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bug攻略魔尊了》 第1章 楔子 楔子 血冥魔尊，谢无为，立于苍穹之巅。 脚下，已非美丽的山河画卷。大地被无形的力量撕裂，灵脉枯竭，法则紊乱。仙山福地灵气尽失，化为枯石；浩渺云海翻滚着不祥的暗红，天空仿佛在流血。 他的墨发在风中狂舞，血红的双瞳渐渐变成深渊一般的漆黑。 “看到了吗？”他对着空无一物的天空低语，声音却清晰地传遍这个濒死的世界。 “一砖一瓦拼凑起来的世界，毁灭却是如此容易，容易得，让我觉得无趣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人们求饶的哀嚎声，牲畜也不例外。尤其是当初欺辱过他的那些人，从前觉得那么可怕，现在却如蝼蚁一般，生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曾是命定的反派，是主角登顶的垫脚石，但当他看清那无形中拨弄众生命运的手指，无尽的怒火便灼烧了他的灵魂。 他记得原本不打算杀这么多人，可那些狰狞求饶涕泗横流的丑陋嘴脸让他心烦，一不留神，他就准备灭了全世界。 “魔头！休得猖狂！！！” 一声威严的怒喝，震彻天地，随即一道金色的光束驱散黑云，照射在大地上。 金光点点汇聚，化作一张巨大、毫无神情的面孔，俯瞰着谢无为。那是“天谕尊者”，传说中天道的人间化身，是维持世界秩序的最高存在。 “谢无为，你悖逆天命，扰乱因果，当受神形俱灭之刑！”天谕尊者的声音如同亿万人的和声，不带丝毫波澜。 “天命？”谢无为嗤笑，眼中是焚尽一切的疯狂，“不过是被书写好的剧本！而你，不过是维护这可笑剧本的……傀儡！” 他不再多言，抬手便是一击。这一击，蕴含的不仅仅是力量，而是他对这既定命运的憎恨与反抗，是“逆天而为”本身。虚空在他掌下扭曲，浮现出无数闪烁、跳跃的诡异符文。 “冥顽不灵！”天谕尊者漠然宣判。 他引动了整个世界的力量，山川、河流、草木、乃至空气中流动的灵气，都化作了符文镌刻的锁链，从四面八方向着绞杀谢无为而来。 这是天道的碾压，是秩序对“错误”的清洗。 然而谢无为早已不是那个遵循天道的人，他迎面直击那所谓的“天罚”，哪怕神魂俱灭也在所不惜。 一道震天动地的力量从那纠缠的身影中扩散开来，世界陷入了可怕的湮灭，空间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剥落，露出其后深邃虚无的黑暗，天空的碎片如同冰晶般四散飞溅，万物也正在消散，回归到最原始的混沌。 世界，正在被彻底瓦解。 —— 《仙缘》项目主控室。 满屏的乱码和感叹号正在不断堆叠。 “崩溃！世界架构正在系统性崩溃！”智能助手冷漠的女声响起。 “搞什么鬼！”主程序员宋青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慌乱，核心智能系统“天枢”的算力呈现无法终止的指数级增长，其资源几乎被一个未知进程独占，与此同时【NPC-谢无为】的单元，行为模式严重偏离预设路径，他的数据库……正在攻击核心逻辑链。 “检测到未知错误代码大规模增殖，它们在同化、覆盖正常数据！” “服务器负载……超过临界值512%！还在飙升！要撑不住了！” 林知意匆匆赶到控制室，脚上穿的还是家里的拖鞋。她冲到主控台前，屏幕上，代表世界稳定性的曲线呈断崖式下跌，无数红色的【ERROR】标志疯狂闪烁。而在模拟界面上，代表‘天谕神尊’的金色光芒和代表着谢无为的混沌暗影死死纠缠，战斗力量的余波所至之处，皆化为虚无的灰白。 “强制终止进程！”林知意朝着宋青下令。 “做不到，除非断电。”宋青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明明是气温恒定的26摄氏度的空调房，他却觉得难以呼吸，氧气稀薄。 “备份呢？能覆盖吗？” “试过了！反而是备份的系统被覆盖了！” “操！” 林知意看向电源开关，断电的后果无从可知，或许是开机后恢复如常错误纠正，也有可能是系统损毁，游戏代码全军覆没。 她不敢去赌那个可能，也没有那个资本去赌。 距离游戏的压力测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关头出错…… “启动版本回退。”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站直了身子，冷静的说道。 强制回退到稳定备份点，当前时间线所有的一切都会被重置！相当于V.70版本大家所付出的时间和心血也付诸东流…… “总监！” 宋青还想争取下，但看到林知意决然的神情，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没事的，辛苦大家这段时间加点班，赶一下项目……”林知意苦笑着安慰。 【执行命令。目标V.60】 【授权码：Omega-Seven-Nine】 林知意亲自按下了确认键。 强大的数据洪流被强行逆转，如同倒流的时光。屏幕上，那相互湮灭的金色与黑暗，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强行剥离、拆解，化为最基本的数据粒子，最终……归于寂静。 一切，湮灭于黑暗中，重新归于“无”。 —— 回退完成。 《仙缘》世界，静待重启。 第2章 罪与雪 谢无为醒来时，柴房的缝隙里已经透进了光。 说是光，其实是雪映出的惨白。寒气像细密的针，从四面八方扎进来，穿透那身薄得像纸的单衣，直刺骨髓。他蜷缩在角落里那堆勉强能被称为“床铺”的干草上，呵出的气瞬间凝成白雾。 今日，是青云宗的公祭日。 也是他的受难日。 他动了动几乎冻僵的手指，关节发出细微的“嘎达”声。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去年今日的场景——他被强行押跪在结冰的青石广场上，面对着那密密麻麻的三百多个牌位。一位失去所有亲人的老头，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将一口混着血丝的唾沫，狠狠啐在他脸上。 “魔种……你们谢家，都该下无间地狱！” 他没有擦，任由那冰冷的、带着无尽恨意的唾沫，在脸上慢慢风干。 因为任何擦拭的动作，都会被解读为“不服管教”，换来更严厉的惩戒。 他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旧伤新伤叠加在一起。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对他而言，不过是另一个，更大、更冷的柴房。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几乎要散架的木门，寒风立刻裹着雪沫扑了他满脸。 院子里的积雪很深，没过了他的脚踝。几个穿着厚实棉袍的弟子正在不远处扫雪，看到他出来，动作顿了一下，交换了一个混杂着鄙夷、厌恶和一丝快意的眼神。 “哟，咱们的‘谢师弟’终于舍得出窝了？”一个高个弟子怪声怪气地喊道，引来一阵低低的哄笑。 谢无为像是没听见，低着头，默默走向水井，准备完成他每日的挑水任务。 “站住！” 另一个矮胖的弟子拦在他面前，用扫帚杆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他的胸口，留下一团脏污的雪泥和湿冷的印子。 “今日是公祭日，你这身晦气，别冲撞了先辈们的英灵。”胖子上下打量着他，眼神恶劣，“从这里，跪行到宗祠门口。算是你替你那个魔头父亲，聊表忏悔之心。” 跪行——从这偏远的柴房到宗祠，要穿过大半个宗门，路上全是棱角分明的碎石和昨夜新冻的冰棱。 谢无为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他没有争辩，也没有求饶。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只会让施虐者更加兴奋，让惩罚变本加厉。 他撩起那根本不足以御寒的单薄衣摆，屈膝，缓缓跪了下去。 膝盖接触地面的瞬间，刺骨的冰冷和坚硬的触感立刻传来。 有人见他那副漠然的神情不爽，施法将一旁被扫开的冰渣凝成细碎尖锐的冰凌子，铺撒在谢无为面前。 他挪动了一下，锋利的边缘轻易地割破了裤子的布料，嵌入皮肉。一丝殷红，缓缓在雪地上洇开，像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 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开始向前移动。 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清晰的、混杂着雪水与血水的痕迹。 两旁渐渐聚集了一些弟子。没有人说话，只有无声的注视。那些目光，像无形的鞭子，一下下抽打在他的灵魂上。有冷漠，有好奇，有厌恶，唯独没有同情。 “看啊，他那样子，像不像一条狗？” “狗？别侮辱狗了。他就是个不该活在世上的孽障！” 细碎的议论声，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 一段下坡路，覆着光滑的冰面。他身体失控地向前滑去，膝盖在冰棱上狠狠擦过，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几乎能听到皮肉被刮开的声音。 他趴伏在冰冷的雪地上，急促地喘息着，白色的雾气一团团涌出。额头上，不知是雪水还是冷汗，混杂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前方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血路，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就这样吧，就这样死在这里，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诡异、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笼罩了他。 仿佛有一双……巨大无比、毫无感情的眼睛，在冥冥之中睁开，正冰冷地注视着他。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风雪声、议论声，甚至他自己的心跳声，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远。 