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她以身饲神》 第1章 婚约 神谕之舟,有二十六国。 按地域划分,有东方五国、南月三国、西陵四国和北境十国。 此外,还有以实力闻名的“鼎中四国”。 花氏的上苏国、公羊氏的乌墨国、姬氏的姑车国,以及侯氏的破顿国。 其中,上苏国国力最强,疆域最广,物产也最为丰饶,稳稳居于四国之首。 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两件震动全国的大事。 十六年前,上苏大赦天下。 十六年后,上苏再次大赦天下。 上苏的刑律一向严苛,自建国以来,只有这两次是例外。 第一次例外,是因为一位公主的降生。 那一夜,一道天光从九天垂落,透过云层,直击上苏王宫。随即,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夜空,公主殿下诞生了。 由于这场旷世奇观,这位公主便被奉为全国的祥瑞。 国主为她大赦天下,臣民日夜为她祈福。更有大国师预言,这位公主是上天的恩赐。 而她,也确实与众不同。 她六岁那年,看着姑姑出嫁,哭得满脸是泪。她并不是因为舍不得,毕竟大家都住在上苏,想见面随时都可以。 她哭,是因为姑姑要嫁的,是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她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其中的悲哀。 她拉住姑姑的袖子,死活不肯放手,一心要阻止这场政治联姻。最后,是太子挥剑斩断了新娘的嫁衣,婚礼才得以继续进行。 公主也因此哭了三天三夜,最后甚至立下誓言:“永不嫁人!” 她十二岁时,国主迷恋修道,上苏境内道观林立。 国主为了修建墓陵,将全国死囚犯押往上苏城,又强征各地壮丁,日夜赶工,累死了十万人,才把自己的墓陵修建完成,但暴政也激起民愤,各地起义接连爆发。 几个月内,南方大片领土相继失守。 国主下令:全力剿灭叛贼。 太子奉命前去平叛,但到了地方却傻眼了。 这些所谓的叛军,其实都是些老弱妇孺。城池之所以如此快的沦陷,是因为根本没有抵抗,而是开城相迎。 可等到太子带兵去收复这些地方时,他们却又拼死抵抗,坚决不投降。 太子无奈,只好下令屠城。 但他越往南推进,反抗的人就越多。 这些人根本没有作战经验,一打就败。太子实在不忍心再杀下去,就把这些老弱妇孺都绑了起来,带回上苏城,听候国主发落。 国主的命令依然只有一个字:杀。 上苏城的南郊有一片空旷的野地。 一个巨大的深坑已经挖好,坑里是几万名等待被处死的“叛军”,坑外则是列队整齐的上苏军队。 四周围满了观看的百姓,每个人脸色沉重,没有一个人因要活埋叛军而高兴。 为了震慑天下,国主亲自来到刑场监督行刑。随着他一声令下,手持铁锹的士兵开始把黄土铲进坑里。 坑里没有哀嚎,也没有求饶,只有一片绝望的沉默。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公主殿下像救世主一样,骑着白马飞驰而来。她高声喊道:“爹爹,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不能杀!” 她又厉声命令行刑的士兵住手,士兵们纷纷停了下来。 她调查了这些叛军叛乱的真实原因——他们的儿子、夫君、父亲,都因为修建陵墓而死,他们有的是囚徒,更多的只是安分守己的百姓。 这些人明明都是可怜人,怎么就成了该死的罪人? 国主对任何犯上作乱的人都深恶痛绝,冷冷地道:“不杀他们,会有更多人叛乱。他们非死不可。” 国主挥了挥手,坑边的士兵继续向坑中填土。 公主见状,毫不犹豫地纵身跳进深坑。士兵们大惊,再次停下手来。 “他们造反不是有野心要夺权,只是想过平静的日子,若不是爹爹大兴土木,他们怎么可能会造反?” “若是爹爹赦免了他们,不仅能得到百姓的原谅,二十六国也会称赞爹爹是个大度的国主,上苏才能上下一心,立足神谕之舟。” “爹爹试想,一个失去民心的国家还能存活多久呢?” 最后,公主殿下当着臣民百姓的面,缓缓说出了那句:“请国主下罪己诏,请求百姓原谅。” 国主脸色铁青,太子怔在原地,文武百官个个冷汗直冒。 场面僵持了整整一个时辰。 国主缓缓起身,众人以为他要亲手将公主活埋时,他却亲自下坑将公主拉了上来,然后牵着她的手,对百姓宣布:“我有罪呀,幸得公主劝诫,才让我迷途知返。” 国主亲自认错,百姓受宠若惊,齐齐跪地,高呼国主圣明。 但公主殿下却觉得不够。 国主只能再次承诺:释放全国囚徒,遣返所有征召的民夫,有生之年不再大兴土木。 