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心缘》 第24章 破碎的记忆与他的承诺 静园主卧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担忧。家庭医生刚为因剧烈头痛和记忆冲击而昏厥的梦婉莹注射了镇静剂,她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长睫在眼睑下投下脆弱的阴影,仿佛一碰即碎。 夜熙辰赶回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风尘仆仆,周身还带着从废弃剧院沾染的阴冷气息,却在踏入房间的瞬间,将所有戾气强行压下。他挥手让医生和佣人退下,只留下江婉婷和眼睛红红的夜唯一。 “哥!”夜唯一看到夜熙辰,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带着哭音扑过来,“婉莹姐姐她突然就……” 夜熙辰抬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背,目光却紧紧锁在床上的人儿身上,声音低沉沙哑:“怎么回事?” 江婉婷脸色凝重,将试装时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梦婉莹在看到(感知到)那套蓝宝石首饰后的剧烈反应,以及她昏迷前无意识喃喃的“威廉姆叔叔”几个字。 “威廉姆叔叔……”夜熙辰重复着这个称呼,眼神瞬间锐利如冰锥。W国,威廉姆四世!这个称呼几乎瞬间与他掌握的线索串联起来!婉莹的记忆深处,果然藏着与W国皇室相关的碎片!而那套蓝宝石首饰,显然是触发记忆的关键物品。 他走到床边,缓缓坐下。床垫微微下陷,惊动了浅眠中的人。梦婉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悠悠转醒。镇静剂的效果还未完全褪去,她的眼神迷茫而空洞,带着孩童般的脆弱。 “疼……”她无意识地呻吟出声,手指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却虚弱得使不上力气。 夜熙辰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将她的手轻轻包裹住。这个动作自然而亲昵,连他自己都微微一愣,却没有松开。 掌心传来的温暖和坚实触感,奇异地安抚了梦婉莹混乱的心绪。她模糊的视线(尽管她看不见)仿佛聚焦了一些,感受到了身边熟悉的气息。是夜熙辰。那个总是冷冰冰,却会在她不安时出现的男人。 “夜……先生?”她声音微弱,带着不确定。 “嗯,我在。”夜熙辰应道,声音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他看着她苍白脆弱的脸,想起在剧院找到的追踪器残片,想起“蝮蛇”的阴险,想起她可能因他而承受的无妄之灾,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痛难当。 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那些可能与她身世相关的危险,此刻都化作了汹涌的心疼和保护欲。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让她知道一部分真相, 至少,要让她知道,他不是她的敌人。 “头还疼吗?”他问,拇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这细微的安抚动作,让一旁的江婉婷和夜唯一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们从未见过夜熙辰对谁流露出如此……温柔的一面。 梦婉莹也感受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温和,她轻轻摇头,又点头,混乱地说:“好多碎片……看不清……威廉姆叔叔……是谁?我……我好像听过那个声音……” 夜熙辰握紧了她的手,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决定不再完全隐瞒:“婉莹,听着。你刚才想起的,可能是你很久以前的记忆。‘威廉姆’,可能指向W国一个很有权势的家族。” W国?权势家族?梦婉莹空洞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一丝恐惧。这离她认知的世界太遥远了。 “那……那我……”她声音颤抖。 “无论你想起什么,或者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夜熙辰打断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现在是梦婉莹,是夜家的人。只要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也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任何事。记住这一点。” 他的承诺,如同最坚固的壁垒,在她混乱不安的世界里轰然筑起。梦婉莹怔怔地“望”着他,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坚定的语气和掌心传来的温度里,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她说这些,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不同。但这一刻,她只想抓住这份突如其来的庇护。 “谢谢……”她哽咽着,反手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手指,虽然力道微弱,却是一个依赖的信号。 夜熙辰感受到她细微的回应,心中最坚硬的角落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泛起细微的涟漪。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静静地陪着她。 江婉婷悄悄拉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夜唯一,示意她一起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了这两人。