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虫母完全变式发育记录》 第1章 鸡汤来喽 “滚开!我不要他,卡塔尔呢?出来,给我出来,把他拖下去,拖下去!” 柔白的肌肤在浅幽的蓝色锦绸上蹭动,纵使少年在这片柔软的床布上留下再多狰狞的握痕,也不会令眼前矗立的男人有任何伤害。 他连一个柔软的枕头都丢不出去。 因为他正在骑。 少年夹着枕头,脸上红晕,既是气恼,也是生理泛潮。 米色的枕头上一片湿晕。 少年喉咙里压抑着不清楚的嗯声,气恼地喊着:“卡塔尔!” 房间内站立的男人垂眼,两侧的幽绿复瞳藏不住水光。 他嘴唇微抿,跪行到少年的身前,抬眼乞求,四对翠眼望着床上的维鲁。 他将自己长顺的银发恭敬地双手奉上,“母王啊,您可以任意对待我,无论怎样折辱,都无所谓……” 第一枚泪滴涌出眼眶,随后的泪水跟着下坠。 “乞求您,不要再呼唤他人的名字了。我,乌路修,发誓,一定会侍奉好您的,所以,您不要喊其他人了。” 维鲁的小腹不断有热流下窜,他难捱地重重往枕头上夹蹭,吐着舌头,红着眼眶瞪眼前垂泪的乌路修。 维鲁抖着手指,用力抓住他奉上的银发,使劲一拽。 乌路修闷哼一声,顺势贴进距离。 维鲁咬着嘴唇,“你的所有崽子都太磨人了,我讨厌你,所以,滚……啊嗯……” 话尾,声音突然转弯。 乌路修埋头舔上维鲁难耐的部位。 混杂着口水声,他委屈地为自己辩解:“唔,都是那群崽子的错,请不要因他们的错误,而讨厌我呀,母王……” 话落,一个深含,维鲁的气愤再也发不出声来。 维鲁被舔得软下腰肢,无力的双手绵软地推搡腹上的头颅。 乌路修吐出口中可爱的小东西。 脸颊贴着轻蹭维鲁的小腹肉,温热的唇轻轻地落在肚脐上面,一下又一下,连带着发丝一同为维鲁带来柔软地痒意。 “您不需要我吗?” 这位丈夫眨着水瞳,向母王询问。 乌路修的手慢慢爬到维鲁的腰上,为他软下来的身体提供支撑。 四对绿翡翠般的眼睛一齐映照出维鲁泛红的身体。 是啊,需要。 繁殖期的维鲁需要一个雄性,但为什么是他,翁咔帕族群最不缺的就是雄性,怎么又是他? 乌路修在维鲁腹中留下的卵,每一个都很会折磨人。 饶是维鲁已经是繁殖经验丰富的母王也难以招架。 不需要。 维鲁很想这样大叫出口。 可当他张开嘴巴时,他却不由自主地跟乌路修吻在了一起。 舌头交缠,乌路修跨越三个繁殖期再度拥吻母王。 接受乌路修的事物对于维鲁来说,是十分痛苦的事。 万幸,繁衍期的发热以及生育波长的生理麻醉信息,可以掩盖这份痛苦,给予他快乐的假象。 沉沉浮浮的虚假快乐与真实痛苦之间,维鲁的腹腔再一次填满了孕育生命的软卵。 乌路修抱着翁咔帕族的母王,他的妻子,吻如同羽毛一般,在维鲁的身上铺张。 在乌路修的柔抚与温暖的怀抱中,维鲁陷入昏沉。 梦中是一片黑暗,黑暗中不断有手向维鲁抓来,维鲁逃不掉。 数不清的大手,紧紧地抱着他,握着他的脑袋,似神叹息般的诡语贴着维鲁的耳朵念诵。 维鲁应当不明白这些话语,他从未学习过这些音节。 可他偏偏就知道这些声音的意思。 维鲁愤恨地磨牙,他知道了,他并非在梦中,而是在蛹液中。 这些烦人的声音,只有在蛹液中听见过。 维鲁气得用力抓挠阻挡他出去的障蔽,企图挣脱大手,撕开黑暗。 被梦游的维鲁挠出数道红痕的乌路修,无奈地扬起嘴角。 轻轻地环抱住维鲁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地轻拍,抚顺他的梦魇。 察觉到维鲁的呼吸不畅,乌路修贴上他的唇,为他渡气,帮他调整呼吸。 软舌扫过上腔,不断深入至喉头。 维鲁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推开眼前的脑袋,腿脚用力地蹬踹。 热泪翻涌,冲出维鲁的琥珀的眼,甜蜜的眼瞳,令人幻想,涌出他眼眶的液体也是蜜糖霜。 “卡塔尔……该死,你们又送我进蛹……该死,你们都该死。” 维鲁抓着乌路修的长发,抖着身子哭。 乌路修的头发上布满了他的神经,滴滴泪水,柔软的手心,紧密的手指缝隙,维鲁在他发上的全部,都令他头皮发麻。 乌路修红着脸,抱住发抖的维鲁,握起他紧握的拳头,启唇含住他的指节。 “那只是梦,我发誓您没有被送进蛹里,您刚刚一直在我的怀中。” 低语与欢快节奏的心音,在维鲁耳侧。 他埋进他丈夫宽阔的胸膛中,慢慢平息余惊。 咔哒。 门落锁的声音。 维鲁耳朵一颤,他抬头。 视线正撞上四对紫色眼瞳,眼睛齐齐弯成月牙,甜柔的笑容过后,来人垂下视线,单膝跪伏,向母王献上敬意满满的低谦发顶。 维鲁气得爬出乌路修的怀中,提起床上的枕头丢过去。 “卡塔尔,你个聋子!” 来人正巧抬头,正好用面部接飞来的枕头。 高挺的鼻子微耸,卡塔尔嘴角微勾。 “维鲁,你又骑枕头。明明您的丈夫在您繁殖期发热前就到了,怎么又弄脏了枕头?翁咔帕的最强就是如此无用吗?” 乌路修冷冷地盯着挑衅的卡塔尔。 维鲁又靠回乌路修的怀里,乌路修的眼神一转,四对眼睛都盛着屈光,轻蹭维鲁的头额。 维鲁疲惫地回应,微微晃动头,跟他的丈夫厮磨。 以往,面对卡塔尔教训他的言论,他一定会踹上他一脚,并说:我爱骑就骑,干你屁事。 但,如今,他实在是累了。 因为他的孩子背叛他出逃,他这位“年迈”的母王又硬挺了数个繁衍期。 呼吸渐慢,维鲁眼皮发沉,却硬是对抗,努力睁开,瞪着卡塔尔。 声音缓慢地骂:“去,死……” 卡塔尔笑着抬头,起身踱步到维鲁身旁,手指拨弄他的发丝,手掌盖住维鲁的双眼。 “任性的母王,恕难从命,您需要我,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您。” “不要蛹……” 被盖住视线,意识也跟着点点坠入黑沉,临睡前,维鲁带着央求的泣音说。 卡塔尔嘴角一顿,深叹一声,“放心,繁殖期内,您不会再进入蛹液,我发誓……” 乌路修抱紧怀中的母王,目光担忧,手指摸索维鲁瘦下来的脸庞,脖颈,与小腿。 “为什么要抗拒蛹液呢?明明是您赖以生存的营养。” 卡塔尔收回手,恭敬地垂在一旁。 “乌路修大人,这次休眠期,我们计划带母王出游,是一场跨星际的旅行。” 乌路修挑眉,“哈?听话里的意思,会是一场不带我的旅行。” 卡塔尔躬身,笑容难掩。 “乌路修大人好耳朵,听得很明白。此次出行,需要您镇守族落,并且举办更多的挑战赛,母王的蛹液已经是告急状态。” 乌路修垂眸,沉默点头,吻上维鲁的眼皮。 卡塔尔与乌路修都不是维鲁的腹生子,相较于以母王意愿为第一的腹生子们,他们更在乎母王本身。 即使,母王并不喜欢,甚至厌恶至极进入蛹液,但为了母王的身体,他们依旧会强硬着将维鲁送进去,呆上整个休眠期。 这个休眠期,维鲁不会进入他厌恶的蛹液中了,因为蛹液不够支撑他的休眠期。 卡塔尔在晶穴通道中大步迈踏。 翁咔帕的卫星红粱正在天空悬挂,深红的红梁,是暗黑天际下唯一的光亮。 “啧。” 卡塔尔烦躁地撩起额发。 令人烦躁,幼母出逃的那天,红粱也是如此高悬。 如今维鲁的蛹液不够,都是因为需要分出蛹液提供给幼母,结果幼母逃走了,连尸体都没留下,无法分化出蛹液反哺给维鲁。 啧,既然要死,怎么不一开始就死掉呢?这样就不必分出稀缺的蛹液。 既然要死,怎么不留下尸体呢?这样就可以析出蛹液,维鲁也能再多坚持一段时间。 不合时宜的幼母,干出来的事也是不合时宜。 卡塔尔点燃晶石矿燃烧的紫魅火焰,提着悬火灯,在破败的墙壁上摩挲。 作为翁咔帕的族人,卡塔尔应当希望幼母活着,只有幼母活着,翁咔帕才有机会走出灭种的恶性循环。 卡塔尔甩开手中的悬灯,破碎的晶石粉末炸开,火焰陡然升高遍布,就因失去燃料,突兀熄灭。 他将头贴上残墙,紫色的眼睛低垂,双手合十,似在祈祷。 可,作为陪伴维鲁成长的卡塔尔,又庆幸幼母的死亡,因为他死了,维鲁才能活到现在。 这是他的罪孽,被前辈寄予厚望的卡塔尔不应该抱有这样的私情。 他应永远以翁咔帕族群的延续为最重要的任务。 当看着维鲁抱着腹腔,疼痛地翻来覆去,眼泪不停,哽咽难止。 卡塔尔仍是心慌,他抱住维鲁,控制他,让他舒展身体,不再佝偻成一团。 团在一起的身体不利于母王生产。 乌路修的卵又提前在维鲁的内腔孵化了。 稀薄的皮肤下,不规则形状在不停地顶撞。 残忍的新生幼子在母王柔软的孕腔肆无忌惮地作乱。 它渴望早日与其母王见面,但他的渴望是一份天真的伤害。 “死东西……死东西。” 维鲁抓紧身下的软单,翻身挣扎。 他气得哭骂:“又这样,死东西……难不成想破开我的肚子吗?” 卡塔尔上手,从他的探入内腔,一手温柔地按压维鲁的肚腹。 “唔……不许按。” 维鲁疼得尖声叫骂,流着泪无力地蹬腿。 维鲁的拒绝没有得到回应,肚子上的手依旧不断施加着压力,体内的幼子隔着肚皮跟他对着干,痛得维鲁失神断续着骂。 “卡塔尔,停。都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死崽子也该死……都去死去死……呜。” “够了……”真得够了。 母王艰难地呼吸,眼睑一片伤红。 卡塔尔发际流汗,紫色的目光中藏着无尽的温柔与担忧。 他用嘴唇安抚他,舌头贴上他的腿肉,“维鲁……马上就不痛了,我,发誓……” 母王无力听见他的誓言。 第2章 老实本分 新生的幼崽向来自我为中心,对他而言,世界是他的,而他的世界是他的母王。 属于他的母王在拒绝他,蠕动柔软的肉推着他往外走。 他气极了。 爪子舞得更欢,疲软的爪尖,抓得母王痛得收缩,他又被母王送了回去。 正当他因母王重新拥抱他而感到欢快时,母王的身体有了入侵者。 即便他刚破卵,他仍有保护母王的意识,他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羊入虎口。 他被拉了出来。 他离开了他的母王。 幼子散发着“毁灭吧”的生物波动。 维鲁被弄得四肢无力,腿任由卡塔尔摆动,骨盆下一片湿泞,腹部点点呼吸,仿佛摇篮一般,哄着腹上的手。 卡塔尔恋恋不舍地移开,双手捧着破卵的新子递给一旁的侍从,命他送去子育房。 “等等……” 维鲁启唇,虚弱地挤出气声呼唤。 卡塔尔抬手示意侍从稍等,俯身侧耳聆听。 “给我……” 维鲁掀开眼皮,虚茫的视线落在发出“绝望”生物波动的孩子上。 卡塔尔无奈,双手接过新子,为母王奉上。 维鲁费力抬腕,卡塔尔道了一声失礼,跪上床,一手握着幼子,一手抱起维鲁。 用自己的身体充当维鲁的靠枕。 卡塔尔将幼子放到维鲁手中。 双手托握住维鲁的手肘,给他借力。 维鲁亲吻幼子。 双手合拢,罩住幼子,放在心胸上,让其感受维鲁的跃动。 幼子尖叫绝望的生物波停了,他在漆黑中,与母王的跃动共振。 维鲁不是一个合格的母王,不会散发安抚幼子的生物波动,但,到底繁衍经验丰富,能察觉到孩子们的不适,并用自己擅长的方式进行抚慰。 翁咔帕族人一生经历两次破卵。 一次是从母父共构的软卵中破开,新生破开这层卵后,会将小小的卵皮镶嵌在胸口,那是他们情感脐带,传输着母王爱着他们的证明。 一次是从子育房的营养卵中,在营养卵中,他们会从贫弱的虫子形态,长成人形拟态,当他们足够成熟,能够破开营养卵时,复数的眼瞳是他们族群与拟态出的普义“人类”区分的鲜明特征。 维鲁没有复数的眼瞳,他却从未怀疑过自己与他们不同。 要他怎么去怀疑呢? 他的自幼起就陪伴在身边的玩伴眯着四对眼睛对他笑。 他的丈夫会用四对眼睛温情地注视他。 身旁侍奉他的人渐渐变成了他的腹生子。 他们都会在卡塔尔不在时,眨着四对水灵灵的眼睛冲他撒娇。 维鲁只是没有那么多眼睛而已,他对着这个族群抱有认同,因为他从未接受过不认同。 理所当然得,他也认同自己是翁咔帕的母王。 卡塔尔轻轻地放平维鲁的身体,取出他手心的孩子,递给身旁低垂脑袋的侍者。 自己则拾起旁边的温水,为维鲁擦拭身体。 乌路修这期的孩子又是一枚,提前破卵的新生儿给母王腹腔那些脆弱的软卵都挣扎碎了。 啧,繁衍效率低下的雄性,为什么前辈们要指用他为维鲁的丈夫啊。 卡塔尔弯折手背拂过维鲁清瘦的脸侧,一边轻抚他的额头哄着维鲁,一边用仪器清洗了维鲁的孕腔道。 他辅助他排子,将手探得太深了,需要及时清洗消毒上药。 维鲁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存在自愈能力。 有蛹液时,就另当别论了。 有充足的蛹液补给时,维鲁会是一个无比强大的母王。 望着呼吸浅弱的维鲁,卡塔尔心中又是烦躁地啧声。 维鲁失去了抬起手腕的能力,如同一个人偶,他除了能控制自己的眼皮和嘴巴开合外,连持续咀嚼都做不到了。 但繁殖期还没有结束。 他还需要在育子房中陪伴营养卵中的孩子。 母王的心音与呼吸是幼子破卵最大的鼓励。 因此维鲁日日躺在晶石照耀的育子房中怀抱着琥珀色的营养卵。 自维鲁生下幼母后,蛹液的提供就是不足状态。 直到幼母逃往星宇,维鲁才能在蛹液中度过完整的休眠期。 蛹液越发稀少,新生的子代析出的蛹液远不及上代部族的积累。 不能及时补充蛹液的维鲁脆弱至极,连脆瓷都比他更要坚强。 卡塔尔寸步不离,照料着脆弱的维鲁。 如同人偶操纵师一般细致摆弄。 维鲁早已习惯了这幅废人的模样,虽然心中郁闷,但接受良好。 偶尔看卡塔尔不爽就翻个白眼过去。 收到白眼的卡塔尔会眯眼笑着为维鲁滴上润眼液。 睁不开眼睛的维鲁:…… 耍完坏心,卡塔尔立刻会恭敬地道歉,为母王舔吻去眼角的湿润。 繁殖期快要结束了,乌路修知道维鲁会在此次休眠期离开翁咔帕,因此越发粘人。 正好摆到面前的撒气包,维鲁经常咬乌路修的耳朵以泄心中的愤怒。 托着沉重倦怠的身子,一想到接下来无尽的繁殖期,维鲁就又愤又闷。 临出游的前一天,卡塔尔特别忙碌,陪伴维鲁的时间很少。 乌路修替代他成为人偶操纵师照料维鲁。 离别的情绪感染,令乌路修感伤极了,他长长的睫毛垂着,掩盖眼中的不舍,环抱住维鲁,轻吻如同细雨般砸遍维鲁全身。 维鲁并不清楚自己还有出行计划,不能理解乌路修莫名其妙的感伤。 他只觉得烦人,趁乌路修吻上他脖颈时,舌头勾住他的头发,送进嘴里咬。 乌路修吻完一抬头,就被头发的扯拽感而刺激得眼眶微红,他笑着弯着手指,点点维鲁的嘴巴。 维鲁呸得一声吐出来。 乌路修喜滋滋地捧起他含住的头发,吻了上去,眼睛还透露着自豪望着维鲁。 维鲁无语地撇嘴。 乌路修笑了一声,低下头,鼻尖同他磨蹭。 蹭着蹭着,他吻上维鲁的唇。 离别前,无论怎样拥抱,怎样亲吻,都觉得不够。 乌路修紧紧贴着维鲁,祈祷天上红粱永不下落,祈祷明日永远不及,祈祷维鲁不会离开。 无用的祈祷。 他知道。 红粱划落,天空在白翅星的照耀下,翁咔帕的天,亮了。 卡塔尔放轻动作,为维鲁穿戴整理。 维鲁在他的怀中悠悠转醒。 感受到本就沉重的身体越来越沉了。 张开眼睛就看见卡塔尔眯个紫眼珠往他脸上带晶石面帘。 维鲁迷惘的眼神瞪着他。 卡塔尔读懂了他眼中的疑惑,为他解释:“出去旅行需要装备得坚固一点。” 维鲁脑中空白,瞪大眼睛:旅行? 卡塔尔似恍然大悟一般,夸张地张圆嘴巴:“哦~我没有告诉您吗?这次的休眠期,您需要去银河星系的联盟中心进行星际会面。” 维鲁撇着嘴给他翻个白眼。 假模假样地演什么呢? 什么会面需要他出面。 “您不是不愿意进蛹吗?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出去玩一次吧。” 卡塔尔为他戴上沉重的晶石颈链。 星际旅行吗? 维鲁窥着晶莹的晶石泄出的隐隐光景有些兴奋。 对丈夫不舍的离别邀吻都敷衍至极,惹来了好脾气丈夫的轻咬。 浅淡的嘴唇一片殷红,卡塔尔责怪地推开乌路修,向侍从伸手,要来药膏,为维鲁薄涂上一层。 乌路修看都不看卡塔尔一眼,固执又委屈地望着维鲁。 维鲁无奈地给他丈夫的嘴唇也上了药,用自己的唇。 卡塔尔嘴角僵硬着重新为维鲁上药,但并未说什么刺语。 他大度地放过了这位即将独守空房的母王丈夫。 