上苏臣民再次将公主奉为守护之神。 所以在她十七岁生辰这天,上苏宫大摆筵席。王亲贵胄、文武百官齐聚,共贺公主寿诞。 这本是件喜庆的事,却因两件事变得不幸。 第一件事,上苏国大将军肖白厚之子肖翰君——当殿求娶公主。 第二件事,不夜天女帝独孤袭人——下诏册封公主为帝后。 这两件事一件比一件荒唐。 肖翰君自幼为太子、公主伴读,身形挺拔,容貌俊朗,剑眉星目,在上苏国也称得上美男子。 肖家世代忠良,战功卓著,几代人戍卫上苏。若公主下嫁,既是对忠臣的恩赏,也有助于稳固国本。 国主与太子都很满意。 但公主不满意,十分不满意,当场拒绝了国主赐婚。 且不说她与肖翰君之间只有纯粹的友情,并无男女之情,她心中更怀着宏大的志向,曾扬言:“我的一生,必将拯救天下苍生。” 她拥有如此的抱负,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嫁人了事。 这句话并非空谈,因为在拯救苍生这件事上,她很有经验,救了几万人的命,在上苏只有她一个。 所以,公主殿下坚信,她还可以做得更好,拯救更多人的命。 刚摆脱肖翰君的求婚,又来了不夜天女帝独孤袭人的封后诏书。 她不禁感叹:“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件好事都没有?” 确实没有。准确来说,只要和那位女帝扯上关系,就从来没什么好事。 女帝、不夜天、黑石军——这些名字,在神谕之舟,谁听了都要打个寒颤。 黑石军是女帝的心腹之军,直接奉女帝旨意行事,见此军如见女帝本人。 也就是说,黑石军出动,必然是大事。而这次来的,竟是黑石军统领魏水本人——这意味着,是大事中的大事。 举个例子。 女帝上次派魏水去南渊国,第二天该国国主就被斩首,傀儡太子被扶上王位。 而这次来上苏传旨的,也是魏水。 因此,当所有人都以为黑石军此来是为干涉国政时,谁也没想到,竟是来“攀亲”的。 魏水身着墨色长袍,面容肃穆地静立殿中。他甚至不必环视四周,整个大殿在他踏进来时就安静了。待他展开诏书,朗声念出:“册封上苏国公主花心锁,为不夜天帝后。”那道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沉沉压在每个人心头。 众人尚在震惊中未能回神,公主殿下就已经脱口而出:“荒唐!太荒唐!” 可不荒唐吗?太荒唐了!哪有女人娶女人的?还被封为帝后! 她目光如刀,直直刺向魏水,语气中带着些许讥讽,道:“帝君陛下没事吧?是不是发了高热?或是患了什么痴心妄想之症?若是缺钱医治,我可以给钱,真的!” 国主眉头微皱,沉声道:“锁儿,不得无礼。” 但他不知道,更无礼的还在后面。 魏水神色如常,恭敬答道:“君上身体十分健康,请殿下放心。” 花心锁闻言冷笑一声,大步上前,一把夺过魏水手中的婚书,三两下将其撕得粉碎,随手抛洒在地。 潇洒,真潇洒! 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整座大殿的气氛瞬间凝固。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心都悬到了半空,他们担心此举会激怒不夜天,引来兵祸。 更多人却在惊愕之后,在心底暗暗喝彩:解气,实在太解气了! “帝君陛下健康自然是好事,但与我无关。” 她扬起下巴,语气坚定:“我不会嫁给她,更不会当什么帝后!” 按照常理,即便心中不愿,花心锁也该先恭敬地收下婚书,日后再寻借口婉拒。谁都知道,不夜天的威严不容挑战,违逆帝君的下场往往凄惨无比。 可公主殿下偏偏选择了最激烈的方式——当众撕毁婚书,这无异于狠狠打了帝君一记耳光。 按理说,后果本应很严重,然而魏水只是微微颔首,对花心锁的态度依旧恭敬。他语气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婚书已送达。三个月后,属下会来迎接殿下入不夜天为后。” 虽然很礼貌,但是很嚣张。 魏水从容挥手,示意属下将聘礼清单呈给花国主。 那名侍从双手捧着礼单正要上前,公主殿下却抢先一步,直接将礼单夺了过去。 众人屏息凝神,猜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主是否又要将聘礼清单撕个粉碎。 出乎意料的是,公主拿着礼单,仔细地翻阅起来。 片刻后,她微微点头,似乎还算满意,淡淡道:“以往都是上苏国进贡不夜天,如今也算见到回头贡了。这些聘礼......还行吧,本公主暂且收下了。” 收了聘礼,这不是要答应做帝后了吗?刚才还觉得解气的臣子们瞬间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嘀咕:公主殿下这么快就协了吗?