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梦婉莹的情绪渐渐平稳,药效再次袭来,她握着夜熙辰的手,沉沉睡去,这一次,眉宇间的褶皱似乎平坦了些许。 夜熙辰没有离开,他就这样坐在床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她的睡颜。窗外的月光洒进来,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清辉。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同了。他不再是那个冷眼旁观的审视者,而是她名义上、并且即将成为她实际上的 守护者。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无论是“蝮蛇”,还是W国的势力,他都会一一揪出,彻底清除。 为了她,他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 夜色深沉,静园内却仿佛有微光悄然亮起,照亮了彼此试探、逐渐靠近的两颗心。前路依然迷雾重重,危险四伏,但至少在此刻,他们拥有了片刻的宁静与相互依偎的温暖。而这份温暖,将成为未来风雨中最坚实的力量。 喜欢懵心缘 第25章 慈善晚宴上的暗涌 慈善晚宴当晚,星河国际酒店宴会厅内流光溢彩,衣香鬓影。龙城的名流权贵悉数到场,不仅仅是因为江家的面子,更是因为传闻中那位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的玄魅财团总裁夜熙辰,将携新婚妻子首次亮相。 镁光灯聚焦在入口处。当夜熙辰出现时,全场瞬间安静了片刻。他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礼服,身形挺拔,气场冷峻强大,如同暗夜中的帝王。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臂弯里挽着的女子。 梦婉莹身着那件月白色露肩长裙,颈间戴着夜家珍藏的蓝宝石项链,虽然她的眼睛空洞无神,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在璀璨灯光和华服的映衬下,那份脆弱纯净的美感反而更加动人心魄。她微微倚靠着夜熙辰,由他引导着步伐,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又奇异地与身边男人的强大气场融为一体。 夜熙辰感受到臂弯里纤细手臂的微微颤抖,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稳地依靠自己,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跟着我就好。” 这简短的四个字,像是一颗定心丸。梦婉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脊背,将自己完全交付给他的引领。 他们的出现,无疑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惊叹、好奇、打量、算计……各种目光交织而来。夜熙辰面不改色,从容地与上前寒暄的人点头致意,却将梦婉莹护得极紧,巧妙地隔开了所有试图靠得太近的人。龙墨寒和江婉婷也适时地出现,如同左右护法般,一个插科打诨化解不必要的关注,一个温言细语地为梦婉莹介绍着场合和人物,缓解她的不安。 “夜总,夜太太,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一个肥胖的商人端着酒杯过来奉承。 夜熙辰只是淡淡颔首,并未多言。梦婉莹则按照江婉婷事先教她的,微微欠身回礼,举止得体。 一切看似顺利。然而,就在晚宴进行到中途,主持人邀请夜熙辰上台为慈善活动致辞时,异变陡生! 宴会厅侧门入口处,突然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位穿着纯白色鱼尾礼服、容貌清丽柔美的女子,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走入会场。她的出现,本身并不算突兀,但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脖颈上,竟然戴着一枚与梦婉莹颈间款式极其相似、甚至看起来更为古旧一些的蓝宝石吊坠! 更让人震惊的是,她径直走向舞台方向,在夜熙辰即将迈步上台的那一刻,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前排不少人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哽咽唤道: “熙辰哥哥……是你吗?我终于……找到 你了!”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在这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舞台边的夜熙辰,以及他身边那位戴着相似蓝宝石项链的盲妻之间来回逡巡!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出现一个叫得如此亲昵的女人?还戴着相似的项链? 梦婉莹虽然看不见,但她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变化,以及瞬间聚焦在自己身上的、带着探究和怀疑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夜熙辰的手臂。 夜熙辰的脚步顿住,缓缓转身。灯光下,他的脸色冷得吓人,目光如利刃般射向那个白衣女子。龙墨寒和江婉婷也立刻上前,神色凝重。 那白衣女子却仿佛感受不到这凝滞的气氛,她眼中含着泪光,一步步走近,目光痴痴地望着夜熙辰,声音颤抖着:“熙辰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五年前,星坠海边的那个雪夜……是我……是我救了你啊!你当时还给了我半块玉佩,说会回来找我的……” 她说着,从随身的手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半块蝶形玉佩!那玉佩的材质和形状,赫然与夜熙辰珍藏、梦婉莹拥有的另一半,完美契合! “轰——”的一声,梦婉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五年前?雪夜?救命恩人?玉佩?