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给死对头当女婿》 第1章 第一章 蒙玉在福来客栈对面的馄饨摊子前坐了两个时辰了。 顶着摆摊老伯怪异的眼神,她每隔两盏茶功夫,便要一碗小馄饨填进胃里,还要提要求:“老伯,少煮几个馄饨。” 老伯爱岗敬业,不肯砸了自家招牌,固执己见:“每碗十五个,不多不少。” 蒙玉好声好气商量:“老伯,按碗算价格,少几个不要紧的。”目光却粘在街对面那对十岁的双胞胎身上。 这条街位于云城西门,两旁皆是店铺,当街来往车马行人不绝,还先后有两队巡逻的官兵呼呼喝喝去得远了,隐约听得“缉盗”之语。虽算不得主街,却也绝不冷清。 唯独对面的福来客栈门可罗雀,两个时辰内,只有一名衣袍洗得发白的中年男子背着包袱从里面出来,想是昨晚的住客。 那中年男子边走边骂骂咧咧:“什么黑店!昨晚说好的价格,清早起来就涨价了,又脏又贵,不怪生意不好,早点关门吧!” 胖大妇人提着扫帚追出来啐了一口:“穷鬼!舍不得银子住什么店啊?” 门口玩耍的双胞胎听到店里的动静,鬼鬼祟祟探头瞧了一眼,趁着中年男子扭头检视衣袍,出门之际,悄悄伸出一根棍子去绊对方。 中年男子差点被绊个大马趴,作势要揍人:“小兔崽子,站住!” 双胞胎朝客栈内窜了进去,躲在笑得前仰后合的胖大妇人身后,得意的吐舌头做鬼脸。 胖大妇人还夸:“好儿子,摔死个龟孙!” 蒙玉暗暗磨牙。 她摸出两粒五香蚕豆,暗中蓄力,精准击中俩小子。 双胞胎忽然呲牙咧嘴,各自抱着一条腿跳了起来,好像地上烫脚,嘴里还连连喊疼,变化只在顷刻间。 那中年人狐疑的瞅了瞅,发现这俩小崽子挂着泪花不似作伪,一时扯袜卷裤,争相恐后向刘氏喊疼撒娇,也懒得再追究,索性拂袖离开。 蒙玉犹不死心,跟卖馄饨的老伯打听:“这家客栈真姓蒙?” 别是打听错了吧? 她穿过来的时候才八岁,却已经寄居外祖家。 听说原主亲娘生双胞胎难产离世,亲爹欲再娶,原主激烈反抗,用半桶浓浓的粪水为未来继母娘家重刷门风。 亲爹怕再娶的媳妇跟闺女处不来,便将人远远送去盛州前岳家,美其名曰:开解开解。 这一开解,便是十年。 实则咽不下这口气的小姑娘一路上便发起高热,病得昏昏沉沉到达外祖家,当晚便咽了气,这才让猝死的社畜蒙玉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 十年光阴倏忽而过,蒙玉近来颇受外祖母催婚之苦,加之两位舅母也有意要做媒,令她不胜困扰。 忽有后娘派人送信,亲爹骤然离世,这才辞别外祖家,踏上归家之路。 她坐着镖局的车,历经一个多月时间,从盛州到西川云城,按照事先打听好的地址一路寻摸过来,谁想竟见到这样一幕。 老伯见这年轻女娃在自家摊子前坐了许久,眼神只一径落在对面福来客栈,猜测她跟蒙家许是有些瓜葛,不疾不徐道:“正是蒙家客栈,姑娘认识他家?” 那胖大妇人想来便是她的后娘刘氏,而双胞胎便是当年尚在襁褓中的俩弟弟了。 果然十年前小姑娘泼粪的手段,还是过于保守了。 蒙玉的瞎话张口就来:“长辈让我到了云城,一定要住到福来客栈去,说是蒙家客栈最是干净舒心,他们每年做生意都来落脚。” 老伯怀疑自己人老耳聋听力有误,恨不得把半藏在松弛耷拉眼皮后面的俩眼珠子抠出来,摆在小姑娘面前,好仔细看清楚她说的话:“干净舒心?” 以刘氏的懒惰,福来客栈离干净舒心差着十万八千里。 年轻姑娘笑容满面,不似说反话,还一再强调其真实性:“我家中长辈应是不会骗人!” 老伯承她照顾生意,见她对长辈深信不疑,遂委婉劝解:“姑娘有所不知,前阵子蒙掌柜过世了,留下一对孤儿寡妇。姑娘若是住店,还是换一家吧。” 蒙玉一脸惊愕:“蒙掌柜过世了?” 上月收到刘氏家书,她搜遍大脑,发现竟无半点便宜爹的印象。 父女俩十年未尝一面,连模样也记不得,倒也谈不上伤心。 “正是。”老伯欲言又止:“客栈如今是掌柜娘子当家。” 她随身包袱便放在一旁空着的小凳子上,加之风尘仆仆的模样,瞧着是个面生的年轻姑娘。想是远道而来,住进蒙家客栈还不得被刘氏欺辱。 哪知这姑娘瞧着面嫩可欺,却是个犟瓜,笑容和煦执意要给刘氏送钱:“无妨,福来客栈地段好,去城里各处都方便。” 