他感到一种源自世界本身的、庞大的“恶意”。这恶意并非来自周围的任何人，而是来自……这片天地。 （系统提示：天枢检测到“罪血”单元【谢无为】情绪阈值接近崩溃边缘。启动环境干预，放大痛苦感知，强化“宿命”认知。概率调整：前方三步处，樟树枝干积雪承重达到临界点。） “咔嚓——！” 一声脆响。 前方一株老樟树不堪积雪重负，碗口粗的枝干骤然断裂，带着千斤重的积雪，朝着他趴伏的位置，轰然砸落！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而下。 谢无为瞳孔猛缩，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翻滚躲避，但冻僵的身体和腿上的剧痛，让他慢了半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阴影，朝着自己压下来。 结束了……也好。 他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 —— 预想中的粉身碎骨并未到来。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那截巨大的、足以将他砸成肉泥的断裂枝干，就悬停在他头顶上方，不足一尺的地方。枝干上所有的积雪，以及翠绿的树叶，都诡异地凝固在半空中，纹丝不动。 不仅仅是树枝。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绝对的黑白二色。所有飘落的雪花，奔跑的弟子，惊愕的表情，挥舞的手臂……全部被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万物静止，唯他独存。 在这片死寂的、黑白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存在”是彩色的，是“流动”的。 一个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穿着一身不属于任何宗门式样的、简洁而奇特的服饰，身姿挺拔。她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与这个黑白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微微歪着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厌恶，没有怜悯，也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神明审视造物般的平静与疏离。 然后，在谢无为混杂着震惊、恐惧和茫然的目光中，她抬起了手。 对着那悬停的、致命的树干和积雪，像是拂去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般，轻轻一挥。 /delete 无声无息。 那巨大的树干、积雪、枯叶，就在他眼前，瞬间分解成无数闪烁着微光的蓝色颗粒，如同夏夜的萤火虫，盘旋一瞬，便彻底消散于无形。 做完这一切，女子的目光终于落回到他身上，从头到脚，将他这狼狈不堪、跪在血泥中的模样，打量了一遍。 她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随即，一个清冷、平静，却仿佛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声音，在这片静止的天地间响起，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这个BUG，有点碍眼。” 第3章 碧波仙子 那声“BUG”的余音仿佛还在静止的空气里震颤。 下一刻，时间的洪流霎时重启。 色彩、声音、风雪……世界恢复了运转，那些原本惊恐奔逃的弟子们，定格倾斜的身体摔落在地，沾得一身雪水，惊呼声痛呼声此起彼伏，形容狼狈。 “诶？怎么回事？” “刚才……” “刚才是……” 众人齐刷刷看向方才被积雪压塌的树枝，树枝好好的仍长在树上呢。 眼花了？还是出现幻觉了吗？ 众人匪夷所思。 “怎么回事？！”戒律堂的弟子赶来押送谢无为，却发现眼前一片混乱。 几个摔倒在地的弟子爬起来后，把气都撒在谢无为身上，将他打得蜷缩抱头。 谢无为的眼神呆呆的看着那根树枝。 “是他！这魔种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害得我们摔倒了！” “方才确实有异事发生！” “定是他那魔头父亲留下的什么邪法！” 七嘴八舌的指控，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而谢无为，永远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他被粗暴的拖拽起来，押往宗祠堂，没有人关心他的伤势，也没有人在意他刚才险些丧命，他们只记得，他那出生即背负的原罪以及那罪恶的血脉。 宗祠堂内，阴冷肃杀。 “谢无为。” 堂上的长老似是地狱里吃人的阎罗，冷冷的俯视着跪在堂下，因失血和失温而脸色苍白的少年。 “你可知罪。” 知罪？ 谢无为浑浑噩噩的意识因为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想发笑。 他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底那一闪而逝近乎死寂的嘲讽。 他知罪，他的罪，就是活着。 “冥顽不灵，那便跪着赎罪吧。”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长老厌烦了他这始终如一的麻木。 长老及众人甩手而去，留他对着几百个与他无关的牌位，要跪上七日。 —— 宗祠堂的飞檐下，林知意静静伫立，长发在风雪中纹丝不动，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 "回退很彻底，目标表现完全符合NPC行为模型。" 耳机里传来宋青的声音，林知意却沉默不语。 版本回退后将底层代码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V7.0异常的原因，但很明显，事情和这个NPC谢无为有关。 只是，观察了一段时间，谢无为行为轨迹正常。 林知意指尖在虚空中轻点，调出另一个界面： /debug_report [待修复问题清单] 1. 环境物理引擎精度不足 - 积雪负载计算存在误差 2. NPC群体行为模式单一 - 对标签反应过于模板化 3. 天气系统...... 她有条不紊地记录着这个世界的瑕疵，仿佛在检查一件精密的仪器。那棵老樟树的意外，在她看来不过是个需要修复的技术问题。 [建议优化环境物理引擎的负载算法。] [明白。不过总监，这些枝节问题可以稍后再处理吧？]宋青回应。 林知意的目光追随着宗祠的那个身影，微微蹙眉： [细节决定成败。这个世界的真实感，正是建立在无数这样的细节之上。] 她缓步走向宗祠堂，隐身于廊柱的阴影中。透过雕花木窗，能看见谢无为跪在密密麻麻的牌位前，背脊挺得笔直，却又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僵硬。 [启动深度扫描。] [目标生理数据：体温偏低，膝关节肿胀。情绪读数：压抑值85%，痛苦值70%......未检测到异常波动。] 一切正常。 但林知意没有离开。她看着少年在寒风中微微发抖的单薄身影。 雪又下了一夜。 翌日，青云宗山门前霞光万丈。 一艘白玉飞舟破云而来，舟身流转着淡淡的符文光华。林知意立于舟首，身披七彩云霞织就的法衣，腰间悬挂的玉珏发出清脆鸣响。 "来者何人？" 守山弟子被这阵势所慑，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恭敬。 林知意指尖轻弹，一道流光没入护山大阵。霎时间，整座大阵泛起涟漪，仿佛在欢迎旧友归来。 "碧波知意，速速通报。" 她的声音清越，特意调整的声线既不失仙子的超然，带着恰到好处的威严。 很快，掌门程良亲自率众迎出。 "不知仙子驾临，有失远迎！"掌门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玉珏，神色愈发恭敬，"这枚''祥云令''，可是三百年前祖师亲手所铸......" 宋青连夜为她设计的身份和人物故事背景，可保她在这个修仙世界畅通无阻。 "不错。"林知意微微颔首，按照预设的剧本开口，"当年与贵宗祖师论道三日，获益良多。如今云游归来，特来拜访故人之后。" 她刻意释放出一丝气息——这是她精心调校过的灵力波动，既彰显深厚修为，又不会威压过甚。 [背景故事加载完成] [当前好感度：崇敬] 控制面板上跳出一连串提示，一切都在计划中。 “仙子快快请进。” —— 前往主殿的路上，林知意仍事无巨细地进行二次全面观测： [建筑建模完整度：98%] [NPC行为逻辑：正常] [环境细节：优化建议-增加飞鸟轨迹多样性] 她的目光定格在远处的宗祠堂。 透过层层建筑，她看见那个跪着的身影依然保持着昨日的姿势，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目标G-7374生命体征：临界值] [警告：体温过低，体力耗尽] "仙子？"掌门注意到她的走神。 “我观青云宗如今庙宇多破败，人丁锐减，不如三百年前辉煌。” 程良脸上一红，随即又一腔怒意止不住地说：“让仙子笑话了，仙子云游方外或许不知，多年前青云宗出了个不肖弟子谢寒渊，他曾是修仙界备受期望的明日之星，并跟随先师参与了二十年前的魔域之战，在魔域中他被一妖女蛊惑，与她苟且，并坠入魔道，亲手屠戮了宗门上下三百无辜的同门弟子，掌门及师父与诸多长老联手才将他诛杀，自此宗门元气大伤、一蹶不振，传到我手中能维持运转已是不易……” “若不是晚辈无能，也不至于让青云宗沦落至此……” 林知意看向程良，不过四十几岁的模样，蓄着青黑的胡须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沉稳有威严，但他实际就是个又犟又颇为自负的中年男人模样，由此看来，她们项目组不管是建模还是文案人设，做的都很好，很符合这个人物的画像。 “嗯，你已经尽力了，莫要自责。”林知意收回目光，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贵宗的护山大阵，似乎需要稍作调整。" 她随手掐了个法诀，一道流光没入地脉。顿时，整座山脉的灵气流动变得更加顺畅自然。 [系统提示：护山大阵效率提升15%] 在场众人无不震撼。 "多谢仙子。"掌门连忙作揖感谢。 青云宗自从灭宗惨案之后，一夕之间从修仙界排名前列的大宗门，直接变成任人欺辱的小门小派，若非靠着那些个师祖留下来的护宗法宝，怕是宗门牌楼都被人抢去了。而这一切，都要怪那个魔头谢寒渊，还有他那个下贱的儿子谢无为！该死的东西……压抑住心里暴虐的念头，程良又想，这些年受够了明嘲暗讽和冷眼欺辱，若是能有碧波仙子这样的高人坐镇青云宗…… “仙子且安心在青云宗住下，晚辈等必当尽心侍奉，也望仙子能够代先师传授道法一二！” 程良心里已经谋划着怎么留下林知意了。 林知意含笑不语，目光却再次飘向宗祠堂方向。 “既如此，我也不多推辞，眼下掌门还是先带我去祭拜一下故友。” “仙子，这边请。” “呃……那个……”令谢无为罚跪的长老正要开口，掌门就带着碧波仙子往宗祠堂走了。 看来掌门是忘了谢无为在罚跪的事了…… 虽说谢无为是罪有应得，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也莫要让谢无为那等晦气模样冲撞了仙子才好。 长老赶忙追上去。 —— “这是……” 林知意站在宗祠门前，疑惑的看着那个虚弱的背影。 “此子跪在这，是因为犯了事，略施惩戒。”长老忙上前解释。 “他便是那魔头谢寒渊的孽种！先师及先掌门怜他孤苦尚且年幼，便留在了青云宗，当做杂役。”程良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弟子上去将人挪走。 “犯了什么事？被打成这样。”林知意走上前，端着他的下巴细细的看。 “呃……他……欺负同门。”长老支支吾吾说道。 “呵。”林知意忍不住冷笑一声：“他被打成这样是欺负了谁？” “呃……记错了，罚他是因为他偷、偷东西……” “偷了什么？” “偷了吃的……” …… 林知意打从心里反感这些弱智对白，只能和宋青说：“NPC对话逻辑有待加强。” 第4章 示好 谢无为作为后期的反派大BOSS，建模是没得说的，虽然还没到血冥魔尊那酷炫狂拽的程度，此时也是清秀俊朗的模样。只是昨天那顿打还没消肿，血污混着那滚过泥水的脏痕，让那张脸不忍直视。 他太瘦了，青云宗有不少胖子，谢无为却单薄得像一阵风儿就能吹走的样子。至于身上，那更是没一处好，尤其是膝盖，若放真实世界，怕不是要截肢才行。 虽然知道他不会死，但林知意还是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谢无为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跪在这里，晕了或许没人会管又或许会被扔回柴房。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在说：“虽然他父亲是魔头，但他生来无辜，你们不应该迁怒到他身上。” “……” “仙子说得极是……”程良赶忙附和。 嘴上说是认同附和，程良心里却满是鄙夷不屑，自古以来，血统论就是这样深深根植于每一个人的脑海里，世家大族的子女自然受到父母荫庇，奸人魔头的子女自然也是人人得而诛之，虽然谢无为没做过杀人的事，但错就错在他有那样一个爹！ 眼见宗主并没有让谢无为去治疗的打算，林知意只好自己动手，她装作为谢无为施法疗伤的样子，在控制台调出谢无为的面板。 【姓名：谢无为】 【状态：debuff重伤、虚弱、冻伤、饥饿】 【修为：练气一层（潜力值：？？？）】 【天赋：根骨上佳（封印）、悟性极佳】 【特殊状态：血脉诅咒（中度）、世界恶意（高度）】 …… 林知意直接将他的debuff全部删除，一瞬间，谢无为就变成了一个干净健康的模样。 众人皆惊叹，暗自揣测林知意的修为。 谢无为从阴冷麻木中醒来，整个人像是从冰湖中爬出来，爬进了一大桶温水里，七魂八窍都回了肉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还不快谢过碧波仙子。”有人轻踹了他一脚，谢无为这才回过神来，对上面前那个由模糊到清晰的身影。 那是极其美丽气质高雅的一位女修，若不是身边还站着青云宗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他会以为自己死了到了西方极乐世界。 不过，他这样的人，就算死了，应该也是下阿鼻地狱吧…… “谢过仙子。”他低着头，模样乖顺地行礼。 林知意对着掌门说道：“这几日，就让他随侍身侧吧。” 程良面露难色：“仙子，此子粗鄙不堪，怕难当此大任，还是让、其他弟子来做吧。” “程洋——”程良喊出自己的侄子，程洋刚喜出望外的出列，林知意道：“不用了，就谢无为吧。” 众人或是怨毒或是探究的目光看着谢无为，不懂这小子走得什么好运，竟然能得碧波仙子的青眼。只有谢无为，刚刚在听到自己名字时，目光紧盯着林知意。 —— 青云宗，子峰‘枫叶谷’。 林知意与谢无为一前一后走在落叶堆积的小路上，积雪已被扫至两旁，傍晚的夕阳透过树叶间隙洒在莹白的雪上，星光点点，十分漂亮。 林知意犹如巡视工厂的老板一般，极力想挑点刺，但这个开放世界的光影和植被系统做得十分逼真美丽，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欣赏起来，一边期待着上线那日，人们会对此有何评价。 谢无为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这个角度看起来真不错。”林知意截了几张图，下意识说了出来。 “这风景如何？”她在一片视野开阔的空地站定，此时正对着翻涌的云海和落日，远处还有一行白鹤飞过。 “……”谢无为没有回应，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或许他没有好好欣赏过青云宗的美景，又或者他没有资格欣赏。 “我有些好奇——”忽地，他开口，因为鲜少说话，声音有些沙哑低沉。 嗯？林知意转头看他。 “仙子，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字？” “嗯？”林知意被问得一头雾水，宋青连忙在那头通过系统提醒。 【总监，他在青云宗只有蔑称、贱名，你刚在宗祠喊他名字了。】 林知意猛的感觉心里发毛，全身细胞似乎有电流一刺。 这人……竟如此敏锐吗？刚刚在宗祠，她并没觉得喊他名字有什么不妥，青云宗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有他……甚至他还是刚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林知意调出谢无为的后台数据。 一切正常。 难道他的敏锐，只是出于对自己名字的敏感程度吗？ “以我的修为，全天下人的名字，只要我想，我都能知道。”林知意撇下心中那一抹怪异感，淡淡说道。 谢无为垂下眼帘，指尖微微收紧。 【情绪读数：怀疑值 8%】 【生理指标：心率加快】 他在怀疑。不是因为答案不合理，而是因为……他本能地觉得这个世界不该有人会记得他真正的名字。 “谢无为。” “谢无为。” “谢无为。” …… 林知意喊了十遍，仔细观察谢无为的神情，以及后台数据。 从一开始的困惑，到坦然接受，情绪波动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 林知意有些失望的关掉后台。 “你想要什么？”她凑近盯着谢无为，鼻息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这个谢无为长得和她差不多高，她甚至不用弯腰。 “……”谢无为没有回应，只是望着她的眼神有些防备，上身也微微后斜。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林知意蛊惑道。 “为什么？”谢无为神情很快恢复冷漠。 “因为，我是神。”林知意神采飞扬，她在这个世界可以肆意享受做造物主的快感。 林知意转身，就在这开阔的平台上，瞬间变出来一幢房子，前院里种着还有各种美丽的鲜花。 “进来瞧瞧。”林知意打开篱笆院门，朝着谢无为招手。 一踏进房间，一门之隔，仿佛两个世界，一个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一个是温暖如春香炉生烟。 “你可以住在这里。” 林知意以为这样的好处对于一个深陷泥沼的人是十分迫切的需求。但谢无为表情淡淡，似乎并不想要。 她又在桌上变出泛着灵光的丹药，还有金光闪闪的秘籍。 “一颗丹药可涨百年修为，一本秘籍学会即可叱咤江湖。有了这些，你完全可以不再受任何的欺辱，甚至，你还可以凌驾于他们之上。”林知意笑的算是有些恶劣。 “那么，代价是什么？”谢无为仍是那个表情，不见悲喜，林知意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面瘫属性。 “没有代价。” 谢无为沉默一瞬。 “那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他想不通，他这种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人，除了能在他身上获得霸凌的快感，还能得到什么？ 林知意闻言思索起来，围着谢无为转了两圈。 “我想看看，如果你获得力量，会怎么做？”她的话半真半假。 谢无为目光转向那些宝物。 “你不信我。”林知意看出了他的犹豫防备，蛊惑道：“但是你已经一无所有了，还能再差到哪里去呢？” 谢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 从他记事起，他就像被狗一样对待，不，甚至是不如狗，青云宗的狗不用承受那么多恶毒的谩骂和毒打。也曾有新入宗门的弟子在不知道他卑劣的血统时，向他投以善意，他以为他能交到朋友，但很快其他人会毁掉这一切，给予过他善意的弟子也会加入霸凌他的阵营，因为他的出生就背负了无法洗净的罪孽，他不配得到一丝善意。他们甚至觉得，让他得到一丝温暖和希望之后，摧毁起来更有快感…… 碧波仙子，也是这样的人吗？ 谢无为不敢去赌那个可能性。 只要他不靠近火，火就不会灼伤他。 