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了夫君》 第1章 第 1 章 夜漏三催,沈府东院的烛火依旧孤零零地燃着,映得满室清寂如霜。 苏晚卿斜倚在铺着素色锦缎的软榻上,指尖捻着一枚冷玉棋子,目光却落在窗外那轮被云絮轻掩的残月上,眼底不见半分暖意。 廊下传来仆妇们压低的窃语声,断断续续飘进窗棂,像针似的扎在耳尖。 “听说了吗?公子今个儿又去了司乐坊,为着柳依依姑娘,一掷千金买了瓶西域进贡的醉春露,说是能驻颜润肤呢。”“可不是嘛,咱们这位少夫人嫁进来半年,公子拢共没进过东院十回,倒是司乐坊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嘘,小声点,仔细被夫人听见。 不过说句实在的,依我看啊,这少夫人怕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等公子接管了沈家,指不定就八抬大轿把柳姑娘迎回来了。” 苏晚卿握着棋子的手指微微收紧,玉质的冰凉透过指尖沁入肌理,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讥诮。 她缓缓抬手,将鬓边一缕散乱的发丝别回耳后,动作间带着几分故作柔弱的娇怯。 铜镜里映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只是眼下那抹淡淡的青黑,衬得整个人愈发楚楚可怜。 她端起身侧案几上的梨花白,浅酌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未染上半分醉意。 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眼底的冷光却如寒潭深冰,无人窥见。 世人皆道沈夫人痴心错付,为沈青州茶饭不思,暗自垂泪,却不知这满室的孤寂与悲戚,不过是她演给外人看的戏码。 沈青州?那个被京城闺秀们追捧的风流公子,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夫人,夜深了,可要洗漱安歇?”贴身侍女晚翠端着铜盆走进来,见她独自饮酒,脸上满是担忧,“公子……想来是今晚会留在外面了,您何苦作践自己的身子。” 苏晚卿放下酒杯,眼底迅速蒙上一层水汽,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我知道他心里没有我,可我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总盼着能焐热他的心。”她说着,抬手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罢了,你先下去吧,我想独自静一静,待会儿自己洗漱便是。” 晚翠叹了口气,只得应声退下,临走前还不忘替她添了盏灯。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苏晚卿脸上的柔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决绝。 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取下那面嵌着珍珠的铜镜,露出后面一道不起眼的暗格。 暗格里藏着一把小巧的铜钥匙,她拿起钥匙,走到房间西北角的博古架前,转动最底层一尊青花瓷瓶。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博古架缓缓移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里面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是她与那人约定的信号。 苏晚卿整理了一下衣襟,提步迈入密道。 密道内壁铺着光滑的青石板,两侧每隔几步便嵌着一盏长明灯,昏黄的光线照亮前行的路。 空气中漂浮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檀香,构成一种让她安心的味道。 这条路,她走了无数次,嫁入沈家的那一日,红盖头下的她,心中没有半分对新婚的憧憬,只有对近在咫尺的他的思念与期待。 沈青州以为她是被沈家的权势所吸引,以为她对他情根深种,却不知她所求的,从来都不是沈夫人的尊荣,而是沈家长兄,沈惊寒。 密道的尽头是一扇隐蔽的石门,苏晚卿轻轻推开,一股清新的花香扑面而来。 门外是城郊的一座僻静别院,院中种满了她最爱的白梅,此时虽非花期,却仍有暗香浮动。 月光如水,倾泻在庭院中的石桌上,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正静坐在那里,身影清隽挺拔。 听到动静,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正是沈惊寒。 他的眉眼温润如玉,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淡漠,唯有在看向苏晚卿时,眼底才会泛起温柔的涟漪。 “晚卿,你来了。”沈惊寒起身迎上前,声音低沉悦耳,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今日沈青州又去了司乐坊?” 苏晚卿扑进他怀里,感受着他宽阔胸膛的温暖,连日来的隐忍与委屈瞬间决堤。 她将脸埋在他的衣襟上,声音带着哽咽:“惊寒哥哥,我好想你。 他今日又为柳依依豪掷千金,京城里的人都在笑话我,说我是个摆设。” 沈惊寒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他低头,鼻尖蹭着她的发顶,呼吸间满是她身上清雅的兰花香:“委屈你了,晚卿。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身份所限,不能光明正大地娶你,你也不必受这般委屈。” 他的指尖抚过她的发鬓,带着微凉的温度,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你放心,再等些时日,待我彻底掌控沈家的权柄,定会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让你再也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沈惊寒的声音坚定而郑重,字字句句都敲在苏晚卿的心上。 苏晚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我不怕等,也不怕受委屈,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哪怕只是这样偷偷摸摸的相会,我也心甘情愿。”她当初答应嫁给沈青州,便是因为沈惊寒说,唯有成为沈家的少夫人,她才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京城,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沈惊寒捧着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眼底满是疼惜:“傻丫头,我怎舍得让你一直这样。 沈青州那边,我会想办法让他收敛些,不会再让他这般放肆。”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冷冽,“至于那个柳依依,若她安分守己便罢,若是敢再来招惹你,我自然有法子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苏晚卿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中一片安宁。 “惊寒哥哥,”苏晚卿轻声呢喃,“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沈惊寒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免得被人察觉破绽。 明日我会让人给你送一支暖玉簪,你贴身戴着,既能驱寒,也算是我陪着你。” 苏晚卿点点头,不舍地松开他:“那你也要保重自己,朝堂之上波谲云诡,凡事多加小心。” 沈惊寒颔首,目送她转身走进密道。 沈青州,你以为你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以为我对你痴心一片?殊不知,你早已被我绿得彻底。 第2章 第 2 章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苏晚卿便被院外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透过窗纱望向外面,只见管家神色慌张地快步走过,脸上满是凝重。 “晚翠,外面出什么事了?”苏晚卿拢了拢身上的锦被,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晚翠端着洗漱用品走进来,脸上也带着几分不安:“回夫人,好像是公子在朝堂上出了差错,被圣上斥责了,方才怒气冲冲地回府了,现在正在前厅发脾气呢。” 苏晚卿心中一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沈青州性子急功近利,又自视甚高,初入朝堂便想做出一番政绩,难免会急功近利。 想来是昨日为了讨好柳依依,耽误了正事,或是在朝堂上提出的政见不够周全,才会被圣上斥责。 她不动声色地吩咐:“知道了,你伺候我洗漱更衣吧,待会儿去前厅看看。”作为沈家长媳,丈夫在朝堂受挫,她于情于理都该去安抚一二,即便她心中毫无波澜。 洗漱完毕,苏晚卿换上一身素雅的淡紫色衣裙,略施粉黛,将自己装扮得温婉可人。 她对着铜镜照了照,确保脸上没有任何不妥的神色,才提着裙摆,缓步走向前厅。 还未走到前厅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沈青州愤怒的咆哮声:“一群废物!都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让我在朝堂上丢尽脸面!”紧接着,便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苏晚卿脚步一顿,脸上适时地露出担忧的神色,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只见前厅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瓷片和翻倒的桌椅,沈青州背对着门口站着,身着一身藏青色官袍,背影显得有些佝偻,却仍难掩满身的戾气。 “夫君,”苏晚卿轻声唤道,声音温柔得像羽毛,“发生什么事了?