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权色》 第1章 例行检查 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皮肤略显黝黑的男人,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头发看起来有段时间没有去过理发店,几根黑发从额前微微垂下,触碰到他又长又浓密的睫毛。 男人用一双深棕色的眸子看向门外穿着军装的女人,目光里带着不解。 “请问……您是?”男人的声音带着疑惑,眼里有一抹极易察觉的畏惧。 乌莲收回被男人吸引住的目光,往屋内瞥了一眼后,再次与男人对视,并熟练地从口袋里取出证件,亮在他眼前。 “我是加西亚上校,负责本区域全面安全事务。现对你的房屋进行例行检查,请配合。” 男人没有像乌莲遇到的大多数人那样谨慎审视她展示的证件,而是立刻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态度也变得配合且严肃:“长官,您请进。” 乌莲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很快就把这间小屋子转了个遍。陈设简单又略显破旧,但打扫得极其干净。 乌莲踱着步子回到了狭小的客厅处,抬眼看向男人:“你一个人住?” 男人应答:“是的,长官。” “姓名?” “塞塔·里戈。” “无亲属?” “没有,长官。” 乌莲双手叉腰,锐利的目光扫视着男人身上的每一处细节。男人的脸上没有浮现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反倒是站得笔直,如同军营中被长官检验的士兵。 乌莲眉头微微一蹙:“近来可否有人拜访过你?” 男人摇头:“无人拜访,我在本市并没有相识的人。” “你是新到这里的?” “是的,长官。” “房子是租住?” “是的。” 乌莲的目光越过男人,扫视了一下他身后的沙发。这个沙发虽然不大,但并不像其他独居男性的家中一样,衣裤袜子在上面胡乱地堆放,而是空无一物,干净整洁。刚刚一进门,乌莲也观察到了门口的鞋子,摆放得很整齐。她刚才巡视屋内,发现厨房和卧室的物品也都井然有序。 乌莲刻意把语气放得柔和了些:“你一向这么爱干净吗?” 男人似乎没有理解乌莲提出这个问题的用意。反应了几秒后,他表情认真地回答道:“是的,长官,我自幼就被教导不能做一个懒惰的男人。” 如果是撒谎,肯定即刻就能把准备好的答案说出。看来这个男人只是单纯对自己家中的卫生和布置要求严格,而不是被什么人精挑细选派来的卧底。 乌莲再次看了看男人,宽肩长腿,穿了件较为宽松的灰色衬衫。男人和乌莲说话时会微微弯下身子,衬衫和身体相触的位置,展示出衣服下面精壮的肌肉线条。硬朗的五官,长相深得她心,甚至比她在队里常流连的那些还要帅气几分。 乌莲嘴角泛起微不可察的笑,继续问道:“你有无婚配?” “没有,长官。”男人态度恭敬,“我独身一人。” 乌莲点了点头。 不过,她也没必要平白欺负一个新到自己管辖区的人,尤其是对方对她展现出了十足的尊重。不管他是因为有良好的教养,还是屈服于她的这身军装,都无所谓。 每次去例行检查,乌莲遇到的男人们大都不会像他这样耐心且始终认真地回答自己提出的每个问题。即使嘴上不逞口舌之快,他们的表情也会暴露心中被人探听的反感。 这个国家的大部分男人对女人太过缺乏尊重,哪怕这个女人身上穿着军装,有着较高的军衔,手里还拿着随时可以夺走他们性命的武器。 所以难得遇到个表现令她满意的好人,乌莲不愿让他卷入麻烦。 “近期有恐怖分子,多注意安全。门窗锁好,少外出。” “好的,长官。” “长官,能否等一下?” 男人的声音忽然在乌莲伸手打算开门离开时响起。 乌莲回头,看到男人面露些许窘迫。 “有事?”乌莲疑惑挑眉。 “长官……”男人停顿了片刻,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我想加入军队,您愿意推荐我吗?” “什么?”乌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还有人主动提出要入伍。 “我是从外市过来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我原本想在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混口饭吃,但……”男人微微苦笑,“似乎哪里的工作,都不太好找。” 他仿佛鼓足了勇气,一股脑说出自己的情况,接着又抬了抬手臂:“我有的是力气,而且一直仰慕军人的风采,不知可否有幸被长官您看中,进入军营参与训练,为国家效一份力。” 乌莲的目光落在男人的手臂上——粗壮、线条紧实、充满力量感。如果从未特地训练过,那他之前肯定做过不少力气活。这么看来,男人应该生活得确实辛苦,也许进入军营对他来说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乌莲把身子转向男人,更加仔细又大胆地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身材不错,重要的是样貌看起来老实。特别是那双眼睛,看向她的目光充满真诚,令乌莲感觉他并不像是个善于伪装的人。 乌莲款步走向那个并不大的沙发,坐在了上面,抬头用挑衅的目光看向男人。 “再报一遍你的名字。” 男人正色:“塞塔·里戈,长官。” 乌莲看似随意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但那满意的笑容映在了塞塔的眼中。 他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 “那你明早就过来报道吧。”乌莲拽了拽自己的衣领,“从新兵做起,看看你能效力多少,做到什么地步。” 塞塔面露欣喜之色:“是,长官。” 乌莲朝笑得灿烂的塞塔勾了勾手指,他便知趣地朝乌莲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乌莲起身拽住男人的领子,拉着男人弯下腰来和她近距离对视。 “不过,塞塔·里戈,我的引荐可不是免费的。”乌莲声音带着些常年吼人的嘶哑,此刻温柔下来,反倒是给当下的气氛添了几分**的暧昧。 “长官……您需要我做什么,我愿意为您效劳。”塞塔看似说得正气凛然,但声调的抖动已然暴露了他的紧张。 “既然我来都来了,你又这么听话。”乌莲慢慢倒在沙发上,随后用那双修长的腿勾住了塞塔的脖子。“不如先让我们都尽尽兴。” 第2章 顺利入营 “咚咚咚。”门再次被人敲响。 “去开门吧。”乌莲拍了拍压在自己身上气喘吁吁的塞塔,伸手摸索到了旁边的裤子,顺手扔给他。 “把这个穿好再开门,我可不想别人随便就能看到刚才让取悦我的东西。” 塞塔从乌莲手里接过裤子,被**染红的耳朵本就颜色未褪,更是因为乌莲的话而重新加深。 “您好。”外面是和乌莲一样穿着军装的男人,但看打扮,似乎不如乌莲的军衔更高一些,“请问,是否有军人到您家进行例行查访。” “有。”塞塔回答。 男人看了看塞塔光着的上身和依旧明显起伏的胸膛,没有追问任何问题,也没有露出奇怪的神色。他只是直接推开塞塔的胳膊,走进了屋里。 屋子很小,所以男人很快就发现了倚靠在床头的乌莲。 乌莲还没有穿好上衣,只是随意用被子盖住了自己肩膀以下的上半身以及大腿根部。诱人的香肩、修长洁白的双腿加上凌乱松散的金发,让男人愣了片刻,随即迅速转过了身。 “加西亚上校,我们都已完成查访,还请您进一步指示。” 男人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于眼前的场景,但依然因女人此时的样子而心中激荡。 “老规矩,去广场集合整队。”乌莲淡淡回应,“五分钟后我就会过去,到时候别让我看到任何一个混蛋缺席。” “是!”男人站得笔直,回答完毕就快步走出屋子,还礼貌地带上了大门。 塞塔还没反应过来情况,卧室内就传来乌莲勾人的声音。 “来吧,我的小乖乖。” 乌莲把塞塔唤进屋,从床上直接站起身,用完全**的身体抱住了塞塔。 塞塔双手微颤,很快也回抱住乌莲。刚刚几近消散的红晕,此刻又漫上他的脸颊和耳尖。 “放心吧,我不是个不负责的女人。” 乌莲说着,带着笑意在塞塔的颈窝深深留下一吻,又和他的唇短暂纠缠,随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等到了军营里,我会好好关照你的。不过,也要看你的本事。” 乌莲说完,直接用小臂挡开了塞塔放在她腰上的手,坐到床边开始穿戴自己的衣物。 “长官,那我……”塞塔有些犹豫地开口。 “但是军队的晋升方面,你就不能指望我了。虽然你乖巧可爱,可我不能徇私枉法,所以只能在基础的生活方面帮你打点些。” 乌莲抬起事后**尚未散尽的媚眼,漫不经心地瞥了瞥塞塔。 “当然,也是方便我们更好地相处。至于别的,还是要靠你自己努力了,小狗狗。” 塞塔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原本赤身**的女军官熟练又迅速地穿戴好一件件衣服,最后把武器重新别在腰间,变回整装待发的模样。 “怎么了?发什么呆?”乌莲用已经恢复冰冷的手抚上塞塔的脸颊,又对着他的唇落下一吻,眼中含笑,“不会是才一次就把精力耗尽了吧?” 见塞塔只是呆呆地盯着她,没有回应,乌莲继续亲了他一口。 “还是说,你意犹未尽,还想和我再来一次?” 塞塔的脸迅速地红了起来,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是说……总不能耽误您的正事。” 乌莲笑着搂了搂塞塔的腰:“好了,小宝贝。我得去集合了,明天七点到军营处报道,我会和他们交代好你的事。” 望着乌莲扬长而去的背影,塞塔咬了咬唇,又看了看凌乱的床,仿佛刚才一切的温存都只是一场美梦。 第二天,塞塔准时到达军营。 “军营重地,你是何人?”军营门口的卫兵拦住了塞塔。 “报告,是加西亚长官让我过来报到的!”塞塔腰杆挺得很直,努力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打气,以掩盖自己不够充分的信心。 两个卫兵短暂交流后,其中一个转身进了军营里。 “请稍候,我们需要确认你的身份。” “是。” 片刻后,刚才进去的卫兵就走了出来。 “全名。” “塞塔·里戈。” “经过确认,你可以进入。到最北面那栋楼的一楼,右转会看到值班室,那里有负责的人在等你。” “是!多谢。” 走进值班室的屋子,塞塔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把门带上。” 这简单一句话却如石子丢入水中,令昨日的种种似水花般,瞬间在塞塔脑海中四溅开来。 “是,长官。”塞塔压下情绪,转身把门关上。 对面的人转过身来,正是乌莲。 “长……长官好!”塞塔立刻立正。 乌莲将他从上至下扫视一遍后,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不错,看起来挺有精神。不过你既然要入伍,就得按着规定称呼我为‘加西亚上校’。” “是,加西亚上校!” 乌莲点点头,淡淡一笑。她走近塞塔,缓缓绕着他走了一圈,然后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没想到你昨天消耗了体力,今天依旧如此活力充沛。” 听到这样撩拨的话,塞塔的身子微微一抖。下一秒,乌莲却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好了,我还有事,等下会有人来询问你的个人信息,如实回答就好。”乌莲不舍地用手抚过塞塔的背,“记住,你是我的。我还会来找你的,小乖乖。” 说完,乌莲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她总是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不会多留恋他一眼。 果然没多久,负责接待塞塔的人便来引导他进行相关流程,带着他去了新兵的宿舍。 打开宿舍门,是个八人间。里面空无一人,但物品都摆放得井然有序。塞塔心中庆幸自己平日就有认真收拾的习惯,不然肯定要被同屋的人嫌弃。 “你住门口右手边的下铺。”负责人说,“这铺位原本的家伙最近因为不守军营纪律被驱逐了,所以你最好花点时间好好读读手里那本纪律手册。尽快安顿好,然后立即到C区的三部,找四队的莫森上士参加集合训练。记住,二十分钟之内,务必让他见到你。” “是!” 