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世界？要不还是毁灭世界吧》 第1章 月之回廊1 我是谁？这是哪？前面黑红黑红的，趴地上一动不动的不能是尸体吧？ 程烬双手抱膝，蹲在窗下，盯着走廊尽头一团不明物体发呆。 “啊！” 身边亮起数据方块，一个穿着恐龙睡衣的女孩出现在程烬面前，她烦躁地揉揉眼，张开嘴，正想找是谁扰了她的好梦。 结果睁开眼，竟与那被月光照耀的尸体对上视线，干涸的血液将尸体的头发凝成一股一股的，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与他对视的女孩。 女孩发出尖叫，唤回了程烬出走的意识，抬眼望向女孩，却被女孩急速后退的身影差点怼进墙里。 “姐......冷静点。” 程烬勉强在挤压中发出声音，女孩找到救命稻草般，一把将她死死抱住，泪水大颗大颗打湿了程烬肩膀，强烈的颤抖让程烬的目光更加呆滞。 “不对！”女孩恢复意识，大喝一声。 “你就是凶手！” 女孩一把将程烬推开，连滚带爬地将自己蜷缩在角落，这里就一截被封得死死的走廊。 走廊尽头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另一头只有一扇窗户，月光照亮整片走廊，无处可去的女孩只好蹲在角落，尽可能缩小自己的身形。 程烬无语地看着缩成一团的女孩，开口道：“有吃的吗？” “啊？” 程烬看着女孩睡衣打扮，下意识摸摸自己身上潮湿的衣物，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湖边散步思考人生。 一声“扑通”吸引了她，一群小朋友手足无措地站在岸边，见到走来的程烬，急忙拉住她，指向湖里挣扎的小孩。 一群小萝卜头着急地说不出话，程烬毫不犹豫将外套一甩，穿着无袖背心纵身一跃。 冰冷的湖水进入口鼻，好不容易将小孩送上岸，脚腕传来缠绕感，原以为是水草，正想解开。 一股强烈的拖拽感袭来，水浸没头顶，意识模糊前，只能听见一声又一声稚嫩的“救命”。 按理来说，她应该是死了，而不是又饿又冷地被关起来，甚至和尸体一起被困走廊。 凶手不考虑回案发现场看看吗？说不定他身上会带点吃的，死也不做饿死鬼。 数据方块再次亮起，程烬熟练地挪了块地，看着新来的人和女孩一样，尖叫后退，再指着看似活着，但走了有一会儿的程烬叫到“你就是凶手吧！” 笨，哪有凶手自己杀人还被和尸体困一起的？ “有吃的吗？” 穿着编有号码背心的男人一愣，呆呆地摇摇头。 行吧。 一行蓝色的字出现在空中，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欢迎来到“月之回廊”，作为净化者，请将尸体打扫干净。】 【限时3小时】 【开始计时02：59：59】 “什么东西？”男人放大音量，似乎这样能为自己壮胆，他望向蹲地上的两名女孩，眼神冰冷。 “别搞恶作剧，你们到底谁是凶手？” 程烬起身，待眩晕感缓解后，淡定道：“大哥，你是正常出现在这地方的吗？” 男人一愣，眉头皱起，一副思考的样子。 “既然不是正常到这地方的，那你干嘛还觉得凶手会正常地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把不正常出现的字认为是恶作剧呢？” 程烬一番话让另外两人冷静不少，女孩倚着墙起身，声音颤抖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难道真要打扫尸体吗？” 程烬比另外两人到得早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里，她一直盯着尸体，已经免疫了不少，但不知是精神高压下的错觉还是什么。 那几乎与影子融为一体的黑红色血迹，似乎是活的。 数据方块在程烬身后亮起，出现了一堆清理工具，与此同时，黑暗开始向后延伸，直到出现一个向下箭头才停下。 竟是一截新的走廊，一片漆黑里只有绿色的箭头指着地面。 那里有什么？ “去！你去看看！” 男人一把将最近的程烬推进新诞生的走廊，随即迅速后退，像是害怕被什么东西沾上。 “你怎么可以这样！” 女孩急忙上前扶住有些体力不支的程烬，狠狠瞪向男人。 “看什么！小心我揍你！”他挥舞拳头，女孩还想理论，程烬拉住了她，拍拍手背，直起身向箭头走去。 