老伯眼睁睁看着年轻姑娘背上包袱踏进福来客栈,暗暗摇头。 客栈沿街的铺面乃是两层楼,上面想是客房,楼下进门便是供客人歇脚吃饭的大堂。 蒙玉甫一进福来客栈,便被里面的脏乱差给惊得停住了脚步。 她打眼一瞧,进门右手边摆着四张方桌,左手边靠墙摆着柜台,连同柜台一侧的楼梯,皆是一片油渍污涂。而柜台另一侧用来隔绝前堂与后厨的布帘,已经被深黑油污彻底浸透,瞧不出本来面目。 刘氏正倚在柜台后磕瓜子,下巴上还粘着两片瓜子皮。双胞胎兄弟跟小狗似的蹲靠着柜台一侧低头嘀咕。 母子仨见到来客皆愣了一下,当即堆叠出三张谄媚讨好的笑容。 “姑娘可是要住店?” 蒙玉的眉毛慢慢拧在一处,向来和煦微笑的眼神头一回露出嫌弃之色,咬着牙吐出一个字:“住!” 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刘氏肥胖的身子绕过柜台,热情来接她的包袱,很怕眼前误闯进来的住客逃跑一般:“楼下后面全是大通铺,腌臜得很,别污了姑娘衣裳,还是楼上天字号房干净。” 她讪笑着补充:“……就是楼上房钱贵几文。” 蒙玉牢牢攥紧自己的包袱,僵硬问道:“房费几何?” 刘氏抢不到包袱,便用粗大肥厚的手掌牢牢握住了姑娘纤细的手腕,一径要将人拉到楼上去:“大通铺每晚十文,楼上天字号房间每日五十……”窥着对方神色,遂改口:“三十文。” 眼见得年轻姑娘脚下挪动,跟着往楼上走,刘氏暗暗松了一口气。 福来客栈对面开着一家茶楼。 慕寒川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将楼下与对面客栈尽收眼底。 他坐了大半个时辰,不但亲眼见到对面刘氏辱客,连楼下馄饨摊子上蒙玉丢蚕豆的动静也瞧见了。 “宫叔,蒙仪平日装得仙风道骨,没想到家中竟开着个黑店。方才那年轻姑娘别是来找蒙家麻烦的吧?” 靠窗站着的宫力也只比他大了十来岁,乃是慕寒川亡父身边的侍卫。多年来贴身保护小主子,亲眼见证了蒙仪跟慕寒川之间的仇怨,怀疑他来到云城,直奔着蒙家客栈,便是存了拆台的心思。 “少主,蒙仪近几个月行踪不定,怕是不知其兄过世的消息吧?” 楼下馄饨摊老伯嗓门不低,主仆俩掐头去尾听了个大概。 蒙掌柜单名一个佶字,正是蒙仪唯一的兄长。 慕寒川起身往外走去:“蒙仪虽未归家,但我既来云城,自然是要好生去蒙家盘恒几日,将来回去也好讲给他听。” 他很乐于见到蒙仪伤心痛哭的模样。 不过等到慕寒川踏进福来客栈,便有拔脚退出的冲动,被双胞胎兄弟俩一边一个生拉硬拽拖上楼去。 他站在天字二号房内,心头悔意不由涌上来。 有时候,看戏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与他同样后悔的,还有天字一号房内的蒙玉。 隔着一道墙,两人都直面残酷的居住环境。 房内卫生状况堪忧。 蒙玉放下包袱,环顾四周,怀疑“天字号”只是商家打出的噱头,实际摆设极尽简陋,不过一桌二椅一床,外加面盆架子而已。 她随手揭开桌上茶壶,发现里面还有半壶残茶,也不知放了几日,竟已长了厚厚一层绿毛,盖住了下面的茶叶。 旁边茶盅内还留有明显的茶渍,显然被人喝过未曾清洗。 刘氏见客人面色不愉,保不齐下一刻便要嫌弃离开,连忙使劲拉了她往床边去,热情洋溢的挽留:“姑娘远道而来,快躺着歇会。我家客栈被褥厚实软和,保管姑娘好睡到天亮。姑娘若是不想下楼,等饭菜好了,我便让家里小子送上来。” 蒙玉低头,目光落在被褥之上,甚至还闻到一股长久未曾清洗过的,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头油跟汗渍的味道。 刘氏目光飘忽,一时偷窥她的神色,一时往房内四处打量,暗道糟糕。多日不曾上来打扫,那俩臭小子也偷懒,这房间确实不大干净。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年轻姑娘竟然不曾生气,反而温煦一笑,柔声细语同她商量:“掌柜娘子有所不知,我这人认床认被子,只有盖着新铺盖才能睡得香。三十文房钱还是便宜了,不如我出十两银子,劳烦掌柜娘子跑一趟,将房内铺盖连同面盆茶壶茶盅通通换成新的,可好?” 