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信息素可有可无》 第1章 初见 “喂，班长！”江也临转过头来，他把手指勾在宋知初的青蛙笔袋上，说道，“你知道隔壁文科班来了个Beta吗？” 被叫班长的少年生的极其漂亮，皮肤白皙，脸型偏圆，内眼角呈现幼态的顿感，可偏偏眼尾上挑像只小狐狸，眯眼看人时如银质弯刀，心思甚重，但微微鼓起的卧蚕显得人单纯又可爱。 宋知初斜睇看了江也临一眼，没理他，拿着笔继续唰唰写着物理题。 “很帅，”江也临继续说着，“据说叫沈听言。” 宋知初闻言，笔一顿，但没说话。 “你认识啊？”江也临凑近，他是个Alpha，刚过易感期，校服上全是一股难以言述的烟花爆竹味，“他就是那个岚港首富的儿子，沈听言，诶班长，之前你爸不是……” 宋知初放下笔抬起头来，轻轻伸手，抓住江也临的脑袋，推远：“不认识，不了解，不知道。” “什么嘛……”江也临后背撞在课桌上，似乎还想说两句，还没开口就被宋知初制止了。 “不过你要还是带着火药味靠近我说话的话，我就把你偷偷带手机的事情告诉给李老师，”说到这儿，宋知初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右颊的酒窝越来越深，“不止这个，还有你早恋，晚课逃校上网的事情都告诉给李老师。” “饶命啊班长大大，”江也临双手合十求饶，“你知道的，我刚分化，还不太会控制信息素。” “嗯，”宋知初微笑道，“这应该和你连续五天晚上去隔壁网吧通宵打游戏没关系吧。” “有关系有关系！”江也临眯起眼睛装作流泪态，“易感期的Alpha很脆弱的，需要受到国家保护！” 他说的义正言辞煞有其事，“不打扰你做题了班长，我还是一个人去瞧瞧隔壁班那位帅哥吧！” 说完，他长腿一跨，两步并作三步迈向教室前门，消失不见。 看见江也临走出教室，宋知初才继续拿起笔计算刚刚被打断的物理题，写到一半没了思路，他揉揉脑袋，起身去上厕所。 隔壁文科二班，挤满了人。 宋知初打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一片人头，连教室里面的吊灯都看不见了。 “你看见了吗？” “没有没有。” “真有这么帅吗？他信息素什么味道的啊？” “看见了看见了！我的天啊，简直绝世帅哥一枚啊——” “为啥戴个黑框眼镜啊？脸都看不清，不过倒是挺白的。” …… 宋知初无意，他侧过身准备贴墙前行，却远远看见一顶红毛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没错，又是江也临，他的好前桌兼青梅竹马。 “班长！”江也临朝他挥手，挤着人群靠近后露出一排白牙，笑道，“你也来看沈帅哥啊？” “不是……”宋知初还没说完，就被江也临推着后背向前，凑开人群到了第一排。 “啧，这个门不够大啊，你完全被挡完了，”江也临思索着一拍脑袋，大喊道，“准备好了吗班长？” 准备好什么了？宋知初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腰上一热，江也临的大手一左一右抓紧他，“三——二——一——” 他成功把宋知初托举了起来。 被举起来的宋知初一脑袋撞在二班的玻璃窗上，还没来得及骂人，抬头就看见了坐在位置上的沈听言。 沈听言穿着传统款式蓝白相间的校服，头发卷卷软软地贴在前额上，硕大的黑框眼镜把他的眼睛遮住了一大半，但还是能从高挺的鼻梁中瞧见是个实打实的帅哥。 沈听言听见玻璃窗上一声闷响，微微抬眼一瞧，和宋知初对上了目光。 三分不屑一分漫不经心五分单薄冷漠…… 宋知初突然想起江也临前阵子给自己吐糟的霸总小说来，他惊醒，右手往后一拍江也临的红毛脑袋，“你，你快，放我，下来！” 江也临：“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人群声音太大，宋知初没有听见江也临的话，他又看向了沈听言——从刚才开始，这人的目光就没从自己身上下来过。 宋知初不得不承认，阳光透过绿叶照在沈听言的脸上，很帅。 沈听言的脸骨架撑起了他英气十足的轮廓，偏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样子应该是个寡言少语之人。 但眼睛堪堪削弱了他的攻击性，至少对于宋知初来说—— 沈听言眼型偏长，平常来说是个开扇眼皮，给人不好惹的样子，却在看见宋知初时，忽然瞪得圆圆滚滚盛满光亮，密长的睫毛乖顺向下，将主人的眼神心事藏了一半。 只看眼睛，你会觉得沈听言无辜又忠诚，是个爱听老师话的乖乖学生。 “怎么样班长？是不是很帅？”江也临声音大了一倍，宋知初不知道屋内的沈听言有没有听见他这句吼声。 脸上一热，宋知初抓紧了江也临的头发，一字一句顿道，“江，也，临！你要还不把我放下来！我就把你偷偷带手机、早恋、逃课打游戏的事情，全部告诉给李老师！” 说完这句话，宋知初才发觉刚刚吵闹的人群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转头向下看，以一种很诡异的，被江也临托举着的姿势，与王主任打了个照面。 江也临：“什么啊？我好心请你看帅哥，你居然这样对我。” 或许由于江也临身高180，他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样，还在义正言辞地给宋知初说道，“我就问你，沈听言是不是真的很帅？” 宋知初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江也临才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靠！王，王主任？他手一抖，差点害的宋知初摔下来。 “江也临！”王主任也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顶怎么遮也没遮住的地中海在宋知初眼里闪闪发光，“马上就要上课了！你们两个在搞什么？” “王，王主任……”江也临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打断。 “你把宋知初放下来！”主任的声音中气十足，几乎整层楼都能听见，“你俩大课间来三楼办公室！” 天降奇冤的宋知初：…… 一头红毛的江也临：…… 大课间。 宋知初和江也临站在王主任和李老师跟前低头挨训。 “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把红毛染回来？”王主任的大肚腩几乎要把衬衫顶破了，“你当时怎么说的？” “这不是住校吗王主任，”江也临揉揉后脑勺，“我周末放学回家，一定给您染回纯黑色的！” 他嘿嘿笑一声，“您能不能网开一面，不要请家长啊……” “不行！”王主任如数家珍道，“偷带手机、早恋、逃课去网吧，你说哪一件事情可以不让我请家长？” “王主任——”宋知初身边一亮，看见替自己挡光的江也临蹲下来，把手放在王主任的膝盖头，给他锤着，“偷带手机是高一上的事情了，早恋对象前几天把我甩了，逃课去网吧是因为刚刚大考完想要放松一下……” 江也临：“您看在我这次大考年级前一百的份上，能不能不要请家长啊？” 他说得可怜巴巴，仿佛在奥斯卡现场表演，“我爸妈都很忙，上个月飞去挪威谈事情了，还没回来。” 坐在王主任身旁的李老师开口：“咳咳，我怎么记得上周五你爸刚来参加过班会？还跟我讨论你语文成绩下降二十分的事情？” “那，那是我家司机！”江也临冲宋知初挤眉弄眼道，“你说是吧，班长。” 宋知初没理他，他不理解江也临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从高一开始到现在，他爸见到李老师的第一眼都会说同样的一句话，那就是—— “李老师您好，我是江也临的父亲，也临的语文成绩怎么又下降了？” 宋知初微微一笑，抓住江也临的校服把他拉起来，“对不起，我不认识你爸，更不认识你家司机。” 他抬头，看见有人背对着他收拾着隔壁班数学老师桌上的试卷，这人估摸着有个一米八六，反正比江也临高出半个脑袋来，头发微卷左边翘起个角，肩也宽出江也临不少。 王主任还在对江也临实施心灵灌输。 办公室内除他们四个，也就只剩下这个男生了。 …… “听懂了没，你是个Alpha，宋知初是个Omega，”王主任抿了一口菊花枸杞茶，“我不管你们之前关系有多好，既然你已经分化了，就要知道AO有别，注意自身形象！” 江也临一个劲儿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王主任，感谢您不杀之恩。” “嘴巴没个正行，”主任无语，扭头看向宋知初，“宋知初，我的话你记住了吗？” 宋知初还盯着前面的背影看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将少年的轮廓描绘得清清楚楚。 他的头发有一点棕色，也可能是阳光的原因。 王主任：“宋知初？” “宋知初！”