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逆臣》 第1章 第 1 章 残阳如血,浸染了京城的朱雀大街。 我勒住“踏雪”的缰绳,胯下战马喷着响鼻,蹄铁踏过青石板路,溅起细碎的尘土。 身后,是跟随我平定倭寇三年的“破虏军”,铁甲铿锵,旌旗猎猎,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 城楼上的钟鼓轰鸣,迎接凯旋的将士,可我望着那朱红宫墙,眼底却无半分暖意。 三年前,东南沿海倭寇猖獗,烧杀抢掠,民不聊生。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或畏缩不前,或推诿塞责,是我,镇国将军沈烬遥,自请挂帅,带着三千精兵远赴东南。 三年浴血,大小百余战,我斩倭寇首领于阵前,收复失地千里,硬生生将那些豺狼赶出了国境。 如今班师回朝,迎接我的,该是封赏,还是猜忌? 果然,入宫面圣时,老皇帝坐在龙椅上,眼神浑浊,语气平淡,既无褒奖之词,也无慰问之意,只淡淡一句:“沈将军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今有新科探花谢灼熙,才貌双全,品性温良,朕便将他指婚于你,择日完婚吧。” 我心头一凛。 谢灼熙?那个在琼林宴上烬遥一瞥的探花郎。 传闻他体弱多病,面如冠玉,手无缚鸡之力,是个典型的文弱书生。 陛下将这样一个人指给我,其意昭然若揭,我手握重兵,功高震主,他是要用这桩婚事,用一个弱不禁风的探花郎,来牵制我,监视我。 我躬身领旨:“臣,遵旨。” 没有反抗的余地,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在皇权面前,即便我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也不过是一枚可以随意摆放的棋子。 大婚之日,没有喜庆热闹,只有一派冷清。 我身着大红喜服,腰间的佩剑未曾卸下,那是我征战多年的伙伴,也是我最后的底气。 送入洞房时,谢灼熙已坐在床边,他穿着同色系的喜服,衬得肤色愈发苍白,眉眼间带着一丝疏离与局促,像一株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白梅。 他见我进来,起身行礼,声音清润,却带着几分虚弱:“将军。” 我抬手免了他的礼,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头的烦闷。 我抬眼看向他,直言道:“谢探花,陛下的心思,你我都清楚。 这桩婚事,不过是一场交易,一场牵制。 你不必对我有任何期待,也不必恪守什么夫妻之礼。” 谢灼熙微微一怔,抬眸看我,那双眸子清澈如溪,却又深不见底。 他轻声道:“将军所言,灼熙明白。” “明白便好。”我又倒了一杯酒,“我沈烬遥一生征战,早已将儿女情长抛之脑后。 若日后你有心仪之人,只需告知我一声,我便找个由头向陛下提出和离,定不耽误你。” 这话我说得坦诚,也带着几分敷衍。 我以为,他这般文弱书生,定是贪图富贵才接受这桩婚事,日后定会寻个温柔乡,到时我便顺水推舟,了却这桩麻烦。 可谢灼熙却沉默了。 他站在那里,身形单薄,指尖微微蜷缩,过了许久,才低声道:“将军放心,灼熙暂无心仪之人。 既已嫁与将军,便会恪守本分,不会给将军添麻烦。”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 我愣了一下,随即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外间的软榻:“今夜我睡此处,你歇息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相敬如“冰”。 他居于内院,每日读书写字,偶尔侍弄花草,安静得像个透明人。 他身子弱,时常咳嗽,却从不用我操心,自有下人照料。 我则每日忙于军务,操练兵马,处理军中事务,偶尔回府,也只是与他打个照面,寥寥数语。 府中的下人都说,将军与探花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英武不凡,一个温润如玉。 只有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一道由皇权,猜忌隔阂着我们。 只是偶尔,我回府时,会看到他坐在廊下看书,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咳嗽时,会用手帕捂住嘴,眉头微蹙,那副病弱的模样,竟让我心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我甩了甩头,将这荒谬的念头抛开。 沈烬遥,你是驰骋沙场的将军,岂能为儿女情长所困?更何况,他是陛下派来监视你的人,不可轻信。 日子就这般不咸不淡地过着,转眼便是一年。 这一年里,老皇帝的身体愈发不好,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几位皇子蠢蠢欲动,争夺储位的风波愈演愈烈。 我始终保持中立,只一心操练兵马,守护边境安宁。 谢灼熙依旧那般安静,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会在我回府时,命人备好温热的汤药,说是军中劳苦,可祛湿散寒。 我起初不愿接受,可他每次都只是轻声道:“将军身系家国,当保重身体。 这汤药并无其他成分,将军放心饮用。” 次数多了,我便不再拒绝。 汤药温热,入口微苦,却带着一丝回甘,顺着喉咙滑下,竟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 有时,我会与他坐在庭院中,他看书,我擦拭佩剑。 偶尔,他会轻声念几段诗词,声音清润,像春雨般滋润人心。 我虽不懂那些风花雪月,却也并不反感。 一次,我处理军务晚归,恰逢大雨滂沱。 我浑身湿透,刚踏入府门,便看到谢灼熙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廊下等我。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摆,他脸色苍白,却依旧固执地站在那里。 “将军,”他见我回来,快步走上前,将伞递给我,“雨大,快进屋换身干爽的衣服,免得着凉。” 我看着他湿漉漉的衣摆,和那双盛满担忧的眸子,心头猛地一震。 这一年来,他从未干涉过我的事情,也从未试图打探军中机密,只是默默地照顾我,关心我。 他的那份温柔,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让我开始怀疑,当初的猜测,是否太过武断。 “你怎么在这里?”我接过伞,声音有些沙哑。 “听闻将军未归,担心将军淋雨,便在此等候。”他咳嗽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将军快进屋吧,我已命人备好热水和姜汤。”