第3章 收到邀约 塞塔进入军队已经两个星期了。这期间,他一直跟着大家按部就班地训练。以他的级别,只能待在C区最底层的三部进行训练。 自从第一天来到这里后,塞塔就没再见过乌莲。 晚上训练完躺在床上时,塞塔偶尔会想,对城市区域的例行检查是半月一次,恐怕乌莲已经又去巡查过一次了。也许她又像招到他一样,招到了其他新兵,把他忘记了。 在这个战事不断的局势下,虽然选择入伍有很大的牺牲风险,但在外面被饿死的几率也并不小。 更何况,塞塔想,一定有很多人想和他一样守卫国家、保护人民、捍卫和平,所以想被引荐进来的人肯定也不会少。 或许乌莲也和别人说过同样的话,做过同样的事。 「我的引荐可不是免费的。」 乌莲那天的话,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天和她的短暂温存,也让塞塔难以忘却。 毕竟,这是他这个不懂浪漫的蠢人,第一次和女人发生这样的事。 没有经验的塞塔生疏又不得其法,但乌莲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却引导他完成得很好。不知为什么,整个过程里,塞塔对于乌莲的指令,似乎都有种本能般的服从。 而这样听从她的指挥完成的情爱之事,也让塞塔每每回想起来,都会感觉自己做得并不够好,羞恼于自己的笨拙。 如果再有下一次,他应该会…… 但似乎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高高在上的女上校怎还会记得一个在最底层区域摸爬滚打的小士兵?能和乌莲这样级别的女长官共度一次欢愉,已经是他毕生的荣幸了。 训练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身体上的疲惫也会催生心情的烦躁。 同屋的几个人性格各不相同,有两个脾气比较急的,时不时发生点口角。军营里发生冲突本是常事,但塞塔人高马大,他们虽不怎么跟他说话,倒也没有欺负新人的意思。 毕竟别人都是正规征兵进来的,自己则是靠着走关系。 而且……是不能和别人倾诉真相的“关系”。 塞塔只能端正态度,认真训练,从不流露一丝抱怨,以此来弥补自己的这份“与众不同”。 渐渐的,同屋的人也发现塞塔是个没什么坏心思的人。大家原本对于塞塔如何进入军营充满揣测,但因为他始终踏实训练、待人礼貌,也便逐渐淡忘。 几个人会和他聊聊天,不过也都是关于各自家乡的事。 能到这里来的人,谁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所以大家都有个共同仇恨的东西,就是战争本身。 只是塞塔依旧没有把他们当做朋友的打算。 只要不建立深厚的情谊,那么日后无论谁死在战场上,活着的人都不至于太悲伤。 因为塞塔态度好、不偷懒,还经常主动加训,一向严厉的莫森上士对他的印象倒很不错。 “没想到,加西亚也能带来个靠谱的人。” 一次训练完,莫森上士露出难得的笑模样,调侃了一句。 许久未听到这个名字,塞塔心中一震。 虽然他很想假装自然地多打听两句,但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过问有关乌莲的事。 “多谢长官!”塞塔的回应再普通不过。 可塞塔从莫森上士的话中听得出,在自己之前,乌莲一定也引荐过别人。既然她说过自己的推荐并不免费—— 那么,其他的人大概是交换了和他一样的东西进来的吧…… 自己与别人,能有什么不同…… 塞塔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维进一步发散,但失落感仍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 莫森上士敏锐捕捉到了塞塔脸上的消沉,以为是自己的话让他产生了什么误会,打击到了他的某些尊严。 “其实这军营里庸庸碌碌的人很多。”莫森上士又开口道,似乎只是在自顾自地感慨,“日复一日的训练会消磨一个人的心智,战场上的鲜血残骸会摧毁一个人的信念。” 莫森转过头,看见塞塔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又收敛了刚才的和善,摆出了平日的严厉模样。 “塞塔·里戈,作为你的训练长官,我很看好你的拼尽全力。但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们效忠军队,为的是保卫我们的国家。再大的强度,都是要让你自己向前走,走到前线,在战斗中得到真正的光荣。绝非为了胜过其他人去赢得优越感。” “是,长官!” “不过……”莫森意味深长,“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胜过其他人也是至关重要。但想真的胜过其他人,最重要的还是战胜自己。这一点,我想你能做得很好。” “是,长官!” 夜晚,塞塔去洗了个澡。白天莫森上士的话,令他受到莫大的鼓舞。 没错,自己最初想进入军营,就是想要让这个国家回归以前的安宁。不管他是怎么进来的,也不管别人是怎么进来的,只要到了军营里,大家的最终目标全都一致。 每个人,都一样。自己和别人,没有区别。 塞塔抱着自己的东西往宿舍区走。洗浴区的路灯光线很弱,只能勉强勾勒出道路的轮廓,大概是为了节省军营开支。 走到一个拐角处,塞塔突然被人拉到了一边。他还没反应过来,触感微凉的双臂便环住了他的颈。 一个吻贴上了他的唇,进攻得自然又放肆。 塞塔本想下意识推开,却嗅到了似曾相识又勾人心神的味道。情愫扰乱了塞塔的心绪,但昏暗中的一身军装却令他警醒,终究是被理智拽回了现实。塞塔扶住对方的肩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定睛一看,来人的确是乌莲。 “看来军营里训练让你的力气增长了不少。” 乌莲撩撩鬓边没有被盘起的碎发,只见塞塔愣愣地望着她。 “嗯?看到我来,你不惊喜吗?” 塞塔回过神来,站直身子敬了个礼:“加西亚上校好!” “不错,礼仪学的很到位,比刚来时强多了。”乌莲嘴角微微勾起,“小乖乖,今晚两点,到我房间来。” “啊?”塞塔支支吾吾,“可我……” 乌莲似乎并没想听他的拒绝,转身就要离开。 塞塔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腕。 乌莲低头瞟了眼塞塔的动作,恍然大悟一般:“哦对,你看我这记性。” 她语调轻快。 “我还没告诉你我住在哪里呢。A区二部的宿舍三楼,最东头的那一间。我等你。” 乌莲推开他的手。塞塔趁着她再次抬脚将走时,连忙开口。 “加西亚上校,我……” “怎么?不愿意?”乌莲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才达成心愿没多久,就忘记和我的承诺了?” “我……我没有忘。但是晚上会有人巡夜,而且A区的看管很严,我这种新兵肯定过不去啊。” “嗯,说的对。”乌莲凑近塞塔,拉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吻。 她压了压声音:“军营的后山是相通的,今夜无人看守。我相信凭你的本事,一定能过来。” “但后山不是有高网吗?” “高网算什么?有我在等你,你想不到办法吗?”乌莲眨眨眼,“动动脑筋,进了军营,可别那么死板。这里的人最喜欢欺负老实人了,明白吗?” 塞塔不明白,但是这似乎是个难以拒绝的邀请。 乌莲轻轻撩起塞塔洗完澡后刚换的单衣,摸了摸他结实的腹肌。 她踮起脚尖凑到塞塔的耳畔:“身材更好了,宝贝。今晚,就让我来亲自验收一下你的训练成果。” 说完,她不等塞塔开口,便大步流星地径直离去,留下满脸涨红的塞塔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中。 第4章 夜赴云雨 看见塞塔身上沾着泥土和草叶站在宿舍门口,乌莲觉得他简直就像只在公园草坪上里打滚玩耍过的小狗,狼狈得恰到好处,眼里还掺了抹委屈巴巴的神色。 乌莲心中汹涌澎湃,一把将他拉进了宿舍。如同难以自抑一般,她的吻激烈又肆意。 “唔……长官…… 塞塔想先把乌莲推开,以免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东西把她的衣服也弄脏。 “嘘。”乌莲哑着嗓音低声说,“这里隔音可不好,我们得小点声,乖乖。” 塞塔也放低音量:“长官,我身上很脏,在林子里钻了半天才找过来。” 乌莲这才仔细去看塞塔的样子,不仅是衣服,他脸上也是脏兮兮的。 宿舍区到了晚上十一点会统一熄灯,哪怕是乌莲这样的级别,住在A区的单人房间,也不例外。所以乌莲只能借着窗外透过的光亮勉强打量塞塔,但却觉得他硬朗的五官在月光的照耀下愈加迷人。 “你去里间冲一下吧,虽然熄灯了,但是我这里的水依然可以用。”乌莲说完,抬手揉了一把塞塔乱糟糟的头发,“我在床上等你,小狗狗。” “是……” “别这么生疏,这种时候,要说‘好’。” “好……” 等到塞塔洗完澡出来,他才意识到,虽然自己现在是干净了,但等下还要在森林里钻一通回到C区。回去之后就没办法再洗了,C区的洗浴区是有开放时间的,那自己要怎么掩盖外出过的痕迹呢? “怎么还不过来,乖乖,在发什么呆呢?” 乌莲侧躺在床上,朝他看过来。满含**的语调一瞬间就让塞塔没有心思再想其他。 “来了。”塞塔用毛巾把原本擦得不滴水的头发又蹭了蹭,把毛巾随意搭在水池边,径直走向乌莲的床铺。 乌莲看着塞塔赤着身子坐到床边,立刻坐起身搂住他的腰。 “这么大胆?不穿衣服就走出来?”乌莲吻了吻塞塔的胸口,“是不是也想我很久了?” 塞塔被乌莲亲的**顿升,抱住她的背就把她压在了床上。 “是,长官……” 他的声音因为早已难以克制的期待而略显沙哑,将头轻轻埋进她的颈窝,任由自己沉溺在乌莲的气息之中。 “好了,现在别叫我长官。第一次的时候,我就把名字告诉你了。”乌莲用手指摩挲着塞塔的唇,“你一定还记得,对不对?” “乌莲……” 两人陷入**。 乌莲几次要在塞塔的身上留下印记,都被塞塔轻轻推开。 “不行,会被人看见。” “不要紧,乖乖,我留在更隐蔽点的位置。”乌莲在塞塔的耳边温柔低语,“让你看到就忘不掉我。” “可是……” 塞塔心却跳得比刚才最激烈时还快。他沉默几秒后,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认真道: “我本来就忘不掉你了,乌莲。” “真的吗?”乌莲似乎有点惊喜,抬手勾住塞塔的脖子,让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些,“那就让我给你留下更多的念想,好不好?我的小狗狗。” “真的不行……”塞塔的理智和**仿佛天人交战,说出的话却依旧拒绝,“洗澡的时候大家可是坦诚相待,他们都会看见的。” 乌莲毫不在意:“那怎么了?你是我推荐进来的,他们都会知道你是属于我的。” 这话一出,塞塔的脑子立刻清醒了大半,身下的动作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乌莲。” “嗯?” “我……我是你唯一一个推荐到这里的吗?” 虽然身体疯狂叫嚣着想要继续,但这样的问题,却让乌莲饶有兴致地撑起头看向塞塔的眼睛:“怎么?你听到了什么传闻吗?” 塞塔偏过头去,避开乌莲的目光:“我只是……想知道。” “那我就实话实说。”乌莲伸手抚了抚塞塔的脸,“你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第一个。” 塞塔心中好像原本就沉重的某个东西,猛地向下坠得更深。 “那我……是唯一一个来这里陪你的吗?” 乌莲安静片刻,莫名发出一声嗤笑。 “当然也不是。” 塞塔语塞,一时难过得不知再说什么,心口好像被人紧紧攥住一样。 两个人的身体交融在一起,塞塔却觉得此刻的乌莲比她每次都毫不留情转身离开时,还要遥远。 “所以……在我之前,还有其他和我一样的男人,对吗?” 乌莲忍不住笑问:“乖乖,你是对我有了占有欲吗?” 塞塔声音低低的,明显情绪低到谷底,但还是开口回答。 “我不敢。” “好啦。”乌莲用手肘支起上半身,搂住塞塔的背,“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还不够吗?爱吃醋的小宝贝。” “可是……我是……” 塞塔忍了忍,没有说出那天和她,是自己的第一次。 “嗯?”乌莲又捏了捏塞塔的脸,“莫非,你想做最不同的那一个?” 塞塔没有说话,只是向后撤了撤,分开两个人的距离,不再与乌莲的身体紧紧贴合。 乌莲伸出双臂,又去勾塞塔的脖子,试图挽留那退出的温热。 “说好做听话的小狗,怎么还没让我尽兴就离开我?” 