何必如此动怒,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沈青州猛地转过身来,脸上满是狰狞的怒容,眼神凶狠地盯着她,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她身上:“你还有脸问!若不是你娘家没能给我提供半点助力,若不是你这个正妻当得如此窝囊,我怎会在朝堂上被那些老狐狸排挤,被圣上斥责!” 苏晚卿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后退一步,眼圈瞬间红了,委屈地低下头:“夫君,我……我也想为你分忧,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模样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可沈青州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加愤怒:“无能为力?我娶你回来,不是让你在家中当摆设的!你看看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柳依依尚且知道为我弹奏解闷,为我出谋划策,你呢?你只会给我添堵!” 苏晚卿心中冷笑,柳依依一个清倌人,能懂什么朝堂之事?不过是些闺阁中的小聪明,用来讨好男人罢了。 沈青州这般拎不清,也难怪会在朝堂上受挫。 但她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更加委屈地啜泣起来:“夫君,我知道我没用,可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你不要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她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想要去拉沈青州的衣袖。 沈青州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苏晚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别碰我!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就心烦!”他怒喝一声,转身拂袖而去,“给我滚回你的东院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苏晚卿站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眼底的委屈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轻轻揉了揉被甩开的手腕,那里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痕。 “夫人,您没事吧?”晚翠连忙上前扶住她,脸上满是心疼,“公子他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您!” “我没事。”苏晚卿摇了摇头,声音恢复了平静,“扶我回东院吧。” 回到东院,苏晚卿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走进内室。 她走到博古架前,再次打开密道,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巧的竹管,里面藏着一张薄薄的绢纸。 她拿起笔,蘸了蘸特制的墨汁,在绢纸上快速写下沈青州在朝堂上的失误:昨日早朝,沈青州上书请求开凿运河,以促进南北贸易,却未考虑到当下国库空虚,且运河开凿工程浩大,劳民伤财,极易引发民怨。 圣上认为他考虑不周,急功近利,当众斥责了他,并责令他闭门思过,重新拟定方案。 写完后,苏晚卿将绢纸卷好,塞进竹管中,然后走到院中的那棵老槐树下,将竹管埋在树根处的一个隐蔽洞穴里。 这是她与沈惊寒约定的传递消息的方式,每日都会有沈惊寒的人来取。 做完这一切,苏晚卿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心中暗暗思忖。 沈青州此次受挫,正是沈惊寒巩固势力的好机会。 沈惊寒在朝堂上根基深厚,又深得圣上信任,若能借此机会巧妙地为沈青州周旋,既能体现兄弟情深,又能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大度与能力,同时还能暗中削弱沈青州的势力,可谓一举多得。 而她要做的,便是将沈青州的一举一动及时传递给沈惊寒,让他能提前做好准备,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果然,没过多久,晚翠便来禀报:“夫人,大公子派人送来了一支簪子,说是给您安神用的。” 苏晚卿心中一暖,知道这是沈惊寒收到消息后给她的回应。 她接过晚翠递来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支温润通透的暖玉簪,簪头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梅,正是她最爱的花。 玉簪触手生温,仿佛带着沈惊寒的体温,让她连日来的疲惫与委屈都消散了不少。 “替我谢过大公子。”苏晚卿将暖玉簪簪在发髻上,对着铜镜照了照,心中满是欢喜。 这支簪子不仅是沈惊寒对她的安抚,更是一种提醒,提醒她行事谨慎,切勿被沈青州察觉破绽。 她知道,沈青州虽然鲁莽,但并非完全没有心机。 今日他迁怒于她,或许不仅仅是因为朝堂受挫,也可能是对她近日的行踪有所怀疑。 往后,她行事必须更加小心,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傍晚时分,苏晚卿正在院中散步,忽然听到院外传来沈惊寒的声音。 她心中一喜,连忙迎了出去。 只见沈惊寒身着一身月白锦袍,站在院门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大公子。”苏晚卿屈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羞涩与欣喜。 沈惊寒走上前,目光落在她发髻上的暖玉簪上,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看来你收到了。”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今日朝堂之事,多谢你及时告知。 我已在圣上面前为青州周旋,圣上虽未完全消气,但也同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新拟定开凿运河的方案。” 苏晚卿心中一松,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夫君能平安无事就好。” 沈惊寒看着她,眼神复杂:“你不必为他担心,他自食其果罢了。 倒是你,今日受了委屈,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不必强忍着,凡事有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让她安心的力量。 “我知道,有惊寒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苏晚卿仰头望着他,眼底满是依赖。 沈惊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晚卿,青州近日对你的行踪多有怀疑,你日后行事一定要更加谨慎。 密道尽量少用,若有要事传递消息,便通过老槐树的洞穴,切记不可留下任何痕迹。” 苏晚卿点点头,郑重地应道:“我记住了,惊寒哥哥。 你也要多加小心,朝堂之上人心叵测,切勿被人抓住把柄。” 沈惊寒颔首:“我自有分寸。 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免得被人撞见。”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苏晚卿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满是牵挂。 她知道,沈惊寒在朝堂上的日子并不好过,既要应对那些老谋深算的官员,又要顾及沈家的颜面,还要暗中保护她。 回到房间,苏晚卿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抚摸着头上的暖玉簪。 而此刻的沈青州,正在书房中对着一堆卷宗大发雷霆。 他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桌上,怒声道:“可恶!实在可恶!那些老狐狸明明就是嫉妒我,故意在圣上面前排挤我!若不是大哥在一旁帮我说话,我今日怕是要被革职查办了!” 一旁的谋士小心翼翼地劝道:“公子息怒,大公子毕竟是为了沈家着想,此次能帮您化解危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您现在最重要的是静下心来,重新拟定开凿运河的方案,争取得到圣上的认可。” 沈青州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大哥?他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彰显自己的大度,巩固自己在沈家的地位罢了。 我沈青州不需要他假好心!”他顿了顿,眼神阴鸷地看向窗外,“还有苏晚卿那个女人,若不是她没用,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等我日后发达了,定要休了她,迎娶依依过门!” 谋士心中暗暗叹气,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沈青州的性子,固执己见,又极易被情绪左右,此次朝堂受挫,不仅没有让他吸取教训,反而让他更加偏激。 这样下去,恐怕日后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第3章 第 3 章 檐外细雨斜飞,打湿了沈府朱红的廊柱,晕开一片片深浅不一的水痕。 苏晚卿临窗而坐,指尖捻着一枚刚绣好的白梅花瓣,丝线莹白如雪,衬得她指尖愈发纤细剔透。 晚翠端来一盏温热的姜茶,轻声道:“夫人,这几日天寒,您晨起总有些咳嗽,快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苏晚卿放下绣针,接过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 自那日沈青州朝堂受挫后,他更是变本加厉地流连司乐坊,对东院之事不闻不问,倒也省了她不少周旋的功夫。 只是沈惊寒近日忙于朝堂政务,两人已有多日未曾相见,唯有那支暖玉簪日日簪在发髻上,触手生温,聊慰相思。 “听闻城西的普济寺今日有祈福法会,说是极为灵验,夫人要不要去拜拜?”晚翠一边收拾绣筐,一边提议,“也算是为您自己求个平安顺遂。” 苏晚卿眸光微动。 普济寺地处城郊,离沈惊寒的别院不远,或许能借着祈福的由头,与他见上一面。 她颔首道:“也好,左右在家中也是闲着,便去走走吧。” 梳洗更衣后,苏晚卿换上一身素色缁衣,头戴帷帽,只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车马行至普济寺山门外,雨势已渐歇,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香火混合的清新气息。 寺内人流如织,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香烟袅袅,梵音阵阵。 苏晚卿在佛前虔诚跪拜,心中默念的却是沈惊寒的平安。 起身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海棠树下,站着一抹倩影,身着水绿色衣裙,身姿窈窕,正是司乐坊的柳依依。 她身边跟着两个仆妇,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张扬,显然也是来祈福的。 苏晚卿心中冷笑,转身便要离去,不想柳依依却主动走上前来,声音娇柔婉转,带着几分故作熟稔的亲昵:“这位可是沈夫人?” 苏晚卿停下脚步,帷帽的轻纱遮住了她脸上的神色,只淡淡应道:“正是。 柳姑娘也来祈福?” 柳依依抬手拨了拨鬓边的珠花,目光在苏晚卿身上打量着,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是啊,听闻普济寺的菩萨极为灵验,便想来求个姻缘顺遂。”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炫耀,“青州哥哥近日总说,待他忙完手头的事,便会给我一个名分,让我名正言顺地住进沈府。” 苏晚卿握着佛珠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泛起浓烈的讥诮。 名分?沈青州不过是将她当作排遣寂寞的玩物,真要让他放弃苏家的助力,迎娶一个清倌人,他未必有这样的魄力。 她缓缓抬起头,轻纱后的目光冷冽如霜,声音却依旧温婉:“柳姑娘说笑了。 沈府的主母之位,自有明媒正娶的规矩,岂是轻易能动摇的?”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暗讽,“再说,司乐坊的姑娘虽艳名远播,但终究身份有别,若真要嫁入世家大族,怕是会惹来不少非议,反而连累了沈公子的名声。” 柳依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显然没料到这个传闻中柔弱可欺的沈夫人,言语竟如此犀利。 她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一丝怨毒:“沈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清倌人就低人一等吗?青州哥哥对我情深义重,定会护我周全!” “是吗?”苏晚卿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柳姑娘不妨问问沈公子,他愿不愿意为了你,与苏家反目,与整个京城的世家大族为敌?”她看着柳依依瞬间苍白的脸色,继续道,“姑娘年轻貌美,又有才情,何必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安安分分地在司乐坊当个清倌人,或许还能落得个善终。” 柳依依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她知道苏晚卿说的是实情,沈青州对她虽好,却从未真正许诺过什么,所谓的名分,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奢望。 可她不甘心,她寒窗苦读多年,习得一身才艺,可不是为了一辈子困在司乐坊,看人脸色过日子。 “沈夫人不必逞口舌之快!”柳依依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尖锐,“青州哥哥心里有我,这就够了!倒是沈夫人,守着一座空闺,日日独守空房,怕是连青州哥哥的面都难得一见吧?这样的主母之位,即便坐得再稳,又有什么意思?” 苏晚卿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独守空房?她的心上人可比沈青州强上百倍千倍,两人虽不能光明正大相守,却心意相通,远胜那些貌合神离的夫妻。 她懒得再与柳依依纠缠,微微颔首:“柳姑娘既然是来祈福的,便好好拜佛吧,告辞。”说罢,转身带着晚翠,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柳依依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回到马车上,晚翠忍不住说道:“夫人,您方才真是太厉害了!那个柳依依,仗着公子的宠爱,竟敢如此挑衅您,就该好好教训她一番!” 苏晚卿摘下帷帽,眼底的冷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疲惫:“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不值得与她计较。”她心中清楚,柳依依此次主动挑衅,绝非偶然,定然是背后有人撑腰,或是自己野心膨胀,想要取而代之。 无论如何,这个女人已经对她构成了威胁,日后行事,必须更加谨慎。 回到沈府,苏晚卿刚坐下不久,便有下人来报,说大公子派人送来了东西。 她心中一喜,连忙让下人进来。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侍卫捧着一个锦盒,恭敬地递到她面前:“夫人,这是大公子让属下送来的,他说您近日辛苦了,让您好生保重身体。” 苏晚卿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瓶凝神静气的药膏,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是沈惊寒苍劲有力的字迹:“柳氏无知,不必与她置气。 已派人警告,日后她不敢再扰你。 万事小心,勿露破绽。” 看着纸条上的字迹,苏晚卿心中一阵温暖。 她就知道,沈惊寒定会护着她。 那瓶药膏是她惯用的,能缓解她连日来的疲惫与咳嗽,显然是他特意嘱咐人准备的。 她拿起药膏,轻轻涂抹在手腕上,清凉的触感顺着肌肤蔓延开来,让她瞬间放松了不少。 晚翠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大公子对您可真好,夫人您以后就不用再怕柳依依那个女人了。” 苏晚卿点点头,眼底满是柔情。 只是,柳依依虽然暂时被压制,但野心勃勃,未必会就此善罢甘休。 日后,她还需更加小心,避免与柳依依正面冲突,以免被沈青州抓住把柄。 而此刻的司乐坊,柳依依正对着铜镜暗自垂泪。 今日在普济寺被苏晚卿当众羞辱,让她心中既愤怒又不甘。 她不甘心就这样输给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更不甘心一辈子困在司乐坊。 “姑娘,您别伤心了。”贴身丫鬟安慰道,“沈公子对您情深义重,只要您在他面前多吹吹枕边风,说不定他真的会为您遣散沈夫人。” 柳依依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遣散她?没那么容易!苏晚卿背后有苏家撑腰,又有沈惊寒那个老狐狸护着,想要扳倒她,绝非易事。”她顿了顿,语气变得阴鸷,“不过,既然她敢如此羞辱我,我也不会让她好过!我定会想办法,让她身败名裂,让青州哥哥彻底厌弃她!” 丫鬟看着她眼中的戾气,心中一阵发寒,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退到一旁。 沈惊寒派来的人很快便找到了司乐坊,为首的正是他的贴身侍卫秦风。 秦风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刀,见到柳依依后,开门见山地道:“柳姑娘,我家公子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柳依依心中一紧,强作镇定地问道:“不知大公子有何吩咐?” “我家公子说,”秦风的声音冰冷刺骨,“沈府的内宅之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 日后,若再让我家公子得知你挑衅沈夫人,或是妄图干涉沈家的家事,休怪我家公子不客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十足的威慑力,“司乐坊虽在京城有些名气,但想要让它消失,也并非难事。 柳姑娘好自为之。” 柳依依吓得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 她知道沈惊寒的手段,他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就一定有能力做到。 司乐坊是她唯一的依靠,若是没了司乐坊,她便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我知道了,多谢大公子提醒,我日后定会安分守己,不再妄议沈府之事。”柳依依连忙低头认错,语气中满是恐惧。 秦风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带人离去,留下柳依依瘫坐在椅子上,半天缓不过神来。 第4章 第 4 章 暮春时节,城郊的草木愈发繁盛,绿意盎然。 苏晚卿坐在窗前,看着院外枝头嬉戏的雀鸟,心中却有些焦躁。 自上次普济寺一别,她已有多日未曾见到沈惊寒。 沈青州近日似乎对她的行踪格外留意,频频派人打探她的动向,让她不敢轻易动用密道。 今日午后,她收到了沈惊寒通过暗线传来的消息,约她今夜在城外的破庙密会。 沈惊寒在消息中说,沈家内部的权力斗争愈发激烈,沈青州近日与敌对势力走得颇近,怕是要做出对沈家不利之事,需得与她商议对策。 苏晚卿心中既期待又担忧。 期待的是能与心上人相见,倾诉多日的思念;担忧的是沈青州的猜忌日益加深,此次密会怕是危机四伏。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笼罩着寂静的城郊。 苏晚卿借着更衣的由头,再次打开了密道。 这一次,她格外小心,临走前特意嘱咐晚翠,若是有人问起,便说她身子不适,已经安歇。 密道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苏晚卿加快脚步,心中默念着沈惊寒的名字,脚下的路也变得格外轻快。 走出密道,她换乘了一辆早已等候在城外的马车,朝着破庙的方向驶去。 