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进屋。 换好衣服,喝着温热的姜汤,看着窗外的大雨,我忽然开口问道:“谢灼熙,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他正在给我添茶,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看我,眼底带着一丝笑意:“将军是我的夫君,照顾将军,本就是灼熙的本分。” “可我们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我直言道。 他放下茶壶,轻声道:“交易是陛下的意思,与灼熙无关。 在灼熙心中,将军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值得所有人敬重。” 他的眼神真挚,没有丝毫虚伪。 我看着他,心头五味杂陈。 这个弱不禁风的探花郎,似乎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那一夜,我第一次在他的房间留宿。 我们依旧是分榻而眠,却没有了往日的疏离。 夜深人静时,我听到他轻微的咳嗽声,忍不住起身,走到他床边,给他掖了掖被角。 他睡得很沉,眉头微蹙,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月光洒在他脸上,衬得他面容愈发精致,也愈发脆弱。 我忽然想起,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本该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却因为这桩婚事,被困在将军府中。 心中的怜惜愈发浓烈,我轻声道:“谢灼熙,委屈你了。”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话,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却并未醒来。 第2章 第 2 章 老皇帝的病情急转直下,宫中传出消息,说他已到了弥留之际。 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几位皇子更是剑拔弩张,各自拉拢势力,准备最后的决战。 我深知自己手握重兵,是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 大皇子派人送来了黄金万两,许诺我若助他登基,便封我为镇国公,世袭罔替;二皇子则派人送来密信,说愿与我结为同盟,共享天下。 可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我只想守护这江山社稷,守护天下百姓,不愿参与这骨肉相残的储位之争。 因此,无论哪方势力前来拉拢,我都一概拒绝,只坚守军营,严阵以待,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谢灼熙似乎察觉到了朝堂的动荡,他比往日更加沉默,只是每日都会给我备好汤药,叮嘱我万事小心。 “将军,如今局势不明,你当多留个心眼,切莫卷入皇子之争。”一次晚饭后,他轻声对我说道。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我已下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军营,更不得参与朝堂之事。” “将军英明。”他微微一笑,眼底却带着一丝忧虑,“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将军功高震主,又手握重兵,无论哪位皇子登基,恐怕都不会容下将军。” 他的话戳中了我的痛处。 我何尝不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我平定倭寇,功高盖主,早已成了皇权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老皇帝病危,新帝登基之日,便是我命运转折之时。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叹了口气,“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无愧于心,无愧于民。” 谢灼熙看着我,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灼熙都会陪在将军身边。” 几日后,宫中传来噩耗,老皇帝驾崩了。 紧接着,二皇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宫变,诛杀了大皇子和其他反对他的势力,登基为帝,改元“永熙”。 新帝登基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削去我的兵权,将我召回京城。 我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将兵权交给副将,再三叮嘱他守护好边境,随后带着几名亲兵,孤身返回京城。 谢灼熙得知消息,坚持要与我一同前往。 “将军,此去凶险,灼熙愿与将军同往。”他眼神坚定,不容拒绝。 我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心中不忍:“京城局势不明,你身子弱,留在府中更安全。” “将军在哪里,灼熙便在哪里。”他轻声道,“若将军有难,灼熙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愿与将军共进退。”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暖,我不再拒绝,点了点头:“好。” 回到京城,迎接我的不是新帝的召见,而是冰冷的锁链。 “奉陛下旨意,镇国将军沈烬遥,勾结废太子,意图谋反,现将其捉拿归案,打入天牢,听候发落!”禁军统领手持圣旨,厉声喝道。 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谋反?我沈烬遥一生征战,为国为民,何来谋反之心?这分明是污蔑!” “将军是否谋反,自有陛下定夺。”禁军统领面无表情,挥手示意手下,“拿下!” 几名禁军上前,想要将我捆绑。 我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却看到谢灼熙挡在我身前,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挺直了脊梁:“将军忠心耿耿,陛下为何要如此污蔑?你们不能抓她!” “谢探花,此乃陛下旨意,请勿妨碍公务。”禁军统领冷冷道,“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谢灼熙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 可他终究是个文弱书生,如何敌得过身经百战的禁军?