女孩不放心地跟在身后，箭头下是一套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桌椅，桌上放满了炸鸡蛋糕，甚至还有奶茶。 程烬听着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恨不得直接坐下开始进食。 “是什么！”男人不耐烦地在后面喊话。 “是一张床！烦不烦啊你！” 身旁的女孩大吼道，小声地嘟囔句“胆小鬼”。 “你看见的是什么？”程烬偏头，凑近女孩的耳朵问道。 “是床，我的床，有玩偶还有......”女孩跟着程烬低声回复，担心程烬看不清，甚至还想再说些细节。 程烬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够了，便拉着她一起离开这漆黑的走廊。 “到底是什么？”男人拦下两人，他不相信女孩刚刚带有怒气的回答。 程烬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运动短裤，加上穿有带号码的运动背心，面容没那么年轻，大约三十岁的样子。 衣着偏运动，年纪较大，遇事推人出去，问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应该是中层领导，来之前应该是在陪人打球吧。 “办公桌，旁边有个坑，应该是丢尸体的地方。” 程烬冷漠地回复，捏紧女孩的手，这才让女孩脸上的错愕快速收回。 微弱的月光，让男人没注意女孩脸上的变化，只是得意洋洋地将拖把扫帚递给两人。 “去！赶紧打扫尸体，这种家务事还是你们更擅长。” “搬不动，我三天没吃饭了，没力气。” 程烬拿过拖把，有气无力地说道，甚至一副腿软随时倒地的样子。 男人狐疑地将人上下打量一番，警惕道：“两个人都搬不动吗？” “大哥，我三天没吃饭能提供多少力气啊，还能拖拖地就不错了。” 程烬没好气，伸手指向尸体，继续道：“你看这尸体多大，真没办法。” 女孩在一旁点点头，语气变得轻蔑：“刚刚我们都去看那箭头指的什么了，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哼，大不了我们就在这耗着呗，我看那文字也像假的！” 男人开始耍无赖，双手一摊，打算原地坐下，月光突然泛红，像是给三人蒙上一层血纱。 文字再次出现。 【禁止消极怠工！】 “啊！” 鲜血滴答滴答在地面晕开，男人痛呼，急忙捂住手臂上多出的将近10厘米的伤口。 “我搬！我搬！” 月光恢复，文字消散，伤口也在缓慢愈合，男人不敢置信地抱着手臂来回查看。 确认没有伤口后，这才磨磨蹭蹭地和两名女孩走到尸体旁。 死者大约有2米高，瘦削的身形，像根竹竿躺在地上，金色的发丝与凝固的血液混合，绿色的眼睛在高挺的鼻梁上方，天使般的面庞在血液的覆盖下，仍然闪闪发光。 “还是个外国人。” 男人嘟囔着，一把拽住尸体脚腕，留下蔓延的血迹，程烬与女孩拿着沾水的拖把，开始清理血迹。 程烬默默看着被拖拽的尸体，完好的衣物，没有破损的五官，除了那怨毒的双眼，其余的近乎完美。 那血是从哪来的？为什么箭头下每个人看见的东西会不一样？ 她眼神上移，看着拖拽尸体的男人。 他会死吗？ 程烬低下头继续清理干涸的血迹，默念“人各有命”，似乎这样能让狂跳的心脏安静些。 男人走到窗户边，转头望着漆黑的走廊，看着那绿茵茵的箭头，恐惧涌起，低头望向尸体。 他暗自庆幸这人死法还算干净，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太明显的伤口，不然他真有些害怕和这东西待一起。 他深吸口气，脑中闪过那10厘米的伤口，心下一横，抓起尸体裤脚，一同淹没在黑暗里。 女孩紧紧抓着拖把，害怕地望向两条走廊的明暗交接处，拽了拽埋头打扫的程烬。 “他......真的没事吗？” 程烬苦恼地看着地面被晕开的血迹，这地怎么越拖越脏。 “如果这地步全拖成红色，那算不算打扫干净？” 程烬没注意女孩的问话，只是盯着地上越拖越多的血迹反问道。 迟迟没有回应的程烬抬头，正对上女孩一言难尽的表情，只好开始解释。 “这血越拖越多，估计弄不干净了，要不直接给它抹匀了，都是红的，那也不是不干净，对吧？” 女孩看着程烬有些无辜的眼神，轻叹口气，小声嘟囔：“怎么没个正常人？” 