眼见这个谢无为的心理防线极难突破，林知意也没再说什么。 他说是不信，先证明给他看好了。 —— 第5章 撑腰 “关于这个谢无为，你们有什么看法？”例会上，林知意抛出问题。 《仙缘》项目核心会议室内，柔和的灯光照亮了长桌，林知意坐在主位，面前悬浮着半透明的控制面板，身后的大屏幕上播放着画面精美绝伦的CG。 林知意指尖轻点，将谢无为的数据面板投影到中央光幕上，数据流平稳滚动，各项指标在正常范围内波动。 负责角色行为逻辑的程序员小王率先开口：“总监，从行为模式分析，谢无为目前完全没有问题。” 负责剧情架构的李欣推了推眼镜：“从叙事角度看，这个角色目前的成长轨迹很标准。作为一个中后期的反派大BOSS，他前期对于外部的这些压迫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心理，后期是在知晓关于身世秘密和宗门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才黑化，他获得力量的过程也是逻辑自洽的。” “目前代码没问题，人物行为逻辑没问题，继续观测吧。”林知意将光幕内容切换，“V7.0版本回退前，他与‘天谕尊者’同归于尽式的对抗，几乎摧毁了世界架构。那份力量，那份意识，不可能凭空产生。” 她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技术负责人，一位头发稀少的中年男子——秦博士。 “秦博士，关于‘天枢’，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秦博士揉了揉眉心，调出了另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光点和线条构成的结构图——“天枢”系统核心架构示意图。 “天枢作为超级AI，基于它的算法它的核心，都是在规则与限制内。” 光幕上，代表“天枢”核心的区域呈现出一种不断流动、变幻的不规则形态。 “不过……”秦博士话锋一转—— “它具备极强的自我学习、自我演化能力。我们为其设定了‘维护世界稳定与真实’的最高指令，但它如何理解‘稳定’与‘真实’，会采取何种手段达成目的，存在相当大的不可预测性。” 林知意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谢无为亦或是某种异常，可能触发了‘天枢’超出我们理解的防御或净化机制？而‘天枢’的反应本身，也构成了一种异常？” “这是一种合理的推测。”秦博士点点头。 林知意看向谢无为与天枢的数据模型，平静阐述：“我需要的不是推测，而是实际的证据。” 会议室一片沉寂。 “好了，说说游戏方面，特效组——新的法术技能“流火飞星”。漂亮是漂亮，但特效范围太大了，容易造成光污染，要重点突出打击点和轨迹。” “收到，我们优化一下粒子发射器的范围和透明度曲线。” “BUG回归测试怎么样了？” “修复方案有效，也没有引发新的问题。” “嗯。” “那先投放两个主控脚本运行一遍吧。” “收到。” …… “咕噜咕噜……” 林知意睁开眼，视线落在门外那个清瘦的身影上。 【谢无为，体力值：35】 【饥饿值：89】 …… 游戏内的时间已是中午，而谢无为从昨天开始当她的跟班以后，滴水未进。 “你去吃饭罢。” 谢无为没有推脱，神色如常地向她行礼，独自向膳堂走去。 林知意开启隐身模式，跟在他身后。 此时正是弟子用膳的高峰期，堂内热闹非凡。当谢无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喧闹声戛然而止，无数道或鄙夷、或厌恶、或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哟，这不是我们的谢师弟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是程洋的一个跟班，故意拦在了谢无为前面。 “怎么，不在仙子身边摇尾乞怜，来这破饭堂了？” 谢无为脚步一顿，没有回应，试图从旁边绕过去。 另一个弟子故意伸脚绊他，谢无为反应极快地微微侧身避开，那弟子自己踉跄了一下，引得周围一阵低笑。那人恼羞成怒，压低声音恶狠狠道：“贱种！别以为攀上高枝就了不起了！仙子不过是一时新鲜，玩腻了就会把你当脏东西一样扔掉！” 谢无为的指尖微微蜷缩，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沉默地排到了队伍末尾。 往日他没有吃热乎饭菜的份，只有残羹冷炙才能轮到他，但是今天他得在仙子身边随侍，还是快快吃完的好。 程洋领着跟班站在他身后，笑的恶劣。有人想上前给谢无为使点绊子，被程洋拦住了。 倒不是程洋良心发现，而是他计划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终于轮到了谢无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被程洋一脚踹开，狼狈摔倒在地。 众人哄笑。 “哎呀，谢师弟，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天冷地滑的，你可要站稳当了。”程洋一脸幸灾乐祸。 谢无为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默默走到队伍的最末端。 程洋端着满满当当的一碗灵食，站在他面前，嘱咐身后的跟班：“你看着点，别让谢师弟，再‘摔着’了！”程洋那双小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恶意。 “你放心，绝对不会的。”跟班大笑。 饶是谢无为习惯了欺辱也不免生气，往常他便‘识趣’地走了，这次，他不想耽误碧波仙子的差事…… 手紧握成拳，他多想怒吼多想反击，却好像硬生生被控制住了，无法发泄出心中的那份怒火。 于是他只能站着，任凭他人欺辱嘲笑。 “喂，你走不走啊？！”身后的人催促。 谢无为紧抿双唇，硬着头皮又来到了领饭的地方。 打饭的弟子看见他，放下了手中的灵食，转而端起了地上留给狗吃的东西。 谢无为沉默的看着，并不伸手去接。 “你说你何必呢？反正在你手里一会也全得撒了，还不是浪费。”打饭的弟子说的是谢无为身后虎视眈眈的那人。 是啊……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趴在地上吃…… 最终，谢无为还是伸出了手。 “慢着——” 一道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膳堂。 一只手凭空出现，覆在谢无为手上，紧接着林知意的身影如同水墨画一般渲染而出，缓缓凝实。她身着月白法袍，美得如同冰雪雕刻而成。 有人回过神来，迅速上前巴结：“仙子，可是要用膳？” 林知意的眼神轻飘飘扫过堂内众人，最后落在那个打饭弟子身上。 “仙、仙子……” “这是何意？”林知意点出他手里端着的狗食。 “这……仙子有所不知，这孽、这谢师弟是个废物，吃再多的灵食也是浪费……” “他是不是个废物与吃不吃灵食无关，该是他吃的，他就该吃。” “是……仙子说的是……”那人忙放下狗食，恭敬拿起一个瓷碗为谢无为装了满满一大份灵食。他如何不知，碧波仙子这是为谢无为撑腰来了，一方面害怕自己被报复惩戒，一方面又嫉恨谢无为凭什么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众人对他，又恨上了几分。 只是那恨，不敢表露在明面上。 对着那份灵食，谢无为无动于衷。 林知意洞悉这一切，谢无为后台数据所暴增的仇恨值说是全图公敌也不为过，但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中，只要她想，她可以轻松改掉谢无为的数据，甚至是重新设计他的人生剧本。 她转身看向方才带头欺辱他的程洋和他的跟班。 “你，言语无状，挑衅同门。” “你，行为不端，意图伤害。” 她每说一句，就凌空点出一指。那两人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侵入经脉，修为瞬间被压制了整整一个小境界，没有三五个月的苦修，绝难恢复！ “还有你们——”她目光扫过刚才附和起哄的人群，凡是被她看到的人无不冷汗直流。 “是非不分，人云亦云。今日膳堂清扫，由你们负责，不净，不许离开。”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是连带着对林知意也恨上了几分。 林知意亲自为谢无为打了一碗灵食，又带着他光明正大坐在堂内吃饭，这也是谢无为第一次享受特权的待遇。 在一众窥视的目光中，林知意见谢无为神情无喜无悲，忍不住问：“你不高兴吗？” 谢无为反问她：“我应当高兴吗？” 呵，这倒让林知意来了几分兴致，谢无为这个角色目前所带给她的惊喜就是，《仙缘》NPC具有极强的活人感，有自己的个性，并非千篇一律的人机设定。 “我帮了你，谢谢也不说吗？” 谢无为一顿，放下碗筷行礼道谢。 林知意却瞧着他的神情并没有几分感激之意。 第6章 为所欲为 膳堂事件后，谢无为的日子表面好过了许多。虽然明目张胆的欺辱消失了，但背地里的阴招只多不少，只是因为他寸步不离的跟着林知意，才避免了许多麻烦。 林知意命人给谢无为送来了几套质料上乘、绣着淡雅云纹的弟子服，替换他那身破烂的旧衣。 谢无为收下了，却只是将新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依旧穿着自己浆洗得发白的旧衣。 林知意发现后，问他：“不喜欢？” 谢无为垂眸：“旧衣穿着习惯，做事方便。” 林知意只道：“我不喜欢你穿的那身，破破烂烂又寒酸，如何配站在我碧波仙子身侧。” 闻言谢无为一言不发的换上新衣，眼睁睁看着林知意将他的旧衣仿佛什么脏物一般扔在地上，焚化成灰。 紧接着林知意又带着他在宗门四处晃悠，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遍，连狗窝都过去打了招呼。 但也有谢无为进不去的地方，比如藏经阁。 “仙子……若非要铜牌以上弟子或持长老玉牌方可进入，他谢无为……连木牌都没有，您就不要为难小人了……”藏经阁的看守弟子拦着谢无为，一脸无奈。 看好戏的程洋等人从阁楼探出头来，幸灾乐祸地嗑起了瓜子。 林知意也不管谢无为想不想进去，玉手一挥，空中变幻出青云宗的铜牌、银牌、金牌、玉牌。 