临别卡塔尔递给乌路修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 乌路修颔首。 他会为了母王,举办残忍地比试,任由翁咔帕的子民牺牲流血,耗干他们的尸体,析出母王迫切需要的蛹液。 一场无言的分别后,维鲁被卡塔尔单手挎抱着,登上星舰。 翁咔帕所在星系是帀蜊翁星系,星舰跨越星系行驶,需要窜梭虫洞。 这场星际旅行的光景没什么好欣赏的。 一无所有的漆黑中,自顾自地穿寻。 维鲁高昂的情绪弱了一些,懒懒地靠在卡塔尔的怀里,眼皮睁开得越来越缓慢。 卡塔尔伸手覆盖住维鲁的眼睛,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很无聊对吧?睡吧,等见到了有趣的景色,我会唤您。” 卡塔尔为维鲁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梳理他的发丝。 与银河系联盟的联络一直都有,翁咔帕因为一些原因需要与他们合作,他们对翁咔帕的能量晶石也很感兴趣,所以彼此之间联系算得上亲密。 每次星际会面都是由卡塔尔出动,休眠期的维鲁不需要多加照顾,只要将其放进蛹里就好了,卡塔尔每次出走却仍是担忧。 这还是第一次,带着维鲁一起离开翁咔帕。 卡塔尔的心情实在有些复杂,开心有的,摸摸自己放不下的嘴角就知道了。 忧虑也有,甚至比离开在蛹里的维鲁时的焦虑更盛。 他要带着脆弱的母王去一个人多混杂的地方。 他疯了。 不了解内情的人一定会这么说他。 卡塔尔无奈地叹息,望着镜外漆黑,俯身抱住维鲁。 这次旅行对维鲁来说很迫切,不亚于他对蛹液的迫切。 这次星际会面,有治疗母王孱弱体质的希望…… 天菩萨,激情消磨得无机无情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老实本分 第3章 闪闪亮亮 “翁咔帕?啊~那群八眼怪物。” “嘘,温哥,现在不能这么说了。” “最近咱们在攻克新能源与生物波都依赖跟他们的合作。” “哈哈,瞧你那怂样,查尔你不是疯子研究员吗?疯子在哪呢?” 温天华夸张地四处张望。 波奈查尔按住他眺望抬起的手臂,“哥哥,你恭敬点儿。” 他咬牙地用气声说。 “哎呀,那群八眼仔还没来呢,等人到了,再恭敬也来得及啊。” 温天华微耸肩膀,吹着不入流的口哨。 波奈查尔偷瞥一眼身旁静立的戴着白面具的助手,笑哈哈地捂住温天华的嘴巴。 “艾维,听说这次翁咔帕的母王也会参与此次会面。” 波奈查尔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助手的肩膀。 沉默的助手点了点头。 “一群有矿的恋母癖……”温天华笑着吐槽。 波奈查尔再次捂住他的嘴巴。 “好哥哥,您快闭嘴吧。” 温天华不解地歪头,“这不是你给他们的标签吗?” 波奈查尔汗颜,“那都是过去式,过去式,现在改观了,改观了哈,哈哈哈。” 他尴尬地笑,一直偷瞥一旁的助手艾维的反应。 艾维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静静地跟在波奈查尔的身旁,不做任何反应。 波奈查尔暗松了一口气。 温天华坐上专艇回到联盟会议厅,被侍者拉着换上庄重笔挺的衣服,戴上蓝红条纹的星徽,代表银河系太阳系区联盟代表坐上圆桌。 “哟~这不是南二门家嫡嫡道道的大儿子嘛,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啊。” 温天华对来人挥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调笑。 “去死。” 南晔低头揉了揉鼻梁,冷漠地回复。 “哎呦,您这话说得,小心星际纠纷。” 温天华倒吸一口凉气,拍拍自己的心口,肩膀贴近南晔小声地交谈。 “死猪温,我最后跟你强调一遍,我,南二门联盟代表的身份是老子一点点考上去的,不是走后门。” 南晔死死地瞪着他,青黑的眼圈仿佛深渊一般,直视着乱说话的温天华。 温天华摸摸鼻尖,他抱住南晔的肩膀,“我就开开玩笑,你跟你东家一个姓,调侃调侃嘛,好兄弟,哥哥错了。” “你迟早因为你这张嘴吃苦头。” 南晔翻了白眼,推开他。 温天华杵着下巴笑,“已经没少吃了。” “那就长点记性。”南晔无奈地看他。 温天华不以为意地摇手指。 南晔扭头不看他了。 会晤人员陆续进场。 温天华到该正经的时刻还是挺正经的。 南晔看着正经严肃的温天华,微低下头,手掌盖住眼睛,悄悄翻白眼。 刚抬头就被闪到了眼睛。 太过绚烂,晶莹的百色晶石反射着光彩。 卡塔尔单手抱着睡着得维鲁踏步进来。 一群有矿的恋母癖,是真真没错。 瞧这假绅士卡塔尔身上挂着的人。 金晶吊链,从手臂蜿蜒至手腕,银漆器锁亲吻他的指尖。 彩色晶石打磨成碎钻绘成遮住他面容的纱帘。 硕大的紫晶石仿佛是那个假绅士的眼瞳,悬挂在怀中人的胸颈上。 腕足绕着金石环。 晶石磨碎的彩绘绘成纹路,涂在他的**的皮肤上,白皙的皮肉上熠熠生光。 沉重的晶石既是束缚也是保护。 翁咔帕的晶石蕴含着强大的生物波动力量,现在太阳人将这种生物波动称为精神力。 美丽的母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被凶残的精神力包裹。 能源矿在人家手里成了带保护属性的装饰物,呵,真是有矿的阔佬。 温天华扯扯嘴角。 翁咔帕的卡塔尔作为白翅星系代表落座。 温天华盯着晶石的彩光,好奇地窥探这位“母王”。 轻薄的金纱衣里也藏着精神力绘的保护纹路,这件衣服的耗力绝对不菲。 看似薄透的金衣却窥不见半点衣下风光。 透着纱衣,只能隐隐约约观到他清瘦的身形。 身形瘦小,胸脯也平坦,黑发梳成编发,垂在一侧,连发上都缀着晶石。 温天华瞧不出这人哪里像“母”。 他对这位母王的概念最起码是丰腴。 让他想想,他的好兄弟,查尔是怎么说得来着? 翁咔帕以繁衍的雌性为生殖崇拜的最顶端,能够繁衍诞子就定义为雌性,并奉为母王。 稀缺的雌性让其进化途中削弱了近亲繁殖的基因缺陷,翁咔帕认定的雌性既是他们的母王,亦是他们的□□对象。 一群恋母癖的真虫子,假人类罢了。 温天华侧抚着脑门发呆,突然视线收束成一点。 那位瘦削的“母王”醒了。 他依旧乖乖地嵌在卡塔尔的怀里,没有任何动作,但为什么温天华就知道他醒了呢? 温天华看见了,斑斓的晶石后,是蜜甜般的琥珀,那汪琥珀正好奇地左右看着。 为什么温天华会注意到呢? 彩色晶石的光射如此刺眼,为什么他还是透过那些晶莹望见了那处琥珀呢? 他不知道…… 维鲁听着听不懂外语版会议再次睡着了。 卡塔尔帮他扶住脖子,往自己的肩膀上靠。 温天华牙酸地移开视线。 会议结束,温天华起身想同卡塔尔攀谈,毕竟两人都是他好弟弟查尔研究的重要赞助。 温天华拍拍衣襟,走到卡塔尔身周,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南晔打断。 南晔向卡塔尔伸手,“好久不见,卡塔尔先生。” 卡塔尔笑着颔首,握上他的手,上下点点后松开。 随后又笑着向温天华伸手。 温天华笑呵呵地握上,松开后,猛地一掌拍到南晔后背。 南晔将痛闷在喉咙里,鼓着卧蚕维持微笑。 “卡塔尔先生不累吗?瞧您都抱多久了,我们可以提供医疗轮椅,您要不歇歇呢。” 温天华揽住南晔的肩膀,熟稔地建议着。 卡塔尔眯着眼睛轻笑:“不必了。” 随及假装看了眼手上空荡荡的终端腕表,颔首致歉,“抱歉,有事,温先生,南先生,我们下次再聊吧。” 南晔体面地点头。 温天华眯着眼睛无语地目送他离开,用手指指着自己:“他讨厌我?” 南晔推开他,“人之常情。” 温天华皮笑肉不笑地揽住他的脖子,“什么意思呢?” 南晔从容地从他的禁锢中逃离,踏着脚步离开,挥手道别,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也讨厌你的意思。” 温天华摸摸后脑勺,收到了助理幽怨的眼神。 他讨嫌地咧笑,“怎么,你也讨厌我。” 助理低下头,“温主席,虽然星际会议不会有媒体,但也请您注重下身份体统。” 温天华拍了拍助理的肩膀,温柔地注视他,在助理放松的表情中,竖起大拇指。 “就不要~” 看着助理的难看表情,温天华哈哈大笑起来,将那双琥珀眼瞳抛却脑后。 他以为他忘了。 人偶维鲁上线,这个状态会持续很长时间嘟嘟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闪闪亮亮 第4章 孩儿登场 透明的胶囊仓内,温天华失神地陷在深蓝液体中的少年眼里。 可能是翁咔帕人的特异能力吧。 在瞥见那双澄澈的眼眸时,温天华就如同被蜜糖粘住的昆虫一般,视线难逃,他移不开眼睛。 他只能望着他,趁着他在他眼前,仔细地望着他。 少年嘴里叼着氧气管,微小的气泡上升,绕过那双琥珀糖。 温天华食指捂住自己的嘴唇,往后退一步,从上到下地巡视这位曾经绚烂刺目,如今裸露坦诚的高贵“母王”。 还是一个孩子样子,他是承担繁衍一族任务的“母王”? 看那平坦的小腹,瘦弱的腰肢,哪里存放得了生命的宽度。 那群八眼睛怪物的“母王”倒是只有一对眼睛,一对甘甜的眼瞳,一对难忘的眼瞳,令温天华无比确信:他就是翁咔帕外交使珍视万分的怀中人。 眼看,少年瞪他的力度越来越大,乖顺的眉毛正努力地挤在一起,咬着氧气芯的下巴也在用着力气,绷着紧致的线条。 想来是这液体中混着镇定液体吗? 温天华能知道里面的人生气了,也在努力地用肌肉表现着他生气的态度,但肌肉明显都很放松,任凭主人在怎么努力调动,最终呈现在观者眼前的只有一副瞪大眼睛的呆懵姿态。 温天华欠欠地呲牙挥手打招呼:hi~ 维鲁瞧见他轻浮的态度,心里窝火。 他的首次星际旅行,一直在睡觉。 刚醒还被卡塔尔抱着去听叽里咕噜的难懂外语会议,好不容易提起的精神又被哄睡着了。 再醒来,他幽怨地瞪着卡塔尔: 说好,看见有趣的景色叫他呢?他不明显是睡了一路吗? 卡塔尔惯会读懂维鲁的眼神,笑着为他按摩脖颈。 “并未见到值得打扰您休息的趣景呢。” 骗人。 维鲁咬中抚摸他脸庞的手指。 卡塔尔不将自己的手指取出来,弯着眼睛吻上去。 呵,惹人恼的家伙,还好意思凑上来。 维鲁呸呸得吐他口水。 卡塔尔笑呵呵地吻上维鲁吐出来的手指,为他卸下沉重的晶石碎链。 “母王,我曾对您立下誓言,休眠期不会再强迫您进蛹,只是…… 您的身体太过虚弱了,您也觉得难受吧,每次望着您的睡颜,我都惊恐您不会醒来。” 卡塔尔解开维鲁的编发,顺着指缝轻梳。 维鲁翻个大白眼。 这些楚楚可怜的话让乌路修说,他倒会是心软上几分。 卡塔尔说这种话,一般就是准备违背他许下的承诺。 维鲁是现在动不了,要是稍微有些力气,他会骂他:只会放屁的死东西。 顺带狠狠给他一巴掌,再踢他一脚。 卡塔尔双手环抱住维鲁,手臂穿过他的膝弯。 胸膛紧紧贴着维鲁的肩背,垂下头,在维鲁的肩上撒娇磨蹭。 “维鲁,不进蛹,那泡药浴,好不好。” 听啊,果然。 欸? 维鲁狐疑地盯着卡塔尔。 卡塔尔抬头,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与他略带脆弱的话语不同,他的脸上窥不见半分可怜。 “是新研发出来的特效药物,您可以去试一试。” 卡塔尔循循善诱。 其实他完全不用诱惑维鲁,维鲁连点头都做不到,只能眨眼睛的处境,向他征求意见,图的也只是一个仪式感。 显而易见,卡塔尔也确实不需要维鲁的点头。 在维鲁不屑的目光中,笑眯眯地给他扒光了放进胶囊仓里。 期间卡塔尔一直对身旁白衣服的人笑着点头,临别,将额头顶上仓壁,同维鲁道别。 维鲁不希望他走,卡塔尔最懂他的,他应该知道维鲁的心思,可他还是走了。 死东西。 陪陪他啊…… 维鲁气得吐泡泡。 白衣服的人们围着他,点点头,又往虚空点了点,又陆陆续续地都离开了。 他们走后,灯光也随着暗了下来。 维鲁孤身一人在深蓝的液体中眨眼。 这算什么旅行!吐泡泡,跟进蛹里有什么区别,吐泡泡,好吧,想开点,这里比蛹里好多了。 他不会被搅碎,他不会变成泡沫消失,不会被莫名其妙的东西挤进身体,不会有烦人的絮叨,不会被陌生的情感倾轧。 好吧,除了有些孤独以外,这里比蛹里,好受多了。 维鲁调理好自己,疲倦地合上眼睛,温暖液体的浮力托浮着他,他隐约有被怀抱着得错觉。 就这样睡吧,他也累了。 呲—— 灯光骤亮。 维鲁怒气腾腾地睁眼。 他刚准备睡觉。 见到来人呲牙挥手。 吵醒人休息还耀武扬威地挑衅吗? 好好好。 有种。 等他有力气了,看他怎么收拾他。 维鲁眯着眼睛,自以为恶意满满地威胁。 温天华见维鲁眯着眼睛,还以为人家笑了,摸着自己的招牌笑容,正满意着自己的亲和力。 肩膀被拍了。 力气还不小。 温天华猛地往侧躲,抬臂转身侧击。 动作骤顿。 “小助手?” 他笑哈哈地揽住艾维的肩膀,戳了戳他的白面具。 “你怎么来了?是查尔派你来找我的吗?” 艾维点头,伸手示意温天华先出门。 温天华回头望一眼仓内的维鲁,轻佻地摆手说拜拜。 维鲁:吐泡泡,吐很多的泡泡。 带着白面具的人侧头对着维鲁颔首,身形有些晃动,脚步欲进欲腿的迟疑。 在温天华转身催促他之前,捂住胸口转身离开。 灯光再一次暗了。 维鲁回忆着那个白面具,心中滋滋冒出些许慌乱,他并不清楚这些慌乱的来源,他直觉得烦。 他睡不着了。 如果他能说话,那他一定会喊卡塔尔过来。 被母王念着得卡塔尔,正与波奈查尔坐谈。 “卡塔尔先生,请您放心,我根据先前的数据进行了完美调配,绝无任何副作用,只是……” 波奈查尔顶着八只幽深的紫眼珠的直视,镇定地微笑。 “只是,效果不会太过显著,这将是一个缓慢的治疗过程。” “三周,太阳历的三周,这次疗程,我们只能待这么久。” 卡塔尔支着下巴,用不可商量的语气讲。 呲—— 开门声响,艾维领着温天华进来。 波奈查尔起身,向卡塔尔介绍: “先生对他也熟悉吧,我们研究的另一资助人就是太阳联盟的温主席,温先生,他也是我的学长。” 温天华伸手。 “又见面啦,卡塔尔先生,你早说你先前赶着离开,是忙着来查尔的研究院,咱们就能搭个方便一起来了。” 卡塔尔笑眯眯地握住,“来研究院只是顺带的事情,温先生,真是巧遇。” 撤回手的两人,哈哈地假笑着落坐。 “不巧哈,不巧,温哥是我联系过来的。” 波奈查尔冲上茶的艾维点下巴。 艾维控制终端,屋内灯光暗下,翁咔帕晶石内能源模型的投影映在墙上。 “温哥想与卡塔尔先生合作一下能源事宜,正巧卡塔尔先生需要的草药来源的提供大头也是温哥,我就给两位在明面上介绍一下。” 波奈查尔假憨憨地说完,抿了一口茶水。 “艾维,去取来草药提取液样本给卡塔尔先生瞧瞧。” 波奈查尔放下茶杯小声吩咐着。 温天华低头眼笑,嘴不笑地含一口茶。 卡塔尔没有举杯的想法,支着下巴神识游离在谈话之外。 艾维出门。 哒哒…… 轻声的脚步响起。 呲—— 熟悉的启门声。 灯亮了。 维鲁眨眨眼睛,看着白面具向他走来。 白面具抬手,冷白的皮肤透着青灰,不健康的肤色。 维鲁不知为何,心中的烦躁更盛。 “维鲁……” 轻轻的怯语,游过空气,游过仓壁,游过液体,进入到维鲁的耳朵,顺着神经血液,触到他慌乱的心音。 维鲁睁圆眼睛,这时他明白了,心为何而乱跺。 这个白面具的胸膛嵌有维鲁孕构的卵皮,他的心跳曾与维鲁的心跳同频。 这个白面具,是他的孩子。 他有答案,逃离他的孩子,只有—— 关于维鲁被人看光光了会不会羞怯的提问。 维鲁不解地挑眉,羞?我为什么要感到羞? 母王无论穿戴整齐还是袒露**,都不会感到羞怯,相反,不常面见母王的子民们倒时常面上红羞。 世间羞怯守恒,羞都让维鲁的子民羞去了,维鲁就没得羞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孩儿登场 第5章 回忆往昔 维依! 维鲁急得想吐出口中的氧气滤芯。 白面具收回手,抬头凝望片刻后转身走了,再没说出半句话。 