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星际搞武功》 第1章 干架姐是专业的 陨星带像一条污浊的银河,横亘在碎星三域的边缘。大大小小的天体碎片、废弃的人造卫星、以及更古早时代星际殖民留下的金属残骸,被引力勉强束缚在一起,缓缓旋转,构成这片星域最臭名昭著的混乱温床,也是“太极镖局”此次走镖的必经之路。 主控室内,齐窨一身玄色劲装,并非星际流行的紧身防护服款式,而是带着某种古老文明的剪影,宽袖收口,行动间利落无声。她闭目盘坐在控制台前,呼吸绵长细缓,与舰桥内闪烁的指示灯和轻微的设备嗡鸣声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仿佛她本人就是这艘老旧镖船的一部分,一块定船的压舱石。 灵台识海之中,太极阴阳鱼虚影缓缓轮转,将周遭环境的细微变化——从引擎功率的微弱波动,到远处陨石带引力场的细微涟漪,一一映照于心。 “头儿,”副手巴克的声音带着点紧张,破坏了这片宁静,“前面就是‘黑风峡’了,扫描显示有高能量反应,不止一股。” 齐窨眼皮都没抬,只“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巴克咽了口唾沫,还想再说点什么,舷窗外,漆黑的宇宙幕布陡然被十几道刺目的引擎光弧撕开!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数十艘涂装狰狞、风格各异的星盗快艇,配合着几艘体型稍大、改装痕迹明显的突击舰,从巨大的陨石后方蜂拥而出,瞬间完成了对镖船的包围。 公共通讯频道里炸开了锅,混杂着嚣张的狂笑、粗野的叫骂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刺耳噪音。 “前面的破船听着!我们是‘血骷髅’!立刻关闭引擎,交出货物和女人,饶你们不死!” “嘿嘿,老大,看这船破的,能有什么油水?” “你懂个屁!这航线这时间点,敢单独走的,不是肥羊就是硬茬子!” “管他呢,先打了再说!” 能量光束如同骤雨,开始泼洒在镖船淡蓝色的能量护盾上,激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护盾发生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船体剧烈震颤起来。 巴克和船上的其他船员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身边的固定物或武器,目光齐刷刷投向依旧盘坐不动的齐窨。 齐窨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清亮沉静,倒映着舷窗外混乱的光影,却没有丝毫慌乱。她站起身,动作舒缓得像是在武当山巅打一套晨起的太极拳。 “巴克,稳住船身,护盾能量集中到舰首和引擎区。”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外界的喧嚣和船内的警报,“我出去一趟。” “头儿!外面是真空!还有粒子炮!”巴克失声惊呼。 齐窨没有解释。她走到气密舱门前,体内《太极心法》悄然运转,一股至柔至韧的内息自然流转周身,在皮肤表层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舱门开启,复又闭合,她的身影已融入冰冷的太空。 星盗们的狂笑戛然而止。 他们看到那个从目标船只里飘出来的人影,没有穿戴任何制式宇航服,更没有机甲包裹,就那么违背物理定律般,悬停在真空之中,玄色衣袂在失重环境下微微拂动。 “那是什么玩意儿?”有星盗愣住。 “管他什么玩意儿!开火!集火干掉她!” 更密集的光束朝着齐窨攒射而去。然而,那些足以撕裂轻型装甲的能量束,在靠近她身体周围尺许之地时,竟如同撞入了一团无形无质、却又粘稠至极的漩涡,轨迹被强行扭曲、偏折,擦着她的身体掠过,或在远处炸开成一片无害的光屑。 太极领域,圆转如意。 齐窨的目光锁定了星盗舰队中那艘最为庞大、火力也最凶猛的主舰。主舰舰首,一门重型粒子聚合炮正在加速充能,炮口凝聚起令人心悸的毁灭白光。 就在那白光炽烈到顶点,即将喷薄而出的瞬间,齐窨动了。 她看似随意地抬起右手,五指虚拢,向前一引。那足以将小型护卫舰蒸发殆尽的恐怖能量洪流,竟被她这轻飘飘的一掌引偏了方向,如同驯服的野兽,绕着她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她的身体随之旋转,衣袂飘飞,姿态优美如舞蹈,却又蕴含着宇宙至理。 柔劲牵引,借力打力。 牵引着那股毁灭性能量的手臂骤然一震,向前推出! 被太极劲力强行压缩、裹挟的粒子光炮能量,以比来时更迅猛数倍的速度,倒卷而回,化作一道更加凝练、更加恐怖的玄色光柱,撕裂虚空,精准无比地轰入了星盗主舰那洞开的炮口!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 无声的爆炸在真空中剧烈膨胀,主舰从内部被彻底引爆,装甲板如同纸片般被撕碎,龙骨发出断裂的哀鸣,巨大的火球裹挟着碎片向四周爆射,将附近几艘来不及躲避的星盗快艇也吞没进去。 通讯频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幸存的星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团仍在膨胀的毁灭光球,以及光球前方,那个依旧悬停在原地,连发型都没乱一丝的玄色身影。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带着哭腔的尖叫在频道里炸开: “鬼!她是鬼啊!” “跑!快跑!她比帝国巡弋舰队还凶残!” 残存的星盗舰船如同被沸水浇到的蚂蚁群,瞬间失去了所有战斗意志,引擎超载,不顾一切地调转方向,仓皇逃入陨星带的深处,只留下无数扭曲的金属残骸,缓缓漂浮。 齐窨轻轻拂了拂衣袖,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尘埃,转身飘回气密舱。 舱门关闭,她看着控制室内呆若木鸡的船员们,微微蹙眉:“愣着做什么?清理航道,继续赶路。耽误了客人的镖期,要赔钱的。” --- “太极镖局”一役,其名不胫而走。 起初,人们只当是又一个被夸大的星际传说。徒手接粒子炮?真当自己是人形战略舰吗? 然而,随着少数幸存星盗语无伦次的证词,以及某些路过商船模糊不清的记录影像流传,“太极镖局”和那位神秘主人的名字,开始在一些特定圈子里悄然传开。 齐窨并未停下脚步。 “镖局”只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步,一个合理的,能够接触各方势力、积累初始资金和人脉的幌子。 很快,在混乱星域边缘,一个不起眼的、编号为K7-β的空间站里,挂出了两块古朴的木匾。 一曰“天机阁”。 一曰“唐门”。 天机阁,只卖消息。起初无人问津,直到某次,两个在碎星三域势力庞大的家族为争夺一条稀有矿脉的归属权,明争暗斗,几乎要掀起一场小型战争。其中一家的家主,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从天机阁买到了一个密封的信函。信函内,只有寥寥几句提示,却直指对方布局的核心弱点与一处致命破绽。该家族依计而行,竟真的兵不血刃,以极小代价赢得了矿脉争夺。天机阁之名,一夜之间在顶层势力中传开。都知道天机阁主消息通神,算无遗策,但价格也高得令人咋舌,且规矩古怪,一日只接三询,过时不候。 而“唐门”,则更显神秘。它不公开售卖任何实体武器,只接受定制。最初,人们以为这又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工匠作坊。直到臭名昭著的“毒蝎”星盗团的三头领,在自己的旗舰卧室内,被一枚从未见过、细如牛毛、淬有奇异神经毒素的金属刺贯入眉心,尸体直到三天后才被发现。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能量残留、指纹或基因信息,只有墙壁上,用一个特殊染料印下的、小小的“唐”字标记。 唐门暗器,例不虚发。 至此,再无人敢小觑这间藏在混乱星域角落里的古怪商铺,以及它背后那位,始终笼罩在迷雾中的主人。 财富、敬畏、乃至恐惧,开始从星际的各个角落,向着K7-β空间站汇聚。 这一日,齐窨正在“唐门”内侧的静室中打坐。这里没有星际时代常见的冷硬金属装饰,反而布置着竹帘、蒲团和一炉静心香,恍然间让她有种回到武当山房的错觉。 巴克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头儿,外面……帝**事学院的那个天才首席,洛兰,指名要见你,说要……挑战。” 齐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起身,并未走向门口,只是从袖中滑出几块看似普通的鹅卵石,随手掷于静室入口处的空地上。石块落点看似杂乱无章,却隐隐符合某种玄奥的规律。 “告诉她,”齐窨的声音平淡无波,“能走进这扇门,才有资格与我说话。” 空间站狭窄的通道内,一身笔挺银灰色军校制服、金发耀眼的洛兰,正高昂着头,脸上带着属于天才的傲然与不耐。她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穿着军校生制服的同伴,显然是来看首席大显身手的。 听到巴克的转述,洛兰嗤笑一声:“装神弄鬼!”她大步向前,就要闯入那间看似毫无防备的静室。 然而,她的脚刚踏入那片鹅卵石区域,眼前的景象陡然剧变! 狭窄的金属通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黄沙漫天的荒漠。烈日灼烤,热浪扭曲着空气,四面八方望去,景色完全相同,根本分辨不出方向。 “幻象?全息投影?”洛兰心头一凛,试图启动制服内置的环境扫描和定位系统,却发现所有信号都是一片混乱的杂波,仪器指针疯狂乱转,完全失灵。 她冷哼一声,凭借记忆和直觉,选定一个方向猛冲过去。可无论她速度多快,跑了多久,周围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她一直在原地踏步。疲惫和焦渴感开始莫名地涌现,明明知道可能是假的,但那感觉却无比真实。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天,两天…… 外面的同伴起初还能听到里面传来洛兰的怒喝和能量攻击的爆鸣声,但很快,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静室门口那片区域,在他们看来,洛兰就像个失心疯的人,在里面不停地绕圈子,时而狂奔,时而对着空气攻击,时而疲惫地坐倒在地,眼神涣散。 直到第三天傍晚,静室的门无声滑开。 齐窨走了出来,看也没看瘫倒在地、眼神呆滞、嘴唇干裂、制服皱巴巴沾满尘土(尽管那尘土可能也是幻觉)的洛兰,只对那几个面如土色的军校生说了一句:“带她回去。心浮气躁,再练十年。” 这件事,比星盗的覆灭和暗器的神秘,更直观地震撼了整个星际格斗界和军事学院派。