这不像她的作风啊! 果不其然,公主殿下画风一转,唤来左右侍卫,吩咐道:“将这些聘礼全部运出宫变卖,所得银两,悉数分发给上苏的贫苦百姓。” 顿时,又是一片沸腾,大臣们心中暗赞:“做得好,做得好,就该这么打不夜天的脸。” 就连魏水也有些惊讶,这件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只能微微颔首,表示随公主殿下处置。他临来之时,帝君特意交代:无论小公主做什么,都随她。 即便此刻公主殿下拿刀捅了他,他也会站着不动。但为了防止这种意外,他随即告辞,转身离去。 魏水走后,大殿内顿时炸开了锅。大臣们议论纷纷。 婚书碎了也是婚书,聘礼卖了也有聘礼。 该有的礼数都有,只等着嫁公主了。 上苏没有拒绝的底气,这便是神谕之舟这片大地上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更是不夜天横行于世,霸道四方的日常。 要说这件事有多么荒唐,那就要更为详细地叙述其背景了,不夜天是二十六国之首,却不在二十六国之列,它的存在,源于一段传奇般的历史。 第2章 神谕之舟 神谕之舟地大物博,资源丰厚,原本有上千个国家林立于此。但这片丰饶的土地并未带来和平,反而成了各国争夺的战场。 为了争夺地盘与资源,各国常年征战不休,烽火连天。经过数千年的战争、吞并与融合,到三百年前,这片大陆上仅剩下三十六个国家,各国建立盟约,暂时休战。 平静没多久,又出现了一名青年,让神谕之舟再次沸腾起来了。 他叫独孤混仇,起初是一名无名小卒,痴迷于修仙问道。也许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偶然间得到一个上古法器:玉咒珠。 传说中,这枚上古法器来历神秘,威力无穷。他凭借此珠,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国家:不夜天。 起初,独孤混仇征服了神谕之舟最野蛮的上古州。 上古州地势最高,可俯览神谕之舟,是个风水极好的地方,但整个上古州布满野兽,十分凶险。 还好上古州被一股上古神力封印,野兽出不来,外人也进不去。 独孤混仇却看准了这个地方,用混沌之灵破解了封印,又将野兽斩杀殆尽,才拥有这块风水宝地,正式建立国号:不夜天。 后又陆续击败了其他三十六国,让他们俯首称臣。 神谕之舟的三十六国被迫成了不夜天的藩属国,独孤混仇也稳坐了神谕之舟的帝君之位,成了天下之主。 至于为何称“不夜天”而非“不夜国”? 国有界,而天无边。 独孤混仇骄傲自大,自封为“神谕之主”,后世之君皆以此自居。 不夜天的帝位历来由长子继承。虽无祖训规定帝位必须传男不传女,但巧合的是,历代帝君的第一子皆为男孩。 然而,不夜天的第六世帝君独孤澈却是个例外。他本是次子,因为父亲偏爱、兄长多病而被册立为太子,继承帝位。 规矩一旦被意外打破,便会有无数个意外。 第一个意外是,他将帝位传给了自己年仅八岁的女儿——独孤袭人。 独孤袭人上有兄长独孤伯人,下有胞弟独孤撩人,但独孤澈毅然将帝位传给了独孤袭人。 据说是因为不夜天的国师张若黔通过天眼窥探未来,不夜天将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浩劫,这场浩劫只有独孤袭人才能化解,拯救不夜天。 真真假假也无人知晓,天下只知这神谕之主是一介女流。 而接下来的无数个意外,便是这位神谕之舟第一代女帝的日常行为了。 独孤袭人即位之后,自封为“永夜先君”,作为不夜天的第一代女国君,世人皆称她为“女帝”。然而,由于她在位期间做了一系列离经叛道之事,又在暗地里被冠以“妖君”“妖帝”“暴君”等恶名 总之,凡是能想到的恶名,几乎都被扣到了她头上。 她即位十六年,做的荒唐事近百件,最为世人诟病的主要是这三件事情: 其一:酒池肉林、贪图享乐。 独孤袭人即位四年后,年仅十二岁的她,便开始广纳妃嫔。 令人惊愕的是,她所选的后宫之人,不仅包括男子,竟还有女子。 也就是说,她的后宫之中,男女妃嫔兼而有之。在神谕之舟,这样的做法,实属前所未闻,惊世骇俗。 这些男宠女妃,年纪均不超过十八岁,个个容貌精致。 相传人数多达数百人。为安置这些宠妃,独孤袭人特意建造了一座名为“醉生梦死”的宫殿,殿内夜夜笙歌不断,奢华无度。 而朝政大事,则交由她最心仪的男宠蓝止秋处理,并册封其为“夜生君”。 女帝的宠妃数量众多,她记不住他们的名字,总是喊“爱妃”又觉得太过普通,便想出了一个独特的封号,叫做:媚生。 