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待臣》 第1章 瑞星降世 公圣24年某日傍晚,阴沉许久的天竟然突降祥云,流光溢彩,短暂地出现了艳阳高照的情况。伴随着一声孩提的啼哭,蒋府的天上竟然盘旋了两只君主桃蝶,降下荧光点点。不出一刻钟,蒋府诞生新星,乃上天派来拯救岌岌可危的王朝一事便传遍了街坊邻里。 家主蒋诉在产房外焦急地踱步,产婆高高兴兴地小跑出来:“大人!大人!恭喜您了,又添一位小公子!” 蒋诉第一时间并未关心自己的孩子,而是忙问产婆:“我家夫人如何了?” 产婆告诉他:“大人放心好了,夫人平安无事。” 闻言蒋诉松了口气,匆忙进了屋子,长夫人毋清言躺在床上,伸着手指逗弄襁褓之中的孩子。蒋诉过去握住毋清言的手哈着气关怀道:“夫人感觉如何?瞧这手冰冷的,还不快去给夫人拿个手炉来。”他对下人吩咐道。 毋清言笑着看他:“又不是第一次了,官爷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生产本就是大事,马虎不得,夫人本来生了那俩小子就身子受损,怎能不小心。” 毋清言深知蒋诉是为自己好,笑着转移话题:“好了官爷,瞧瞧我们的孩子,看这孩子模样多俊啊,比安意、安乐他们出生时还要俊灵秀呢。” 蒋诉这才看到一旁产婆怀里抱着的孩子,皮肤白皙,眼睛还未睁开但足以看见那浓密扑闪的长睫毛,小嘴巴高挺的鼻梁,面色红润,连头发都比家中两位兄长小时多得多。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熟稔地抱着轻哄:“这小子是俊俏,随夫人了,生得一副好模样。” “多大人了,还哄我呢。” “我在门外等候,这孩子出生时,天空竟然出现了祥云,连续多日的阴云也消散的大半,艳阳高照,咱们府还飞来了两只君主桃蝶此等瑞兽,可见这孩子命格不凡啊,夫人给他起个名字吧。”蒋诉将孩子放低了些,孩子纤长的小手摸着自己的小嘴。 毋清言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面带笑意:“昭昭如愿,岁岁安澜。咱家已经有安意和安乐了,就让我们的孩子岁岁安澜可好?” “安澜···”蒋诉喃喃道:“安澜,好名字,就叫他蒋安澜了。” 蒋安澜出生时的瑞象无疑给当时处于一片阴云的社会一颗定心丸,他们坚信着他得上天眷顾的命格,满月宴时,举城上下的百姓都自发地为这位小公子祈福,有能力的就带些礼物登门拜访,没能力的就在远处朝蒋府的方向拜一拜。就连当朝皇 帝公圣帝也拖着苍老的身躯也要来蒋府看一看这位贵公子。 他被宫人搀扶着伸出如枯枝般的手轻轻拂过蒋安澜肉嘟嘟的小脸,浑浊的眼球竟然清明了几分,他拍了拍蒋诉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无言的眼神。蒋诉似乎读懂了这位风烛残年的帝王心事,热泪盈眶,重重跪下:“臣定不负陛下使命,将安澜抚养长大!” 公圣帝点了点头,在宫人的搀扶下搭乘轿辇返回宫中。 皇甫氏也带着嫡二子前来参礼,嫡二子出生在公圣21年,已经学会了走路说话。 蒋诉和皇甫氏的家主点头致意,蒋诉抱着孩子蹲下给皇甫嫡二子看,或许是孩子间的心心相印,皇甫氏嫡二子对这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娃娃充满了好奇,伸出一根手指,蒋安澜一边嘬着手,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抓住皇甫嫡二子的手指晃了晃。 蒋诉笑着解释道:“二公子,这是安澜喜欢你呢。” 小孩子懵懂地点了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蒋安澜看,最后还是皇甫氏家主开口道:“好了,康儿,别逗三公子了,进去了。” 那被称作康儿的二公子这才抽回自己的手指,有点恋恋不舍地跟随父亲进了主会堂。 蒋安澜有一个只有家中至亲才知道的秘密就是他的偏心口处有一只隐形的桃蝶印记,更神奇的时平时看不出来,但一但遇水这个印记就会显粉色,遇到血时,就会显金色。 蒋安澜出生后,便成了全家人的心尖宠。蒋诉只有一个妻子便是辞康毋家千金毋清言,嫡长子蒋安意、嫡二子蒋安乐皆是毋清言所出。 而蒋诉有一个姐姐蒋由君,夫君战死后没多久蒋由君也悲伤成疾随他去了,留下两个女儿朝愿、朝风。被蒋诉一并收作养女,赐姓蒋。 这四个孩子都安分懂事,让蒋氏夫妇十分省心,对于弟弟的出生,四个人更是充分尽到了哥哥姐姐的责任。 安意擅文,总是与小小的安澜聊诗词歌赋;安乐擅武,每次下学归来就会让奶娘抱着安澜在长廊下看安乐舞剑刷枪;朝愿擅手工,总能整出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给安澜玩,逗得他咯吱咯吱笑;朝风擅乐,精通各种乐曲,待安乐舞完剑,她总要带着二人到一处幽静之地,听她弹琴唱曲。 自小在爱里成长的安澜受到哥哥姐姐的熏陶,也展现了非凡的才华。 五岁时偷听父亲与官员的谈话竟作出“君待臣我奉留香,恰如冷岫引寒烟。”此等妙句。 得知此事的蒋诉不知是该批评他偷听长辈谈话好还是夸他才华横溢好。 安乐却抱着他举高高夸赞道:“爹爹,这怎么能说我们安澜呢,得好好夸我们安澜才好。我们安澜不过还是个娃娃,却能作出如此孤冷超然的诗句,不比那皇甫氏嫡二子差,怕是他那才盛京城的名号要被我们安澜夺走了去。” 朝风也应和道:“是啊,父亲,我们安澜从小就聪明,以后一定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蒋诉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逗得不行,宠溺地点了点安乐的脑袋:“你们这群小滑头啊,别太纵着你们弟弟了,让他骄傲忘形,飘了去给我惹事。” 安意道:“怎么会呢,不惹事还能叫少年气性吗?更何况,有我们兄弟姐妹罩着,谁敢欺负我弟弟。” 朝愿用帕子轻捂着嘴笑道:“父亲你可快别跟他们说了,只要是安澜的事啊,各个在意得很呢,不会闹出什么事来的。” 蒋诉听后点头赞同,也只好作罢,任由他们兄弟姐妹带着安澜玩去了。 只是世家大族的事总是传播得很快,蒋安澜五岁作“君待臣我奉留香,恰如冷岫引寒烟。”的事早已传遍大街小巷,也成为了茶馆里说书人的饭后谈资。 要说这世上有多少奇事,都不足以说书人说的事奇。这说书人故作玄虚地说啊:“这蒋府嫡三公子出生那时,哟呵那可是天降祥云,天公作美啊!就连那传说里才有的瑞兽君主桃蝶都出现了两只盘旋在蒋府上空,据说啊那两只君主桃蝶是天上仙女的化身,她们在三公子出生的那天现了形告诉蒋家家主,这位公子是天上的神仙转世,要好好照顾,来改变朝廷命运的!” 台下有食客举着筷子问:“那三公子出生真有这么奇特吗?” 那说书人嗐了一声,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还能有假?” 台下确有不少人点头附和道说自己当时确实看到了,这人们口口相传,夸大其词,愣是虚的也讲成了实的。 “当时好几个月的阴天哦,三公子出生时我还在地里干活呢,当时的天真的突然艳阳高照呢!” “是啊是啊,我家的狗从来不叫的,那天叫了好几声还特别有规律。” “诶诶诶没错,我当时还看到蒋府方向的天上有一个很大的虚影呢,怕不是某位神仙显灵了,给我吓一跳,直接跪下了。” 说书人那镇尺一敲,台下顿时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那三公子满月宴时,皇甫家族的嫡二公子,也就是当今才盛京城的那位,曾被刚满月的三公子抓着手指不放,目光炯炯地看着二公子,那眼神,嘿,真不像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听说就连那位···”说书人的嘴朝皇宫方位努了努,装神弄鬼地说道:“风烛残年了,都在碰到三公子的时候变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年轻的几岁,你看这几年朝堂不是稳稳当当的,一点风浪都没起吗。” “嘿还真是,这三公子真这么神了。” “可不嘛,哎哟他这么才华横溢惊才绝艳,等他长大那还得了,估计那位去参加满月宴跟蒋大人托付的就是这后世问题吧。” 说书人把扇子一合,笑道:“嗬,这可不敢乱说啊,这当今天下世家势力高涨,各家公子文武双全,这江山该给谁,还得看天意啊······” “对对对。”