王主任大喊一声，这才把人的神思拉回来，“你听见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宋知初点点头：“听到了，AO有别王主任，况且我也受不了江也临身上的火药味。” 少年终于把试卷收拾完了，他抱起一摞转过身来，阳光照射在他琥珀色的眼睛上，很清透很漂亮，弄得宋知初又开始盯着他看。 他的睫毛很长，但和一般人不一样的是，他的睫毛是直的，垂下眸来遮住了大半眼珠，显得深情又迷人。 “同学。” 暖暖的，浓厚的，一丝有机高分子特有的香味飘过宋知初的鼻尖。 “同学？” 沈听言微微偏头，朝宋知初轻轻一笑，“麻烦让我过一下。” “哦，”宋知初反应过来，他侧身靠近江也临，“好，好的。” “谢谢。”沈听言礼貌点头，抱着数学试卷擦身而过。 宋知初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味。 “可惜是个Beta，”江也临刚从办公室出来，嘴巴又开始说个不停，“要是是个Alpha，今天估计更多人来看他，真的好帅啊。” “我一个Alpha看了都自愧不如，”江也临用肩撞了一下宋知初，“班长，你刚刚看半天，是不是喜欢这个类型的？” “不喜欢，”宋知初回答道，“高中就是拿来好好学习的，早恋干嘛。” 他刚说完，就碰上从二班出来的沈听言，沈听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黑框眼睛取了下来，朝宋知初点头示意。 “还挺自来熟，”江也临挥手致意，又小声感叹道，“真帅啊，虽然我分化成了Alpha，但不代表我取向是Omega。” 江也临：“好想追他。” “你还记得你刚刚在办公室答应王主任什么吗？”宋知初快人一步进入教室，“你说你要这辈子注孤生。” “假的假的！”江也临追上去，“注孤生的前提上这个世界上帅哥都灭绝了！” “哦，”宋知初想起沈听言来，“是吗？” 开新文啦～稳定更新[红心]欢迎收藏 这本是讲漂亮Omega小宋同学和他假Beta老公的相遇相知相爱的故事。 预收猫猫金主文《为何猫猫他总是成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见 第2章 钥匙 晚上回寝时宋知初又看见了沈听言，一中这几年扩招，宿舍紧张，把A和O分开两栋楼后就没有空余的宿舍楼，只能把Beta分散开塞进了Omega宿舍楼里，但前段时间某层楼的Beta大半夜突然分化成A，差点标记了同寝室的Omega，还好被宿管老师及时赶来阻止住了。 出于学生安全考虑，学校开始规定Omega只能和Omega同住，Beta只能和Beta同住，不过大家仍旧在一个楼里面。 宋知初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本来还有个O室友的，但室友家就在学校附近，所以住了两天改成了走读。 但他们对面的寝室一直都空着的。 直到沈听言搬了进来。 宋知初一开门就看见沈听言拖着大箱小包在寝室门口找钥匙，这人估计是有点洁癖，就算手上没有空处，也不把包放在地上方便找东西。 “我来帮你吧，”宋知初关上寝室门，楼道突然暗了下来，他伸出手，“你在找钥匙是吧？” “谢谢，”沈听言估计误会了他的意思，把包往上提了提，“钥匙在我左边的校裤兜里，麻烦你了。” 宋知初：……“我是说帮你拿包，不是帮你摸裤包里的钥匙。” “我知道的同学，”沈听言点点头，表示无奈道，“但是我身上几个包的绳子卡得乱七八糟的，现在取不下来了。” 楼道的灯一闪一闪的，照得沈听言看不清宋知初的表情，他只能小心翼翼恳求道：“我知道我现在很狼狈，但是同学，你能帮我找一下钥匙吗？” “我去医院检查过了，这辈子不出意外的话都是个Beta，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宋知初没动，或许是在思考去摸一个刚认识的同学的大腿的可能性，但更有可能是在痛恨江也临这个唯A帅哥主义为什么偏偏分化成了一个Alpha。 不然现在他大有可言让江也临去摸沈听言的钥匙。 见宋知初没动作，沈听言尴尬，脸上的汗珠都多了几颗：“算了，我还是自己努力找吧。” “没说不帮你，”宋知初撇撇嘴，一手托起沈听言身上的小包，一手伸进他的裤兜，“在左边，是吗？” 这是宋知初第一次意识到一中校裤是有多么海纳百川，“你兜里的东西，我能先拿出来吗？” 沈听言又将眼睛瞪得圆圆鼓鼓的：“可，可以的。” 政治必背小册、国家地形图缩小版、历史朝代概要……宋知初全部从沈听言的左裤兜里拿出来了。 感受到沈听言紧绷的大腿，宋知初打趣道：“东西这么多，你还挺刻苦的啊。” 沈听言没回答，额头上的汗又多了几滴。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宋知初嘴巴里面说出来，就像是在阴阳怪气沈听言第一天到校，明知道东西很多钥匙不好找，还放一堆乱七八糟的在里面一样。 “我没别的意思，”宋知初终于摸到了他的钥匙，拿出来插进去，“跟我的傻逼朋友在一起久了，说话有点不好听，不好意思。” 寝室门打开，沈听言碰了一鼻子灰：“没关系的，以前在班里，大家就叫我书呆子。” 这是多久没住人了……宋知初抬起手表一看，十一点半了，这人估摸着进去还要打扫，铺床单，洗漱，等收拾完可能都第二天了。 沈听言终于解开了身上搅合在一起的包袋子，“嘭”一声把包放在地上，又激起一层灰浪。 两个人：…… 沈听言偏过头咳嗽几声：“谢谢同学，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宿管阿姨正在一户一户地拿着手电筒查寝催睡觉，看见楼道尽头的沈听言和宋知初，像抓小偷一样拿着手电筒照过来，墙壁上显现出两人巨大的影子。 “你们两个？还不回寝休息？干嘛呢？” 灯光越来越近，宿管突然想起来今天有个新来的转学生，她看向沈听言，“你是沈听言吗？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寝室休息吧！” 她终于走进，看向满是灰尘的301寝室，捂住鼻子咳嗽几声，扭过头来看向宋知初，“知初，你那边床位是不是还空着？” “嗯。” “时间不早了，沈同学你要不今晚先睡在302空床上，等明天把301打扫了再住进去吧！” 宿管一拍手，就这样决定了，“反正你们俩一个O一个B的，沈同学今晚分化的概率应该不大！” 宋知初：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请问呢？ 他翘起嘴角，“我……” “算了吧老师，”沈听言先出口，“我和这位同学不太熟，这样住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熟不熟的，又不是相亲住对象屋子里，”宿管阿姨也是一针见血，“你现在去打扫301，打扫到明天一点都结束不了。” 宿管说完就催促着宋知初打开寝室门，“宋知初这边好几个空床，你就住一晚，况且同学一场，慢慢就熟络起来了，你说是吧，知初。” “哦，是吗？”宋知初打开寝室门，“进来吧，沈同学。” 宿管说完这句话就忙着查寝去了，留下沈听言一个人搬着箱子进门，他动作起伏大，鼻梁上的黑框眼睛没架住，滑到了上嘴唇，人却没停下来，还在搬东西。 “带这么多？”宋知初从他手里接过箱子，“你是春夏秋冬的衣服都拿上了吗？” “谢谢，”沈听言空出手来把眼镜扶正，“我这学期周末都住校，不回家，所以带的多了点。” 宋知初疑惑，抬起头看他。 “我不是江城人，爸妈离婚了都在异地，没人管，”沈听言坦然道，“外面租房子又贵，所以决定住校。” “抱歉。”宋知初淡淡一句，心道“骗人”。 其实早些年间宋知初见过沈听言，不过看样子这人不记得他了。 那时候，宋父带着宋知初去参加岚港首富沈俊与发妻的结婚二十五周年纪念日，他闲无聊跑到人家后花园去逛，听见几个同来参加宴会的叔叔阿姨们盯着远处一个小孩的背景议论道。 “还发妻呢，这个私生子比沈家长子都还大8岁。” “不是吗？据说是因为以为自己老婆生不出来，出去找了个小的偷偷生的一个。” “真可怜啊，生出来就没父亲，要不是他妈前段时间跑过来大闹一场，谁知道多久才会被沈俊带回沈家认祖归宗。” “这要是分化成了Alpha，沈俊老婆估计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 宋知初远远望去，看见一个单薄的背影坐在花园边的石头上，看身形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由于背对着自己，宋知初看不见人脸，只看见了这人微微翘起的卷毛。 烦。 明明父亲答应自己今天来岚港是冲浪的，鬼知道是来参加宴会的。 烦。 本来就嫌吵，跑到花园里还要听人嚼舌根子。 宋知初抬起左脚，把石子狠狠踢进花园的静水池子里。 水中“噗通”一声，议论的人群瞬间安静，远处的身影似乎一抖，连带着头顶上的卷毛一晃一晃的，大人们瞧见小孩来了，也不再说话。 宋知初转过身去，回到了宴会厅。 等今天结束，明天一定要让父亲带自己去冲浪。 . 沈听言铺好床单时，宋知初正在洗漱间刷牙。他觉得身后一黑，才吐了口水，抬起头看镜子，发现沈听言端端正正站在自己背后，目光如炬，盯着自己。 “你干嘛？”宋知初抽了张洗脸巾，“不洗漱？” 镜子里的沈听言摇摇头。 “没带牙刷？” 沈听言摇头。 “洗脸巾？” 沈听言摇头。 宋知初转身，脸上瞧着有些生气，他将洗脸巾揉作一团随手扔进垃圾筐里，抬起头看他：“那你看着我干嘛？” 宋知初脸上还挂着没有擦干净的水珠，前额的头发也因为才洗过脸所以湿哒哒的，洗漱间的白光打下来，显得人像是在娇嗔。 沈听言站在他身后，把光线挡了一半。 宋知初心想，这人肯定有一米八六，不止。 沈听言没戴眼镜，低下头来看他，压迫感十足：“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们是不是还没自我介绍。” 宋知初觉得好笑，他头一偏耸了耸肩膀，窗外的灯火阑珊倒映在他大大圆圆的眼睛里：“我叫宋知初，高一三班的。” 空气又陷入了沉默，宋知初等的不耐烦了，扭头去看沈听言，发现这人右手伸在半空中。 好正儿八经的一个人。 宋知初努力扯出虚假的笑容，握上他的手：“亲爱的同学您好，我叫宋知初，高一上分班选的理科，现在在三班，您呢？” 沈听言点点头，回握住：“我叫沈听言，之前在岚港上学，刚转来一中不久，在文科二班就读。” “嗯，”宋知初松开他的手，朝床铺走去，“很高兴认识你沈同学，我要睡觉了沈同学，再见沈同学。” “好，”沈听言目送宋知初登上楼梯，“我尽量轻点。” 什么轻点？ 宋知初皱眉。 哦，洗漱声音轻点。 早上的起床铃声还是如期而至，宋知初被突然打开的灯光刺得眼睛睁不开，他蒙住头把自己裹成花卷，趴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寝室里传来流水声时，他才想起来昨晚沈听言住了进来。 不想起床。 为什么学校要规定六点半起床七点半开始早读？ 宋知初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眯着眼睛像猫儿似的摸索着栏杆往下爬，他睡衣领口大，随着自己的动作滑到了肩头。 这时候沈听言已经收拾好，背上书包准备去吃早饭了。 可宋知初洗漱完后，他还在门口站着。 “你在等我吗？”宋知初抬手看表，很好，比昨天快十分钟打理完自己。 “嗯，”沈听言点头，“我刚来学校，对环境还不太熟悉。” 我长得很像免费导游？ 宋知初伸个拦腰背上书包，一拍沈听言肩头：“行，走吧，沈同学。” 一个小剧场。 宋知初：我长得很像免费导游？ 沈听言：不是，你像我老婆…… 宋知初：变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钥匙 第3章 卫生 两人吃完早饭慢慢悠悠地晃到教学楼，遇见了刚放完水的江也临。 江也临热情挥手，“早上好啊班长！今天又是干劲满满的一天哦！” 鬼大爷早上起来元气满满。 宋知初心里面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冲沈听言说道，“需不需要我午饭也作陪啊？沈同学？” 沈听言认真点点头：“好。” 什么？宋知初虚着眼睛看他。 沈听言是不是不会听好赖话？ “什么午饭？你不跟我吃了吗班长？”江也临扁嘴流泪道，“从小学开始，我们每一顿校园餐都在一起的呜呜呜……” “进去吧你！”宋知初用力一推，挥手，“早读时间快到了哦，沈同学。” 早读课。 江也临有一会儿没一会儿地给宋知初递张纸条来—— 你怎么跟帅哥在一起？ 你俩一起吃早饭啦？ 你是不是中午真的不和我吃了？朕不想孤家寡人一个啊TNT…… 宋知初虽然嘴毒，但仍旧秉持着一颗积极向上热爱学习的心态，他把江也临的纸条翻过来，每张都写了几个字，连起来可以拼成一句话。 纸条被卷在一起扔过去，江也临兴致勃勃地打开一看，立马哭着脸把纸条撕碎塞进课桌。 不怪他，谁让上面工工整整写着： “老师啊，我们家临临，为什么语文成绩又下降了啊？” 一上午，江也临没再跟宋知初说过一句话。 . “叮铃铃——” “这节课就先讲到这儿吧，”李老师一推眼镜，粉笔头砸在江也临身上，“江也临！急什么？刚下课收拾什么东西？” 江也临：“李老师饶命！” 江也临转过身双手趴在宋知初的青蛙笔袋上：“班长，你真的今天中午不和我吃吗？你真的要打破我们连续十年吃饭的吉尼斯世界记录吗？你真的……” “吃吃吃，”宋知初站起来，一拽江也临的袖子，“再不吃你就要饿死了。” 两人刚出门，就遇到沈听言站在门口，他把校服衣领立起来，应该是在等人。 宋知初没管他，拉着江也临向前走几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少爷脾气不该出现在学校，又倒退回来，笑眯眯看着沈听言说：“在等我吗，沈同学？” “对，”沈听言点点头，“但是宋同学好像快忘记了，有点伤心。” “伤心什么呢沈同学，”宋知初左手一只江也临右手一位沈听言，“我这不是想起来了吗？想吃什么？食堂一楼还是二楼？还是我们翻墙出去吃？” 沈听言认真想了一会儿：“都可以。” 在学校，三个人是最不好找座位的了，宋知初不是没找到就是找到了被别的同学抢占先机，最后还是江也临守在人家背后蹲着人吃完，从包里拍出一张校园卡、一包纸巾、一只钥匙扣占领了高地。 “你们吃什么？”江也临问着，一手抓起宋知初和沈听言的衣袖，“算了，吃炒菜吧，这个人少。” 宋知初和沈听言的手撞在一起。 好暖和。宋知初想，他没看见沈听言暗淡一瞬的眼神。 江也临没听到两人回复，他排着队转过头去：“你俩没意见吧？” “没意见，”沈听言回复，“我才来，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班长你呢？” 宋知初没回答，盯着他和沈听言撞在一起的手看。 “okok我错了班长！”江也临松开手，“AO有别！我不抓你手了！” 上天在创造这位伟大的唯A主义人士的时候应该拉坏了小提琴弦，导致他脑袋天生就少根筋——因为江也临一拍脑门又转过头来，大声说：“不对啊我抓的衣袖，你俩一个B一个O的，怕什么？” 宋知初：…… 沈听言：…… 餐桌上，宋知初和沈听言对着坐，他们刚认识，不太熟，也聊不起来什么。 但江也临就不一样了，上天在创造他的时候应该不小心加高了油温，导致食物一进锅里就自来熟了——“听言帅哥，你为什么转校啊？” “上个学校相处不来。” “你不是说你是岚港来的吗？转到江城，你爸妈不担心？” “他们不管我。” “啊？你爸妈干什么的啊？” “打工的。” “打什么工的？” 宋知初一踢江也临小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沈家家大业大的，沈听言又是个私生子，很明显跟爸妈关系不好，估计也不想让大家知道他是金融报刊里沈俊的儿子。 江也临少是少了根筋，但不至于纯傻，他乖乖闭嘴，闷头干饭。 宋知初胳膊肘碰碰沈听言：“你今天中午回去，是不是要打扫卫生？” “嗯。” 宋知初心里升起一丝对私生子不受爱的怜悯，“那我帮你，反正午睡时间那么短，没睡着就要起来，不如不睡。” “谢谢。” “那我只有给你们口头加油了哦——”江也临幽幽飘来一句，“好怀念我是Beta的日子啊——” 事实证明，是宋知初想简单了，301这个寝室作为楼道的尽头，常年无人居住，细菌和灰尘不知道都在这里繁衍多少代了，沈听言和他戴着口罩刚进门，就全然沉浸在了烟海里。 说到底宋知初是个从小无忧无虑长大，出门乘坐劳斯莱斯幻影最低也是奔驰大G，除了校服以外穿过的衣服没低过五位数，嘴里含着金钥匙长大标准富家少爷。 说白点，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打扫过除教室里单纯扫扫地擦擦黑板以外的卫生。 他搬来隔壁寝室的椅子，找了块一平方米的地砖反复拖了不下十遍，然后双手搭在膝盖处乖乖坐下，戴着口罩对沈听言说：“加油沈同学，我给你心灵上的支持！” 沈听言点头，表示自己接收到了来自宋知初的鼓励，更加充满干劲的拿着拖布把剩下十四平方米的地板脱了不下十遍。 宋知初晃着身体看他擦桌子，沈听言之前应该很热爱运动，毕竟手臂上的肌肉看起来比一般Alpha结实不少。 不过穿着校服外套还挺瘦的。宋知初想，江也临说的没错，要是他是个Alpha，估计昨天挤在二班教室门口的人就不至他们一层楼的了。 如果他是个Alpha，会是什么味道的呢？ 宋知初想起昨天一脑门撞在教室玻璃上闻到的有机高分子味。 谁做实验把器材带出来了？还是别的同学的味道？宋知初越想越困，晃着脑袋差点睡着。 反正不是这个Beta的味道。 一只手托在宋知初的左脸颊上，温度透过口罩，温温和和的。 “同学，”沈听言弯起眼睛，直直的睫毛显得整个人深情不少，像渣男，“你要睡着了。” 宋知初猛地清醒过来，从椅子上跳起来：“打扫完了？” 他一摸自己的左脸，余热还没有散去，在这个刚入春湿寒的二月异常宝贵，“你刚才，洗手了吗？” “洗了，”沈听言的眼睛弯成了一座小桥，他举起双手展示正反面，“洗了五遍，也擦干净了。” “哦，”宋知初低头看自己脚尖，唾弃自己跟江也临待久了，快变成花痴了，“还有十五分钟，趴桌上睡会儿？” “好，”沈听言点头，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棉质卫衣摊在桌上，“在我这里睡吧，现在出去开门，可能会吵到别的同学。” “衣服我没穿过但洗干净了的，”沈听言好心把椅子挪在桌前，“宋同学要是不嫌弃，就垫着我的衣服睡吧。” 