维鲁眼睁睁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 该死的维依。 他又丢下他,他又丢下他,他又丢下他…… 维依长大了。 背影比上一次离开他时,变得宽阔了不少。 维鲁颤颤眼睫,垂下视线。 明白心跳慌乱地原因后,心情不会因此变得烦躁了。 “啊,艾维回来了,好慢。来,卡塔尔先生,这就是涅槃的特殊提取药液。” 波奈查尔见到艾维回来,接过他手中的药液,双手奉给卡塔尔。 卡塔尔接过,晃动试剂中宛若地球海洋的深蓝液体,沉思。 “哈,波奈查尔,母王对我们所有翁咔帕人来说,是最为珍重的宝物。 我放心地将母王安置在你的研究所,你是不是也应该相应地加大重视力度啊,嗯?” 他的鼻尖轻耸,卡塔尔八只眼眸闪着幽光,扫过在场的三人。 波奈查尔紧张地后背滑汗。 “当然……” “那就请明确研究室的权限,我们的母王不是任人参观的摆件,不是吗?” 卡塔尔右额侧的眼睛透过药液试剂盯着温天华,左额侧的眼睛瞪着一旁静立的白面具。 波奈查尔笑哈哈地搓手:“当然,当然,尊贵的母王怎么能是任人参观的摆件呢,母王疗愈期间所在的零号研究室只有核心研究人员才有权限进入,请您放心。” 卡塔尔嗤笑一声,“啊,抱歉,您好像在讲笑话。” 波奈查尔脸上表情僵住。 温天华面上不显,眯着眼睛假笑,但内里心虚地吹口哨。 卡塔尔放下手中的药液,自顾自地讲起另一个话题。 “查尔博士对我族有很深的研究见解,您知道翁咔帕的族人仍未退化的虫子特征有哪些吗?” 波奈查尔内心诽谤,抖着嘴角:你们这些虫子除了张了个类人的身体,到处都是虫子特性啊,还真以为自己进化成人类了啊。 卡塔尔没等波奈查尔的回答。 “我们仍可以用生物信息素交流。” 他一手支着下巴,一手伸出食指,指向温天华,随后又放下。 “母王对您的印象不太好,抱歉温先生,我们能源与药液的交换还是继续维持在暗面吧。” 说完起身向温天华伸手。 温天华心里啧声。 跟自己我考上南二门代表的同窗南晔不同,他温天华是真正的嫡嫡道道后门代表。 特殊新能源矿的交易自然带到明面上才好看啊。 查尔的研究所的主资助身份也是他从他叔父手里继承过来的。 臭虫子可真会摆谱。 温天华假笑着握上卡塔尔的手。 认下了他的要求。 卡塔尔松开温天华的手,冲波奈查尔点头。 “我就不久留了,明日我还会再来看望母王,希望你们能郑重地对待他。” “我也不愿听母王发牢骚的,你们也不愿吧,细心点,大家都能合心意,对吧?” 卡塔尔紧盯波奈查尔,面上一片和善。 波奈查尔弯腰点头,“当然。” 临走,卡塔尔碰上艾维的肩膀,“抱歉。” 艾维摇了摇头。 卡塔尔仰头叹息,“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们的母王从脆弱幼儿到如今已经……啊,抱歉,真是不合时宜的感慨,再见。” 紫色笑眼的再转身离开后,变成一汪幽潭。 波奈查尔摸一把刘海,关心地拍了拍艾维肩膀,“你没事吧。” 艾维失神地不动。 波奈查尔上力气摇晃他的肩膀。 艾维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温天华:“啧,至于吗?这么捧着他?” 波奈查尔闻声无语地手指抓空气,“哥,你没学过历史吗?跨越虫洞的新星系探索,太阳联盟对白翅星系的扩张战争是什么结果?” 温天华扭头:“那都老星历的事了,现在咱们的技术早进步了。” “呵呵,可咱对他们的特异能源的研发不足百分之十七。” 波奈查尔白了他一眼。 太阳联盟对白翅星的扩张战争结果——惨败。 惨重得还只有太阳联盟一方,白翅星作为被侵略方,甚至连星际战争补偿都不用申,因为他们在虫洞周边的环形星轨道附近就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能飞跃虫洞的高端尖技术太阳系星舰在他们眼里就是太空垃圾。 也是这次惨败,让自满的太阳人重新认识自身,进一步发展技术,持开放态度,吸取宇宙内外的先进技术。 啧,开放既有好,也有坏。 这不,臭虫子都敢在太阳联盟的中心研究所作威作福了。 温天华不屑地嗤笑。 他们的软肋都还在研究所呢,竟敢用那个态度跟他说话。 波奈查尔似乎读懂了温天华的想法,连忙抓住他的胳膊。 “哥,零号研究室从今天起,您是进不得了。” 温天华挑眉,“查尔,你向着那个虫子吗?” “哥,涉及到里面的母王,一个不好,就又是一场星际战争啊。 卡塔尔先生的态度并不恶劣,甚至算的上是温和了,您也冷静一下,好吗?” 波奈查尔好声好语地哄下他,吩咐艾维送客。 送走两位祖宗,波奈查尔抖着手腕喝口茶。 呼~ 茶冷了,嗯等艾维回来,要重新泡一壶了。 艾维一边带路,一边抽神想着卡塔尔的话。 维鲁从成年当上母王后,经历了多少个繁殖期? 他如今身体机能脆弱到现在这个地步,依赖那些药液真的足够养回他吗? 就算真的养回他了。 维鲁本身又还能活多久? 是不是,他变成蛹液才是维鲁真正需要的…… 不。 艾维又想起银蛹前那个脆弱哭泣的身子,心中否认。 不该变成蛹液。 维鲁漂浮在药液中,昏暗的室内里,闭上眼睛,睡着了。 是因为亲眼见到了那个叛离他的孩子长大了吗? 维鲁做梦了。 那个孩子尚且年幼的梦。 维依是乌路修的孩子。 是乌路修在他体内中留下的唯一一枚乖巧的孩子。 “讨厌你。” 维鲁抓着乌路修的银发,咬他的耳朵。 “为什么又是你啊。卡塔尔,我上一个繁殖期不是去繁殿度过的吗?这次我也要去那里。” 维鲁甩开手里的头发,向床边的卡塔尔伸手要抱。 乌路修的手臂一下子圈住要走的维鲁,一只手抬起维鲁的脸,泪花垂种在维鲁的眼下。 “我是您的丈夫。” 维鲁难以招架那泛水的翠瞳,移开视线。 “你的卵每次都搞的我肚子疼,这怪我吗?” 他怒上心头,又理直气壮地盯着上方的乌路修。 “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乌路修抿抿嘴唇,低头与维鲁的额头相贴。 卡塔尔在一旁附和:“是啊,母王,您的丈夫已经让步了两个繁殖期了,为了子民的质量,您也该宠幸一下他了。” 维鲁的耍闹没有任何意义,卡塔尔垂眸退去为两人关上门,站在门外等候驻守。 去过繁殿,维鲁有过轮流应付七位毛手毛脚的战士的经验,他必须承认,乌路修很温柔,很注重他的感受。 维鲁享受与他的厮磨。 就是,温情过后,那些残酷的卵比毛手毛脚的对待还令人难以忍受。 维鲁认命地等待。 但腹腔一直很平稳,直到产卵日那天都很平稳。 乌路修自豪地埋在维鲁的身上撒娇。 他的构卵技术有长进了。 维鲁心情很好地与他交换深吻。 狗屁。 产卵的时候,维鲁知道了,这二货没任何长进。 孕腔的卵还是提前破了。 他一直没痛,是因为里面的孩子没折腾。 为什么排卵的时候知道了。 因为维鲁排不出来,是卡塔尔辅助他排出来的。 维鲁带着泣音,顶着**地身子,狠狠地拽乌路修的头发泄愤。 乌路修红着眼眶,闷哼道歉。 维依诞生的那天,乌路修和卡塔尔的神色都有些不正常。 那时维鲁还不明白,他们表情为何扭曲一瞬。 是维鲁再一次进入蛹液后,才明白了幼母诞生对他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的继续。 那个幼小的孩子会代替他进入可怕的蛹液中,代替他进行烦人的繁衍工作。 雄性破开营养卵后会被送离,到下附属宫殿统一养育。 雌性不会,雌性会跟在维鲁身边。 维依是维鲁带过的第一个孩子。 我码子速度感人,读者大人不会怪人家的吧。[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回忆往昔 第6章 幼子往昔 维依虽然老实,没在维鲁的腹中捣乱,但也是个霸道孩子。 与他同一期的卵都被他吸收了,而后占据他们的卵皮,在自己的胸膛嵌出一朵小花。 维鲁也差不多习惯了,乌路修的卵多数都是一期只能存活一个。 他日日抱着澄黄色的营养卵,看着白色的软肢蠕虫在里面一点点消解,而后又渐渐长出肉球,肉球再长成人形。 噗通噗通。 伴随维鲁的心跳,营养卵中的血丝肉球也跟着点颤。 液体变成肉球在变成人形的发展过程,全部透过澄澈的卵皮展示给维鲁看。 维鲁起初还觉得神奇,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打着哈欠,等待里面的孩子破开卵,然后被卡塔尔送走。 在他腹中温柔老实的孩子破开营养卵的方式倒是□□。 肉腿与手臂齐用力,连续倒腾着,踹开大洞。 维鲁从金色液体中抱起维依,手指捻起一旁的柔巾,轻轻地为他擦拭。 粗暴的维依在维鲁的怀里十分平和,喉咙里压着新生的愉快波动。 “嗯?不愧是乌路修大人的卵,幼子的破卵效率一如既往的惊人啊。” 卡塔尔推门看到维鲁抱着的孩子,拐着调子刺一句。 乌路修沉默地抿唇,眼里透露着丝丝缕缕的悲伤。 维鲁被他那可怜汪汪的眼睛盯得发毛。 “你干嘛?又怎么了?” 卡塔尔上前接过维鲁怀中的新子,侍从们恭敬地低头为新子净身。 卡塔尔则为维鲁擦身子。 “您不用做这些事情。” 乌路修蹭过来,从背后抱住维鲁,银发垂落在维鲁的肩上。 维鲁嫌弃地抖抖肩膀,狐疑地扫过侍从,眼神定在卡塔尔波澜不惊的笑容上。 片刻,维鲁移开视线,冲为孩子净身的侍从点点下巴。 “说,为什么摆张苦脸。” 神色晦暗的侍从动作一顿,闻言将头埋得更低。 “说话。” 维鲁皱着眉头,扒开身后的乌路修,想下床质问。 乌路修牢牢桎梏,卡塔尔也挡在他的面前。 “繁育辛苦,母王。” 卡塔尔手指掐着维鲁的下巴,令他不再将视线投注在那个侍从身上。 “维鲁,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这次休眠期,你不用进蛹了。” 卡塔尔弯着眼睛,揉掐维鲁的脸蛋。 维鲁眯着眼睛,一把拍开卡塔尔的手。 “哈,确实是好消息,但我现在不想知道。” “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丧个脸?” 他环视几人,立着眼睛问。 卡塔尔装傻,歪着脑袋。 “嗯?是谁丧个脸了?我吗?” 一边说话还一边挤着笑脸往维鲁的眼前凑。 维鲁嘟着嘴巴,无力地靠在乌路修的身上,侧耳靠在他的胸膛上,又扭腰抱住身前的卡塔尔,侧耳聆听他的心跳。 “你们在哭,为什么?” 维鲁视线慢悠悠地扫过仿佛要将脑袋埋进胸间的侍从,埋在他肩膀上的丈夫,怔愣的竹马玩伴。 “为什么?” 维鲁瞥着眉头执着地发问。 在场无一人回应他。 侍从没忍住的泪滴砸到了孩子的身上。 孩子哭了起来。 突然的哭声打断了维鲁的发问。 他撇开脸,轻轻拍了下乌路修的手臂。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乌路修颤了一下,松开抱紧维鲁的双手,维鲁从卡塔尔的身侧缝隙溜走,爬过床铺,来到哭闹的孩子跟前。 从侍从手中接过孩子。 维鲁看着垂砸到孩子胸膛上的水痕,轻轻抹去。 “别哭了。” 一声不知是哄谁的安慰。 维鲁环抱着幼子,让其贴近他的胸膛。 维鲁就会这一种哄孩子的手段,但一招吃遍天下鲜。 孩子的哭闹声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哄完维鲁按照惯例亲吻孩子的胸间的嵌卵,递还给侍从。 诞生的孩子最后都会由侍从带走,维鲁习惯性地上交。 卡塔尔张开嘴一时出不了声,咽了咽干渴的喉咙,才缓缓地维持声音平稳地对维鲁讲: “啊,母王,这次的孩子需要由您亲自抚养。” “啊?”维鲁抱着孩子瞪大眼睛。 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了会皱巴巴的白团子,新奇地接受了:“哦。” 白团子叫维依。 维鲁起得。 维依还挺好养的,不哭不闹,平时喂喂营养液就行。 维依经常依赖地贴着维鲁,喉咙里不断发出生物波鸣。 他似乎知道他的幸运。 他是维鲁众多孩子中,唯一一个在繁殖期后仍有母王相伴的幼子。 休眠期没能及时进蛹,补充蛹液的维鲁身体素质直线下降。 他被一直细心照料他的卡塔尔弄断了一根指关节。 卡塔尔颤着瞳孔,身体抖得不像话。 双手不敢在碰上维鲁的伤手,只能虚虚地围住,无措地发抖。 维鲁疼得想破口大骂他一顿来着,瞅那副可怜模样,就将骂声都憋在嘴里了。 侍从也是慌张,在拿来特制修复液的时候,还踉跄着摔了个大跟头。 翁咔帕一族少有的,能平地摔的,身体不协调的,傻子。 幸亏他只是慌张,不是真正地身体不协调,虽然他自己摔了个震天响,但修复液没事。 回想起来,那也确实是维鲁的第一次衰弱,怪不得他们慌张。 每次繁殖期过后的衰弱阶段,他都是在蛹里度过的。 从蛹里出来,他就又是一副健康强壮的样子了。 维鲁当然知道蛹液对他很重要,但他宁愿变成易碎的废人,也不想进入到蛹里。 蛹里的感受实在恶心。 维鲁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浸泡在蛹液中。 维鲁会在蛹液中被点点消解,化作微小的泡沫,而后蛹液中的其他就会挤进他小小的泡沫里。 烦人洗脑的音节。 奇怪的情感,维鲁被迫在蛹液中感受化作蛹液的那人的一生。 听着那些人对上一代母王的告白,最终落在他必须繁育的教导上。 总之很恶心。 维鲁不喜欢,还有身体无论是被消解,还是被重构,都很痛。 比当个废人,经常断骨头,磨破皮,多很多细小的伤口,伤口发炎来得还要痛。 维鲁靠在乌路修的身上,张嘴吃乌路修的喂食。 怀里抱着软软的维依,时不时逗玩两下,维鲁还挺美的。 卡塔尔推门进来要带走维依。 维鲁怀臂紧紧一缩,“干嘛?” “母王,这位新子是一位雌性,他需要蛹液补充营养才能健康。” 卡塔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他有想过隐瞒维鲁,可要怎么瞒?幼母诞生,维鲁就有了不可逃避的结局。 “啊?他还这么小,现在就进蛹吗?”蛹里很痛的。 维鲁抱紧维依。 “是的,母王,很抱歉暂时需要您让步,为幼母让出蛹液,等幼母出来,就会让您进去的。” 卡塔尔指尖怜爱地划过维鲁瘦下来的脸颊。 “不是。” 维鲁的心意被误会了,但他也懒得解释。 他想了想,蛹液中虽然痛苦,但确实,每次出来他的身体都会很好。 他看着怀中瘦弱的孩子,抿抿嘴唇递给了卡塔尔。 望着卡塔尔远去的背景,维鲁开始心慌,他让乌路修抱着他跟上去。 洒满白光的温室中,粗壮蔓延的古朴树木上悬挂着巨大的银色茧蛹。 卡塔尔举起维依,茧上的银丝缠住孩子,纳入进去。 维鲁看得心越来越慌乱。 光辐射给他脆弱的皮肤灼烧出一片赤红。 乌路修将他藏进怀里,挡住光线。 “回去吧。”他亲吻维鲁的发顶哄劝。 维鲁心越来越慌乱,他推开乌路修,不仅没推开,手腕反而挫伤。 他捂住手腕,流着眼泪气恼。 他不喜欢自己擅自慌乱的心。 乌路修见状忙一把抱起他,手掌为他遮掩光线,大步迈着。 “停,死东西,没听到吗,我让你停。”维鲁气得抓住乌路修的银发,哭喊。 被抓住敏感点的乌路修闷哼,“您受伤了,治疗,需要。” “不需要。” 维鲁更用力地缠住他的发丝。 乌路修呼出一口热气,往上颠了颠怀中的维鲁,为他挡着光线,听从维鲁的命令,站在温室中。 乌路修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让本来因为心乱跳就心慌烦躁的维鲁更烦了,他气得给乌路修的肩膀来一巴掌。 “吵死了。” 乌路修身体一哆嗦,哼喘溜出喉咙,他立刻放小呼吸声,“对、对不起。” 道完歉后,紧紧闭着呼吸。 极限了。 乌路修深吸一口大气,□□悄悄磨蹭,声音颤抖:“维鲁,维鲁,求求了,回去,好不好。” 维鲁见他那发春模样,啧声,“我现在是休眠期,不会伺候你的。” “不用。”乌路修忙摇头。 “只是回去。”他嘴唇贴着维鲁的脖颈撒娇。 