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玩偶圈养的漂亮小可怜》 第1章 第 1 章 “哗——”一阵翅膀在林间扑簌的声响,带起几只从远高过人头顶的茂密树冠间飞快掠过的黑影。 童良攥着双肩包背带的手被吓得抖动了几下,他轻咬了咬殷红的嘴唇,拢着一层薄薄水雾的眼睛小心看向四周。 满目都是潮湿发青的树干和能埋住他小腿的灌木丛,无人打理野蛮生长的灌木枝叶舔着他从米色齐膝短裤下露出的稚嫩肌肤,在那雪白凝脂般的表面留下许多细小的划痕,微微泛着红。 明明是大白天,森林里却格外的阴凉,童良赶了一天的路,不免有些累了,便找了处稍微干净点的地面坐下,背后倚着一株大树。 他抿着嘴打量来时的路,明明是一直沿着林中那条小路走的,可似乎还是迷路了。 “怎么办?如果天黑之前还走不出去……”想到这,他按着膝盖的双手紧紧抓了一下,修剪整齐圆润的指甲马上变白,很快又变成嫩粉红,他全身上下都是这般的白和这般的粉,干净的像个布娃娃,和荒野丛林里的蛮荒气息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不远处,灌木丛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童良本以为是什么野生的小动物,可那动静起起伏伏的越来越大,而且离他越发的近了。 他立即拢起伸直放松的长而细的双腿,将自己拢成一团,双手摘下背包抓在身前,这是他身上唯一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了,里面装的满满当当,必要的时候可以全力挥舞来打击敌人。 背包是浅蓝色的,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但很干净,侧边挂着一个黑色的迷你塑胶玩偶—— 一头表情凶恶的狼,毛茸茸的尾巴大得出奇,身上还错落着几道醒目的旧伤疤,本该十分不讨喜的模样,却因为脖子上挂着一个红彤彤的毛线围巾而和谐柔缓了不少。 灌木丛中的异物迅速接近,但在近在咫尺的距离时忽然停下来,而后就像原地消失了一样,再没有一点动静。 童良等了半天,他想到之前看到过某些野生动物警惕性极强,习惯潜伏在猎物附近静静观察,等待猎物松懈的瞬间再发起猛攻,不由地紧张起来。 可是能藏身在那种灌木丛里的生物,体型应该不会很大吧? 他这么想着,想要悄悄移动一点,换个角度,或许能看清树丛里的情况。 “别动。” 冷硬的声音冷不丁从他背后响起。 童良单薄的身躯被吓得猛烈颤抖了一下,心脏险些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什么?谁!?怎么会?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的? “我说了,别乱动。” 一个冰冷的物件随之被抵在他喉咙上。 随之有什么东西从侧面绕着按在了他后脖颈上。 童良这才意识到,那抵着他喉咙的并非什么武器,而是对方的手,修长而冰冷的一只大手,做出掐着他脖子的动作,他太瘦了,骨架也小,因而显得更加瘦小,竟然差点被一只手就握满了脖颈。 “嗯。”他从鼻间轻轻喷出一声回答,果然立即停下了动作,那人的手实在冷得渗人,下手力度也没轻没重的,童良觉得有些许喘不过来气,但因为太过害怕,不敢出声,只被动拿滚动的喉结抵触对方的要挟。 “咳咳!”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对方停顿一秒,手上力度居然真的松了一些,起码能叫他正常呼吸了。 童良这才有余力思考自己的处境,他努力在不动作的情况下用余光去瞄对方,却只能看清对方掐着他的那只手从手腕到肘弯的部分。 漆黑笔挺的袖管下探出半截古铜色的皮肤,暗青色的血管伏在皮下,袖口点缀着一颗精致的银色纽扣。 这是个极为健壮的男人,光是他的手腕都能抵过童良的胳膊粗了。 见童良安静如鸡般,一点抵抗的意思都没有,男人语气显然柔和了一些。 “小孩,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孩?童良心里有些不高兴,他已经过完十八岁的生日了,就算长得显小了些,也不该被当成小屁孩来喊吧? 于是他闷闷不乐地停了一会儿,又怕惹了这人不高兴,才瓮声瓮气地回答:“我……我来找一个人。” “找谁?”大手上的力气陡然加重,语气极为不善,童良脖子上白皙的皮肤都被掐出了几道艳丽的红痕。 “唔……祈,祈真……你有听过这个名字吗?” 对方不带一丝犹豫道:“没听过。” 他继续带着审问般不容置疑的语气问: “下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空气凝滞了一瞬间,许是没有风的缘故,林子里也变得闷热起来。 “你干什么?” 童良的脖子一下子被掐紧了,手上的动作也被迫停了下来,他勉强从喉间挤出一句支支吾吾的解释: “找……找车票……” 一张金色的卡片被他两根手指捏住,从背包里带出的时候松了力气,无声掉落在地。 身后的人不可能不注意到这张卡片,它太过耀眼,在这葱郁青翠的林间亮得像一颗小小的太阳。 桎梏住童良的手忽地松开了,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高大的阴影从他眼前掠过,男人弯腰在他身前蹲下,伸手去捡那张卡片。 他本该趁机做点什么,比如尝试逃跑,比如用怀里沉甸甸的背包朝对方脑袋上狠狠来上那么一下。 可他的目光却直愣愣地挂在了男人身上,怎么也松不开。 童良先是看到了男人的头顶,他身材极其高大,借着蹲下的时机才能看清,那一脑袋看起来又黑又硬的短发,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感觉颇为扎手,可童良莫名很想伸出手去摸一摸。 不为什么,就为那头短发顶端,两只直立着的毛茸茸的耳朵! 童良马上就觉得小腿肚子被什么东西扎得痒痒的,他目光迅速从男人挺阔的肩背划过,定格在对方微微翘起的臀部,以及拖在后面的,那条又大又长的尾巴! 毛发蓬松,乌黑的不带一丝杂质,因为太长太大而长长地拖在身后,占了很大一片面积,乃至于触及到了他的腿部。 他有些实在忍不了了,手指微动,挣扎了不过半秒,便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上去。 由近到远地,狠狠地捋了一把。 “……”捋完他就立即后悔了。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那狼呢? 他抬起眼,刚好对上男人冷淡的目光,雪白漂亮的小脸“噌——”的一下红透了。 狼先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打量他,观察他,像在看一只柔弱可欺的小猎物,可他心里此时却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这小东西凭什么敢摸他尾巴的? “狼……狼先生,对不起……”童良垂下眼眸道歉,细密的睫羽一扑闪,眼看着就要落下雨了。 狼先生目光在他那红得要滴血的鲜嫩嘴唇上停留了一两秒,无声无息地挪开了。 “这就是你的车票?” 他捏着金色卡片的手指骨节分明,那枚卡片在童良手里得有半个手掌大小,在他指尖却显得像片树叶。 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长腿曲着,饱满的肌肉撑满了包裹腿部的那层薄薄的黑色布料,卡片被他举过头顶,透过一缕从林隙斜下的阳光,上面镂刻的字迹一览无余。 名字,出发地,目的地…… 那上面写的出发地离这里极其遥远,可以想见车票的主人经历了多么漫长的旅途才来到了此处。 “童良,你的名字?” “嗯……”童良双手攥住衣角,心里莫名紧张起来,他通过这张随着信封被送到他手中的车票,登上了一辆只有他一个乘客的巴士,三天三夜之后,终于来到了这片陌生的森林。 他发觉自己此刻的命运正被掌握在眼前男人的手中,狼先生似乎不像坏人,但很警惕,说不定会叫他打道回府。 童良害怕这样的结果,他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他是下定了决心要找到那个人,找到祈真。 明明祈真已经死了,明明他已经从对方父母口中亲耳听到了对方的死讯,明明他已经参加过了他的葬礼…… 可为什么,在葬礼之后的第三天,他会收到一封祈真亲手写的信呢? “童良。”男人的语调依旧是冷漠生硬,几乎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像是要下达一道判决。 童良抬起眼睫看他,眸子亮晶晶的,一丝丝光亮照进对方黑沉沉的瞳孔里,却掀不起一缕波澜。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对方执意要赶他离开,他就用尽全身力气发起反击,然后趁乱逃向森林深处…… “跟我来吧。”