程烬闻言，只是低下头，继续将血液“抹匀”，那男的是死是活与她无关，毕竟她都无法保证自己能活，干嘛关心别人。 “对了，你是怎么来这里的？”程烬好奇地询问道。 她拿起拖把，和女孩一起回到窗下盛有清水的桶边，将拖把直接塞桶里，血迹蔓开清水变作血水，就连月光都泛着红。 不对！距离男人将尸体拖进箭头走廊过去了多久？ “哐当！” 女孩没拿稳拖把，水散落一地，程烬下意识低头望向水桶，竟与脚边绿色的双眼对上视线！ 第2章 月之回廊2 女孩用手捂住嘴，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程烬脚边从黑暗里冒出的头，泪水几乎要溢出来。 程烬放下拖把，麻木地蹲下，一把抓住冒出的头，拼命向后拖拽。 见状女孩急忙上前一起，两人终于将尸体从黑暗里拽出。 女孩伸出双手，粘稠的血液沾了一身，程烬立即手上捏紧尸体衣衫，几滴血液从衣服里挤出。 “他怎么......”女孩声音打着颤，她蜷缩到角落，目光与程烬落在同一处。 这尸体手上抓了一只手腕，缺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野兽啃食剩下的。 程烬转头望向空中跳动的时间。 【01：29：33】 快过去一个半小时了，那男的大概率凶多吉少，这尸体手上多的断手，衣服上多出来的新鲜血液。 程烬拿起拖把另一头，往尸体嘴里捅去，她蹲下，略微凑近，上下两排密集尖利的牙齿上挂了不少血肉。 “那男的......”程烬望向女孩，淡淡地下结论道：“被吃掉了。” 女孩急忙捂住耳朵，程烬没理会她，她将尸体拽到窗下，让“尸体”彻底被月光笼罩。 她望向黑暗中的绿色箭头，只有两个小时了，她轻叹口气，向箭头走去。 “你！你干嘛！”女孩立马起身拉住程烬。 “那男的进去被吃掉了，你进去干嘛？” “清理尸体啊。” 女孩睁大双眼，恨不得从她身上盯出个洞，终于她崩溃道：“清理什么尸体！你有病吧！” 程烬甩开她的手，提起水桶，水自动填充水桶。 程烬将水倒在地上，月光通过水面勉强驱散一点黑暗。 这尸体肯定有问题，他齿缝间的血肉，手中多出的断手，衣服多出的鲜血，无一不暗示着他吃了那男人。 但为什么在走廊他就像具尸体一动不动呢？ 程烬望向窗外的月亮，确保“尸体”完全暴露在月光下，这才拎着水桶，一边在地面洒水，一边走向箭头。 “咕噜......” 她似乎踢到了什么，那东西甚至滚动了几圈，程烬抑制活跃的大脑，将脑中出现的东西狠狠压下。 这一次，箭头下竟出现了一个快有程烬高的垃圾桶。 她咽了口口水，摸索着捡起一个毛茸茸的“球”，丢进垃圾桶，预想中重物落地的声音没有传来。 远处月光暗了些许，强烈的视线感袭来，垃圾桶似乎满了，“球”没有掉落，它被东西支撑，两颗反光的眼球正死死盯着她。 她脑中回想起要求“打扫尸体”，最开始她们都认为是走廊尽头的“尸体”。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是个会在黑暗处吃人的怪物，现在尸体诞生了，但垃圾桶已经满了。 有这么多尸体吗？ 程烬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朝着月光处跑去，身后终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满地的水渍传来细密的声音。 “快回来！”女孩大喊，她的身形几乎与墙壁融合，窗户下的“尸体”正因为月光的减弱，缓慢坐起。 程烬快速离开走廊，身后传来不甘的嘶吼，没等她缓过来，金发的“尸体”向她扑来。 程烬猛地转身，“尸体”扑了个空，他背部隆起大包，皮下未知的东西咕蠕着，试图突破禁锢。 一对洁白的翅膀展开，遮挡了月光，阴影里，一只奇形怪状的生物爬出，无数的肢体头颅插在它身上，只有男人的头狞笑地盯着她。 女孩快被吓晕过去了，程烬快速捡起抓起拖把，将长出双翼的“尸体”推进黑暗走廊，浑身肢体的诡异这才呆在黑暗处。 “嘣！” 月光走廊的尽头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一具将近2米高，金发碧眼的男性尸体躺在那。 竟与被程烬推回黑暗走廊的“尸体”一模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程烬再次看向文字，依然是要求“清理尸体”以及流动的时间提示。 