塞塔坐起身:“抱歉长官,我……我先回去了。” 乌莲沉默了。她向下瞥见塞塔的身体虽然诚实表达出未退的**,但他显然没有想继续的意思,便也不再继续挽留。 黑暗中,塞塔想试着看清乌莲的表情,但只听到了一个几不可闻的轻笑,轻到让塞塔难以辨别她此时是怎样的表情。 “也好,你回去睡不了多久就该起床了。”乌莲伸了个懒腰,语气如同第一次二人缠绵后的那种慵懒和疏离,“那我就不送你了,记得帮我把门带好。别被人发现了,宝贝。” 第5章 止念砺刃 回到宿舍后,塞塔在床上翻来覆去。仲夏的夜晚,空气里的凉意裹着湿闷的潮气,像一层黏腻的薄膜,死死贴在他燥热的皮肤上。心口仿佛被纱布一圈又一圈缠紧,令他透不过气,直至天明。 乌莲的那句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第一个。」 自己对于她而言,和她对于自己而言,是意义完全相反的存在。 即使塞塔用理智一遍遍劝自己,这就是当时想让她把自己引荐入营,所要付出的代价。 从一开始,她就提出了玩弄自己身体的条件。 答应她的人是自己。 选择在这段关系里获取利益的人,也是自己。 她没有任何强迫,是自己心甘情愿。 他根本没有立场去控诉乌莲对自己的这种态度,也没有资格去要求所谓的尊严。 他现在的日子,就是当初选择了放弃尊严才得到的。 不如别再让自己如此困扰…… 但越是想让自己不在意,就越是在意。 越是劝自己冷静,就越没办法冷静。 越让自己不要去想和她相关的事情,脑子里就越想起和她有关的那些画面,还有她说过的话。 越是想忽略她也曾引荐过别人,就越不自觉想和别人打听还有谁是因她而来。 塞塔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他甚至想学着同伴们的那种说话方式,嘲讽自己一句:“怎么对一个女人这么在意,你是没碰过女人吗?” 但他是真的没碰过女人,这种嘲讽对他来说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而且,塞塔从不觉得惦记一个人是很卑微的事情。 他只是陷入了一种持续性的、控制不住的低落情绪中。想不清楚,也难以自拔。 最后,塞塔索性化烦恼和悲愤为力量,在训练时像疯了一样给自己加强度。 “不是吧老兄,训练归训练,但你这是不要命了?”塞塔上铺的室友实在看不下去,“就算是想做得比我们好,也不必这么拼命吧。别仗着现在身体好就往死里练啊,到时候老了可有你好受的。” 老了? 在这个战乱的时候畅想未来会年老迟暮,听起来真是幼稚又浪漫。 不过塞塔很快意识到自己可能给同伴们带来了误会,连忙解释说:“抱歉,我不是要比过谁,我就是单纯想训练。” “你好像从上周开始,心情就很不好啊。”另一个室友关心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脾气不好的室友问。 “没有,没有。是我想加点强度,让自己累一点。” “没事,要真有人压迫你,你跟我们说。咱们毕竟一个屋,也是能帮你出出气的。”另一个暴脾气室友也说。 塞塔心里一暖:“谢谢大家关心我,真没事,我就是……” 塞塔为了避免成为大家眼中的怪咖,只得想了个比较合理的说法。 “我是想起了一些过去自己家里的烦心事,加点强度麻痹一下自己,以免胡思乱想。” 这么一说,大家便心领神会,纷纷表示了理解。 当前的局势越来越不好,很多人的家中都因战争而遭遇或大或小的变故。谁也猜不到其他人经历过怎样的事,心里积压了多少烦闷和苦痛。能互相包容理解的情况下,没人愿意去试探别人的底线。 塞塔早就和大家表明过自己独身一人的身份。这样的身份既可以勾起善良者的同情心,也可以让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忌惮。毕竟无所顾及的人可以随时拼命,所以通常不会有人想在战场之外的地方招惹到狠人,白白在军营里丧命。 可入伍是入伍,人和人面对训练和晋升的态度却各不相同。 时间久了,塞塔发现军营里的人分为两类。 第一类人,像塞塔一样希望尽快晋升。但他们要么是想变成高级兵,最好能去驾驶装甲车辆。这样虽然基本上次次都要参与战斗,但至少存活的几率大一些。要么就是想升到较高的军衔,参与指挥作战,这样就不用总在枪林弹雨里以身犯险。不过这样的人比较少,毕竟晋升不止要看实力和长官们的赏识,更是真实作战的经验。 进了军营,塞塔才逐渐了解清楚这里的晋升规则。 一个新晋士兵要先升为列兵,然后提升到下士,在C区一部训练中获得优秀,才能得到去B区的资格。从一个下士,经历中士成为上士,则必须要在B区一部的训练中获得优秀。 而能到达A区三部训练的,至少都已是上士的水平。 上士及以上,有两条路,一是成为B区和C区的训练长官,通过自己训练的士兵在战场上的表现程度来缓慢间接地提升军衔。二是选择继续参与战斗,通过参战的次数和表现进一步提升。 像莫森上士这样能训练新兵的人,都已经在A区三部获得了优秀的成绩。听说,他原本是选择留在战场上,但因为在某次战斗中被火星灼伤眼睛,导致其中一只眼视力严重下降,只能勉强看见眼前的东西,无奈只能担任训练新兵的长官。 难怪莫森上士会和他说,要往前走,走到前线去。原来这已经是他无法实现的军人理想。 但是,第二类人则完全相反。他们在赌暂时不会更大面积开战。只要战火不蔓延到周边区域,他们认为,以军营里C区士兵们的这初出茅庐的水平,估计不会被大批安排参与真正的作战。不犯错误,稳扎稳打地完成每日的训练,随缘晋升,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安全的保命之法。这也是大部分C区士兵的心态。 但塞塔明显不是那种想走安稳自保路线的人。同队的大多数人都能够感受到他和大家的普遍追求不同,很多时候大家的沟通也不在一个频道。 每个人都要在这个时代选择自己的出路,他们索性也不再对于塞塔的努力多说什么。 就连莫森上士,偶尔也会劝塞塔不要把力气一下子耗尽,告诉他要细水长流。 但看塞塔如此刻苦,莫森上士也不愿多扫他的兴,只是对他的关注和叮嘱是最多的。 塞塔感激莫森上士,无论是不是乌莲曾跟他打过招呼,塞塔都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实打实的关心。 但看着莫森上士,塞塔也常常隐隐为自己担忧。火星迸溅眼中都可能造成视力的不可逆损伤,那么如果有一天自己也上战场拼杀,重重的危险中,他还能否活着回来? 就算回来,没准也是缺胳膊少腿,最轻也是满是伤痕。 这么说来……乌莲已经是上校,但她的身上虽然有些旧疤和少许淤青,却没有什么战火留下的伤痕。 那么,她选择的大概是在军营里训练士兵。那么她要训练多少士兵,在军营里熬过多少个年头,才能达到上校这么高的位置。 塞塔心中肃然起敬。乌莲不仅是和他有着很远的距离,自己还和她有着地位上的云泥之别。 不知道何时,自己才能摆脱新兵的身份。 不知道何时,自己就会真的到战场厮杀。 不知道何时,自己能够晋升至高级军衔。 不知道何时,这场已经持续近十年的战争,能够彻底结束。 在这个时代,在这里,有太多的未知。难怪很多人宁愿选择稳妥,也许再拖个几年,战争就结束了。 可塞塔想要的,是参与推动战争结束的进程,而非坐以待毙。他拼尽全力训练,只求做得更好一些、再好一些。 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星期,乌莲没有再来找过塞塔,而塞塔听说军营里又进了一个新人。 他是加西亚上校引荐来的吗? 塞塔很想这样问,但一是不知道问谁,二是根本没资格问。新人没有被分在莫森上士的训练队,所以塞塔也接触不到。 在一日一日的摸爬滚打中,塞塔想明白了。无论是关于乌莲,还是关于自己,他心里烦闷的根源都是自己实力不足。 塞塔不再一味拼命,而是开始多动脑子。除了珍惜每一次的训练,适当加练,与长官和同伴们尽量打好关系,他还会在上级巡查时以优秀的表现博取关注,想方设法提升自己的位置。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塞塔成功成为列兵,加入到了C区二部的训练。 宿舍没有变,洗浴区也依然是同一个。除了每日去训练的路线不同,塞塔生活中的其他事宜都照旧。 但乌莲都没有再来找他。 白天,塞塔是认真训练的士兵,比谁都刻苦,能不休息就尽量不休息,即使受伤也不懈怠。但每每夜晚躺到床上,累得昏睡过去之前,塞塔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乌莲。 塞塔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不知道是真的惦记她,还是一种纯粹的执念。 真可笑,别人想起的都是家乡等待自己归来的亲人或恋人。而他既没有可以想念的家人,也没有一个在等着他的恋人。 甚至自己频频想起的乌莲都不能算是和他相关的人,毕竟只是两次**之交而已。 第6章 战火往事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没多久,邻区竟然爆发了战争。 炮火意外袭来,C区二部有好几支队伍都被安排过去支援,塞塔的队伍也是其中之一。 战场和训练时不一样,眼前的死伤都是真实的,炮火和血液也都是真实的。 塞塔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战争正打得激烈。 上级要求他们的队伍去接应被困在远处炸毁的大楼废墟里的先锋队,消灭残余敌人,尽量寻找伤员并救回。 穿过一层层的子弹和炮火,即使歼灭了不少敌人,小队却也已不少死伤。 当塞塔他们赶到指定位置时,却发现大楼里安静得出奇。 “当心埋伏。”队长提醒大家,“注意观察周围环境,保持警惕。” 突然,废墟深处传来了一段有旋律的口哨声。虽气息微弱,但听得出是一首曲子。 小队的所有人立刻进入警觉状态。 可这悠扬的口哨声却如一根细弦,在塞塔记忆的深潭里轻轻拨动了一下。他努力回想到底在哪里听过类似的旋律。也许在硝烟尚未染红天际时,这歌谣曾回荡在如今已化作焦土的某个街道上空。 只是战火肆虐得太久了,以至于塞塔全然忘却,流淌在无忧时光里,那些承载着青草、绿树和宁静村庄的旋律。 几人缓缓往里走,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身影,但口哨声却越来越近。 大家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几声枪响,塞塔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塞塔从铁楼梯踱步走下,冰凉的落雨打湿他的头发,他才后知后觉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空的乌云层层叠叠,恨不得用阴霾将整个世界笼罩。 走到一半,他遥遥看见下面有一男一女在撑伞聊天。不知道是不是隔壁班的同学,上课时间在雨中干什么呢? 两个人似乎聊的很高兴,女生脸上满是笑意,看向男生的眼睛亮晶晶的。 塞塔装作没看见,兀自打开手中的伞走进雨里。他将伞撑的很低,伞的边缘恰好能够遮挡那对亲密的身影。 学校很破旧,卫生间是在教学楼外的搭建的一个小房子,学生们都只能到楼外去上厕所。 远处似乎响起爆炸一般的声音,但是听起来好远好远。 塞塔向天空看去,却被学校的围墙挡住了视线。 是雷声吧?下雨天怎么可能有炮火呢? 好傻,居然无端想到这么可怕的东西。 第二天雨过天晴,中午艳阳高照,晒得人身上暖洋洋。 塞塔在操场角落一个屋子的墙边水池处洗头发。把头发打湿后,他在头发上挤上洗发水,闭眼揉搓。 泡沫不小心有一点进入了他的眼睛,塞塔把身子直起来,揉了揉眼,再次低下头。 视线模糊的瞬间,塞塔似乎看到眼前的屋子里有人举着枪? 可洗发水带来的灼痛感令他睁不开眼,也一并扼杀了他的好奇心,大脑自动为那一闪而过的画面描绘出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 大概是有人在打扫卫生吧。 但落在铁皮水槽的哗啦啦水声,完全可以掩盖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声。 不过,这样和平的生活里,怎么会有枪呢?那应该是在炮火连绵的战场上才会用到的东西。 阳光这么好,哪里会有炮火呢? 可炮火还是来了。 火焰像雨点一样落在教学楼楼顶,落在操场上,烧穿树叶,灼伤人的身体。校园里顿时哭嚎四起,人们像被猎枪惊动的鸟兽般四处逃窜。 塞塔也跟着人群躲进建筑物,尽管屋子周围已经蹿起熊熊烈火。 幸运的是,轰炸很快就过去了,他们才得以逃出,不至于被火舌吞噬,或因浓烟窒息。 