，风一吹，柳叶儿摇。 “奶奶，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顾南风夸赞着穿上新衣的奶奶。 顾奶奶摸着身上的布料道：“还得是我大孙儿，眼光好，买的准，这穿身上，冬天都不冷了。” 顾南风脸上扬起稚嫩的笑容，这种笑容，只有在最爱的人身边，才能由心脏生出。 瓦房里静静的，门口的柳树也静静的，顾奶奶像往常一样，拍着顾南风入睡，拍一拍，睡得稳。 云禾的凌晨，热闹不减，关上窗户，隔绝了吵闹，祁天末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秦昊在隔壁和随机匹配的队员开黑，时不时传来几声争吵，倒也不影响。 这个国庆节，算是一个不错的国庆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