女孩依然缩在角落，不敢出声，程烬站在她面前，语气里说不出的冷漠。 “你来这之前在干嘛？” “睡......睡觉。” “仅此而已？” “是......” 程烬蹲下，捏起女孩下巴，空洞的眼神让女孩心悸。 “说实话。” 程烬是被淹死的，来到这浑身湿透，甚至还吐出不少污水，眼前的女孩出现时像是刚睡醒，为什么？ “我......” “你睡觉前在干嘛？” “我，我去湖边散步了......” “然后呢？” “没......没有了。” 不对，程烬一把抓起女孩衣领，语气有些着急，迅速问道：“你床上有什么？” “就很正常的被子枕头，还有枕头下的记录本。” “什么记录本？” “就记录日常观察到的东西，比如路人，或者看见的感兴趣的新闻......” 女孩哽咽着，她不知道程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突然拉着她问个不停，她明明就是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 什么呢？ 程烬没错过女孩眼里的错愕，这人描述的记录本，和程烬的一模一样，她想起来女孩的睡衣为什么眼熟了，这不是她前不久在某宝下单的睡衣吗？ 清理尸体......什么尸体？月光走廊尽头的金发尸体？还是黑暗走廊里的肢体怪物？ “你的记忆断带了，对吗？”程烬出声，将女孩的惊慌收入眼底。 “你当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绿色箭头下会出现一个人心里最渴望的东西，不一定都是死物。 程烬抓住女孩的手，拖拽着尖叫的她，坚定地走向黑暗走廊。 “不！放手！”女孩挣不脱程烬的手，只能无措地大喊大叫。 程烬猛地将她推进黑色走廊，细密的“咯吱”声传来，她走到月光走廊尽头，站在“尸体”前。 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为什么肚子会饿得受不了？到底清理什么尸体？ 金发“尸体”无法回答她的疑问，一人一尸对视许久。 “清理尸体......我的尸体吗？”程烬轻声问道。 月光变得微弱，血液从涌出，金发“尸体”被一点点侵蚀，将近2米的体型，慢慢变成1米6，和程烬一样高；立体的五官，变得小巧精致，与程烬一模一样；衣物也一点点变化，跟程烬身上的一样，无袖背心加工装裤。 她看着“自己”一点点膨胀，形成“巨人观”。 奇妙的感觉，看来自己真的死了啊。 她回头望向因为月光微弱爬出黑暗走廊的“肢体怪物”，眼睁睁看着它身上的头颅一颗颗变成自己的样子。 合着这走廊里只有自己一人，程烬望向“将尸体打扫干净”的字样。 哪具尸体？是地上的“巨人观”？无数“自己”组成的怪物？还是需要清理尸体的自己？ 她头疼地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不想离这两个自己太近，只是将“肢体怪物”推回黑暗走廊，继续蹲在窗下，盯着“巨人观”的尸体发呆，安抚“咕噜”叫的肚子。 自己不是刚死不久吗？为什么这么饿？如果那“肢体怪物”是被逼疯杀掉融合的“自己”，那它身上的脑袋也太多了。 程烬借着微弱的月光，数着那怪物身上的脑袋，竟有二十几个，她忍不住想干呕，但除了胃酸，她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不想死。 月光变得血红，两条走廊合二为一，绿色的箭头指向了“巨人观”的尸体，文字也发生了变化。 【已清理尸体数25/27】 【00：51：42】 只剩一个小时了，自己已经清理这么多尸体了吗？难怪这么饿呢。 还剩两具尸体，是这俩吗？ 程烬走向绿箭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血液没有灌进去，仿佛真的被抹匀在地板上。 她有些麻木地拉着“肢体怪物”的一只手，将它牵引到洞旁。 与它接触的瞬间，脑袋出现无数记忆碎片。 每天记点东西哄自己开心的程烬，喜欢躲在被子里哭的程烬，吃到美食开心拍照记录的程烬。 渴望被认可的程烬，自私懦弱的程烬...... 无数个程烬在她脑子里狂奔，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只是站在一边，将这“肢体怪物”推了下去。 