宋知初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他揉揉脑袋：“你别叫我同学了，蛮奇怪的。” “嗯？” 沈听言刚摘下口罩扔进桶里，他向前一步，整个人的身影把宋知初包裹住，眉眼弯弯道，“叫什么好呢宋同学？知初？还是，班长？” 他说话很慢，很清楚，黑色的眼睛透过镜框真诚地看向宋知初：“宋同学给个建议？” 宋知初估计是坐久了腿麻了，他脚下一软坐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很没有气势。 他快速把头埋进沈听言的卫衣里，装作睡觉的样子，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来：“我又不是你们班的班长。” 沈听言：“那叫知初？” “宋知初！”宋知初跺脚，“我睡觉了，到点叫我！” 身后传来几声轻笑，宋知初琢磨着是沈听言在笑话他，“别笑了！睡觉！” 他拿起沈听言的卫衣帽子盖在自己脑袋上，嗅着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回顾着刚刚自己腿软没气势地坐下，暗骂沈听言一个没信息素的Beta怎么比Alpha还有压迫力，是去什么学校进修了吗？ 宋知初又听见笑声出来，彼时的尴尬从脚尖曼延到头顶，他鼓起劲儿坐起来，盯着沈听言看：“别笑了好吗？” 沈听言坐在对侧，无辜地指了指门外的广播，说：“十五分钟到了，宋同学。” “是起床的隔壁寝室在笑。” 宋知初：好……尴……尬…… 自己以后再也不好心帮助同学了！ . “班长下午好啊！下午又是干劲满满的半天！” 一下课，江也临又照常转过身来玩宋知初的青蛙笔袋，把它拆成条又合在一起，“你今天中午和沈听言卫生打扫的怎么样啊……” “我靠！你脸怎么这么红！”江也临手背还没贴在宋知初额头上就被打回来了，“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发烧！我好得很！”宋知初狠狠瞪江也临一眼，“没睡觉没力气，谢谢您关系！” “哇，比以前更冲了一点，”江也临咂咂嘴，“难道你也觉得沈听言很帅？” 宋知初攥紧拳头，微笑道：“江，也，临！你要是今天晚上还想和我好好吃饭，就麻烦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的青蛙笔袋，转过身去睡一觉，或者去放水上个厕所？” 发生啥了啊这是？ 江也临拿着没拼完的青蛙笔袋坐回去，拼好了又完完整整规规矩矩放回来，趁着上课铃响起的最后一秒钟嘴贱地问宋知初：“沈听言是不是真的帅到你了。” 宋知初一拳砸在他后背上：“当然没有！” “疼疼疼班长！” 江也临开始转移话题：“对了班长！你之前托我找的老网友‘石头’的账号，好像注销了。” 欢迎收藏~日更日更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卫生 第4章 打球 自从那天两人一起打扫完卫生，宋知初除了碰见沈听言时与他打招呼之外，就没有怎么跟他深交过了。 “班长！”体委林意冒出来，“李老师说要统计我们班春季篮球比赛的报名表。” 一中的篮球赛可谓是在整个江城都十分出名，除了特招进来的强劲体育生以外，还有一些平时深藏不露埋头苦干的学霸也会在赛场上大展身手。 林意是个女O，平常少有和男生们交流，所以拜托宋知初统计男生的报名情况，“李老师说周五之前交给他就好了，算上替补的话，一个班估计有7个人报名就行了。” 宋知初点点头，“好，我尽快交给你。” “感谢班长！”林意眨眨眼睛，甩着高马尾一蹦一跳地回到了座位上。 “江也临，”宋知初戳戳前桌的后背，“篮球赛，你去不去？” “当然去！”江也临回答道，“七班周燃也去，我还等着跟他一决高下呢！” 周燃，Alpha一名，初中和宋知初江也临一个班，三人关系不错，在宋知初没分化成Omega之前还常常约着周末一起打游戏，爬山啥的。 “那你帮我晚上在寝室问问有没有A要去，”宋知初把写好的数学笔记放在课桌里，“中午请你喝食堂三楼的奶茶。” “得嘞，”江也临习惯了帮宋知初做事，他转过头眼睛瞟到门外，看见了沈听言，“你说沈听言去吗？” 宋知初抬头疑惑看他，“他去不去关我什么事儿？你这么关心他？跟他很熟吗？” 江也临真诚地摇摇头，“想熟，毕竟这么一个大帅哥谁不想认识，”他凑近脑袋，火药味沾了宋知初一身，“你难道不是吗？” 宋知初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老提他？你要是想认识直说，我把我寝室空床位九块九便宜租给你？” “别别别！”江也临连忙摆手，“这话在我还没分化成A之前可以说，现在说弄得我像个变态。” “知道就好，”宋知初起身，推回板凳，“走去上体育课。” “你说，”江也临跟上来，“沈听言真的不参加篮球赛？” 宋知初：“不知道，不了解，不认识！” “参加什么？” 沈听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眉眼弯弯，“刚刚好像听见我名字了。” 一中的体育课实行走班制，学生可以从乒乓球、羽毛球、游泳等课程中随意选择，通常一个年级在统一时间段上课。 沈听言跟上来，盯着宋知初笑再次问道：“你们在讨论什么？” 他这段时间没戴眼镜。 稍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额头，琥珀色的眼睛此刻正真诚又疑惑地看向宋知初。 宋知初没回答，他每次遇到沈听言的时候，身体就像是自动点开了回放键般，将两人打扫卫生的场景逐帧播放。 “在讨论你参不参加篮球赛？”江也临抢答，“宋知初说你很强壮，一看就是天生打篮球的料！” “是吗？”沈听言又上前了几步，与宋知初之间的距离只有三个拳头那么大。 宋知初在Omega里也不矮，甚至比某些Beta还高出不少，但比起这个一米八六往上的沈听言，他发顶堪堪到了人脖颈处。 这使得宋知初不得不抬头打望沈听言。 “你要听他瞎扯，我也没意见，”宋知初一巴掌拍在江也临后背上，拉着他的衣领就往前走，“你参不参加关我什么事儿？” 沈听言仍旧站在原地，等着宋知初拉着后退的江也临消失在拐角处后，才从另一侧笑着走下楼梯。 宋知初和江也临的体育课选的羽毛球，体育老师先让他们围着操场跑了三圈，做了五十个蹲起，十分钟平板支撑，才开始让他们自由练习，熟悉熟悉上学期的内容。 “太魔鬼了！”江也临气喘吁吁，“把我们当中考生练呢？” “是你太差了，”宋知初正在给球拍上绑带，“寒假出去滑个雪，还没到山顶就吵着要下去了。” “不怪我！”江也临一呼一吸着，“你和周燃有登山电梯不走非要徒步，丝毫没有考虑我这个即将要分化的Beta的感受。” 江也临躺在地上继续吐槽：“你说ABO这么多种选择，为什么我偏偏分化成了Alpha？我这些年泡到的帅A都算些什么？” 宋知初伸手，一把把他拉起来，“算你同性相吸。” “哦，”江也临不情不愿，四处打探，“周燃呢？不是上体能吗？怎么没看见他？” 宋知初远远指向操场外，“换地儿了。” 江也临顺着他手看过去，嫉妒道：“这该死的男人，玩了一个寒假居然还能坐引体向上。” “我也要加强锻炼，班长打球！”江也临气势汹汹，“我这次篮球赛一定要打过他们班！” 宋知初没动。 “班长？” “知初？” “知知？” “初初？” “啪——” 宋知初拿着球拍打在他大腿上，惹得江也临嗷嗷直闹，“江也临你别乱叫！” “呜……看啥呢你？周燃？”江也临打眼一瞧，“卧槽！周燃旁边做引体向上那男的，是沈听言不？” 那边的体能班正在兴致冲冲地看两个人比赛。 沈听言脱掉了自己的校服外套，里面就单穿了件学校的蓝色短袖，他随着老师的哨声发力，肌肉也一鼓一鼓的。 “25，26，27……” 男生们把他和周燃围成一个圈儿，数着数。 周燃做到28的时候没撑住，松手跳下来了。 沈听言还在做。 虽然隔得远，但宋知初似乎看到了他脸上的汗珠，一颗一颗地正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沈听言个B体力这么好！”江也临咂咂嘴，“怪不得你看成痴呆了……” “啪——” “打球！” 说是打球，宋知初的站位刚好瞧见体能班上课，瞧见沈听言做完不知道多少个引体向上之后，轻快地从栏杆上放手，跳到平软的地面上。 由于顾着看沈听言，宋知初连着好几个球都没有接到。 “班长你不行啊——”江也临在竖着宋知初捡了十个球之后嘲笑道，“一个寒假回来，不会打球了？” 宋知初挑起羽毛球，左手上抬擦汗，迈着步子走向江也临那边：“我俩换个位置。” “啥？” “这边风水不好。” 正如宋知初所说，在他俩调换位置后，宋知初以一记扣杀，一记假动作，一记拍框迷惑成功打爆了江也临。 江也临一屁股坐在球场上，大叫：“欺负人班长！我不要跟你打了！这里风水不好！” “哦，”宋知初应声，汗水流进他漂亮的狐狸眼睛里，“江也临，给点纸。” 