维鲁抬头望着茧蛹,心跳仍是慌乱。 望了眼树下的卡塔尔,又看了看眼里带泪的乌路修。 垂眼,“回去吧。” 喧闹的哭声打断了乌路修回去的步伐。 维鲁的一切心慌都在见到维依,那小小的孩子后有了答案。 他涌着泪,挣扎着跳出乌路修的怀里。 乌路修害怕他再受伤没有阻止。 维鲁踉跄着跑到树下,没几步突然摔倒跪在地上,他捂着脚腕,眼前暗下。 是卡塔尔。 卡塔尔站在他身前。 维鲁垂泪,伸手,要接过维依。 卡塔尔手掌大拇指抚去维鲁的泪,单手抱起他,给他送往蛹前。 维鲁捶他的脑袋,“给我维依,你没听见他在哭吗?” 卡塔尔神色不变地走。 银丝缠住维鲁,维鲁在维依的哭声中,被裹得严实。 “卡塔尔,你个……”维鲁的嘴巴也被缠住,被纳进蛹里。 卡塔尔,你个死东西。 卡塔尔大概能猜到维鲁想说的话,他厌烦地抱着哭闹的维依,敷衍地晃了晃,侧目看见乌路修走了过来,丢到他的怀里。 “你孩子,你哄。” 乌路修稳妥接过,轻拍维依的后背。 “你走吧,我在这守着。” 卡塔尔揉了揉耳朵说。 乌路修幽怨地瞪了他一会,□□肿得难受,选择离开。 哭声终于远了,卡塔尔松了一口气,他坐在树下,陪伴蛹液中的维鲁。 幼母诞生了,他也没多少日子能陪维鲁了。 第7章 叛母出逃 一进到蛹里,维鲁就知道了。 怪不得一个个都跟要奔丧似的。 新母诞生后,旧母会成为他的养料。 维鲁也会化做蛹液。 给在蛹里的维依以痛苦的养分。 是这样啊。 维依这个孩子是维鲁生命的倒计时啊。 “欢迎回来,维鲁。” 卡塔尔扬着笑脸迎接出蛹的维鲁,抱住他。 维鲁心情有些复杂。 一个皱巴巴的团子一点点长出人样,一如既往地跟在维鲁身后,缠着他撒娇,每天对着维鲁诉说讲不完的甜言蜜语。 他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不是吗? 即使他的成长代表着维鲁的死亡进程。 他分担令维鲁恶心的蛹液,他跟维鲁面临相同的处境,他能对维鲁感同身受,他是维鲁真正的同伴。 跟从小玩到大的卡塔尔,与相濡以沫的丈夫不同,维依与他同为繁衍的雌性,天生就带着相互理解的同理心。 随着维依一点点长大,呆在蛹液的时间越来越长,维鲁也必须为新母让出整个休眠期的时间,让其泡在蛹液中。 但新母还未发育成熟,因此繁衍的工作仍需维鲁来完成。 失去蛹液修复加上繁衍期的消耗,维鲁越发虚弱。 但他也渐渐准备好了。 准备好,面对自己的消亡。 以后就是维依来替代他,繁衍,进蛹,接着繁衍,接着进蛹重复着无趣的生活直到新母的诞生。 想到这里,维鲁心中涌现出一股巨大的快意,接着怜惜之感随之而来。 可怜的维依。 他要替代他了,而他的工作并不有趣。 维鲁估算着自己最后一次的繁衍工作,他选择在繁殿度过。 乌路修的卵不适合他如今脆弱的身体繁育了。 繁殿的大堂之上,孱弱的母王静待勇士们的拜访。 挑战赛第一的勇士,跪着攀上阶梯,他亲吻维鲁的腕足。 维鲁记得他,他是乌路修的孩子,他同乌路修一样,有好看的绿眼睛。 维鲁无力抬起胳膊,无法用熟练的招式哄着他的孩子。 乌塔库一边流泪,一边跪伏在维鲁的身上,手心握住他纤细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模仿往常的样子,帮助维鲁拥抱他。 “母王。” 维鲁嫌弃地撇嘴。 受不了了,绿眼睛的人都带点爱哭基因吗? 维鲁伸出舌头,这是他邀请的信号。 别哭了。 乌塔库泪滑过下巴,舔上维鲁的舌尖。 铛铛—— 繁殿床铺旁的大铃声响起。 正被乌塔库抱着注卵的维鲁,望着第二名勇士跪伏着爬到他面前。 维鲁记得他。 他是玛赛的孩子,玛赛已经死了,维鲁在他析出的蛹液中,听见过他对上一代母王的表白。 这货根本不用维鲁主动邀请。 因为此时维鲁正因腔内的管枪而吐露着粉舌,他直接缠上维鲁的舌头,舔舐尽他的口腔。 在维鲁窒息之前,他放过了维鲁的舌头,他擦去维鲁嘴角的口水,轻吻他的唇峰。 “母王~好想您,您瘦了好多。” 他抱着维鲁用毛脑袋蹭。 “乌塔库,到时间了就出去,不要占我的时间啊。” 他凶狠地盯着维鲁背后的乌塔库。 乌塔库缓缓退去,惹的维鲁在他怀中发抖,喉咙被迫压着支吾出声。 维鲁主动伸出的舌头再难召回。 来人迫不及待地抱紧母王,着急再次回到诞生他的内腔。 感受自身与母王紧密的连系。 玛吉亚侧耳聆听维鲁的心跳。 仿佛又变回母王腹中的那枚小小的软卵。 照往常维鲁一定会骂他的,可他现在只能空留着眼泪,嘴唇颤抖。 “玛吉亚,母王需要温柔的对待。” 乌塔库见状为维鲁擦拭眼泪,冷声警告他。 玛吉亚嘟着嘴巴,舔咬。 在维鲁白皙的皮肤上画出一朵朵小花。 “对不起,母王,原谅我吧,我爱您。” 死东西。 维鲁心里咒骂,脑海闪过白星。 …… 这跟这死崽子的技术没关系,维鲁能被抛到天上,纯是因为繁殖期的生育波长给得快感信号。 随便来个人给他的孕腔里塞点假卵,维鲁也能上天。 铛铛—— 铃声又响了。 第三位勇士跪上阶梯。 维鲁记得他。 他是卡塔尔的孩子,卡塔尔的孩子战斗方面并不擅长,维鲁第一次在繁殿见到他的时候,后背上横着狰狞的伤口。 那时维鲁能温柔地抚过伤痕,抱住他,轻吻他,夸赞他。 如今,维鲁什么也做不到了。 卡西举起维鲁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让维鲁感受到他胸间的跃动,同时 ……(已拉灯啊) 维鲁的手心与内在一起感受着卡西的律动。(手掌感受心跳声的意思,真求了,别多想行吗。) 卡西的风格很像卡塔尔,慢条斯理地磨人。 维鲁抖着身体,艰难地喘息。 一群不当人的崽子,他都这样了,还在那里折磨他。 铃声又响了。 维鲁在第四名勇士后,昏过去了。 不会有人叨扰休息的母王,他们会珍惜地躺在他的身边,享受不多的陪伴时光。 繁衍期的时间很充裕,繁殿外的勇士们也并不着急。 他们一定能见到母王的。 听啊,铃声响了。 …… 维鲁揣着七个孩子的卵,被送回到翅闪宫。 维依见到他回来,颦着眉毛,迟疑着不敢拥抱他。 维鲁鼻子哼出一口气,眼神指使卡塔尔。 卡塔尔假装没看见,抱着维鲁路过维依。 你瞎了。 维鲁瞪大眼睛质问卡塔尔。 卡塔尔笑眯眯地盖住他的眼睛。 “繁育辛苦了,母王,您请休息。” 维依被这句话挡住了追随的脚步,他看着维鲁房间的大门关上。 明明维鲁都准备好了。 明明维鲁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结局了。 可维依没有。 红粱高悬,隐密的歌鸣悠悠传来。 维鲁挤着眉头,醒了过来。 他看见维依在盯着他。 跟乌路修如出一辙的翠眼盯着他。 维鲁无语地用眼神问:干嘛? 他以为他是来撒娇的。 还无奈地伸出舌头。 维依确实俯身吻上了维鲁的唇舌。 但他不是为了撒娇而来的。 维依将头贴在维鲁的胸脯上。 “母,维鲁,我爱您。” “我爱您……” “我是最爱您的。” 维依滴着大泪珠,给维鲁的胸襟弄湿一片。 “对不起……” 维依抬起头,吻上维鲁的眉梢,眼角,鼻尖,脸颊,嘴唇,下巴…… 轻柔而庄重地吻遍他的全身,甚至蔓延到指尖,足尖,一处不落。 维鲁是现在不能动,能动早掀开他了。 这个磨人。 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磨人撒娇吗? 可当维鲁看清他的表情后,心又开始抽抽。 为什么? 维鲁开口问。 为什么这么伤心? 维依什么也没说,吻上维鲁不能发声的喉咙,留给维鲁的是没有回答的背影。 望着维依离开的背影,维鲁的心难受极了,甚至带着刺痛。 维鲁纳闷卡塔尔去哪了,为什么跟死了一样,他难受死了啊,人呢? 他带着心脏的刺痛与慌跳等待红粱划落,等来的是维依的叛逃。 “新母觉醒了,他的实力很强,族人都被他的控制波动给催眠了。” “根据影像证据,他逃了。无防护跳出隔真空层壁,准确来说,他应该死了。” 听着侍从的报告。 维鲁呆愣。 卡塔尔眼神锐利,“应该?那并不准确,去找。” 侍从埋头称是退下。 “维鲁,这个休眠期你可以进蛹了。” 卡塔尔放松眉毛,笑着牵起维鲁的手说。 维鲁听不清。 逃了? 为什么? 他该代替他啊。 因为繁衍的工作不有趣吗? 可那是他们的职责啊? 怎么能逃呢? 怎么能丢下他呢? 怎么能丢下他逃呢? 死东西。 维鲁气醒了。 我真的累了,我零点就写好,磨了我一整天,我真的没力气了啊。(哭哭哭哭哭哭哭) 我都删了,我都删了啊,改了一整天,一次一个小时得等,哭哭哭哭哭哭,再不过,再不过……我就……我就,呜呜呜呜呜。 我没招啊。 不是都过了吗?怎么又锁了?什么意思,轮番伺候给过了,换个人在锁? 我不中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叛母出逃 第8章 已老实 “博士,心跳频率跟血压都有升高的迹象。” 波奈查尔摆手,“不用看那些指标,细胞序列正常吗?没变化就加浓度。” “嗯,有变化,但是很细微。” “变化具体在哪部分?” “神经……” 女性研究员的声音顿住,她看见药液里的孩子气呼呼地盯着她。 联想他可能是因为自己浑身**被观察而感到不适,歉意一笑,藏起直接观察的视线。 波奈查尔手臂交叉抱胸,鼻子里出气,“加浓度,等腹腔内部的那块不该存在的组织内壁溶解,浓度再减,细微的变化不计入考虑。” “报告博士,卡塔尔先生拜访。” 波奈查尔的胸前的芯片徽章自动播报。 “呃……好,今天的研究到此为止了。”波奈查尔抽抽嘴角,赶着手下们撤离。 “丽娜,保存记录。” 丽娜点点头,对药液中的瞪着她的少年颔首告别。 维鲁干眨巴眼睛,心中燥火无处泄。 他急需一个撒气包。 正好,卡塔尔来了。 维鲁静静地等待卡塔尔走到他眼前,按下药仓的装置按钮,维鲁失去浮力,缓缓瘫在仓底。 卡塔尔打开药仓的入口,不介意浑身湿漉的维鲁,双手捧抱他出来。 身旁跟着的侍从为他奉上巾帕,卡塔尔轻柔地为母王擦拭。 维鲁的火气在看到身旁的侍从就渐消。 昨晚的回忆中,这孩子也哭得很伤心。 莱依是莱舍尔的孩子,莱舍尔是上一代母王的腹子,在维鲁浸泡过前代母王的蛹液后仍不接受维鲁。 在繁殿出言不逊。 卡塔尔割掉了他的舌头,处死了他。 那时维鲁已经被莱舍尔完成注卵了。 在维鲁排卵后,卡塔尔还挑出了莱舍尔的卵直接碾死了。 当着维鲁的面。 “母王,不承认您的人,没有延续生命的权利。” 莱依是逃过一劫的幸运儿。 但从营养卵出来,与莱舍尔如出一辙的水宝石眼瞳,昭示他的幸运到此为止了。 维鲁拦住了卡塔尔。 这死东西,这是为他出气吗? 他的所有行径都给维鲁吓得惊慌。 维鲁气着连拍卡塔尔的后背,给卡塔尔拍打得眼神澄澈,无奈地叹气。 然后割掉了莱依的舌头。 “感谢母王的仁慈,流着口出不敬者血脉的孩子,作为警戒,割掉你的舌头,望你谨记先辈不敬母王的耻辱,谨慎言行。” 幼子的响脆的哭闹声变成了喉咙深处的无措声响,又给维鲁吓得好几天没睡好觉。 啧,之后的事,想起来就更让维鲁生气了。 卡塔尔这个死东西,在休眠期给他塞进了莱依的蛹液。 前不久还鲜血淋漓的人化作液体,挤进维鲁的身体,维鲁心虚惊恐地想逃,但逃不掉。 维鲁被迫度过了莱依的一生,听着他对前代母王的想念与告白。 出来,维鲁就给卡塔尔几巴掌泄愤。 卡塔尔还在那歪着脑袋解释:“抱歉,我还以为他会对您产生些许歉意。看您的反应,看来他并没有任何反思。是我的估算错误,我没料到他是如此厚颜无耻。” 呵呵。 最不敬母王的不就是他卡塔尔吗? 维鲁怒火重燃,眼眶里的甜瞳瞪得凶狠。 卡塔尔手指抚上维鲁的眼眶,两指捏着维鲁的眼角,帮他眨眼睛。 被迫合上眼皮的维鲁气得呲牙。 “眼不干吗?帮您眨眨眼睛,休息一下。” 卡塔尔吻上维鲁的嘴角。 用你帮? 维鲁咬上他的鼻尖。 恶狠狠地磨牙。 “有想我吗,维鲁。” 卡塔尔笑着高高抱起维鲁,解救自己的鼻子,他微仰头笑眼柔柔。 维鲁闭眼哼声。 卡塔尔又将维鲁嵌回自己怀里。 一边玩着维鲁的手指,一边亲吻维鲁的发梢。 “看您的精神不错,这药液还是有效用的……” 他的声音卡顿,他瞧见维鲁盯着一旁低头的莱依。 又递给卡塔尔一个眼神。 卡塔尔维持面上的笑容,眉梢小跳。 “您要莱依?为什么?您不想我吗?维鲁,嗯?” 他放轻语气,贴着维鲁的耳尖,不紧不慢地低声问。 维鲁不理他,就看着莱依。 卡塔尔假笑着把维鲁送进莱依怀里。 莱依受宠若惊,脸红地紧紧扒住维鲁,埋头蹭维鲁的脸颊。 维鲁呆在他怀里乖乖享受孩子的撒娇。 卡塔尔坐在一边,嘴角虽保持上扬的弧度不变,但额侧的眼神发冷。 臭崽子们的撒娇向来浑然天成。 腹生子与母王的羁绊向来强烈。 卡塔尔也是上代母王的腹子,他能陪伴维鲁长大,但他享受不了维鲁腹子的待遇。 他不是维鲁生的,不能拥有那份强烈的情感羁绊。 但,他都陪伴维鲁多久了,那群小崽子都是后出生的,怎么不用他抱? 会议上,渴望与卡塔尔建立新晶矿贸易链的南晔密切关注着卡塔尔,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佳。 为什么? 听闻翁咔帕人以母王为生命的惯性,南晔在会议结束拦住卡塔尔,以母王为话题切入口。 “卡塔尔先生您好,不知翁咔帕母王在中心联盟游玩得可还愉快。” 卡塔尔闻言想起来了,他是用旅行为借口骗维鲁来得,那维鲁不要他,是因为这个生他气了吗。 “母王身体有些不适,很遗憾无法亲身外出。 南晔先生,是联盟中心长大的吧。您有什么推荐的特色吗?人子想以此抚平母王些许的遗憾。” 明显拉进关系的询问,南晔心下高兴,倾心为卡塔尔整理了一长条清单。 第二天,卡塔尔抱着准备好的特产,来看望维鲁。 维鲁在他怀里新奇地看他摆弄。 卡塔尔对给维鲁按摩的莱依,投向胜负已定的挑衅生物波长。 莱依从来也不是胜者。 作为首代腹子,挑战赛前七的实力,他却不能拥抱母王。 因为他出言不逊的先辈。 他低下头,动作更轻,为维鲁揉腿。 卡塔尔挑衅的生物波陷入到一片不回应的死水,后觉自己幼稚,全心投入到哄维鲁的工作中。 手指挑开一抹棕色奶油,涂在维鲁的嘴唇上。 维鲁一舔,眼睛都亮了。 催促地张开嘴巴,却没有奶油,是卡塔尔的舌头。 维鲁翻他白眼,咬他舌头。 卡塔尔往自己的舌头上涂奶油,眯着眼睛盯着维鲁。 维鲁又翻了个白眼,心里烦他,但又想吃。 可恶,要是手能动弹,他直接就上手抢了。 不情愿地张开嘴巴。 与卡塔尔交换了一个甜腻的吻。 就这样短短的吧,嗯,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已老实 第9章 腹子情谊 浸泡在药液中的维鲁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水液化作细密的尖针,既紧紧包裹着他,同时刺痛着他。 细密的疼痛遍布全身,深至骨髓,维鲁逃不掉也挣扎不了。 只能浮在其中安静等待卡塔尔来看望他,而后他能够短暂逃离这一片刺水。 疼痛让时间拉长,但维鲁依旧耐心等待。 他安慰自己这份疼痛并非难忍,这比在蛹液中好受多了。 又过了多久,又过了多久呢? 卡塔尔,卡塔尔,卡塔尔…… 这个,死东西,怎么还不来陪他…… 维鲁想要出去,母王想要出去,那些奉他为至尊的人都去哪了?为什么不满足他的渴求? 丽娜迈进零号研究室,按例记录。 在看见那些波动的数据指标前,丽娜先注意到了少年的眼泪。 透明泪水混入深蓝药液中,再细心的人也难以捕捉到它的存在。 它那么透明,是不是因为它不想被发现呢。 可丽娜难以忽视他眼中的潮湿。 查尔博士说他不是人类,而是一位至少有了百年繁衍经验的异种,不必以常理观察他。 可他的身体只是普通的少年身体,清瘦里透露着脆弱。 丽娜实在难以高高在上得对同类样子的少年视为异种。 假若他的眼瞳也同那些翁咔帕人一样,显眼地昭示他们的与众不同就好了。 那样丽娜就不会心软。 可他只有一双澄澈的眼眸,除了颜色美丽以外,如常人一样的眼瞳。 丽娜心软了。 她将药液短暂清空。 