这些关键词像惊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开!这个女人……才是夜熙辰一直在找的那个女孩?那自己呢?自己是谁?自己拥有的记忆碎片又是什么?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她抓住夜熙辰手臂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周围那些目光,此刻仿佛变成了带着嘲讽的针,刺得她体无完肤。她就像一个误闯他人舞台的小丑,所有的平静和刚刚建立起来的微弱安全感,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夜熙辰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半块玉佩上,又猛地转向身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梦婉莹,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刺骨的杀意! 他找到了真正的月光,而此刻,竟有人敢弄一出“真假月光”的戏码,当众羞辱她、打击她?! 龙墨寒反应极快,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夜熙辰和梦婉莹身前,隔开了大部分视线,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却冷冽:“这位小姐,话可不能乱说。认亲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凭个玉佩就敢乱认人?” 江婉婷也立刻扶住梦婉莹,低声安抚:“婉莹,别怕,有我们在。” 那白衣女子却像是受了天大委屈,泪水滑落,举着玉佩,声音更加凄楚:“我没有乱说!这玉佩就是信物!熙辰哥哥,你当时受了很重 的伤,是我把你藏在桥洞下,用衣服帮你止血……你都不记得了吗?” 她的描述,竟然与夜熙辰的记忆、甚至与梦婉莹偶尔闪回的碎片都吻合! 全场哗然!记者们的相机更是对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猛拍不止。 夜熙辰将梦婉莹颤抖的身躯更紧地揽入怀中,用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个白衣女子,又扫过全场各异的神情,最后,他低下头,在梦婉莹耳边,用无比清晰、坚定、足以让附近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婉莹,别听她胡说。我找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 说完,他不再看那个白衣女子一眼,揽着梦婉莹,在龙墨寒和江婉婷的护卫下,无视全场的骚动和那女子不敢置信的眼神,径直朝着宴会厅外走去。 这场精心策划的慈善晚宴,瞬间变成了真假白月光对决的修罗场。而夜熙辰毫不犹豫的选择和那句坚定的宣言,也彻底将梦婉莹推向了风暴的中心。阴谋的幕布,终于被彻底撕开了一角! 喜欢懵心缘 第26章 熙辰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宴会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水晶吊灯的光芒似乎都聚焦在那个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身上,她手中那半块蝶形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却刺眼的光泽。 “熙辰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句话如同魔咒,回荡在死寂的大厅里。所有宾客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在夜熙辰、他怀中脸色惨白的梦婉莹,以及那个泫然欲泣、手持“信物”的白衣女子之间来回扫射。记者们的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记录下这足以轰动龙城上流社会的戏剧性一幕。 梦婉莹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都快要冻结。白衣女子那句“五年前,星坠海边的雪夜……是我救了你”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她混乱的记忆深处。雪夜、血迹、冰冷的触感、还有那句萦绕在梦中的“不能睡,天快亮了”……这些碎片疯狂地旋转、冲撞,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面,却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头痛和恐慌。 她是谁?如果眼前这个女子才是夜熙辰真正的救命恩人,那自己拥有的那些模糊记忆又是什么?自己佩戴的半块玉佩又从何而来?难道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荒谬的误会?她只是一个可笑的、鸠占鹊巢的替身? 巨大的羞辱感和失落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抓住夜熙辰手臂的手指失却了所有力气,几乎要滑落。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眼前虽然一片漆黑,却仿佛能看到无数嘲讽、怜悯、好奇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一股强大而沉稳的力量将她几乎虚脱的身体牢牢支撑住。夜熙辰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礼服面料传来,奇异地稳住了她下坠的心神。 他没有立刻回应那个白衣女子,而是先低下头,靠近梦婉莹的耳边。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冰凉的耳廓,那低沉而斩钉截铁的声音,清晰无误地传入她的耳中,也传入了周围竖着耳朵的宾客耳中: “婉莹,别听她胡说。我找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 这句话,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迟疑,带着一种足以摧毁所有猜疑的绝对坚定。