身侧的光被挡住了大片，一只手递过来了纸巾，宋知初想也没想就接过，打开，擦拭起来，嘴还不忘损一句：“跟我打个球，又长个儿了？” 他擦完之后也没回头，手向后一拍人的肩膀却落了空，觉得不对，惊讶转身，嘴巴还念叨着：“一节体育课你居然能长高这么多……” “多”字还没落下，宋知初的脑门就碰上了沈听言的肩头。 熟悉的薰衣草味在运动后明显起来。 …… 宋知初后退几步把人看清，又扭头看见江也临还笑嘻嘻地躺坐在地上。 …… 宋知初瞪大眼睛，手里还紧抓着沈听言的纸巾：“怎么是你？” “体能老师说剩下时间解散，自由活动。” “过来干嘛？” “学习怎么打羽毛球，”沈听言眼睛弯成月牙，瞳孔很是深邃，“感觉宋同学很厉害。” 宋知初大脑空白，回放键变成了暂停键，有微风吹过他的脸颊：“我，我不会打羽毛球……” 沈听言轻笑一声：“真的吗？” “真的。” “好。” 好？什么好？ 宋知初抬头，眼睛闪闪亮亮地直视着沈听言。 沈听言的睫毛真的很长，很直。 “怎么了？”沈听言低下头来。 “你……”宋知初突然意识到这种暧昧又奇怪的氛围，甚至感受到了江也临从身后投来的目光。 他脑袋拐了十八个弯，也想不起什么怼人的话，脑袋短路似的就把擦过汗的纸巾塞回沈听言手里，提高音量道：“谢谢！” “嗯。” 嗯什么嗯？ 宋知初脾气终于上来了，他跟沈听言也就认识了一月不到，除了打招呼外也没有别的交际了，这人怎么跟他很熟一样？ 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最尴尬的是每次回寝都能撞见沈听言不是出门倒垃圾就是站在门口不知道在干啥。 “我跟你很熟吗？”宋知初不耐烦道，他讨厌别人压自己一头，特别是在语言气势上。 “不熟吗？”沈听言听到这句话肉眼可见怔愣住了，“我以为，我们很熟。” 很熟什么？宋知初皱眉，挥挥手把江也临拉过来，一本正经说：“我跟江也临这种关系才叫很熟，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打球。” “我跟你？也就你刚转来时聊了句天，怎么算熟了？”宋知初继续说，“如果说在一个食堂吃过饭就算熟悉的话，那我是不是跟全校都很熟？” 沈听言的情绪低落下来，本微微扬起的嘴角现在也抿成一条直线，宋知初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觉得沈听言好像变成了一只失去主人的小狗，尾巴夹在屁股后面，身体都在打颤。 “你说的对，”沈听言点头，头发随着身体的动作起起伏伏，“对不起。” 这下轮着宋知初愣住了。 沈听言这么听话的吗？ 说什么应什么，问什么答什么？ 他不反驳的吗？ 宋知初意识到自己过度严肃的语气，他手攒成拳头轻咳两声：“你知道就好。” “但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吗？” “什么？” 一条湿漉漉的大狗，问他：“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吗？” 啊？ 江也临赶忙出来打圆场：“哈哈哈哈哈哈当然能了！所有人都想和你这样的大帅哥成为朋友的！” 他碰碰宋知初的肩膀，“你说是吧班长！” 宋知初不回答。 “他说是！”江也临给自己鼓掌，“班长总是口是心非的，用沉默表达认可！” 好像自己的语气确实不和善。 宋知初想。 都怪沈听言老是压自己一头。 江也临：“你俩，要不，说个话？” 如果生活是一个巨大的聊天框，江也临现在应该已经把撤回键按爆了。 隔了半响，沈听言才张嘴，“真的吗？” 江也临欣慰：谢天谢地，大狗终于开口了！ 宋知初语气还带着怒音：“什么真的吗？” 江也临不欣慰。 江城的初春是潮湿寒冷的，宋知初刚刚运动时脱了外套，流了一身汗，现在静下来，微风吹过时总觉得冷。 沈听言一本正经回答宋知初的问题：“宋同学愿意让我成为你的朋友吗？” 沈听言也会感觉到冷吗？宋知初的思绪不知随风飘往了何方。 等不到宋知初的回答，沈听言可怜巴巴道： “有点伤心。” 这是宋知初遇到沈听言后第二次听见他说伤心。 “好吧，可以，”宋知初的声音很轻，很轻，像羽毛般滑过沈听言的心间，“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第5章 结义 说着成为朋友，江也临当即就兴致冲冲地冒着被宋知初用拍子打死的危险将三个人的手叠在一起。 一向不爱被人抓手的宋知初：“江，也，临……” “周燃！”江也临挥手，喊住了正在喝水的周燃，“快来快来！给你介绍新朋友！” “什么新朋友？” 比起宋知初和江也临，周燃的声音更加沉稳些，他单手将空矿泉水瓶压扁，瞄准垃圾桶中了个三分球，才慢慢悠悠地踩着路走过来。 “沈听言，”江也临拉过周燃的手搭在三人重叠的手上，“帅B一个！” “刚认识，”周燃点头招呼，“体能很好。” 沈听言礼貌点头。 “你们，一定要保持中考冲刺的加油手势结拜吗？”宋知初礼貌微笑，他的手在最下面，此刻被沈听言的大手紧紧覆盖住，“还是说，我们需要再喊一个一二三？” “这个提议不错，”沈听言回复，“来个桃园四结义歃血为盟估计效果更好。” 好冷的笑话。宋知初呵呵两声：“你还挺幽默的。” “谢谢，”沈听言轻轻捏住宋知初的手，“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天赋之一。” 宋知初：…… 江也临和周燃笑倒在地。 公元前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 宋知初、沈听言、江也临、周燃（排名不分先后），于江城一中羽毛球场，举行了盛大的结义仪式。 以宋知初（刘备）为首的四人团体，此刻正端坐在食堂三楼的小炒馆桌边。 为表诚意，狗腿子江也临一人携带三张学生卡（除他自己的外），购买了小食若干，米饭数粒，奶茶四杯，以及珍馐佳肴多盘，供奉给宋知初大王。 “来！”江也临举起热得烫手的珍珠奶茶，“敬大王！” “敬大王！”周燃接道。 沈听言也举起杯子：“敬……” “禁止官僚主义的诞生！”宋知初咬牙切齿道，“再有下次大王就卸了你的腿！” 四杯热腾腾的奶茶碰在一起，昭示着人类伟大文明最闪耀的历史时刻出现。 以上皆为虚构。 事实时，宋知初一把夺过江也临的饭卡，带着他刚刚没洗手就抓着自己和沈听言的手碰在一起的怒气，仗义疏财，给每个人都买了一份顶配版豪华一中限定盖饭，外带配上四杯加满小料的芋泥波霸珍珠奶茶。 “有点伤心，”江也临学着沈听言的说话方式，“我妈刚给我充的一千块钱就被花掉了九百九十九毛九。” “剩一毛给你乞讨用，”宋知初微笑，他早已习惯了江也临的夸大其词，“不谢。” 沈听言倒是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向江也临致意：“谢谢你。” “不用谢他，”宋知初递过来一杯奶茶，“是我买的。” “嗯，”指尖触碰，不知是谁先收回了手，“谢谢你，宋同学。” “看你们两个，认识这么久了，还叫同学？”周燃一吸管插进杯子里，活跃气氛道，“太生疏了吧！” 往事不堪重提啊…… 宋知初念再周燃不知情的份儿上，大方原谅了他：“你说得对，我和沈同学曾经认真严谨地讨论过这个问题，均以失败告终。” 江也临好奇：“你俩什么时候讨论的？居然背着我？” “在您梦想着自己分化为Omega却一不小心跨入Alpha宿舍大门的时候。”宋知初低杯回敬江也临。 “靠！” “如果结义了的话，”沈听言思索着，“该怎么称呼宋同学好呢？” 沈听言这人，刚认识的时候不苟言笑，或者说皮笑肉不笑的，宋知初觉得虚伪得紧，认识久了，发现他会讲点冷笑话，不过更像是开启了某一种特殊程序在执行这个笑话。 “爱叫什么叫什么，”宋知初吃掉一勺子盖饭，“我没意见。” 一声低低的轻笑从耳边传来，逐渐变得延绵，悠长。 沈听言半瘫在椅子上，左手搭在额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抽筋了？”三个人放下筷子看他。 “没，”沈听言挥挥手，“突然觉得叫你宋同学挺好的。” 宋知初终于没忍住，一拳头打在新结义人士的手臂上，“再笑？” 翻什么旧账？ 当时腿麻了而已。 吃完饭，四个人绕着操场走了一圈，才到寝室楼下。 江也临对着BO寝室怀念依旧，他和周燃将宋知初沈听言送到楼下后，双手合十许愿：“希望我一觉起来可以变成Omega！” “快点回去吧，”宋知初见惯不怪，“再不走你就要被当成变态了。” 说罢，他拉着沈听言的衣角就往楼上走，走到一半才觉得不对劲，他和沈听言认识时间不长，他拉人家衣角干什么？ 于是宋知初放手。 但沈听言从后面抓住他的手腕。 “干嘛？”手腕被人包裹住，宋知初不是很适应，他甩了甩，没甩开。 沈听言不答，放开了宋知初的手腕。 余温还停留在骨节处，宋知初揉了揉，一顿，开口道：“沈听言，你是不是……” 沈听言站在宋知初下几个台阶上，因为江城的天气常常是阴沉无日的，宿舍楼的楼道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没有什么光照透过，他不抬头，宋知初也瞧不见他的表情。 “你是不是挺没有安全感的。” 