但她作为研究员,仍没有减轻药液浓度的打算,她严格按照查尔博士的要求,继续加大浓度。 她悄悄观察瘫坐在仓底的少年,心中叹息。 短暂的休息后,迎接他的是更高浓度的涅槃药液,他的身体细胞会点点坏死后再新生,密密麻麻的苦痛将一直缠绕着他,直到他的细胞全部死亡。 丽娜眼中瘫软少年嘴唇开合。 她凑近药仓,想听清他的诉求。 罢工已久的喉咙卡顿地开始工作,沙哑断续的声音从维鲁的舌尖滑出。 丽娜并不懂翁咔帕的语言,没能辨清维鲁的话语。 维鲁找回声音的第一句是在呼唤,呼唤一个人的名字。 “卡塔尔,你这个死东西。” 嗯,呼唤一个人的名字并且辱骂他。 丽娜听着陌生的音节,觉得音节有股奇妙的节奏感。 她心中跟着默念。 恰帕波,她记下这个音节,稍后会在翻译器中检索它的含义。 她对少年的话语起了好奇心,也是同理心产生的开始。 丽娜该走了,药液重新浸泡维鲁。 维鲁连吐泡泡的力气都没有了,疲惫地垂着半扇眼帘,目送白衣服的人离开。 正被母王辱骂的卡塔尔也是烦躁,他同意了与南晔的晶矿的贸易联系,是看在他提供的东西确实有让母王愉悦。 可南晔厚着脸皮,未告知卡塔尔,擅自带着温天华向卡塔尔引荐。 卡塔尔支着下巴,无趣地移开视线,耳朵听不进南晔为温天华介绍的任何一个字。 南晔尴尬地微笑,后心冒汗,冲温天华比划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温天华把前日对臭虫子的鄙夷都抛之脑后。 南晔刚跟卡塔尔确立贸易开始,媒体立刻大肆宣扬,南晔用和平的手段,为南天门带来了这些充满可能性的新能源,南天门预计一飞冲天…… 温天华一直跟卡塔尔通过查尔的研究院有秘密联系好吧,媒体怎么不夸他。 该死,就因为是秘密联系。 温天华的诉求很简单,不需要查尔作为桥梁,两人直接公布贸易确定。 而后享受媒体与世人的称赞。 超级无敌简单好吧。 比那些黑心政客的心愿简单直白多了。 这么简单的诉求就快满足我啊。 我可是太阳联盟代表啊。 温天华忍耐地撑着笑脸,对卡塔尔好声好气地扯家长。 卡塔尔八只眼睛,一只眼睛都没看向他。 温天华气得拳头爆青筋。 终于温天华在卡塔尔冰冷的态度下,忍无可忍地说告辞。 卡塔尔瞬间挂上招牌性笑容,温和地跟两位握手,起身送别。 温天华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他气愤地将拳砸到专艇的座椅上。 南晔捂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我这几天积累的好感度在今天全败光了。” “狗屁好感度,你当玩什么全息攻略游戏呢?” 温天华扯着领带,往椅子上一坐,举杯猛灌一口冰橙汁。 南晔扯扯嘴角,“温天华你多大了?怎么还喝儿童饮。” “啧。” 温天华放下杯子,挠头。 为什么挑中了这瓶色素都懒得兑的高糖橙汁呢? 有跟脑海中迟迟不散的琥珀糖更像的饮品吧,比如那些高精麦饮。 他含住舌根处的甜腻,想着:那些都不够甜。 温天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嗯?等他搞定了那些虫子的母王,还愁搞不定那个八眼镜怪物吗? 虽然,当初卡塔尔拒绝跟他正面联系的原因是那位母王对他印象不好。 但,那都是他自己上下嘴皮子碰出来的。 温天华自认自己与药仓中的少年的短暂交流算得上友好。 他重整旗鼓,潇洒地对南晔怪笑。 南晔搞不懂他的猪脑子又怎么了。 南晔是温天华叔父资助上来的贫困生,温天华作为温先生的子债,也是南晔逃不掉的报应。 万幸温天华除了脑子有泡以外,脾气还是挺好的,不记仇。 “你又想到什么了?”南晔得好好问问,争取将祸事扼杀在襁褓中。 “啊,我想到了对付八眼怪的新方法,他们不是以母王为尊吗,我去讨好他们的母王,还愁搞不定他?” 温天华笑嘻嘻地揽住南晔。 天呐,他张脑子了。 这跟先前南晔为了跟卡塔尔拉近关系用的办法一样。 南晔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温天华变聪明了,实则不然。 与边界感与社交规则明晰的南晔不同,温天华的讨好,很难说是讨好,不如说是——冒犯。 温天华拉着查尔要零号实验室的权限。 “哥呀,真不行。”波奈查尔坚硬如冰地拒绝。 他偷扫一眼,身旁的艾维不在。 又鬼鬼祟祟地按下温天华的脑袋,小声嘀咕:“现在不行,现在卡塔尔正在零号里待着呢,等他走了,我给你权限,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成不。” 温天华满意了,大笑着拍波奈查尔的后胸,给他拍得直咳嗽。 此时零号实验室,卡塔尔正面对着能叽叽喳喳骂他的母王。 心情十分愉悦。 这药液很有用。 他为母王递上一根吸管,吸管插在清爽的饮水里。 维鲁所有骂声都被卡塔尔的笑脸平静地吸收了。 他骂得一点也不爽快。 他想乌路修了。 他可以用力拽乌路修的头发,让他眼眶发红,那样撒气才爽快。 维鲁吸了口水,又鼓着嘴喷了卡塔尔满脸。 卡塔尔愉悦的嘴角一顿,平静地用维鲁用过的巾帕擦脸,唇含瓶壁,饮了一口,扶着维鲁的下巴,给他渡了过去。 “润润喉咙。” 他指尖轻点维鲁的湿润的浅唇。 维鲁:…… 他不想看见卡塔尔那副欠笑,他唤道:“莱依。” 维鲁在卡塔尔怀里,给不给莱依是卡塔尔说了算。 莱依咬着下唇肉,双手固执地伸着,准备迎接母王。 “卡塔尔,你没听见吗,我要莱依。” 维鲁气得大声叫唤。 卡塔尔歪头,颦着眉头,揉着耳朵。 “抱歉母王,今日遇见了聒噪的客人,他缠着我攀谈了许久,耳朵有些疲惫,您说什么?” 维鲁深吸一口气,扯着喉咙要喊: “我,要……” 被捂住了嘴巴。 “母王,喉咙刚恢复健康,要珍惜对待才行呢。” 卡塔尔亲亲维鲁的额头。 维鲁咬住他的手指,狠狠磨。 卡塔尔任他磨,捂着他的嘴巴,亲亲他的耳朵,发顶,肩膀…… 亲了好一会,才放开手掌。 “母王,我耳朵休息好了,您想要什么,轻轻说就好。” 他点着维鲁的喉咙问。 “莱依。” 维鲁冷漠无情地重复。 卡塔尔:…… 莱依抱得维鲁归。 化名艾维的维依,盯着零号研究室的监控画面,心里生出强烈的嫉妒。 他也是维鲁的腹子,可他已经多久没有体会过维鲁的怀抱了。 维依手掌紧抓着胸膛,另一只手掌按在莱依怀中的维鲁身上。 他是最爱维鲁的人,他理解他的所有苦楚,他理解他的所有无可奈何,他为了他逃离,他为了他蜕变涅槃。 维鲁啊。 请回到我的身边,请选择我。 我是最爱您的。 维依气血翻涌,泪如雨下,雨泪透过白色面具从下巴滴落。 哽咽一时气岔,他止不住地咳嗽。 咳嗽间,他的白色面具脱落。 银色发丝下只有一双翠色的眼睛,翁咔帕人额侧的眼睛变成了一道道粉色伤痕。 维依平复着呼吸,捡起白色面具重新覆上。 监控画面中莱依埋在赤身维鲁的胸间,聆听他的心音。 双手环抱着维鲁的大腿根,手指深陷在一片柔软中。 维依再次嫉妒着淌泪。 丽娜对着翻译器模仿维鲁的音节,什么也没得到,她以为是自己的发音不对。 实际上是因为维鲁骂人用得是翁咔帕的俚语,没有放入官方语言里。 母王的任务只有繁衍,小文盲骂人的话还是从上代母王的蛹液里学到的,卡塔尔一开始听到还帮助维鲁矫正了一段时间,无果,遂放任流之。 卡塔尔微笑:维鲁开心就好。 其实是没招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腹子情谊 第10章 老实人 好消息,维鲁不用泡着了。 坏消息,还不如泡着。 波奈查尔抱着胳膊,在玻璃房外,眼神嗤笑地盯着地上的维鲁。 戴面具的维依站在他面前。 “维鲁您需要自己站起来。” 维鲁气得眼眶泛红,腿部肌肉痉挛抽搐,他艰难地仰着脖子,又疲劳地砸在地上,脑门磕红一片。 屈辱。 “维依,抱我。” 维鲁声音发闷,但无比坚决。 维依叹息,“您需要自己站起来。” “抱我。” 维鲁喊得更大声了。 维依沉默着掐着维鲁的胳肢窝拎抱起来,白色的医护防罩穿在维鲁身上。 维依与穿着衣物的维鲁相贴。 维依假装高冷地偷蹭维鲁的头发,硬着语气说: “您这样撒娇不利于复健工作进行,下次您,不要这样了……” 维鲁吸着鼻子不理他。 他从未如此屈辱过,他就算是变成只能干眨眼的废物,也未曾像这样,像一只脸面贴地蠕虫。 他可是“母王”啊。 维依又要把他丢到地上去。 维鲁扯着喉咙尖锐暴鸣,“不要,维依,不要,不要,不——要——” 如果他的手能动,他不会这样扯着喉咙干叫唤,他会死死抓他的头发。 维依安静地听着,等维鲁的声音减弱,变得沙哑。 他抱着他,走到复健室的包边圆桌旁,递给维鲁润喉的水。 维鲁咽了咽痛疼的喉咙,含住了递过来的杯子。 维依手一不小心,没稳住杯子,洒了维鲁一下巴。 维鲁睁着水洗过的澄澈眼眸,不可思议。 肌肉弱到手臂不稳,他的孩子什么时候这么贫弱了。 维依侧背过身,挡住玻璃外那群研究人员的脸,位置暧昧地挡住了摄像头的注视。 他举着杯子,用指背托起面具,浅淡的嘴唇抿了一口水,他以渡水的名义,吻上了思念已久的“母”。 维鲁还在为维依的身体而感到惊愣,没一会就被他的软舌搅得呼吸困难。 维依惯会撒娇粘人。 从小都是…… 他离开他时还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维鲁哭了。 维依恋恋不舍地抽离,见到维鲁伸着舌头哭泣,紧忙放下杯子,手心摸过他的脸颊。 “对不起,您不要生气。” 维依咬住自己的唇肉,是自己太过狡猾了,下三滥地手段骗取他的温吻。 维依抱紧维鲁,手背轻拍带着轻哄。 维鲁靠在他的胸膛。 “维依,为什么要逃呢?你过得一点也不好。” 维鲁声音沙哑。 维依轻哄的动作一停。 “维鲁,您又为什么不逃呢?” 嗯? 维鲁听着耳边躁动的心跳声,不解:逃?为什么要逃? “蛹液中,身体会被撕碎,细胞神经被搅成血糊,你会清醒地感受到自己变成血沫,而后另一个人的存在强硬地挤进你零碎的身体。您知道的,您应该是最清楚的,您不痛苦吗?” 维依的身体颤抖,带着维鲁也跟着颤。 维鲁当然知道,所以他才不爱进去…… “您为什么不逃呢?” 维依贴着维鲁的耳朵,声音低沉。 “你是因为蛹里不好受才离开我的吗?它不好受但那确实能恢复身体啊,你怎么能就因为它而离开我呢?” 维鲁怒气冲冲地谴责他。 维鲁比他浸泡的蛹液多多了。 维鲁比他更知晓里面的苦楚,怎么能因为这点原因就离开他呢? 而且痛苦之后就是健康的身体,比他现在的弱肢要强壮得多的身体。 为什么要离开呢? “为什么需要恢复身体?因为繁衍期,高频度的繁衍期耗费您的身体,您为什么不逃,那里有什么值得留住您的?” 维依的声音越发冷硬,抱着维鲁的手臂也越发用力。 繁衍是痛苦,恢复是痛苦,奉为尊上就能作为将他套牢在痛苦中的理由吗? “您为什么不想逃呢?您连想逃的心都没有吗?” 维依心中泛起无力的泉眼。 维鲁不可置信。 “繁衍是必须的……” 这是职责,是责任,怎么逃呢? 维依心中的无力在维鲁的话落后成了湖,一片死湖。 “维鲁,没有什么是必须的,没有……” 维依冷冷地落下这句话,将维鲁放在桌子旁的软包椅上,扶正面具,转身离开。 维鲁对维依的背影感到惊慌,他想喊住他,可过度使用的嗓子只能无声地喊叫。 而维依又一次没有停下。 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取代维依辅助维鲁复健的是另一位研究员。 他听不懂维鲁的话,任凭维鲁再怎么掉眼泪,呜咽,他也从不伸出援手。 就在高处盯着维鲁难以动弹地颤抖,期间发出令维鲁恼怒地笑声。 “博士,先扶他起来比较好。” 丽娜心中难受,她向波奈查尔提建议。 波奈查尔摇了摇手指。 “安心安心,我看护过艾维的复健工作,这一进程他进展得很顺利。” 丽娜没听他的话,慌张地扶抱起维鲁。 “啊,丽娜,你怎么不听指挥……” 查尔博士的声音顿住,他在看清维鲁那只弧度扭曲的腿肢后,笑容在脸上凝滞,后背流下一溜冷汗。 “快快,赶紧塞药仓里,这事一定要保密啊。” 他一把拎起维鲁,大步迈着跑,一直对身后的随行人员强调。 丽娜也跟在他身后跑,呼喘间应声:“嗯好。” 一路火花带闪电,维鲁就被颠簸的博士坐骑塞进药仓,药液再一次包裹住他的身体。 查尔博士撩一把冷汗,“他身体数据呢,怎么比艾维弱这么多。” “博士您一点科学态度都没有,不考虑个体差异,直接盲目复刻实验过程很没有专业素养。” 丽娜吃惊地吐槽自家上司。 被说中的查尔博士跺脚,“我的专业素养在能源矿好吧,我搁这秘密研究生物体还有改造成功范例已经是跨领域天才了好吧?” 丽娜怀疑地将记录数据传输到波奈查尔终端。 查尔扇着自己出热的脸,一边看数据一边走出实验室。 丽娜手掌放在药仓上,轻轻地拍了拍,似在安抚药液中少年。 维鲁不在乎,他生气委屈时,一般只会干一件事,喊卡塔尔的名字。 他不理会旁的安抚,心里带怒带屈地呼唤卡塔尔。 没用,呼唤了他也不会来。 仔细想想,他有来过吗? 他若是能及时来到维鲁的身边,维鲁是不需要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他的。 维鲁累了。 任自己消解今日的苦闷,对比刚刚的屈辱,身周的刺痛都化作了畅快。 如果维依当时没有逃,维鲁不会有今天,维鲁早该在那个繁殖期后死掉了。 维依还问他为什么不逃?是想带着他一起逃吗? 怎么可能,他丢下他了。 维依丢下他了,逃避自己该面对的责任,丢他在原地继续苦苦维持。 如今却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面前,问他为什么不逃? 我逃离的机会只有你啊,维依,只有你替代我成为新的母王,我才能从永无止境地繁衍中逃脱啊。 维鲁很想这样告诉维依。 自私地逃离职责的坏孩子,自己的身体也没照顾得有多好,离开他,又有过得有多好吗? 一副苍白贫弱的模样。 坏孩子过得并不好,可他依旧没有想要回来的心,维鲁对着他的那颗逃离的心,也再说不出口劝回的话。 心机boy看监控嫉妒地发狂,找机会借着蹩脚借口亲亲自家母王,被母王反认为身体不行。(乐) 别人玩抱d,撒手逗弄母王,会得到母王的顶高。 维依如法炮制,会得到母王的担忧。 弱化溺爱崽子的怪兽家长素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老实人 第11章 维鲁之忧 “母~” 小维依刚从蛹液中,出来,抖着手臂要抱。 从来只有被抱的维鲁不管身体有多虚弱,都会回应他小小的需求。 维依是未来的母王,回应母王的期待不是理所当然得事吗? 可会惯着他的只有维鲁,其他人对维依只有冷漠,连作为父亲的乌路修依旧将视线集中到维鲁身上。 维鲁不喜欢他们的冷漠,那样仿佛爱护维依的他是个异类。 维鲁本身就是一个异类,在维依诞生前,他是唯一的雌性,是唯一的母王,是唯一一个只有一双眼睛的存在,他的身形很小,肩膀很窄,他的胸间没有嵌着初卵,他下方的器官也与他们伸进他身体的器官不同,他并没有弯曲的弧度与缠绕交叉的膜管…… 维鲁一直没感到异类的孤独是因为身边的人从未排斥过他,可如今,与他是同类的雌性诞生了,身边的他们倒开始隐隐地排斥他的同类了,维鲁怎么能不多想。 维鲁抱着小维依,心叹可笑,他迎来了他的同类,却同时迎来了他的孤独。 细细回想,维鲁小的时候,也受过这些冷遇吗? 答案好像是,是的。 维鲁最初的伙伴只有卡塔尔。 他还不是母王的时候,待在集中培养幼子的翅达园,那时他的身边只有卡塔尔。 其他的孩子不会投向维鲁一丝视线,只有卡塔尔,只有卡塔尔选择来到了他的身边。 翅达园中树冠粗壮的大树下,影子罩住维鲁,阴翳中连自己影子都不在维鲁的身边。 这时候就需要风,起风了就好,树叶的被吹拂,光会从吹开得叶间的缝隙中偷溜到树影里,维鲁的影子这时就会跳出来跟他打招呼。 “你好。” 一声招呼,影子并不会打招呼。 