狼先生站起身,拍了拍毛茸茸尾巴上沾上的泥土,面无表情道。 “什……什么?”童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先是震惊,而后是莫大的喜悦。 可是,“为什么啊狼先生?” 他很好奇,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好心? “我是这里的守卫,负责排除危险,”狼先生快速扫了他一眼,童良正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他一路来只靠干粮和水充饥,又累又饿,体力有些不支,好不容易站起来后的姿势也是摇摇晃晃的,“你显然不具备这种风险。” 童良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带着苍白的面色露出一个笑容,眉眼随着笑都弯了起来,显得更加人畜无害。 狼先生沉默了一刻,慢慢背过身去,弯下腰,朝身后的童良露出一片宽阔的背部。 “上来。” “嗯?”童良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照做了。 他借着狼先生留出的恰到好处的坡度,轻松爬上了对方的背,细瘦的双臂轻轻环在对方身前。 直到胸腹都紧紧贴在了那有些坚硬的背上,他才发现,原来狼先生只是手上很凉,身体的温度却温暖极了。 “趴好。” 男人说完就开始逐渐站直了身体,童良的视野一下子被抬升到了自己从未体验过的高度,后脑勺已经能蹭到身后大树垂下的枝叶了。 他就像是个正在攀爬陡峭山峰的登山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起,生怕自己身体滑落下去,双腿下意识地夹紧在对方的腰侧。 可他腿上没什么力气了,将要滑落之际,一双厚实有力的大手托举住了他的臀部。 “回去还要一段时间,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求收藏~[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这一觉很短暂,但十分舒适,狼先生的背上宽阔平稳,暖洋洋的气息也惹得童良睡意昏沉。 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被带到了森林的边缘,林木稀疏了许多,初夏的阳光肆无忌惮地落满他们全身,但没有想象中那么燥热恼人,是恰到好处的温度。 童良忍不住张大嘴巴打了一个浅浅的哈欠,睡眼惺忪地看向周围。 “醒了?” 狼先生的声音很近,透过那层冷冰冰的外壳,是难得好听的低沉音色,像是轻敲陈年松木,微微沉闷,但是令人觉得十分安心。 “嗯……”童良侧着脑袋从狼先生肩颈的空间里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他惊讶地脱口而出,“这是什么地方?” 眼前是偌大的庄园,没有围墙,彷佛林中阔大的整片空地都是这处庄园的花园。 其主体建筑是一栋两层高的楼房,正面横着延展出长长的一排,点缀着方格玻璃大窗,整体是漆成米色的石质墙面,以墨色的天然石材作为斜顶,上方还有几支突出的塔楼,一眼扫去,有石、木、玻璃等材料,但融合得极好,兼具西式古堡的森严和现代建筑的简洁优雅,看着极为顺眼和气派。 “家。” 狼先生说话向来简短,这回答却令童良更加疑惑。 家?谁的家? 从林中蔓延出的泥土小路不知何时变作了天然石料铺就的平坦道路,白与黑两色对比明显,一直延伸到远处楼栋大门前,形成一片圆形小广场,中心是一个造型雅致的喷泉。 “快到了,”狼先生在喷泉前停下脚步,侧过脸来说话,童良正好奇地将脑袋抵在他肩颈窝处好看向远处,于是他下颚刚好碰到一层柔软的毛发,狼先生默默将脸扳回了正面,低声说道,“你要是想留在这里,需要先经过他的同意。” “他?” “嗯,他是这里的管家。” 童良似懂非懂地“喔”了一声,紧贴着狼先生背的胸口里的心脏又忍不住快速跳动了起来。 这算是……面试吗? 童良有些沮丧,这片森林很大,看来他要是想在这里找到祈真并不容易,先留在这处庄园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可他该凭什么才能得到那位管家的认可呢?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独自生活了,在那之前,他度过了一个十分幸福的童年,可父母过早地离开,没有亲人可以依靠的童良早早学会了独立。 