黑暗中，有一声只有沈听言才能听见的叹息。 像银针落地，倏地消失不见，无人在意。 “没关系的，”宋知初伸出手，“你从岚港刚转来江城，这边没有你熟悉的人，最开始不适应也正常。” 没关系的，银针总会被织衣人找到。 见沈听言不回应，宋知初也不恼，他往下走几阶，抓住沈听言的手腕：“我人虽然嘴贱，但对朋友还是好的。” 他拉着沈听言一阶一阶大步流星地走着：“我最开始住校的时候，十天哭两天闹，哭我父母不要我了，闹我脾气差交不到什么朋友。” “不过这些后来都好了，”细微的光描绘着宋知初的身影，此时的他高大无比，“住校没什么不好的，虽然没有手机很难联系到人，但是可以好好学习啊，而且还有江也临这种死皮赖脸的朋友陪着，生活也会有趣很多的。” “你要是真闲无聊寂寞，也可以偷偷和周燃他们出去上网。” “再不济，和我一起刷题也不错，虽然你文科我理科。” “而且一中的校规是上了高二之后就可以带手机了，中午和晚上也可以出校门吃饭了，”宋知初踏上最后一阶楼梯，侧头看向窗外，“你再忍忍，就可以出去了。” 他说的严正有力，仿佛学校就是个吃人的监狱，马上要把沈听言一口吞入腹中般。 “说多了不符合我的人设，”宋知初开玩笑道，“赶快回去睡觉吧，一中午睡只有四十分钟，睁眼闭眼就过去了。” “谢谢你。” 宋知初掏钥匙的动作暂停。 沈听言组织语言，用他毕生的幽默感说道：“听完你说的话，我觉得在一中坐三年牢也会很幸福的。” “噗，”宋知初心里感叹沈听言与生俱来的抽象感，他打开房门，“回去吧沈同学。” 宋知初：“再不睡觉狼外婆就要吃小孩了。” 周五放学，宋知初刚在车上打开手机，就受到密密麻麻弹射出来的消息，其中有一大半都来自江也临。 大江大海江大海：[转发群聊 链接——月考成绩已出！宋少爷稳坐第一名！好有实力！] 大江大海江大海：[一中表白墙 链接——震惊！没想到大眼萌妹居然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大江大海江大海：[一中论坛维护中链接——据说高一二班来了个帅B……] 大江大海江大海：[江城初高秘密基地链接——不是吧不是吧，还有谁没看到大眼萌妹撞南墙的一幕……揉脑门的时候简直萌晕我（玫瑰）（wink）（萌化了）] 大江大海江大海：[江一自主研发小程序内测版链接——宝宝猫猫我又可以了！谁说冷血冰山美人只喜欢学习的（欣慰）（抱抱）] 大江大海江大海：[高中快讯链接——据说食堂三楼的冒菜店下周不卖了？？？爷青结！！！] …… 这都什么啊？ 宋知初懒得点开，快速打字并点击发送键。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周中带手机，已举报，莫辜负（抱拳） “叮！您有新的群聊消息！” 宋知初点开一看，发现江也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和周燃的三人小群改成了四人群，并命名为“大眼萌妹和桃园三结义的后花园”。 “沈”加入群聊。 大江大海江大海（江也临）：欢迎新兄弟入群（玫瑰）（玫瑰）（玫瑰） Fire La Hong（周燃）：欢迎！！！（吹彩带） 这是沈听言？宋知初点开这人头像，好家伙，居然还是初始头像。 不过这群名是什么鬼？沈听言是大眼萌妹？ 宋知初吐槽着群名，飞速在手机上敲下欢迎短信。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宋知初）：欢迎“沈”加入群聊~~~现在是才艺表演时间~~~ 大江大海江大海：新人爆照！！！芜湖！！！ 大江大海江大海：芜湖！！！ 沈听言会爆照才怪，宋知初正想小窗私聊江也临把消息给撤回了，免得人尴尬，就收到了群聊新消息。 沈：[查看图片] 沈：谢谢大家（抱拳）（玫瑰）（喝咖啡） 真的发了？宋知初点开一看，没想到车上网差得很，一直转圈圈不出来。 不会是搞笑图片吧？ 沈听言应该不会发自己的照片吧？ 宋知初漫不经心地敲击着屏幕。 图片终于打开了—— 沈听言应该是刚刚洗完澡，发尾有些微湿，半耷拉在额头上，却依旧能看出来自然卷的痕迹，他没戴眼镜，浓密的顺直睫毛从45度照片上将眼眶挡住了一大半，但宋知初依旧能清晰地看见他琥珀色的瞳仁。 他的肩膀上还搭着一块白色的毛巾，衣领口微微大开，显示出胸肌的轮廓。 大江大海江大海：我靠兄弟（涩涩）肿么刺激的嘛（涩涩）太不见外了（涩涩） Fire La Hong：看得出来身材很不错（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敢问阁下是不是在健身（玫瑰）（玫瑰）（玫瑰） 鬼使神差的，宋知初点了原图保存，然后拍了拍沈听言的头像。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拍了拍“沈”。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撤了。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我不想群聊因为搞颜色被警察叔叔抓走。 “沈”撤回一条消息。 沈：好。 大江大海江大海：见外了兄弟，我还没保存呢（气愤），@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帅哥颜值应该共享好吗？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那你发。 大江大海江大海：臣退了（抱拳） 宋知初打开相册把刚保存的图片放大仔仔细细看了半天，突然一拍红彤彤的脸蛋关掉手机。 车窗外的景色还在倒退，每次临近放学，江城一中周围的路况都很堵。 等着脸上的温度稍微推了下来，他才重新解锁手机，点开社交软件，给沈听言发了好友申请。 沈听言很快通过。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你这周住校？ （撤回）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你好！（伯恩山打招呼表情包） 沈：嗯。 （撤回） 沈：你好！（花开富贵打招呼表情包） 我们小沈也是土土的高中生一枚~ 派：感谢收藏（抱拳）（玫瑰）（微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结义 第6章 比格 “叮——” 宋知初的手机再次亮起。 是来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 天道酬勤家和万事兴：@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儿子，王叔接到你了吧（疑惑）想吃什么让张妈给你做哈！（微笑）今晚我和你妈要去隔壁省看看子公司的情况，估计要下个月才能回来了（抱拳）（玫瑰）（微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哈，别让爸妈担心！ 岁月如歌香水百合：这次月考成绩不错，记得今晚的家教课宝贝！来妈亲一个（亲亲）儿子最乖了（爱你） 又是这样。 每当宋知初抱着最大的喜悦回到家时，家里总是空荡荡的。 父母总说爱他，其实从他小学住校开始，算下来，他与老师的相处时间都远远大于父母。 宋知初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他重新点亮了即将熄灭的屏幕，拍了拍父母。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好。 相亲相爱一家人群又回归了平静。 “王叔，”宋知初对司机说，“还有多久到？” “估计有个十五分钟吧。” 车内彻底陷入了寂静。 “宋总他们是……”王叔算是看着宋知初从小长大的，这孩子容易情绪上脸，喜怒哀乐瞟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知道，”宋知初侧头靠在车窗上，手向后打开了冰箱，取出一罐冰可乐，没喝，也没别的动作，“我有点困了王叔，到了叫我。” 回到家，打开灯，宋知初第n次觉得这个别墅是如此大，如此空，花瓶里插着的腊梅还是上星期宋知初买回来的那束，只是枯败得不成样子了，枝干一折就脆，残花都能飘满四里八方。 没有宋知初的应声，佣人们也不敢随意去动。 “回来了少爷？”张妈笑眯眯地从厨房里出来，“我今天做了糖醋排骨、冬瓜滑肉汤……” “辛苦了张妈。”宋知初把书包挂在衣帽架上，走向花瓶的位置，将腊梅折成几段，扔进垃圾桶里面。 “想好要换什么花了吗？”张妈寒暄着。 “随便吧，”宋知初洗手后坐到桌前，小声嘀咕着，“买什么花都一样。” 想给看花的人看不见，买什么花都一样。 吃完饭，宋知初躺在沙发上，开始刷着宠物视频，看到好笑的或者可爱的，他就分享给江也临。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分享链接：震惊！伯恩山居然这么能吃！！]