她现在，只想活。 【已清理尸体数26/27】 有用！ 微弱的希望在她心底燃起，她望向发白的“巨人观”，毫不犹豫地抓起脚腕，向着坑洞走去。 稚嫩的“救命”不停回响，冰冷的水似乎再次浸没口鼻，但这次，她感受不到了。 即将溺毙的慌乱，面对死亡的恐惧，救下人的欣喜，都没有。 “救命”的叫喊声越来越大，这两字甚至跟着心脏跳动。 “扑通、扑通。”她还活着，也一定要活着，她才没有死。 血光彻底照亮了走廊，程烬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这里，只有她一人了。 【恭喜玩家程烬通过“月之回廊”，成为净化者！】 强烈的光芒刺得她不得不闭上眼，四周开始变得嘈杂。 “我就说吧！这新人能通过‘月之回廊’，愿赌服输，给钱给钱！” “嘁，怎么我下注的新人还没出来？” 【欢迎来到“净化者”的世界！】 睁开眼，程烬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广场，矮胖的机器人将食物举得高高的，在人群里穿梭，广场四周无数光屏播放着熟悉的画面。 无数个“月之回廊”，只是主角不一样罢了，光屏下，一群人围坐在一个巨大的圆桌边，指着光屏大声谈笑。 “快看快看！又一个崩溃了！” “哈哈哈哈哈！崩溃了好，这种进副本也得死。” 程烬耳朵被吵得生疼，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她胸腔有些疼痛。 “您好！我是你的专属引导，请跟我来。” 第3章 蛙1 红色的矮胖机器人出现在程烬面前，它奋力挥动机械臂，甚至在头顶炸出虚拟小烟花，以此吸引程烬注意力。 “我是您的专属引导01，请跟我来。” 程烬听着一阵阵高呼，嗤笑，甚至夹杂摔杯怒吼的声音，她自嘲地轻笑，随即跟上快走远的01。 广场边有着无数的巨大管道，01带着她来到红色管道旁，语气欢腾地介绍道：“这个是带你回住宿的地方哦。” “新人都是用红色管道。” 程烬跟着01进去，一道扫描光后，合并的门上出现“112”的字样，她仿佛被塞进胶囊，一阵剧烈晃动后，她终于离开了“管道电梯”。 程烬扶着门强行压制晃动带来的眩晕，及长时间饥饿带来的胃疼。 01没看见似的，伸出机器臂，拉着程烬通过扫描后来到一间较为简陋的屋子。 一室一卫，像极了小宾馆。 “这里是您平时休息居住的地方，每天房价是100净化币哦！” 程烬一听，脑袋有些迷糊，自己现在应该是身无分文的状态，哪里有这里的货币？ “由于您是新人，本周租金免费哦。” “个人状态可以通过在脑中呼唤‘01’来进行查看，及远程服务。” 程烬照做，眼前突然出现光屏，文字悬浮在空中。 【姓名：程烬】 【性别：女】 【净化币：100】 【等级：1/10】 【标记：新人】 “每月都会有一个必去本，届时会自动将您传送进去。” “其余副本，您可以在‘悬赏’查看公会发布的任务副本。” “如果需要购买物品，可以通过管道传送到广场购买，或者在‘商城’里购买配送。” “祝您有个愉快的生活！” 说完，01转身离开，程烬捂着发疼的肚子，急忙点开商城，下单一份猪脚饭。 她看着18一份的猪脚饭，再摸摸抗议的肚子，一咬牙，心一横，直接下单。 终于吃上饭的她，差点哭出声，精神好些后，她不禁回想这几天被困月之回廊的经历。 将近72小时，她一直与尸体待在一起，时不时看它变个样子，时不时冒出奇奇怪怪的人。 自己利用“搬尸体”让她们被尸体吃掉，只是没想到，最后自己竟会精神恍惚到将所有东西忘得差不多了。 还好，活下来了。 吃完饭，她将自己好好打理一番，这才久违地躺回被子，满足地闭上双眼。 什么广场，什么净化币，什么副本，现在统统离开她的脑子，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欸，这个本里你看好谁啊？” 一旁的人推了推正在专注观看光屏的程烬，指着一个略有血腥的光屏问道。 “抱歉，我还没看那个。” 程烬礼貌地回复，拿起手上的清水解解渴。 三天了，无所事事的她只好来到广场收集信息，广场的光屏内容，只要有人进本就会立即更新，无本可进的人大多数会选择在广场的大圆桌上找机器人下注。 据她了解，广场下注的基本上是1~3级的玩家，其他高等级玩家只在光屏上见过。 