几名禁军轻易便将他拉开,他挣扎着,咳嗽不止,嘴角竟溢出一丝血迹。 “灼熙!”我心头一紧,想要冲过去,却被禁军死死按住。 “将军,保重!”谢灼熙看着我,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灼熙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我被强行拖拽着,押往天牢。 冰冷的锁链锁住了我的手脚,我回头望去,看到谢灼熙被禁军按在地上,他挣扎着,朝着我的方向伸出手,眼底的泪水终于滑落。 天牢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 我被关在最深的一间牢房里,墙壁冰冷,地面泥泞。 昔日战功赫赫的镇国将军,如今却成了阶下囚,真是天大的讽刺。 我知道,新帝之所以污蔑我谋反,不过是因为忌惮我的功绩和兵权。 他刚刚登基,根基未稳,必须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才能坐稳皇位。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无休止的审讯。 狱卒们对我严刑拷打,逼我承认谋反的罪名。 鞭子抽打在身上,烙铁烫在皮肤上,钻心的疼痛让我几度昏厥,可我始终咬紧牙关,不肯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沈烬遥,你就招了吧。”审讯官坐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只要你承认谋反,陛下或许还能饶你一命,给你个体面。” “呸!”我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沈烬遥清清白白,忠心耿耿,绝不会承认这污蔑之罪!新帝不仁不义,滥杀功臣,他日必遭天谴!” 审讯官脸色一沉,冷哼道:“冥顽不灵!给我继续打!” 又是一顿毒打,我再次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转醒。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有人在给我擦拭伤口,动作轻柔,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谢灼熙坐在我的床边,他脸色苍白,眼底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 他手中拿着药膏,正在小心翼翼地给我涂抹伤口。 “灼熙……你怎么进来了?”我声音沙哑,虚弱不堪。 “我托人打点了狱卒,才能进来见你。”他轻声道,语气中带着心疼,“将军,你受苦了。” 看着他为我担忧的模样,我心中一酸,泪水忍不住滑落:“灼熙,你不该来这里。 新帝忌惮我,说不定也会牵连到你。 你快走吧,离开京城,找个安全的地方隐居起来。” “我不走。”他摇了摇头,眼底带着一丝固执,“将军一日不出天牢,我便一日不离开。 我已经派人去收集证据,证明将军的清白。” “没用的。”我苦笑一声,“新帝一心想要我死,即便有证据,他也不会认的。 灼熙,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不,有用的。”他看着我,眼神坚定,“将军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你平安无事。” 接下来的几日,谢灼熙每天都会来天牢看我,给我带来伤药和食物。 他每次来,脸色都会更苍白一些,咳嗽也愈发严重,可他从未在我面前抱怨过一句,只是不断地安慰我,让我坚持下去。 一日,谢灼熙来天牢时,身上带着伤,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 我看着他,心疼不已:“灼熙,你怎么了?是不是新帝对你动手了?” 他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将军,我已经找到了证据,证明将军是被冤枉的。 再过几日,我便可以向陛下呈递证据,救你出去。” 我看着他眼底的疲惫与坚定,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弱不禁风的探花郎,为了我,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我不再仅仅是怜惜他,而是真真切切地爱上了他。 “灼熙,”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刺骨,却带着一丝温暖,“如果这次我能平安出去,我便向陛下请旨,解除婚约,让你恢复自由。” 他微微一怔,抬眸看我,眼底带着一丝疑惑:“将军为何要这般说?” “因为我爱你。”我轻声道,泪水再次滑落,“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被困在这是非之地,更不想让你因为我,受到伤害。 我希望你能平安喜乐,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浓浓的暖意。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轻声道:“将军,我也爱你。 从第一次在琼林宴上见到你,看到你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模样,我便爱上了你。 我不在乎什么自由,也不在乎什么是非之地,我只在乎你。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我都心甘情愿。”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表白,也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爱我。 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泪水无声地滑落。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以为希望就在眼前时,新帝却下了一道圣旨,要将我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第3章 第 3 章 “圣旨到,镇国将军沈烬遥,勾结废太子,意图谋反,罪证确凿,明日午时,斩首示众,钦此!” 传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天牢中回荡,刺穿了我最后的希望。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冷。 明日午时,便是我的死期。 