刘氏听到“十两银子”顿时双目放光,不由便伸出手去。 年轻姑娘笑嗔道:“掌柜娘子可真逗,东西都不曾置办来,哪有上来先收银子的?不都是走的时候连房钱一起结算?” 她拍拍鼓鼓囊囊的荷包,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放心,我在云城少说还要住两个月呢,且不急着走。” 刘氏心花怒放,在年轻姑娘的催促之下出得门来,发现双胞胎巴巴守在隔壁,才要骂两句,发现隔壁竟也有客人住进来。 那年轻公子约莫二十出头,身量颀长,眉目俊秀,一双眼睛里盛满平湖秋光的霜冷之色,淡淡道:“我出十两银子,劳烦掌柜娘子换了房内一应之物。” 刘氏疑心他偷听隔壁年轻姑娘说话,但见对方无意攀谈,俩儿子牢牢守着门口,便猜测只是巧合。 她笑着答应了下来,扭着肥胖的身子往楼下走去,几乎要忍不住哼唱几句西川小曲。 新文数月前设定开文时间,后来忘了,没想到新文它自己偷偷开了,我毫无准备啊! 老规则,留言撒花都有红包。 另外两章等我写完替换,以我目前的速度,明天全部换完再发新章啊。 鞠躬赔罪,真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衣食住行,食在前住在后。 蒙玉用十两银子为饵,哄得刘氏为她麻利更换了新的床铺被褥,轮到吃的也不愿凑和。 鉴于福来客栈的卫生状况,蒙玉对客栈里的饭食并不抱多大的期望。 双胞胎大约习惯了跑腿,想来平日被刘氏充作客栈的伙计使唤。等到新的面盆送过来,他们便合力抬了一桶水上来,还殷勤的舀了半盆水供她净面。直等她洗去一路风尘,抬头便对上守在门口的两双骨碌乱转的眼睛。 蒙玉跟这俩小崽子无甚感情,更不喜刘氏的育儿方式,面上却依旧一副和气模样,笑道:“怕我跑了?” 俩小崽子没想到这位年轻女客说话直截了当,略胖些的崽子缺了几分机变,一不小心便说了实话:“银子还没给呢。” 你跑了,我们找谁去? 瘦些的崽子悄悄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捂住兄弟的嘴巴,连忙往回找补:“我娘说厨下的饭食快好了,让我们问问姑娘可要送上来。” 刘氏出门买床褥等物之时,再三叮嘱兄弟俩:“楼上两位财神爷,吃穿用度不肯将就,没结帐前可要打起精神好生侍候着。” 两兄弟当时便听出刘氏话中之意,这是让他们紧盯着客人,免得对方没付银子便跑了。 胖些的颇有几分没心没肺,见这位女客温煦可亲,很容易便让他吐出心里话:“我娘说了,姑娘身上穿着的都是好料子,定然不差钱。” 蒙玉轻笑,暗赞两位舅母有先见之明。 她离开盛州之前,外祖母长吁短叹:“平日便是个泼猴管束不住,等到了西川,蒙佶已经过世,后娘又不熟,谁能管得住她啊?” 大舅母徐氏见婆母怏怏不乐,便想着法子讨婆母欢心:“娘不必忧心,玉儿模样俊俏,在外行走也是懂事知礼,很能唬人。咱们给孩子置办几身好衣裳。刘氏一见之下,知道玉儿在舅父家很受宠爱,便不敢慢待于她。” 二舅母吴氏也连连附和:“再给玉儿打几样头面首饰……” “那个猴儿,也得她愿意插戴才行。”话到一半便被老太太制止,她老人家叹道:“刘氏慢待她不要紧,我是怕她……算了,还是多做几身好衣裳吧。” 世情如此,婆媳三人皆深谙先敬罗衣后敬人的道理。 蒙玉寄养外祖家十年,路途遥远,亲父继母从不曾露面。 她乍然归乡,继母刘氏掂量她,必要先从衣裳穿戴留意。 “你俩唤什么名儿?”蒙玉率先往楼下走,埋怨蒙佶推卸抚养女儿的责任,把她寄养在外祖家便算了,平日连封家书也无。 倒好似蒙家没她这一口人。 胖些的崽子挺胸:“我是老大,叫蒙左。”越瞧蒙玉越顺眼,总觉得她的模样透着几分说不出的亲切,厚着脸皮问:“我能唤你姐姐吗?” 瘦些的崽子路过天字二号房,便将剩下半桶水送了进去,出得房门也笑嘻嘻跟上:“姐姐,我叫蒙右。” 蒙玉轻轻磨牙:“老大?听说蒙掌柜还有个女儿呢。” 小姑娘被送出去之后,便已经被排除在蒙家孩子们排行之外了? 蒙左没想到这位女客连此事都知道,浑不在意讲出刘氏的猜测:“听说我那姐姐蛮横难缠,极是不讲道理,才被我爹送去外祖家寄养。我娘说了,她也到了出嫁的年纪,说不定外祖家已经为她择好了夫家,横竖嫁出去就完了,只当没有这个姐姐。” 