操场上,恍如残阳坠落,将地面染得一片血红。 塞塔住到了另一个城市的朋友家里。他家的条件很差,房子又小又挤,还要爬着吱呀作响的木梯子才能上到一张破床上休息。 这里已经没有学校可以让塞塔念书。 白天的光线太明亮,塞塔只能在傍晚时分,等到太阳已经看不见踪影,趁着余晖还没完全消失,和朋友一起在平地上打打球。 朋友喜欢哼歌,尤其喜欢一首听起来缓慢忧伤的歌。他的记性不太好,好多词都忘掉了,大多数时候就是哼个调子。 朋友说,这是之前他上学的时候,老师在音乐课时教的。这是他们当地的一个歌谣,唱的是两个人相爱了,但因为各种原因不被世人所容,便只能在夜晚的月光下偷偷见面,是美好又禁忌的感情。 “但你听,这个曲调虽然给人娓娓道来的感觉,却那么令人哀伤。” “是的。”音乐是最能直击人灵魂的东西,塞塔也能感受到曲子中的情绪。 朋友因为家庭原因比塞塔早熟一些,但那时的塞塔不明白什么叫相爱,所以他向朋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相爱是什么感觉?” “就是两个人互相喜欢。” 朋友说。 “怎么算是互相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啊,就像你喜欢吃面包,喜欢打球一样。” 年少的塞塔皱着眉想了想,还是不明白。 夜幕降临,他们只能回家睡觉。 现在的他们有无数的时间可以睡觉,不如把这些时间用来思考。 第二天,塞塔一醒来就带着自己昨晚思考的结果向朋友追问。 “喜欢一个东西,可以拥有。喜欢一件事,可以去做。但喜欢一个人,不可能像拥有物品一样占有对方,也无法强迫对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那……怎么才算是喜欢她呢?” “啊?”朋友被塞塔问懵了,他从来没想到“喜欢”这个词在对人使用的时候,还需要考虑这么多。 两个少年讨论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个答案。 明明到了和异性在日常接触中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们却要为了在战争中保全性命,不得不长时间躲起来,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些情愫和喜欢。 但战火不会因为年幼的孩子停下,也不会因为谁逝去的幸福停下。 它依旧继续蔓延,到后来,塞塔住的地方甚至都不能被称作房屋。时不时就有交战的声音传来,炮弹会毫无征兆地落在周边地区,能否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全凭运气。 有一晚,塞塔梦到自己正在图书馆看书,忽然地动山摇,图书馆的楼开始缓慢向一侧倾倒。尽管他和当时在走廊的人都努力往倒下的相反方向跑过去,但人的重量哪里比得过建筑的重量呢。 大厦还是倾倒了。 烟尘瞬间四起,呛得人无法呼吸。 塞塔从噩梦中醒来,大口大口喘气。 他想,自己反正已经无家可归,不如拼一把,搏一回。 他要加入军队,他要做些自己能做的事情,他不想再过这样每日恐惧不安的日子。 从那天起,塞塔便开始以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先从把生活物品摆放得整齐有序开始,再到坚持锻炼提升自己的力量…… 第7章 破局决心 一声真实的炮响,将分不清是回忆还是梦境的画面炸的粉碎。 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塞塔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瞬间头晕目眩。他在恍惚中用尽力气,下意识扑向身边最近的掩体。 醒过来的时候,塞塔发觉自己正躺在白色的病床上。 意识迅速聚拢,疼痛感也随之而来,塞塔才明白自己中弹了,身上也满是灼伤。 恰好在一旁换药的护士看到塞塔睁开了眼,惊喜道:“你醒了?” “这是在医院?” “是啊,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护士温柔地回答,“你身上有好几处枪伤。” “好几处?” “是的,不过存在体内的那颗子弹已经取出了,没有生命危险。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护士说完,推着小车出了病房。 塞塔在病房安安静静地躺了许久。 战事紧张,没什么闲人来看望他。 不仅他是如此,同一个病房的两位士兵也是如此。大家都在战争中没了亲人。三个人里,塞塔的伤势最严重,所以另外两个人也不好意思多和他说话,怕影响他身体的恢复。 塞塔每天都盯着窗外的树长久出神。看着它从枝繁叶茂,到落叶飘零。 他又有很多时间来思考了。 塞塔总是想到乌莲,每每都觉得心里闷闷的。 他大概只是乌莲排遣寂寞的玩具之一,可自己却不断想起她。 而她哪里会想到自己。 不然……怎么也应该听说他受伤的消息了。 哪怕……派个人来慰问一下也可以…… 或是因为他受伤了,乌莲正好可以再找下一个取悦她的人了。 塞塔被自己这些想法蠢笑了,乌莲怎会在他这样的人身上分神? 乌莲想找谁,压根不用管他是不是活着,会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说、怎么做。 从始至终,这都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和乌莲的**之约,对于塞塔而言,与其说是乌莲提出的一个条件,更不如说是她施舍给他的一份念想和恩赐—— 天地之间,也找不出第二个和塞塔有关的人了。 这个人,还有可能记得他吗? 塞塔进来的时候是夏天,秋去冬来。 终于,春天也姗姗来迟。 塞塔的伤也终于差不多好了。他回到了军营,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训练。 因为参与战斗时塞塔的勇猛表现,小队的队长推荐他进入了C区一部训练。 一部的训练比二部还要辛苦。听说塞塔的晋升,前训练长官莫森高兴之余,却也担心他的伤刚好,特地私下和塞塔的新长官沟通,让他劝劝塞塔不要做太过激烈的训练。 但塞塔依然和以前一样,通过几次训练判断自己的情况基本无碍后,很快就又恢复了从前的自我加训。 一次训练完,在去食堂的路上,塞塔又遇到了莫森上士。 “你小子,如果后面有推荐的机会,我会帮你往上走走的。”他拍拍塞塔的肩,“有能力又有干劲的人,应该有更好的前途。” 现在的塞塔见到莫森上士,比起从前跟着他训练时的敬畏,更多了许多亲切感。莫森上士对待他的方式,就像一位长辈。即使塞塔已不在他手下,偶尔还能听说他关心自己的训练情况。 如今听到他这样直白地表达对自己的欣赏,塞塔更是不失分寸地表达感谢。 但在这种战火纷飞的年代,往上走,真的就是更好的选择吗? 说起来,回到军营也一个月了,塞塔从未听闻乌莲的消息。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乌莲在A区,那里全是精英。 如果塞塔能够达到上士的位置,就能升至A区。但首先,他要想办法先升到B区,那么就避免不了更多像这次一样的战斗。 曾经的乌莲,是否也经历过这些,却还是一路披荆斩棘升到了上校。 说到底,塞塔也不明白自己是因为想变得更好,还是只是想再见乌莲一眼。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塞塔又参与了几次军事冲突,甚至还有一次跟着一起去了例行巡查。但是他依然没有见到乌莲。 不过,塞塔因为表现优异,升到了B区。 但他依旧保持主动加练的习惯,这种自律和强度也震惊了B区的同队士兵们。 “塞塔,哥跟你说句实在的,在B区,太努力不是个好事啊。”同队的伙伴劝他,“B区是活命几率最大的,你要是去了A区,以你这身体素质,基本上就得进先锋队了。” “先锋队?怎样才会进先锋队?”塞塔入伍以来很少和大家聊这些,毕竟C区的士兵们对A区都知之甚少。 “在A区三部训练成绩靠前的人一定会被劝说成为先锋队队员,表面看起来是可以自由选择是否继续参与实战,但实际上还是以长官的推荐为主。”队友说,“你现在的成绩在咱们队这么拔尖,去了A区应该也不会差。” 塞塔眼里亮起光。 “但是据说A区很恐怖,强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长官也都凶的很。不听话的直接在军营里被当众处决的都有。”另一个伙伴说,“所以还是待在B区好。死在战场上也就算了,死在自家长官手里多冤?大多情况下,都是先锋队探路,C区士兵开道,B区的负责的是装甲战斗车,还有很多威力很强的武器可以防身。” 所以,A区是精英敢死队,B区是武器队,C区是炮灰吗…… 那乌莲呢?虽然之前见面时,她看起来不像被安排上过战场的样子,但现在战争已经波及周边区域,正是用人的时候,也许她也参与了战争也说不定。 塞塔想到自己之前养伤时候还失落于乌莲的杳无音信,一阵自责和愧疚涌上心头。在这样的乱世里,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件很幸运的事情了。无关生死皆是小事,何必总让心里揪着一块地方。 不知道乌莲怎么样,几次的军事冲突,她参与了多少,有没有受伤,是否还活着…… 塞塔越想越担心,之前暗自积压的几分对乌莲的负面情绪,在生死面前,瞬间烟消云散。 虽然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担忧的资格,但塞塔还是没忍住又违反了纪律,半夜偷跑到乌莲的宿舍门口。 怕敲门会打扰里面的人,塞塔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上了锁。 这也正常。 那天要不是乌莲在等他,肯定也会上锁。 塞塔只能从旁边的窗户往里看,发现窗帘并没有拉好。不过里面太黑了,塞塔什么也看不见。 塞塔在门口蹲了三分钟,做了半天思想斗争,还是决定离开。见不到乌莲,他在这里守一夜也是毫无意义。 这个时候,塞塔忽然听见屋里传来水声。 太好了,她还活着! 塞塔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 却在想到另一个可能后,仿佛再次被吊起—— 这么晚了,乌莲会大半夜洗澡吗? 该不会……是有某个和她有约的男人来了吧。 就像那天的他一样。 塞塔只觉得胸口一股无名火慢慢蔓延,像毒蛇一样爬到自己的喉咙。他鼓起勇气敲门,却在手指关节碰到门的时候,不自觉地放轻了力度。 “咚,咚。” 塞塔小声敲了两下。 但不知是里面的水声太大,还是这敲门声即使在深更半夜也还是太小了。总之,乌莲没有回应。 里面那个可能存在的男人也没有听见敲门声吗? 等了两分钟,并没有人来开门。 塞塔又忽然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人开门。 如果真的有人来开门,他要做什么呢?他今天以什么身份、因什么缘故出现在这里? 会不会开门之后,门内的乌莲或者男人因为他违反纪律而向上举报他,让他直接滚出军营呢? 或许根本不必向上举报,直接把他交给他的直属长官就行。 处理他这样的小角色,压根不需要上级出手。 塞塔愈加气恼,不仅是因为无法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更是因为自己如此拼命,却依然只是个这么无足轻重的身份。 到底要怎样,才能光明正大地靠近乌莲? 但此时,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塞塔都没有任何办法。 他只能默默离开。 那天之后,塞塔更加坚定自己要升到A区。 低区的人没有进入高区的权限,而高区的长官可以随意进入低区。如果乌莲不来找他,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有办法再见到她了。 塞塔讨厌这样不可控的感觉。 好像在被乌莲,或者更确切地说,被命运,无情玩弄。 他之所以想加入军队,就是厌倦了每天被那不知何处袭来的炮弹威胁着的不可控感。 但是他和乌莲的关系,本身就始于他的顺从。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办法左右乌莲。 如果乌莲转身离开,塞塔作为低阶的士兵,连喊她停下的资格也没有。 没有资格的自己,没有能力的自己,糟糕透顶。 A区只是一个小目标,他要升军衔,升得越高越好。 