破庙位于城郊的山脚下,早已荒废多年,四处蛛网密布,残破的神像上落满了灰尘。 苏晚卿走进庙中,借着朦胧的月光,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庙中央,正是沈惊寒。 “惊寒哥哥!”苏晚卿轻声唤道,快步走上前。 沈惊寒转过身,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晚卿,我好想你。”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温柔得让人心安。 苏晚卿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宽阔胸膛的温暖,连日来的焦虑与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我也想你,惊寒哥哥。”她抬起头,望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疼地问道,“你近日是不是很累?朝堂上的事是不是很棘手?” 沈惊寒松开她,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眼底满是疼惜:“还好,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青州近日与户部侍郎走得很近,而户部侍郎是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野心勃勃,一直觊觎皇位,此次拉拢青州,怕是想利用沈家的势力达成他的目的。” 苏晚卿心中一沉。 二皇子为人阴鸷狠辣,手段残忍,若是沈青州真的投靠了二皇子,不仅会给沈家带来灭顶之灾,也会让她和沈惊寒陷入险境。 “那我们该怎么办?”苏晚卿焦急地问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连累整个沈家吧?” 沈惊寒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我已经派人暗中调查,收集了户部侍郎与二皇子勾结的证据。 只是青州现在被猪油蒙了心,未必会相信我们的话。”他顿了顿,继续道,“此次约你前来,便是想与你商议,如何才能让青州看清二皇子的真面目,同时将二皇子的势力彻底铲除。” 苏晚卿低头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灵光:“沈青州最看重的便是功名利禄,若是让他知道,投靠二皇子不仅不能让他飞黄腾达,反而会让他身败名裂,甚至丢了性命,他或许会有所动摇。” 沈惊寒点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如何才能让他相信这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担忧,“而且,我怀疑青州近日对你的行踪有所察觉,你日后行事一定要更加小心,切勿被他抓住把柄。” 苏晚卿心中一紧,连忙道:“我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很谨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寂静。 沈惊寒脸色一变,拉着苏晚卿躲到残破的神像后面,压低声音道:“不好,怕是有人跟踪!” 苏晚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沈惊寒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便到了庙门口。 只见几个黑衣人手举火把,簇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沈青州。 他脸上满是阴沉的怒容,眼神锐利如刀,四处扫视着,显然是在寻找什么。 “苏晚卿!你给我出来!”沈青州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怒火,在空旷的破庙中回荡,“我知道你在这里!你以为你偷偷摸摸地出来,我就不知道吗?” 苏晚卿躲在神像后面,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青州竟然会跟踪她到这里。 若是被他撞破自己与沈惊寒的私情,后果不堪设想。 沈惊寒紧紧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惊慌。 他眼神冷静,快速思索着对策。 如今局势危急,唯有随机应变,才能化险为夷。 就在沈青州即将走到神像前时,沈惊寒突然从神像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二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青州看到沈惊寒,也是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警惕:“大哥?你怎么会在这破庙里?” 沈惊寒从容不迫地走到他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今日奉命巡查城郊,路过此地,见月色甚好,便进来歇歇脚。 倒是二弟,深夜时分,不在家中好好待着,跑到这荒郊野岭来做什么?” 沈青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被问住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跟踪苏晚卿来的,怀疑她与人私通吧?这样一来,不仅会丢了沈府的颜面,也会显得他这个丈夫太过无能。 就在这时,苏晚卿也从神像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慌与委屈:“夫君,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快步走到沈青州面前,眼眶微红,“我……我是来祭拜亡友的。 亡友的坟茔就在这破庙附近,今日是她的忌日,我怕你不同意,便偷偷跑了出来,没想到竟会遇到大哥。” 她说着,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模样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沈青州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瞬间消了大半。 他知道苏晚卿有个早逝的闺中密友,葬在城郊,只是没想到她会冒着风险,深夜前来祭拜。 “你祭拜亡友,为何不提前告知我?”沈青州的语气缓和了不少,带着几分责备,“深夜郊外危险,若是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苏晚卿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我知道夫君近日忙于公务,不想打扰你。 而且,我也怕你觉得我迷信,不同意我前来。” 沈惊寒在一旁适时地开口:“二弟,晚卿也是一片孝心,你就别怪她了。 今日既然遇到了,不如我们一起送晚卿回府,也好让她安心。” 沈青州看着苏晚卿委屈的模样,又看了看沈惊寒从容的神色,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 或许,真的是他多心了,苏晚卿只是来祭拜亡友,而大哥只是恰巧路过。 “好吧。”沈青州点点头,语气依旧带着几分不悦,“下次再敢这样偷偷摸摸地出来,看我怎么罚你!” 苏晚卿连忙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夫君体谅,我下次一定提前告知你。” 沈惊寒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还好他反应及时,与苏晚卿上演了一出“兄嫂偶遇”的戏码,暂时打消了沈青州的疑虑。 只是,沈青州既然已经开始怀疑苏晚卿的行踪,日后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三人一起走出破庙,沈青州骑上自己的马,沈惊寒则与苏晚卿同乘一辆马车。 马车内一片寂静,苏晚卿靠在沈惊寒的肩头,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心中依旧有些后怕。 “惊寒哥哥,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苏晚卿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沈惊寒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看来青州对你的怀疑已经很深了,日后我们尽量减少密会,若有要事,便通过暗线传递消息。” 苏晚卿点点头,心中满是不舍:“我知道,只是我会想你的。” 沈惊寒握住她的手,眼底满是柔情:“我也会想你。 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再也不必这样偷偷摸摸。” 马车很快便驶回了沈府。 沈青州将苏晚卿送回东院,脸上依旧带着几分不悦:“日后安分守己地待在府中,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说罢,便转身拂袖而去。 苏晚卿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第5章 第 5 章 初夏的风裹挟着蔷薇的甜香,漫进沈府朱红的院墙。 苏晚卿坐在东院的紫藤架下,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琴音清泠却带着几分心不在焉。 晚翠快步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夫人,前院传来消息,公子说三日后要在府中举办赏花宴,邀请了京城的皇亲国戚和世家名流,让您提前准备,届时作为主母出面招待。” 苏晚卿拨弦的手指一顿,琴弦发出一声短促的颤音。 沈青州竟会突然举办赏花宴?以她对他的了解,这般劳师动众,定然不是为了沈家的颜面,多半是为了讨好柳依依。 想必是要借着赏花宴的机会,让柳依依在京城权贵面前露脸,抬高她的身份。 “知道了。”苏晚卿淡淡应道,眼底掠过一丝讥诮,“吩咐下去,让厨房预备上好的酒菜,园艺房把庭院打理干净,务必让各位宾客尽兴。”她虽心中不屑,却也不能失了沈夫人的体面。 这场赏花宴,于她而言,或许也是一个收集证据,拉拢人心的好机会。 三日后,沈府上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庭院中摆满了各色奇花异草,牡丹雍容华贵,芍药娇艳欲滴,蔷薇攀着花架,开得如火如荼。 