帝**事学院引以为傲的、号称百年一遇的天才首席,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困在门口三天三夜,不战自溃。 “太极镖局”、“天机阁”、“唐门”,以及它们背后那位神秘主人的声望,被推上了新的高峰。连帝国中央星域的某些古老家族和军方高层,都开始将目光投向了这片法外之地。 碎星三域的势力格局,因一人之故,悄然改变。 这一日,K7-β空间站迎来了它建成以来最“尊贵”的客人。 数艘漆着帝**方标志、线条冷峻、充满力量感的护卫舰,拱卫着一艘体型稍小、但科技感与威严感更胜的银灰色指挥舰,缓缓停靠在空间站唯一的对外港口。港口区域被提前清场,无关人等一律回避。 为首的指挥舰舱门开启,一名身着帝国元帅礼服,肩章闪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在一队精锐卫兵的簇拥下,迈步而出。 他面容冷峻,线条如同刀削斧凿,深邃的眼眸中蕴藏着历经战火洗礼的沉稳与锐利。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正是帝国最年轻的元帅,也是原主曾不惜下药逼婚的对象——秦邃。 他径直来到“太极镖局”那间毫不起眼的门面前。 齐窨依旧是一身玄色劲装,站在门口,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到来。她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既无原主记忆中那令人厌烦的痴迷,也无寻常人见到帝国元帅的惶恐,只有一片平静的淡然。 秦邃在她面前站定,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探究。他身后一名副官上前一步,双手捧过一个用特殊加密材料制成的卷轴,递向齐窨。 “齐小姐,”秦邃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我代表帝**方,正式向你发出SSS级聘书。帝国需要你的能力,‘天机阁’的谋算,‘唐门’的技艺,以及你个人的……武力。”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巴克和其他躲在远处偷看的船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SSS级聘书!帝国最高等级的征召令,历史上获得此殊荣的无一不是影响了帝国命运的大人物。 齐窨却没有去看那卷轴,反而微微歪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狡黠的弧度。 “元帅阁下,”她的声音清越,打破沉寂,“‘太极镖局’的规矩,走镖百万星币起,特殊任务视情况加价。‘天机阁’的消息,明码标价,概不赊欠。‘唐门’的暗器,定制需预约,材料自备。” 她顿了顿,迎着秦邃深邃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即便是元帅您,也要守我的规矩。” 空气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有人敢如此对帝国元帅说话。 秦邃身后的卫兵们手已按上了腰间的能量枪柄。 然而,秦邃本人,在短暂的沉默后,脸上那冷硬的线条,反而几不可查地柔和了一丝。他忽然向前微微倾身,拉近了与齐窨的距离,压低的声音,带着某种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意味,钻入齐窨的耳膜: “那……” “用你当年给我下的,‘钟情’的配方来换,如何?” 第2章 灵犀一指 秦邃那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齐窨看似古井无波的心境里,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原主留下的烂摊子,终究是避无可避地找上门来了。那名为“钟情”的药剂,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星际黑市里流传的、效用猛烈却后患无穷的劣质品,配方粗陋,手段下乘。齐窨穿越之初,便已凭太极心法化去体内残余药性,更在研习此界植物与能量特性后,暗中将那配方改良了七八分,去其毒性,存其引导之效,本是为了印证此界药理与她所知丹道的异同,从未想过示人。 此刻,这位帝国元帅竟以此为筹码…… 齐窨抬眸,对上秦邃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眼中没有预想中的讥讽或怒意,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冷静,像是在评估一件战略武器的价值,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元帅说笑了,”齐窨神色不变,声音依旧平稳,“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若军方诚心合作,‘唐门’可接定制单,按件计价,附送基础使用培训。‘天机阁’亦可为军方开放部分情报查询权限,年费制。” 她轻巧地将“钟情”配方的话题拨开,重新拉回到生意层面。姿态从容,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从未响起。 秦邃定定地看了她两秒,那目光如有实质,足以让寻常人心胆俱寒。但齐窨只是静静地站着,周身气息圆融,将那股无形的压力悄然化去。 “可以。”秦邃最终吐出两个字,没有纠缠。“首批订单,军方需要一批具备隐蔽侦查与瞬时瘫痪功能的非致命性装备,具体参数副官会与你对接。至于‘天机阁’……”他顿了顿,“我希望得到一份关于‘暗影星尘’在碎星三域流通节点的分析报告。” “暗影星尘”,一种能缓慢侵蚀精神力、令人成瘾的违禁品,近年在帝国边境流窜,军方屡禁不止。 齐窨点头:“报价单稍后奉上。定金五成,货到付清。” 一场看似不可能的谈判,就在这简陋的空间站门口,三言两语间初步敲定。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卑躬屈膝,只有纯粹的利益交换。 秦邃带着他的人离开了,港口恢复冷清。巴克等人这才敢凑过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惊悸与兴奋。 “头儿,那可是秦邃元帅!SSS级聘书您就这么……拒绝了?” 齐窨转身往“唐门”内走,语气淡然:“他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下聘的。分清这一点,才能活的长久。” 她需要军方的渠道和资源,来更快地获取这个星际时代关于能量、材料、乃至人体潜能的尖端知识,以期补全《太极心法》后续可能缺失的部分,甚至……找到回归故土的一线可能。但合作,必须建立在平等,或者说,由她主导的基础上。 数日后,军方第一批定制暗器的设计图送到了齐窨手中。要求极其苛刻:体积需小于标准纽扣,能突破三代以上通用型个人护盾,注入特定频率的生物电脉冲,使目标在0.3秒内丧失行动能力,且不得留下可追溯的物理或能量印记。 齐窨闭门半日。再出来时,将一张绘在古老纸质卷轴上的设计图交给了负责对接的副官。 那副官起初还有些不以为意,星际时代,谁还用这种原始载体?但当他展开卷轴,看清上面的结构分解图与能量回路引导示意时,脸色骤变。那是一种他从未设想过的构造,摒弃了常见的能量激发模式,转而利用特殊的晶体共振与微观机械传动,将生物电脉冲以“气脉”运行般的方式递送出去,精妙绝伦,匪夷所思。 “此物,名为‘瞌睡虫’。”齐窨轻描淡写地命名。 副官带着图纸和一份材料清单,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离开了,回到位于中央星域的帝**事科技院。 科技院内,一众顶尖的工程师和武器专家对着那张纸质图纸研究了整整三天。 “不可能!这种结构根本不符合流体力学和能量传导定律!” “这处回旋设计……等等,如果引入量子隧穿效应辅助……” “材料清单上的‘幽灵苔藓萃取结晶’和‘星海沉银’,必须达到99.999%的纯度?这提纯工艺我们现在都做不到!” “她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方式绕过护盾能量感应的?” 争论、惊叹、质疑声不绝于耳。最终,首席武器专家,一位白发苍苍、在领域内德高望重的老院士,扶了扶眼镜,长叹一声:“别争了。立刻组织攻关小组,按图索骥,不惜代价,先把样品做出来!这图纸的价值……远超那批订单本身。” 他浑浊的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这位‘唐门’之主,不是在设计武器,她是在阐述一种……全新的能量应用哲学!” 消息虽被严格保密,但帝国最高科技机构被一份来自混乱星域的图纸难住的风声,还是不胫而走。“唐门”之名,再次被蒙上一层高深莫测的色彩。 而此时的齐窨,已不在K7-β空间站。 她接了一单“镖”,护送一支小型科研队,前往一处新发现的、环境极其恶劣的原始星球进行地质勘探。雇主出手阔绰,且承诺勘探过程中发现的任何非目标稀有矿物,她可取三成。 飞船穿越星门,经过数次跳跃,终于抵达目标星域。那颗星球从太空中望去,通体覆盖着墨绿色的厚重云层,不时有剧烈的能量风暴在云层表面撕开惨白的裂口。 就在科研船即将进入行星轨道时,侧翼虚空猛地一阵扭曲,三艘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突击舰如同幽灵般跃迁而出,二话不说,主炮充能,炽热的光束直扑科研船引擎! 是星际海盗,而且是装备精良、行事狠辣的那一类。 “护盾过载!左引擎受损!” “规避动作失败!我们被锁定了!” 船内警报凄厉,科研人员面无人色。 齐窨推开试图让她进入逃生舱的船长,身影一闪已来到观测窗前。突击舰的炮口再次亮起毁灭的光芒。 她伸出手指,隔着厚重的复合玻璃,对着远处那艘为首的突击舰,轻轻一点。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但在那艘突击舰内部,主控台上,正在精准调控能量输出的核心控制器,其内部一个比沙粒还要微小的关键能量节点,毫无征兆地、“啪”地一声,碎裂了。 即将喷射而出的粒子洪流瞬间在炮管内失控、殉爆! 轰——! 剧烈的爆炸从内部撕裂了那艘突击舰的舰首,火光冲天,残骸四溅。 另外两艘突击舰的炮火戛然而止,公共频道里死寂一片。他们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首领的座舰莫名其妙就从内部炸开了。 “鬼……有鬼!撤!快撤!”幸存的星盗魂飞魄散,仓惶启动紧急跃迁,消失在虚空之中。 科研船上,死里逃生的人们呆立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齐窨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她转身,对惊魂未定的船长平静道: “威胁解除。