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嘀嘀咕咕伯恩山：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小狗？（卷毛伯恩吐舌图）]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好可爱。 大江大海江大海：好乖好能吃（涩涩）等你工作了养一只！ 母亲狗毛过敏，宋知初就算再喜欢，家里也不会出现一只可爱的小狗来。 好无聊，宋知初退出视频界面，盯着墙上挂钟的秒针，盯到一半，他又打开手机，点开沈听言的朋友圈，果然，什么都没有。 还是刷视频好。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分享链接：比格春晚大赏第一弹！Wer~wer~er~] 过了大概三分钟，他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沈：（表情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你喜欢比格犬？ 不是，他怎么把消息发给沈听言了。 宋知初震惊，从沙发上弹射而起，一脚“哐当”踢在茶几上。 “嗷——”可怜的小宋一边捂脚一边单手给沈听言发消息。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发错了，不好意思。 他紧盯着手机，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大字消失了又显现，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很不礼貌。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没有不好意思，就是发给你看的。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觉得你应该住校挺无聊的，所以想着发一些魔童降世的视频给你看看。 沈：谢谢（抱拳） 沈：一些？还有第二三弹吗？ 沈：什么叫魔童降世？ 什么奇怪的关注点？宋知初暗暗吐槽，又点开软件把第二弹第三弹全发给了他。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是的（微笑）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魔童降世就是说比格力大无穷，声音洪亮，可以开天辟地的意思。 家里的电子显示屏亮起，意识着家教老师的到来。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我要去补课了，你慢慢看吧。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表情包：比格挥手） 沈：好（握手） 沈：（表情包：比格挥手） 宋知初的母亲之前是大学里的化学学类教授，他从小耳濡目染，对化学就充满了极大的兴趣，在初中时就以初二学生的身份打败了一众初中化学高手，夺得了全国中学生化学竞赛（初中组）银奖。 上了高中，母亲请了她之前的学生兼好友作为家教老师，每周周五给宋知初补充高阶化学知识。 “宋知初同学请开门！”门外有人敲着，“你清清姐给你送知识来了！还不快快迎接本小姐的大驾光临！” 刘清清，和宋知初一样是个Omega，三十岁出头博士在读，有个马上就要登入结婚殿堂的男朋友，生活幸福。 “来了清清姐！”宋知初打开门，被Omega的信息素扑了满怀。 “Surprising！”刘清清递来一个伯恩山毛绒玩偶，“听说宋教授他们去异地了，我想着你寂寞，特地给你买了只小伯陪你！” 伯恩山的玩偶有宋知初一半高，棕白黑色相间的小狗此刻正笑嘻嘻地看着宋知初，灯光反射出的眼珠子倒有些活灵活现了。 “我男朋友在伦敦开完研讨会就去帮你抢了，怎么样，全球限量版！能缓解你的空虚孤独不？” “能能能，”宋知初对这只伯恩山爱不释手，“我下周就带去学校让小伯陪我睡觉。” 两人一边聊着宋知初在学校的近况，一边走进书房。 “上回给你安排的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宋知初从书包里把习题册抽出来，摊开在桌面，“就是这道Birch还原反应的题还不太懂。” “有难度。”刘清清点点头，给宋知初讲解起来。 …… 墙上的分针一圈一圈转着，转到九点半的时候刘清清的手机闹铃终于响了起来。 “OK！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她开始收拾东西，“我男朋友说好了八点来接我的，你就不用留我过夜啦~” 刘清清说着就飞奔下楼，来到门口穿上鞋，“不用送我！你们家前院太大了，你一个人走丢了没人找，”她调皮地眨眨眼睛，“小伯祝你Good Night！” “Good Night清清姐！” 随着家门关闭，偌大的别墅又回归了阒然，张妈洗完碗就回自个家住了，佣人们也只有白天的时候在家，现下都去了西楼的别苑里休息了。 宋知初再次把自己摔进皮质沙发中，看见手机闪烁弹出新的消息。 是各科课代表在班群里发布的作业通知，宋知初滑了几下又退回主页面。 某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头像上有个红点。 是沈听言。 沈：看完了，比格真的很可爱。 他似乎是嫌自己这句话有点短，还重新认真对每一个节目都评论了一句话。 沈：第一个节目里的比格笑声像警报，主人家里是不是遭贼了？ 沈：第二个节目里为什么会有三只一模一样的比格站立跳舞，他们是双胞胎吗？ …… 看着聊天框，宋知初没忍住想象着沈听言借着寝室微黄的灯光，带着他那个比半张脸还大的黑框眼镜，一边吹头发一边一本正经评赏节目的样子 翻到沈听言最后一条评论，宋知初终于没忍住抱着伯恩山玩偶笑倒在软软的沙发里。 沈：看得出来，他们的主人是个狠人，这么能忍耐，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沈听言估计在看了节目之后在社交软件上搜索了这种犬种，把具体内容了解了个大概，还将惊世著作《我也曾想抱着他一起跳楼》转发给了宋知初，评论道： “整篇文章行文逻辑如流水般顺畅，只是最后一段作者态度转变过大，让人一时间琢磨不清头脑。” 宋知初在沙发上捧腹大笑，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给沈听言打字道。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是的！我们小比就是如此讨人爱！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表情包：比格赏红酒） 沈听言几乎是秒回。 沈：还没睡吗？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刚下课。 宋知初的聊天框顶又显示“正在输入中”。 宋知初点开沈听言的头像，是一只大耳朵比格倒在浅色沙发上朝主人卖萌的图片，比格的眼睛炯炯有神，耳朵将小脸挡住一半，看得出来刚从奶比形态进化不久。 沈听言发了张比格嚎叫的表情包，估计在他认知里是表达对放学的兴奋。 沈：宋同学辛苦了。 宋知初拍了拍他。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不辛苦，学习是人类一生之事（握手）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头像很可爱。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表情包：比格赞赏） 沈：（表情包：比格感谢） 和沈听言聊完宋知初的睡意几近全无，他继续勤勤恳恳地打字说。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你为什么不发朋友圈啊（疑惑） 沈：刚开的号，还不太懂。 居然才有微信，好可怜，宋知初又想起他在学校狗塑沈听言的样子，这人像只金毛，说有点伤心的时候尾巴耷拉下摆，眼神却在主人身上打量着。 他之前在沈家应该过得不好吧，宋知初望着天花板想，因为是私生子不受待见，父亲也不会给他多余的零花钱，导致人高一快读完了才有社交账号。 宋知初翻身，在个人表情包里面挑挑拣拣了很久，终于发了一张出去。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表情包：比格摸摸）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有点晚了，睡觉吧，我记得一中住校晚上十一点会准时收手机的。 沈：嗯。 沈：（表情包：比格瞪眼睡觉） 宋知初和沈听言聊完就去洗漱了，躺在床上时将近十一点，他打开手机把和沈听言的聊天框看了不下十遍，有放大缩小品鉴着他的头像。 