蒙玉听得这一派胡言,怒极反笑,语声愈加温柔和蔼:“蒙大姑娘这般性情,只怕嫁出去日子也过不好呢。” “我娘说了,她的性子就该送去婆家吃几顿好打才能改过来。” 两兄弟一口一个“我娘”,对刘氏的话深信不疑,反而对素未谋面的姐姐全无担忧之意。 蒙玉心道:大家彼此彼此。 没什么感情,更不至成为她的掣肘。 刘氏颠颠出去大肆采购一番,除了置办齐全让店家伙计送来的被褥等物,还特意跑去割了一刀猪肉,提了一条羊腿回来。正在厨下吩咐老郭头:“打起精神好好整治一桌酒席出来,楼上两位不差钱,到时候说不定还有打赏呢。” 老郭头在福来客栈的后厨窝了半辈子,厨艺几十年如一日的原地踏步,自有一副贵人临门我自岿然不动的从容——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就算是卖了也不值几个钱。 “我晓得,不急不急。”他对刘氏的叮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提着菜刀准备剔皮。 刘氏生怕楼上的两位贵客住着不舒心,扭头跑去住别家,害她损失一大笔进项。抬头打量外面的天色,连连催促老郭:“按点开饭,可别晚了。”扭头便瞧见蒙玉站在后厨门口,正探头探脑打量。 “后厨腌臜,小心污了姑娘的衣裳。不如让我家俩小子陪姑娘四下转转?”刘氏小心陪笑,还朝俩兄弟打眼色:怎的让她摸到厨下来了? 说话的功夫,蒙玉已经将福来客栈后厨扫了几眼,发现竟比前堂要干净许多,想来多仰赖于厨子收拾,便放心走了进去。 她对刘氏的话充耳不闻,见老郭头要剔皮,忽开口建议:“好好的五花肉,不如别剔皮,做一碗红烧肉来吃?” 老郭头下刀慢,菜刀一滞,差点削掉半个大拇指,顿时对这位瞎指挥的姑娘生出几分不满,**道:“我可不会做什么红烧肉,你要想吃自己做。” 蒙玉见得那块三层五花肥瘦相间,路上颠沛一月有余,连顿可口的饭食都没捞到,当即挽袖子要犒劳自己——可不能浪费了好食财。 刘氏连忙拉住了她:“姑娘!姑娘,可使不得!姑娘是贵客,怎好做厨下之事?” 老郭头正好拿乔:“姑娘既有本事,不如连羊肉一起做了?” 蒙玉道:“老伯来烧火?” 老郭头乐得偷懒,才不管刘氏所说贵客,当即坐到灶前点火烧柴,见那年轻女客三两下绑好袖子,将猪肉带皮的一面怼到锅底,等到火焰冒起来,锅里便传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还有股猪毛烧焦的味道。 刘氏:“……” 这算是哪门子贵客? 住店先钻进后厨,不说点菜偏撸袖子干活。 娘仨站在后厨房,眼睁睁看着蒙玉烧皮清洗,将猪肉切成麻将大小的方块,起锅烧油煸出多余油脂。 她也不问老郭头各色调料,自己揭开灶上摆着的各种调料,递到鼻端挨个嗅了一遍,便开始熬糖色炒肉放酱油大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个熟手。 老郭头比刘氏还要震惊。 他不过略微偷个懒,便有被顶替的可能,不由伸长脖子不住往锅里瞧,盼着这位年轻姑娘出师不利,糟蹋了一锅肉,也省得谁都来后厨指手画脚。 随着锅里的肉香味飘出来,老郭头还不死心。 他指指羊腿:“姑娘可会做羊肉?” 蒙玉干活自有股说不出的利索劲儿。 她提过羊腿先舀水清洗,接着便开剁,手起刀落,眨眼间羊腿便被剁成匀称的肉块,连腿骨切口都整整齐齐。 刘氏不懂,只一径夸赞:“姑娘厨艺真好,将来嫁去婆家,定能讨公婆丈夫的喜欢。” 蒙玉:“……” 这就有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 她当初苦练厨艺,可不是为着讨好什么不相干的旁人,纯粹想省钱又不亏待自己,嘴馋而已。 “掌柜娘子厨艺不行,可有挨过公婆丈夫的打?”蒙玉笑容甜美,绵里藏针。 老郭头多瞧了两眼骨头断口,忍不住问:“姑娘习过武?” 年轻姑娘身姿如柳,修长纤细,提刀剁骨的姿势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可却有一把子力气。 寻常娇养的姑娘可没什么力气,只怕一刀下去砍不断羊腿骨。 “老伯好眼光,闲来无事练过几天。”蒙玉瞥见旁边筐里的萝卜,挑挑拣拣选了个最重的,跟老郭头商量:“做个羊肉炖萝卜如何?” 后来在盛京入了师门,凭借厨艺,差点成为师门团宠。 每到大比之后,便被师兄弟们拖去下厨做饭,犒劳大家。 一手厨艺,到底还是练出来了。 “正好。”老郭头目光微闪,仔细打量做菜的少女,越打量越觉得眼熟,脑子里忽冒出一张多年未见的脸庞,恰似她年轻时候。 桑连枝,蒙佶的原配。 二十年前,他走投无路,卖身入蒙家,年轻的主母刚刚成婚,接过他的卖身契,模样与眼前少女有七八分相像。 求收藏求撒花,有小红包掉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蒙玉将羊腿加生姜胡椒炖上另外一眼灶,也不知她从哪摸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小葫芦扔着玩儿,随意道:“掌柜娘子,这肉且得炖一阵子,但我瞧着外面桌椅……”也该擦擦了。 那小葫芦头小肚大,中间红绳打了个结,想是平日被主人时常拿出来把玩,光亮如新。借着炉灶内熊熊火光,刘氏一眼便被吸引,仔细瞧了两眼,瞬间格外善解人意起来。 ——得,这位娇客虽然挑剔吃住,但那随手把玩的,可是个小金葫芦。 化了估摸能得核桃大小一块金。 “左儿右儿,赶紧找抹布提水,把厅堂仔细打扫了,别影响姑娘用饭。”刘氏笑出八颗牙齿,露出左侧牙缝里的菜叶子,轰狗似的驱赶俩崽子干活。 小胖子蒙左已经陶醉在厨房的肉香味里,吸着鼻子深深嗅了好几口不想动弹:“娘,不是你说那些穷鬼比咱们店里还脏,用不着打扫吗?” 蒙右扯着小胖崽往外走:“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啰嗦什么!” “不要!我要等肉吃!”蒙左的小胖爪子死命抓着门框,手背黢黑,指甲缝里全是泥。 “还不快去?!”刘氏拍了一巴掌,讪笑着回头:“小孩子不懂事,让姑娘见笑了。”她先前钻进了钱眼,此时才想起多问一句:“姑娘贵姓?” 蒙玉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她面上停驻两息,脑子里模糊冒出个念头——刘氏到底哪里值得蒙佶,宁可驱逐亲生女儿,也要迎娶进门了? “姓徐。”她干脆利落报出大舅母的姓,免得引来无端揣测。 低头烧火的老郭头诧异扭头,仔细在那张年轻的脸上多瞧了几眼,年轻的徐姑娘笑问:“老伯,可是我脸上沾了灰?” 难道竟是他猜错了? 老郭头摇摇头,缩回灶前继续烧火了。 财帛动人心。 刘氏平日懒惰,前面吊个小金葫芦,跑起来比谁都快。 她扭动着身上的肥肉,一边使唤俩双胞胎擦桌子搬凳子,一边扫地,还要讨好的询问蒙玉的意见:“徐姑娘觉得还有哪里不顺眼?” 刘氏甚至祈祷徐姑娘将客栈所有家具物件儿都换一遍,反正到时候都要算在她帐上。 那小葫芦要是能到手,打根实心的金钗也尽够了。 说不定还能匀出来一只金戒子呢。 蒙玉此时坐在楼梯中间的台阶上,下面还垫着蒙右从刘氏房里抱来的坐垫。 她一条腿随意伸着,另外一条腿支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楼下忙碌的一大两小,目光停在隔着前堂与后厨的布帘子上,嫌弃之色不言而喻。 刘氏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见到对方紧皱的眉头,心里暗骂有钱人家的丫头就是毛病多,面上还得打叠出热情的笑容,为自己描补。 “前些日子我正想着要换了这帘子,一时忙也没顾上。还是徐姑娘眼光好。” 她一把扯下油腻腻的脏帘子,卷巴卷巴团起来扔到地上,见对方依旧坐在楼梯中间不挪窝,显然要临时充当个监工角色,盯着娘仨干活。 刘氏肚里将这位“徐姑娘”骂个半死,想想小金葫芦,连带着一身的肥肉也轻便了几分。 她指挥的俩崽子团团转,擦桌扫地抹窗子,连门框上的灰尘都不曾放过。 慕寒川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楼下动静,奇道:“宫叔,外面怎么回事?” 