还好,祈真一直陪在他身边,让他不至于感到寂寞,直到他的死讯传入童良耳中…… 童良努力眨着眼睛,试图将心底里的难过连同紧张情绪都清扫出去,不管怎样,他都要留下来,直到找到祈真为止。 绕过喷泉,他们来到了那扇黑色的木质大门前。 狼先生先将童良放了下来,他四肢粗壮,动作却十分灵巧细腻,稳稳地将人放在了地上。 两人面对面对视起来,狼先生长得太高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童良仰着纤细的脖颈,冲着他笑了笑。 他发现,狼先生其实长得十分英俊,黝黑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彩,眉毛粗而黑,线条凌厉,眸色暗沉沉的但并不吓人,鼻梁极其挺拔,带着轮廓分明的下颚一起,浑似一尊精美的雕像,只是他唇角的线总是绷得又紧又直,显得十分严肃。 他健硕的身躯被全部包裹进了一套黑色的制服里,零星有些银色的装饰品,童良注意到他领口裸露出的皮肤上似乎有些伤疤的痕迹,因为时间久远略微有些发白。 “狼先生,”童良眼睛亮亮地望着他,“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没有名字,”狼先生说话时唇角也是绷着的,语调永远毫无起伏,“随你怎么叫。” “喔……”童良有些悻悻的,他以为是对方不愿意告诉他真名。 “别紧张,我要开门了。”狼先生说完,转身举手,伸出一根指头来,停在了门铃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童良莫名觉得他比自己还要紧张。 “叮铃铃——”清脆的响声,却是自他们头顶发出的,一枚老式的铜铃铛正悬在门廊顶上,铃舌被电流开关激发,不停地敲击着铃壁。 就在童良以为这声音还要响上一阵子时,铃声忽然停了,那枚激动万分的铃舌像是被谁紧紧捏住了,纹丝不动地悬挂在铃铛正中心。 狼先生立即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两扇厚重的木门缓缓向内打开了起来。 童良好奇地向里张望了一眼,马上被狼先生捉住。 “注意礼貌。”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童良立马想到屋里的人应该是个威严古板的老古董,不好得罪,于是立即板正了身子,垂下目光,心脏咯噔咯噔地跳个不停。 大门洞开,他首先闻到了某种气味,浓郁的香气转瞬即逝,随着是一股清淡的香甜,像是花香混杂着果香,清爽得毫不腻人。 然后是声音,悠扬和缓的音乐声,与之前的香气十分相称。 “请进。”紧接着的这道声音让狼先生立刻迈出了脚步。 出乎童良的意料,这道声音并不年迈,而是极其年轻的,听上去声音的主人只比他稍大一些。 但这声音却十分悦耳,语调优雅,语气随意又很得体,令人过耳不忘,与之前的香气和乐声都十分相配。 发现童良愣在了原地,狼先生回头瞥了他一眼,皱着眉示意他跟上。 童良很快会意,亦趋亦步地跟在狼先生身后,踏入了房内。 房内空间极大,地面几乎全都铺设着浅棕色的软木地板,上面需要常走过的区域又都铺着浅色的羊毛地毯,是童良很喜欢的米色。 他们在玄关换上了干净的拖鞋,童良脚踩在地毯上,觉得柔软极了,几乎一下子要陷了进去。 他抬眼朝前望了一眼,瞄见一道极其清俊挺拔的身影,那人似乎也在看向他,吓得他马上收回目光,垂着脑袋。 狼先生走得很慢,因而这段路显得尤为漫长,童良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对方长长地拖于身后的大尾巴上。 尾巴上细密的绒毛乌黑油亮,之前那毛茸茸的触感还残留在手指间,搞得他有些手痒难耐。 他想起自己家里曾有间独属于他的玩偶屋,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绒毛玩偶,他常抱着它们入睡。 后来……后来家里的大部分东西都被卖掉给妈妈看病了…… 童良又有些难过,将手悄悄地伸到背包里,直到摸到了一只细长的毛绒耳朵,才安心了许多。 它还在,祈真送给他的那个玩偶,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前方紧跟着的狼先生忽地停下来脚步,童良的视线被他宽阔的背影遮得严严实实,反应不及,一脚踩在了狼先生粗大的尾巴上。 