塞塔每晚都会在宿舍门口遥遥看向A区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愈演愈烈。 “兄弟,天天往A区那边看,你莫不是真的铁了心想去A区?”塞塔的同屋室友问。 塞塔沉默不语,只是一直盯着那边。 室友感到古怪,可看塞塔没任何反应,但眼神决绝得好像要把A区吞了,觉得他有点吓人,就自己回屋休息了。 几个室友都觉得塞塔是个狠人,谁也不敢再多过问。 一定要走到能和她肩并肩的位置,近到可以亲手触碰到她的眼眸,近到自己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而是她需要正视的、清楚看到的、无法再度忽略的存在。 塞塔终于确信,自己的眼睛已经离不开她,自己的心里已经抹不去她。 既然如此,何不在这件事上,也争取一把。 他必须逮到她、问清楚,必须让她无所遁形,必须把这些混沌的、折磨人的事情全都说清楚。 虽然也不知道这件以答案开始的事有什么好问的,但是塞塔坚定地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再见到乌莲。 他必须主动做些什么,必须要争取些什么,必须终结这该死的、被动的一切。 第8章 突然到访 在军营摸爬滚打三年后,塞塔如愿以偿升到了A区。这个晋升速度在所有的士兵当中,简直出类拔萃。 “塞塔·里戈是吧……哦,我知道你,莫森跟我提过的。我记得你是加西亚推荐来的吧。那就安排你去跟着她吧。” “是,多谢长官!” 走到训练场上看到乌莲的那一瞬间,塞塔觉得自己的心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心情,是喜悦,还是愤怒,是激动,还是悲伤…… 无论是什么心情,塞塔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从未如此滚烫。 “报告加西亚上校,塞塔·里戈前来报到。” 乌莲转身看向塞塔,眼里闪过惊讶,但说出来的话却淡淡的。 “入队,跟着训练。” “是,长官!” 乌莲的要求比B区C区的长官严厉不止一两倍,大概A区的长官都是如此。就连塞塔这个从前都主动加练的人,在这里也显得力不从心。 A区每个小队的人数都比其他区要少,所以长官可以清楚看到每个人的状态。毕竟是对精英的培养,如此严苛也是正常。 来到A区的第一晚,塞塔觉得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一回到宿舍,他只匆匆洗脸刷牙后,直接倒头就睡。 C区宿舍是八人间,B区宿舍是四人间,而到了A区三部的宿舍,则是双人间。 塞塔累得都没来得及和室友简单介绍自己,刚躺到床上就陷入了沉沉睡眠。 睡得正香时,塞塔突然感觉有人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多次上战场的求生本能立刻被唤醒,吓得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谁!?”塞塔一把抓住了那只手,却觉得那只手的触感久违的熟悉,力道瞬间松了下来。 “嘘,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 屋里太黑,塞塔看不清对方的脸。他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五官。 “是你吗?” 虽然心里很确定,但塞塔依旧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是我,小乖乖。” 塞塔迟疑了几秒,胸中如有波涛汹涌,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滚在其中。 最终,塞塔还是把那只手从他衣服里拉了出来,然后紧紧地十指相扣。 乌莲轻笑:“看来,你很想我。” “你跑到我这里来,不怕我室友听见吗?”塞塔小声问。 “没关系啊,他睡得很香。”乌莲用手摸了摸塞塔的头,“而且就算听见,也会理解的。在A区,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塞塔如遭雷击。 “你的……意思……是……”塞塔说不出口。 乌莲摸摸他的脸:“好啦,都已经和我睡过两次了,你怎么还这么纯情。” 说完,乌莲就凑过来亲塞塔,却被他躲开。 “嗯?”乌莲疑惑,“怎么了,小乖乖?” “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塞塔苦笑,“我是该高兴三年了,你还能记得我,还记得和我睡过两次……还是该难过我真的只是你玩过的众多男人中的一个?” 乌莲似乎是短暂思考了一下才开口。 “哦……所以,你想了我三年,对吧?” 又是暧昧的话……真是对牛弹琴。 塞塔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去推乌莲。 “我看你没有理解我的提出的问题。你还是走吧,我今天太累了。” 乌莲却死死压在塞塔身上。 “宝贝,别忘了这里是A区,我可是你的直属长官。士兵里戈,你有义务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技巧性的压制让塞塔动弹不得。面对乌莲毫不退让的气势,他积攒了那么久的情绪仿佛顷刻瓦解,只得乖乖作答。 “我……我当然会想啊。”塞塔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酸涩,“当时你说让我随时待命陪你……睡,但是我来了之后……就那么一次。” 乌莲勾住塞塔的脖子,嘴角带笑:“今天这不就是第二次吗?” “可是已经三年了!” 塞塔情绪一上来,没控制好音量。吓得他赶快看向一旁的室友,发现室友纹丝不动,他才松了一口气,又或者是,叹了一口气。 “这三年里,你换了不少人吧。” “哎呀宝贝,我很忙的。”乌莲用手指温柔地点了点塞塔的唇,“我也会累啊,可不是每天晚上都有兴致和男人睡觉的。” “那为什么今天突然来了兴致?” “没办法啊,今天解散的时候你走的太快了,而且都没看我,所以我没能和你约好时间到我那里去嘛。”乌莲的声音中好像带上了撒娇的意味,“所以我就来找你了,我好不好?” 塞塔嗤笑一声:“反正你说了,这在A区很正常,不是吗?” “正常的事情也不一定是谁来做啊。”塞塔不让乌莲吻他,乌莲只能拉起塞塔的手,在手背落下一吻,“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喜欢你。” “那你喜欢的人也太多了吧,长官。”塞塔依旧忍不住生气,“我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对吧?” 乌莲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嗯……怎么说呢……你应该是我睡过的人里第一个拼到这个位置的,所以我最喜欢你。” 塞塔的嘴角不争气地上扬了一点,又很快被他压下去。 “那你今天为什么来找我?” “久别重逢,当然要叙旧一番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致。” 乌莲伸手就去摸塞塔的下面,却被塞塔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没能让乌莲成功碰到他早已无法压制的**。 “喂,你别忘了,这是我引荐你入伍的交换条件。” 塞塔语塞,这的确是当时的交换条件。 但塞塔毫不退让。 尽管他的一只手和乌莲的手十指相扣,但就是死死抓着她的另一只手,不让她更进一步。 “你怎么了?”乌莲疑惑不解,“难道这三年里,你爱上了男人?” “当然没有!” “我看也没有,不然怎么会……” 乌莲轻笑,随后抬起膝盖轻轻蹭了蹭塞塔身体已经隆起的位置。 “那你怎么一直拒绝我?我记得你以前很主动迎合我啊。我们不是很合得来吗?” 听到这话,塞塔再次陷入沉默。 乌莲看他不作声,低头吻了吻塞塔的侧颈。 “你如果坚持不放开我的手,那我可要在这里留下我的印记了。” 塞塔的动作没有变化。 “还不放?” 乌莲作势再次用双唇进攻塞塔的脖子。 “乌莲。” “嗯?”乌莲动作停住,“怎么忽然直呼我的名字?这应该是我们**之中的**才对吧。” “我很认真地问你。”塞塔看向乌莲的眼睛,“无论我升到什么军衔,在你眼里,都只能是这个位置是吗?” “你指什么?难道你想我继续引荐你往上走吗?”乌莲凑近塞塔的脸,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那可就是额外的代价了,宝贝。” 乌莲误解了这个“位置”的含义。塞塔原本要皱眉,但听到能让他继续往上走,塞塔立刻道:“额外的代价我也接受。” “你真的很有上进心呢。” 塞塔不想和她说是为了什么,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是什么代价吗,就接受。”乌莲忍不住笑。 “难道不是和上次差不多的吗?”塞塔问。 乌莲思索片刻,恍然大悟般说道:“哦,说这么半天我终于明白了。小狗狗,你是想和我多睡几次,对吧?” 塞塔再次长叹一口气。 “算了,你的脑子里大概只有这些了。” 乌莲的声音一下子温柔下来:“哎呀宝贝,想和我睡觉你可以直说啊,也可以来我的宿舍找我嘛。” 塞塔冷笑:“算了,我怕去找你,听到你那里有别的男人洗澡的声音。” “哦不不不,这么爱干净的小宝贝只有你自己了。别人都没这么讲究的。” 塞塔生气不已:“所以说,真的有别的男人去你的宿舍和你一起睡了。” “当然了宝贝,这可是三年啊,又不是三天。” 塞塔很想冲她大发雷霆。 可自己凭什么对从一开始就处在上位的她生气呢? 他更想和她像从前那样亲密一番,来拉进和她的距离。想抱住她,想吻她,想和她融为一体,共赴**…… 但塞塔清楚地感觉到,无论自己此时做什么,心里的那种压抑和无力感都无法排解。 “算了,乌莲,你走吧。” 塞塔认真道,他把乌莲的两只手拉到自己的心口处。 “我原本以为,我努力来到A区,能和你并肩战斗,就可以和你沟通的清楚一些,和你更近一些。但现在,虽然你在我面前,我却觉得自己永远也抓不到你。” “并肩……战斗?” 乌莲的语气意味不明,听起来像带着嘲讽。 “也许你觉得我不配。”塞塔并不因为她的语气而感到挫败,“但我就是这样想的,想站在你身边,想跟你并肩战斗。” 乌莲安静了大概一分钟,没有说话。 黑暗里,塞塔听见乌莲好像是吸了吸鼻子。但接下来她说出的话,却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感觉。 “所以,你想说什么?今晚什么也不做就让我离开吗?” “是的。”塞塔松开了抓着乌莲的手。 乌莲又换上了那种刻意勾引他的腔调:“那多可惜啊,反正我都来了。” “加西亚长官,请您离开,我要休息了。” 塞塔的态度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来。 乌莲有些意外,但看塞塔如此坚持,只能从他的身上下来。 借着月光,乌莲盯了塞塔半晌。但他扭头看向墙壁,一动不动。 “要不……去我那也可以。”乌莲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挑逗,而是多了几分犹豫。 塞塔用被子裹住自己:“不用了,多谢邀请。” 乌莲就这样离开了。 第9章 荆棘玫瑰 “她长得很漂亮,这是优势。” 听到眼前陌生男人说出口的话,女孩紧紧拉住舅舅的衣角。 “我不想去。”女孩小声对舅舅说。 “听话,乌莲,跟着叔叔去吧。”舅舅摸摸她的头,“战争早晚会从邻国蔓延过来,给你找个地方谋生,也是为你早做打算。” 苔痕斑驳的屋檐下,乌莲看到舅舅此刻的眼神,明白这和从前她撒撒娇就混过去的事情并不一样。 她看向对面的男人,虽害怕不已,但还是慢慢松开了舅舅的衣角,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乌莲伸出小手,主动拉住了男人的手。 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 无论是路边骑着单车经过的青年,卖东西的小店店主,还是几个踢着皮球哼唱歌谣的小孩。 “乌莲喜欢这首歌谣吗?”男人问。 “不喜欢。”乌莲怯怯地回应。 “这首歌谣在这片土地上很流行呢,它讲述了一个爱情故事。你想听吗?” 乌莲懵懂提问:“什么是爱情?” “是一种……”男人迟疑了片刻,笑里似乎夹杂某种情绪,“是一种你在以后的日子里,大概都很难体会到的东西。” “那我不想听。”乌莲干脆地说。 