台下人附和道。 二楼雅座上一位衣着显贵的达官贵族皱着眉头听完了全程,小厮刚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他却一把推开了小厮,带着身后的几个随侍,愤愤离开。他对面年龄不大却身姿玉立的翩翩公子朝桌上轻放下一袋银钱,朝小厮回以一个抱歉的笑后匆匆跟上了那位大人。 弄了好久才开了这本小说,的确花了很多心思。大辞的世界观很宏大,三言两语说不清道不明,后续会穿插在各篇章之中,大家也可以去猜一猜大辞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爱你们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瑞星降世 第2章 皇蒋党争 蒋安乐让安澜坐在自己的肩上,抓着他的脚稳稳当当地在街上闲逛。 朝愿朝风二姊妹手挽着手跟在后面,身为大姐的朝愿眸含笑意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嘱咐道:“安乐,你带着安澜慢点,别摔着了。” 安乐侧身摇了摇手:“阿姐,放心好了,我们安澜!结实着呢~”说罢,他一个急转身就带着安澜跑了起来,安澜有一瞬间失重的感觉,随后是扑面而来的清风,逗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二哥这混球,仗着自己身强力壮的就带着安澜胡耍,大哥你也不管管他!”朝风故作生气地蹬了下脚,幽怨的小眼神看向一边如沐春风的蒋安意。 蒋安意无奈扶额:“二妹你是第一次了解安乐吗?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与其在这抱怨,再不跟上,可真就要掉队了!”转尔,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迈开大步追了上去,扬起了一小阵风。徒留朝愿朝风二人留在原地目瞪口呆。 朝风张着嘴巴看着安意跑去的背影,目光复杂地看向朝愿:“他···他们这就沆瀣一气了?阿姊~” 朝愿戳了戳朝风的脸道:“好啦朝风,我们也快些跟上吧,不然真让安乐那家伙带着安澜到处惹麻烦去了。”朝风有些赌气地哼了一声,但还是加快了步伐。 安乐带着安澜一路狂奔,吹得安澜发丝糊面,惹得他睁眼不是张嘴不是。“怎么样啊三弟!有没有感受到自由的气息!待你长大,二哥带你骑马,带你涉猎,带你看看沙场上的尘土飞扬与肉末横飞!”虽然还不能理解这些词所代表的场景为何,但听着二哥开朗如阳的描述,安澜竟生出一丝向往。 这时,一阵马蹄声夹杂着车轮滚滚声由远及近传来,两匹快马拉着的豪华大轿迅速朝安乐二人冲来,跟在后面的安意看到这一幕大叫道:“安乐!快闪开!”闻询而来的朝愿朝风也被吓呆住了,朝风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安乐一惊,他与轿辇近在咫尺,好在他身手敏捷,反应迅速,一个反身跳跃与轿辇拉开距离,双手死死抓住安澜的脚,没让他飞出去。驭侍猛拉缰绳,惊蹄声四起,两匹骏马在空中仰起优美的弧线,好在这场事故并未发生,驭侍紧张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行人也被这惊骇的一幕吓到,纷纷愣在原地忘了手上的事,有机灵的人发现这轿辇的形制不一般,把手和轿顶竟是龙凤的雕刻,只有在天子脚下权势滔天的那位才敢如此吧,亦有人发现这身手矫捷的少年服饰是蒋家的标配,心知这一场来自世家的交锋必不可少,为免祸及己身,他们私下迅速传开,当作没看见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安意匆匆赶来,手抓住安乐的臂膀,给了他一个关切的眼神,安乐亦用眼神回应示意自己无事转而目带怒意地看着轿辇似是要透过轿辇将里面的人看个透彻。 帷帐被掀开,一个身形高大威猛的壮年男子佩戴四尺的长剑,棕榈色的面容,下巴上长满了络腮胡,怒目圆睁。他看见安乐、安意二人,表情一转,缓步走下轿辇到距安乐不过一臂的距离。 安乐虽也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但五尺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并不算矮,加上肩上还扛着个安澜,竟也才堪堪到这个男子的肩膀。 男人粗犷的声音笑道:“洒家当是谁呢,原来是蒋府的少爷们。怎么,这大街啥时候成了蒋府的地盘了,竟容得几位少爷小姐在路上狂奔,差点惊到我家主子的轿辇?”他瞥向不远处的朝愿朝风,目光一横,手悄摸摸地握上腰间佩剑。 蒋安乐仍保持着警惕的姿势,嘴角勾起:“本公子当是谁呢,不过是一条给别人打下手的狗,是怎么敢跟本公子叫嚣的?” “你!”闻言,粗犷男子向前一步,身体微倾,鼻腔喷出一口气,似是被气得不轻。 安乐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这浊气惊吓到自己可爱的弟弟。安意伸出一把扇子隔断在二人中间,温柔出言道:“安乐,不可对皇甫氏手下的将军无礼。”安乐冷哼一声别过头。 安意面带微笑,对谁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这位将军,虽是安乐莽撞了些,但公圣朝律记载寻常轿辇一轨之宽,辞康泰安大街道路经涂十二轨,足有十六米之宽,寻常轿辇通行绰绰有余。然而贵府轿辇车宽三轨,不仅如此还走中央主干道,其速度之快,不知凡几,将军不根据事实反省,倒是如此咄咄逼人下来质问我二弟,怕是不妥吧。” 安意目光凌厉,言辞毒辣,怼的犀磨大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气的胸膛起伏剧烈,忍不住将剑拔出一半,寒光凛冽,在安乐的脸上闪出一道银光:“你们算个什么东西!看洒家不弄了你们!” 安乐已经做好了带着安澜逃跑的准备,但这时,轿辇内传来一声轻叹,略显稚嫩的男声幽幽传来,如羽坠清泉般掀起层层涟漪:“犀磨将军,收手吧,这件事终归是我们也有问题。” “二少爷!”犀磨明显有些不服,转头看向轿辇,对里面那位身份尊贵的主人判决不满抱怨。 帘子被一双纤纤玉指掀开,只露出了半张脸,车内的那人不过是比安澜大不了几岁的孩童,眉眼却更清晰了些,金黄色 锦袍绣着四大瑞兽——山神犬、君主桃翅金蝶、碧鸮和瑞夭。 他的眼眸如寒潭碧水,澄澈明亮却裹挟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郁,双眉如墨,微微蹙起,淡红的薄唇看不见孩童应有的笑意与纯真。 “我说了,这件事我们有错在先,回来,别让我说第二次。”他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厉,犀磨将军瞪着蒋安乐往旁边啐了一口,不情不愿地回到轿辇上了。 那位小少爷深褐色的瞳眸怀着一丝歉意看向三人:“抱歉,此事是我们的问题,惊扰到几位少爷,我待犀磨向几位道歉。” “切,装模作样。”安乐显然不吃这一套,噘着嘴暗自吐槽道。 这个时候就需要安意来当这个中间人了,他朝小少爷的方向作了个揖:“都是小事,平安无事就好,多谢小少爷出言相护。” 小少爷轻点了点头,但安意话锋一转:“但今日皇甫氏罔顾朝廷律法,擅自制龙凤雕刻轿辇,一轿三轨行中央道之事,我等必会上奏朝廷禀明陛下!” 小少爷薄唇微张,似是被安意言语之中的气势震惊,但转瞬即逝,他深吸口气,放下帘幕,话语淡淡飘来:“请便。起轿。” 看着轿辇愈行愈远,朝愿朝风匆匆跑来关切询问:“你们怎么样?可有伤到哪?” 安乐摇摇头,朝愿看向安意:“是皇甫氏的人?” 安意不置可否,朝风道:“这帮浑人,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不把圣上的律法放在眼里,二哥大哥你们一定要去陛下那好好告他们一状!” 安意蹙眉道:“总感觉有问题,皇甫氏嚣张跋扈并非一日而就,近些日子倒是平静了多,怎会在这个时候又开始夸耀风头呢?” 安乐也想着:“陛下自参加安澜满月宴起,身子有好转迹象,但这几日咳喘的愈发严重了,难道······”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地看着安意,安意显然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安抚道:“我会回去跟父亲商讨汇报此事,安澜还小,别让他牵扯进来。