维鲁放下对着地面举着的小手,缓缓抬头。 耀眼的白金发,正被光照得发闪。 小小的脸上挤着八只深紫眼睛,挺恶心的,但维鲁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默默挪动屁股,往树干上靠,抬着下巴,语气谨慎:“你好。” 卡塔尔笑着坐到了他的身边,告诉维鲁自己的名字,又歪头问了他的名字。 维鲁板着个包子脸,冷淡地点头回应:“维鲁。” 这名字真是告诉错了,自打维鲁认识了卡塔尔,成天就werwer喊他的名字。 有事喊,卡塔尔~ 没事喊,卡塔尔。 总之就是卡塔尔,仿佛他就会说卡塔尔。 让听了先辈安排,过来打招呼的卡塔尔烦了好一阵,但面上还得一派温和。 维鲁只有卡塔尔,他也只能喊卡塔尔。 维鲁第一次浸泡蛹液后,缠着卡塔尔要了好久的安慰,泪水弄湿了他的衣服,卡塔尔抱着颤抖的小维鲁,听着他无助的念声。 卡塔尔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无措地轻拍他的后背,揉着他的发顶。 某天,先辈们说,需要为维鲁找一位愿意接受他的优因丈夫。 卡塔尔不知是什么心理,拉着维鲁的手,轻飘飘地讲:“维鲁要有丈夫了。” 维鲁不甚在意地随口说:“卡塔尔不是吗?丈夫不就是成天陪着我的人吗?那不就是卡塔尔吗?” “不行,丈夫是繁衍所需的重要伙伴,我不能与维鲁繁衍,所以,我不能是你的丈夫。” 卡塔尔不敢看维鲁,自顾自地望天言语。 “嗯?繁衍不就是要生卵吗?你给我,我给你生不就得了,反正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你卡塔尔,卡塔尔,你当我丈夫呗,你当呗。” 维鲁扯着卡塔尔的肩膀摇晃。 卡塔尔闻言粗暴地撕开揽住他肩膀的小手,维鲁被他甩在地上。 一屁股坐地上的维鲁看不清卡塔尔的表情,因为那时他好像是哭了。 一片模糊的卡塔尔说:“不忠者的血脉不配延续……” 第二天,维鲁担心害怕自己又一个人没人陪,想厚着脸皮再去找卡塔尔。 但,他被大叔们扯着胳膊去见了自己的丈夫,乌路修。 乌路修不同卡塔尔,他很冷淡。 但维鲁叫他的话,他会耐心回应,每一句都会。 维鲁多了一位可以喊的人。 卡塔尔也不必对维鲁的吵闹感到厌烦了。 毕竟有乌路修可以分担维鲁的喊叫了。 那一阵是卡塔尔最冷漠的时候,最常笑着得他,在听到维鲁喊乌路修的时候,立马会冷下脸,挥开拉着维鲁的手,离开。 没关系的,维鲁习惯了。 卡塔尔离开后还会笑着回来的,还会在拉住他的手,继续陪他的。 他不会离开他的。 其实,一直在离开不是吗? 他只是回来了,不是没走,对吗? 维鲁看着小维依,也会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 在维依一点点长大时,维鲁很有成就感,同时一直抱着被抛弃的焦虑度日。 被抛弃是既定结局。 维鲁能被上代母王的腹子接受,是因为他浸泡过上代母王的蛹液。 维依也会被接受的。 在泡过维鲁的蛹液后,维依也会被接受的。 像如今的他一样,被人拥护爱戴,充满温情和依赖…… 维鲁在维依跑向他的身影越来越高时,渐渐地想开了。 不必为既定的结局忧虑。 他只需要等待,等待结局的到来。 手心贴上维依的脸,静静地摩挲,维依也安静地闭目,靠在维鲁的腿上。 结局并不遥远,维鲁期待着那天,并犹豫着要不要道别。 结局?哪有什么结局,自我安慰的幻想。 维依抛下维鲁离开了。 维鲁唯一的同类,他陪伴着长大的孩子,能救赎他的继任者,逃了。 在真实看清自己是异类后苦苦维持着,抱着维依也许会幸福的期待煎熬等待着,认为自己繁衍走到尽头了,认为心中翻涌的种种终要止于安宁了。 一切都在维依逃走后,化作尘烟。 维鲁愤怒,但生不出怨意。 他,理解。 他的如今就是维依的未来。 他理解。 但仍然愤怒。 愤怒,又一次被抛弃。 谁能永远陪伴呢,异类不会,同类更不会。 被抛弃是既定结局。 被异类抛弃,被同类抛弃。 虽然,卡塔尔不会来,虽然卡塔尔总是走,但维鲁还会在心情低落时喊他的名字。 为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也许他知道,但他糊涂,所以他不知道。 就像他仍是翁咔帕的母王,他仍坚持认同自己的身份。 新一天的复健日。 维鲁不再喊维依的名字,他不能动弹也不再挣扎,他只是趴在冰冷洁净的地面上。 静静地,不叫唤,不颤抖。 维依在一旁也不说话,安静地陪着他。 可维鲁一点想动弹的迹象都没有,维依握拳紧了又紧,忍住叹息,踏步走了。 维鲁听着脚步声,心脏缩痛。 痛就痛去吧,不用管,反正它总是痛。 又是丽娜扶起了泪淌了满脸的维鲁。 她温柔地擦去维鲁的所有泪痕。 维依硬着心肠不去抱着得人,总有人抱。 维鲁即使失去母王的身份,也不会缺人爱护。 毕竟,他是个十足惹人怜爱的孩子。 丽娜总会心软地扶起他。 查尔博士懒得看毫无进展的复健,他看维依对待维鲁的态度也挺随意的,就认为维依也许对这位母王没有那么上心。 摆手将维鲁的恢复工作全权交给丽娜鼓捣去了。 丽娜也是一位母亲。 不。 丽娜是一位母亲。 与维鲁不同,她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母亲。 卡塔尔小时候好面子,刚因为维鲁天真的话小鹿乱撞,隔天维鲁就天天挨着个新人撒娇。 他不怨维鲁,就把气撒到乌路修身上,但乌路修是顶尖战力级别,他打不过,见到他脸就更黑了。 为了不让维鲁看见他黑脸,就赶紧趁着表情没变形之前跑掉,随着慢慢长大,面部表情控制得越来越精炼了,就不跑了,维鲁跟乌路修贴着亲嘴,也能笑着观看全程,还能为维鲁擦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维鲁之忧 第12章 异同 “你好,可以听懂吗?” 维鲁被带上颈上翻译器,白衣服的人对他打招呼。 新的一天复健,维鲁没有被丢在地上,他坐在柔软的椅子上,被毛靠背支撑着,下巴下也放了颈托。 维鲁乏着眼皮,小幅度点头。 “最近几天你的呃,你的亲人都没有来看望你,很寂寞吧。” 丽娜斟酌着卡塔尔与维鲁的关系,小心开口,语气温柔,话尾又轻又长。 维鲁冷嘲一声,想开口说些自己并不寂寞的话,可眼角湿润了,他应该是讨厌这个人的声音,所以才会流泪。 丽娜假装没看见他那一滴清泪,尊重他蹩脚的坚强。 “我可以陪你聊聊天,你可以叫我丽娜,我该怎么称呼你?” 维鲁眨眨眼睛,正视眼前的人。 一双黑润的眼晶,带着笑意的眼尾,微圆的脸上小小的笑容轻轻翘。 她有一头黑发,同维鲁一样的黑头发,她同维鲁一样,只有一双眼睛。 她仿佛更像是维鲁的同类,比维依更像…… 丽娜:“好的,维鲁,你的名字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它念起来悠长又美丽。” 维鲁怔愣,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将自己的名字交了出去。 维鲁抿唇:“没有什么……只是被这么叫。” 丽娜:“哈,我的名字也没有任何意义,是一个超级大众的名字,我的居住的社区里就有不下千百个丽娜,不过我的研究文献会为我的名字打上特殊记号,新晶矿能源动能研究学者丽娜仅此一个。” 她俏皮地摇摇大拇指。 丽娜抱着对方能找到自身的自豪而提问:“维鲁你呢?有可以证明自己是仅此一个的记号吗?” 维鲁需要自豪,因为他此时对复健根本提不起劲儿,一个对自身抱有自豪的人不会抗拒自己重回健康的。 维鲁是母王,母王不可替代,暂时…… 维鲁,“有很多孩子……他们从我的腹腔出来,仅从维鲁的腹腔中,出来的孩子。”维鲁移开视线,含着舌头说话。 呃,他是翁咔帕的母王,就外表的生理体征而言,他与人类男性十分相似,让丽娜一时忘却了这一点。 丽娜点头:“对,你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你的孩子也是证明您特殊的存在。” 丽娜怅然地说:“生育很难熬呢,我也经历过生育关的消磨,肚腹中的生命是最珍贵的宝物,可怀揣珍宝的感觉却并不好受呢。” “你轻盈的身体会被珍宝绊住手脚,你骄傲的灵魂会为珍宝而低头,你最为自豪的事业也会在此期间停滞,即便再努力去扩宽视野,去放松心情,仍改变不了珍宝困住你的现状,真的会为它的珍贵而感到埋怨呢。”丽娜耸肩。 “埋怨不会消失,但会因为其他情感的出现,而渐渐变淡,珍贵的生命于耻骨下诞生,而后成长,真实地见证珍宝一点点切实存在,并在世界上留下她来过的特殊记号,恍惚见到她时,会令人生疑,如此璀璨耀眼的灵魂竟由我怀育而出生吗?” 丽娜娓娓道来,维鲁静静地听,乏力的眼皮不知何时睁开,他全神贯注地盯着丽娜柔和的脸。 “孩子的成长会令每位母亲感慨自豪,可是,维鲁,你仅仅是母亲吗?”丽娜握上维鲁的手背,温暖自她的掌心传来。 不是每一位孩子都有成长不是吗?仍有孩子会让人一直头疼不是吗? 勇敢地成为一个母亲,值得自豪。 但支撑一个人重回康健的勇气不能仅仅因为“是一个母亲”。 任何一个人,在繁育前就已经是一个完成的人了,身为母亲的自豪仅仅是附加,最重要的是,身为人。 所以维鲁,说出口,请回忆起你曾顶天立地的自豪。 丽娜期盼地盯着维鲁,等待他开口。 维鲁的嘴唇开合。 维鲁只有“母王”的身份,他能繁育,所以他尊贵,所以不缺细心的对待,所以不缺爱护他的人,所以维鲁是? 维鲁是,维鲁是,维鲁是…… 抛开承担繁育责任的母王身份,维鲁找不到自身任何价值。 维鲁对着那双期盼的眼睛失声了。 丽娜咽下喉咙中的叹息,双手捧起维鲁的双手。 “一时想不起来没关系,慢慢来,一味的回想可能有点困难,你可以通过身体力行的方式,去找回来的。” 丽娜笑着哄:“先找回独属于维鲁的走路姿势吧,嗯?” 她牵着维鲁的手一点点往后拉,维鲁一点点离开椅子,身体坚硬了一瞬,立刻又软了下来。 她抱起维鲁,让维鲁的脚底落在地上。 “维鲁会怎么走路呢?” 维鲁红着脸,让软绵的身体绷起来。 丽娜:“我走路时,脚掌会紧紧抓住地面,身体重心总是向前,步履总是匆匆,还被人笑话说像一只鸵鸟。维鲁呢?维鲁是怎么走路的呢?” 小时候的维鲁会踢着步子走,因为无人理他,所以自娱自乐地踢。 有了卡塔尔后,维鲁会挤着他走,步子总会慢慢偏到卡塔尔的方向走。 有了乌路修后,维鲁就不再挤卡塔尔了,他会被拥护在中间,走累了还可以向乌路修讨要抱抱,乌路修总会答应。 成年经历第一期繁育后,维鲁正式成为母王,从那时,他就鲜少下地,身体还好的时候,会因为无聊到温室里玩,脚步会落在柔软的青绿上,他会百无聊赖地蹦跳几步后继续回到卡塔尔的怀里。 身体不好的时候,更是没走过路。 维鲁听了丽娜的话,心里有点虚,他不自觉想在丽娜的眼中变成一个特殊的人。 一个有自己的走路方式,一个有独属于自身自豪的人…… 总是渴求同类伙伴的维鲁第一次,想变得特殊。 卡塔尔几天被会议,媒体会,交流邀请宴挤得满满当当,终于空出了时间,扬着笑容来零号研究室,得到了空空如也的药仓,以及了无踪迹的维鲁。 胸颈悬挂的矿石险些直接炸了,他强压心中的糟糕情绪,带着裂痕能源泄出的辐射离开研究室。 一路走过,设备全坏了。 波奈查尔很想要赔偿,但看到卡塔尔那张阴森森笑眯眯的脸就说不出口。 “我没有收到复健通知?博士,你背着我,对我们的母王做了什么?” 卡塔尔笑容渐渐维持不住。 脖颈上的青筋爆粗。 “我是信任博士会是一位尽心的伙伴,才放心将母王交付于你的,可是,你并没有尊重我的信任啊。” 噌。 澄黄的晶矿又裂开一条缝。 波奈查尔心死了。 他也得泡涅槃药浴了,靠绝对融了,他肺器官绝对融了,他感到呼吸困难。 艾维挡在他的身前。 “母王的复健工作,我也有在看护,不会有任何差错。” “呵,臭崽子,不藏着了?你要是能把浪费在你身上的蛹液吐出来,维鲁也不必来到这间破实验室。” 卡塔尔翘着二郎腿不屑地说。 “我不会让维鲁进入到我化成的蛹液,他不想,所以我不会。” 化名艾维的维依咬牙硬挺。 红血顺着白面具滴落。 卡塔尔鼻子里哼气,握上悬挂的晶矿,瞬间能源停止外泄,但裂痕依旧存在。 “你是看了上代母王旧址的记录才逃的吧。” 卡塔尔手指在膝盖上敲点。 维依挺直腰身:“是。” 指节停滞,卡塔尔:“那你也知道维鲁的身份了。” 维依低头:“是。” 卡塔尔扭头,拳心握紧。 “你好弱。 你在鼎盛期出逃,母王权能觉醒,精神力控制了整个翁咔帕。 虽然不知你是通过什么手段跨越星宇来到这里的,但最愚蠢的星宇跨越手段都不至于消耗你到这种地步。 即使你后续成长没有蛹液补充,可你也没有繁衍消耗。 你不该这么弱,精神力协调晶矿力谱都不会了吗,不该吧。” “你猜到了,不用非得从我口中说出来吧。”维依冷淡地回。 “维依,你清醒点,维鲁从百年前就来到翁咔帕了,你现在使手段完全是在害他,你能懂吗?” 卡塔尔瞪着眼睛,从座椅起身,颤抖着拳头,踏至维依的身前。 “我听从维鲁的心愿,维鲁已经厌烦当所谓的母王了,所以我会帮……” 卡塔尔的拳头砸到维依的脸上,面具碎裂,只有一双眼睛的维依吐着血,镇定地盯着他。 “别在那自以为是。” 卡塔尔咬牙怒呵。 波奈查尔顾不上自己呼吸困难的身体,抱住吐血的维依,按下紧急呼唤铃。 红色紧急报险灯与声下,维依爬起来,手背抹去鲜血。 “自以为是的,从来都是你们。” 丽娜被紧急铃声唤来,安保人员和医护人员的人影流动中。 卡塔尔灿然一笑,“彼此彼此。” 丽娜身后跟着复健超顺利的维鲁。 他见到丽娜神色慌张,自顾自地跟了上来。 他看见维依在流血,瞳孔一缩,他忙倒着脚步想要追上去,却被卡塔尔抱住。 卡塔尔深吸一口维鲁的气息,紧紧地将其嵌在胸怀。 “许久不见,维鲁,有想我吗?” 啪。 再说一遍维鲁复健超顺利。 胳膊有劲儿了。 一巴掌直接打到卡塔尔脸上。 “松开,放我下去。”维鲁怒瞪。 卡塔尔侧脸,笑得更开心了。 “您恢复得不错。” 一篇激情作,却写不了任何激情,我想了想等维鲁的人生到终点的时候,写回忆番外,放激情吧,明明是先有激情才有的故事结局,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异同 第13章 不忠血脉的爬床记录[番外] 记录来自维鲁刚与乌路修完成人生的第一次受卵后的一天。 …… 卡塔尔,身为上代母王的腹生子,却对母王的生物波动无动于衷,是一位天生的背叛者。 他自出生起,生育器官上就上了钉。 教导者经常不屑地盯着地上的小萝卜卡塔尔,背叛母王即是背叛整个族群,对待背叛者从不需要温情。 卡塔尔知晓,他能继续存活已是母王最大的仁慈,因此他总是谦卑,受到任何冷遇、针对、威胁始终摆出温和的笑脸。 翁咔帕的雄性法则很简单,强大,强大就好了,即使他是背叛者,即使他始终摆着欠揍的笑脸,只要卡塔尔足够强,那么他的笑容,他的温和,就是他谦卑的证据。 某一天,普通的一天。 教导者对着卡塔尔下了命令,跟一双眼睛的孩子处好关系。 他们说那个孩子会是未来的母王,卡塔尔是准备在未来母王身边的“刀”,随时背叛的刀。 闹哪样?让他去跟他扯好关系,是为了让他背叛他? 卡塔尔觉得教导者们有病。 但他笑呵呵地乖乖应了,他能在崽子间称强,对上教导者还是完全不够看的,所以他很乖。 那是卡塔尔一直坚持着的乖巧,第一次收到了奖励。 他与维鲁成了最亲近的人,亲近到懵懂的孩子对他说出要为他产卵的虚话。 不忠的血脉怎么可能传承? …… 维鲁新奇地摸着肚子,上脚踢弯腰为维鲁整理衣服的卡塔尔,“明明之前还很鼓,现在却平了,它们还好吗?不会坏掉了吧。” 卡塔尔上手握住维鲁的赤脚,盯着维鲁柔软的腰腹,维鲁的手指在上面抚来抚去。 他知道,昨天维鲁的肚子鼓起来不是因为卵,而是乌路修的东西。 翁咔帕初注的卵都十分小,一期繁育,常规而言,母王需要接受族内前八的强者的注射。 