看守弟子一脸惶恐：“仙子法力高深弟子佩服，只是宗有宗法，若非长老掌门亲授，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你倒是个尽职的。”林知意笑了笑，“但你可知道，普天之下，只要是我想到的地方，没有我到不了的，不要说是你们宗主亲授，就算我现在将藏经阁夷为平地，你们宗主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这……” “仙子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了——”正当守门弟子苦恼之际，宗主程良及时赶到。 “哦？程宗主，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程良压下心中怒火，“宗法大于天，仙子虽是先掌门故友，说到底也只是客人，如何能将我们青云宗宗法踩在脚底！欺人太甚！” “程宗主怕是忘了，修仙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既然你说我不顾你们青云宗宗法，欺人太甚，那我们就凭实力说话吧。” 程良脸色瞬间铁青，他身为青云宗掌门，不仅仅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介女修挑衅，更是因为碧波仙子对他并无半分敬意，这实打实挑战他作为一宗之主的权威，若不灭一灭她的嚣张气焰，他日后还有何信服力统领宗门？ “既然仙子执意如此，那程某便讨教了！” 程良周身灵力鼓荡，属于金丹期的威压蔓延开来，让周围弟子呼吸一滞，纷纷后退。他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一柄青光湛湛的“流云剑”，剑尖直指林知意，剑气森然。 林知意一脸平静地站在原地，看上去好像与这场纷争无关一般。 [指令：/scan_npc [程良] bat_power] [目标战力评估：金丹中期，功法【青云诀】七层，核心技能：流云剑诀、青云护体罡气。] 程良见她如此淡定，心中怒意更盛，低喝一声：“流云剑诀·云龙探爪！”流云剑化作一道青色龙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扑林知意面门！这一剑他用了七成力，先试她个深浅！ 然而，面对这凌厉一击，林知意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食指。 [指令：/freeze_entity [流云剑] -duration 5s]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气势汹汹的青色龙影，在距离林知意指尖不足三寸的地方，骤然停滞！流云剑剑尖轻颤，紧接着像是石刻一般，纹丝不动地停在半空中，正对着林知意。 随即他的剑意如同打铁花一般，四散开来，最后湮灭。 程良瞳孔猛缩，他发现自己与流云剑的心神联系竟然被强行切断！他拼命催动灵力，那剑却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围观的程洋等人瓜子都忘了嗑，目瞪口呆。 “程宗主感觉如何？”林知意继续挑衅，指尖轻轻一弹。 [指令：/apply_force [流云剑] -direction [程良] -magnitude low] 停滞的流云剑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握住，调转方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裹挟着它自身的剑气，朝着原主人程良反刺回去！ 程良大惊失色，仓促间全力运转“青云护体罡气”，一道凝实的青色光罩瞬间护住全身。 “轰！” 流云剑撞在光罩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光罩剧烈波动，明灭不定，虽然勉强挡下了这一击，但程良却被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脸上血色尽失。 他刚稳住身形，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林知意又动了。她甚至没有念咒，只是随意地朝着程良的方向，五指微张，然后缓缓合拢。 [指令：/modify_environment -target [程良] -effect [重力x10] -duration 10s] 程良骤然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从四面八方压来！仿佛整片天空都塌陷了下来，重重压在他的肩头！他闷哼一声，护体罡气瞬间破碎，双膝一软，“噗通”一声，竟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压得单膝跪地！他额头青筋暴起，浑身骨骼咯吱作响，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站起，却如同蜉蝣撼树，根本无法挣脱这恐怖的重压！ “宗主！”几位长老大惊失色，想要上前相助。 林知意一个淡漠的眼神扫过去：“想一起跪着？” 那几位长老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眼见宗主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而这碧波仙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见她的实力深不可测，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境界。 絶対的力量压制面前，无人敢轻举妄动。 [指令：/disperse_energy [程良] -type [灵力] -percentage 50%] 紧接着，程良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百年的金丹灵力，正不受控制地飞速流逝，不过片刻，他周身气息就萎靡了下去，脸色灰败，连维持跪姿都显得勉强。 林知意这才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静无波：“程宗主，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程良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女子那平静的眼眸，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无力感攫住了他。至于她身后的谢无为，明明昨天还是只丧门犬，突然走了什么运，竟然能得碧波仙子的青眼，让她给他撑腰…… 他喉咙干涩，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仙子……请便。” 林知意满意地点点头，随手打了个响指。 [指令：/restore_environment -target [程良]] [指令：/restore_energy [程良]] 施加在程良身上的恐怖重压瞬间消失，流逝的灵力也诡异地恢复如初。但挫败与恐惧，却再也无法抹去。 林知意转身对那早已吓傻的守门弟子淡淡道：“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那弟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能能能！仙子请！谢……谢师弟请！” 林知意这才看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谢无为，他的神情仍然那般古井无波。 “走吧。”林知意率先踏入藏经阁。 程洋等人早就溜之大吉，林知意上下探查一番，兴致缺缺。 “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藏经阁并没有做好，好几个书架的书只是贴图，无法打开，于是她抽空给项目组发了个消息。 她问谢无为：“在宗主面前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你还是不高兴吗？” 谢无为只是恭敬地站在她身后，一点也没想着看看阁里的书籍。 若非林知意强制带他进来，他怕是此生都进不了这藏经阁。 “我应该高兴吗？” 林知意走到他面前，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什么也没看出来，谢无为没有情绪波动，甚至连他的表情，都像是带了张面具。 “如果是其他人，早就感激涕零地来巴结我，又或者是狐假虎威地找他们报复回去了，你却毫不在意？” “谢无为，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仙子让青云宗上下臣服，那是仙子的本事，不是谢某的本事，他们是听仙子的话，不是听谢某的话。” 林知意闻言来了兴趣，没想到这谢无为主体意识还挺强。知道靠别人靠不住，自己厉害才是真厉害，倒是看得挺清。 谢无为垂眸：“仙子若是爱惩恶救赎的戏码，大可不必在谢某身上浪费时间，仙子所作所为虽表面为我争了一口气，殊不知是将我推至风口浪尖，引来旁人加倍的嫉恨罢了。” “仙子不过停留几日，待仙子离开后，我的处境，却只会比以前更艰难。” 林知意心里嘀咕：这你想多了，观测完了之后我会删档，你的命运还是和设定的剧本一样。 “我离开之后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交代好，也可以为你留下两件护身的法宝，想来宗主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对你礼待几分。”林知意先画个大饼，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谢无为摇头，心中自嘲，他被辱骂折磨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因为几天的好日子就妄想翻身。他与青云宗隔的是血海深仇，这是他一出生就背负的原罪。 “仙子不必多言，也不必在谢某身上浪费时间。” “你倒是挺犟的，难得有让自己日子好过点的机会，都不抓住吗？” 谢无为沉默。 “无妨，我懂你的感受，受苦受累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人对自己好一点，觉得很不真实，很难习惯，甚至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有所图谋。” “懂我的感受？”谢无为轻笑一声。 他这似是自嘲似是讽刺般的语气让林知意有些不爽，但转念一想，对方不过是一段代码，自己较什么真，还和他讨论上人生哲学了。 第7章 变数 青云宗讲道法会，广场上弟子云集。 高台之上，林知意一袭月白法袍，周身流转着淡淡金光，她抬手在空中用法力刻下秘籍真言，众人皆认真参悟。 不过，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那魔种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蛊惑了仙子……” “可不是嘛，整天阴沉沉的晦气样子，说不定是修炼了什么采补邪术……” “该不会是他爹教他的什么邪术吧？” “还有这碧波仙子看着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样子，谁知道背地里……” “……”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全场寂静的集会上还是清晰可闻，何况这里都是耳聪目慧的修行之人，大家心知肚明，但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粉饰太平。 在游戏世界都被造黄谣，林知意有些不悦。目光看向谢无为，他因着林知意的授意，坐在了内门弟子区域的前排，离林知意很近，这个位置令他成为全场的焦点，他清晰的感受到身后那些隐藏在不同视线下的嫉妒和恶意，只是他对一切都毫不在意，他早已做好了面对更糟糕境遇的心理准备。 林知意却不打算忍让，那几个碎嘴嚼舌根的弟子猛的被倒提在空中，一脸惊恐慌乱。 程良不悦的看向那几名弟子，厉声问道：“何事喧哗！” 平静祥和的气氛就这样被打破，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几个人。 “宗主！我们也不知道啊……” “对啊……” 程良追溯着那股力量，看到了闭眼沉思的林知意。 “仙子……这是……” 林知意不紧不慢的开口：“本座讲道，几位若是不耐烦听，便请出去吧。” “仙子饶命！”求饶的话刚出口，几位被倒吊空中的弟子直直飞了出去，砸在了远处的道观门柱上，生生吐了一滩鲜血，哀嚎声不断。 程良脸色难看，止着怒气道：“若只是听讲不专心，略施惩戒即可，仙子何必下此重手。” 程良清楚自己斗不过碧波仙子，但好歹作为一宗之主，威严扫地不说，现在连教训弟子这种事也要被旁人越俎代庖，他实在是窝囊受气！ 林知意闻言，淡淡回道：“我竟不知，青云宗门风何时如此粗鄙不堪了。”林知意也懒得复述，直接将刚刚那几个弟子嚼舌根造黄谣的嘴脸公之于众，画面投放于空中。 原本看好戏的众人齐刷刷沉默，程良也是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但他还是嘴硬道：“出言不逊，确实该罚。通通关到戒律堂。仙子大可消气。” “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我消气，若不严加惩戒诫以儆效尤，只怕这歪风邪气要在青云宗上下盛行了。” 程良脸色更难看了。 “修行之人，当守心正念。舌为利害本，口是祸福门。搬弄是非、恶意中伤者，其心魔已生，道途……哼，不过自毁前程。” 林知意的目光扫过众人，这话不单单是说给那几个弟子听的，更是说给程良和程洋等人听的。 “仙子说的是……”程良勉强附和。 林知意可不愿意受气，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游戏上线以后出现言语贬低女玩家的情况，于是大手一挥，直接将那几个弟子删除了。 眼看着林知意一怒之下让那几个弟子凭空消失了，众人一脸惊骇，程良反应过来，更是怒不可遏，正要发作，突然一脸茫然的愣在原地，不知自己要干什么。 “程宗主，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林知意忍着笑问。 程良话都到了嘴边，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只得挠了挠头缓解尴尬，心里直嘀咕：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林知意看向谢无为，他若有所思的模样，让林知意本能的觉得他似乎有什么想法。 “谢无为，你在想什么？”林知意用传音问他。 听到林知意的声音，谢无为如同大梦初醒，忽的左顾右盼，像是陷入了魔怔。 林知意眉头一皱，随即打开谢无为的后台。 [实时情绪读数：震撼45%，困惑60%，思索80%……] 数据流出现轻微乱码。 [核心代码扫描：警告！检测到未知数据片段干扰！] 未知数据片段？ 林知意神情凝重，继续深入扫描。 在谢无为看似正常的核心代码深处，她捕捉到了一段极其隐晦的异常波动，这段波动正在缓缓平复，仿佛刚刚被什么触发后又强行隐匿起来。 [记录异常数据样本……分析中……] [行为模式：疑似对高权限操作（删除NPC）产生共鸣/记录/学习？] 林知意心中一震，谢无为的代码，竟然对“删除”指令有反应？难道他潜意识里记录甚至……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谢无为。”林知意再次传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 谢无为身体微微一僵，他抬起头，望向林知意高高在上的身影，眼中满是迷茫和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悸动。 他的声音颤抖：“我……我不知道……好像有什么本该存在的东西……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从这片天地间，‘擦掉‘了……” “擦掉……”林知意重复着这个词，心跳声愈演愈烈。 他没有用“诛杀”、“形神俱灭”这类词，而是用“擦掉”——这个更接近数据删除本质的概念！ [目标G-7374对“世界规则”认知出现异常偏移！] [关联性分析：异常数据片段活跃度与认知呈正相关！] 果然！他不仅感觉到了，还用一种超越游戏设定的方式理解它！ 林知意连忙将此发现告知宋青。 宋青将林知意发送过来的异常数据片段以及后台扫描结果解压，同样大吃一惊。 “这……这不可能！”宋青嘴里的肉干都忘了嚼，含糊不清地说着，一边快速的敲击键盘。 “不对，你删除的那几个NPC的数据在谢无为的数据库里还有残留……” “啊？”林知意有些懵，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只是数据没有删干净吗？这是怎么回事？ “是残留的“认知数据”！那几个NPC的实体数据确实被彻底清除了，系统日志里没有任何记录，其余人的记忆也被正确修正，但是……谢无为的异常数据片段里，记录着那几个NPC被删除前最后一刻的状态信息——不是完整的代码，更像是……某种‘记忆碎片’或者‘信息残影’！” 林知意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宋青的意思是……谢无为在他们被删除的瞬间，无意识的把一切都记录下来了…… “不仅如此，这些残留信息正在被异常数据片段缓慢地解析！虽然进度极其缓慢，但确实在尝试理解构成那些NPC的数据结构！” [分析报告更新：异常数据片段正在尝试重构已删除单位的部分基础属性模版……] [重构进度：0.00001%……0.00002%……] 这个进度慢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所造成的后果却是难以预估。 “这不可能……”林知意喃喃道，“一段数据，怎么可能会逆向工程其他数据代码……” 这个发现过于骇人，林知意不确定这只是一个BUG还是……一段数据产生了自主行为，如果是后者，那…… 林知意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宋青，我需要知道，他这种‘记录’和‘解析’能力是因为我高权限操作导致还是对任何bug都会有反应？” “好的，我马上进行数据分析。” “还有——”林知意补充道：“还有三点。” “第一，深度对比：将异常数据片段与天枢数据进行最高优先级的深度对比分析，寻找同源性和交互痕迹。” “第二：回溯日志：调取V7.0版本崩溃前所有谢无为和天枢核心交互相关的日志，哪怕是被标记为已损坏或无意义的数据碎片，全部重新分析。” “第三，准备一套紧急方案，一旦确认谢无为异常数据等级超过阈值，或者出现失控迹象，我们需要有能力立刻将其隔离在一个绝对安全的沙箱环境里。同时，设计更隐蔽、更底层的测试，来探明他这种‘认知能力’的边界和触发条件。” “好的，我知道了。” 林知意再次将目光投向台下那个少年，他坐在那里，低垂着头，明明清楚地知道他只是一段数据，林知意却觉得越看越觉得他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巨大的恐惧从心底升起，林知意遍体生寒。 第8章 杀死蝴蝶 “找到了！就是这组数据！”宋青双眼紧盯着屏幕，因为十几个小时的连续工作，他的眼球有了不少血丝，声音也因为兴奋而沙哑。项目组经过如同大海捞针般的数据分析，终于定位到了一段加密数据包，一个……天枢与谢无为双向的通信信道和缓存区。 “能分离吗？”林知意的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试试。”宋青的兴奋与林知意的疲惫形成强烈对比，新的发现让他的疲惫一扫而空，反而越来越精神了。 这是一项极其精细且危险的操作，如同在大脑中枢神经上做显微手术，一旦失误，轻则导致谢无为游戏数据损坏，重则引发连锁反应，所有数据被污染。 [执行指令：/precision_purge -target [谢无为] -data_packet [Anomaly_Cache_Channel] -isolation_mode on] 屏幕上，代表谢无为核心代码的光流中，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断闪烁的异色数据被精准识别、锁定，然后被一道白光包裹、剥离，最终转移到一个加密沙箱环境中。 [净化完成。目标单位【谢无为】核心代码校验中……] [校验通过。未发现异常。] [隔离沙箱监测：异常数据包处于静默状态，与主体连接已切断。] 林知意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是谢无为数据扫描。 [深度扫描启动……] [核心代码：纯净，未发现未知数据片段] [行为逻辑库：正常] [情感模拟器：运行稳定] [记忆数据：未发现异常] [所有指标恢复正常范围] …… 报告显示，谢无为是一个‘正常的’NPC了。 林知意看着大屏幕上谢无为站在空旷的山谷间呆呆的望着远处的风景的身影，启动了一个名为“黄粱一梦”的测试。 [指令：/activate_test_environment [黄粱一梦] -target [谢无为] -scenario [完美人生] ] —— 青云宗，阳光明媚，灵气充盈更胜往昔。 谢无为从一场噩梦中醒来，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柴房的破败屋顶，而是雕梁画栋、陈设雅致的房间。 他坐起身，一旁衣架上铺陈的是质地柔软光滑的亲传弟子服饰，他的腰间悬挂着象征身份的玉牌。 “无为，醒了吗？今日是你父亲的祭日，莫要迟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带着关切，那是他的母亲，一位气质温婉、容貌秀美的女修，出身世家，德才兼备。 而他的父亲，是青云宗上一代最为惊才绝艳的弟子，在二十年前的‘魔域之战’中为守护宗门众多弟子的安危而壮烈牺牲，是人人敬仰的英雄。而他，谢无为，是英雄之后，是宗门上下寄予厚望的天才，根骨绝伦，小小年纪以至金丹期。 他走出房门，院外是尽收天下的美景，母亲笑意吟吟地整理好他的衣襟，他望着院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忽的，一只蝴蝶从花丛中飞来，落在了他的肩上。 双翅轻颤，似通人性。 他心情极好，也未出手将蝴蝶拂去，就这样带着它往宗祠堂走去。 “谢师兄——”一路上，遇到的弟子都亲切地向他问好行礼，眼神中充满真诚的敬佩与善意，有人见他肩膀上落着蝴蝶，调侃道：”没想到谢师兄还是个招蜂引蝶的主……” 他有些羞赧地快步走开。 到了宗祠堂，师尊以及诸位长老都在，一脸慈祥地望着他，谢无为恭敬地行礼、上香，跪下来叩首时，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些晦暗的画面。 他有些失神，直到师尊唤他的名字，温和地将他扶起。 “无为。”一瞬间，师尊笑意吟吟地面容变得面目可憎，他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一切正常，刚才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师尊拍着他的肩膀，勉励他勤加修炼，未来继承父亲遗志，光大青云门楣。 他在师尊谆谆教诲声中，似乎想象到了与父亲一同练剑，父亲悉心指导剑术的温馨画面，那份深植与记忆中的“父爱”让他心头暖流涌动。 [情绪读数：愉悦80%，归属感90%，自信87%……] [行为逻辑：完全符合人设。] “谢无为。” 忽的，他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唤他的名字，有些熟悉。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人。 “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声音似是蛊惑，似是叹息。 “谁？！”他有些慌乱，“谁在说话？！” “总不该是你吧？”谢无为看着蝴蝶似是自我安慰道。 藏经阁内只有他，而肩上的蝴蝶因这动静扑棱着翅膀飞出了窗。 [认知检测：对‘虚假’提示产生轻微困惑。] 在宗门大比的擂台上，谢无为轻松击败对手，全场为他鼓掌喝彩。他站在擂台中央，享受着众人的欢呼，眼神明亮，意气风发。 蝴蝶再次扇动翅膀，落在他扬起的手指上。 “又是你。”谢无为记得它的花色，一只漂亮的凤尾蝶，他笑着轻轻弹了弹蝴蝶的翅膀，动作亲昵自然：“小家伙，我带你去后山采最好的花蜜。” “谢无为。”林知意喊他。 “是你？你会说话？”谢无为脸上扬起喜悦的笑。 “谢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林知意的声音中掺杂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不忍。 人声鼎沸的观赛广场陷入了死寂，仿佛世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唯有谢无为自己的心跳越来越鼓噪。 “什么都是假的？”谢无为偏过头不再看它，说话间将手一扬，蝴蝶飞走了。 耳边的声音，又回来了。 [认知检测：对‘虚假’提示产生天然排斥，更倾向于相信并沉浸于当前美好的情感体验。] 夜晚，庆功宴后，谢无为在月光下的莲池边静坐。 粼粼水光映着月色，微风拂动荷叶，传来清晰的蝉鸣和蛙叫。 远远有人声交谈，听不真切。 一切是如此的美好。 蝴蝶停在他面前的荷花尖上。 “谢无为，你还不愿醒过来吗？这些都是假的。” 幻境里过去的这几天，谢无为完全活在了这个为他精心编织的完美人生的美梦中，他勤奋修炼，友爱同门，尊师敬道，享受母爱，成为了青云宗名副其实的骄阳。 这样的人生，是青云宗受苦二十年的谢无为想都不敢想的。 谢无为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恼怒，他伸出手，有些粗鲁地挥出掌风，将蝴蝶震走。 池水泛起阵阵涟漪，水面显现出他这肆意、完美的人生，备受瞩目的谢无为，是那样的耀眼。 蝴蝶飞回他面前，水面的倒影一变，那间阴冷的柴房、同门嘲笑打骂的嘴脸、长老鄙夷的神情……一切都映照的清楚清楚楚。 谢无为沉默着，脸色惨白。 “谢无为——” 蝴蝶被一剑劈开，断成两半的身体飘飘摇摇落在地上。 谢无为摇了摇头，自说自话：“不记得了，或许……那才是一场噩梦吧。现在这样，就很好。” 身体被劈成两半，林知意没有痛感，也不感到愤怒，她看着谢无为那佝偻着的身子，忽然生出了不忍。 不可以，林知意，你在仁慈什么？他只是一段代码，只是冰冷的数据，和路边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你在圣母什么？！ 林知意在心底告诫自己，同情一段数据，这是愚蠢的，对于谢无为的遭遇产生怜悯之情无可厚非，感情的产生是天性使然，但不能因此做出错误的选择。 于是那只掉落在地的蝴蝶翅膀，分裂出另一只完整的凤尾蝶，这一次，用更直白更残忍的语言：“谢无为，你本该在阴暗的柴房，穿着破旧的衣服，忍受着欺凌和饥饿。记得吗？” 又是一剑挥下，蝴蝶翅膀掉落在地。随即又分裂飞起。 “你的父亲不是人人敬仰的英雄，而是人人唾弃的魔头。” “你没有朋友，二十年来的人生只有嘲讽和打骂。” “够了！不要再说了！”又是一剑，狠狠挥下。 “没有人喜欢你，你甚至连藏经阁都进不去。你的修为甚至是练气初期，连守山门的弟子都打不过。” “住嘴！住嘴！” 少年声嘶力竭，他抗拒着，抗拒着那个真实的人生。 更残忍的是，他所谓的“真实人生”也是一段人为设计的虚假故事。 像是泄愤一般，谢无为盲目地挥剑，地上堆积了数不清的蝴蝶尸体，每片被斩断的翅膀上泛着淡淡幽光，如同鬼火。 谢无为的情绪已然崩溃，而后台数据，至此也没有异常。 林知意知道测试该结束了。 它悬浮在谢无为面前，翅膀上的星辉骤然变得耀眼。 “梦，该醒了。” 霎时间，周围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片片剥落，莲池、月光、欢声笑语……所有的一切都极速褪色、扭曲，最终化为虚无的黑暗。 谢无为崩溃扭曲的面容僵住，眼神中的光彩迅速暗淡、消失。他感觉那强大的灵力、众人的赞誉、母亲的关怀……所有他生命中温暖的东西，都在瞬间被抽空。 他重新感受到身体的虚弱，感受到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感受到了……命运的恶意。 他依旧坐在那间破旧的柴房，仿佛从未离开过。只是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神也更加空洞，那短暂的“美梦”，仿佛耗尽了他仅存的一点生气。 林知意显现出身形，看着眼前仿佛失去灵魂的少年，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测试结论：“黄粱一梦”测试顺利结束。目标G-7374在幻境中表现完全正常，对“虚假”提示反应符合预期，未引发任何数据异常或认知偏差。证实“净化程序”有效，目标目前处于稳定可控状态。] “心境修炼，亦是修行一环。” 谢无为闻言麻木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的死水。 他低低地应了一句：“是你啊。” “看到我沉溺虚假美梦破碎崩溃的模样，是不是很可笑，觉得很有意思？” “……”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没有那个意思。”林知意生出了愧疚之意，但是她知道所有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柴房一片死寂，良久，谢无为冷笑起来。 “我想的没错。” “你和他们，并无不同。” 林知意心脏猛的一滞。 她清楚地知道，谢无为只是一段代码，一组数据，但，她还是晦涩地开口： “对不起。” “我恨你。” 谢无为冷冷地说出这句话，躺在那堆干草堆里，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林知意被巨大的恐惧以及悔意包裹，给人一段美梦再摧毁，这和魔鬼有什么区别，如果谢无为不曾感受过美好，那痛苦对他来说也不会那么难以忍受……她无法再承受自己良心的谴责，猛的走出了柴房，大口呼吸着冷空气，平复心跳。 