金发、黑发、棕发、白发…… 不同的人影,在不同的日子里,一一闪过乌莲的眼前。 在她的印象中,全都只是面容模糊的男人而已。 “你真漂亮,在这儿,这可是个巨大的优势。” 身边其他浓妆艳抹的女人们都难掩嫉妒的神色。 “优势吗……”乌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淡漠。 “当然,现在你能赚更多的钱。万一哪天国内也打起来了,就凭你这张脸,他们也会留你一命。” 乌莲冷冷一笑,满脸不屑:“留下我又如何?我的日子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准确地说,是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怎么会,那些人给你的生活一定比现在更好。反正咱们这种人,跟谁都一样,何不选个条件更好的呢?” 乌莲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的意思是,哪怕是敌国的入侵者也无所谓?” “都是男人,有区别吗?”女人面不改色,“难道都到这种地方了,你还有什么所谓的爱国情怀吗?” 乌莲用手指卷了卷自己垂到胸前的一丝金发。 “怎么样都好吧。” “说实话,一点也不想伺候这些人,无聊至极。如果能有一位好心人把我买走,过上平淡的生活就好了。” “你想什么呢,等战争一起,谁还会管我们,大家有钱也不会用来给我们这样的人赎身的。” “万一呢,谁也说不清会遇到什么样的人。要是能遇到一个专一的好男人,那这一生也是知足了。” 听着这些所谓的同行姐姐们说这样的话,乌莲发出一声轻笑。 “我们自己都不专一,还期待别人专一,这不是个笑话吗?” “哎哟,咱们这又不算不专一。这不是因为不能挑自己喜欢的吗?要是能挑自己喜欢的,谁愿意轮番和这么多男人睡啊。” 乌莲将口红缓缓碾过自己的唇。 “既然改变不了,享受一下也不错,不是吗?” “乌莲,你会说这种话,是因为才刚开始做这活没多久,年纪也还小。等像我们一样干的年头多了,就会想要安定的生活了。” 安定? 这个国家只会一步步走向混乱,居然还有人期待安定。 乌莲看着这些女人在嬉笑中做着白日梦,只觉得她们是那样可悲。 在一条破破烂烂、注定要沉没的船上,她们想的竟然不是如何逃离,而是想争抢看起来舒适一点的船舱。 乌莲双唇已经被染上如血般的艳丽颜色。她抬起左手,用无名指将口红晕染得更加自然动人。 如果可以,乌莲更想靠着自己打破现在的劣势局面。 随着战火的不断蔓延,终于有一天,一群士兵闯入了乌莲她们所在的小楼。 「美貌是我的优势,美貌是我的优势。」 乌莲在心里默念这句话,对着进来的士兵们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果然,士兵们都很快被她的美貌吸引。而乌莲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与别人不同的成熟男人。 乌莲鼓起勇气慢慢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男人先是因为乌莲大胆的动作,做出了应对危险的本能防御姿态。但在看清乌莲的脸后,他的表情明显闪过欣喜。 乌莲敏锐捕捉到了这个表情,她知道,自己大概率赌赢了。 “尊敬的长官,不知我能否有幸和您单独说几句话。” 长官思考了片刻。也许他是真的被乌莲的外表所吸引。 不过,更有可能的是他觉得这一个女人而已,对自己根本不会有任何威胁。 “自然可以。” 长官带着乌莲去了楼上的房间。 自那天起,乌莲就成了跟在那个长官身后的女人。 最初,乌莲只是做他固定的床伴。但随着战事的日益焦灼,她被频繁接入军营,做他廉价的生理寄托。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被带到了军营的行政办公室。 “中将,招兵买马的话,我觉得凭她的相貌,应该可以帮上忙。” 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后,乌莲并没有因为这份羞辱而恼怒,反倒平静地提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 要她牺牲色相招揽士兵可以,但必须要让她在军营里跟着大家一起训练,成为正式的士兵,让她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和她实力匹配的军衔。 没人把一个女人放在眼里,更何况,他们知道这些东西对于乌莲来说也只是个虚名而已。那些人就像对待一只小猫小狗一样,轻易同意了她的条件。 但乌莲珍惜每一次的训练,即使经常被嘲讽、被调戏、被揩油,她也不曾在人前暴露自己的弱点。 眼泪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在第一个被强迫的夜晚,就已经流干了。 虽然凭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晋升,但乌莲明白,她自始至终始终只是个工具。 哪怕她真的学会了战斗的技巧,哪怕她的力气越来越大,哪怕她的实力真的强过了很多人。 哪怕她真的把自己当做一个军人,哪怕她已经可以上战场。 但为了她的脸蛋,上面的人也不会把她当做真的军队成员,更不会同意她上战场。 在乌莲身上,美貌是比战斗力更有价值的东西。 第10章 危险前线 起初,乌莲只在例行检查时被带出去,以色相为手段招揽新人入伍。但渐渐的,A区里其他人也打起了她的主意。 军营里的训练透支体力,但会滋长精神上的空虚,因此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一位美女的近距离陪伴。 乌莲原本没有拒绝的资格,可随着她的力气和格斗技巧的提升,这种强大有效地遏制了一些男人对她的渴望。大部分人转头把目光放在了更温柔顺从的风尘女身上,经常会有风尘女被接入军营,和A区的士兵或长官共度**。 时至今日,乌莲基本上陪睡的都是一些军衔和实力高于她的男人。不过现在的乌莲,依旧不算好约。 但是塞塔居然拒绝了她。 乌莲辗转反侧。她可是推掉了一个邀约,特地去找的塞塔,没想到塞塔居然拒绝了她。 那天以后,塞塔的眼里好像少了些什么,训练时对自己更狠,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少。好多次,乌莲都想劝他没必要这样。变得更强固然重要,但只有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能于万事上谋得长久。 但是看着塞塔不再分给她多余的目光,乌莲又觉得自己的劝告他大概也不会听。 两人除了训练之外,没有再多聊过一句话。即使偶尔擦肩而过,也会沉默着移开目光。 塞塔真的很厉害,不出一年,他就又晋升了一级,离开了乌莲的训练队。没过几个月,A区三部的成绩评定下来了,也到了该选择道路的时候。 成绩合格的士兵以及三部的所有训练长官都聚集在一处。 “现在对各位的考核成绩进行公布。根据成绩,各位有三条路可以选择。一是选择成为训练长官,去B部和C部训练低阶的士兵;二是选择继续留在A部进行训练,同时学习战场的指挥与部署,之后在战场上带队低阶士兵进行战斗;三是进入先锋队。”负责考核的贝克少将顿了顿,“不过,只有成绩最优秀的士兵才有进入先锋队的资格。想必各位也都清楚,先锋队的死伤率最高。但相对的,也最容易得到军功。” 进入先锋队,是整个军营里最快的晋升方式,因此那些渴望建功立业的士兵都会选择这条路。有的,是希望赌一把自己不会死,这样就可以在军营里向上走。有的,则是觉得自己死了也无所谓,因为还有活着的亲人,至少自己的功勋能够在未来给他们带来一些好处。 “进入先锋队不仅要看各位的意向,更要看各位入A区以来所跟随的训练长官对各位的意见。如果有一位长官认为你无法胜任先锋队的重任,即使你个人有强烈的加入意愿,上级也将予以驳回。”贝克少将清了清嗓子,“现在开始按照成绩从高到低公布名单。” 塞塔已经在考核中拼尽全力,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最优秀的。不过,应该也不会很差。 塞塔终于忍不住将目光转向训练长官队伍里的乌莲。虽然距离很远,但塞塔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乌莲也在看向他。 四目相对,二人这次都没有将目光移开。 乌莲曾经多次劝说他不要如此拼命,不知道这次的评定中,乌莲会不会也不希望他进入先锋队,选择不推荐他呢? 塞塔想从乌莲的表情里看出答案,但乌莲的眼神虽透着无比的坚定,但表情却毫无变化。 “塞塔·里戈。” “到。” “你的成绩是第八名。” “是。” “根据你的两位训练长官,乌莲·加西亚上校和瑞恩·戴维斯少校的意见……” 塞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都强烈推荐你进入先锋队。”贝克少将说,“你的个人意愿呢?” “多谢二位长官,我愿意加入先锋队!” 贝克少将点点头:“好,归队。下一个……” 塞塔回到队伍中,再次望向乌莲。 这次,她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眼底泛起一抹笑意。 塞塔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他感激于乌莲的强烈推荐。 另一方面,他不知乌莲是否……并不在意他的生死。 也许等他的位置足以与乌莲并肩,才有资格问出这些问题吧。 这之后,塞塔就进入了先锋队,到了A区二部参与训练。 他之前的那位室友选择了到C区训练新兵,于是一位同样加入先锋队的士兵韦伯搬了进来。 虽然韦伯和塞塔一样都是少尉的军衔,但他的考核成绩是第五名。一见面,韦伯不问塞塔的名字,反倒先问他是第几名。得到答案后,韦伯脸上浮现得意的表情。 韦伯的性格和之前的室友大相径庭,时不时会说出些让塞塔不喜欢的话。但鉴于没有触碰到塞塔的利益,他也不愿意多起冲突。 “里戈,听说你是乌莲推荐来的?” 某天训练完,韦伯一屁股坐在塞塔的床边,提了这么个问题。 塞塔心里一震,没想到韦伯会直呼乌莲的名字。 在这个军营,塞塔只听到过别人称呼她为“加西亚上校”。即使是地位高于乌莲的人,也不会直呼她的名字。 塞塔心底对韦伯油然而生一种厌恶。 “怎么咱们同屋这么长时间,没见过乌莲来找你呢?”韦伯笑得意味深长,“你从来不约她吗?” 塞塔冷冷回问:“怎么?你约过她?” “暂时还没有。”韦伯说,“不过听说军衔和她差不多的话,就可以约她过夜了。” “不清楚。”塞塔言简意赅,想尽快终止这个话题。 “哎,里戈。你是被她招进来的,肯定和她共度过**吧?和力量型的美人睡,感觉怎么样?” 塞塔气得笑了出来:“怎么?对她这么惦记,你是没见过女人吗?” 韦伯丝毫不在意塞塔的嘲讽,自顾自地开始讲述自己进入军营之前的风流韵事。塞塔不想对这些事表现出一丁点的兴趣,起身直接去洗漱了。 后来,塞塔又参加了几次军事冲突。幸运的是,他每次都活了下来。虽然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但总归还有这条命,还能继续自己的人生。 即使韦伯三番五四在言语上触碰塞塔的底线,但他始终不愿意和这种人多作计较。不仅是因为他从骨子里排斥和这样的人多接触,更是因为他不想在军营里违反纪律。 离开这里,塞塔便真的没了去处。 在A区待久了,军衔也进一步提升,塞塔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A区里除了乌莲,塞塔也没见到过别的女长官。 三部的训练长官里,似乎只有乌莲是上校,别人的军衔都比她要低。其他的上校都在训练二部的士兵。 而且,上校这个级别不会去做例行检查这样的小事,但乌莲却要参加。 塞塔想到自己是如何进入的军营。 又想到那天韦伯的话。 他为什么会猜测自己和乌莲肯定共度过**? 莫非……乌莲去例行检查,就是为了通过勾引男人的方式招人进来? 那么乌莲说的那句“在A区,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场她游刃有余的游戏,还是一种她不得不遵守的、无声的规则? 塞塔心中似被一阵寒意侵袭。 难道整个A区,就是一个用权力和**编织的、更大的牢笼? 那乌莲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一个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并逐渐学着乐在其中的囚犯,还是一个早已将牢笼的规则内化为自身逻辑的共谋? 