维鲁接下来还要去繁殿。 与其他七位继续繁衍工作,维鲁的腹内会被他们一个接一个填满。 在卡塔尔此生都进不去的地方里温存。 说不清的火焰在心中燃烧,卡塔尔不知不觉平了常吊着的嘴角,一手抓住维鲁的脚腕,身体一点点迫压,直至白金的发丝罩在维鲁的眼睫。 维鲁哼笑,手臂环抱上卡塔尔的脖颈。 “瞧你现在的表情,可怜死了。” 维鲁轻吻落在卡塔尔愣着的侧脸,吻声轻快,卡塔尔的心火跟着这落吻声而跳跃。 “我记得我说的话,哼,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是重视契约的人。” 维鲁翘着鼻子,眉飞色舞的说道。 轻快的嗓音,不懂任何遮掩地大声说:“我给你生,卡塔尔,把你卵给我吧。” 卡塔尔的血液不断翻涌,心脏跃动的声音快要轰透耳膜。 啊,不能这样。 不忠的血脉不能流传,不合规矩。 侍从不能爬床,不合规矩。 “啧,你装什么呢,快点。” 维鲁看他一直没反应,不满地咬他耳朵催促。 卡塔尔红着耳朵,推开维鲁,绷着脸,“您之后不会惩罚我吧。” 维鲁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坏坏地呲牙一笑,“不舒服就罚你。” …… 唇舌顺滑如奶油,身体是柔软水润的糕胚,维鲁的每一寸每一滴都甜美到令卡塔尔窒息。 卡塔尔溺死在他的温暖中,不愿上浮,在维鲁的泣音中,卡塔尔顶着罚钉交付了自己的卵。 …… 卡塔尔与繁殿七位的卵都被乌路修的一期卵给挣扎破了。 维鲁的首次繁育成果仅有一枚。 卡塔尔的血脉没有被传承,可喜可贺? 假的,卡塔尔气死了。 维鲁是这代母王,如今的翁咔帕已然归属于新的母王,新母王承认他了,他不再是什么背叛者了,不是。 于是,维鲁的第二繁育期,极为顺滑地爬床了。 再二之后再三,卡塔尔已然很擅长爬床,为了能光明正大的爬床,还缠着维鲁换了新规,允许母王宠幸侍从。 病毒流感重击,就写了个番外[可怜][可怜][可怜] 生病了就写点开心的哄哄,虽然放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不忠血脉的爬床记录 第14章 心难懂 “松开。” 维鲁磨着后槽牙,重复命令道。 卡塔尔神色不变,依旧扬着嘴角,搂维鲁腰的手臂用力。 他说:“不要。” 维鲁气得又扬手想给他一巴掌。 “我很想你,维鲁,很想,很想……” 卡塔尔主动贴上他的手掌,睫毛忽闪,紫眸透水,嗓音低沉。 维鲁也想他,在丽娜陪他说话之前也想过他。 就是,他最近忙着在新认识的朋友面前表现,完全把他忘了。 何止是他啊,维鲁将整个翁咔帕都抛置脑后了。 维鲁用掌心推开卡塔尔的脸,极为冷淡:“哦。” 卡塔尔的撒娇作态陡然一消,勉强忍住眉头保持平滑。 嗯?好冷淡啊,为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了? 卡塔尔眯着眼睛贴近维鲁。 “我带来您上次格外喜欢的那款甜点。” “对了,难得您精神不错,直接去店里,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对吧?” 卡塔尔殷切地抬眼,乞求维鲁能欣喜一点。 “我今天已经动的够多了,不去。还有,放我下来。” 维鲁踢他膝盖。 卡塔尔缓缓睁开眼睛,唇肉抿紧,嘴角僵硬。 嗯……好奇怪啊。 因为他太久没来看望,所以生气了吗? 卡塔尔心里冒汗,怯怯地轻声问:“维鲁,生气了?” 维鲁鼓着脸颊,扬手用力一挥,响声清脆。 咬牙皱鼻:“当然了啊。” 维鲁舞动着四肢,如同蜿蜒的虫足。 “我让你放下我,你根本就没听,我从刚给你巴掌的时候就在生气,很认真的生气。” 卡塔尔咬着唇肉,弯腰给让怀里的维鲁脚步落地。 “我向您道歉,维鲁。” 他再次拉住维鲁向前的脚步。 维鲁不耐烦地挑眉:“松开,卡塔尔你应该是知道自己错了才向我道歉的。” “是的。” 卡塔尔直视他的怒火,平静地说道。 维鲁嗤笑,“不觉得自己有错就不要开口道歉。” 语落,撕扯抓住他手腕的手指。 卡塔尔掌心越发握紧。 “维鲁,我不希望你去看他。” 维鲁动作一颤,声音低弱:“你知道?” 卡塔尔:“当然。” 维鲁靠近卡塔尔,另一只手一改粗暴的动作,温柔地覆在卡塔尔的手背上。 “那你就更不应该拦我,维依是未来母王,不是吗?” 卡塔尔平静地直言:“维鲁,翁咔帕的母王只有您,无论现在,无论未来。” 维鲁失语一瞬。 他望着卡塔尔那张无风无波的脸,感到眩目晕头,恶心…… 他捂着自己的眼眶,“你要抛弃维依?不打算接他回去了?” 卡塔尔松开力度,手指轻抚维鲁手腕上的红痕。 “维鲁,你忘了,我们从来都是被抛弃的一方不是吗?是维依主动逃走的不是吗?” 他揽住维鲁的肩膀,手掌贴上维鲁低垂的头颅,指尖顺着颚线爬,勾起维鲁的下巴,缓缓将其抬起,令维鲁直面他逃避不了的视线。 准备实行“抱花献母,讨好维鲁”计划的温天华无视急乱的研究人员,大踏步地往零号研究室走。 一片狼藉,电子科技设备全部报废,智能锁全部停摆,温天华走到那条只能通往零号研究室的走廊,就不能向前了。 他抱着一团黄玫瑰,挠后脑勺,“查尔这家伙,不是说我想怎样就怎样的吗?” 他撇着嘴巴,准备去找查尔博士说道说道。 没找到查尔。 找到了,琥珀糖。 湿润的琥珀糖。 温天华慌不择乱地想去接住那些落下的水滴。 慌急的步子迈了几下,就失去了目标。 卡塔尔的手掌捂住了维鲁的眼睛。 温天华见不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琥珀糖。 他举着黄玫瑰花束,花束如同细剑一般指向卡塔尔。 “他不是你们重要的王吗?你们对待王的行为,为何如此轻慢。” 身份高傲,从不懂尊卑礼仪的温天华,涨着脸,憋出了这句话。 明明,他也是过来打算“轻慢”维鲁的。 卡塔尔讨厌温天华,不仅仅是因为维鲁讨厌他,他本人也讨厌这位厚脸皮,不懂眼色,缠人的“贵人”。 但,现在卡塔尔没那么讨厌他了。 因为,查尔在不告知卡塔尔的前提下擅自触碰维鲁,这触及到了他底线,他与查尔的合作再难维持。 反正维鲁需要的仅仅只是药液,而眼前的人正有。 不合规矩的合伙人,换一个就是了。 正好有替换装不是吗? 卡塔尔单手环抱起维鲁,对着黄玫瑰颔首。 温和地笑言:“温先生说得是,待送母王至安全处,我会迎接属于我的处罚。” 啊? 温天华愣了。 这货怎么突然态度这么好了?因为他为他们母王说话了? 哇塞,这些臭虫子也太好哄了。 “温先生,关于您先前向我谈合作的事,您的想法应是没变吧。” 卡塔尔向温天华伸手。 温天华眨眨眼,缓缓收起黄玫瑰,握住卡塔尔伸来的手。 “当然没变。”他笑眼弯成钩月。 “那我们择日详谈吧,详细时间我们就通过终端沟通吧,现在我需要带着我们尊贵的王去休息了。” 卡塔尔谦敬地俯身点头,笑着跟温天华道离。 温天华被牵着鼻子,自然点头。 他站在原地,目送卡塔尔肩头上的脑袋远走,心中莫名怅然。 为什么呢?他的政绩终于要光鲜了,有什么怅然呢? 搞不懂,他搞不懂自己。 就像他想不懂,他心中暗自贬低的这些翁咔帕人为什么这么好哄一样。 他们的心,是人与虫的心,是不同的心,却同样难懂。 维鲁的心也很难懂。 维鲁的心是什么心呢? 不在乎了,他没心思去追究这些。 他想维依回来。 即使维依想逃,即使维依不想当母王,不想替他承担母王的责任。 维鲁也想维依回来。 他,只是想要维依陪着他。 维依呢? 维依想什么? 不用想,维依逃了。 维依不愿陪着他,复健的日子里也是,他只在最初的开始来见过他…… 死东西…… 维鲁气得眼泪直涌。 他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讨厌他,凭什么离开他,他不是最宠他了吗? 死东西。 讨厌卡塔尔他们,也不应该讨厌他呀。 维鲁爱维依。 这个曾经与他分担情绪,分担痛苦的乖巧孩子。 维鲁恨维依。 这个曾经与他分担情绪,分担痛苦的乖巧孩子选择离开他。 还不愿回来…… 陪着他就好了,陪着他,他就会爱他了。 维鲁心想自己有多好哄,他在心中既是许愿又是威胁维依回来。 他又想到了那个流血的孩子。 心肉一窒。 不愿归来的孩子,不回来就不回来了。 健康一点吧。 健康一点,维鲁就会爱他了。 维鲁握在卡塔尔肩上的拳头松开,环抱住他的脖颈。 “卡塔尔,我想回去。” 生病了,身体好沉重啊,每次生病了拖着沉重闷痛的身体时,就感想健康的时候身体有多轻快。 虽然平时也不爱锻炼,没感觉自己的身体有多自如,但跟生病时的躯体相比,健康时实在是太轻快了。 朋友们,健康第一啊。 宝宝们平时也要多注意作息,多锻炼,提升免疫力,好好保护身体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心难懂 第15章 离开前 媒体的闪光灯隔窗等待。 他们会拍下太阳联盟代表温天华与系外代表卡塔尔确立新晶矿贸易的照片。 只是那天,摄像头,这些人类所造的智械们,无感情的冷静机器们出现了偏差。 验片的时候,镜头中全然注意着一位少年。 乏味地戳着蛋糕的少年。 蛋糕被他戳的烂糊成一片,显然他并没有胃口。 他细弱的手腕支着下巴,未退稚嫩的脸庞上挂着忧郁。 所有观者都不愿他那双澄澈如同蜂蜜的甜瞳里盛着苦味。 温天华的政绩无群众夸奖。 群众的全部视线都放在那个少年的身上。 网上言论也全集中在他身上。 温天华按理来说应该生气,他最喜爱的风头都被抢走了,他应该生气,对着那些毫无媒体素养的媒体人们。 他也是被俘获的一员,在那张氛围轻松的谈判桌上,他也没听见卡塔尔说了什么。 他也是毫无专业素养的人。 连那个一本正经的书呆子南晔都失神地愣滞着。 一个鲜活的人坐在你面前。 他穿戴着整齐,毛发梳得柔顺,黑发编成华丽的辫子淌在肩上。 晶矿编织的金衣披在他的身上。 他被照顾得很好,他被装饰得很华丽。 可他闷闷不乐的。 一个鲜活的人,一个华丽的人却染上忧郁的色彩令人们觉得,不该如此。 他不该如此。 请开心一点吧,请笑一笑吧,奇妙的事发生了。 所有观测到维鲁存在的人们,在一瞬间思维同频,他们有着共同的心愿…… 温天华的腕表终端振响。 他想皱眉都不敢皱。 因为这是他叔父的代表铃。 他歉意地起身离席。 叔父:把我也介绍给那位翁咔帕的王,并给我一个能单独与他谈话的机会。 温天华无语地直接打语音过去:“叔父,你疯了吗?你侄子是这么有本事的人吗?” 叔父苍老的声音悠然自若:“不是,我知道。” 温天华躁地猛拍后脑勺。 “我去见,现在,我去见他,你提前跟那位系外代表说一声。” 温天华的叔父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 温天华无奈地整理整理仪表,回去硬着头皮跟卡塔尔讲。 卡塔尔态度意外地好,全然不见先前的冷淡姿态。 温天华松了口气。 不知何时,他以不再心中暗贬眼前的人是虫子了。 因为他们的王,不像一个虫子。 翁咔帕的母王,不像一个虫子。 他更像,人类,十分惹人怜的人类。 维鲁挂念着维依,想着新朋友丽娜神游天外。 他应该在离开之前好好道别……跟维依,跟丽娜,他讨厌不辞而别。 神游的维鲁不知何时圆桌上又多了一位客人。 客人是一位银发老人。 虽然骨肉已然被时间打磨得塌陷单薄,但精神依旧挺拔。 他精明得眼睛直直地注视着维鲁。 温桑慕放低要求,没有挥退维鲁身边的人,只是让温天华和南晔退下了。 他什么客套的礼仪话都没讲,对一旁缓和氛围的卡塔尔并不理睬。 任氛围冰冷。 直到维鲁奇怪地抬头: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维鲁看着原本不耐的卡塔尔在他看向他时,谄媚一笑,维鲁移开视线。 莱依一如既往地在维鲁望向他时楚楚可怜。 再移开视线,圆桌对面的人换了,两个年轻人变成了一位……? 翁咔帕没有老人这一概念。 翁咔帕人的成长周期短,健壮的时期却格外的长。 实力强大无外敌的他们如果不组内恶意竞争,而是自然存活的话,随着高产的繁衍方式,短小的成长周期,他们会是人数众多且皆健壮战士的恐怖群体。 可是,不行,他们必须进行极为残酷的组内竞争。 胜利者,取得繁衍的权力。 失败者会化作母王的养分。 这是他们,生物雌退化后不得已的生存模式。 维鲁不曾知晓,任时间打磨着身体走向终点的模式是什么,他不知道“老”是什么。 维鲁不喜欢他,他的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 不是实际的味道,而是感觉到的味道。 维鲁皱着眉头想再次低下头。 这时,温桑慕说话了。 他说:“许久不见。” 隔着翻译器,电子音下是温润的陌生音节。 卡塔尔:“嗯,许久不见温先生,只是这声寒暄未免太晚了,您的神经也随着衰老变迟钝了吗。” 温桑慕仿佛听不见卡塔尔的话一样,应都不应,自顾自地叹气。 “我连怎么称呼你都不知道呢,你的母亲没有为你起过名字。” 维鲁知道他在对他说话,这个奇怪的家伙在看着他,他在跟他说话。 什么母亲?母王吗?我有名字,我是维鲁,是母王维闪为他取的名字。 “维鲁。谁没有名字?我有,我是维鲁。” 维鲁放下刀叉,气鼓鼓地说。 温桑慕垂涎笑:“真是陌生的音节,难听的名字。” 维鲁转头想跟卡塔尔控诉他的不满,他不要在这里听这些无聊又惹人烦的话了。 卡塔尔的神情十分,慌张? 为什么? 卡塔尔扯着嘴角,硬生生地抱起维鲁,连一句退席的话也不想说。 温桑慕坐在席上,安然不动。 “维鲁,你的母亲是华莲,是一位英勇的将军。” “哈?” 维鲁不想听了,可耳朵不具有关闭通道的功能,声音进来了。 卡塔尔想跑起来了。 他想捂住维鲁的耳朵。 他不想维鲁知道。 他知道,这个死老头要说的话,他知道。 温桑慕缓缓转头:“别着急走,坐下来听吧,让他听听这些故事,也不会怎么样的,你们不是牢牢控制着他吗?” 卡塔尔假笑,“温先生真失礼,人类老了就会变成这样吗?母王并非由我们控制,我们听从他的一切愿望。” 温桑慕闷笑:“我记得你也将你们划到人类的生物归属吧,如今高高在上地说什么啊。” 温桑慕抬手示意:“坐下吧,听从王的愿望,就让他听吧,维鲁想听,他会想听的。” 维鲁不明白卡塔尔在慌张什么,本来无趣的话,在摸到卡塔尔的汗液时,他又想听了。 他拍拍卡塔尔的肩头,伸下巴示意。 卡塔尔吻上他的下巴。 “维鲁不是想回去吗?现在就走吧。” “啧,别让我扇你。”维鲁捶他。 卡塔尔抱住维鲁坐下了,未曾给他安放椅子上,牢牢箍在怀里。 温桑慕悠悠地说: “我会讲的有趣点的,你仔细听。” 第16章 母亲 百年前,太阳人第一次飞越了星系。 彼时,太阳联盟的军事首席楚阔雄抱着满腔豪情,揣着重工武器,远距离打击轨道弹,自反应引力场……一系列人类科技尖端文明,站在跨系飞艇上。 人类对着系外有着非与伦比的想象: 外星人?巨氧生物?怪兽? 穿越那个星际洞隧后,是强烈的璀璨光辉。 以致于让人目盲。 太阳人有自然星球相邻相伴,还布置着密密麻麻的人造卫星,这里不同。 远处的光辉投下的,只有五颗星球的暗影,整片漆黑宇宙中,误入的狭小飞艇安静又孤独。 在被眩目色光泛至身周的一瞬间,星艇上的所有人晕倒了。 靠着高级军事AI代号“去病”的危险自启功能,紧急返航。 返航医生调查昏迷情况后发现是人体的生物崩坏。 还是自然崩坏。 人类迈进那片寰宇后,身体自然走向了毁灭,不可逆转地…… 为什么?健壮的将军士兵们再没有任何外力的影响下,无论神经还是器官全部走向悲观与怠懒。 满腔豪情的系外探索,突兀地悲观收场。 在军事首席的交接会上。 讲到这,温桑慕灰暗的眼睛垂下。 “维鲁,你的母亲挺着肚子,裸着身子,披头散发地大闹了一场。” 维鲁嫌腰上的手臂太紧,用劲掐。 卡塔尔不松一点,挺着维鲁的掐挠,埋在他的额侧,嘴唇贴着耳朵含言:“很无聊,对不对,别听了。” 