这段时间她也不是没有去“悬赏”处查看自己可以去的副本，毕竟现在她的净化币快见底了，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可惜的是，她见到的悬赏后面都加了一条“不要新人”。 【任务发布：您即将进入副本“蛙”，请做好准备。】 脑中响起毫无感情的AI声，程烬一口将清水喝完，放下杯子，抬头望向一个刚展开的光屏，漆黑的背景，血红的“蛙”字几乎占据全屏。 “开了开了！又有新副本了！下注下注！” 程烬脚下出现蓝白的漩涡，失重感传来，在她全身进入漩涡的瞬间，耳边传来他人下注的欢呼。 【一只青蛙两张嘴，两只青蛙四条腿，四只青蛙不能睡，扑通扑通跳下水。】 【欢迎来到“蛙”，请将藏在校园里的尸体打扫干净。】 【参与人数：5】 【限时72小时】 【开始计时71：59：59】 程烬看着出现在手边的拖把，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橙黄色的马甲，一手提着水桶，一手刚推开杂物间的门。 看来自己是学校的清洁工了？也好，这个身份比较自由。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紧张节奏感十足的跑操音乐响起，程烬下意识将门“啪”地一声关上，肚子似乎有些隐隐作痛。 走廊奔跑的身影让她缓过神来，自己早就不是高中生了，这该死的条件反射。 她认命地提着拖把，向厕所走去，课间操时间可是学生“生病”高发期，这种时候，只要进入厕所，就能避开老师的探查。 程烬难得愉悦地进入女厕，终于能当一回“坏人”了。 厕所干净地像刚建成，地板干净地能照出程烬惊愕的脸，竟空无一人。 “一只青蛙两张嘴，两只青蛙四条腿，四只青蛙不能睡，扑通扑通跳下水。” 稚嫩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天真地唱着这奇怪的童谣，程烬脸色一沉，离开厕所，跑向走廊。 教学楼呈现四合院的形式，大约有7楼，中间被围住的空间极大，几乎快赶上操场了。 不对。 程烬看着血红的跑道，茂盛的草坪，孤零零的篮球框，乒乓球桌等。 这就是操场，四栋高大的教学楼将操场牢牢包围其中。 走廊被铁栏从上一层的地板延伸到这一层的地板，只留下拳头大小的缝隙，处在五楼的程烬发现一楼二楼间，一张巨大的网将一楼上方死死封住。 “一只青蛙两张嘴......” 各楼楼顶出现一排整齐的身影。 “两只青蛙四条腿......” 队伍最前端站立的人影拿出红色的旗子。 “四只青蛙不能睡......” 队伍整齐分开，两两组队，她们牵着手排着队。 “扑通扑通跳下水......” 一对、两对、三对......她们像下锅的饺子，一跃而下，被巨网牢牢接住。 一声又一声的“扑通”，仿佛真的有水花飞溅，染地程烬背后的衣衫死死贴着她，风一吹，刺骨的寒从背后蔓延至大脑，她这才清醒了点。 这是什么情况？ 程烬难以置信地抓住铁杆，尽可能望清下面的场景，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网下挥舞着小绿旗，嘴里念念有词。 “快！搞快点！别耽误后面的同学！” 学生们麻木地迅速从网的边缘滑到地面，低着头迅速离开，似乎感受到程烬**裸的目光，有学生下意识回头。 突出眼眶的巨眼，列到脸颊两侧的嘴巴，滑腻腻的皮肤，那竟是一只青蛙！ 程烬呆滞地看着排队离开的青蛙们，死死拽着铁杆的手无意中放开，额头抵上栏杆，身后是整齐的步伐声，她们回自己教室了。 广播还在播放童谣，楼顶的人越来越少，“扑通”声也变得稀少，教室里开始响起读书声以及混杂的“呱呱”声。 终于广播声停下，上课铃声响起，程烬脑中嘈杂的声音也烟消云散，她站起身，拿着拖把径直走向楼梯间的地图。 只要找到尸体并清理干净就能离开了，这个世界怎么样，与她无关。 她跟着地图来到这四栋教学楼里唯一的办公室。 刚开门，竟与4人面面相觑，两女两男，她们手里拿着拖把、抹布、扫帚，程烬撇头望了望门口1米左右的垃圾桶。 距离她最近的女生一把将程烬拉进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 “5个人，应该齐了，先自我介绍吧。” 最里面的寸头男生率先开口，一副爽朗的样子，开口道：“我叫柳嘉树，2级玩家。” “我叫娄泽，1级玩家，非新人。” “向碧曼，2级玩家。” “江慈川，3级玩家。” 