宾客们身着华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花香。 苏晚卿身着一身正红色蹙金绣牡丹纹样的宫装,头戴赤金点翠步摇,妆容精致,仪态端庄。 她穿梭在宾客之间,举止优雅,言辞温婉,将主母的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冷寂。 她应付着各位夫人小姐的寒暄,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果然,没过多久,沈青州便带着柳依依走进了庭院。 柳依依身着一身水粉色纱裙,裙摆绣着细碎的桃花,头上插着沈青州特意为她定制的珍珠钗,妆容明艳,身姿窈窕,引得不少宾客侧目。 “各位贵客,这位便是柳依依姑娘。”沈青州拉着柳依依的手,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依依姑娘不仅貌美,更有一副天籁之音,今日特意邀请她前来,为各位助兴。” 宾客们纷纷附和着称赞,眼神却带着几分玩味与轻蔑。 世家大族的夫人们更是面露不屑,私下里窃窃私语,对柳依依的身份指指点点。 柳依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却依旧强装镇定,朝着众人盈盈一拜,声音娇柔:“依依见过各位贵客,今日献丑了。” 苏晚卿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 沈青州这般张扬,无疑是将柳依依推到了风口浪尖,只会让她更招人嫉恨。 而这,正是她乐于见到的。 “夫人,大公子来了。”晚翠在她耳边轻声提醒。 苏晚卿心中一动,顺着晚翠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沈惊寒身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腰束玉带,身姿清隽挺拔,正缓步走来。 他的眉眼温润如玉,气质沉稳内敛,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晚卿的心跳漏了一拍。 连日来的思念与担忧,在这一刻汹涌而出,化作眼底的柔情与眷恋。 沈惊寒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关切,随即不着痕迹地移开,仿佛只是普通的兄嫂相见。 但那短暂的眼神交汇,却足以让苏晚卿安心。 她知道,无论何时,他都会在暗中守护着她。 沈惊寒走到沈青州面前,微微颔首:“二弟,今日的赏花宴办得很是热闹。”他的目光扫过柳依依,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沈青州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哥过奖了,不过是想让大家热闹热闹。”他拉着柳依依的手,语气带着几分炫耀,“依依今日要为大家弹奏一曲,大哥一定要好好听听。” 沈惊寒淡淡应道:“好。” 很快,柳依依便在庭院中央的琴案前坐下。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拨动琴弦,悠扬的琴音便流淌而出。 曲子是沈青州特意为她谱写的《惜春赋》,旋律婉转缠绵,带着几分哀怨与痴情。 宾客们纷纷驻足聆听,脸上露出欣赏的神色。 沈青州站在一旁,看着柳依依的眼神满是痴迷,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苏晚卿端着酒杯,站在人群边缘,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心中却在快速思索。 柳依依既然敢在这样的场合抛头露面,定然是有备而来。 她必须小心应对,不能让柳依依抓住任何把柄。 就在这时,沈惊寒端着酒杯,缓缓向她走来。 他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目光望着庭院中的繁花,声音低沉而轻柔,只有两人能听见:“柳依依今日来者不善,她身边的那个绿衣丫鬟,是二皇子府中的人。” 苏晚卿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柳依依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低着头,看似温顺,眼神却时不时地扫视着周围的宾客,显然是在暗中观察。 没想到柳依依竟然与二皇子府也有联系,看来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我知道了。”苏晚卿轻声回应,语气带着几分担忧,“我们该怎么办?” “别担心。”沈惊寒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已经让人暗中盯着她们了。 待会儿你尽量不要与柳依依正面冲突,若她故意挑衅,你只需从容应对,剩下的交给我。”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方才我看到户部侍郎也来了,他看你的眼神很是不善,你日后见到他,务必多加小心。” 苏晚卿点点头,心中满是感激。 沈惊寒总是这样,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为她遮风挡雨。 她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借着饮酒的动作,掩饰住眼底的情绪:“多谢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 沈惊寒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疼惜:“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简单的六个字,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涌上苏晚卿的心头。 所有的隐忍与疲惫,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她摇摇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依旧坚定:“不委屈,只要能与你并肩,我什么都不怕。” 沈惊寒心中一暖,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只能强忍着冲动。 他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任何一点亲昵的举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他只能将这份爱意深藏心底,化作默默的守护。 琴音落下,宾客们纷纷鼓掌称赞。 柳依依站起身,朝着众人盈盈一拜,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苏晚卿身上,带着几分挑衅与炫耀。 苏晚卿放下酒杯,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轻声道:“柳姑娘琴艺高超,真是令人佩服。”她的语气平淡,既不刻意恭维,也不故意贬低,恰到好处。 柳依依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心中有些不甘。 她走到苏晚卿面前,端起一杯酒:“沈夫人过奖了。 依依敬夫人一杯,多谢夫人今日盛情款待。”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想要看看苏晚卿是否真的如传闻中那般柔弱可欺。 苏晚卿端起酒杯,与她轻轻一碰,声音温婉:“柳姑娘客气了。”她浅酌一口,目光平静地看着柳依依,“只是姑娘身份特殊,今日在这样的场合抛头露面,怕是会引来不少非议。 若真因此影响了沈公子的名声,那就不好了。” 柳依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显然没料到苏晚卿会当众提及她的身份。 她咬了咬唇,正要反驳,沈惊寒却在一旁适时地开口:“柳姑娘琴艺出众,偶尔为大家助兴,也算是雅事一桩。 至于非议,想必各位贵客也不会在意这些小节。”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宾客们纷纷附和,没人再敢私下议论柳依依的身份。 柳依依心中清楚,沈惊寒这是在暗中警告她,让她不要太过放肆。 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讪讪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苏晚卿看着柳依依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有沈惊寒在,柳依依想要兴风作浪,还没那么容易。 赏花宴过半,苏晚卿借口更衣,悄悄离开了庭院。 她按照事先与沈惊寒约定的信号,来到府中的僻静花园。 没过多久,沈惊寒便也走了过来。 “惊寒哥哥。”苏晚卿轻声唤道,快步走上前。 沈惊寒握住她的手,眼底满是温柔:“晚卿,辛苦你了。”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她,“这是我让人特意为你准备的,里面是凝神静气的香料,你放在房中,有助于安神。” 苏晚卿接过锦盒,心中一阵温暖。 她打开锦盒,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正是她最喜欢的檀香。 “多谢惊寒哥哥。” “还有这个。”沈惊寒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她,“这是柳依依与外男私通的证据,你收好。 若是日后她再敢挑衅你,便将这证据公之于众,让她身败名裂。” 苏晚卿接过纸条,心中满是惊讶。 她没想到沈惊寒竟然已经收集到了这么重要的证据。 纸条上详细记录了柳依依与一个陌生男子的会面时间和地点,还有两人私相授受的信物清单。 “惊寒哥哥,你怎么会……” “我早就派人暗中调查柳依依了。”沈惊寒解释道,“她并非表面上那般单纯,不仅与二皇子府有联系,还私下与其他男子往来密切。 这样的女人,留在二弟身边,迟早是个祸患。”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收好这证据,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用。 我们的目标是二皇子,柳依依不过是个棋子。” 苏晚卿点点头,郑重地将纸条收好:“我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脚步声。 