通知科研队,准备登陆吧。” 船长张了张嘴,想问,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他看着齐窨那双清澈却看不到底的眼睛,最终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飞船缓缓降落在原始星球布满诡异紫色苔藓的地表。 齐窨走下舷梯,深吸了一口这里混杂着硫磺与奇异植物清香的空气。她能感觉到,丹田内的太极气旋,似乎比平时活跃了一丝。 也许,这片广袤而危险的星际,并非只是她意外流落的异乡。 它或许,也是一处能够磨砺武道,印证己身的……新天地。 而她“灵犀一指”点爆星舰的消息,必将以比光速更快的速度,传遍每一个关注着她的势力耳中。 第3章 群星逐月 “灵犀一指”点爆星舰的传闻,经由那支被救科研队的渲染,添上了更多神秘色彩,在星际网络的推波助澜下,以惊人的速度辐射开来。这一次,“齐窨”这个名字,不再仅仅与“恶毒前未婚妻”或“神秘势力首领”挂钩,更与一种超越认知、近乎“道”的力量紧密相连。 碎星三域的K7-β空间站,原本的混乱与边缘气质,竟因她一人的存在,隐隐有了朝圣之地的意味。各方势力、各色人等的目光,以前所未有的热度聚焦于此。而其中,一些格外明亮、也格外执着的“星辰”,开始循迹而来。 第一缕风,来自商业帝国。 “寰宇星贸”的少主梵昭,是乘坐着他那艘被誉为“移动宫殿”的私人旗舰“朱鸟号”抵达的。流线型的舰身覆盖着昂贵的暗红色生物涂层,在港口停泊时,其奢华与科技感与周围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引得无数侧目。 梵昭本人,更是将“贵气”二字刻进了骨子里。银灰色定制礼服勾勒出修长身形,俊美得近乎秾丽的脸上,一双桃花眼总是含着三分笑意,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精于计算的锐光。他不仅是星际首富的继承人,更凭一己之力将家族产业扩张了数倍,是商界公认点石成金的天才。 他没有去“太极镖局”或“唐门”的门面,而是直接通过官方渠道,向齐窨发出了最高规格的会谈邀请,理由是“探讨深度商业合作的可能性”。 齐窨在空间站唯一还算体面的会客室见了他。梵昭带来的不是订单,而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他将“寰宇星贸”旗下利润最丰厚的三条稀有矿物运输航线,以及沿线十七个空间站的永久股权,无条件赠与齐窨,只求她挂名“寰宇星贸”首席安全顾问,无需坐班,仅在“必要时”出手。 “齐小姐,”梵昭笑容迷人,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磁性,“财富与权势,于我而言只是数字和工具。但我深信,有些存在,本身的价值就超越这一切。这份礼物,并非雇佣的价码,而是我,以及梵家,对您这份‘价值’的诚意与敬仰。”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落在齐窨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探究,那是一种商人对绝世奇货的炽热,却也掺杂了几分属于男性对非凡女性的本能倾慕。 齐窨扫了一眼那份足以让任何势力疯狂的协议,神色未有丝毫波动。“梵少主好意心领。”她将协议轻轻推回,“‘太极镖局’不参与具体商业实体运营。若贵公司有押运需求,按规矩下单即可。” 梵昭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意更深。被如此干脆的拒绝,他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兴致更浓。“是在下唐突了。”他从善如流地收起协议,变戏法般又取出一张纯黑星卡,“那么,以此卡为凭,在‘寰宇星贸’旗下所有产业消费,分文不取,权当交个朋友。齐小姐总不会连朋友的一点心意也拒绝吧?” 这一次,齐窨倒是没有推拒,只是淡淡颔首:“多谢。” 第二道目光,源于科学圣殿。 几乎在梵昭离开的同时,帝国最高科学院史上最年轻的首席研究员,伊萨尔·维兰,风尘仆仆地搭乘一艘朴实无华的科研船赶到。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的浅蓝色眼眸里,是纯粹到极致的、对未知的渴求。 伊萨尔没有携带任何礼物或协议,他只带着一个记录了他全部疑惑与假设的数据板。见到齐窨,他省略了所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就“灵犀一指”可能涉及的能量操控原理、生物电脉冲与宏观物理现象的关联、以及奇门遁甲对局部空间常数的影响等问题,连珠炮似的发问。 “齐女士,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您是如何在不借助任何外接设备的情况下,完成那种程度的能量偏转与聚焦?” “还有困住洛兰首席的‘场’,它作用于视觉神经,还是直接干扰了空间认知?作用范围与持续时间是否存在数学模型?” 他的问题专业、尖锐,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但眼神清澈,只有对真理的执着,毫无狎昵之意。 齐窨难得地没有立刻送客。伊萨尔的某些问题,恰好触及了她正在思考的、关于此界能量规则与太极原理融合的关键。她简略地解答了几个关于“气”与“场”的基础概念,虽未透露核心,却已让伊萨尔如获至宝,双眼放光。 “不可思议……这完全颠覆了现有物理体系的认知框架!”伊萨尔激动地记录着,看向齐窨的目光,充满了如同看待宇宙奇观般的纯粹惊叹与……崇拜。“齐女士,我希望能申请成为您的研究助手,哪怕只是记录数据!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座亟待发掘的科学宝藏!” 这种纯粹学术性的“追求”,让齐窨觉得有些新奇,她未置可否,只道:“若有合作研究项目,可按‘天机阁’规矩提交申请。” 第三份心意,藏在故纸堆中。 与前两者的高调不同,第三位追求者的到来悄无声息。林夙,古老文化研究协会的会长,一个气质温润如玉的年轻男子,穿着素雅的仿古长衫,是在一个午后,独自漫步般走进了“太极镖局”的大门。 他没有谈论商业,也没有追问科学,只是看着镖局内部那些齐窨随手布置的、带着明显古文明风格的竹帘、茶具、以及墙上悬挂的、她自己书写的“道法自然”四个字,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迷醉与共鸣。 “齐小姐,”林夙的声音温和,带着书卷气,“我观您此处布置,暗合古地球东方某种失传的哲学意境。尤其是这‘道’字,笔意圆融,气象万千,绝非寻常模仿者所能及。”他随即引用了几段生僻的古籍,探讨起“无为而治”与“天人合一”的奥妙。 他的追求,无关权势、财富或科学探索,而是基于一种精神层面的认同与向往。他仿佛在齐窨身上,看到了某个失落文明的回响,这让他心生无限的亲近与仰慕。 “协会藏书阁中,有若干关于古武学与能量修行的孤本残卷,若齐小姐有兴趣,夙随时恭候,愿与您一同探寻先人智慧。”他递上的,是一枚触手温润的青色玉符,代表着协会最高级别的访问权限。 齐窨看着林夙,又看了看那枚玉符,这一次,她没有立刻拒绝。原主的记忆里,关于古老文化的部分几乎空白,而林夙的出现,或许能帮她更好地理解这个星际世界与故土文明可能存在的隐秘联系。她接过玉符,轻声道:“有空会去拜访。” 三位身份、性情、目的各异的顶尖人物,以不同的方式,围绕着齐窨,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商业巨子、科学狂人、文化学者……他们代表着星际社会不同领域的巅峰,却都不约而同地被这颗突然崛起的“异星”所吸引。 空间站里的人们议论纷纷,有羡慕,有嫉妒,更多是不可思议。 “梵少主那是散财童子吧?那么多钱和产业,眼睛都不眨就送?” “伊萨尔研究员那是把齐老板当成了**研究标本吗?” “林会长倒是风雅,可这追女孩子的方法,是不是太老派了点?” “你们懂什么?这几位哪个不是人精?他们看中的,能是普通东西?” 齐窨对于这些纷纷扰扰,依旧保持着超然的态度。她每日依旧打坐、练功、处理镖局和两阁事务,偶尔回应一下梵昭送来的、恰到好处的“小礼物”(通常是些罕见的美食或珍稀材料),解答几句伊萨尔通过官方渠道提交的、越来越深入的理论问题,或是与林夙通信讨论几句古籍释义。 她像太极图的中心,安稳如磐石,任凭周遭星流环绕,潮汐涌动。 这份超然的平静,直到某一天,被一份来自帝国元帅府的加密通讯打破。通讯内容并非公事,只有秦邃一句简短的私人问询: “梵昭的星卡,好用吗?” 第4章 青崖白露 K7-β空间站的喧嚣与混乱,终究是配不上“道法自然”四字。齐窨虽不惧,却也厌烦了那些无时无刻不在窥探的目光。她动用“天机阁”与“唐门”积累的庞大财富,在碎星三域边缘,寻到了一处未被星图标注的隐秘星云。星云核心,有一颗体积不大、却灵气(齐窨更愿称之为“先天之气”)异常充沛的星球,她将其命名为“青崖”。 青崖星终年云雾缭绕,地表多奇峰峻岭、飞瀑流泉。齐窨择了一处面朝云海、背倚孤峰的山谷,亲自设计,动用唐门机关术与天机阁搜罗来的特殊材料,依山就势,建起了一座纯粹的中式古典宅院。 白墙黛瓦,飞檐斗拱,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院外引山泉为活水,绕宅成溪,溪上架设一座小巧玲珑的青石拱桥。院内遍植翠竹、古梅,移栽了此界能找到的、最接近地球形态的奇花异草。练功房、静室、丹房、藏书阁一应俱全,甚至还在后山开辟了一小片药圃。 整座宅院看似古意盎然,实则暗藏玄机。一草一木的布局,皆暗合奇门遁甲之术,寻常人若无指引,踏入山谷便会迷失方向,困于阵法之中。建筑材料更是掺入了能吸收、折射能量探测的特殊金属,从太空俯瞰,这里只是一片寻常的山谷云雾,任何扫描信号都会如泥牛入海。 乔迁之日,齐窨未邀任何宾客。她独自一人,在静室外的露台上,摆下一张古琴,对着云海群山,信手弹奏了一曲《鸥鹭忘机》。琴音淙淙,与山风松涛相和,她体内太极气旋自行流转,与这片天地、这座她亲手打造的居所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心神前所未有的宁静与通透。 然而,她这方清净天地,终究没能瞒过那几位“有心人”。 最先找上门来的,是梵昭。他似乎总能精准定位齐窨的所在。这一次,他没有乘坐那艘招摇的“朱鸟号”,而是换了一艘风格雅致的小型星舟,悄然降落在山谷之外。 当他步行穿过那片看似寻常、却让他莫名绕了三圈的竹林,看到那座掩映在云雾与翠色中的宅院时,饶是见惯了星际各种奢华奇景,眼中也忍不住闪过一丝震撼与惊艳。 齐窨在临水的敞轩里接待了他。轩内陈设简单,一桌,两椅,一套素色茶具,窗外就是飞泻的瀑布与横跨的彩虹。 梵昭带来的礼物是一整套紫檀木雕花的茶案与座椅,以及一罐据说是古地球母树留存基因培育出的“大红袍”。他笑道:“想着你这里定是缺些用得顺手的家具,便自作主张了。这茶案是请‘天工坊’的大师仿古制式打造,希望不入齐小姐法眼。” 齐窨看了看那做工精湛、气韵古朴的茶案,点了点头:“有心了。”算是收下。 