安乐你到时候进宫面圣,安澜先由朝愿朝风二人带。” “好!” 安澜被安乐放了下来,安乐摸着他的头告诉他让他和姐姐们好好玩,自己和大哥办些事去,忙完就回来陪他,小小的安澜懵懂地点了点头,牵着朝愿的手,看着二位兄长朝店家借了两匹马,一匹向皇宫一匹向府邸奔去,一瞬间,他感到有些茫然,就连朝风问他想去玩些什么时,他竟也说不出口了······ 安意快马加鞭疾驰回府,门口已经有不少达官显贵的轿辇停靠门口,安意深知朝廷亦有大事,熟练地来到议公堂,蒋诉坐在主座上,眉头紧蹙,不到半日人竟都沧桑了几分,不少朝廷上有头有脸的人汇聚在此,嘴里嚷嚷着这如何是好啊,一边左右徘徊。 蒋安意略过众官到父亲面前下跪行礼:“父亲,儿臣有要事禀告。” 蒋诉见是安意回来,心绪也飘散了几分,他上前扶起自己骄傲的嫡长子:“快快起来。” “父亲,可是朝廷有什么消息,何故烦闷啊。” 蒋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手中攥的不成样子的信件给蒋安意看,安意接过密信一看大吃一惊,公圣帝竟下暗诏封蒋诉为超一品大丞相,统领一切朝中事务,不过多久就会有圣旨传下来。并安排他搜集皇甫氏等多族密报,铲除异己,以佑朝廷。 “父亲,儿臣此次来也正是为皇甫氏的事情。” 蒋诉一听,侧耳倾听:“哦?” “皇甫氏罔顾朝廷律法,擅自用帝王形制制作轿辇,占用主干道,一轿三轨,飞马疾驰,全然不顾百姓安危,并且其麾下有位犀磨大将,甚至对我等兄弟姊妹拔刀相向,全然不顾世家交情。” 听到蒋安意的话后,众官也纷纷看了过来赞同道:“皇甫氏如此嚣张,怕是早就算好要下那盘棋了!” “哼,宵小之徒,不过尔尔!老夫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拿着他那把刀砍下老夫的脖子!”说话之人乃当朝太傅宋尔休。 “前几年陛下身体日渐好转,他们倒是安分了许久,这会儿偏偏趁陛下旧伤复发,他们又开始虎视眈眈了。安意,安乐和你两个姊妹呢?” “安乐快马加鞭进宫保护陛下去了,儿臣让朝愿朝风带着安澜先···远离了。” 蒋诉欣慰地拍了拍安意的肩膀:“好!好!不愧我儿,处事细致周到。安澜年龄尚小又被陛下寄予厚望,切切不可让他入这场局,若是陛下挺过去了,倒也罢了,只怕是陛下没挺过去,世家也要被重新洗牌了。” 前期节奏会略微快一点,主要是大部分是安澜幼年的视角,孩童时期的记忆会比较模糊紧凑,而来,我也想快点步入正轨,嘿嘿。 目前大辞第一个世界观就是四大神兽是:山神犬,君主桃翅金蝶,碧鸮和瑞夭。祂们四个的故事也会陆续开展。 目前情况就是大辞皇蒋党争形式太严峻了,感觉前期都好压抑哟。 不得不夸赞夸赞蒋氏的几个孩子们都很棒!临危不乱,少年担当![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皇蒋党争 第3章 天灾突降 朝廷风云 然而,一个巡职小官匆忙跑来,甚至被门框绊了一跤,也顾不上疼痛爬到蒋诉面前:“家主!天水八百里加急报天水近日骄阳似火,河道迅速干涸,恐有干旱之象,奏请由盛天阁观察天象,早做准备,以护天水万民生机!” 来不及等蒋诉和当场官员做出反应,又一个巡职小官跑来举着信件道:“襄川八百里加急!襄川突降大雪风暴!气温直线下降,许多庄稼都被冻坏了,请求朝廷支援派人修筑保温棚!并请明盛天阁观察天象!” 紧接着是俊阳的消息、扶南道的消息,就在众多官员一起的见证下,几乎全大辞的地点都出现了异常的天灾。 蒋诉整个人只感觉手心发冷,额冒冷汗,脚步也虚浮起来。好在蒋安意及时发现他的状况,及时扶住了蒋诉,十分担忧地唤道:“父亲!” 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圣旨道!”是公圣帝身边最信任的宦官张仁,他一身紫袍,头戴黑色高帽,手握拂尘大步流星地走来,他环视一周,目光锁定在蒋诉身上,众官齐齐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闻:考绩黜陟,乃朝廷之令典;旌贤赏功,实人君之要务。咨尔辞康一品文公郎蒋诉,风猷允懋,卓尔之才。自莅任以来,抚民以仁,驭吏以明;兴利除弊,政平讼理。朕甚嘉之,特擢尔为超一品大丞相,望尔其益笃忠贞,永清吏治!另,大公子蒋安意惊才绝艳,天资过人,擢为正三品处察院副使。二公子蒋安乐忠心耿耿,志行端方,器识深隐,擢为正三品皇枢院副承大将。钦哉!” 蒋氏父子二人齐声道:“臣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官员亦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仁将圣旨郑重地交给蒋诉,耳语道:“蒋大人莫要辜负陛下的期望啊。他让奴悄悄地给您带句话,他老人家说如果有机会,朕还想与卿畅饮一杯,肆意畅谈人生理想。” 蒋诉湿了眼眶,重重磕了一个头:“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张仁这才点了点头,离去了。 而蒋安澜也跑了回来,两位姐姐拉不住他,只能面带歉意地看了眼安意,安澜看见自己的父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父亲,小小的手为父亲擦去眼泪,奶声奶气地道:“爹爹不哭了,安澜陪着你。” 蒋诉挤出一个笑脸,摸着安澜的脸道:“安澜乖,爹爹不难过,爹爹升职了,可以拿好多好多钱,到时候安澜想要什么爹爹带你去买好不好?” 蒋安澜点了点头,便被蒋诉以别的理由让朝愿朝风带着安澜回屋了。 安澜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自己的爹爹和大哥,在安澜的印象里,他只知道今天来了好多人,他从来没见自己家里来这么多人,上一次还是听朝愿姐姐说自己满月宴时,许多人来给他庆贺,但那个日子特殊,今天又是什么特殊日子呢?安澜这么想着。 蒋诉安抚走了那些老官,只留下了蒋安意,他语重心长地对安意说:“安意,我的几个孩子中,你最年长最懂事也最出色的。咱们家自你祖父起就受圣上恩惠,如今王朝危机四伏,你被皇上破格提拔为处察院副使,你可知会面对什么?” “儿臣知道。” “嗯,那你可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了?” “儿臣随时待命。” “好!这才是我儿!有胆量。安乐他武功高强,精通战略,但到底年轻了些,行事过于急躁,多有不利,但他仍是一把利刃,直穿敌人心脏的利刃!你善文,擅政,他有不当之处,身为兄长,你要多多提醒他,莫要让他脚底湿鞋,中了别人的计。倒是安澜,他年纪尚小,陛下又迫切地希望有一个可以放心交付的传承人。一定要保护好他,死也要保护好他!听明白了吗?” 蒋安意跪了下来,三指起誓,目光炯炯:“儿臣定不负父望,担起大梁,保护好三弟!” 蒋诉这才放心地搀扶起安意,道:“现如今,要时刻盯住皇甫氏的动作,一刻也不能松懈。看看他们最近都在和什么人来往。另外,多地天灾频繁,让安乐去求得尚方宝剑,携带王军密信部队救助百姓,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一定要尽全部的力气去救!要是闹的百姓起义,只会让王朝更加危险。哦对,在此之前,先一封密奏致盛天阁,让他们一定要尽快查出异象之源!” “是!” 蒋诉细细思考又道:“朝愿、朝风二姐妹虽是女儿身,但才艺出众,结识权贵众多,让她们也行动起来,游走于世家之间,搜集情报,一有问题,迅速告诉我。危急关头,所有人都不得幸免。但是切记,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十分小心,切莫走漏了风声,引得皇甫氏他们注意。” “儿臣谨遵父命!” 蒋诉嗯了一声,让蒋安意去办事了。他转身看着一封又一封加急的信件消息,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从现在开始,他身为朝廷重臣,将时刻紧绷着精神待命。赌上全家的未来去支撑这摇摇欲坠的王朝大厦,只为了那尚在高堂之上的君主,曾对自己家族的深重庇佑与一道约定。 