梦婉莹猛地一震,空洞的眼睛下意识地“望”向他声音的方向,仿佛想从这片永恒的黑暗中捕捉到一丝他此刻的表情。 而夜熙辰,在说完这句话后,终于将冰冷的视线投向了那个白衣女子。他的目光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瞬间冻结了对方脸上凄楚的表情。那女子被他看得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位小姐,”夜熙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 着一种无形的威压,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厅,“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手中的玉佩从何而来。当众编造故事,诽谤我夜熙辰的妻子,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那女子脸色一白,似乎没料到夜熙辰会是这种反应,她强自镇定,泪水滚落得更加汹涌,举起玉佩:“我没有编造!这玉佩就是证据!熙辰哥哥,你仔细看看,这是你当年留给我的……” “证据?”夜熙辰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骇人的戾气,“一块不知从哪里仿造来的玉佩,几句背熟的台词,就敢来我面前演戏?” 他话音未落,龙墨寒已经上前一步,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却锐利如刀,挡在了那女子和夜熙辰之间,隔断了她的视线:“美女,碰瓷也要讲基本法。我们家辰少心里装的是谁,全龙城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拿块破玉就想来认亲,当我们是傻子?” 江婉婷也立刻扶着梦婉莹,柔声却坚定地说:“婉莹,我们走吧,别让无关紧要的人扰了兴致。”她的话,明确地将那白衣女子归为了“无关紧要”的人。 那女子见夜熙辰根本不为所动,反而被龙墨寒和江婉婷一唱一和地奚落,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她咬着唇,还想说什么:“熙辰哥哥,你难道忘了……” “够了!”夜熙辰厉声打断她,声音中的寒意让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提醒。至于你,还有你背后的人……”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仿佛在警告某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最好祈祷别被我查出来。” 说完,他不再给那女子任何开口的机会,紧紧揽着梦婉莹,在龙墨寒和江婉婷一左一右的护卫下,无视全场惊愕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径直朝着宴会厅大门走去。 保镖早已清开道路,隔绝了所有试图上前采访的记者。 那白衣女子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着夜熙辰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和他全程将梦婉莹护在怀里的姿态,脸上那副凄楚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和怨毒。 夜熙辰的劳斯莱斯早已停在门口。他小心地将梦婉莹扶进车内,自己随后坐进去,车门“嘭”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 车内一片死寂。梦婉莹蜷缩在座椅角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噩梦。那个女子的话,夜熙辰的维护,各种混乱的思绪在她脑海中翻腾。 忽然,一件带着体 温和淡淡松木香气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夜熙辰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她冰冷的手紧紧握在了自己温暖干燥的掌心。 “别怕。”他低声说,只有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梦婉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地滑落下来。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劫后余生般的复杂情绪。 车子缓缓驶离酒店,将那片是非之地抛在身后。而一场更激烈的暗战,显然才刚刚拉开序幕。夜熙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酒店的方向,眼神冰冷如刀。 无论那个“白月光”是谁派来的,她和她背后的人,都成功地触碰了他的逆鳞。而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承受他的怒火了。 喜欢懵心缘 第27章 夜先生,我们离婚吧! 第27章 夜先生,我们离婚吧! 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返回静园的路上,车厢内却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却照不进车内凝滞压抑的空气。 梦婉莹蜷缩在靠窗的角落,肩上披着夜熙辰的西装外套,上面还残留着他清冽的松木气息和淡淡的体温,但这温暖却无法驱散她心底透骨的寒意。她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易碎的琉璃娃娃,空洞的眼睛望着窗外无尽的黑暗,泪水早已干涸,只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淡淡的泪痕。 慈善晚宴上发生的一切,如同慢镜头般在她脑海中反复播放。那个白衣女子凄楚的控诉,那半块刺眼的玉佩,周围宾客们探究、怜悯、甚至带着几分看戏意味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夜熙辰毫不犹豫将她护在怀中,对那女子冰冷斥责的画面。 