梵昭坐下,品着齐窨亲手沏的、青崖山自产的野茶,看着窗外如画景致,感叹道:“谁能想到,在这混乱星域的边缘,竟藏着这样一处仙境。齐小姐真乃神仙中人。”他目光扫过齐窨恬静的侧脸,又补充道,“此处虽好,但日常用度、物资补给想必不便。我‘寰宇星贸’有几条隐蔽航线可直达附近星域,若齐小姐需要,随时效劳。” 他依旧在不着痕迹地展示他的财力与渠道,试图融入她的生活。 梵昭前脚刚走,伊萨尔的通讯请求便接了进来。他显然是通过某种高维空间探测技术,捕捉到了青崖星异常的能量汇聚现象,才确定了齐窨的位置。 全息投影中,伊萨尔穿着白大褂,背景是他那堆满仪器和数据的实验室。他一脸兴奋,甚至没顾上问候,直接问道:“齐女士!您的新居所是否构建了某种大型能量场?我们的探测器显示那里的空间曲率和能量惰性远超常态!这是否与您提到的‘风水’、‘阵法’有关?能否允许我布设几个微型探测器?我只需要最基础的环境数据!” 齐窨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伊萨尔研究员,这里是私人住宅,非研究基地。能量场是为了清静,暂无合作研究计划。” 伊萨尔脸上立刻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但还是不死心:“那……那您日常产生的生活垃圾,比如修剪的植物枝叶、用过的能量残渣……可以授权给我回收分析吗?” 齐窨:“……不可以。” 相较于前两者的直接,林夙的“到访”则含蓄得多。他并未亲自前来,而是派遣了一只通体雪白、形态优雅、颈系一枚青玉简的机械信天翁,穿越星海,精准地落在了齐窨书房外的窗台上。 玉简内,并非情诗或邀请,而是一份精心整理的、关于“月下盟”符号与多种古文明星图、祭祀纹饰的对比分析报告,附带着几句关于某处新发现古迹的探讨。只字未提青崖新居,却在字里行间,表明他知晓她的动向,并以她可能感兴趣的方式,提供着支持与陪伴。 齐窨看完报告,又看了看那只安静立在窗外、栩栩如生的机械信天翁,指尖在冰凉的青玉简上摩挲了一下。林夙此人,的确懂得如何不惹人厌烦地靠近。 她提笔,在一张素笺上写了“收到,多谢”四字,塞回信天翁颈下的暗格。信天翁眼中红光微闪,振翅而起,悄无声息地没入云层。 夜色再次笼罩青崖山。 齐窨在练功房内打坐,心神沉入丹田,引导着太极气旋缓缓吸纳着此地远比外界浓郁的先天之气。忽然,她放置在院门处的一道警戒气机被轻微触动。 她睁开眼,身形微动,已如一片落叶般飘至院墙之上。 月光下,山谷入口处,不知何时,静静站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深蓝色元帅常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肩章上的星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秦邃。 他没有试图闯入那片看似无害、实则暗藏凶险的竹林阵法,只是站在那里,抬头望着云雾缭绕间的宅院轮廓,目光深沉难辨。 齐窨飞身而下,落在他面前数步之遥。“元帅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秦邃的目光从宅院移回她脸上,冷硬的轮廓在月光下似乎柔和了些许。“路过,感应到能量异常,过来看看。”他顿了顿,补充道,“比K7-β那个铁盒子,更适合你。” 齐窨挑眉,不置可否。 秦邃也没期待她的回应,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守护着宅院的阵法,忽然道:“这阵法,困得住军方最新型号的隐形侦察单元吗?” 齐窨淡淡道:“元帅可以试试。” 秦邃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转瞬即逝。“‘月下盟’的事,有了新进展。他们近期在碎星三域活动频繁,目标似乎与几处古遗迹有关。资料已加密发送至‘天机阁’。” “酬金……” “下次走镖,给你打折。”秦邃打断她,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齐窨微微一怔,看着眼前这位以铁血冷酷著称的帝国元帅,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秦邃却已转身。“此地甚好,清静。”他迈步离去,身影很快融入夜色,只留下最后一句话随风飘来,“……望能长久。” 齐窨独自站在谷口,看着秦邃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了望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家。 青崖白鹿,梦寐以求的居所,似乎并未能完全隔绝外界的风雨与人迹。 但,那又如何? 她轻轻拂去袖口沾染的夜露,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回那片属于她的、由阵法与武道守护的宁静之中。 山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第5章 青冥一剑 青崖山的云雾,在晨光中染上淡淡的金边。齐窨立于孤峰之巅,一身广袖流仙裙,衣袂在猎猎山风中飘拂,恍若随时都会乘风归去。她近日对《太极心法》与星际能量场的融合又有所悟,体内气机充盈,生出一种欲上青冥揽日月的豪情。 心念微动,一柄长约三尺、通体剔透如冰晶、内里却有氤氲紫气流转的长剑自她丹田处嗡鸣而出,悬浮于身前。此剑名为“紫霄”,是她采集青崖星核深处孕育的“虚空紫晶”,辅以自身太极真元日夜淬炼而成,虽非传统飞剑,却心意相通,更契合此界能量规则。 她足尖在崖边岩石上轻轻一点,身形已翩然落在紫霄剑身之上。剑身紫光流转,托着她稳稳升起,破开层层云海,直向更高处的苍穹而去。 御剑青冥,与乘坐星舟的感觉截然不同。风声在耳畔呼啸,却近不了她身周三尺之地。下方壮丽的山川河流、浩瀚的云海以惊人的速度掠过,一种无拘无束、自在遨游的快意充盈心间。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不同高度层面能量粒子的流动与变化,这对修炼大有裨益。 正当她沉醉于这种与天地交融的玄妙感时,前方原本平静的空域,空间突然泛起一阵水波般的涟漪。紧接着,三艘涂装严肃、线条硬朗的帝国制式星舟如同跃出水面的鲨鱼,呈品字形突兀地出现在视野里,正好挡在了她的正前方。 看那星舟的型号与标记,是帝国边境巡逻队的标准配置。它们似乎正在执行某种协同作业,舰体下方延伸出数条能量牵引光束,小心翼翼地包裹着一块巨大的、不规则形状的暗色陨石,像是在进行打捞或者样本采集。 齐窨御剑的速度极快,双方距离瞬间拉近。 巡逻队的通讯频道里,显然已经炸开了锅。 “警报!前方高能反应!非标准飞行器!” “识别失败!数据库无匹配信号!” “是什么?新型星兽?还是……人?!” “她她她……她踩着一把发光的剑?!穿着古装?!” 主控星舟内,年轻的雷达员看着屏幕上那个违背所有空气动力学和能量推进原理、正以惊人速度接近的光点,以及光学传感器捕捉到的、那道衣袂飘飘宛若仙神的身影,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小队长还算镇定,但额角也渗出了冷汗,立刻下令:“一级警戒!所有武器系统待命!发出警告信号!警告不明飞行单位立刻表明身份并远离此空域!” 刺耳的警报声在三艘星舟内部回荡,能量武器炮口迅速调整方向,锁定了那道越来越近的紫色流光。 齐窨也看到了前方的星舟和那块被能量光束包裹的陨石。她微微蹙眉,不欲多事,体内真元流转,脚下紫霄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方向微偏,便欲从星舟编队的侧上方绕行而过。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在星舟的驾驶员看来,却是那道紫色流光以一种他们根本无法理解的、违反惯性定律的方式,瞬间改变了轨迹,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她冲过来了!规避!快规避!”通讯频道里响起惊慌的喊声。 然而,已经晚了。或者说,齐窨根本无意碰撞。紫霄剑带着她,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以毫厘之差,轻巧地从三艘星舟能量牵引光束交织的空隙中一穿而过!带起的能量湍流,让那几道牵引光束一阵剧烈晃动,险些让那块巨大的陨石脱离控制。 星舟内的队员们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拂过船体,星舟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所有仪器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 等他们稳住船身,再望去时,只见那道紫色的身影已经远去,只在澄澈的苍穹背景下,留下一个越来越小的背影,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灵剑意。 频道里一片死寂。 过了好几秒,才有人结结巴巴地开口:“队、队长……她……她过去了?” “我们……被、被一个人……骑着剑……超车了?” “她穿的是戏服吗?拍电影?” “拍你个头!哪家电影特效能做到干扰我们的能量牵引?!上报!立刻上报!” 小队长脸色铁青,看着传感器记录下来的、那道惊鸿一瞥的侧影——云雾为背景,古裙飞扬,仙姿绝尘,脚下紫剑光寒——这画面太过震撼,以至于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撰写报告。 “记录所有数据,包括能量残留频谱和光学影像。加密等级……最高。”他深吸一口气,“另外,通知总部,申请调用……关于‘太极镖局’及其负责人齐窨的……非公开档案。” 他隐隐有种预感,刚才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恐怕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即将在帝国高层掀起更大波澜的符号。 而此刻的齐窨,早已将那段小插曲抛在脑后。她立于紫霄剑上,穿透了青崖星的大气层,来到了近乎真空的宇宙空间。周身太极气旋自然运转,在体外形成一层无形的护盾,隔绝了恶劣环境。 回首望去,青崖星如同一颗镶嵌在黑色丝绒上的翠色宝石,美丽而宁静。远处,星辰闪烁,星云弥漫,浩瀚无垠。 她心念一动,紫霄剑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吟,载着她化作一道细微的紫线,向着更遥远的、一颗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彗星飞去。 星空无垠,正可试剑。 第6章 剑气惊鸿 青崖山的宁静,如同上好的宣纸,偶尔也需要几笔浓墨重彩来点缀,才更显其韵味。只是这“墨彩”,有时来得并不那么讨喜。 这日,齐窨正在后院药圃,俯身查看一株刚刚抽芽的“星纹兰”。此花娇贵,对水土能量要求极高,是她费了些心思才从天枢星林夙那里换来的种子。