宫力去而复返,话音里还带着笑意:“少主,真是奇了怪了。隔壁住着的姑娘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正坐在外面楼梯上,盯着那娘仨打扫楼下呢。瞧着是干净不少。” 他暗含几分期待:“厨下不知炖着什么肉,闻着好香。” 慕寒川向来不甚在意吃食,只要能饱腹便好。 况且他住进来之后,亲眼见识过了福来客栈的卫生情况,着实不愿意吃福来客栈的饭食。 他不挑味道,但不想吃脏东西,免得坏了肚子。 “宫叔,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过会去外面吃。” 宫力方才出门,站在楼梯口,迎头被厨房里散发出来的浓郁肉味香到,若非楼梯中间挡着块拦路石蒙玉,他势必要下楼去打探一番。 “少主别急,不如等客栈的饭食送过来尝过再说?” 厨下红烧肉收汁的时候,外面厅堂已经打扫的有了几分干净模样。 蒙左扒在厨房门口垂涎欲滴,眼里的馋光都快化成两把小勾子,从锅里勾肉吃。 老郭头对此习以为常,悄悄向他招招手。 小胖崽小跑着窜进来,他从锅里挟了一块丰腴肥美的红烧肉投喂。 蒙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进口中,生怕有人抢似的。 肉甫入口,便被烫得吐了出来,他也不管爪子脏净先接着,左右两手颠来倒去。 略凉一会,赶紧送入口中。 蒙玉:“……” 感情小胖子一身的肉是开小灶长起来的? 老郭头满脸慈爱,一点也不嫌弃他的邋遢。 蒙左一口抿住,美味的油脂在口腔里化开,软糯的肉皮跟瘦肉已被肥油浸透,顿时魂魄都被肉香味勾走,几口吞下去便后悔了。 咽的太快。 他眼巴巴盯着锅里的肉:“郭叔,我……我还没尝出味儿,肉就滑肚里去了,再给我尝一块?” 蒙玉用竹筷在他手背上敲了一记,小胖子“嗷呜”一声跳起来,惊异的看着她,只得到一句冷冰冰的话:“手上泥垢洗不干净别想吃肉!” 她百思不得其解。 蒙佶到底相中了刘氏哪点? 尖酸刻薄、爱财邋遢? 一对双胞胎养得跟泥猪土狗一般,身上短打都是油垢汗渍。 一张脸跟楚河汉界似的泾渭分明,沿着下巴线以上的脸蛋露出一点本来的肤色,想是每天洗脸走节约省水路线,只招呼脸面前那一块。 下颔线以下的脖子跟爪子一色黢黑,活似从哪个煤窑出来的。 蒙左梗着脖子耍无赖:“关你屁事!” 他娘都不说什么,凭什么这位女住客要多管闲事? 小崽子已经十岁,脑后反骨变硬,正是招猫逗狗不服管教的年纪,能被刘氏驱赶着打扫外面已经算孝顺了。 福来客栈住店的客人没少被刘氏辱骂讹诈,受双胞胎戏弄。 耳濡耳染,俩小子养成一副无赖性子。 蒙玉可不吃这套。 她笑吟吟站在锅边,反问:“我要是偏要管呢?” 刘氏出门去买帘子,蒙右还在外面摆凳子,只有蒙左心系美食,偷摸溜进来加餐。 他自有一股地头小蛇的气势,方才被竹筷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眼里溅起愤怒的火星,呼吸渐渐急促:“我偏要吃!”伸手往锅里去抢食。 “你可以试试呀。”蒙玉语声轻柔,甚至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笑意,但手中竹筷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倏然出手挟住了那只脏爪子。 分明是两根最为平常普通的细竹筷子,却牢牢夹在蒙左四指根处,卡着小胖子再往前伸半分都不能。 锅里的红烧肉近在咫尺,一双竹筷却成天堑。 蒙左恼羞成怒,一张脸气得通红,抬脚便踢,显然用了十成力气。 少年人的怒火不计后果,他才不管刘氏的盘算,先出了眼前一口恶气再说。 “左儿——”老郭头阻拦已然来不及,只听得“砰”的一声,也不曾瞧见年轻姑娘如何出手,小胖子已经飞了出去,巧而又巧的落在厨房门口。 小崽子身子骨尚未长成,还有一身肥肉垫底,倒不曾受伤。 蒙玉使了巧劲儿,跌出去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落到地上的时候并不如何疼,只是瞧见头顶梁上悬垂下来的两根蛛网,这才反应过来。 