这个答案,直到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塞塔才鼓起勇气想一问究竟。 他已升至和乌莲平起平坐的上校级别,在先锋队里是最有经验的那一批。 在战场上能几次存活下来的人,他们的经验可比常年只坐在指挥室的人要多得多。指挥室会选择表现优异的先锋队员,招揽他们进入指挥部共谋战事。韦伯一听不再需要去战场上拼命,立刻就答应了。但塞塔却依旧选择了留在先锋队。 韦伯觉得塞塔清高,对着他阴阳怪气:“哎,兄弟。我要是和你一样没有爱的人了,也会选择继续上战场的。可惜啊,我还有个在等我回家的青梅竹马,我总不能让她孤身一人。” 心中的怒火被韦伯点燃太多次,塞塔原本已经懒得对他动气。但这次,塞塔难得地轻蔑一笑,淡淡回答:“那你可真是个长情的人。” 如果不是知道韦伯已经有三次把风尘女带进宿舍的话。 “男人总是有责任感在身上的嘛。”韦伯听不出塞塔的嘲讽,反倒洋洋得意,“我们可是年少就相爱了,羡慕吧?” “是吗?那我真希望她能够幸福。”塞塔脸上已经压不住对韦伯的鄙夷,但话依旧说的漂亮,“越快得到幸福越好。” 最好是已经和别的男人得到了幸福,而不是还在痴痴地等着这个混蛋返乡。 韦伯走过来拍了拍塞塔的肩膀:“放心,很快了。跟你透个信,过几天的战斗大概会是最激烈的一次,这次打完,应该就能决定胜负了。” 塞塔并不意外。 先锋队走在战斗的最前线,他们是最先产生预感,最后的战斗很快就要到来了。 韦伯还在叽里呱啦说些有的没的,塞塔已经完全听不进去。 他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要尽快和乌莲说清楚。 这个时候不说,有可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11章 怒示锋芒 战斗一天天变得激烈。 乌莲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从伤员的数量的增加和军营中人员的减少便可知晓形势。乌莲被人约着共度夜晚的时候越来越少,到后来几乎趋近于零。 许多人都死了,其中不乏和乌莲共度过一夜甚至多夜的男人。 乌莲并不在意。 这些人的死活,她丝毫不挂在心上,有些人的名字她甚至都没有问过。 可以说,乌莲连自己的生死也看得不太重要,反正在这种世道,生和死,不一定哪个更适合自己。 但是在A区的食堂偶尔看到塞塔的身影,还是能让乌莲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欣喜。乌莲也不明白这种心情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但总归是觉得他还活着,这很好。 塞塔一步步走到了和乌莲比肩的位置,终于觉得自己有资格和乌莲站在比较平等的位置来对话了。 来A区这么久,他逐渐从周围人的话语里,从假装不经意的闲聊试探中,了解了乌莲的事。他也亲眼看到了A区里发生的一些事,终于理解了乌莲那夜的话。 只是塞塔依然不明白,乌莲在这些事中到底起着什么作用。 那天的训练结束的格外的早,塞塔下定决心要趁这个机会去找乌莲。 他来到三部的训练区,一个队伍一个队伍地走过去,终于找到了乌莲。 她还是一身军装,金色的头发盘起来藏到帽子里,只有些许细碎的短发露在帽子外面。 看着乌莲的背影,塞塔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没这么认真仔细地看过她。 乌莲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肩膀比大多数女孩要宽,腰肢也并不纤细,胳膊和腿都有精壮的肌肉。 这样充满力量感的外表,被军营里一些人点评为“没有女人味”,但却让一直期待与乌莲并肩战斗的塞塔很是着迷。 训练结束,乌莲转过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塞塔。 她心中微动,似乎没想到塞塔居然会过来。 塞塔走向乌莲。 “好久不见,加西亚上校。”塞塔开口。 乌莲忍不住轻笑:“已经是平级了,直接喊我的姓氏就好了。” 或者直接喊我的名字…… 乌莲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 不止是因为这是在训练场上,更是因为她感觉自己现在不该再像以前那样对待塞塔。 能一步步走到和她平级的士兵,这么多年来,塞塔是唯一一个。 “加西亚……”塞塔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称呼,但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语气,让自己尽量显得温柔些。 他凑近乌莲,压低嗓音继续道:“我今晚……可以去你那里吗?” 乌莲十分意外。不仅是意外于他居然这么久之后还会想到来找她,更是意外于现在局势紧张的情况下,连那几个好色的都很少来了,塞塔竟然想找她。 乌莲的表情变得不大自然:“你找我……是想……” 乌莲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一声“加西亚”给打断了。 这令人讨厌的声音。乌莲皱起眉头,看到弗兰克·韦伯又是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哟,里戈,你也在啊。” 乌莲给了韦伯一个白眼,这家伙,自从升到上校之后,就三番两次过来找她,但每次都被她以有其他约挡过去了。乌莲曾经在食堂听到过他和其他男人的聊天,期间,他毫不避讳地讨论自己叫到军营来的女人,点评着对方的穿着、举止和服务。 “你也来找加西亚有事吗?”韦伯看向塞塔。 “嗯。”塞塔淡淡回应。 “好巧啊,我也找她有事。”韦伯坏笑地搂上塞塔的肩膀,“该不会,我们是为了同样的事吧?” 塞塔直接把他的手臂放下来:“我是有正事要找加西亚。” “嗯,我也是正事。”韦伯说,“加西亚,今晚有约了吗?” 乌莲看向韦伯的眼睛里满是蔑视:“有约,没空。” “怎么又有约?”韦伯一脸遗憾,随后眼睛看向塞塔,“里戈,是不是你小子约了加西亚?” 塞塔不想理他,毕竟乌莲还没有允许他过去,所以只是尬笑了两声。 没想到韦伯仗着觉得自己和塞塔熟悉,不仅不离开,反倒继续说道:“我和里戈很熟的,加我一个好不好?加西亚,你试过三个人吗?” 一股怒火“蹭”一下就窜遍塞塔的全身,他扬起拳头刚要打向韦伯,却没想到乌莲先他一步出手,一脚就把韦伯踹到了地上。 乌莲一只脚猛地踩住韦伯的胸口,目光冰冷,如锋利的刀刃。 “没教养的东西。如果你想招惹我,那你惹错人了。” “加西亚,你这混蛋,别给脸不要脸!”韦伯气愤地叫嚣,却发现自己难以起身,乌莲的力气意外的难以撼动。 乌莲加重了力道,脚下的韦伯开始咳嗽起来。 “你以为升到了上校的位置,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吗?不管我是什么军衔,在这里,你这种小人永远在我之下。”乌莲的声音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随后抬起脚,又狠狠踩下去,“就像现在这样。” 塞塔一时被乌莲的气势震慑住,不敢出声。 韦伯疯狂辱骂乌莲,引来了周围一堆人的围观。很快,管理三部的库珀中将就赶了过来。 “加西亚,你在干什么?放开他。” 乌莲直直看向库珀,眼里毫无畏惧之色,这使得库珀也不敢轻易再和她搭话。他站定后,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毫无动作的塞塔,出声责备。 “里戈,你怎么不拦一下?” “报告中将,是韦伯挑衅加西亚在先。” 库珀中将见塞塔面不改色地陈述,又想了想他和韦伯两个人平时天差地别的处事方式,几乎瞬间就判断出了情况。 “好了,加西亚,放开韦伯,我会给他相应的惩罚。但你若再不停下,恐怕我们都很难对上交代了。” 乌莲眯了眯眼,把脚从韦伯胸口移开后,又狠狠踢了一下他的腿,转身快步向远处走去。 “抱歉,库珀中将,我去再劝一下加西亚。您辛苦了。”塞塔向库珀解释完,立刻去追乌莲。 乌莲走得很快,塞塔也不着急拦住她,而是追到了一个差不多的距离,就一直保持在她的视野中跟着她。 直到走到一个楼后的位置,乌莲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塞塔。但乌莲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塞塔,眼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加西亚。”塞塔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乌莲跺了跺脚,又用鞋底蹭了蹭地面,好像上面沾了令人讨厌的泥巴。随后,她开口说:“如你所见,我的夜晚,总会被这样约走。” 塞塔不知如何接话。看着眼前女人碧色的双眼,塞塔突然读懂了那里面藏着的,他一直都想知道的答案。 “但也如你所见,我拥有拒绝的实力。”乌莲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如何?还要继续约我吗?” “嗯。”塞塔声音坚定,“但我去找你,只是想和你聊正事。” “你完全可以在这里聊。”乌莲冷冷道,“难不成有什么事是非得在床上才能说清楚的?” 塞塔温柔地笑了笑,向后退了一步:“我知道你在生气,加西亚。但你知道我不是韦伯那样的人。我是真的想和你聊些正经的事,不是在床上,但也不是在这里。这里……感觉不够正式。” 乌莲沉默几秒后,长长呼出一口气,突然笑了一声。她向前走了走,站到和塞塔肩并肩的位置。 “今晚,我只想见到你一个人。” 留下这句话后,乌莲便离开了。 现在的塞塔已经可以喊住乌莲,但他依然没有这么做,而是望向乌莲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今晚见。” 第12章 夜半叩门 当天晚上,乌莲如往常一样洗了澡,坐在床边擦拭头发。 每天洗澡已经成为了乌莲的习惯,不仅是要洗去训练的汗水,更是要洗掉那些人留在她身上的痕迹。有时候晚上有人过来,她还要等到对方走后,再洗一次。 对乌莲而言,洗干净的自己,就是全新的自己。 从前她也不这样认为,但不这样想,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自厌的地步,何不换个角度,让自己挣脱心中沉重的枷锁。 房门被敲响,乌莲把睡衣的扣子系好,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一开,乌莲就被人紧紧拥入怀里。 “乌莲,如果战争结束了,我还活着,你一定要让我再和你见面。” 乌莲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说出这种话。 “塞塔,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乌莲第一次直接称呼塞塔的名字,而不是姓氏,也不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昵称。但这比昵称更让塞塔心动,也更让他坚持要和乌莲说出自己心里酝酿了许久的话。 塞塔伸手,在身后把门轻轻关上。 “如果我死了,请你至少来我的墓前看一看。” 乌莲愣了几秒,随即严肃道:“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就当是我的一个请求吧,毕竟这个世界上和我有关系的,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如果你不来看我,那我就只能孤零零地躺着了。”塞塔轻声说,“但是也许,我会尸骨无存,到时候,还麻烦你给我做个墓碑吧,即使是在乡间野外立一块石头,插一朵花也可以。至少证明你还记得我,就像你三年里都没有完全忘了我一样。” 乌莲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这些沉重的话,她本能地想逃避这个可能,但此时此刻,又说不出任何能让气氛不这么凝重的打趣。 塞塔继续道:“也许你不会爱上我,也许就连你从前说喜欢我也是在骗我。但我想要做你的唯一。” 塞塔的语气无比坚定。 