那尾巴像是实心的,硬邦邦地很硌脚,一下子将他绊倒了,好在狼先生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才没让他在“管家”面前结结实实地摔一跤。 “没事吧?”狼先生凶巴巴地拧着眉头上下检查了一番他的身体,确定没有受伤,才转回了正面。 只是像是害怕童良又不小心跌倒,他右手没有松开,控制好力度虚虚地握着他的胳膊。 童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将目光投向前方的人。 那是个身姿颀长的青年,穿着黑色的丝绒礼服,颈间戴着一枚精致的黑丝绸领结,衬得面颊雪白,唇红齿白。 见童良看来,他勾唇淡淡笑了笑,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侧边,狼先生大手握着童良胳膊的位置。 “狼,你可以走了。”他声音很轻,轻松得像是一句日常的问候,却令狼先生脸色微变。 “可……”狼先生低头朝童良看了一眼。 “感谢你把他带了回来,比起这里,外面应该更需要你吧?”被称做管家的青年带着和善的笑意逐字逐句道,“要牢记你的任务。” 狼先生不再多说什么,松开支撑童良的手,转身很快离开了。 待他离开大厅后,管家才对着童良问道: “怎么,就这么喜欢盯着我看?” 童良从看到管家脸的那一刻表情就完全凝滞了,整个人呆呆的,直到听见这句话才回过神来。 “祈真?”他像是才刚睡醒,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迟疑地呼唤道。 管家笑意更盛,他的长相是完全不同于狼先生的另一种俊美,墨眉如同细剑,双眼狭长,眼尾上挑,面皮透着股冷调的苍白,更显得那双薄唇红得刺目又轻佻。 “小家伙,那可不是我的名字。” 童良闻言,眼前一花,很快看清了眼前人的脸,任亮如白昼的暖色灯光也照不暖的冷峻样貌,带着邪异的危险气息,或许某些地方和祈真有些相像,但绝对不是他。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没事。” 管家笑着靠近他一步,他那张脸实在精美得不像话,艺术品一般耀眼夺目,叫童良眼前晕乎乎的,只顾得躲闪,可惜偌大的空间里他却是躲无可躲,几乎被对方贴住了,哪怕他努力垂落目光,清甜的气味仍一个劲儿地往他鼻子里钻。 眼见着怀中身下那小少年的粉白耳朵红透了般藏在细软的黑发间,管家目光如同实质般一点一点在他身上脸上粘过,最后一把拾起他垂至身侧的手腕。 刚刚摔倒的时候,童良这只手正抓着背包里的某物,因此在慌乱中将那物带了出来,一直紧紧被他抓在手里。 管家举起他的手,连带着手里的东西也被举到两人面前。 “你很喜欢它么?” 童良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出于某种类似于成年人的自尊心,他慌张挣开了对方的手,想要将手里的东西重新塞进背包。 可还没等他找到背上背包拉开的一点缝隙,手里的东西就消失不见了。 “小家伙,要先回答我的问题哦。” 童良看过去,霎时露出一脸惊讶的神色来。 他一直珍惜的宝物,祈真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那只脖子上挂着一枚精致的黑色丝绸蝴蝶领结、粉红色微微泛白的兔子玩偶,正被对方双手抱在怀里。 管家摇了摇手里精巧漂亮的粉色兔子,眉眼含笑地盯着他,重复道: “你很喜欢它么?” 动下小手点点收藏吧宝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他的这个笑容和刚刚那种带着棱角和锋芒的笑并不一样,童良想到,这或许才是他真正的笑容。 他抱着粉色兔子玩偶轻轻摇晃的动作并不违和,仍是十分优雅矜贵的样子,但多了几分温馨和亲切感。 童良眨眨眼,他的眼睛圆而亮,眨眼时浓密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洋娃娃一般漂亮。 他理所当然地答道:“当然啦。” 这是祈真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他一直都很珍惜,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干净如新。 “当然什么?”管家略弯着腰,低着头,俊美的脸庞几乎要贴到他脸前了,语气轻飘飘地带笑,像是有意在调笑他。 童良不疑有他,傻乎乎地顺着他的话答道:“当然很喜欢啦!” 