其余几人相互对视，眼里满是紧张，还带了些许恐惧。 “程烬，新人。” 程烬好奇地望向身旁拉自己进来的女孩子，她叫江慈川，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居然是3级玩家。 “有新人，太棒了。” 柳嘉树开心地附和，其他几人也松了口气。 没等程烬开口，向碧曼回答道：“有新人的话，也就意味着本的难度不会太大，至少诡异不会太多。” “那我们的专注点就能放在找尸体上面了。” 程烬望向江慈川，这人3级玩家，不会影响副本上限吗？ 江慈川顺着视线与程烬对视上，她大大方方地向程烬露出友好的笑容，对程烬的新人身份没有过多的反应。 程烬望向其他人，冷淡地问道：“你们来这找到什么了吗？” “还没开始找，你刚好就来了。”柳嘉树回复道，顺手拉开他身前办公桌的抽屉。 他从中抽出一张纸，眼珠随着文字四处转动，时间逝去，直到他的眉头快打结，一双严肃的眼睛从纸上抬起。 柳嘉树在空气中划动几下，其余人脑袋里响起系统提示声，程烬点开一看，一份书写规整的注意事项。 “估计......没那么简单。” 第4章 蛙2 【1、每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区域，但没有人负责1楼，请远离那里。】 【2、如果发现厕所里超过4名学生，请立即带他们去找老师，或者封闭厕所，将他们赶出那里。】 【3、如果发现有学生落单，请立即抓住他们，带去找老师。】 【4、每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衣服，请不要拿错。】 【5、如果有学生找你求助，请立即带他去找老师。】 【6、如果没有学生找你求助，请主动帮他解决问题，禁止旁观。】 几人看着这简单的6条规则，陷入沉默，空气中只剩下指针跳动的细微声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不成调的蛙鸣。 【71：19：31】 “1楼肯定有东西。”娄泽斩钉截铁地话语打破了窒息的寂静。 “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向碧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柳嘉树低头尴尬地笑笑，用食指挠挠脸。 江慈川目光呆滞，看着前方的空气，大概还没有从规则里回神。 “你们负责哪？”程烬望向其他人，她退后一步，正好看见身旁江慈川橙黄马甲后贴着一片印着“江慈川”的白布。 衣服身后贴着的名字，这就是属于“自己”的衣服吧。 柳嘉树将纸条翻到背面，竟是一副学校整体的布局，一共有四栋楼“甲”、“乙”、“丙”、“丁”。 楼之间是共通的，像极了方形的客家土楼，每栋楼都有7层，在楼与楼的交接处，都有两个厕所，一男一女，也就是说每层有八个厕所。 她们的名字被标在一旁，每人负责一个楼层。 程烬——二楼。 江慈川——三楼。 向碧曼——四楼。 娄泽——五楼。 柳嘉树——六楼。 林老师——七楼（楼顶）。 “这林老师是npc吧，连名字都没有。” 娄泽小声嘟囔，目光移向程烬，担忧地道：“新人！你多加小心啊，就你离一楼最近，别自己一个人去探索陌生空间。” 程烬有些震惊，其他人也纷纷投来担忧的目光，她有些无措地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地回复“好”。 “叮铃铃——”下课铃响起，程烬点开计时。 【70：59：59】 过了一个小时，自己从童谣结束到进办公室与其他玩家汇合，估摸着大概有10分钟，大家查看规则加上沉默的时间也差不多10分钟。 过去20分钟，对上自己看完规则时查看的时间，课间时间20分钟，也来得及让“青蛙”们上楼以及快速下楼。 这样看来，这个世界里的课间操时间是20分钟，一节课40分钟。 “走吧。”柳嘉树出声唤回程烬出走的脑子，其他人早已离开办公室，程烬微微点头，道了声“谢谢”，急忙赶去自己负责的二楼。 一路上，她拿着拖把，提着水桶，在一群又一群眨巴大眼睛的青蛙面前路过。 