他维护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斩钉截铁。 可正是这种毫无保留的维护,像一把双刃剑,在刺伤敌人的同时,也深深割伤了她。如果……如果那个女子说的才是真的呢?如果她梦婉莹,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那个“替身”?夜熙辰的维护,是基于真相,还是……仅仅是因为她此刻顶着他“妻子”的名分,不容他人挑衅他的权威? 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负罪感和荒谬感攫住了她。她像一个偷窃了别人人生的窃贼,享受着本不属于她的庇护和温柔(如果那能算温柔的话)。这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怀疑和不安都要强烈,几乎要将她吞噬。 夜熙辰坐在另一侧,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冷硬。他能感受到身边人儿死寂般的沉默和细微的颤抖。怒火在他胸腔里翻涌,既是对那个突然出现、意图不明的女人的,也是对幕后操纵者的,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她的疏离和痛苦而产生的烦躁与心疼。 他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告诉她不要理会那些无稽之谈,告诉她他信她。可多年身处高位养成的习惯,让他不擅长解释,更不善于温言安慰。最终,他只是紧抿着唇,将视线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回到静园,佣人迎上来,感受到两人之间异常的气氛,都噤若寒蝉。夜熙辰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他跟着梦婉莹走上楼梯,来到静园主卧的门口。梦婉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碎在风里:“夜先生,我到了。谢谢您……今晚为我解围。” 她的客气和疏离,像一根针,刺了夜熙 辰一下。他眉头微蹙,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沉声道:“不必谢。你是我夜熙辰的妻子,没人可以欺辱。” “妻子……”梦婉莹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苦的弧度。她缓缓转过身,空洞的眼睛“望”向他所在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但那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般的平静。 “夜先生,”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缓慢,“我们……离婚吧。” 空气,瞬间凝固。 夜熙辰瞳孔骤缩,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骇人!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离婚?在这个节骨眼上,在她刚刚被当众质疑身份之后,她竟然对他提出离婚?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恐慌,猛地窜上心头!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声音冷得掉冰渣:“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梦婉莹被他骤然爆发的怒气吓得身体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抵住了冰凉的门板,但她还是倔强地仰着头,重复道,声音虽然微颤,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说,我们离婚吧。” “理由。”夜熙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她刺穿。 “理由很简单。”梦婉莹垂下眼睫,避开他那即使看不见也感觉到的灼人视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今晚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也许……也许那位小姐说的才是真的。我可能……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人。一个来历不明、记忆全无的盲女,占着夜太太的位置,对你、对夜家,都是一个麻烦和笑话。” 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夜先生寻找心上人五年,情深意重,不应该被我这个‘替身’耽误。离婚协议,我可以随时签字。梦家欠夜家的,我会想办法偿还,虽然……可能微不足道。请您……放过我,也放过您自己吧。” 说完这番话,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微微喘息着,等待着他的雷霆之怒。 然而,预想中的暴怒并没有立刻降临。夜熙辰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愤怒,有不解,更有一种被她轻易“放弃”而产生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刺痛。 “放过你?”他猛地伸手,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哼出声,“梦婉莹,你以为夜家的门,是你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你以为我夜熙辰的妻子,是你说不当就能不当的?”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一种危险的压抑:“我告诉你,是不是替身,由我说了算!我要找的人是谁,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轮不到你来自作主张!” “可是我不清楚!”