新帝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他连让我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便要置我于死地。 谢灼熙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 他看着传旨太监,眼中满是滔天的怒火,却又无能为力。 传旨太监宣读完圣旨,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天牢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我和谢灼熙的呼吸声。 “将军……”谢灼熙走到我身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哽咽,“对不起,我没能救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笑容:“灼熙,不怪你。 是我自己命该如此。 能在临死前听到你说爱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我不能让你死!”他猛地抱住我,声音带着一丝疯狂,“将军,你等着,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一定!” 他的怀抱很温暖,却也很脆弱。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也能感觉到他心中的绝望。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灼熙,别再白费力气了。 新帝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我们逃不掉的。 你听我的,明日午时,你不要来刑场。 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我不!”他松开我,眼神坚定,“将军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你若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痛,我不能让他为我陪葬。 “灼熙,你听我说。”我握住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也爱你。 但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你是个有才华的人,不该为了我,埋没了自己的一生。 你要替我活下去,替我守护这天下百姓,替我看看这盛世太平。” 他看着我,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可没有你,这盛世太平,于我而言,又有何意义?” “傻孩子。”我轻轻擦拭着他的泪水,“生命是宝贵的,不能轻易放弃。 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下去。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 他沉默了,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泪水无声地滑落。 那一夜,我们依偎在一起,说了很多话。 我们说起了初见时的场景,说起了在将军府的点点滴滴. 天快亮时,谢灼熙起身,对我说道:“将军,我出去一下,午时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我看着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灼熙,你要去哪里?” “我去办一件事。”他微微一笑,眼底带着一丝神秘,“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天牢的黑暗中。 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担忧。 他到底要去做什么?以他的能力,又能做什么呢?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便到了午时。 我被狱卒押出天牢,送上囚车。 街道两旁,挤满了百姓。 他们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同情,有惋惜,也有畏惧。 毕竟,我是曾经平定倭寇的大英雄,如今却成了即将被斩首的反贼,这样的落差,让很多人都难以接受。 囚车缓缓驶向刑场,我看着熟悉的街道,心中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我骑着战马,在这条街上接受百姓的欢呼与爱戴;而如今,我却成了阶下囚,即将在这里结束我的生命。 刑场设在京城的中心,高台上,刽子手早已手持鬼头刀,等候多时。 我被押上高台,跪在地上,冰冷的地面透过单薄的囚服,传来刺骨的寒意。 监斩官看了看时辰,高声道:“时辰已到,行刑!” 刽子手举起鬼头刀,朝着我的脖颈砍来。 我闭上双眼,心中默念着谢灼熙的名字。 灼熙,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 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平安喜乐。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从远处传来:“刀下留人!” 我猛地睁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的街道上,一支大军正朝着刑场赶来,旗帜鲜明,铠甲铿锵。 为首的,竟然是谢灼熙! 他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身着银色铠甲,腰间佩剑,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病弱与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与威严。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坚定,气势如虹,宛如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 我震惊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会突然拥有一支大军? 大军很快便抵达刑场,将整个广场团团围住。 