神谕之舟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家中出了媚生,全族皆享荣耀。” 所以,一人获选为媚生,便如同带来富贵与权势,整个家族随之获得大量金银,地位迅速提升。 但这醉生梦死宫极其神秘,神秘到关于它的一切都只是传闻,无人亲眼证实过。 能够自由进出这座宫殿的,只有黑石军。没有一名被封为媚生的人,曾走出过醉生梦死。 百姓盛传:一进醉生梦死就像进了鬼门关,生死难料,活着出不来,死了更出不来。 因此,那些家族所获得的荣耀,都是以牺牲成为媚生的族人为代价换来的。 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女帝会不顾颜面,大张旗鼓的选秀? 身为神谕之舟的君主,无论如何也该注意自身形象。但她行事偏偏与众不同,对此毫不在意。 百姓们也有替她解释的: “咱们帝君陛下乃阴阳之体,所以男女不忌,原谅她吧,她也不容易。” 起初,这不过是民间闲谈。然而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奇,细节也被描述得极其具体详尽,甚至连她私密的床笫之事,都成了人们私下议论的话题。 渐渐地,关于她是阴阳人的说法,在神谕之舟成了一个人人皆知却又不敢公开明言的秘密。 其二:杀人利器:黑石军。 黑石军的名号在神谕之舟家喻户晓,其声威仅次于女帝本人。 如果说女帝是阴阳人的说法尚属传言,那么黑石军成员皆经去势,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这自然也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切莫因此轻视他们。 这支军队由平均年龄不足二十岁的青年组成,这些青年皆是独孤袭人从尸山血海中救回的孤儿。他们被去势后送入醉生梦死,经受严苛训练,最终被锻造成强大而绝对忠诚的私军。特殊的经历使他们无欲无求,唯知执行命令,将独孤袭人奉若神明,誓死效忠。 醉生梦死方圆十里皆为禁区,凡有可疑之人出现在此,不论身份,黑石军皆可就地格杀。因此无人敢靠近宫殿,连附近百姓也绕道而行。 黑石军全员身着统一黑衣,面覆铁甲,手持重刀。虽装备依职责略有不同,但个个行动如风,悄无声息。他们以绝对的武力与效率著称,行事狠辣果决,无论镇压叛乱还是清除异己,皆以最迅猛彻底之势完成。 正因如此,他们成为独孤袭人手中最锋利、最可信赖的利器,无可替代。 其三:重辄灭国、轻辄灭族 不夜天建立之初,神谕之舟共有三十六国。开国之君独孤混仇灭掉了其中三国,后世六代君主又陆续灭掉了三国。到了独孤袭人这一代,单单一世便灭了四国,最终仅余二十六国。 对于各国间的小规模冲突甚至战争,独孤袭人向来不屑过问。然而,其中四国密谋联合攻打不夜天,玩得太过火了。 有一个叫哀域国的国主临时反水,派人给独孤袭人通风报信,独孤袭人未动用百万不夜军,仅率领百名黑石军,便将四国四十万大军斩杀于阵前。主力军覆灭后,四国国主惊恐万分,纷纷祈求投降,甘愿自贬为民,只求留一命。 除了事先告密的哀域国,其余三国的王室宗亲皆被处以五马分尸之刑,死状惨烈。 哀域国王室也未能完全幸免,但是相比其他三国,哀域国王室死的算体面的:赐予白绫,保留全尸。但是对于四国百姓,独孤袭人却未伤害分毫,只要不生二心,不生事端,皆可平安无事。 黑石军固然强大,灵力超凡,但仅凭百人之力灭掉四十万大军,也是无稽之谈。 独孤袭人之所以如此的嚣张、为所欲为,凭借的正是不夜天的传国神珠:玉咒珠。 此珠有通天法力,嗜血如命,唯有不夜天历代帝君方能掌控,那四十万大军,几乎在顷刻间便被玉咒珠抽尽浑身血肉。 血肉消尽后,留下的森森白骨受邪力侵染,瞬间化为漆黑的颜色,质地却坚硬无比。这些漆黑骸骨中蕴藏着浓烈煞气,常人一旦接触,心智立遭侵蚀,沦为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 想要破解煞气,需将漆黑骸骨浸入特制的咒法黑水之中。骸骨与咒水相互作用,才能逐渐消解其中蕴藏的煞气。 因此,在醉生梦死宫内,设有一个巨大的黑水池。池中浸泡着数以百万计的漆黑骸骨,浓烈黑烟自池中滚滚升腾,直冲云霄,景象诡异可怖。 若是活人被投入这黑水池中,便是坠入无间地狱。黑水蕴含的剧痛会深入骨髓,带来难以想象的极致痛苦,令人只求速死而不得。 即便皮肉被腐蚀剥离殆尽,受刑者的意识仍会保持清醒,持续承受着这无休无止的折磨,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境。 独孤袭人的所作所为,令听闻者无不心生恐惧。除了那些被强行选中的媚生,极少有家族愿意主动将孩子送入醉生梦死,这无异于去送死。 