安乐疾驰到皇宫大门,远远举起金龙令牌高声呼喊:“一品文郎君嫡二子蒋安乐有要事觐见陛下,速速开门!” 原本意识已经开始游离的看门守卫被这一吼惊醒,慌里慌张地打开高大的赤红大门,蒋安乐的马扬起一阵沙尘,引得守卫眯了眼。 下了马后他一路高举令牌狂奔至皇帝勤政宫被两个宦官拦下,其中一个绿袍的年轻宦官面露为难之色道:“哟,二公子,您来得不巧了,陛下龙体欠安,已经歇下了。” 安乐举着令牌道:“让开,我有皇帝亲授的金龙令牌,哪里来的小官,也敢挡我的路?要是耽误了要事你担得了责任吗!” 粉袍较为年长的宦官也挤眉弄眼地道:“二公子,不是咱家不放,实在是陛下龙体抱恙,要是惊扰了陛下,咋家也担不起这责任不是。” 见二人不放,安乐就在殿门口高喊:“陛下!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见状,粉袍宦官焦急地道:“你们这群混球是干什么吃的!快拦住二公子!别让他在殿下面前闹腾!” 周边的侍卫举着长枪包围了上来,但又不敢轻举妄动,这时殿内老者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出来:“让他进来吧。” 两位宦官这才让开了门,安乐瞪了他们二人一眼,匆匆进殿。公圣帝今年已经五十有六了,本该是还算强壮的年纪此时却如枯木朽枝,垂垂老矣。这位曾经意气风发君临天下的帝王如今白发苍苍,皮肤就像揉皱的纸贴在一起,浑浊的眼球再也看不见往日的清明。 安乐缓缓走了过去,公圣帝迟韩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招呼安乐再近一点。 安乐走到迟韩面前,跪在他身边。 “乐儿。”老皇帝的声音嘶哑,明明是君臣关系,可安乐却感到十分难受,在他记事的时候,所见到的帝王是一个面容俊朗如刻,凤眼微挑,不怒自威的威猛形象,可他唤他的那一声,却又是一个来自长辈对晚辈的照顾与宠爱。安乐不由自主地流出泪来:“陛下!” 迟韩撑着想要从贵妃榻上坐起来却十分艰难,安乐想帮他却被他拦住,迟韩抓着安乐的胳膊让安乐再凑近一点,几乎是贴着耳朵说的。 “朕,知道你因何而来······”迟韩已经到了说一句话要缓好几口气的地步了。“朕,封了你的父亲、你的兄长······还有你。朕膝下子嗣才识浅薄,纨绔无能,难担大任······倒是你们的弟弟,给了朕一丝希望·····朕要,你们守护好这江山,莫要让小人夺走······要保护好你们弟弟,让他···让他顺利登上皇位。” 安乐喉咙里呜咽着,狠狠点头。 迟韩颤颤巍巍地从身下拿出了一柄青紫色光泽的短剑,上面还嵌着一颗巨大的绿宝石,并未开刃,但光从那复杂的镌刻来看,就知道这把宝剑的含量非同小可。 他抓住安乐的手,将宝剑重重放在其手中,胡须颤抖:“此乃,朕的···尚方宝剑。乐儿,你拿着它···所到之处,如朕亲临。” 蒋安乐看着这把宝剑,再看看吊着一口气的皇帝,再度点了点头。 “朕知晓,自朕登基以来,竭尽所能···想要治理好国家,但,始终不得要领,朕愧对于民,愧对于天···愧对,愧对于列祖列宗。但朕,即使是死于小人之手,也不愿···让这个在朕手中待了二十几年的国家···被宵小之徒夺去。乐儿,你,你定要···”最后一个词安乐始终听不清,他更凑近了些轻声问道:“陛下您说什么,臣没听清!” 迟韩的嘴唇一张一翕许久,才缓缓道:“······助朕。”说罢,他的手垂了下去,安乐抓住公圣帝的脉搏,他不想面对这一幕,但令人惊喜的是,公圣帝脉搏仍在跳动,或许只是说了好些话力竭,昏了过去。安乐紧紧握住尚方宝剑,对着昏睡的公圣帝起誓道:“臣蒋安乐,定不负陛下使命!” 没错哦,大辞的王位不是继承制,而是禅让制!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世界。 巡职小官,这里解释一下,是自创职位——负责接收各地急报和信件的官员,除了朝廷委任的以外,世家大族也会各自招揽巡职小官。 在大辞,无论性别职业,还算比较平等的,但还需要更新进步啦[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天灾突降 朝廷风云 第4章 龙战于野 其血玄黄 他安顿好公圣帝,目光深切地看了公圣帝许久,调整好心情,举着尚方宝剑走了出去。见到宝剑的两位宦官及身边的侍卫,纷纷跪地朝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安意的急信传到,上面告知了大辞多地出现异常天灾一事,还写着让安乐取得尚方宝剑速到盛天阁探查天灾异象之源。 安乐眸光一沉,在殿下一跃上马奔向盛天阁。 盛天阁的官员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没人注意到蒋安乐的到来,蒋安乐举着尚方宝剑高声吼道:“尚方宝剑在此,诸卿速速下跪!” 众官员这才注意到这位身份不凡的二公子,整齐跪下朝拜。 安乐道:“盛天阁国师在哪?”其中一个蓝袍小官道:“国师在盛天阁楼顶呢,二公子臣带您过去?” 蒋安乐抬手婉拒了这位小官:“你们忙自己的,我自己去即可。” 盛天阁国师邱开恭,官职正二品。 一头白发却神采奕奕,没人知道他年岁多少,是一个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神秘人,但因占卜之术十分精准被公圣帝提拔,一路升迁至国师。 看到他时,他正坐在楼阁长椅上,拨弄着手里偌大的星象仪,白色的睫毛扑闪,银灰色的瞳孔看不见一丝波澜。 蒋安乐朝他作揖道:“国师。” 邱开恭对安乐的到来并不意外,他神色淡淡示意二公子请坐。 “国师对如今的局势有何看法?”蒋安乐略带打量地从头到尾看了一眼这位神秘的国师。 邱开恭开口便是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语气:“新星势起,福兮祸兮。二公子雷霆之势,心中所虑,乃天灾还是**?” 这一问倒是直接问住了蒋安乐,天灾、**他都要知道,而国师口中的新星又指向何人? “大哥书信所言,大辞多地天灾频频,似有大厦将颓之势。如今陛下龙体抱恙,皇甫氏权倾朝野,多方势力虎视眈眈。不出几日,流言蜚语将传遍整个辞康城,届时,天下必定大乱。当务之急,只有盛天阁出面,解析天象,安排新帝就任一事,来稳定民心。只是不知国师口中的福兮祸兮是何意思?”蒋安乐眉头紧蹙,难得的耐住了性子。 邱开恭缓缓抬眼,目光冰冷:“星象早已明朗,帝星晦暗,将星摇摇欲坠,天灾不可阻,虽有瑞星降世但困阻重重,其势尚微,恐被浊气玷污,福祸不可知。” 蒋安乐虽文略不如安意那般精通,但亦能听出国师言语中的暗意:“国师是指,皇甫氏会对安澜的成长层层埋伏,若是安澜不能继承王位,国家就保不住了是吗?” “既有人视瑞星为救世之祥瑞,自然也有人欲除之而后快。二公子,您手持尚方宝剑,可知,引全星之光于己一身,势必遭到更加恶毒的反噬。只怕······” 蒋安乐垂眼沉思,随即脸上涌现出决然的傲气,他拍着胸脯:“安乐行事,不问艰险,只求问心无愧。纵使明知不可为,我亦拼死一往。还请国师赐教,臣何以在天灾肆虐之下,救万民于水火之间!” 邱开恭如冰山的深情出现一丝裂缝,显然,他十分欣赏这位少年将军的魄力以及与他年龄不符的果断决绝,他避开蒋安乐炽热的目光:“向北,可行。二公子切记,任何灾难面前,一个不畏一切,以民为本的将军是抗住万民信念的砥柱,但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上不可护家,下不可护己,一旦去了,就再无回头之日。” “我知道了。”蒋安乐深深看了邱开恭一眼,深吸一口气,握着宝剑起身欲走,没几步,他停了下来,微微侧头,语气委婉了许多:“国师,安乐去了!若是我三弟日后可成功登顶皇位,还请国师,助他!”蒋安乐毅然转身下了楼阁,一步跨马,疾驰出宫。 看着他愈行愈远的背影,国师面前的一颗星宿闪了闪勾回了国师的飘远的意识,他轻轻碰了碰那颗星,心里淡淡地对蒋安乐说了声:“二公子,保重。” “驾!”蒋安乐快马加鞭纵奔回府,门口早早地被安意安排了承官来接待安乐。 承官快步地跟着大步流星的安乐后边,语速急切地汇报府中事务:“二公子,陛下一纸暗诏升了老爷、大少爷和您的官。如今多地天灾肆虐,急需有人带兵帮衬,大公子让小官来问您打算怎么办。另外,问明国师天象一事后大少爷让你速到议事厅,他有事与您商议。” 蒋安乐目不斜视地道:“我知道了,我会自己去找兄长说的,你去忙别的去。