士兵们手持武器,神情肃穆,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监斩官见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谢灼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兵闯刑场,难道你也想谋反吗?” 谢灼熙没有理会监斩官,他翻身下马,一步步朝着高台走来。 他的步伐坚定,每一步都踏得掷地有声。 士兵们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眼神中满是敬畏。 他走上高台,来到我身边,亲手解开了我身上的绳索。 他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将军,让你受苦了。 我来晚了。” “灼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些士兵是哪里来的?”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转身,看向监斩官和周围的禁军,高声道:“沈将军忠心耿耿,为国为民,谋反之事,纯属污蔑!今日,我谢灼熙,便是来为沈将军洗刷冤屈的!” 监斩官脸色铁青:“谢灼熙,你休得胡言!这是陛下的旨意,你竟敢违抗?” “陛下?”谢灼熙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个弑兄夺位,滥杀功臣的暴君,也配称之为陛下?”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大军便齐声呐喊:“诛杀暴君!还我将军!” 声音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百姓们见状,也纷纷议论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监斩官吓得面无人色,想要下令禁军镇压,却发现禁军早已被谢灼熙的大军包围,根本动弹不得。 谢灼熙不再理会监斩官,他拉起我的手,轻声道:“将军,跟我走。 我带你去见那个暴君,让他给你一个说法。” 我点了点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我们骑着战马,率领大军,朝着皇宫的方向进发。 沿途的禁军和侍卫,根本无法阻挡我们的步伐。 谢灼熙的大军所向披靡,很快便抵达了皇宫门口。 “陛下,谢灼熙带着十万大军闯宫,声称要为沈烬遥洗刷冤屈!”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御书房,对新帝说道。 新帝正在批阅奏折,闻言,猛地站起身,脸色大变:“什么?谢灼熙?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来的十万大军?” “奴婢不知!”太监瑟瑟发抖,“大军已经包围了皇宫,谢灼熙说,若陛下不出来见他,他便要带兵闯进来了!” 新帝脸色铁青,心中又惊又怒。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谢灼熙,竟然藏着如此大的势力。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个探花郎。 “传旨下去,让禁军全力抵抗!”新帝厉声喝道。 “陛下,没用的!”另一名太监跑了进来,“谢灼熙的大军太过勇猛,禁军根本抵挡不住!他们已经快冲进宫门了!” 新帝瘫坐在龙椅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很快,谢灼熙便带着我,率领大军闯入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新帝脸色苍白,看着气势汹汹的谢灼熙和我,眼中满是恐惧。 谢灼熙松开我的手,一步步朝着新帝走去。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长剑直指新帝的咽喉,厉声喝道:“陛下,臣,才是反贼!” 新帝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颤抖:“谢灼熙,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谢灼熙眼神冰冷,“我只是想为沈将军洗刷冤屈,还她一个清白!我还要让你这个暴君,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凌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新帝看着他,眼中满是绝望。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 “沈将军,”谢灼熙转头看向我,眼神温柔了许多,“这个暴君,交给你处置。” 我走到新帝面前,看着他那张惊恐的脸,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这个男人,为了皇位,弑兄夺位,滥杀无辜,如今,也该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我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新帝的心脏:“你当初污蔑我谋反,今日,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弑兄夺位,残害忠良,才是真正的反贼!” 新帝吓得魂飞魄散,想要求饶,却被我一剑刺穿了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龙椅,也染红了我的佩剑。 弑君之罪,本是大逆不道。 可在场的士兵和大臣们,却没有一个人反对。 因为他们都知道,新帝是个暴君,死有余辜。 第4章 第 4 章 新帝驾崩,皇宫内外一片混乱。 谢灼熙迅速控制了局势,下令安抚百姓,稳定军心。 他的十万大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很快便赢得了京城百姓的拥戴。 接下来的日子,谢灼熙忙得不可开交。 他一面处理朝堂事务,一面安抚各方势力,一面派人追查新帝的余党。 我则在一旁协助他,凭借我多年的经验,帮他整顿军纪,稳定边境。 闲暇之余,我终于有机会问起他的身世和那十万大军的来历。 “灼熙,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十万大军,又是怎么回事?”在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我和他坐在皇宫的庭院中,轻声问道。 谢灼熙看着我,微微一笑,终于向我道出了实情。 “其实,我并非什么普通的探花郎。”他轻声道,“我的父亲,是前镇北侯谢振南。 二十年前,我父亲因为反对先皇的一些政策,被先皇以谋反的罪名满门抄斩。 我母亲带着我侥幸逃脱,隐姓埋名,四处漂泊。 