青蛙们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程烬，却无一只敢上前搭话，只是偷摸着望着她，随即用爪子遮住大嘴，凑近同伴小声地“呱呱”叫。 “噗。” 又一对小青蛙在程烬路过时小声叫唤，也不知她们在聊些什么，“呱呱”声愈发急切，似乎有大打出手的样子。 程烬没忍住笑出声，脑中闪过两只打架的彩色青蛙，还有头戴葫芦的小孩。 真奇怪，这是什么画面？算了，不记得的东西就别多想了。 “哇——”其中一只突然放声大哭，大颗大颗的泪水打湿她的衣衫。 【6、如果没有学生找你求助，请主动帮他解决问题，禁止旁观。】 这应该不能旁观吧？ 程烬急忙上前，尽可能让自己语气温柔，低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但发出的声音是她意想不到的沙哑和冰冷。 “呱呱呱！” 哭泣的青蛙将蹼状的前爪指向另一只青蛙，一连串的呱呱呱让程烬头有些大。 被指控的青蛙瞪大了眼，爪子疯狂摆动，又是一连串的“呱呱呱”。 程烬都不明白她是怎么看出青蛙把眼睛瞪大的，以及怎么在一只青蛙脸上看出“震惊”。 但她现在也很震惊，她寻思自己应该是听不懂蛙语的。 她用手摩挲着下巴，眼睛一会看向苦主，一会望着被指控者，时不时点点头，最后试图理解蛙语的大脑控制着嘴巴。 “呱？” 一个短促的，试探性的音节从她喉间发出。 两蛙一人，六只眼睛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苦主停止哭泣，与被指控者手牵手，郑重地后退一步。 两只青蛙迅速整齐地弯腰，向程烬鞠了一躬，便互相推囊着慌忙回自己教室。 程烬短路的脑子终于回到正轨，看着两只青蛙慌不择路的样子，她再次思考。 这......应该算解决了......吧？ 嗯，解决了。 她提着桶，决定先去厕所看看，万一这时候厕所里的青蛙超过4只了呢？ “咚！” 没等程烬靠近厕所，男厕那里传来剧烈的碰撞声，她急忙冲向男厕，被反锁的厕所门让她心底燃起一股火。 程烬迅速将桶里的水倒掉，将铁桶底部对准磨砂的玻璃门，一个猛击。 门竟真的碎成数片，她迅速穿过破碎的玻璃门，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数蛙头。 四只站着的青蛙恶狠狠地回头望向她，他们前方是一只跌坐在地，低头不语的青蛙。 “站住！”程烬堵在门口，拦住四只试图离开的青蛙，严肃道：“麻烦和我一起去找老师吧。” 【2、如果发现厕所里超过4名学生，请立即带他们去找老师，或者封闭厕所，将他们赶出那里。】 封闭厕所，让他们离开？不，她要趁这个机会，见一见这规则里几乎“万能”的老师。 她话刚说出口，四条金色的锁链出现在程烬手上，锁链的尽头正是这四只青蛙的脖颈。 他们用前爪扒拉自己脖颈上的链条，着急地“呱呱”叫，甚至还想上前对程烬动手，但爪子刚举起，就急忙拉扯脖颈上的链条，一副呼吸不上来的样子。 一直坐在地上的受伤青蛙迅速起身，给他们每人一拳，迅速穿过程烬身侧，试图离开。 没等程烬开口阻拦，链条有所感应似的，重新在程烬手心长出一条，牢牢将受伤的青蛙拴住，他满眼不甘地盯着程烬。 程烬淡定地拉开厕所门，牵着五只青蛙朝着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对着她指指点点的青蛙变得更多了。 “咚咚！” “进！” 程烬拉着青蛙们走进办公室，一名带着眼镜，衣着休闲的年轻老师望向自己。 她带着柔和的笑容，向程烬挥手，示意几人进来。 “我是林老师，这些孩子犯什么错了吗？” 门猛地关上，程烬快速镇定，直视林老师毫无波澜的双眼。 “他们课间全待厕所里不出来。” 闻言，林老师上扬的嘴角耷拉下来，金色的链条出现在她手上，她轻柔地拉着一根，缓缓收回。 链条的另一端，正是受伤的青蛙，他走上前，林老师仔细瞧瞧他嘴角轻微的浮肿，渗出的血迹。 声音冷得如同一条蛇，沿着程烬小腿爬到耳朵旁。 “谁干的？为什么？” 办公室响起一片呱声，程烬目光开始变得呆滞，甚至也想呱上几声。 “啪！” 林老师一巴掌拍在桌上，瞬间震得几只青蛙迅速闭嘴，小心翼翼地看向头疼扶额的老师。 “说人话。” “林老师......” 原来这些青蛙会说人话吗？ 程烬目光变得更加呆滞。 她以为这些真的都是青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