诶等下,你多安排几个马术好的跑得快的,办事能干的信使,安排他们到出现异象的地区,告诉他们盛天阁表示这是千年一遇的异象,但不算坏事,瑞星降世,很快便能平息,让百姓不必惊慌,过不了多久朝廷会派人过去。但是要嘱托他们做好防护,提前储备存粮,以备不时之需。” “诶好的。” “还有一件事。”安乐叫住刚准备走的承官:“你去放大瑞星一事,瑞星降世,继承皇位乃天意所属,此次天灾就是上天对瑞星的考验,需要百姓对这位瑞星有十分的信任,你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多找几个人让他们炒起舆论来,然后再将皇甫氏近期的种种暴行放出去,激起百姓对他们的敌视。” “二公子放心,小官明白。” 说罢,蒋安乐也到了议事厅了,里面安意、朝愿和朝风都在。他们见安乐回来,目光有些担忧。 安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领着安乐坐下:“二弟回来了,可拿到宝剑了?” 安乐从袖中拿出了尚方宝剑:“拿到了。” “陛下龙体如何?”朝愿问。 安乐摇了摇头,强忍着泪水:“并不乐观,我没有主动要,是陛下,他强撑着病躯唤我过去,给了我这把宝剑,他,他还唤我乐儿。” 听此,感情细腻的朝愿朝风也不禁红了眼眶,公圣帝待他们家的好他们都是知道的。这股悲伤的情绪蔓延在整个议事厅内。 安意作为大哥及时遏制了负面情绪的蔓延:“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安排好一系列事务,以防皇甫氏出其不意。安乐,你从盛天阁可打探到了什么?” “帝星陨落,将星欲坠,天灾蔓延,瑞星福祸危兮。我以让人提前放出天灾尚可控制的消息以安抚民心,只是不知能瞒多久。若是安澜不能及时继位,天灾持续不停,只怕是整个大辞又要经历一场浩劫了,最可怜的,还是百姓啊。” “可是安澜现在还不到六岁啊,这,真的别无它法了吗?”蒋朝风不禁出言道。 安意摇摇头:“我从不信天意何为,只要我们做了什么,总会往好的一面靠近的,只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安澜年纪尚轻,这件事绝不能让他参与进来,一是防止皇甫氏听信瑞星之言,对安澜痛下杀手,二是若真如传言那般,安澜登基,才能天下太平,那么他就是我们最后的战术,持久战消耗皇甫氏的精力,至少要让安澜到七岁。不仅要防皇甫忠,连他那个嫡二子皇甫岁康,亦要防。此子不过比安澜年长三岁,却有超凡的定力与心机,其潜力不容小觑。同时,皇甫氏私下拉帮结派拉拢了不少势力,且多为江湖势力而非朝堂势力,怕是想扶持自己登上王位。” “兄长,我们该怎么做?”安乐看向安意,和朝愿、朝风一起等待这位令人心安的大哥的安排。 安意转过身,背对众人:“朝愿手艺精巧,需监督锻造坊武器的制炼,但动作不能过大,宫中不知有多少皇甫氏的眼线,另外,我总觉得陛下的身体轻颓与皇甫氏脱不了干系。朝风你擅舞曲,多游走于世家之间,现在全国的消息通道都被我拦截,辞康城里的官员除了和父亲交好的其他都并不知道大辞其他城市的状况,你去套套他们的消息,皇甫氏近日都去了何处,忙着什么,召见了哪些人。还有那些官员的消息,只要是有用的都记下来,但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危,必要时,可···杀无赦。” 朝风微微一愣,和朝愿对视一眼,态度果断:“好!” “安乐,你,可有安排?” “兄长,国师曾给我提示,让我向北行,可破天灾。最北部乃扶南道,民风彪悍,习俗火辣,环境并不是最优的,国师此言或许意指扶南道有对应天灾之法,我想先带领部分人去那,领略领略这天灾能到什么程度。并对应每个城市不同级别的天灾安排不同程度的军队,至少先护好百姓们的粮食。待我处理完扶南道的事,我再挨个前去支援,并所到之处散播瑞星之论,皇甫氏之恶,以获得百姓的支持。” 听完,安意点了点头:“你处理这些事,兄长向来是放心的。只是天灾来势汹汹,定要保护好自己。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安乐思考一瞬:“子时走,越快越好。” “这么急吗?”朝风出言道。 安意看着安乐,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今晚,咱们一家好好吃顿饭,为你送行。” 安乐闻言,朝安意深深一拜。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出自《易经》坤卦的上六爻辞。班固曾在《汉书》中进一步解释‘其血玄黄’为“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 主要意思分1、物极必反,阴盛阳争;2、两败俱伤,天地混杂;3、告诫要顺势而为,不可僭越。《象传》曰“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自创职业】承官——承接贵客的小官,还负责承接消息,传递消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龙战于野 其血玄黄 第5章 分别 门外,辞康的天不知道何时汇聚了大量雪白的云,遮住了阳光,一股强风吹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安澜被关在自己的屋子里独自捣鼓着笔墨,他在纸上画了几个小人,有高有低,有男有女,但不难看出是蒋氏一家。 奶娘在外面敲门,苦口婆心地:“三少爷啊,您开个门吧,躲在里面多闷呀,奶娘陪你玩可好?别赌气了。” 从被朝风带进屋子趁他不注意关上门独留他一个人起,蒋安澜就有一股莫名的气堵在胸口,他不讨厌姐姐们,而是气他明显感到了家中情绪的低迷,但是家里人却不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并把他一个人放在屋子里,于是他锁了门,让所有人都进不来,他在等一个道歉,等一个解释。 年仅五岁快满六岁的安澜意识竟然已经很成熟了。 正当奶娘手足无措之际,一阵步履轻踏的声音响起,那熟悉的阳光活泼的语气,裹挟着一丝足以窥见的希望出现在了门口。 “二公子,您可算来了!三少爷把门锁了,怎么劝也不听,您说这,诶~” “赵姨,您先去忙吧,我来就好。” “好好,真是对不住了少爷,麻烦您了。” 待奶娘的脚步走远后,安乐敲了敲门,语气中含着笑意与诱哄:“安澜~二哥来了还不开门呀?难道你不想二哥嘛,出来跟二哥一起玩好不好。” 小小的安澜嘟着嘴,坐在地上看着门口弯着腰的黑影不为所动,知道安乐再一起出言:“真不理二哥啦?二哥向你道歉好不好?出去忙了没有告诉你,是二哥的错,二哥知道错了,我们的小安澜理理二哥好不好?” 安澜的心松动了,但缓缓地站起身,朝门那边走去,但安乐就像是知道安澜想什么一样,故作伤心地远离门口道: “诶,安澜不理二哥了,二哥好伤心呀,那二哥就先走了,不在这里惹我们安澜不愉快了。” 果然,安澜一听直接跑了过去,一把拉开了门,却因为重心不稳直接往前倒去,却被一双温暖的手稳稳抱起拥在怀中, 安乐柔声地笑着:“我就知道我们安澜舍不得二哥。” 被猜中小心思的安澜用小手捶了一下安乐,但很快便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二哥脖颈中,一双小手死死抱住了他,奶声奶气地道:“二哥不好,和大哥都走了,姐姐把我丢在房间里也走了,安澜看到爹爹很伤心,安澜想知道哥哥姐姐为什么不开心,可你们都不告诉安澜。” 安乐闻言心里也五味杂陈,他阖上眼,像母亲毋清言哄安澜时那样轻轻晃着身子道:“哥哥错了,以后有事哥哥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安澜可好?” 安澜好久才嗯了一声,安乐道:“时候不早了,哥哥带你去用晚膳可好?今日的晚膳可丰盛了,全是安澜爱吃的,就当是哥哥姐姐们给你的赔礼,怎么样?” 听到有好吃的,安澜高呼一声:“好!” 安乐笑了:“那安澜是要下来自己走呢,还是哥哥抱你去?” 安澜假意思考了一瞬,又抱紧了安乐的脖子,撒娇道:“哥哥抱我!” 安乐笑出了声:“好,二哥带安澜去吃好吃的咯!我们走!”说罢,他一把把安澜扛在肩上,往沁菊轩走去,逗得安澜一路大笑。 沁菊轩内,众人已经落座,见安乐怀里抱着安澜到来,他们都十分默契地收拾好了情绪。