魏水离开后,花心锁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她只觉脑中嗡鸣一声,方才强撑的镇定瞬间消散,一股冰冷僵硬的感觉从头顶蔓延开来。 她清楚地意识到,这绝非儿戏,而是极其严重的事态。若她执意拒绝这桩婚事,极可能引发两国之间的战火。 更令她感到沉重的是,这件棘手之事,无人能为她化解。 她孤立无援,仿佛独自站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旷野之中,被浓重的雾气包围,四周潜伏着无法预知的危险。 她眉头紧蹙,目光扫过殿内争执不休的朝臣们。 他们激烈辩论,各执一词,却始终未能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对策,并且很自然地分成了两派,争论着决定她命运的选择。 主和一派主张嫁过去。 有了四国的前车之鉴,他们更不敢得罪女帝,惧怕为上苏国招来灭顶之灾。以上苏国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强大的不夜天抗衡,况且女帝手中还有玉咒珠,其力量深不可测。若选择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国主明鉴!牺牲一人,保全一国,虽是无奈之举,却是眼下明智之选啊!” 一位老臣声泪俱下,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呐喊。 另一派则坚决反对这桩婚事。 他们认为,女人迎娶女人本就荒谬绝伦!若女帝真娶了上苏公主,必将沦为二十五国的笑柄!更令他们无法接受的是,上苏国素来奉行一夫一妻,视忠贞为圭臬。他们尊贵的公主,岂能与那些男宠女妃同处一宫,共侍一帝?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若此事成真,上苏国颜面扫地,必将成为举国上下永世洗刷不掉的污点。 “此事关乎国体尊严,万万不可妥协!我等宁愿战死,也绝不承受此等屈辱!” 一位年轻将领站在激愤的人群中,高举拳头,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大殿。 花焰行听着殿中的争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花心锁忽然开口,声音清晰:“别争了,我绝不会连累上苏,诸位放心吧。” 第3章 夜出 夜,静悄悄的,连风都仿佛屏住了呼吸,没有一丝声响。 花心锁呆若木鸡地躺在床榻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头顶的帷幔。 目前为止,距离不夜天提亲已经过了整整十日。整个上苏还是束手无策,日子再这么耗下去,只能真正的嫁公主了。 花心锁自然不肯,若是这么容易妥协,她就不是一个奇女子了。 良久,她猛地坐起身,翻身下榻,随手披了件外衣,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夜风微凉,拂过她的脸颊,她顿时感觉一阵清凉,心情也舒展了许多。 她仰起头,望着满天繁星,星光璀璨,如此美景,这不怎么叫人欣喜呀,她刚想发出感叹,又转念一想,日后要在醉生梦死那乌烟瘴气的地方生活,便止住了感叹,叹了一口气。 从未去过不夜天,甚至从未踏出过上苏城,怎么就被残暴的妖君看上了呢! 难道真是自己的美貌传到了不夜天?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一阵苦笑。 “应该不至于吧......” 不过话又说过来,自己若真的嫁给了女帝,肯定要把别人给笑死的,这毋庸置疑。 神谕之舟本来就不缺笑柄,自己恐怕就是最可笑的那一个了。 “不行,不行!” 她越想越气,胸中杀意翻腾,恨不能亲手除去这祸乱神谕的妖君。若真能成功,天下人定会感激不尽吧?就在这激愤的念头翻涌之际,一个名字毫无预兆地跳入她的脑海。 她的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一抹冷笑,轻声呢喃道:“张仙仙......” 张仙仙是上苏国的国师。 五年前,花焰行在围场狩猎。 一只看似寻常的梅花鹿,不知为何双目赤红,状若疯癫,竟无视皇家卫队的威慑,裹挟着一股不寻常的凶戾之气,直冲花焰行的御驾。 事发突然,护卫还没反应过来,那狂躁的鹿角就要撞上国主。