沈惊寒连忙松开她的手,低声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你务必小心,凡事以自身安全为重。”说罢,便转身快步离去,消失在花丛深处。 苏晚卿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满是不舍。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身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刚走到拐角处,便看到柳依依的那个绿衣丫鬟正站在不远处,眼神警惕地看着她。 苏晚卿心中一动,脸上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缓步走过。 那丫鬟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回到东院,苏晚卿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坐在梳妆台前。 她打开沈惊寒送来的锦盒,取出香料,放在香炉中点燃。 清幽的檀香弥漫开来,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她抬手抚摸着头上的暖玉簪,心中满是感慨。 今日的赏花宴,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柳依依的挑衅,二皇子府的眼线,户部侍郎的虎视眈眈,都让她意识到,这场战争已经越来越激烈。 但她不会退缩。 有沈惊寒在身边,为她出谋划策,为她遮风挡雨,她便有了勇往直前的勇气。 她相信,只要他们并肩作战,就一定能战胜所有的困难,将那些阴谋诡计一一粉碎。 夜色渐深,赏花宴渐渐散去。 沈青州带着几分醉意,走进了东院。 他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苏晚卿,眼神带着几分迷离:“今日……你表现得不错。” 苏晚卿转过身,脸上露出温顺的笑容:“能为夫君分忧,是我的本分。” 沈青州走到她面前,抬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被苏晚卿巧妙地避开。 她站起身,语气温婉:“夫君喝多了,我为你准备了解酒汤,快趁热喝了吧。” 沈青州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终究没有发作。 他接过苏晚卿递来的解酒汤,一饮而尽,然后转身躺在了床上,很快便鼾声大作。 苏晚卿坐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庞,眼底满是冷寂。 第6章 第 6 章 晨露未晞,沈府的庭院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苏晚卿刚起身梳洗完毕,便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沈青州愤怒的咆哮声,震得窗棂都微微发颤。 “苏晚卿!你给我出来!” 苏晚卿心中一沉,预感不妙。 她快步走到门口,只见沈青州手持一支暖玉簪,脸色铁青,眼神凶狠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那支暖玉簪,正是沈惊寒送给她的那支,昨日赏花宴后,她不慎将其遗落在了花园中,没想到竟被沈青州捡到了。 “夫君,何事如此动怒?”苏晚卿强作镇定,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沈青州将暖玉簪狠狠摔在她面前的地上,玉簪与青石板碰撞,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如同苏晚卿此刻的心跳。 “何事?”沈青州怒极反笑,声音带着十足的嘲讽,“你还好意思问我?这是大哥的贴身之物,为何会出现在你这里?还敢说你与他之间没有私情!” 苏晚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心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青州竟然会认得这支暖玉簪。 看来,他对沈惊寒的事情,远比她想象中要关注得多。 “夫君,你误会了。”苏晚卿连忙解释,声音带着几分慌乱,“这支簪子是我昨日在花园中捡到的,见它做工精致,便随手收了起来,想着日后还给大哥,并非是他送给我的。” “捡到的?”沈青州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这支暖玉簪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大哥的遗物,大哥一直贴身佩戴,视若珍宝,怎么可能轻易遗落在花园中?更何况,昨日赏花宴,你与大哥在花园中单独相处了那么久,谁知道你们之间做了些什么龌龊事!” 他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刺在苏晚卿的心上。 她知道,此刻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沈青州既然已经起了疑心,又找到了这样的“证据”,定然不会轻易相信她。 “夫君,我与大哥之间清清白白,绝无任何私情!”苏晚卿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眼眶微微泛红,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大哥,问府中的下人,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问大哥?”沈青州怒喝一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苏晚卿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疼得皱起了眉头,“他自然会为你辩解!你们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当我是傻子吗?” 就在这时,沈惊寒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几分沉稳与威严:“二弟,住手!” 沈青州转过身,看到沈惊寒快步走进来,脸上的怒火更盛:“大哥来得正好!你倒是说说,这支暖玉簪,为何会在苏晚卿手中?你与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惊寒的目光落在苏晚卿被抓住的手腕上,眼底闪过一丝冷冽。 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推开沈青州,将苏晚卿护在身后:“二弟,休得对晚卿无礼!” “无礼?”沈青州怒视着他,“大哥,你都与我妻子有染了,还敢说我无礼?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定不饶你!” 沈惊寒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沈青州,语气带着几分坦然:“二弟,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必再隐瞒。 我与晚卿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 若不是当年父亲强行将晚卿指婚给你,今日与她拜堂成亲的,本该是我。” 苏晚卿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惊寒的背影。 她没想到,沈惊寒竟然会如此直接地承认。 这无疑是将她和他都推到了风口浪尖,让他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沈青州更是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你……你们……”他指着沈惊寒和苏晚卿,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好!好得很!一个是我敬重的大哥,一个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们竟然联手背叛我!我沈青州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拳头瞬间红肿起来,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而下。 眼中满是痛苦与愤怒,还有深深的屈辱。 苏晚卿看着沈青州痛苦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愧疚,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她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会暴露。 与其被沈青州一点点察觉,不如一次性摊开,或许还能争取一线生机。 “二弟,此事与晚卿无关,都是我的错。”沈惊寒的语气带着几分愧疚,“是我对不起你,若你要怪罪,便怪罪我一人吧。” “怪罪你一人?”沈青州怒极反笑,“大哥,你说得倒是轻巧!你毁了我的婚姻,丢尽了我的脸面,这笔账,我怎么可能轻易算了!”他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从今日起,你我兄弟情断义绝!我定会让你们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罢,他转身拂袖而去,临走前,狠狠地瞪了苏晚卿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恨意。 沈惊寒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今日之事,彻底激化了他与沈青州之间的矛盾,日后,他们之间的斗争只会更加激烈。 “惊寒哥哥,你怎么能……”苏晚卿转过身,看着沈惊寒,声音带着几分担忧与不解。 沈惊寒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眼底满是疼惜:“晚卿,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冒险。 但我不想再让你受委屈,不想再让你偷偷摸摸地活着。”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既然事情已经暴露,我们便没有退路了。 