安乐将安澜放到座位上,侍女端来了饭前漱口的杯具,待一切就绪,安乐又开始为安澜布菜,众人将这一幕都深深看在眼里,就连朝愿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毋清言身为一家主母,众人最温柔的港湾,率先开口打破这抹沉寂,调笑道:“乐儿,数你最惯着你弟弟,到时候宠出一身病来,离不开你了,看你怎么办。” 安乐为安澜戴好了口水巾还打了个蝴蝶结道:“我的弟弟我乐意,好了娘~今天的饭菜如此丰盛,再不开动,我和安澜都先要馋死了。”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很懂事地等待父亲先动筷。 蒋诉揽着毋清言慈爱地看着一家孩子,即便如此也没压下眼下乌青的疲惫:“你娘说你也是为了你和安澜好,我们知道你们兄弟感情深,但也不能太溺爱了,就连为父都打不得骂不得呢,不然这帮小子还得反过来呛我,夫人,你可得为你夫君出口气啊。”后面一句倒是十分亲昵地与毋清言耳语,毋清言笑着推了推他:“你们爹啊惯会说胡话,谁不知道都是你们爹 最溺爱你们,好了好了,赶紧吃吧,不然饭都凉了。” 众人一阵嬉笑,今日的饭的确丰盛得紧,清蒸龙虾、葱烧海参、四喜丸子、乌龟蛋汤等等,而安澜的边上还放着一块桂花小蛋糕,晶莹剔透的桂花蜜铺在如凝脂般的糕体上,好不馋人。安澜看得眼都直了:“哇!桂花糕!” 毋清言摸着安澜的头道:“这是你安意哥哥特地为你买的,他知道今天忙把你忽视了,特地买来给你赔罪的,这桂花糕啊再去晚一点就没了,为此,你大哥花了好一番劲呢。” 蒋安意听到母亲的描述略显害羞地摸了摸鼻子:“娘,哪有您说得那么夸张。”而安澜却是实打实地听进去了,他朝安意绽出一个快意的笑:“谢谢大哥,安澜好爱好爱大哥!” 安乐听罢故作吃醋地刮了一下安澜的小鼻子:“你这小滑头,之前还说最喜欢你二哥的呢,大哥不过买了块小蛋糕,你就对他最爱了?” 安澜吐了吐舌头,这一举动又逗得大家乐得不停。 “你这孩子,尽吃你弟弟的醋,赛马场上输了都不见你这么猴急的。”蒋诉夹了一口丸子塞嘴里,不紧不慢地嗔道。 “爹,弟弟是弟弟,赛马是赛马,那能一样吗?输了一回后面还能再赢,听到弟弟说爱我可是得看他愿不愿意的!好安澜,爱不爱二哥呀!快说快说!”安乐套不出安澜的话就开始耍小心机,挠安澜的痒痒肉,挠得他在座位上直打滚只得道: “爱爱爱,安澜也爱二哥!也爱朝愿朝风姐姐还有爹爹娘亲!” “嗬你这小家伙,竟一咕噜全爱了一遍,真是花心小子。”安乐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但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于是放过了安澜。 朝愿眉眼弯弯:“好了安乐,别逗安澜了。安澜,阿姊送你一个东西。”说罢,她掏出一个绣着蝴蝶的锦囊,绣工精致蝴蝶栩栩如生,向阳振翅,还有着淡淡的清香。“这是阿姊秀了许久的香囊,里面放了为你求来的平安符,你随身带着,就当是阿姊的赔礼,让我们的安澜一个人待了那么久,愿我们的小安澜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朝风好不容易咽下嘴中的食物举着手道:“还有我还有我!”她从怀里掏出一本金灿灿的乐谱,上面标满了批注,封面赫然写着《平安歌》三个大字。“这是安澜周岁时我亲自作的歌,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妥,这些日子修修改改了不少,如今也算是大功告成了。今日忽略了安澜也有我的错,诺,安澜,阿姊把这本乐谱送你,当作赔礼,等你长大了,阿姊教你怎么唱可好?” 安澜接过这些礼物,喜从中来,他甚至停下了对桂花糕的大快朵颐,一脸幸福:“安澜很开心,安澜一点也不生气!哥哥姐姐对安澜最好了!” 安意看着安澜开心的模样,朝安乐投去在意的目光,安乐深知哥哥想表达什么,但他只是笑着拿筷子继续为安澜夹了块大肉,并叮嘱道:“安澜好好吃饭哈,这样才能跟哥哥长得一样高,呐,吃!” 这顿晚宴持续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有说有笑,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晚宴结束后,是安乐背着安澜回去的。 暮色中,安澜安静地趴在安乐的肩上,手中拽着一根小草,观察着上面一只七星瓢虫,这是二哥帮他抓住的。夜色幽静,他能感受到兄长胸口的起伏,听清安乐平稳的呼吸,一切都是如此令他心安,一时间竟有了困意。 正当他昏昏欲睡之际,安乐轻飘飘的一声轻唤叫醒了他:“安澜?” 安澜把脸抬了抬示意自己还醒着,安乐知道安澜没睡着,他就像讲故事一般对安澜说道:“安澜,想不想看二哥骑马拿枪的模样?” 一听,安澜来了精神,他点了点头:“想!” “那我们安澜在家里可要好好听父亲母亲的话,等哥哥回来给你好好瞧瞧好不好?” 即使安澜再小也听出了安乐的言外之意,他有些急切:“哥哥你要去哪?哥哥要离开安澜吗?” 安乐深吸一口气,微微侧头露出一抹笑意道:“怎么会?二哥被皇上安排了任务,要去别的地方几日,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给我们安澜带很多地方特产怎么样?” 安澜很懂事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嘟囔道:“好,可是安澜舍不得二哥走。” 安乐目光晦涩,语气更加温柔:“二哥也舍不得安澜,但这是二哥的使命,就像二哥让你完成课业一样,也是二哥给你的使命,所以我们安澜,在二哥不在的日子也要好好完成二哥给你的使命好不好?” “好。” “那我们老规矩?” 安澜愣了愣,伸出一根小指头,安乐见状一笑,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勾了上去:“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他有意引导安澜说下去,安澜接过话道:“谁是大狗狗!” 安乐笑道:“好,谁是大狗狗。那我们说好咯,安澜是不是困了,困了就睡吧,至少现在二哥在呢。” 安澜揉了揉眼睛,他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今日又疯玩了一天还没午休,早就困倦得很,他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安乐轻轻哼唱着母亲教给他们的家乡童谣:“远古时,天下神,战四起,祸五分。人杰雄,群英聚,辞康一战天下平。男安康,女安乐,顽童只顾笑呵呵······” 安澜便听着这童谣深深睡去······ 公圣29年秋,九月乙未。皇甫氏势力日渐雄厚,野心渐盛,为遏制皇甫氏势力发展,已经油尽灯枯的公圣帝迟韩一道暗诏擢升蒋氏父子三人,全权统管朝廷内外事务,与蒋氏一队的氏族深知朝廷与皇甫氏的战争警钟已经敲响,纷纷站队,殊死一搏。另,大辞多地突发异象,天灾频发,起初,百姓并未太过在意,但天灾愈演愈烈,粮食被毁,河道冲垮,野兽肆虐,百姓民不聊生。蒋氏嫡二子蒋安乐夜晚率朝廷密兵按国师邱开恭之言前往大辞最北部扶南道,以求平复天灾乱象。辞康城中,蒋氏嫡长子蒋安意与其父蒋诉共同处理国事,晨起至夜深,烛火飘曳,呕心沥血,片刻未歇。然,即使公圣帝做足了准备,但皇甫氏还是发动政变了······ 写的时候真的很为五个孩子的情谊感动哭哭。 [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分别 第6章 诡计 安澜是在一片嘈杂声中惊醒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是紧密的汗。此时,天刚微微亮,然而百姓哭天喊地讨要粮食的声音已经铺天盖地地袭来。他朝门口望去,人头攒动,府里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穿好鞋履,打开寝门,没有人注意到他,安澜叫住了督促仆人端着一大锅热粥出府的奶娘赵姨:“赵姨,姐姐们呢?” 赵姨见安澜已醒,草草地行了个礼应道:“三公子,大小姐已经在泰安大街布粥了。二小姐在书房汇总消息呢。三公子可有什么事吩咐?” 安澜摇了摇头,赵姨便福了福身先离去了。安澜看着经久不散的雪云,沉思良久。