乌莲被他这样的态度震惊,迟疑许久才开口道:“你来找我,只是想和我说这些话?” “其实想和你说的不止这些话。但我想,战前需要说的,大概就这么多了。” “你这算是……上前线前的告白?” “这不是告白。” “那你跑过来……” “这么多年,我都没想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相爱。不过遇到你之后的这些年,我想了很多,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塞塔郑重开口,“乌莲·加西亚,我爱你,让我娶你。这才是告白。” 乌莲安静了许久,然后轻轻推开两个人的距离。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 “那你会不会答应我?” 乌莲没有回答,而是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冷下来:“我想你应该能猜到,你不是第一个向我许下这种承诺的男人。” “但我会是唯一一个能够坚定履行这个承诺的人。”塞塔丝毫没有因为乌莲的态度感到挫败,“来到A区之后,我知道了许多事,也看透了很多,所以才想明白了小时候没想明白的事。” 这是塞塔自他们初次见面后,第一次提到自己的过去,乌莲下意识好奇道:“什么问题?” “明明想占有,却怕自己没资格。明明想靠近,却不愿强迫对方做什么。”塞塔露出一个释然的笑,“乌莲,我愿意事事以你的感受为先,即使你不答应我也没关系。如果我回来了,能不能至少给我个追求你的机会?” 乌莲想不明白,这种时候,塞塔完全可以把话说得再强硬一些,举止也可以再霸道一些。 “我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乌莲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你有的做法让我看不懂。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贪恋和我的欢愉,而是会中途停下和让我离开。你大可以先享受,再思考。” 塞塔反问:“你喜欢那样的男人吗?” 乌莲沉默,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或者我换个问法。在你过往的人生中,这样伤害你的男人还少吗?”塞塔说完,难掩对她的心疼,再次抱住了乌莲。 但不同于刚进门时那个难以克制的拥抱,这个拥抱更温柔,却更深刻。一种浓浓的情感,伴着他胸口的温暖传遍乌莲的身体。 “乌莲,我想做不一样的那一个,我想做你世界里最爱你的,能给你幸福的那个唯一。” 乌莲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但她骨子里对男性口中所谓的“爱”有种深深的厌恶,令她接下来的话脱口而出,但语调却无法自控地颤抖。 “我的世界里早就没有唯一了。” “有的。”塞塔抬手抚了抚乌莲的背,“和你的心离得最近的那个位置,一直都还空着,不是吗?” 乌莲怔愣许久,多年以来从没因为这种情情爱爱方面的事感到自怜自艾的她,此刻心底却涌起酸涩。她能感受到,这不是因为被伤害而产生的悲伤,而是一种因为被人关注和关心,而产生的正向情绪。 她最终忍住了眼泪,下定决心般回抱住塞塔。 “塞塔,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可我不明白什么是爱。” “没关系,等战争结束,你有很长的时间慢慢去明白。”塞塔轻轻笑了笑,“就像我,也是在思念你的一分一秒中,慢慢理解了这件事。” 听到这个话,乌莲莫名觉得委屈:“既然你思念我,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却等到现在才跑来和我说这些话。” 塞塔稍稍分开两个人的距离,认真看向乌莲的脸,声音低沉却温柔:“我想,在我们的关系里,我一直都很被动。我知道如果我不拼命向上走,就连主动的资格都没有。原本我很怕再一次看到你对我淡漠疏离的态度,可很快离开了这里,我就不一定回得来了,所以我想主动一次。我很怕错过你,怕在战争中失去你,更怕我什么都没做,就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听完塞塔的话,乌莲忽然有一滴眼泪滑过脸颊,但很快就被面前的男人如爱惜珍宝一般,动作轻柔地抬手拭去。 “塞塔,其实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你主动的。” “这是什么意思?”塞塔不解。 “你也许一直不知道,我在巡查时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勾引可能有力量成为士兵的人进入军营。通过色诱和他们发生关系,然后被其他前来的士兵抓包,我再假称为了自己的面子,威胁对方必须入伍。不过呢,这些被迫进来的人,大都没什么干劲,根本晋升不了多少。所以,我也只是被要求给他们多招揽些人而已,这些人在战场上是死是活,上面根本不会在意。” 塞塔露出震惊的神色。他想过是色诱,但没想过乌莲每次都不得不和这些人发生关系。而且,这居然是上面给她下达的不可违抗的任务。 乌莲看到他的表情,猜测他并没有打听出这一层,毕竟这件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她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而当时的你对我很尊重,对我的身份也没有怀疑。我进到屋子里,看见你把自己的生活环境打理的井井有条,看得出你是个认真面对生活的人。我本不想把你卷入战争中,毕竟那时候这片区域还算和平,我想你应该可以在这里立足。” 乌莲深吸一口气。 “但你主动开口了,说让我引荐你加入军队。也许是我怕你反悔,也许是因为你真的长得对我的口味,所以我还是要求你和我发生了关系。但这一次,终于不是以我的身体换取对方入伍。而是因为你想要入伍,我自己主动选择了你。” 塞塔亲上了乌莲的唇,落下一个很深的吻,但很快又懂分寸地分开了。 他一句话没说,但是乌莲却明白,眼前的人是心疼她。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必多言。 乌莲又补充了一句:“那是我第一次自己决定主动和别人发生关系,第一次做这件事是因为我单纯想去做。” 塞塔拉住乌莲的手:“其实你完全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让我作保证,不一定非要和我发生关系的。” 乌莲笑笑:“可能是……色令智昏吧。” 塞塔在这个成语里读出了一丝自己对乌莲的吸引力,有点骄傲地傻笑了一下。 但随即,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我入军营后,你原本不需要再和我发生关系了,对吧?” 乌莲嘴角微挑:“这个嘛……就不告诉你了。” 塞塔看着乌莲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也不愿再多加探究。他抬手摸了摸乌莲的脸颊:“没关系,我今天得不到答案,以后再问就好。” 乌莲抬手覆上塞塔的手:“那先答应我,你会平安回来,别的什么都不要去想。” 塞塔转过手心,和她十指相扣,低头用下巴蹭了蹭乌莲的肩膀。 “好,我答应你。” 第13章 战后终章 乌莲靠着身后的大树,闭上眼睛。风轻轻吹起她的长发,发丝温柔地划过她的脸颊和手臂。 战争结束了,她再也不用盘起头发,而是可以肆意让头发披散下来。 乌莲的双臂在身侧放松地垂下,左手不远处摇曳着一朵紫色的小花。 空气里不再充斥火药味,一切都尘埃落定。 乌莲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朵小花,突然脑子里响起一段曾经听过的旋律。这是什么歌呢?好像是曾经在哪里听过的歌谣。 这歌谣是关于什么的,乌莲也不记得了,但是自己大概是不太喜欢这个歌谣,但不知为什么它还是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微风一阵一阵吹过,把记忆的碎片一点点吹进她的脑海。 哦,想起来了,是关于爱情的,关于当初带她离开家乡的那个男人所说的、她不会拥有的爱情。 爱情啊……乌莲脑海里想起来那个黑发棕眸的男人。上前线之前,他曾来和自己表白。 他还说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以后再问她。 然而那天之后,男人没有再问过乌莲,她也始终没有给他一个答案。 或许是他早就明白了答案,又或是答案对他已经不重要了吧。 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他是个健忘的男人。 乌莲笑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做了个深呼吸,草地的香气扑进她的鼻子。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越来越近,乌莲慢慢转过身,看向跑过来的男人。 “乌莲,你在干什么呢?”男人气喘吁吁,脸上却没有丝毫责备的神色,“婚礼马上就开始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真是让我好找。” 乌莲露出一个调皮的笑:“你是不高兴了吗?” “怎么会,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高兴的日子。”男人朝着乌莲伸出了一只手,“走吧。” 乌莲把手搭上他的手,抬眼却看到男人脸上的伤疤,不禁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 “还会疼吗?”乌莲轻声问。 男人把乌莲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微微皱眉说:“还会疼。” 乌莲满眼心疼地抱住男人的手臂,看到他的手臂上也充斥着各种因为受伤而留下的伤疤,乌莲抱着的力度一下子轻柔了下来。 “不过你要是亲这里一下,可能就不疼了。” 乌莲看向男人的眼睛,里面透着狡黠的笑意。 “塞塔,你现在越来越不正经了。” “那你亲不亲嘛?” 乌莲踮起脚,轻轻亲了一下男人的伤疤。反被男人抱住,在她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乌莲忽然“咦”了一声。 “你怎么比我高这么多,我记得以前我们的肩膀一样高啊。” “那是你记错了,亲爱的。”塞塔在乌莲的鼻尖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我一直比你高哦。” “是吗……”乌莲眨了眨眼,“我怎么记得,你好像还说过什么想和我并肩战斗来着。” 塞塔笑着摸了摸乌莲的长发。 “战争早就结束了,亲爱的。不过等会儿我们得一起宣读结婚誓词呢。” 宾客们为乌莲和塞塔欢呼。两人紧紧地十指相扣,看向对方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甜蜜的爱意遍布了这座村落。 乌莲想起上一次两个人这样紧紧十指相扣地站在彼此身边,共同面对的还是军营的米勒中将。 那个带她来到军营的男人。 “加西亚,你确定要跟这个战争结束才刚升到少将的男人走吗?” 米勒虽然年近半百,鬓角微霜,但那双眼睛却如同磨砺过的匕首。周身散发出饱经世故的压迫感。 “留在这里,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 “不必了。”乌莲义正言辞地拒绝,“您不应该给我更好的生活,而是应该给您家中的妻儿,不是吗?” 米勒眉头紧皱:“塞塔·里戈,你要带走我的人,那么也该一起滚出军营。” “没错,长官。”塞塔目光如炬,“但不是被您驱逐,而是我们一同离开。” 米勒冷笑:“难道你要带她走,还想带着军功离开?别做梦了。” 乌莲向前迈了一步:“这可由不得您了,米勒中将。” 米勒的眼神愈发如鹰隼般锐利:“乌莲·加西亚,别忘了你的身份。” 乌莲毫不怯懦,勾唇一笑:“我当然不会忘记我的身份。” 塞塔也上前一步:“中将,您也别忘了,我们不是在征得您的同意的两个年轻人。” 乌莲坚定而自信:“而是两名并肩而立的战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