从今往后,我会更加护着你,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苏晚卿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坚定的心跳,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 是啊,事已至此,再无退路。 唯有勇往直前,与他并肩作战,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我知道,惊寒哥哥。”苏晚卿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依旧坚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与你站在一起,不离不弃。” 沈惊寒紧紧抱住她,心中满是感动。 他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很险,但为了苏晚卿,为了他们之间的爱情,一切都是值得的。 沈青州回到自己的院落,将房间里的东西砸得粉碎。 他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狼藉,心中充满了痛苦与愤怒。 他一直敬重的大哥,竟然背叛了他;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竟然心中另有他人。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公子,您别太伤心了。”谋士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中满是担忧,“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一味地沉浸在痛苦中。” 沈青州抬起头,眼神阴鸷地看着谋士:“解决?怎么解决?我的大哥和我的妻子都背叛了我,我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世?” “公子,您可以利用这件事,向父亲和族老们告状,要求惩治沈惊寒和苏晚卿。”谋士提议道,“沈惊寒作为兄长,与弟媳私通,有违伦理道德,定会受到族规的严惩。 苏晚卿作为妻子,背叛丈夫,也可以休了她。” 沈青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是啊,他可以利用族规,惩治这对背叛他的男女!他要让他们身败名裂,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好!就这么办!”沈青州站起身,脸上露出狠厉的神色,“我现在就去见父亲和族老们,一定要让他们给我做主!” 谋士点点头,心中却暗暗叹气。 他知道,沈惊寒在沈家的势力根深蒂固,又深得父亲的信任,想要惩治他,并非易事。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惊寒和苏晚卿很快便得知了沈青州要向父亲和族老们告状的消息。 苏晚卿心中有些担忧:“惊寒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若是父亲和族老们真的要惩治我们,该如何是好?” 沈惊寒的神色却依旧平静:“别担心,我早已做好了准备。 父亲最看重的是沈家的颜面和利益,只要我们能证明,此事对沈家并无损害,反而能借此机会铲除二皇子的势力,父亲定然不会为难我们。”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已经派人将柳依依与二皇子府勾结,以及沈青州挪用公款讨好柳依依的证据,送到了父亲手中。 父亲看完这些证据,自然会明白孰轻孰重。” 苏晚卿心中一松,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还是惊寒哥哥考虑周全。” 沈惊寒握住她的手,眼底满是温柔:“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沈青州现在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不要单独与他见面,若有任何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苏晚卿点点头,郑重地应道:“我知道了。” 果然,沈青州向父亲和族老们告状后,父亲并没有立刻惩治沈惊寒和苏晚卿,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看着沈惊寒送来的证据,脸色变得愈发凝重。 沈青州挪用公款,勾结二皇子,这已经严重损害了沈家的利益。 相比之下,沈惊寒与苏晚卿的私情,似乎就没那么重要了。 族老们也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认为沈惊寒和苏晚卿有违伦理道德,应该严惩;也有人认为,沈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应该先解决沈青州和二皇子的问题。 最终,父亲做出了决定:“此事暂且搁置,先彻查沈青州挪用公款,勾结二皇子之事。 至于惊寒和晚卿,日后再做处置。” 沈青州得知这个结果,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他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如此偏袒沈惊寒!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沈惊寒和苏晚卿付出代价,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第7章 第 7 章 骤雨拍打着沈府的琉璃瓦,雷声滚滚,如同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日轰然爆发。 苏晚卿坐在东院的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心中早已没了往日的波澜。 自那日兄弟反目后,沈府便陷入了诡异的平静,而这平静之下,是即将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 “夫人,前厅出事了!”晚翠浑身湿透地冲进房间,脸色惨白如纸,“宫里来人了,说……说公子挪用公款,勾结二皇子的事情被圣上知道了,圣上震怒,已经下令将公子关押入狱,还要彻查沈家!” 苏晚卿握着袖口的手指猛地收紧,暗纹的丝线硌得掌心生疼,却让她混沌的心瞬间清明。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襟,声音平静得不像话:“知道了,备好笔墨纸砚,再去取我梳妆台下的那个紫檀木盒。” 晚翠虽满心惶恐,却还是依言照做。 苏晚卿坐在案前,提笔在绢纸上快速写下几行字,字迹工整却带着几分急促。 她将绢纸折好,塞进紫檀木盒中,里面是沈惊寒之前交给她的,柳依依与外男私通的铁证,还有几封柳依依与二皇子府往来的密信。 “把这个交给大公子,告诉他,时机到了。”苏晚卿将木盒递给晚翠,眼神坚定,“务必亲手交到他手上,路上小心。” 晚翠接过木盒,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冒着大雨匆匆离去。 苏晚卿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花枝,心中思绪万千。 沈青州入狱,沈家被彻查,这一切看似突如其来,实则早已是必然。 沈青州的急功近利,柳依依的野心勃勃,二皇子的狼子野心,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而她和沈惊寒,不过是顺势而为,将这张网彻底撕开。 没过多久,前厅便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女人的哭闹声。 苏晚卿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柳依依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柳依依便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冲进了东院,身后跟着几个宫人和沈府的管家。 “苏晚卿!你这个毒妇!”柳依依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指着苏晚卿的鼻子破口大骂,“是不是你和沈惊寒合谋陷害青州哥哥?是你们,是你们毁了他!” 苏晚卿冷冷地看着她,眼底没有半分情绪:“柳姑娘慎言。 沈公子所作所为,皆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我和大哥无关。” “无关?”柳依依狂笑起来,笑声凄厉,“若不是你们暗中算计,青州哥哥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女人表面柔弱,内心却蛇蝎心肠!还有沈惊寒,他就是个伪君子,为了权力和女人,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 她一边说,一边扑向苏晚卿,想要撕扯她的衣服。 苏晚卿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柳依依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在地上,发髻散开,钗环滚落,狼狈不堪。 “柳姑娘,你勾结二皇子,意图颠覆朝纲,又与外男私通,败坏门风,如今还敢在这里颠倒黑白?”苏晚卿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真的能瞒天过海吗?” 柳依依趴在地上,浑身一颤,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 “没有?”苏晚卿冷笑一声,转身从案上拿起一本画册,扔在柳依依面前,“这上面画的,不是你与户部侍郎的亲随私会的场景吗?还有这些密信,是你与二皇子府往来的证据,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你如何利用沈公子的信任,窃取沈家的机密,传递给二皇子。” 画册和密信散落在地上,上面的字迹和画像清晰可见。 柳依依看着那些东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宫人和管家看着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鄙夷的神色。