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矢破空而至,精准无比地贯穿了疯鹿的脖颈,将其钉死在地。 射出这救命一箭的,正是张仙仙。 群臣哗然。 文弱的张仙仙救下了射杀百兽的花焰行,一个平日连弓都拉不开的人,竟在关键时刻一箭毙命。 不由得让人感叹,花焰行也感叹不已。 别人感叹的是,这是阴谋啊! 花焰行感叹的是,他救了我一命,封为大国师! 匪夷所思的情节,匪夷所思的册封,也令众臣瞠目结舌,不少大臣劝谏,皆被罢官归田,从此之后,整个上苏对这位张国师再不敢有异议。 张仙仙就任国师后,行为却愈发令人费解。他极少参与朝政,经常称病不朝,整日闭门不出,在府邸深处鼓捣着谁也看不懂的符箓阵法,行事神神秘秘。 更让臣民不满的是,两年前上苏西部遭遇百年大旱,赤地千里。作为国师,张仙仙竟束手无策,连一场小雨都未能祈来。 旱灾持续半年,饿殍遍野,惨不忍睹。就在民怨沸腾之际,天降甘霖,解了燃眉之急。 虽然天降及时雨,但国师的无能已暴露无遗。 令人不解的是,花焰行对此竟无丝毫责罚,依然对张仙仙信任有加。 发生了这些事,花心锁自然对这位神神叨叨、名不副实的国师,缺乏好感,甚至鄙夷。 但三个月前的一次宴会上,张仙仙醉酒之后对花心锁说:“公主殿下......若遇那解不开的死局,万般无奈时......不妨来找我。张某虽不通祈雨之术,然......旁门左道,或许能解殿下之困。” 当时以为他是胡言乱语,并未多做理会。 此刻,女帝逼婚的死局当前,她才突然想起那句解不开的死局。 难道他竟有未卜先知之能,早已料到今日?无论那话是预言还是巧合,探一探虚实便知道。 她思索片刻,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深色便装,趁着浓重的夜色,凭着对王宫守卫巡逻路线的熟悉,悄然溜出宫门。 来到张仙仙的府邸外,她略一停顿,没有叩响那沉重的正门。为了避开可能的耳目,减少节外生枝,她选择了一处僻静的角落,轻捷翻墙而入。 刚入宅院,她便看见张仙仙盘坐在院子里,悠然自得地喝酒。桌上摆着一壶酒、两只酒杯、三盘小菜、两双筷子。看来,他是在等人。 花心锁走路极轻,整个翻墙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可张仙仙并未抬眸,便笃定说道:“公主殿下有正门不走,为何翻墙呀?” 花心锁见他如此镇定自若,心中更添几分肯定:张仙仙对女帝封后之事,早有预料。而且,他在等的人,便是自己。 她越发觉得张仙仙此人深不可测。 于是冷笑一声,反问道:“张国师既然知道我要来,却不知我为何要翻墙?” 张仙仙放下酒杯,恭敬地起身,拱手作揖行礼。 待花心锁坐下后,他才缓缓坐回原位,又笑道:“哈哈哈,公主殿下说笑了,我哪知道公主殿下今夜造访寒舍,只是习惯喝酒时多放一只酒杯,以免友人突然造访,来不及取杯罢了。” 此话鬼都不信,花心锁自然不信,她抬眼瞥了一眼张仙仙,又拿起酒杯,凑鼻闻了闻,酒是好酒,张仙仙是人是鬼呢? 她道:“张国师真是闲情雅致,如此月黑风高的夜晚,独坐庭院饮酒,也不怕着凉。你若病了死了,上苏国可就损失了一位‘好’国师了。” 张仙仙心知花心锁在嘲讽他,对于祈福求雨之事,他理亏,尴尬一笑。 花心锁顿了顿,语气转冷:“张国师这般神机妙算,定然知道我为何要来,我不喜欢绕弯子,开门见山,你是如何知晓女帝要娶我的?难道你是不夜天的细作?” 听到“不夜天的细作”几个字,张仙仙送至嘴边的酒杯停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淡定道:“公主殿下说笑了。这个罪名我万不敢当,这可是要杀头的。再说,国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会背叛国主?我定当誓死效忠国主,效忠上苏国!” 口号喊得响亮,神情也足够恳切。花心锁紧紧盯着他,心中冷笑:真是会演戏。 她心如明镜。不会因张仙仙平日的恭敬和此刻的漂亮话,就对此人改观分毫。 她多希望父王花焰行能看清,张仙仙此人,绝无担起上苏国师重任的才德!她曾劝谏父王罢免他,却始终被搪塞过去,她实属无奈。 各国互派细作,本就是心照不宣的手段,更是获取敌国机密的关键。正因如此,对细作的处置也最为酷烈——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滚油烹炸......必令其不得好死。踏上细作之路,便已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张仙仙尖嘴猴腮,一张狭长的脸,尖削的下巴,蓄起的胡须也难掩其形。