她极力忽视着心脏的绞痛，想着，最近加班太狠了，该休息一下了。 “宋青，删档吧。” 她最后看了一眼柴房，那间幽静阴冷的房，是多年不变的黑暗。 无论那个少年存在与否。 第9章 血冥魔尊 “我恨你……” 少年如同诅咒一般的声音在林知意的脑海中盘旋，她猛然睁开眼，房内一片昏暗。 回忆起刚才梦中的谢无为，林知意感觉心中不适，如今，谢无为竟然变成了她的噩梦。 谢无为的噩梦无法逃离，不过，她又怎么知道，自己的这个世界，不是一段人为设计的故事呢？亦是一个无法逃离的噩梦呢？ 她自嘲的笑了笑。 “宋青，游戏进度怎么样了？”林知意捏了捏眉心，窗帘自动打开，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她的卧室。她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出神，这段时间作息紊乱，睡也没睡好。 “总监，您才休了两天假，更何况你这两天也是没隔多久就来问，您放心！一切都在正轨上！” “再来‘骚扰’——我就把你拉黑名单了！” “好好休息吧！” “那……” 一阵炮弹连珠似的话说完，宋青就切掉了通讯，林知意拿着手机站在窗边，有些茫然。 林知意想问问谢无为，或许他又有什么异常，但…… 怎么还会有异常呢，她都删档了。 “好了！振作起来吧！”林知意拍了拍脸颊，准备从这个小插曲中抽离出来。 她想搞下大扫除，但阿姨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她想下厨做点什么，但到了餐厅才发现阿姨早已做好了美食，她一边赞叹着一边品尝，思绪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谢无为。 少年在膳堂里端着的那个破碗，以及里面那点残羹冷炙。 [他那之前，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林知意一时没了什么食欲。 “看个电影好了。”林知意共情能力强，看电影很容易代入，看电影相当于去电影世界体验两小时，这是她逃避现实抽离情绪的方法。 挑挑选选半天，她也没在新上映的电影中找到想看的，林知意忍不住吐槽：现在的电影拍的都是什么玩意，怪不得影视寒冬呢。 林知意只得翻出以前的老电影看。 看了没十几分钟，因为已经知晓剧情，林知意的注意力渐渐不集中，思维发散间，又想到了游戏，想到了谢无为。 他在幻境里那短暂却真实的人生体验，他那肆意张扬，又自信开朗的笑容……以及他醒来后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 “我恨你……” 又来了——林知意捂着耳朵摇头，她没想到这三个字有这么强的力量，令她的正常生活完全脱轨。 冷静！林知意！他只是一段代码，一个被设计出来的虚拟角色，一个已经被证实‘正常’且与她无关的观测对象。 她试图用逻辑说服自己：他的悲惨是预设的剧情，他的感受是情感模拟器输出结果，他的存在不过是游戏的一个NPC。 道理她都懂，可是，那个沉默的、隐忍的、在极致黑暗中偶尔流露出一丝微弱渴望的少年形象，像一枚生锈的钉子，牢牢钉进她的脑海，无法拔出。 删除存档轻而易举，但那些画面是她亲自经历的，他跪在雪地里的脆弱、接过新衣时紧绷的指尖、在幻境中明亮恣意的眼眸、面对不公时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对她如同诅咒一般的恨意，深深烙印在她的感知中，无法用简单的‘删除’指令抹除。 林知意打电话给写负责剧情架构的李欣，嘘寒问暖了几句，尝试表达自己的观点。 “李老师，我想……那个NPC谢无为的剧情……就是能不能稍微改动一下……” 不用写的那么惨……话到了嘴边，但林知意没有说出来，她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极其愚蠢不理智的。 “怎么改动？哪里需要改动？”谢无为一直是项目组重点讨论对象，李欣听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知道谢无为这个角色很重要，改动起来应该很麻烦，或者能不能给他后期添加一些好一点剧情……” “比如？” “就是吃的好住得好过得好一点。” “我亲爱的林总监，谢无为可是大反派之一，他在他的副本里就是神，为所欲为，还想怎么好？” “你总不能让我给他顶着大反派的身份设定一些伟光正的剧情或者是搞个Happy ending吧？” “……” 林知意一阵沉默，后期的谢无为确实如李欣所说，不仅成立了自己的宗门，门徒遍布天下，成为了令人胆寒的血冥魔尊，还把主角打成了孙子…… “总监，我觉得你这话问的，很奇怪呢？我感觉你有问题……” 像是被戳到痛脚，林知意随意应付两句，赶忙把电话挂了。 忽的，林知意想起家里配了全套的游戏设备，虽然没怎么用一直在吃灰，但都是顶配的设备，玩仙缘完全没问题。 于是她佩戴好装备启动，神经连接建立，连上公司内网，进去了仙缘世界。 这一次，她直接来到了游戏后期，也就是谢无为成为血冥魔尊后的剧情。她想，如果看到谢无为做出一些她无法接受的坏事，或许她对谢无为的那些复杂情绪也就消失了。 嗯，她就只是看看。 —— 魔宫下，青云宗。 林知意睁开眼，周围昏暗阴森，她正身处一间帷幔飘飘的空旷地宫，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血腥气和某种冷香。一旁是跟她同样装扮的侍女。 这次，林知意选择一个完整的旁观者角色，不再参与干扰谢无为的人生。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血髓酒’和‘幽冥果’端上去！”身后匆匆赶来一位容貌妖艳魔鬼身材的女修，看着林知意的颜色满是不耐烦。 女修身着黑红纱裙，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但眉宇间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煞气。 “是，赤练大人。”林知意身旁的侍女低眉顺眼地回应。 林知意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托着的琉璃盘，上面放着几个形状怪异、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果子和一个晶莹剔透的酒杯，杯中盛满了如同鲜血般的液体。 赤练略过回答的侍女，上下打量着林知意，语气带着几分讥讽：“新来的？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林知意闻言微微低头，只是她实在做不来卑微的样子，落在赤练眼里愈加不顺眼。 一个身份卑贱的侍女，也敢在她面前做出不卑不亢的样子。魔尊倒是喜欢这种，可她赤练最烦这种做作的姿态了，于是又说：“牢记自己的身份，要是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敢多看魔尊一眼，小心我抽了你的神魂出来点灯！” 她这话看似警告林知意，语气中却隐隐透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幽怨。 “是。”林知意略微屈膝应下。 待赤练走开，身后的侍女小声和她说：“你呀，躲着这位点，赤练大人可见不得旁的女人近魔尊的身。” 随即又笑了起来：“别看赤练大人容貌艳丽以魅惑著称，在魔尊那里也没讨着半分好。” “你这样就挺好的，魔尊喜欢温柔的女人。” 林知意有些不解，问她：“你不是更温柔？” 侍女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再温柔又如何，魔尊不近女色，也不是没有比我更温柔的女人，妄图勾引魔尊，那下场……” “即使侥幸被魔尊看上，赤练大人也有的是办法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所以，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好好活着最重要。” 林知意沉默。 曾经的青云宗山门已坍塌大半，而主峰的几座殿宇破败不堪，就在不远处拔地而起的是一座巍峨狰狞的黑色宫殿，弥漫着森然魔气。 地宫大殿，穹顶高悬，却无光透入，只有四周墙壁上镶嵌的幽绿魂火摇曳跳动，将整个大殿映照得如同鬼蜮。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令人绝望作呕。 大殿中央，黑曜石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令人心悸的景象。 数名青云宗弟子、甚至还有几位曾经的长老，被粗壮的玄铁锁链缚住手脚，如同待宰的牲畜般跪伏在地。 他们衣衫褴褛，身上遍布伤痕，死亡与绝望的气息笼罩着他们，几人毫无生气。 为首的俨然是曾经青云宗的宗主——程良，此时他披头散发，脸色灰败，早已没了往日的气焰。 石阶之上，是森森白骨混合着兵器法器熔铸而成的王座，谢无为独坐于王座之上，一半身形隐在阴影中，他身着暗红魔纹的玄袍，在此地幽绿魂火的映照下，更添几分诡谲恐怖。墨发以一根简单的骨簪束起，几缕垂落额前，衬得他那张脸愈发苍白俊美。那双曾经时而死寂、时而困惑、偶尔闪过一丝微光的眸子，如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暗，翻涌着毁灭与疯狂，以及……掌控一切的冷漠。 他面无表情，目光如同万年寒冰，缓缓扫过下方跪着的青云宗众人。 赤练站在石阶前，向他汇报近况。 “尊上，葬神渊外围禁制已破除大半，但更进一层仍有极强的上古结界守护，我们的人损失不小，不过……确实验证了，神器‘破光剑’，极有可能就在渊底深处。” 破光剑……这是《仙缘》主线剧情中至关重要的神器之一，传说中能刺破时间与空间，玩家后期需要收集此神器。 谢无为神情恹恹，缓缓道：加大人手，不计代价，本尊要尽快拿到破光剑。 “是！”赤练犹豫片刻，又道：“尊上，最近正道那些伪君子似乎也听到了风声，尤其是那个所谓的‘天命之子’，也出现在了葬神渊附近，恐怕……” “跳梁小丑，何足挂齿。”谢无为语气淡漠，“若敢来阻挠，一并解决了就是。” “破光剑，本尊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