维鲁确实没有母亲的记忆,也没有母亲的概念,翁咔帕的所有族人都只有一位母,那就是王。 所以在他耳朵里,老头说得话,是前代母王的故事。 他还新奇地想,为何没在蛹液中经历过这些。 前代母王竟然也来过这里。 温桑慕咳了几声,为维鲁抱歉,含了一口水,继续讲着故事。 一个疯女人抛弃贞洁与尊严,顶着血痕与肚子里的生命,出现在交接会上,面对无数闪光灯,坦然地要求: 她,卡丽蒂,优塔毕业的最优女军官,应拿到本属于她的少将徽章。 原来她没有在毕业实训中失踪,而是完成实训后被眼前这位即将接任联盟军事首席的楚以天囚禁了。 惊天丑闻。 勇于探索系外而牺牲的楚阔雄先生,因他的儿子,而声名狼藉。 这是不能容忍的。 英雄永远应该是英雄。 英雄的儿子可以平平无奇但不应该深陷丑闻。 于是,需要反转。 一个连衣服都没穿的**女人很难说是精神正常吧。 反转很简单的。 交接仪式很顺利。 卡丽蒂艰难地走到人前也得到骂声与……帮助。 她的同窗兼挚友,桑榆晚,远际部队女将,太阳联盟代表的妻子。 她帮助了卡丽蒂,帮她控制舆论,封禁不合言论。 她还向她的丈夫求助,将坐在军事首席位子上的男人拉下来。 可他否决了,因为温楚两家祖上是同源宗家。 可笑。 人类已经迭代了多少血统,还认那个狗屁宗家呢。 桑榆晚丢开襁褓中的孩子与可笑的丈夫,独自离家,搬进为卡丽蒂准备的房子中。 她想安慰她,与她共度这昏暗的时刻。 卡丽蒂并不在乎疯子,婊子之类的骂声,她想要得仅仅是成为将军。 靠自己就可以拿到的将军徽章。 于她而言,灰暗的过去,早在她的身子从楚家出逃后,迎接到阳光的那刻就过去了。 身子已然得到光辉,灵魂也不能落后。 卡丽蒂需要荣光,照耀灵魂的荣光。 楚以天被温启非告知了卡丽蒂的住所,温启非告诫他保持尊重,因为他的妻子还陪在卡丽蒂的身边。 高高在上的军事首席并没有学会尊重,他翘着二郎腿嘲弄地对曾经被他控制在身下的女人说: “将军?哈,现在最适合给你的将军席位也只有跨际先锋队了,当然,这个小队早就……” “好,给我。” 卡丽蒂瞪着琥珀眼,干脆了当地截住了他的废话。 “哈,贝儿,想死就安静点撞墙去,不必大费周章地来这么一出。” 楚以天喊着卡丽蒂的乳名,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 他的一切作态都不会放在眼里。 女人澄澈的眼瞳里永远映不下任何身影。 楚以天生平第一次遇见比他还要自傲的人,不过是一个平民女人。 怒火中烧的他点头了。 他同意这个大肚子女人,这个怀有他血脉的女人去送死。 给她派人,呵,没人会愿意跟着一位找死的疯子。 她自己一个人去吧。 楚以天咬牙切齿地想。 “卡丽蒂,你太冲动了,系外探索于这个时代而言,已经是注定失败的了,就算你无比渴望成为将军,一个注定失败的将军也并没有光荣到哪里去吧,冷静点,求你了。” 桑榆晚不止一次地劝着好友。 “我,不会失败。我有预感,晚晚,我有我会成功的预感。” 卡丽蒂扬着病态的笑容,牵着桑榆晚的手,来了一场社交舞蹈。 就像曾经学生时代,桑榆晚教给她的那样。 卡丽蒂托着沉重的驱赶,与桑榆晚共舞了一场轻盈。 桑榆晚也冲动了。 她拦不住失而复得的挚友心甘情愿地赴死,但她可以让她不再孤单。 不再自己一个人。 她已经自己一个人受过太多苦了,桑榆晚没能在她最需要拯救的时候伸出援手,她既是愧疚又是心痛。 她爱这个骄傲的女人。 什么都不顾着一往直前,永远野心蓬勃,永远热血张扬。 桑榆晚爱她的朋友,她爱卡丽蒂。 所以她冲动了,陪她一起去赴死。 老人呵呵笑着:“听上去很浪漫吧。” “如果她不是我的母亲,不是我父亲的妻子,我会为她们的友谊鼓掌的。” 温桑慕眉毛下压,透露浓浓的哀怨。 维鲁听得晕头转向。 卡塔尔见看到维鲁懵样,就不再紧紧箍着,手臂放松地圈着他。 系外探索注定失败的结局,被一个怀着孕的疯女人打破了。 卡丽蒂和桑榆晚带回了系外采集物。 新晶矿,高爆发能源矿物。 人类系外探索的心死而复燃。 在询问了卡丽蒂与桑榆晚成功的经验后,人类换了一批人探索。 以不能让怀孕的人,与珍贵的女人踏上危险的星外的理由。 让成功了得她们重回普通。 再然后就是历史上所记载的系外战争。 新组建的探索队,遇见了本土人,顶着高傲的态度,揣着重工武器。 他们想着仅仅是一个人。 所以手段不友好一点,也不会影响到两方的交际。 可没曾想。 一个人便足以引发战争。 八眼怪物毁掉了一个小队。 人类屈辱地投入更多兵力人力再一次进攻,接着惨败。 站在太阳系顶端的太阳人,很久以前就除了内斗以外没有参与过任何外来竞争。 许久不遇的对外战争竟是这幅惨样。 惨状的带领人是卡丽蒂,必须是卡丽蒂,卡丽蒂是现成的。 反正她也乐意不是吗? 桑榆晚还想继续跟着她。 被她的丈夫与她的孩子拦住。 “我们都不明白,区区的友情,为什么值得她三番五次地抛家弃子去寻死。” 温桑慕冷漠地说道。 桑榆晚知道自己的丈夫傲慢,自己的大儿子傲慢,襁褓中的幼儿也会长成傲慢至极的模样。 她落下一句:“不懂就不懂,我也没指望你们能懂过我。” 而她的丈夫再一次握紧拳头没有阻拦她。 这一次卡丽蒂闻不见成功的味道。 可她还是去了。 因为将军的虚名。 因为那些人迟迟不愿给她的,虚名。 在那片星外,只有生物会受到辐射光的影响,而变得抑郁。 所有科技产物依然能运行。 但她们遇上了系外生物后,科技产物也会崩坏。 她们必死无疑。 卡丽蒂觉醒了,成为首个觉醒人类。 她开发出了精神力场。 稍微抵抗了一阵星外生物地侵战。 短暂的胜利,突起的希望过后。 她腹中一直安稳的胎儿,第一次闹了起来。 她要生了。 奇妙的是,在她生产过程中无任何外力打扰。 她平稳地生下了这个孩子。 桑榆晚亲手将她的孩子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婴儿仓里。 桑榆晚梳理卡丽蒂鬓发。 “可恨吧,一个强|奸犯,囚禁犯的孩子,却受制于生命最高法律的影响,在这个时候都不能随你心意地了结他。” “哈,怎么会呢,我被关着,一天天能干的事就是等待和被|干,多亏了怀孕了,我还能歇会。” 卡丽蒂粗俗地大笑。 桑榆晚一言难尽。 当然了,这不是什么强制爱剧本,卡丽蒂被关起来,只为了泄楚以天的一己私欲。 这个孩子唯一的错也只有他是楚以天的孩子。 除此以外,他没折腾过卡丽蒂。 有他让卡丽蒂放假,有他卡丽蒂才有机会趁着漏洞出逃,才有后面自己主动争取来得一切。 楚以天给她的人生关上了门并上锁。 那楚以天给她的孩子就是他亲手送上的钢丝,让卡丽蒂能撬锁打开这扇破门。 轻松没一会。 她们再一次被袭击了。 而这次系外生物有了目的,他们截断星艇,卡丽蒂及时察觉到对方的波动,让桑榆晚穿戴好衣物。 桑榆晚毫不犹豫执行,但她先帮着卡丽蒂穿戴好。 卡丽蒂隔着太空网罩贴上桑榆晚的屏障。 眼睛眯得好看。 桑榆晚知道,她在说谢谢,她也笑着回应:不客气。 星艇被打成两节后,她们被放过了。 但她们得自己驾驶星艇头部回程。 桑榆晚还在为卡丽蒂开心,恶心的血脉因不可抗力的正当原因丢掉了。 但是回程后,卡丽蒂陷入到了忧郁中,自然走向毁灭的忧郁中。 如最初踏入星外的那批人一样。 没过多久,桑榆晚也紧随其后。 “我父亲恨的牙都痒了,总觉得母亲是跟着卡丽蒂学的,才会这样,他也真是,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呢。” 温桑慕笑着抓了抓头发。 温启非,桑榆晚的丈夫,早在他妻子都一次寻死后就做了准备。 他准备了,哪怕他妻子只剩下一个胳膊也能治愈她的神药——涅槃。 他心安理得地让卡丽蒂当小白鼠,为他的妻子试药。 涅槃这药并不温柔,它会让人从头坏到尾,以极为强硬的手段。 而后在刺激人体自恢复能力,让他们自己长出来。 痛苦缠绵的疗愈过程,虽然让人身体完全健康,但精神会受到影响。 离开了涅槃药液的病人会觉得精神低落,他们会认为痛才是安心的平常,恋痛着自毁,而后再次回到涅槃中。 温启非并不想让自己的妻子也变成这幅模样,因此拿卡丽蒂试调配。 没成想,卡丽蒂非常健康地出来了,毫无副作用。 研究者对着她的身体做调查,发现她的神经已经扩展到了另一领域。 万幸,桑榆晚见到卡丽蒂恢复健康,心情也一点点好起来了。 温启非不用将痛苦做药医治他的妻子。 “可喜可贺是吧,故事该结束了,可你的疯母亲一直说你没死,令我的母亲挂念,所以我的父亲只能无奈地一直投入资源在探索队建设,企图在星外找到那个一出生就丢失的孩子。” 温桑慕直视懵懂的维鲁。 “你的眼眶中镶嵌着世间难寻的澄澈琥珀,与卡丽蒂一模一样的琥珀。” 故事讲完了。 温桑慕喝了一口水。 “维鲁要回来吗,你的母亲的身体还展列在涅槃研究室,你可以去看看她。” 维鲁眨眨眼。 “虽然听过丽娜讲,你们的习惯与我们不同,可你们也太奇怪了。” “不以母称王就算了,为什么既重视生育,又忽视母。” “丽娜说,在这里只要是女人就必须承担生育责任,可你的故事里,承担生育责任的女,也没被重视啊。” “你们根本就不希望生命延续吧,所以才会这样忽视生产的主人。” 维鲁皱着眉头,闷闷不乐。 维鲁一本正经地抬叉谴责:“你讲得并不有趣。” 温桑慕含笑:“抱歉,我是没有幽默天赋。” “只是,生育是很腻烦的工作对吧,无论重视生育者与否,这是都不可否认的事实,您也是吧,维鲁。” “就算成为王,一直承担生命延续责任的你也早已疲惫了吧。” 温桑慕循循善诱道。 是的。 维鲁不可否认。 “那,在您忍无可忍的时候,我会接您回来,您的家人一直挂念着您。” 温桑慕徐徐说着。 卡塔尔趁维鲁脑子没转过来,先行退场。 等维鲁被带着回到住所,才反应过来,皱眉头问卡塔尔:“他什么意思?” 卡塔尔不动声色:“翻译器坏了,我没听懂呢。” “撒谎。”维鲁嘟着嘴唇,咬他的鼻子。 “没有。”卡塔尔狡辩。 “你现在的笑容就是撒谎时的典型笑容,还说没撒谎?” 维鲁指尖挑起他的嘴角,质问。 卡塔尔立刻落下笑容,绷着脸道:“真没有。” “切。” 维鲁懒得管了,他真的累了,靠在他的肩膀上,疲惫地垂下眼皮。 “我要和丽娜道别。”他嘱咐道。 “好。”卡塔尔答应了。 第17章 母王 世界欢迎维鲁。 因为维鲁听见过世界的哼吟。 轻悠舒缓,似天云般轻快自由的吟唱。 如此动听,一定是在欢迎维鲁。 一定是。 维鲁变成了一个泡泡。 无能为力的脆弱泡泡。 银色的液体中,泡泡成为液体的一部分,液体也成为泡泡的全部。 他再一次听到了那段哼吟。 悠长陌生的音节第一次听上去清晰,维鲁听懂了这段轻快的吟唱。 令人悲伤。 这并不是欢迎曲。 “终有一日,我将死去。 无比渴望的死亡啊,请快些来吧,请快些允许我去死吧。 我有了代替我活下去的卵了,我有了代替我的卵啊。 哼哼哼~” 维鲁听清了,遥远空洞的音节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他怎么又在蛹中? 一定是该死的卡塔尔又违背了他的誓言。 维鲁是母王的卵吗? 不是。 维鲁知道,因为维鲁泡过他的蛹液,知晓他的记忆。 上代母王的身躯无比高大,莹翅雪白,浮着金光。 翁咔帕人只有完全成熟的雌性带有返祖的特征。 维鲁没有。 因为维鲁的成长是畸形的,所以没能发育完全,这是卡塔尔的解释。 维鲁见过前代母王,高大的身躯弯下来遮盖住整个维鲁。 他不耐地拔起维鲁,总是嫌他长得太慢。 他总在生气,一直在发疯,追随在他身边的人总被他挥开痛骂。 维鲁不懂他。 那时维鲁只呆过其他人的蛹液,蛹液中每个人都在说爱他,爱着这位王。 他们记忆里的母王早就不曾仁爱过。 成熟的母王拥有控制整个族群的力量,每一次繁衍,他都不耐烦地控制他们停下动作,自己亲身上阵,榨出卵后扬长而去,一副公事公办的怠懒样子。 他们已许久不见母的笑颜,可他们依旧希望母能开心,希望母能活下去,即便母盼望着死。 即便母盼望维鲁这个不速之客可以替代他,即便这是母的愿望,上代母王的臣子们心中也不是滋味。 他们仍不愿接受维鲁。 维鲁在他们的蛹液中总能感受到他们的排斥。 维鲁也同样地排斥着他们。 可他们总是融在被打碎的维鲁的身体里。 明明彼此排斥,却要强硬地融合。 恶心。 直到上代母王逝去,维鲁浸泡在他的茧中。 他理解了他的愤怒。 母曾经有人陪伴,翁咔帕曾经有五位母王在世一同统治。 可有一天一位同伴自残了,咬碎自己的返祖的翅膀,啃食自己的皮肉,痛苦地死去了。 母接收到了他的哀歌。 没等母的眼泪停下,又一位同伴逝去了,依旧没等到替代自己的卵的诞生,急不可耐地逝去。 母的眼泪一直流,直至翁咔帕仅剩下他一位母。 残忍的同伴们只顾自己轻快,不等新母的诞生,自顾自地潇洒离开,独留母一人苦苦维持。 要等多久,还要多久。 该死的肚腹偏偏孕不出一枚雌卵。 孤怨的母王等来了与他共鸣的波响。 是他的同类吗? 瘦削如同树干的身躯,一改虚弱,蛮横地冲了出去。 他听到了,他的希望,他的死亡。 母望着如沙小的飞行物,喜不胜收。 他得到了维鲁。 维鲁可以与他共频,只有同类才能与他共频,他粗暴地将其归为同类。 吩咐给腹子们,将其改造为新母,“快让他长大,快让他成熟,快让他替代我……” 母总是焦渴地命令着。 繁殖期,繁殖期接着还是繁殖期,孤单无人回应,宛若一个机器孕床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维鲁清晰地从他的蛹液中感受到了他一切疲倦的愤怒。 果真如上代母所说吗,他们好似真的是同类,与那些雄性不同。 他们并不排斥彼此,反而乐得接受。 维鲁最先接过上代母的传承是怒火,接着便是孤独,最后是繁衍的职责。 他从上代母的茧中学习到了如何宣泄愤怒,比如臭骂身边的人。 他骂了。 “卡塔尔,死东西。” 他醒了。 大喘着气,泪水糊了满脸,他推开为他擦拭眼泪的手。 哑声骂:“卡塔尔你个死东西,又送我进蛹,明明答应我让我跟丽娜告别的,你个死东西。” 骂着还不够,他一边猛踹卡塔尔的肚子,一边抓他头发。 可惜,卡塔尔没有敏感的头发做弱点。 他游刃有余地笑,将脸贴上维鲁湿润的脸蛋。 轻蹭安抚:“是的,我答应了,我们并没有离开,您可以去道别。” 维鲁停下动作,“嗯?” “您做梦了,我并没有送您进蛹。” 卡塔尔牵起维鲁抓住他头发的手,吻上,温热的掌心轻抚维鲁的发际。 维鲁头不自觉顶蹭他的手掌,感受他手心的温度,眼皮沉沉地落下又艰难地掀开。 “是吗?可我好疼啊,一定是蛹,只有蛹液里……” 才会这么痛,才会听见那首歌。 卡塔尔抱起晕过去的维鲁,为他擦汗,珍重地塞进怀里,看了良久。 将维鲁交给莱依,起身离开。 卡塔尔找上了丽娜,礼貌地感谢她对维鲁的照顾,并联系合作事宜。 卡塔尔可以资助她一间独立的实验室,她可以离开波奈查尔自立门户,卡塔尔愿意当她背后的大树。 丽娜笑着摇头拒绝了。 但郑重地表示,“维鲁的项目已经交由我来对接,请卡塔尔先生放心,波奈查尔博士本身也有让渡这个项目的意愿。” “我们可以直接联络。” 交换联络方式后,丽娜眉头藏着担忧,“维鲁心情低落时,也可以直接联络我,我们可以说说话,这段时间,我们相处得还算愉快。” 卡塔尔笑着应声说好。 就像他答应维鲁想道别时的干脆应声,这声好也干脆。 干脆到维鲁可以一听就知道,这货又要失约了。 可维鲁在睡觉,他没能听见。 卡塔尔不认为才相处几天的人类能够理解维鲁,他才是与维鲁陪伴许久,最懂他的人。 还有那个逃走的崽子。 呵,说什么只要是维鲁愿望他就听从,他懂什么? 是的,自以为是的从来都是他人,不会是他卡塔尔。 卡塔尔可是最先接受维鲁的人,他一直陪着他,直到了现在。 是的,没错。 维鲁需要我,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维鲁。 维鲁的臭骂完全是骂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