那两片薄唇毫无血色,总透着一股阴冷。 花心锁打量着他那副单薄骨架,脑中闪过那些酷刑画面:若他真是细作,这副身板,怕是连一道刑都熬不过去。 张仙仙见花心锁面上不加掩饰的轻蔑,又开口道:“殿下既赞我神机妙算,又怎能与细作相提并论?安插细作这等下作手段,非君子所为,我向来不齿。” 花心锁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各国互派细作,本是常事。我上苏在别国亦有耳目,照国师所言,上苏国也是下三滥?” 她每一句话都咄咄逼人,张仙仙防不胜防,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公主殿下误会我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会些占卜之术,略通占卜之术。只算出殿下将有大劫临身,至于女帝欲娶殿下这等具体之事,实非卦象所能明示。不过,我可以为公主殿下排忧解难。” 花心锁心中暗想:此人本事稀松,心机却深如渊海。若说他是细作,手段未免太拙劣直白,她自是不全信。 便直截了当道:“张国师不必卖关子,直说便是。” 张仙仙却不急不忙,笑道:“公主殿下莫急,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数万年前,神谕之舟仍是一片混沌,天地虽分,法则未定,灼热的火息与汹涌的水脉在世间交织,形成一片秩序与混沌交替的疆域。 直到一位名为路行的年轻人登临不巅山,将自身神魂融入天地——清明的意志化为火君,温厚的本性化为水君。二神共同执掌世界,自此神谕之舟进入了长达数万年的平稳时代。 然而,一颗天外陨星的坠落,打破了永恒的宁静。陨星携带的混沌气息,同时侵蚀了火君的理智与水君的温和。为驱除这股异力,一场名为“本源之争”的神战,在二神之间爆发。 这场战斗虽无刀光剑影,却使天地法则陷入混乱。 更是动摇不巅山的根本。山体震动,岩层崩裂,维系世界的基石眼看就要崩塌。 不巅山的危机终于惊醒了沉迷于争斗的二神。他们幡然醒悟,停止对抗,将彼此的神力重新融合,共同稳固濒临崩塌的山基。 最终,他们将那颗引发纷争的陨星共同封存于山脉深处,并立下誓言:水火之力,相克相生,当永世共济。 花心锁听完,没有丝毫波动。 这类上古传说,她早已翻阅书籍看过无数次。神谕之舟的起源,她虽不敢说全然通晓,但也略知一二。 听见张仙仙一本正经地讲述,讲完后还自信地捋着胡须,她只觉得无奈,冷笑道:“我深夜来此,可不是为了听张国师讲上古神话的。若张国师如此喜欢讲故事,不如辞了国师之位,转行去做个说书先生。至少,说书先生最大的罪过,也不过是愚弄听书人取乐罢了。” 张仙仙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干笑两声道:“殿下息怒。这故事您或许听过,但接下来所言之事,您未必知晓。” 花心锁强压不耐,冷冷吐出一个字:“讲。” 张仙仙缓缓说道:“在那场水火的旷世大战中,水火之力激烈冲撞、交融,最终竟孕育出一件上古神器——‘混沌之灵’。此珠蕴含无穷伟力,传说得之者,便能掌控天下,无所不能!” 花心锁只知不夜天有一枚嗜血凶戾的玉咒珠,从未听过什么混沌之灵。不过单听名字,似乎混沌之灵更厉害。张仙仙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张仙仙顿了顿,目光变得幽深,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激昂:“然而,三百年前,混沌之灵不知何故一分为二,化为两珠:玉咒珠与扶摇珠。这两珠禀性截然相反——玉咒珠暴戾嗜血,蛊惑人心,能夺人神志,驱其为傀儡,滥杀无辜;而扶摇珠却温厚仁慈,蕴含生机,能救死扶伤,庇佑生灵。可惜,后来扶摇珠竟不知所踪,至今杳无音信。” 花心锁听着,仍然没有过多的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张仙仙,仿佛在听另一个神话故事。她淡淡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也想到了,张仙仙是想让她寻找扶摇珠。果然,张仙仙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若公主殿下能寻得扶摇珠,使其与玉咒珠重新融合,便能得到混沌之灵,上苏国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击溃不夜天。从此,上苏国不必再向不夜天俯首称臣,更重要的是,公主殿下也无需嫁与女帝了。” 