自二哥前往扶南道的那晚,辞康聚集了大量雪云,雪量不算大,天气也不算冷,但偏偏怎么下也下不完,这一下,便是三年。如今,安澜已经八岁了······ 父亲被政事缠身,大哥也奔波在国务之中常年不见踪影,就连得到一封寥寥几笔的家书也是奢望,二哥早些日子虽也会写几封信回来报平安,但到如今也没了消息,不知死活。 母亲近些日子却感染了风寒,身子不爽,长久卧病在床咳嗽不止,连朝廷医术最高超的太医竟也束手无策,朝愿被安排在锻造坊监督武器炼制已经颇有成效,朝廷军队几乎全部装配了新装备,听说,受到朝愿的影响,不少年轻女子自发地聚集在一起,以朝愿为首组成民女辅助军,连夜舂米、织布、照顾生病的百姓,在她们的协助下,辞康依旧是全大辞最稳定的地区。 而且,民女辅助军的阵营还在不断扩大,不少地区都陆陆续续组建了相同军队,扶南道民女军、草川女骑军、万日女军等等。 她们不畏天灾,团结一心,只为了心中挚爱的家国,奉献自己。 就连平日最活泼顽皮的二姐朝风,也担当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全家进账支出都经她手,并且还要组织官员宴会搜集情报,虽然安澜见到她时她还是会换上笑脸如以往一般笑意盈盈地开安澜的玩笑,但安澜还是敏锐地发现二姐性格的转变。 安澜披上一件外衣,戴顶草帽堪堪遮雪,他出了门来到泰安大街上,顺着人流找到了自家施粥的地盘。流民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往辞康汇聚,蒋诉不顾众官反对一意孤行,对流民城门大开,毫不推拒,并扬言:“天下百姓乃国之百姓,天下生命乃国之生命。天灾至上,国仍当以民为本,百姓不可拒,生命不可弃,国之官吏亦当此重任!” 话虽如此,可如此巨大的人流量终归会让辞康陷入危机,官员们私下仍然议论纷纷,蒋安意一场密会,接连单独邀请了数位德高望重的官员私聊,不知说了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反对声竟都消失了。 或许是皇甫氏尚存有一丝良心,三年之间毫无动静近乎消失于朝廷,公圣帝看似油尽灯枯却吊着一口仙气又活了三年之久,给了这座饱经风霜的王朝一丝喘息的机会。 灶台冒着滚滚热气,流民衣着残破端着蒋府给他们发的碗排着队,望眼欲穿地盯着锅灶里香喷喷的白粥。蒋安澜见盛粥的小侍脸色发青,大腿虚浮,顺势接过了他的铁勺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就行。” 小侍目含感激又有些犹豫:“三公子,这是奴该做的,怎能让您······” 安澜打断了他:“什么时候了,还分你我尊卑,要是你累倒了,更是我的罪过。”听到这话,小侍才擦了擦汗去一边歇息了。 “给,你的粥。”安澜将一碗盛好的粥端到流民手里,指腹传来刺骨的寒意。面前的男人撑着一根竹竿,身形瘦削,扎着的高髻散乱,手上是陈年的老茧,背上的竹篓里还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啃着手,目光盯着那碗粥不放。 “多谢。” 安澜叫住了准备离去的他,又盛了一碗粥道:“拿着吧。” 那男人眼神复杂:“不必了,我少吃点没关系,后面还有很多人呢。” 安澜摇了摇头说:“粮食很够。” 尽管安澜再三安抚,男人依旧不愿接受那碗多出来的白粥,说什么够了够了就带着孩子独自走了。他的背影孤单又刺眼,让安澜心里升起异样的情绪。 但他还是尽快地将注意力放在剩下的流民身上,为他们施粥,年老的弱小的想着就多盛一点,可奇怪的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说自己足够了,一样的量就够了,端起属于自己的那碗就不再打扰。 安澜盛着盛着竟感觉这寒冷的日子有一股热浪拂面,真是稀奇,一个五岁扎着双丸子头的小女孩拉着她母亲的衣服道: “娘亲娘亲,为什么哥哥哭了?”安澜拿手背擦了擦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泪流满面,这才在寒风中感到温暖。 她母亲扯了扯袖子:“嘘,别乱说话。”接着挤出一个笑道:“劳烦公子了。” 安澜吸了吸鼻子,略带艰难地翘了翘嘴角:“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他将两碗粥递给这对母女。 这时,一个新来的小侍跑到安澜身边接过铁勺道:“公子,奴来吧,大小姐来看您了。”说罢,他朝对面努了努嘴。 蒋朝愿一袭红袍于纤雪中站立,满目柔情,安澜见她,是跑着过去的。 “姐姐。”安澜顶着红透湿润的双眼到朝愿面前。 朝愿见他这副模样,心中触动,她蹲下来将安澜往怀里揽了揽,用袍子挡住那些风:“安澜怎么啦?怎么这副模样?” “安澜不理解,为什么大家都不愿多吃一点?他们都快没命了。” 朝愿轻叹一声,解释道:“安澜要明白,我们的百姓就是这么可爱的,即使身处陷阱,也不愿意多占那些食粮,要知道,多吃一点,或许就会有一个百姓因为吃不到粥而饿死。他们接受平均的食物不愿意因为自己是弱势的就多要一份,正是因为,他们的心中有爱啊。” “爱吗······” “安澜,你知道为什么安乐走的那么坚决吗?因为他爱这个国家,爱这个国家的人民。就像,父亲爱妈妈,所以他爱我们,也正因为有了父母的爱,所以我们兄弟姐妹也互相深爱着彼此。爱就是这样,从一个人,到一个家,乃至整个国。所以我们安澜以后也要做一个爱民爱国爱家的人,好吗?” 这番话给了安澜巨大的震撼,他在心中反复咀嚼阿姊说的这番话,重重点头:“安澜记住了!” 朝愿摸了摸他的头:“好安澜。”随后目光冷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他道:“安澜,阿姊有件事要拜托你。” “阿姊你说。” “你朝风姐姐已经理清楚情报,重要信息都在这封信内,但阿姊现在事务繁多,民女军需要我的带领,来不及看也腾不出身,你帮阿姊将这封信带到皇宫,去找爹爹和大哥,交给他们。切记,千万不要让别的人拿到这封信,也前往别让人瞧出来你的目的好吗?” 安澜愣了一瞬,紧紧握着信,许久才嗯了一声,在朝愿担忧的目光下跑向皇宫。 去皇宫的路好长好长,地很滑很滑,安澜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但他一刻也不敢耽误,碎石划破了他的脸和手也不说一个疼字,他只恨不能怕跑得再快一点,就像二哥一样,怕不能安全及时的将密信送到父亲和大哥手中。 或许是心中强烈爆发的情感,他的嗓子里发出呼呼的声音,迈开的步子又大又快,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看着大开的城门,左右环顾好久发现无人看守,便蹿了进去。 皇宫红墙绿瓦,十分宏大,道路众多,安澜并未来过皇宫,又不敢找人询问,于是绕了好久迷了路。 正当他无措之际,一阵马蹄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躲到一扇门后,透过门隙看见了一个威猛的男人提着宝剑骑着骏马,身后跟着几位威武将士,其中一位皮肤黝黑,满脸胡子的壮汉让安澜十分眼熟。 见几人神情肃穆,身手高强,安澜心想是朝廷大将定知道父亲和大哥的位置,只要跟着他们,不会有错,于是顺着战马留下的蹄印一路追寻。殊不知,在几人进宫不久,陆陆续续进来了许多黑衣面将分散在了皇宫各处。 我笔下的故事所传递的,并不单单只写主角如何,主角何如,而是众人如何,众人何如。 所以每个人的剧情都挺重要啦~[亲亲][黄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诡计 第7章 叛变 皇宫宣政殿,蒋诉和蒋安意并肩站立,台下是和蒋诉一队的保皇派官员,当朝太傅、太师、正骑将军······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深受帝王恩惠,也都拥有一颗赤诚之心,对皇甫氏更是深恶痛绝。 太师朱真言对蒋诉道:“流民越聚越多,纵使世家倾尽家财也难以遏制,天灾一日不停,流民一日难止。子务兄啊,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啊。” 一旁的太保蔡永兴也道:“我等也知子务兄你的顾虑,可那么多流民总不能无处可居吧?虽然不至于饿死了,但这雪云之日不知何时结束,百姓衣着单薄,拖家带口,还没制定个良策呢。” 