梦婉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空洞的眼里盈满了水光,声音带着哭腔和崩溃,“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来自哪里,不知道我的过去!我不知道那些偶尔闪过的记忆是真是假!我更不知道我凭什么站在这里,承受这一切!夜先生,我累了……我真的好累……” 她的崩溃,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夜熙辰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心疼。他看着眼前这个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却又倔强地想要推开他的女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猛地松开钳制她的手,却在她脱力滑倒之前,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梦婉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夜熙辰抱着她,大步走进卧室,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禁锢在方寸之间。他俯下身,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泪眼朦胧的脸,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梦婉莹,你给我听好了。婚,不可能离。你,就是我夜熙辰的妻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至于你是谁……”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湿润的眼角,动作带着一种与他语气截然不同的轻柔,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近乎宣誓的笃定: “我会帮你找回来。谁敢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谁敢让你难过,我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而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猛地直起身,转身大步离开了卧室,并“咔哒”一声,从外面将门轻轻带上。 卧室内,只剩下梦婉莹一个人,和他那句霸道专横、却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话语,在空气中久久回荡。她怔怔地躺在床上,眼泪无声地滑落,心中五味杂陈。 而门外,夜熙辰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离婚?她想都别想!既然她闯入了他的世界,搅乱了他的一池静水,就别想轻易抽身离开! 这场戏,无论是谁在幕后导演,他都奉陪到底!而梦婉莹,注定只能是他的女主角! 喜欢懵心缘 第28章 陪我喝酒,老地方 夜熙辰摔门而出的巨响仿佛还在梦婉莹耳边回荡,他那句霸道专横的“哪里都不准去”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钉在原地。卧室里空旷而寂静,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一种精疲力尽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迷茫。 与此同时,夜熙辰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大步穿过静园空旷的走廊,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沿途遇到的佣人和保镖都屏息垂首,不敢直视。他没有回主楼书房,而是径直去了地下车库,跳上那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跑车。 引擎发出压抑的咆哮,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静园,融入龙城绚烂却冰冷的夜色中。他需要发泄,需要冷静,需要将胸腔里那股混杂着怒火、恐慌和一种莫名刺痛的烦躁情绪狠狠压下去。 车速飙得极快,窗外的景物模糊成一片流光。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烦躁地扯开了领带,扔在副驾驶座上。梦婉莹那张苍白绝望、带着泪痕的脸,和她那句清晰的“我们离婚吧”,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离婚?她怎么敢?!在他刚刚确认她的身份,在她刚刚开始触动他冰封的心弦时,她竟然想用这种方式逃离?是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还是因为她内心深处,从未真正相信过他,从未想过要依靠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攫住了他。商场上的纵横捭阖、家族内的明争暗斗,他都能游刃有余,冷静应对。唯独面对这个失明脆弱、却又倔强得让人心疼的女人,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屡屡濒临崩溃。 车子最终一个利落的甩尾,停在了一家名为“密语”的高级会员制酒吧门口。这里是龙墨寒常来的据点,也是他们几个好友偶尔聚会的“老地方”。 夜熙辰沉着脸走进酒吧,无视了酒保恭敬的问候,径直走向最里面那个僻静的卡座。他甚至没有点单,只是对跟上来的酒保沉声说:“叫龙墨寒过来。现在。” 说完,他便陷进柔软的沙发里,闭上眼,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酒吧里流淌着低回的爵士乐,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他冷硬侧脸的轮廓,却化不开他眉宇间凝结的阴郁。 