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可怜的柳姑娘,竟然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水性杨花的女人。 就在这时,沈惊寒带着一群侍卫走进了东院。 他身着一身玄色锦袍,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刀,走到柳依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柳依依,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柳依依看着沈惊寒冰冷的眼神,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完了。 她猛地爬起来,跪在沈惊寒面前,不停地磕头:“大公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二皇子逼我的,是他让我接近沈公子,窃取沈家的机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求您饶了我吧!” “身不由己?”沈惊寒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你利用沈公子的痴情,贪图富贵荣华,心甘情愿地为二皇子效力,如今东窗事发,却想将一切都推给别人?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转身对身后的侍卫道:“把她带下去,交给大理寺严加审讯,务必查清她与二皇子勾结的所有细节。” “是!”侍卫们齐声应道,上前架起瘫软在地的柳依依,拖着她向外走去。 柳依依的哭声和求饶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雷声和雨声中。 解决了柳依依,沈惊寒走到苏晚卿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疼惜:“你还好吗?有没有被她吓到?” 苏晚卿摇摇头,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我没事。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这都是必然的结果。”沈惊寒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她安心了不少,“二皇子野心勃勃,早已引起了圣上的猜忌。 此次我们将他与沈青州,柳依依勾结的证据呈给圣上,正好顺了圣上的心意。” 他顿了顿,继续道:“圣上已经下令,由我全权负责彻查此事。 二皇子的势力很快就会被铲除,沈家也能渡过这次危机。” 苏晚卿抬起头,望着沈惊寒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感激:“惊寒哥哥,谢谢你。 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瓜,我们之间,不必说谢。”沈惊寒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委屈你了,这些日子,你承受了太多。 等这件事结束,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晚卿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宽阔胸膛的温暖,连日来的紧张与疲惫瞬间烟消云散。 她知道,有他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风声鹤唳。 大理寺对柳依依进行了严刑审讯,柳依依不堪重负,最终全盘托出了二皇子的阴谋。 原来,二皇子一直觊觎皇位,暗中培养势力,拉拢朝中官员。 他得知沈青州急功近利,又对柳依依痴情,便让柳依依接近沈青州,利用他窃取沈家的机密,同时挑拨沈惊寒与沈青州的关系,企图分裂沈家,为自己所用。 沈惊寒将柳依依的供词以及收集到的其他证据,一并呈给了圣上。 圣上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废除二皇子的封号,将其囚禁在宗人府,同时彻查与二皇子勾结的官员,一时间,京城官场人心惶惶,不少官员纷纷落马。 沈家因为揭发有功,不仅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得到了圣上的嘉奖。 沈惊寒凭借过人的才智和魄力,彻底巩固了自己在沈家的地位,成为了沈家真正的掌权人。 而沈青州,虽然挪用公款,勾结二皇子的罪名属实,但念在他是被柳依依和二皇子蛊惑,加上沈惊寒在圣上面前求情,最终被革去官职,判处流放边疆,免于一死。 消息传到沈府,苏晚卿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对于沈青州,她早已没有了任何感情,他的结局,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这一日,雨过天晴,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沈府的庭院中,驱散了多日来的阴霾。 苏晚卿坐在紫藤架下,看着庭院中重新焕发生机的花草,心中一片宁静。 沈惊寒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温热的茶水:“喝杯茶,暖暖身子。” 苏晚卿接过茶杯,浅酌一口,抬头望着他:“惊寒哥哥,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沈惊寒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晚卿,我已经向圣上请旨,请求迎娶你为妻。 圣上感念我们的遭遇,又怜你这些日子的委屈,已经准奏了。” 苏晚卿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惊寒:“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沈惊寒握住她的手,眼底满是深情,“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再也不会让你偷偷摸摸地活着。 我会用我的一生,护你周全,爱你到老。” 苏晚卿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手背上,温热而滚烫。 “惊寒哥哥……”她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沈惊寒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往后余生,我定不负你。” 第8章 第 8 章 深秋时节,京城早已褪去了夏日的燥热,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甜香。 沈府上下张灯结彩,红绸漫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今日,是沈惊寒迎娶苏晚卿的大喜之日。 苏晚卿端坐在梳妆台前,由喜娘为她梳妆打扮。 镜中的女子,身着一身大红的嫁衣,凤冠霞帔,妆容精致,眉眼间满是幸福的笑意。 曾经的清冷与隐忍,早已被此刻的温柔与明媚所取代。 “夫人,您真美。”晚翠看着镜中的苏晚卿,眼中满是欣慰,“大公子能娶到您,真是他的福气。” 苏晚卿对着镜子,轻轻勾起唇角,眼底闪烁着泪光。 是啊,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再也不必偷偷摸摸,再也不必承受旁人的非议。 这一切,来得太不容易了。 “时辰差不多了,新郎官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喜娘笑着说道,为苏晚卿盖上了红盖头。 苏晚卿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忐忑。 她被喜娘搀扶着,一步步走出东院,走向前厅。 沿途的下人纷纷驻足行礼,脸上满是祝福的笑容。 前厅中,沈惊寒身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正焦急地等候着。 看到苏晚卿被搀扶着走进来,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艳与温柔,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让苏晚卿心中的忐忑瞬间消散。 她能感受到他的紧张与喜悦,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晚卿,我来了。”沈惊寒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充满了深情。 苏晚卿隔着红盖头,轻轻点了点头,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 按照京城的习俗,两人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仪式。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每一个环节,苏晚卿都做得一丝不苟。 当司仪高喊“送入洞房”时,她被沈惊寒搀扶着,走进了属于他们的新房。 新房布置得温馨而喜庆,红烛高照,锦被铺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 沈惊寒小心翼翼地为苏晚卿揭下红盖头,看着她娇羞的容颜,心中满是爱意。 “晚卿,你真美。”沈惊寒抚摸着她的脸颊,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苏晚卿脸颊微红,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蚋:“夫君。” 这一声“夫君”,让沈惊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晚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是我沈惊寒一生唯一的妻子。 我会护你周全,爱你到老,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苏晚卿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泪水再次滑落。 她抬起头,望着他深情的眼眸,轻声道:“夫君,我也会好好爱你,陪伴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