说到此处,张仙仙竟眯起眼睛,露出胜券在握般的笑容。瞥见花心锁一脸严肃,他立刻收敛了笑意。 他又道:“天下人皆以为,不夜天的开国之君独孤混仇是凭玉咒珠建立的基业,其实不然。真正让他成就霸业的,是混沌之灵。唯有混沌之灵,才拥有那般改天换地的威能。如今不夜天仅得玉咒珠,便能震慑二十六国。若我上苏能寻得扶摇珠,不仅能解殿下燃眉之急,更能让上苏成为神谕之舟的新主!” 他语气愈发郑重:“能抗衡永夜帝君手中玉咒珠的,唯有扶摇珠。即便不促成双珠合并,我们也能与不夜天分庭抗礼。待击败帝君,女帝的生死,自当由公主殿下定夺。”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花心锁心中微动,但随即又觉得这不过是纸上谈兵。 若扶摇珠真有如此神威,以女帝的性情和实力,为何不去寻它?女帝那般高傲自负,岂会容忍能威胁自己的神器流落在外? 更何况,张仙仙既然知晓如此多隐秘,他为何不去找?这等好事又怎会轮到自己?再说,数百年前便已失踪的宝物,如今该去何处寻觅? 若众人皆不寻,只能说明此物难寻,甚至根本寻不到。这分明是给了她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张仙仙似乎看穿了花心锁的疑虑。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盘,盘面中央嵌着一根极细的指针。细看之下,那指针竟由无数细微滚动的圆珠连接而成,随着圆珠滚动,指针也在盘面上不停地微微转动,仿佛在搜寻某个方向。 “这是寻找扶摇珠的法器‘探衣针’。殿下只要跟着指示走,定能找到扶摇珠的所在方位。” 花心锁接过探衣针,仔细打量了一番。她举在手中轻轻摇晃,发现它虽轻,但指针滚动时发出的声音却异常沉闷。 她将探衣针掷回桌面,冷冷道:“若这东西真能找到扶摇珠,张国师为何不亲自去寻?若找到扶摇珠,便可坐拥天下,何必屈尊于上苏国?难道张国师从未动过这般心思?” 张仙仙笑道:“公主殿下这是折煞我了,五年前承蒙国主厚爱,被抬举做了国师,这知遇之恩,一生也难以报答,如今只想为公主殿下排忧解难,也就是为国主排忧解难。哪敢有别的心思。” 花心锁道:“既然要报答我爹爹的知遇之恩,就应该多为上苏国的百姓做事情,若再不能为百姓谋福,本公主亲自送张国师告老还乡。” 张仙仙躬身道:“殿下放心,仙仙谨记于心。” 花心锁目光如炬,紧盯着他:“你为何不将探衣针献给我爹爹?待找到扶摇珠,张国师便是我上苏国头号功臣,也不枉爹爹如此厚待于你。” 张仙仙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随即恢复如常,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这探衣针,非他人可用。否则,我早已寻得献与国主,报答大恩。而且,” 他语气加重,“殿下切不可大张旗鼓寻找扶摇珠,否则神谕之舟恐生剧变,人心惶惶。” 花心锁道:“为何只有我能用?为什么偏偏是我?” 张仙仙微微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天机不可泄露。殿下若想摆脱与女帝的姻缘,寻得扶摇珠是唯一可行之路。” 尽管张仙仙言语闪烁,故弄玄虚,但他最后一句,却戳中了花心锁的要害。眼下她确实别无良策,寻找扶摇珠成了唯一的希望。所有的疑问,只能等她找到扶摇珠后,再向张仙仙问个清楚明白。 此刻,天色已然大亮。上苏王城的长街上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花心锁仍穿着那身深色夜行衣,在这晨光中显得格格不入,引得不少路人驻足侧目。她急忙闪身钻入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抄着小路,匆匆向上苏宫赶去。 一件消失了数百年的上古神珠,要在短短三个月内寻获,这无异于痴人说梦。或许,她真能得到上天眷顾? 花心锁对张仙仙的话,始终半信半疑,总觉得此人背后另有图谋。她更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上古神珠之上。若最终寻不到扶摇珠,她便只能沦为女帝掌中玩物。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花心锁苦思冥想,终于,她有了一个更快更直接的办法。 刺杀独孤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