楼梯声响,天字二号房的主仆正徐徐往下走。 仰躺着的蒙左,跟准备出外觅食的慕寒川主仆视线对个正着。 少年人平日惯作个油滑无赖模样,有刘氏撑腰,到底也没吃过亏,此时被住客撞见吃瘪模样,屈辱而难堪。 “贱人——” 小崽子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挣扎着要爬起来算帐。 蒙玉听到辱骂,从厨房出来的功夫,蒙左已经气咻咻爬了起来,没想到迎面便挨了一巴掌。 “小王八蛋,嘴巴放干净点!” 大家都没爹,蒙玉可不惯着他。 蒙左右脸火辣辣的,不管不顾便扑了上去:“贱人!我跟你拼了——”大有拼命的架势。 蒙玉一脚踹翻这小崽子,抓着他两只手腕翻个面,便踩住了他的后背,跟踩着一只不断挣扎的乌龟似的,仰头向楼梯间走来的主仆二人求助:“劳架,兄台帮我拿下鸡毛掸子。” 前厅干活的蒙右已经呆住了。 不知道是保护兄长,还是阻拦住客。 楼梯口靠墙插着把鸡毛掸子,两刻钟以前,蒙左还拿着它清扫窗框上的灰尘。 慕寒川唇角微弯,顺手抽出来便递了过去。 蒙玉武器在手,客栈内顿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 惨烈之声,足以掀翻屋顶。 蒙右下意识捂住了臀部,悄悄往后挪了几步,试图将自己藏在桌椅后面,逃离兄弟跟住客的视线。 娘亲,救命! 总算全部替换过来了,明天开始正常更新啊。 每晚十二点更新,暂时日更。 本章也有小红包掉落,今晚发放前三章小红包,求收藏求花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蒙左起先还挣扎呼救,污言秽语骂个不停,挨了十好几下之后,整个臀部火辣辣的疼,救兵却不见半个,连天字二号房里的主仆都袖手旁观瞧热闹,不由心都灰了。 暴力面前,肉*体跟精神,总有一样先自溃败。 他一旦意识到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而眼前的女子也非他能辱骂欺凌之人,终于崩溃大哭,求饶认错:“姐姐饶命!女侠饶命!我洗……我现在就去洗……” 蒙玉收了神通,顺手把鸡毛掸子递过去,旁观一场大戏的慕寒川默契的接过,原样插了回去。 宫力深吸一口满堂飘着的肉香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试探着问:“少主,咱们……还要出去吃吗?” 慕寒川亲眼目睹了蒙仪家中小侄儿被人揍得哭爹喊娘,仿佛弥补了他小时候缺失的遗憾,移步往桌旁落座,连表情也愉悦了几分,小声嘀咕一句:“蒙仪家中侄儿,颇有乃叔之风。” 他不曾见识过蒙仪被人揍得痛哭流涕,却自小饱受蒙仪欺凌之苦,肚里一本旧帐,不知积了多厚。 几步开外,方才还抡着鸡毛掸子揍人的少女此刻换了一副面孔,亲切友好的扶起呲牙咧嘴的小崽子,还十分好说话的询问:“小弟弟,你是现在就洗?还是先缓缓?”俨然一副贴心大姐姐的模样。 慕寒川:“……” 这种干完坏事却状若无事发生的调调,怎的竟有几分熟悉? 想当年,他骤逢大难失声,变成个小哑巴,后来被送上山,蒙仪往八岁的他身上偷放蛇,直吓到他出声,蒙仪竟还大言不惭说为他治病。 神特么治病。 哑症没治好,他先被吓个半死。 挨过打的小崽子惊魂未定,哭出一脸的鼻涕眼泪,捂着屁股狼狈逃窜:“我现在、现在就去洗!”再不敢犟嘴,一头扎向后院。 蒙玉微笑提醒:“脖子也洗洗,我瞧着你那衣裳也该换了。”转头瞥见缩在桌子后面的蒙右,向他招手,柔声细语唤他:“蒙小右,你要不要也去洗洗?” 蒙右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屁股,不足以抵御鸡毛掸子的威力,贴着墙往后院挪,乖巧的不像话:“徐姐姐,我现在就去洗。” “乖。”蒙玉无视了小崽子们的惧意,夸口道:“我这个人呢,最是心软好说话。咱们有事儿好商量,别动不动张嘴骂人。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蒙右心里暗骂:你一言不合打人习惯就好了? 