青年闻言,顿时笑弯了眼眸,他这一笑,身上那层矜贵的壳子似乎忽然裂解开了,童良几乎想揉揉眼睛好去看清楚,这人怎么越来越像祈真了呢? “你应该饿坏了吧?”青年伸手轻轻拍去童良肩膀上的一点尘土,“请跟我来,用餐之后我会带你去沐浴更衣,然后好好休息一晚。” 童良听到对方要领他去吃饭,顿时觉得欢喜极了,他一只手拽着背包肩带,跟在管家后面走了几步,才想到了两件事: 对方这是已经认可他了?他可以留下来了! 可是,那个玩偶,他的兔子先生,这人怎么还不还给他? 童良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决定不主动去跟他要回玩偶,万一一不小心惹他生气了又要赶自己走呢? 可他还是觉得有一点点委屈,就像是最珍贵的宝物被别人抢走了,可那人比他高比他厉害,他又不敢直接抢回来。 于是,他只好跟在后面眼巴巴地望着,兔子先生两只粉色的长耳朵从管家肩头探出一点来,随着那人的步伐一下一下地晃动着。 “请……”他们走到侧边的餐厅,管家的脚步停在餐桌前,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从背后撞上他的童良打断了。 他回头去看,小家伙个子娇小,身材瘦弱,分量很小,因此撞人的力度几乎等于没有,只剩一种软绵绵的触感。 童良又懵了,他鲜少跟在这些大个子后面走路,很不习惯,祈真虽然个子也很高,但他总会跟他并着肩走,并没有这么的“碍事”。 “对……对不起……”童良小脸红透了,怯生生地道歉,他真害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就将他赶出去了。 管家唇角微微翘起,浓黑至极的眼眸静静打量着他,比起打量,更像是一种审视。 童良天性敏感,因而本能地害怕他,正如狼先生对其的敬畏,这位管家虽然极年轻,却心思深沉,叫人难以捉摸透。 庄园里的其他人都知道,他那一尘不染的礼服和一丝不苟的笑容组成的完美外表下,是喜怒无常的古怪性格。 管家伸出手,勾着食指在童良侧脸轻柔地划过,丝质布料在细嫩的肌肤上留下冰凉细腻的触感。 他温声道:“以后走路要更小心些,先用餐吧,请坐。” 童良顺着他的手势上前,管家贴心地取下他背上的双肩包放在一旁,而后拉开长椅,空出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 这居然是位于长条餐桌一端的主位,长桌四边摆满了长椅,却只有他面前设有一套餐具。 童良端坐在座位上,白皙纤细的小腿在桌下轻轻摇摆,总觉得有些不安。 这桌子长得实在过分了,有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这处餐厅也着实大得有些过分了,连天花板都像是远在天边。 心里实在空落落的难受。 “怎么,你不喜欢吗?” “嗯……”童良闷声道,“我还是习惯,家里那种,很小的餐桌,只能坐下几个人的那种……” 小时候,他和爸爸妈妈会坐在那样的小桌子边吃饭,他小时候很喜欢说话,总会挑些学校里面的趣事逗他们开心。 后来家里空下来了,童良渐渐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吃饭,不过还好祈真常来陪他,两个人围坐在桌前,也十分快乐。 来自后背的凝视并未持续太久,管家一直端正地立在他身侧,他本就身姿挺拔,秀木般亭亭立着,左臂弯曲,将那只粉兔子玩偶夹在臂弯间,那只绷着绒线小脸不苟言笑的兔子也就那么端端正正地站着。 就在童良后知后觉地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想要出声弥补的时候,管家动了。 他用左手褪去右手雪白的手套,露出修长好看的手来,扬起手打了个响指,动作娴熟优雅。 清脆的响指声霎时响彻整间大厅,童良又白又粉的两只耳朵微微动着,他似乎还听到了其他声响。 隆隆的低音,像是大地在震动。 紧接着,就在他逐渐瞪大的双眼中,长桌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远远的另一头开始吃长条饼干一般一口一口地吃下了它,长桌快速缩短,直到近在眼前,缩成了不到两米的长度才停下。 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长椅也跟着长桌缩短而逐个消失,连带着整个餐厅都急速变小,变窄。 对面、两侧连同身后的墙壁都急匆匆地靠拢了过来,天花板也屈尊纡贵地落了下来,到了离地面四五米的距离。 短短半分钟,整个大厅就缩水了至少三分之二。 