山谷外的阵法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并非强行闯入,更像是有人在外围小心翼翼地试探,带着一股刻意张扬又掩不住恶意的气息。 齐窨直起身,用旁边清泉净了手,神色未变,缓步向谷口走去。 还未走近,便听到一个娇滴滴却带着尖锐刻薄的女声穿透云雾传来:“齐窨姐姐!故人来访,你就是这般待客的吗?这躲在山沟沟里,布下迷阵,莫非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见人?” 谷口阵法之外,站着两人。为首的是一名身着最新款流光溢彩露背长裙的女子,妆容精致,头发梳成复杂的发髻,点缀着闪烁的能量宝石,正是曾与原主在帝都社交场中争风吃醋、屡次败北的莉莉安·霍尔斯。她身旁,则立着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 那是一名来自“蛮兽星”的雄性。身高接近三米,肌肉虬结,皮肤呈古铜色,覆盖着部分暗色鳞甲,头颅类似雄狮,却生着一对弯曲的巨角,琥珀色的竖瞳里闪烁着野性与暴戾的光芒。他仅在下身围着某种兽皮,粗壮的手臂上套着沉重的金属臂环,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压迫感。这是莉莉安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兽夫”,据说是蛮兽星某部落的年轻勇士,力量惊人。 莉莉安挽着兽夫肌肉贲张的手臂,刻意将身体贴上去,仰头看着那兽夫,声音甜得发腻:“达尔,你看,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齐窨。以前在帝都啊,可是痴缠秦邃元帅不放,用了些……哼,下作手段,可惜啊,元帅根本看不上她,如今只能躲在这荒山野岭装神弄鬼了。” 那名叫达尔的兽夫低吼一声,声音沉闷如雷,看向齐窨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视与一种原始的占有欲。他向前踏出一步,地面似乎都微微一震,粗声粗气道:“女人,出来。莉莉安说你很厉害,我不信。跟我打一场,输了,做我的雌性!” 他言语粗野,带着蛮兽星特有的、以武力决定配偶归属的习俗烙印。 莉莉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今天带达尔来,就是要狠狠羞辱齐窨。什么武功高手,什么神秘首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笑话!她就是要看看,这个曾经让她难堪的女人,被一个野蛮的兽夫当众击败、甚至掳走,会是何等凄惨的模样! 齐窨终于走到了谷口,立于阵法边缘的青石上。她今日只是一身简单的素白练功服,墨发用一根乌木簪松松绾起,周身不佩任何饰物,与莉莉安的珠光宝气形成鲜明对比。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如同看路边无关紧要的杂草。 “此地清静,不欢迎恶客。”她声音清淡,听不出喜怒,“三息之内,自行离去。” 莉莉安被她这无视的态度激怒了,尖声道:“齐窨!你嚣张什么?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齐家大小姐吗?你现在就是个被家族半抛弃、躲在穷乡僻壤的弃妇!达尔,给她点颜色看看!” 达尔闻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全身肌肉猛地鼓胀,暗色鳞片微微竖起,一股狂暴的气息席卷开来,吹得周围草木低伏。他双腿发力,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就要朝着齐窨冲撞过去!那气势,足以撞碎小型星舟的装甲板! 然而,就在他身形刚动的刹那—— 齐窨动了。 她甚至没有离开所站的青石,只是并指如剑,对着达尔冲来的方向,随意至极地向前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近乎透明的剑气,自她指尖悄然迸发。那剑气细如发丝,速度却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无声无息地破开空气,掠过达尔身前尺许之地,然后悄无声息地没入后方一块数人高的坚硬山岩之中。 前冲的达尔,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锋锐之意骤然降临,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利刃紧贴着他的喉咙、胸腹划过,冰冷的死亡触感瞬间蔓延全身!他狂暴冲势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硬生生僵在原地,琥珀色的竖瞳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覆盖着鳞甲的坚韧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线,虽未破开鳞甲,但那凌厉的剑意已经透体而入,让他气血翻腾,内脏隐隐作痛。 而他身后,那块巨大的山岩,表面先是出现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随即,沿着那道缝隙,上半部分岩石开始缓缓滑落,“轰”的一声砸在地上,断口处光滑如镜! 达尔僵立原地,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山谷口显得格外清晰。他毫不怀疑,刚才那道剑气若是再偏一寸,或者对方愿意,此刻他已经被无声无息地剖成两半! 莉莉安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凝固,变成了惨白。她虽然不懂武道,但那道剑气掠过时,她同样感受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以及达尔瞬间僵直、惊恐万状的反应,都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她倚仗的“强大兽夫”,在齐窨面前,连让她移动一步的资格都没有! 齐窨收回手指,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她看也没看那块被劈开的山岩,目光再次落在面无人色的莉莉安身上,依旧是那平淡无波的语气: “还有事?” 莉莉安浑身一颤,猛地回过神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拉住还在发愣的达尔,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走!我们走!快走!” 她再也不敢多看齐窨一眼,拉着依旧心有余悸的达尔,踉踉跄跄地朝着他们停放在远处的飞行器跑去,姿态狼狈不堪,来时的那股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齐窨看着他们仓惶逃远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夏虫不可语冰。 她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回云雾缭绕的山谷深处,继续去照看她的星纹兰了。山谷外,只余下那块被一剑削断的巨石,如同一个无声的警示,诉说着方才那惊鸿一瞥的锋芒。 第7章 星途诡影 莉莉安与她那兽夫的狼狈离去,并未在齐窨心中留下半分涟漪。青崖山的日子依旧在云卷云舒、练气悟道中静静流淌。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尤其是在她已步入某些势力视野中心之后。 这日,她正在“天机阁”位于青崖山腹地的隐秘分部——一处借天然洞窟改建、内里布满星辰轨迹图与古老算筹的静室——处理情报。一枚来自帝**方最高加密等级的通讯符,无声无息地在她面前亮起,凝聚成秦邃冷峻的虚影。 “齐窨,”秦邃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月下盟’有异动。三日前,帝国第三考古队在‘寂灭星带’边缘的X-73遗迹发掘出一块疑似与‘月下盟’祭祀核心有关的星纹石板。考古队返航途中遭遇不明舰队伏击,石板被劫,护送舰队全军覆没,仅有一艘救生舱侥幸逃脱,带回了一段残缺的战场记录。” 虚影旁边,展开一段模糊的战斗影像。能量光束横飞,爆炸的火光不断闪现,可以隐约看到袭击者的星舰风格混杂,但攻击模式极其高效、狠辣,带着一种宗教仪式般的冷酷。最后画面定格在一艘突入考古队旗舰的登陆舱上,舱门开启的瞬间,一个身着银灰色长袍、袍角绣着一弯环绕诡谲星辰的残月图案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是‘月下盟’‘巡月使者’的标志。”秦邃语气凝重,“他们很少如此公然袭击帝国官方队伍。那块石板,恐怕牵扯极大。” 齐窨看着那月痕星图,目光微凝。这图案,与她之前在林夙提供的古籍拓片、以及自己从其他渠道搜集到的零星信息中看到的某些残缺符号,有诸多呼应之处。 “石板内容?”她问。 “考古队初步破译的有限信息显示,石板指向一个名为‘归墟’的坐标,并提及‘神骸’、‘天门重开’等碎片化词语。帝国最高科学院和古老文化研究协会正在联合破译备份资料,但进展缓慢。”秦邃的虚影转向她,“‘天机阁’的消息渠道和推演能力,军方需要。此外,‘月下盟’的势力渗透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他们的一些古老秘术,与现代科技结合,防不胜防。你的能力,或许是关键。” 齐窨沉默片刻。她对“月下盟”、对那所谓的“归墟”和“神骸”并无兴趣,但此事涉及古文明遗迹,可能与她追寻的、与此界能量规则及自身太极之道的关联有关。而且,秦邃主动共享情报,姿态放得足够低。 “资料发来。‘天机阁’会给出评估报告。”齐窨淡淡道,“价格,按SSS级情报计。” “可以。”秦邃干脆利落,“相关资料已加密传输。另外,据逃生的船员描述,袭击者中,有非人单位,动作僵硬,但力量和防御极强,对能量攻击有异常抗性,疑似……傀儡。” 通讯结束。大量的数据流开始涌入“天机阁”的核心处理阵法。齐窨神识沉入,无数信息在她识海中飞速流转、组合、推演。 几乎在军方通讯结束的同时,另一道温和的传讯抵达,是林夙。 “齐小姐,冒昧打扰。协会刚接到军方协查请求,关于X-73遗迹星纹石板。其上部分符号,与协会秘藏的一份关于‘星陨之战’前某个崇拜‘太阴星’的失落文明的记载高度吻合。那份记载提及,‘月下盟’可能是该文明残留的守护者后裔,他们世代追寻‘神骸’,相信能借此打开‘天门’,接引所谓‘真神’归来,重塑星河。”林夙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若真如此,他们的危险性将远超寻常恐怖组织。