但刘氏未回,他亲眼见识过鸡毛掸子的威力,哪敢多说半个字。 刘氏出门一趟,半道发现到处都是官兵吵吵嚷嚷,遇上熟人拽着多问了几句,等到家还不知道孩子们让人给揍了。 她进门之时,老郭头已经将菜分为三份,都端了上来。 楼上两房客人各踞一桌,红烧肉红亮油润,引人垂涎;萝卜炖羊腿上面还撒了把绿色的葱花,汤色清亮,萝卜剔透,羊肉软烂。另有一盘清炒绿叶菜,再配上一碗米饭,也算得丰盛的一餐了。 另外一桌菜摆了上来,却不见俩双胞胎的影子,她还问了一句:“都要吃饭了,那俩猴儿跑哪去了?” 蒙玉已经喝了一碗羊汤,对桌慕寒川闻到肉香味还在犹豫,宫力已经忍不住挟了一块红烧肉入口,连连夸赞:“好香!” 老郭头不敢居功:“徐姑娘厨艺好。”还不忘笑呵呵为刘氏解惑:“小哥俩去后面洗脸换衣裳了。” “都要吃饭了,换什么衣裳?”刘氏笑嗔一句,落座之后才想起一件事情,向三位住客讲起外面之事。 “我方才出门,发现街上到处都是官兵,正挨家挨户查人呢。说是节度使大人被刺,刺客藏身城内,连城门都关了。城内但凡有来历不明者,必要锁拿入狱,只怕是刺客同党。” 她讲完外面之事,这才有暇追问:“徐姑娘,还有这位公子,您三位都打哪儿来?来云城做甚?” 蒙玉原还想住几日再说,没想到进城头一日便碰上这等倒霉事,当下干脆承认:“掌柜娘子没见过我,定然听过我的名字,单名一个玉字,姓蒙。正是蒙左蒙右的亲姐姐!” 她说完也不顾刘氏的脸色,挟一块红烧肉,伴着米饭入口,油脂与米饭的美味拯救了她的坏心情,连刘氏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蒙玉?”刘氏不可置信的念叨这两个字:“你怎么来了?” 老郭头忙去打量那少女,原来他的猜测没错。 蒙玉一口饭咽下去,奇道:“掌柜娘子去信给我外祖家报丧,难道不是让我回家来奔丧的?怎么,我爹临终前有遗言,不准我回家?” 刘氏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找回一句:“……倒也没有。” 她未进门之时,便被继女找上娘家门给了个下马威,此后多少年再没打过照面,还当这辈子都不必跟这个瘟神见面。 至于报丧,丈夫过世总也要去信知会继女一声,纯属客气。 千里路呢,她笃定继女回不来。 谁知蒙玉竟然孤身回来了?! 老郭头激动起身:“玉儿?你不记得郭叔了?” 蒙玉侧头打量,似乎想要抽取一段关于老郭头的记忆,可惜以失败告终,于是温言解释:“当年我去盛京烧了一路,到外祖家差点死了,醒来后忘了云城的所有事情,实不记得了。” “这么危险啊?”老郭头还记得八岁的小姑娘坐上前往盛京的马车,回头含泪怒视着蒙佶的模样。 一晃十年时间,父女俩天人永隔,而她也早忘了旧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温厚叮嘱:“吃完饭记得给你爹上柱香。” 蒙玉点头,笑道:“掌柜娘子好像不想让我回家?” 刘氏被戳中心事,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尴尬的扭头问隔壁桌客人:“公子贵姓?不知公子来云城何事?” 慕寒川瞬间在心中便有了决断,开口道:“在下姓蒙,单名一个仪字,正是蒙掌柜胞弟,听说兄长过世,特意回来奔丧。” 宫力一双眼珠子差点掉地上,震惊的望着自家少主,见他放下筷子向刘氏拱手:“兄长既然已经去了,还请大嫂节哀!” 扮的挺像。 刘氏:“……” 刚进门的财神爷,银子还没到手,就变成了白吃白喝的自家人? 她早都盘算好了,等这三人退房,必要大赚一笔,连金钗金镯子的样式都挑好了。 她心痛难当,一时连回礼也忘了。 正在此时,俩双胞胎一身水汽从后面冲了进来,见到刘氏自觉腰杆都硬了。 蒙左抱着她的胳膊就开始哭:“娘,你怎么才回来?”指着蒙玉边哭边告状:“她方才打了我一顿,打得好疼好疼……” 蒙右作证:“娘,我方才看了,哥哥屁股都肿了。” 俩孩子一左一右抱着她的胳膊,眼巴巴望着她,只等她作主。 求收藏求花花,本章也有小红包奉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