管家俯身靠近童良,弯曲的薄唇贴在他耳侧,轻声问:“怎么样,习惯些了吗?” 童良那侧的耳朵被他缓缓吐出的热气吹得赤红,也不答话,只小鸡似的点着脑袋。 “那,可以开始用餐了吧?” “嗯……” 管家于是立即直起身板,表演般的举起双手,白手套不知何时被他戴回了右手,两只手轻轻拍掌。 几乎是在下一秒,彩衣的人形鱼群一般从大厅两侧的小门涌现出来。 他们衣着各色鲜艳华丽,身形瘦削且都像同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的,排成两列,动作轻盈利落,显然是训练有素。 令童良十分好奇的是,他们这十几个人全都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皮肤,连脸上都带着类似布质的面具,上面是花朵状的图案。 他们手里都端着餐盘,扣着保温的金属罩,童良本以为他们会像某些餐厅一样逐道上菜,没想到这群人整齐有序地快速从餐桌两侧经过,又分成两股转身离开了,就像两条对称的弧线。 不多时,小方桌上被样式齐全精美的菜肴挤满了。 从开胃小菜到主食大餐再到饭后甜点茶水饮料,一应俱全。 “随便吃,”管家仍立在他身后一步距离,“不必讲究什么规矩,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 童良被满桌子的美食香味引诱地不停吞咽着口水,他回头看向管家,“太多了,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你不吃吗?” “不,”管家轻摇头,“我不需要。” 童良实在是饿极了,但他很明白这满桌子美食一定价值不菲,因此有些犹豫。 “我……我没有足够的钱……” 自从父母去世,家里所剩不多的积蓄只够支撑他念完高中,日子始终过得紧巴巴的。 他支支吾吾地解释了一半,被身后人突然打断了。 冰凉细腻的触感从领口滑入脖颈肌肤之上,管家的手指隔着薄薄一层丝质布料触摸着他,从一侧滑至另一侧。 童良被凉意激得一惊,但不敢抗拒他。 “我说了,把这里当做你的家就好。”那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口气,轻飘飘的听不出远近和情绪。 “吃完它们,或者离开这里,你大可选一个。” 童良真怕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人薅着脖颈的小动物,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于是他拿起刀叉,以一种慷慨就义的悲愤心绪开始往自己嘴里胃里塞食物,全然没了品尝美食的喜悦之情。 不过这桌食物实在太过于美味了,很快,他心里的别扭被充盈口腔的香气打消了不少。 管家早已收回了手指,无声无息地立在后侧,旁观他进食。 童良不大情愿委屈巴巴地吃完了这顿饭,桌上食物还剩了一些,可他实在没有胃口去塞了。 好在管家并没有进一步为难他,只是拿洁白的帕子替他揩去了嘴角残留的污渍。 “请跟我来。”丢下这句,他便抢先离开了。 童良咬着因为油光而显得更加红润透亮的嘴唇,不高兴地在心里想道:“他才不可能是祈真呢!” 祈真从来都不会强迫他干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 但看在这一餐实在很好吃的份上,他又很快放下了那一点点小小的不满。 管家走得很慢,因此吃得很饱的童良以最舒服的缓慢步速也能轻易跟上。 两人前后脚离开餐厅,在门口时童良隐约听到响声,回头看去,那群打扮奇特的仆人们又簇拥到了餐桌前,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满桌子的杯盘狼藉。 他们俩绕过一条又一条长长的走廊,童良发现这栋建筑的室内风格并不统一,时而是古典气息浓厚的高顶壁画和大理石廊柱的装饰,时而是现代流行的纯色简约内饰,他们穿梭于各处,如同在一场场风格迥异的梦境中游行。 终于,当童良在这场漫长的散步中消化掉了十足的饱腹感,管家在走廊尽头一扇平平无奇的木门前停了下来。 “请。” 他推开门,氤氲的水雾从门内涌出,带着令人心情舒适的温热水声。 童良在巴士上硬生生捱过了三天三夜,此时身体僵硬疲惫得像块石头,立即走入了这间浴室内。 “咔”的一声,是门关上的声音。 他疑惑地回过头去,见是管家也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