我已将相关古籍的数字化副本发送给您,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紧接着,梵昭的通讯也接了进来,他带来的消息则更偏向现实层面。 “美人儿,有个不太妙的消息。”梵昭的语气依旧带着他特有的慵懒,但内容却不容乐观,“我手下的几条暗线回报,‘寂灭星带’附近几个黑市,近期流入了大批来源不明的高纯度能量晶石和稀有金属,交易方式隐蔽,指向一个代号‘新月’的中间商。经过追查,这个‘新月’与劫走石板的舰队活动轨迹有重叠。另外,有迹象表明,‘月下盟’正在通过多个空壳公司,大规模收购用于高精度空间定位和大型能量场构筑的物资。” 三方信息,来自军方的武力威胁评估、林夙的历史文化溯源、梵昭的商业网络监控,如同三块拼图,在齐窨面前初步勾勒出“月下盟”此次行动的轮廓——一个拥有古老传承、掌握特殊技术、正在为某个重大目标积极筹备、且行事愈发大胆的神秘组织。 齐窨指尖在虚空轻点,识海中太极图虚影缓缓旋转,将纷杂的信息归纳整理。她迅速做出了几个决定: 第一,通过“天机阁”的隐秘渠道,高价悬赏一切与“月下盟”、“归墟”、“神骸”、“天门”相关的信息,尤其是民间传说和边缘星域的奇闻异事。 第二,让“唐门”加快对一批新型探测类和非致命性控制类暗器的研发,以应对可能出现的、类似军方描述的“傀儡”单位。 第三,亲自去一趟“寂灭星带”。光靠情报分析,难以触及核心。那片星域混乱而古老,或许残留着更多未被记录的痕迹。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三日后,便独自驾驭紫霄剑,离开了青崖山。 寂灭星带,名副其实。这里是远古一场惊天动地大战的遗留之地,破碎的星辰、扭曲的空间裂缝、弥漫的星际尘埃构成了极其复杂和危险的环境。常规星舰在此航行困难重重,但也因此成为了各种非法组织和遗迹猎人的乐园。 齐窨御剑而行,灵活地穿梭在巨大的天体残骸和能量乱流之间。她强大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异常。根据秦邃提供的遇袭坐标和梵昭给出的黑市物资流向线索,她将搜索范围锁定在星带深处一片被称为“葬星海”的区域。 这里漂浮着无数巨大的星舰残骸,有些甚至能追溯到星陨之战时期。齐窨收敛气息,如同幽灵般掠过一片片死亡金属构成的“丛林”。数日后,她在一处相对隐蔽的、由三块巨大星核碎片构成的三角区域,感知到了微弱的、被刻意掩盖的能量波动。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藏身于一块扭曲的装甲板后方。只见下方,一座依托着一艘半埋没的远古泰坦级星舰残骸建立的临时基地赫然在目。基地外围布置着伪装能量场和自动防御炮塔,风格与袭击考古队的舰队类似。基地内部,可以看到一些身着银灰长袍的“月下盟”成员在活动,他们行动间沉默而有序,带着一种宗教般的肃穆。 更引人注目的是,基地空地上,矗立着数具高度超过五米、外形粗糙、由不明金属和生物组织拼接而成的“巨人”。它们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但齐窨能感受到其内部蕴含的狂暴而冰冷的能量,与秦邃描述的“傀儡”特征吻合。 她的目光很快被基地中央,一个被多重能量屏障保护的平台吸引。平台上,正放置着那块从考古队手中劫来的星纹石板!石板周围,几名看似地位较高的“月下盟”成员,正围绕着一个复杂的三维星图模型忙碌着,那星图模型的核心,正不断闪烁着,指向一个遥远的、位于星带更深处、几乎从未被现代星图标注的坐标。 “归墟……”齐窨心中默念。 她耐心潜伏,仔细观察着基地的防卫布局、人员换班规律以及能量屏障的运转模式。这个基地守卫森严,硬闯并非上策,而且她需要弄清楚“月下盟”对石板的解读进展以及他们下一步的具体计划。 就在她凝神观察之际,忽然,一股阴冷、粘稠、带着强烈恶意的感知力如同触手般,猛地扫过她藏身的区域! 被发现了! 齐窨心中一惊,对方竟有如此敏锐的感知者!她当机立断,身形暴退,脚下紫霄剑紫光大盛! 几乎在同一时间,下方基地警报凄厉响起!数具原本静止的金属傀儡眼中猛地亮起猩红的光芒,锁定了空中急速后退的齐窨!它们发出不似生物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却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脚下喷射出幽蓝的能量流,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基地的能量炮塔也瞬间调转方向,炽热的光束交织成死亡之网,向她笼罩而来! 齐窨面色不变,体内太极真元急速运转,紫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如同游鱼般在密集的能量光束间穿梭,每每以毫厘之差避开攻击。她并指连点,数道凝练的剑气破空而出,精准地命中冲在最前方的两具傀儡的关节连接处! “锵!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剑气只在傀儡厚重的装甲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和细密裂纹,并未能将其彻底摧毁!这些傀儡的防御力果然惊人! 傀儡受创,动作仅微微一滞,便再次悍不畏死地扑上,巨大的金属手臂带着撕裂虚空的力量狠狠砸落!更麻烦的是,那名释放出感知力的存在——一名手持镶嵌着幽暗宝石骨杖、笼罩在宽大银灰长袍下的干瘦老者,也缓缓从基地主控室升起,他浑浊的双眼锁定齐窨,口中念念有词,骨杖顶端的宝石开始汇聚令人心悸的暗色能量! 齐窨眼神一冷。试探结束。 她不再保留,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息陡然一变,原本圆融平和的气场瞬间变得锋锐无匹!紫霄剑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般的清吟,剑身紫气暴涨,化作一道横贯长空的惊天长虹! “斩!” 一声轻叱,如同九天律令! 紫色剑虹以超越视觉的速度一闪而逝! 那几具扑来的傀儡,动作瞬间僵住,随即,从头部到□□,齐齐出现一道平滑的光痕,下一刻,轰然裂成两半,向下方坠落!它们体内狂暴的能量失去控制,引发连环爆炸,化作一团团火球! 那名持杖老者凝聚的暗色能量尚未发出,剑虹余势不减,已掠过他身前! 老者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拼命催动骨杖格挡! “咔嚓!” 骨杖应声而断!他身上的护体能量如同纸糊般破碎,整个人如遭重击,喷出一口漆黑的血液,从空中栽落下去,生死不知。 基地的能量屏障在这道绝世剑虹的余波冲击下,剧烈闪烁明灭,变得稀薄了许多。 齐窨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她立于空中,衣袂飘飘,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呼吸略微急促了些。刚才那一剑,她动用了接近八成的功力。 她没有选择继续攻击基地。目的已达到,确认了石板所在和“月下盟”的部分实力,也暴露了自身,不宜久留。而且,她感知到,基地深处,还有几股更隐晦、更强大的气息正在苏醒。 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能量屏障后的星纹石板,以及平台上那指向“归墟”的星图模型,齐窨毫不犹豫,驾驭紫霄剑,化作一道紫色流光,瞬间冲破基地残余的防空火力网,没入葬星海无尽的残骸与迷雾之中。 在她离开后不久,基地深处,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缓缓响起: “太极……剑气……” “计划加速。” “在她……干扰之前……必须打开‘天门’。” 葬星海重归死寂,只留下破损的基地、燃烧的傀儡残骸,以及空气中久久不散的凌厉剑意,昭示着方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 第8章 神核真相 齐窨回到青崖山,立刻闭入死关。与“月下盟”基地的短暂交锋,尤其是最后那凝聚八成功力的一剑,让她对自身太极之道与此界能量规则的融合有了新的体悟。紫霄剑意中那股破灭万法的锋锐,与太极圆转如意的包容,看似矛盾,却在斩开傀儡、破碎骨杖的瞬间,达成了一种玄妙的平衡。 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份感悟,同时,也必须尽快厘清“月下盟”与那所谓“神骸”的真相。 “天机阁”全力运转,结合秦邃提供的军方数据、林夙送来的古籍记载、梵昭监控到的物资流向,以及齐窨亲身潜入带回的影像与能量残留分析,海量信息在阵法核心中碰撞、推演。 十日后,齐窨出关。她双眸愈发明亮深邃,周身气息更加圆融内敛,仿佛刚才那惊天一剑并非出自她手。她径直走入“天机阁”核心静室,那里,一副由无数光点与线条构成的、涵盖已知星域与部分未知险境的巨大星图正在缓缓旋转。星图之上,数个关键节点被高亮标记。 秦邃、林夙、梵昭三人的通讯请求几乎在同一时刻接入。显然,他们都密切关注着她的动向。 齐窨没有废话,神识引动星图,将“天机阁”推演出的核心结论,以精神意念的方式,直接投射到三人的感知中。 “神骸,并非生物遗骨。” 她的意念清晰而冰冷,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它是‘星陨之战’末期,交战双方动用超越当时科技与能量理解极限的武器,导致宇宙规则局部崩坏,从而凝结成的‘规则碎片’聚合体。其内部蕴含着极度混乱、扭曲、甚至彼此冲突的法则力量,极不稳定。” 星图上,代表“归墟”坐标的区域被放大,模拟出内部狂暴的能量乱流和不断生灭的空间裂缝。 “‘月下盟’所信奉的‘太阴真神’,根据古籍记载与能量频谱回溯,极有可能是星陨之战前,某个已触摸到高维空间奥秘、精神力量异常强大的古老文明个体。其文明在战争中毁灭,个体意识也可能早已湮灭,或者……其残存意识就附着在某一块‘神骸’之上,陷入了疯狂。” 林夙的虚影微微震动,显然这个推断与他所研究的、将“月下盟”视为文明守护者的温和观点相去甚远。 “‘天门’,也非接引神灵的通道。那更可能是一处因‘神骸’存在而变得极其脆弱的空间壁垒节点,或者……是‘神骸’内部混乱规则强行撕裂出的、通往未知维度的裂缝。强行打开‘天门’,最好的结果是引动无法控制的能量风暴,摧毁大片星域;最坏的结果……是释放出‘神骸’内部扭曲的规则,污染现实宇宙,甚至可能唤醒那附着其上的、充满怨恨与疯狂的古老意识。” 秦邃的虚影目光锐利如刀,他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已不再是简单的文物抢劫或恐怖活动,而是关乎整个帝国、乃至已知宇宙安全的巨大危机! “‘月下盟’历代追寻‘神骸’,并非为了守护,而是为了‘献祭’与‘回归’。他们相信,通过某种仪式,以大量生命和能量为祭品,可以平息‘神骸’的混乱(或者取悦那疯狂的意识),从而打开‘天门’,让他们追随的‘真神’重返世间,建立所谓的‘神国’。” 梵昭倒吸一口凉气:“疯子!他们这是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齐窨的意念继续传来,星图上开始标记出数个能量富集点和古老遗迹的位置。 “根据‘月下盟’近期物资调动和人员活动的轨迹分析,他们开启‘天门’的仪式地点,有超过八成概率,就在‘归墟’坐标核心。他们需要庞大的能量来稳定和扩大那个脆弱的空间节点。而仪式所需的‘祭品’……” 星图上,几个位于帝国边境、人口密集的殖民星球,以及几处蕴含着稀有能量矿藏的星域,被标上了猩红的警告符号。 “……很可能就是这些星球上的亿万生灵,以及那些矿藏凝聚了亿万年的星球本源。” 静室内一片死寂。 即便是见惯了星际战争的秦邃,此刻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以星球为祭品?这疯狂的程度,远超他的预期。 “必须阻止他们!”秦邃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军方会立刻调集舰队,封锁‘归墟’外围星域!” “协会将全力破译所有相关古籍,寻找可能存在的仪式弱点或中断方法!”林夙立刻表态,语气急促。 “我负责切断他们的物资供应链,并动用所有商业网络,监控任何可能被他们利用来运输‘祭品’的渠道!”梵昭收起了一贯的慵懒,眼神锐利如商人面对生死存亡的博弈。 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齐窨身上。 她才是这一切的核心。她的武力,她的推演能力,她对那种超越常规力量的理解,是阻止这场灾难的关键。 齐窨看着星图上那猩红的“归墟”标记,感受着其中模拟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混乱与毁灭气息。 她追求的,是武道极致,是超脱自在,是回归故土。卷入这种波及无数生灵的宇宙级危机,并非她所愿。 但,太极之道,讲究阴阳平衡,因果循环。她在此界立足,建立基业,承了此界资源,便与此界有了因果。若坐视“月下盟”成功,星河倾覆,万灵寂灭,她这青崖山又能独善其身到几时?更何况,那“神骸”涉及的规则碎片,虽危险,却也蕴含着触及宇宙本源的奥秘,对她完善自身之道,或许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利弊权衡,只在瞬间。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虚影。 “我会去‘归墟’。”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定鼎乾坤的力量。 “但在那之前,”她话锋一转,看向秦邃和林夙,“我需要军方和协会,无条件开放所有关于星陨之战尖端武器、以及所有已发现的、可能与‘规则碎片’相关的遗迹和现象的研究数据。” 她又看向梵昭:“我需要你动用一切资源,在十日内,凑齐这份清单上的材料。” 一份闪烁着微光的材料清单出现在梵昭面前,上面罗列的物品无一不是稀世奇珍,许多甚至只存在于传说中。 秦邃毫不犹豫:“可以!数据最高权限,即刻向你开放!” 林夙郑重承诺:“协会所有密藏,任你查阅!” 梵昭快速扫过清单,嘴角抽了抽,但立刻咬牙:“没问题!就算挖空我半个家底,也给你凑齐!” 齐窨颔首,不再多言。虚影消散,通讯结束。 她独自立于星图前,望着那象征着毁灭与未知的“归墟”。 阻止“月下盟”,摧毁“神骸”,关闭“天门”。 这不仅是一场武力与科技的对抗,更是一场对宇宙规则的理解与运用的较量。 她需要时间,需要资源,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青崖山再次进入最高警戒状态,阵法全开,云雾封锁。齐窨的身影消失在静室深处,开始了争分夺秒的闭关。这一次,她要炼制的,不再是暗器或丹药,而是足以应对“规则碎片”和“空间裂缝”的……大道之器。 星海暗流,皆汇于青崖。风暴,将至。 第9章 归墟剑成 青崖山腹地,原本用于“天机阁”推演星辰的静室,此刻已被彻底改造。所有的星图与算筹都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地面上以自身精血混合星辰金沙勾勒出的、庞大而繁复的太极八卦阵图。阵图的八个方位,分别悬浮着八件稀世奇珍,对应八卦属性: 乾位,悬浮着一颗不断坍缩又膨胀的“虚空星核”,代表着极致的“天”与“创造”;坤位,是一捧取自帝国龙脉源头的“九幽息壤”,厚重无匹,象征着“地”与“承载”;离位,燃烧着一簇跳跃不定的“太阳精火”,炽烈纯粹,是为“火”与“光明”;坎位,流淌着一滴“万载玄冰髓”,至寒至阴,代表“水”与“润下”;震位,缠绕着一道嘶鸣的“混沌雷罡”,狂暴毁灭,是为“雷”与“动荡”;艮位,屹立着一块“不周山碎片”,巍然不动,象征“山”与“静止”;巽位,盘旋着一缕无形无质却切割万物的“九天罡风”,代表“风”与“潜入”;兑位,则是一汪能映照人心、滋养万物的“生命之泉”,是为“泽”与“喜悦”。 这八件宝物,任何一件流落外界,都足以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此刻却被梵昭动用滔天财力与人脉,在十日内奇迹般集齐,送至齐窨面前。 阵图中央,齐窨盘膝而坐,面色凝重。她面前,悬浮着已然解构、化作一团氤氲紫气的“紫霄剑”本源,以及那块从“月下盟”基地夺回的、缩小了无数倍、但核心规则纹路清晰可见的“神骸”碎片。 她要做的,并非简单的锻造兵器,而是以自身为熔炉,以太极大道为引,将这蕴含混乱规则的神骸碎片,与紫霄剑本源、以及八卦奇珍的力量,彻底熔炼合一,铸成一柄能斩断规则、定鼎归墟的——道剑! “开始。” 齐窨低语一声,双手缓缓抬起,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体内《太极心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丹田内的太极气旋疯狂扩张,引动周身气血与神识,轰然注入脚下的太极八卦阵图! “嗡——!” 整个青崖山都为之震颤!静室之内,光芒大放! 八卦方位的八件奇珍同时被引动!虚空星核释放出吞噬一切的黑芒,九幽息壤散发出厚重黄光,太阳精火烈焰滔天,万载玄冰髓寒气弥漫,混沌雷罡电蛇狂舞,不周山碎片稳如磐石,九天罡风无声切割,生命之泉碧波荡漾……八种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冲突的极致能量,被太极阵图强行统摄,化作八道色彩各异的光柱,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阵图中央的齐窨! 齐窨的身体瞬间成为了能量风暴的中心!八种狂暴的能量在她体内冲撞、撕扯,试图将她撑爆、湮灭!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眼神却愈发坚定清明。她以自身太极真元为引,如同最高明的舵手,驾驭着这八股毁灭性的洪流,强行将它们纳入太极阴阳转化的轨道! 阴阳轮转,五行生克!相生则滋养壮大,相克则磨砺锋芒!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如同将自身寸寸撕裂,又反复重组。她的肌肤之下,光芒流转,时而赤红如烙铁,时而青黑如玄冰,时而雷光闪烁,时而风刃切割。但她始终保持着灵台一点清明,牢牢掌控着能量融合的进程。 不知过了多久,当八种能量初步达到一个脆弱的平衡,在她体内形成一个微缩的、狂暴的八卦宇宙模型时,她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 “融!” 她双手虚抱,将那团氤氲紫气的紫霄剑本源,与那块散发着不祥与混乱波动的神骸碎片,一同纳入怀中,纳入那微缩的八卦宇宙中心! “轰隆!!!”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齐窨识海中炸开! 神骸碎片中蕴含的混乱、扭曲的规则力量,如同被惊醒的太古凶兽,疯狂地冲击着刚刚成型的八卦平衡!那是与现行宇宙法则格格不入的、来自战争末日的疯狂低语,试图污染、同化、毁灭一切! 紫霄剑本源发出哀鸣,几乎要被那混乱规则侵蚀、瓦解! 齐窨咬紧牙关,七窍中都开始渗出鲜血。这是最凶险的一步,稍有不慎,不仅前功尽弃,她自身也可能被神骸的混乱规则污染,神魂俱灭! “定!” 她以无上意志,催动太极大道真意!那微缩的八卦宇宙猛地收缩,太极图疯狂旋转,阴阳鱼眼爆发出吞噬与创生之力,强行镇压、分解、转化神骸的混乱规则!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规则层面的碰撞与重构! 混乱与秩序,毁灭与创生,在她的“体内宇宙”中激烈交锋。她的神识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无数幻象涌入脑海,星辰崩灭,文明哀嚎,规则扭曲……那是神骸碎片中残留的战争记忆与疯狂意念。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当那最狂暴的冲击过去,神骸碎片的抵抗逐渐减弱,其内部混乱的规则线条,开始被太极八卦之力强行捋顺、剥离、部分融入紫霄剑的本源结构之中。 齐窨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平衡,双手如穿花蝴蝶,打出无数蕴含着大道真谛的印诀,将自身对空间、能量、物质的理解,以及对归墟、对天机的推演,尽数铭刻进去! 渐渐地,一柄剑的雏形,开始在那能量风暴的中心凝聚。 它不再是紫霄剑的剔透冰晶模样,也不再是神骸的诡异不详。剑身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紫色,仿佛将整片星空都凝练了进去,表面有细微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规则纹路流转。剑格处,太极图缓缓旋转,八卦符号若隐若现。整柄剑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既有着斩断一切的极致锋锐,又有着包容转化万物的深沉道韵,更带着一丝来自规则层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当最后一道印诀打入剑身,所有的光芒骤然内敛,狂暴的能量风暴瞬间平息。 一柄长三尺三寸,造型古朴大气,通体暗紫,纹路玄奥的长剑,静静地悬浮在齐窨面前。 成功了。 齐窨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看着这柄新生的剑,眼中却充满了欣慰与坚定。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剑柄。 一股水乳交融、血脉相连的感觉瞬间传来。同时,一股浩瀚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识海——关于归墟的准确空间结构,关于“天门”节点的脆弱之处,关于“月下盟”仪式能量运转的核心枢纽……这柄剑,因融入了神骸碎片,天生便对归墟的一切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 “你因归墟而生,便名为——‘归墟剑’。” 