不到二十分钟,龙墨寒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他显然是从某个派对上直接被call来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和酒气,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在看到夜熙辰状态的瞬间收敛了起来。 “哟,辰少,这大半夜的,火气不小啊?”龙墨寒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打了个响指,示意酒保上两杯最烈的威士忌,“怎么?跟小嫂子吵架了?还是晚宴上那个冒牌货让你不爽了?” 夜熙辰睁开眼,冰凉的眸光扫过龙墨寒,没说话,只是接过酒保递来的酒杯,仰头便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丝毫无法浇灭他心头的火。 龙墨寒看着他这反常的举动,挑了挑眉,也喝了一口酒,试探着问:“真吵了?因为那女的?不是都让你当场怼回去了吗?小嫂子……受委屈了?” “她要离婚。”夜熙辰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挫败? “噗——咳咳!”龙墨寒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瞪大了眼睛看着夜熙辰,“离……离婚?!小嫂子提的?就因为晚宴上那出戏?” 夜熙辰冷哼一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眼神阴鸷:“她觉得自已是个替身,是个麻烦,想‘放过’我,也‘放过’她自己。”他将“放过”两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嘲讽。 龙墨寒愣了几秒,随即摸着下巴,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说辰少,你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当初是谁把人当替身弄回来的?现在人家真把自已当替身了,要成全你的‘白月光’了,你又不乐意了?”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夜熙辰的痛处。他猛地攥紧了酒杯,指节泛白,凌厉的目光射向龙墨寒。 龙墨寒立刻举手做投降状:“OK,OK,我闭嘴。不过……”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语气变得正经起来,“说真的,熙辰,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你对小嫂子……仅仅是出于责任和报恩吗?” 这个问题,让夜熙辰沉默了。他盯着杯中晃动的液体,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梦婉莹苍白的脸、她偶尔露出的浅淡笑容、她无助时抓住他衣角的样子、还有她刚才决绝地说出“离婚”时眼底的破碎感…… 仅仅是责任和报恩吗? 不。 早在确认她就是那个女孩之前,她就已经以一种无声的方式,侵入了他冰冷的世界。她的坚韧,她的脆弱,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都让他无法再仅仅将她视为一个需要负责的对象。 只是,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用冷漠作为盔甲,以至于连自已都未曾仔细分辨,那份日益强烈的保护欲和占有欲,究竟源于何处。 “她只能是我的。”良久,夜熙辰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答非所问,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 龙墨寒看着好友眼中那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愤怒、不安和强烈占有欲的复杂神色,心中了然。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夜 熙辰的肩膀:“既然认定了,就别用你那一套冷冰冰的方式对人。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小嫂子现在这种情况,敏感又没安全感。你得让她感觉到,你要她,不是因为恩情或者责任,而是因为她就是她,是梦婉莹这个人。” 夜熙辰抿紧薄唇,没有说话,只是将杯中剩余的酒再次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带来短暂的麻痹,却让心底那个答案愈发清晰。 他不会放她走。 但或许,龙墨寒说得对,他是该换一种方式了。至少,不能再让她有“替身”那种荒谬的想法。 “那个冒牌货,”夜熙辰转移了话题,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查得怎么样了?” 龙墨寒神色一正:“有点眉目了。那女人叫苏婉清,是个十八线小演员,背景干净得有点过分,像是被人精心包装过的。接触她的是一个海外中间人,汇款渠道很隐蔽,但大致方向……还是指向W国那边。” W国……又是W国!夜熙辰眼中寒光一闪。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利用“白月光”这个点来做文章,扰乱视线,甚至离间他和婉莹。 “盯紧她,放长线。”夜熙辰冷声道,“我要知道她背后到底是谁,最终目的是什么。” “明白。”龙墨寒点头,随即又勾起嘴角,“不过今晚你这出‘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是把幕后的人吓了一跳吧?估计他们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反应。” 夜熙辰冷哼一声。无论对方想玩什么把戏,他都会奉陪到底。而现在,他有了更重要的任务——回去,告诉那个胡思乱想的小女人,她这辈子,都别想从他身边逃开。 他站起身,丢下几张钞票:“账我结了。走了。” 看着夜熙辰大步离开的背影,龙墨寒晃着酒杯,无奈地笑了笑。看来龙城这潭水,是要被这位爷彻底搅浑了。而风暴的中心,永远是那个看似柔弱、却牵动着夜熙辰所有情绪的盲女——梦婉莹。 夜,还很长。而静园里,还有一个心绪难平的人,在等待着他。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独自面对黑暗。 喜欢懵心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