母亲临终前,将我的身世告诉了我,让我一定要为谢家报仇,洗刷冤屈。” 我震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有着如此悲惨的身世。 前镇北侯谢振南,我曾听说过他的名字。 传闻他是一位忠勇双全的将军,却被先皇冤杀,没想到,谢灼熙竟然是他的儿子。 “那十万大军,是我父亲当年的旧部。”谢灼熙继续说道,“我父亲当年被冤杀后,他的旧部便分散各地,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为我父亲报仇。 这些年来,我一边苦读诗书,考取功名,想要进入朝堂,寻找报仇的机会;一边暗中联络父亲的旧部,将他们重新聚集起来。 如今,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不仅为我父亲报了仇,也为将军洗刷了冤屈。” 我看着他,心中满是心疼。 他小小年纪,便背负着血海深仇,忍辱负重,步步为营,实在是不容易。 “灼熙,苦了你了。”我握住他的手,轻声道。 他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不苦。 只要能为父亲报仇,能和将军在一起,再苦我也心甘情愿。”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暖,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灼熙,从今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他看着我,眼中满是爱意:“好。” 朝堂之上,经过一番商议,大臣们一致推举谢灼熙登基为帝。 毕竟,他不仅为谢家洗刷了冤屈,还诛杀了暴君,拯救了天下百姓,威望极高。 可谢灼熙却拒绝了。 “我之所以起兵,并非为了皇位。”他站在朝堂之上,高声道,“我只是为了为父亲报仇,为沈将军洗刷冤屈。 如今,大仇得报,冤屈得雪,我心愿已了。 皇位之事,我无心争夺。” 大臣们纷纷劝说,可谢灼熙心意已决。 最终,他推举了一位贤明的宗室子弟登基为帝,自己则担任丞相,辅佐新帝治理天下。 新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下旨,恢复了谢振南的爵位和名誉,为谢家平反昭雪。 同时,也为我洗刷了谋反的罪名,恢复了我的镇国将军之职。 一切尘埃落定,我和谢灼熙终于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 我们离开了皇宫,回到了将军府。 府中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几分温馨与安宁。 一日,我和谢灼熙坐在庭院中,晒太阳。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道:“将军,我们以后就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好不好?” “好。”我点了点头,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以后,我不再征战沙场,你也不再勾心斗角。 我们就在这里,养花种草,读书写字,安度余生。” 他微微一笑,闭上眼睛,脸上满是幸福。 可我知道,他心中还有一个遗憾。 那便是他的身体。 这些年来,他忍辱负重,忧思过度,身体一直不好,时常咳嗽。 我心疼他,便四处寻访名医,为他调理身体。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年的调理,谢灼熙的身体渐渐好转,咳嗽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他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眼神也愈发有神。 这一日,我从外面回来,看到谢灼熙正在庭院中练剑。 他身着白色劲装,身姿矫健,剑法灵动,虽然没有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我惊讶地看着他:“灼熙,你什么时候学会练剑的?” 他看到我,停下手中的剑,微微一笑:“闲来无事,便跟着将军府的侍卫学了几招。 将军,你看我练得怎么样?” “很好。”我点了点头,走上前,“看来,你的身体真的好多了。” “是啊。”他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笑意,“多亏了将军的悉心照料。 若不是将军,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傻瓜。”我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我们是夫妻,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将军,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是否愿意答应?” “你说。”我看着他。 “我想和你重新举行一次大婚。”他轻声道,“上一次的婚礼,太过仓促,也太过冷清。 这一次,我想给你一个盛大而隆重的婚礼,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谢灼熙唯一的妻子,是我此生唯一的挚爱。” 我看着他,眼中满是感动。 我点了点头,泪水忍不住滑落:“好。 我愿意。” 婚礼定在三个月后。 婚礼当天,将军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京城的百姓们都赶来祝贺,朝堂上的大臣们也纷纷前来道喜。 谢灼熙穿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亲自去接我。 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病弱与忧愁。 我们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拜堂成亲,送入洞房。 洞房花烛夜,谢灼熙握着我的手,轻声道:“将军,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我看着他,眼中满是爱意:“灼熙,此生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往后余生,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 他低头,吻上我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缠绵,带着满满的爱意。 窗外,月光皎洁,。 屋内,红烛摇曳,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