蒋诉半鬓已经花白,他捋着胡子道:“诸位同僚有何妙策?” 户部尚书稽胜宫率先坦言:“按照流民户籍地划分,相同地区之中设立领导一职,先按需要领取粮食,再根据人口数量搭建临时塔棚,若只是御寒应当也能说过去。” 朱真言眼神一斜道:“搭建塔棚?如今朝廷财产都用于赈灾救民了,就连你我的府邸都供了出去,谁出这个钱?谁出这个力?” 稽胜宫抬手道:“真言兄此言差矣,乱世之际,钱财已经无用,粮食才是硬道理。我们按户籍管理了流民,他们吃我们的粮,那总得干点什么吧?拿劳动成果换取粮食,又有何不妥呢?” 祭酒言意道:“劳动换粮?不可!若是官家出粮百姓平白无故接受粮食,他们会互相谦让保持应有的和谐,一旦有了价格标码,强壮的人承担了所有劳动,那那些行动不便之人呢?他们将无粮可食!粮食差异越大,越会激发人心的恶,一旦引发矛盾,我们赌不起啊······” 听到这话,众官连连点头称是:“是啊,这难办啊。” 稽胜宫见状两手一摊:“那怎么办?难道意兄要让流民到皇宫来吗?还是到你我的府邸,住现成的房子?” “未尝不可!”言意语气坚定,似是真有这个想法。 “不可!”蔡永兴反驳道:“皇宫是何圣地?岂是平民胡来的地方?” 言意闻言显然有些生气:“蔡太保是何意思?天灾当下,百姓民不聊生,你居然还在意那些所谓的虚名?若是百姓因天寒死伤惨重,陛下必定遭天下辱骂,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字字锥心。 蔡永兴显然也来了气:“你光会说这些胡话,天子为何为天子?我等又为何当官?除了为国效力为民效力,不就是为了所谓的阶级贫贱之分吗,如今,老夫将自家私粮全部捐了出去为了救这帮流民,那老夫全府的人呢?连老夫的夫人都把首饰珠宝贡献了出去,他们怎么办?我等已经出了够多的力了,你还想把皇宫也捐出去?别以为你教了几个学生就能摆谱了,在老臣面前,你还说不上话!” “你!” 蒋安意看向了父亲,蒋诉眉头紧蹙咳嗽两声,但没有插话的意向,于是安意出声道:“诸位叔伯少安毋躁,安意说几句。” 碍于蒋诉和蒋安意的身份,二人止住了话头,各自哼了一声,谁也不看谁。 “大祭酒一切为百姓着想,理解。太保以皇权威信着想,亦理解。当今百姓住所问题确实是个难点,先往好处看看,各家施粮布粥保全了近九成的流民,已是极限,我们确实不能奢求世家再做什么。安乐昨夜来信道扶南道天灾已有好转迹象,或许撑过这段时间,我们就有办法安排流民。依臣侄看,户部尚书所言流民按籍分批一说,确实有所益处。不如先这么做,然后带到不同军营与将士们暂住,身强力壮的也跟着训练,既充实兵力又可以暂时安置流民,诸位怎么看?” 此言一出,众官面面相觑,还是认可了这一做法,然而,正骑将军突班烈却是冷哼一声,高声道:“哼,我看倒不如直接让我杀到皇甫氏家去!屠了这帮畜生拿他的府邸来做安置屋!给我十个兵足矣!” 正当蒋安意想说些什么劝劝突班烈时,一道充满蔑视的声音从殿外响起:“班烈呀,就凭你也想杀了我吗?”殿门大开,皇甫忠带着犀磨大将身后还跟着两个不知名的黑衣侠士走了进来,震惊之余,蒋安意发现了看守殿门的竟变成了陛下身边的一位绿袍宦官和一位粉袍宦官。 先前安排的侍卫不知去了哪里,蒋安意将目光放在皇甫忠身上,心中暗叫不好,看来皇甫忠的势力早就深入皇城内部。除此以外,还震惊陛下身边的两位宦官竟然全部叛变,他咬牙:“你们两个竟然!” 皇甫忠一身战甲装扮,眼神锐利,腰配大刀,丝毫不把在场的官员放在眼里。 “皇甫忠!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怎么敢在天子脚下······”未等突班烈说完,一道银光闪过,血脉喷涌,突班烈瞪大了双眼捂着喷血的脖子直直倒下,众官都吓了一跳。皇甫忠将刀立在地上道:“太吵了。诸位应该不想像他一样吧。” 就算心中再不满,见到突班烈的惨状一时间也没人再敢说话了。 皇甫忠环视一圈十分满意他们的听话,他开始打量起最前面的蒋氏父子,走到蒋安意面前,蒋诉想拽过蒋安意却被蒋安意拦下,他仍然盯着皇甫忠的一举一动。 皇甫忠笑道:“不错,小子好胆量。”说罢,一刀横扫直接打在蒋安意的腿弯上,蒋安意吃痛单膝跪下,被犀磨大将一个箭步上前踢跪了另一条腿,并将他的两只臂膀拉到身后,全然一副犯人模样。 皇甫忠又走到蒋诉面前:“子务兄啊,那狗皇帝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劳心劳力地为他卖命。” 蒋诉直视他的目光,丝毫不惧:“我只是在做一个忠臣应该做的事。” 皇甫忠嗤笑一声,背过身去:“忠臣?好一个两袖清风,赤子忠心的忠臣啊,可那又如何?真理永远站在强者那一方。子务兄,我真为你感到可悲,呕心沥血那么久得到了什么呢?皇帝一纸诏书就能把所有的罪名推向你。忠臣奸臣,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可悲啊真是可悲。”皇甫忠晃了晃手里的圣旨。 蒋诉不信皇甫忠的话:“你竟然还敢伪拟圣旨!皇甫忠你别太过分!” 皇甫忠冷笑一声,将门外的宦官喊了进来,将圣旨丢给他道:“你来念。” 绿袍宦官谄媚地接过圣旨高声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闻之:社稷之重,如山如岳;君臣之分,如冠如履。咨尔超一品大丞相辞康蒋诉,草莽之家,蒙先帝之殊遇,拔于尘土,寄以肱骨。位列三公,当竭诚报国;统领百官,宜谨慎持身。然尔自执钧轴以来,阴结党援,潜树私恩。外托忠勤之名,内怀枭獍之志。朕得密奏,尔嗣蒋安乐竟私藏冕旒衮服,擅铸禁军兵符,交通外将,窥伺宫禁。此等逆节,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犹记先帝在时,常谓尔祖父‘忠贞无贰’,朕亦推心置腹,以国士待之。岂料尔纵任子嗣包藏祸心,一至于斯!昔日之‘祥瑞降世’,今思之不过惑世妖言,僭越神器所设之谶纬耶?欺君罔上,莫此为甚!证据确凿,反形已具。朕虽欲宽仁,奈祖宗之法不可违,天下公议不可徇。着即:褫夺蒋诉大丞相之职,追夺一切封诰。蒋氏满门,即刻下狱,交由三司会审,府邸资财,皆没官库;一应党羽,严缉查办,若有违者,即斩勿奏。呜呼!朕尝以腹心相托,尔竟以刀刃相酬。非朕负卿,实卿负朕!钦哉!” 皇甫忠戏谑地看向眼眶微红的蒋诉道:“子务兄,接旨吧。” 蒋安意即使被压在地,也忍不住失态怒斥:“皇甫氏你欺人太甚!我二弟至今未归你竟如此血口喷人!” 皇甫忠不应,而是将圣旨交给了蒋诉手中,蒋诉看着上面的字迹却是公圣帝的没错,他拿着圣旨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声音有些嘶哑:“陛下怎么样了?” “子务兄若是忍下罪诏,或许还能见到陛下最后一面。” 蒋诉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似是不愿面对:“我认了,蒋某任你处置,但这些官员都是为朝廷卖过命的,还请留他们一条生路,放过蒋某的妻儿。所有罪责蒋某一并承担,但还请让蒋某去见陛下最后一面。” “父亲!” 众官也忍不住出声:“丞相!不可啊!士可杀不可辱,大不了我们撞死在这,也不做亡国罪臣啊!” 皇甫忠道:“子务兄都这么说了,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走的人我一个不杀,我数十个数,还在这儿的人,我一个不留。十、九、八······”无人动一步。“五、四、三······” 蒋诉怒斥一声:“平白无故地多赔上几条命算什么本事?若有这个时间你们不如留下这贱命多救几个人!难道要让蒋某再背上一个陷害同僚的罪名吗!走啊!” 官员们咬咬牙,在黑衣侠客们的监视下愤愤转身离去,每个人的眼中都是对皇甫氏无尽的怒火与无可奈何的疲惫。 皇甫忠十分欣赏蒋诉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把蒋安意押下去。” “你说过不动我妻儿的。” “是,我可以不杀他,但是你们一家的罪孽深重,我不能什么惩罚都不用吧,至于见陛下,我带你去。”皇甫忠押着蒋诉出了殿外,犀磨大将仍记恨着当初泰安大街轿辇一事,动作算得上粗暴地拽着蒋安意去了大牢。 “父亲!儿臣死就死了,不要听皇甫氏的话呀!”安意的声音越来越远,而蒋诉却是一路无言。 存稿有三十余章!每晚八点半,我们不见不散![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