剑身轻颤,发出愉悦的嗡鸣,似乎在回应它的主人。 齐窨持剑起身,虽然虚弱,但腰杆挺得笔直。她一步踏出静室,外界不过过去了三日。 等候在外的巴克立刻迎上,看到齐窨苍白的脸色和手中那柄气息惊人的古剑,又惊又忧:“头儿,你没事吧?秦邃元帅、林夙会长和梵昭少主都已抵达,就在前厅。军方舰队已完成对归墟外围的初步封锁,林会长找到了部分可能干扰仪式的方法,梵昭少主也基本切断了‘月下盟’明面上的物资渠道。” 齐窨点了点头,归墟剑收入丹田温养。她服下一颗恢复元气的丹药,脸色稍稍红润。 “告诉他们,”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准备出发,前往归墟。” 最终的决战,即将拉开序幕。她手持归墟剑,目光仿佛已穿透无尽星空,落在了那片规则混乱的毁灭之地。 第10章 天门藏曲 归墟。 并非想象中的星球或黑洞,而是一片绝对意义上的“无”。没有光,没有物质,甚至连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在这里都变得模糊、扭曲。只有无尽的虚无,以及虚无中心,那片如同巨大伤口般、不断蠕动、散发着令人疯狂气息的“混沌色”区域——那便是“天门”节点,也是“神骸”本体所在。 帝国最精锐的“深渊”舰队,在秦邃的亲自指挥下,已在归墟外围构筑起数道钢铁防线。能量护盾如同巨大的肥皂泡,在虚无中艰难地撑起一片相对稳定的空间。但即便如此,所有舰船的能量读数都在疯狂报警,无形的规则侵蚀无时无刻不在发生,低级船员甚至需要轮换进入精神稳定舱,才能抵抗那源自本源的混乱低语。 就在这绝对虚无的背景下,一艘风格古朴、甚至有些格格不入的小型星舟,如同利剑般穿透了帝国舰队的防线,毫无阻碍地驶向那片混沌的核心。星舟船头,齐窨孑然独立,素白的长裙在虚无之风中猎猎作响,她手中紧握着那柄暗紫色的归墟剑,剑身与前方那片混沌产生了某种共鸣般的微弱光芒。 “她进去了。”旗舰指挥室内,秦邃看着屏幕上那个义无反顾消失在混沌背景中的光点,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夙站在他身旁,通过远程观测设备看着那片混沌,脸色苍白:“仪式已经开始了……我能感觉到,那里面……有东西正在苏醒,充满了怨恨与……饥饿。” 梵昭的通讯接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我的商业网络监测到,至少有三个边境星域的能源储备被未知力量瞬间抽空!能量流向……归墟!他们在为最后的仪式充能!” 归墟核心。 齐窨踏出星舟,立于虚无。脚下是不断生灭的空间裂缝,眼前是那片蠕动的、仿佛拥有生命的混沌。在这里,她手中的归墟剑光芒大盛,剑格处的太极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为她撑开了一小片稳定的领域。 混沌之中,景象诡异。无数身着银灰长袍的“月下盟”信徒,如同朝圣般跪伏在地,他们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生命能量化作一道道苍白的流光,汇入混沌中心。那里,一块巨大无比、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疯狂扭曲纹路的暗色“巨石”正悬浮着——那便是“神骸”本体!它如同心脏般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引动周围规则震颤,撕裂开更多的空间裂缝。 在神骸正下方,一个由无数复杂符文构成的巨大祭坛正在运转,抽取着从各个星域汇聚而来的磅礴能量,以及脚下那些信徒的生命力,化作一道惨白色的光柱,持续轰击着神骸上方那片最不稳定的混沌区域——天门节点!那片区域正在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一个模糊的、仿佛通往无尽深渊的裂口,正在缓缓张开! 裂口之后,隐约可见一双巨大、冰冷、充满了毁灭与疯狂意志的眼睛,正透过裂缝,贪婪地注视着这个宇宙! “阻止她!” 一个嘶哑、非人的咆哮从祭坛中心响起。那名曾被齐窨重创的持杖老者,此刻身体大半已与祭坛融合,化作了仪式的一部分,他怨毒地盯着齐窨。 瞬间,数十具远比之前在基地遇到的更加强大、周身缠绕着混乱规则力量的金属傀儡,从混沌中浮现,如同潮水般向齐窨涌来!它们所过之处,空间都为之扭曲! 齐窨眼神一冷,归墟剑发出一声贯穿虚空的清吟! 她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一剑横斩! 暗紫色的剑光如同新月,无声无息地掠过虚空。 剑光所及之处,那混乱的、试图扭曲现实的规则力量,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平息、瓦解!冲在最前方的几具傀儡,连同它们周身的扭曲力场,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瞬间湮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归墟剑,斩规则! 齐窨步履不停,如同在自家庭院散步,每一步踏出,都精准地踩在空间结构相对稳定的节点上。手中归墟剑或点、或刺、或扫、或劈,每一剑都看似随意,却蕴含着无上太极剑意与归墟剑本身的规则之力。 剑光过处,傀儡成片湮灭,狂信徒的能量攻击被轻易引偏、消散,甚至连那惨白色的祭坛光柱,在靠近她周身三尺之地时,都会被归墟剑散发的无形力场扭曲、削弱! 她一人一剑,竟在这规则混乱的归墟核心,杀出了一条通往祭坛的真空通道! “休想!” 祭坛上,另外三名一直闭目维持仪式的“月下盟”长老同时睁眼,他们身上爆发出远超持杖老者的恐怖气息,联手打出一道融合了混乱规则与阴冷精神冲击的毁灭性能量洪流,如同决堤银河,向齐窨席卷而来!这一击,足以轻易摧毁一支小型舰队! 齐窨终于停下了脚步。她看着那足以湮灭星辰的能量洪流,面色平静地将归墟剑竖于身前。 “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济,是为太极。” 她轻声念诵,归墟剑剑身的暗紫色光华内敛,太极图与八卦符号却骤然明亮,在她身前演化出一幅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太极虚影! 那毁灭性的能量洪流撞入太极图中,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看似柔和的力场轻易吞没、分解、转化!太极图旋转速度暴涨,将吞噬的能量瞬间压缩、提纯! “还给你们。” 齐窨手腕一抖,归墟剑向前轻轻一送! 被太极图转化、加持了归墟剑规则之力的能量,以比来时更凶猛十倍的速度,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蕴含着秩序与毁灭双重意境的混沌剑罡,倒卷而回! “不——!” 三名长老惊恐的呐喊戛然而止。混沌剑罡掠过,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能量、甚至他们存在的痕迹,都被彻底从这片宇宙中抹去! 齐窨一步踏上传送中的祭坛,无视了脚下疯狂抽取能量的符文和那名与祭坛融合、发出绝望嘶吼的持杖老者。她的目光,牢牢锁定了上空那片蠕动的混沌,以及混沌中心那块搏动着的“神骸”,还有神骸后方,那双透过将开未开的“天门”、充满了贪婪与恶意的眼睛。 她能感觉到,神骸内部那混乱的规则正在被仪式力量强行激发、稳定,试图以此为基,彻底撑开天门。而天门之后那存在的意志,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迫不及待。 不能再等了。 齐窨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有残余的太极真元,毫无保留地注入归墟剑中。同时,她放开了对自身境界的压制,神识与归墟剑彻底融合,与这片归墟之地的规则产生共鸣。 她感受到了这片星域的悲伤,感受到了那些被献祭生灵的恐惧,也感受到了……来自故乡地球那一端,微弱却坚韧的时空道标。 “原来……回去的路,一直就在脚下。” 她明悟了。所谓天门,既是危机,也蕴藏着一丝她一直在寻找的、超越此界时空的契机。 她双手握紧归墟剑,剑尖直指那片混沌,直指那块疯狂搏动的神骸。 这一剑,不为杀伐,不为毁灭。 只为……终结。 “归墟。” 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如同叹息,又如同宣告。 归墟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并不耀眼、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流光,无声无息地射入了那片混沌核心,射入了那块“神骸”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刻——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 那块搏动了不知多少万年、蕴含着毁灭星河力量的“神骸”,如同风化的沙雕,从内部开始,悄无声息地瓦解、消散,化作最本源的规则粒子,回归于这片虚无。 失去了神骸作为支点,那惨白色的祭坛光柱瞬间崩溃,整个祭坛连同上面的持杖老者,一同化为齑粉。 那双透过天门裂缝、充满了贪婪与疯狂的眼睛,猛地瞪大,流露出极度不甘与愤怒的情绪,但失去了神骸和仪式的支撑,那道裂缝开始急速收缩、弥合。 最终,在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充满怨恨的嘶吼中,天门彻底关闭,那双眼睛也消失在无尽的维度之外。 归墟核心,那蠕动的混沌开始缓缓平复,混乱的规则力量逐渐消散,虽然依旧是一片虚无,但那令人疯狂的压迫感已然消失。 齐窨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归墟剑完成了使命,化作一道紫光没入她体内,气息微弱。刚才那一剑,几乎抽空了她所有力量,甚至伤及了本源。 一艘帝国小型突击舰迅速靠近,舱门开启,秦邃第一个冲了出来,在她倒地之前,稳稳地扶住了她。 “结束了。”他看着怀中虚弱却眼神清亮的女子,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齐窨微微点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远处正在缓缓撤去战斗姿态的帝国舰队,看向通讯屏幕上明显松了口气的林夙和梵昭。 “嗯,结束了。” 她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丝丝真元,以及那丝与故乡重新建立的、微弱的感应。 星空依旧浩瀚,前路或许仍有风雨。 但此刻,她只想在这短暂的依靠中,休息片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