沈听言更新朋友圈了？ 宋知初点开。 沈：（朋友圈：比格瞪眼睡觉图片） 周燃和江也临先后给他点了赞。 Fire La Hong：早睡早起身体好（点赞） 大江大海江大海：哟喂兄弟你怎么跟班长品味一样啊？好图，拿了！ 沈回复Fire La Hong：（抱拳） 沈回复大江大海江大海：确实很巧。 宋知初把朋友圈划拉来划拉去，也给他点了个赞。 第7章 云朵 周五晚上和沈听言聊完后，宋知初已经把这位一板一眼的冷幽默同志划入自己的朋友阵营中，周六和江也临周燃约着打羽毛球，路上看见漂亮的小狗云朵就想要分享给他，喝了一杯好喝的果饮想分享给他，和周燃打球以十一比十险胜也想分享给他。 但宋知初在聊天框里敲敲打打了很久全都删掉了。 他和沈听言才认识，不熟。 江也临把水递给宋知初：“在干嘛班长？今天怎么老看手机。” 说着，他就要去瞧宋知初的手机界面。 宋知初赶忙捂住屏幕：“偷看长针眼！” “班长你居然有秘密了！” 江也临张大嘴巴，跑到周燃身上单手挂起，“周燃！知初终于长大了，他瞒着我们有小秘密了！” 周燃费了好大劲才把江也临从身上推下去，看戏似的打量着宋知初：“谈恋爱了？” “才没有！”宋知初口是心非，“昨天清清姐给我布置了作业，在看题呢！” 江也临两手抱头，表示不接受这个理由：“你变了班长！你以前玩是玩，学是学，从来不把两者混在一起的！” 江也临指着宋知初哭泣道：“你，你变成学习机器了！燃燃，看来以后只有我俩一起打球了！” “嗯。”周燃扁嘴点头表示赞同。 “我无语了，”宋知初站起来，“能不能再扣杀你一次。” “唔——” 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 宋知初点开看，是沈听言的消息。 聊天界面显示自己拍了拍“沈”。 而沈听言几乎是秒回“怎么了？” 靠！ 宋知初内心大喊，刚刚捂住手机屏幕的时候双击到沈听言的比格头像了！ “没什么……” 宋知初回复到一半，觉得不妥，又删掉了，发了一张小狗云朵的照片过去。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刚刚看到了一朵云，很像你的头像。 他发完这条就开了静音收起手机，揽过江也临和周燃的肩膀：“走了，去吃饭。” . 三人找了家路边小店吃，老板刚把炒菜端上来，江也临就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出惊讶的叫喊：“沈听言也在附近？” 宋知初莫名心里一紧：什么？！！ 沈听言他不是住校吗？ 江也临把手机翻过来，给他们两看：“你们看这朵云，这个背景，不就是球场旁边吗？” 沈听言发了条朋友圈，只有一张小狗云朵的图片。 “班长你刚刚还给我们说这云像小狗呢！” 说着，江也临又把手机翻过去，打开“大眼萌妹和桃园三结义的后花园”群聊，艾特沈听言。 “你等一下……”宋知初还没来得及制止，江也临就飞速打完了字。 大江大海江大海：@沈，帅哥，你在哪儿呢？ 宋知初：真是完蛋！ 他真想给江也临来一巴掌。 周燃注意到宋知初的神情，眼疾手快地抢过江也临的手机，点击了撤回。 江也临：“周燃你干嘛……” “叮——”周燃的手机响起两声提示音。 完蛋了…… 宋知初打开自己的手机，看到“大眼萌妹和桃园三结义的后花园”群聊中的红点，心如死灰般地点开。 沈：我在寝室。 沈：怎么了？ “周燃你撤回我消息干嘛？”江也临疑惑道，“诶，沈听言怎么在寝室啊？” 他抬头，看到了脸蛋涨红的宋知初，保持沉默的周燃，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班长，周燃……你们……你们……”江也临万籁俱毁般地说，“不会和沈听言背着我开小群了吧？” 宋知初：……谢谢，脸上温度突然下去了。 周燃：无知者无畏啊。 宋知初抓过兜里的筷子塞给江也临：“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江也临继续沉浸在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剧场里：“你们有了新朋友就要排挤我吗……” 周燃挖了一勺子大白米饭塞进江也临嘴巴里：“乖乖吃饭。” “叫我乖乖也没用了……”泪水糊满江也临楚楚可怜的脸蛋，“这番茄炒蛋怎么是酸的……” 最后这件事情以江也临翻阅周燃社交软件发现无三人小群，被解释到不同地方同片天告终。 “咱们晚上去哪儿？”周燃问，“继续打球？” “你和江也临打吧，”宋知初擦擦嘴，“我想回去了。” “王叔来接你？还是我让我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宋知初摆摆手，“我坐公交就行了。” “少爷亲民！”江也临四个字一出，果不其然得到了宋知初爱的白眼。 公交车上，宋知初没有找到座位，就只能靠在广告牌和车壁的角落里问责似的给沈听言打字。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你怎么不经过我允许就把图片发朋友圈？ 这句话说的霸道，但以宋知初的性格应该找不到更合适温柔的表达了。 沈听言又是秒回—— 沈：觉得很好看。 沈：你生气了吗？ 沈：对不起。 沈听言连发三条消息，宋知初都能想象出他发消息的神情，活像只湿漉漉的金毛为了讨好主人在摇尾巴。 等等宋知初！他的指尖扣住手机壳：拒绝狗塑好友！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没有。 他打开手机，随意拍了张公交车的内部照片给沈听言。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没跟你生气，找不到座位，在跟公交车生气。 沈：要坐很久吗？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嗯，早上跟江也临他们打了球，脚疼。 沈听言过了很久都没有回复。 等宋知初下车的时候，他的手机才开始震动。 沈听言回了句“好。” 江城一中的学生通常都在周天下午返校，晚上进行晚自习或者考试，第二天早上开始上课。 当宋知初拖着行李箱回寝的时候遇到沈听言准备从校门口出来。 “沈听言！”宋知初打招呼道，但距离太远，他没有听到。 宋知初看见沈听言刷脸，出校门，站在了一辆阿斯顿·马丁One-77的车门边。 这是一辆看似低调却很奢华的车，两侧的鲨鱼腮导流槽将车身完美的形态勾勒出来，尾部的车灯采用贯穿式设计，微复古的哑光银色在一众花里胡哨的车流中并不显眼。 一辆许早年前就发行的车，但从轮胎可以看出来主人并不常开。 车牌是岚港开头的。 一个性感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带着猫眼墨镜，长卷发与腰部齐平，她的嘴唇染着时下最流行的大红色号，流苏亮片质感的紧身吊带红裙将人的身材衬托得极好。 她抬手，似乎是要狠狠扇了沈听言一巴掌。 却被沈听言快人一步抓住了手腕。 宋知初背着书包躲在树后打探，他返校时间早，学校周围还没有什么人。 “你以为你躲到江城来就行了？”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我告诉你，你就算躲到国外去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沈听言没有吱声。 “什么时候回岚港？”女人侧头，嘴巴发出一丝不屑的嘲笑，“沈麟要死了。” 沈麟？不是沈家正妻生的孩子吗？三年前他五周岁宴会的时候宋知初的父母还去参加过。 宋知初看见沈听言捏紧了拳头。 “你现在回去，跟你爸拢和拢和关系，以后你想要什么都有。” “我也好跟你沾沾光……” “妈，”沈听言终于开口了，“我不回去。” “沈麟是沈麟，我是我，”沈听言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整个人都很阴翳，“你没必要一直巴着沈俊，他不值得。” “啪——”这一巴掌终是落在了沈听言的脸上。 “不巴着沈俊，巴着谁？”女人摘下墨镜，沈听言的眼型和她很像，只是他的睫毛更直，更长。 “没有我？你现在估计还挤在岚港十平米的小房子里！”红唇一张一合，诉说着不满，她摊出手，“你来江城，沈俊肯定给了你不少钱吧。” 纤长的白皙的手刚做完满钻的长款美甲，如今像一把刀般指向沈听言：“缺钱了，拿点来。” 沈听言摇头：“没钱。” 他刚来江城的时候女人早已经把沈俊转给他的钱都拿走了，现在真的是身无分文。 “没钱？”女人好笑地看着他，“沈俊会不管你？” 她显然不信，上手将沈听言的校服包校裤兜都摸了一遍，除了掏出一部陈旧的手机，什么都没找到。她熟练地解开手机，翻翻找找也没别的发现。 “呵，”女人戴回眼镜，坐进阿斯顿·马丁One-77的驾驶位里，按下车窗，冲着沈听言没好气地说道，“真是苦了你了。” 说完，阿斯顿·马丁One-77亮起车灯，发出启动音。 “妈，”沈听言的神色晦暗不明，“别再赌博了。” “哈？” 宋知初听见女人轻笑一声，说了句岚港话。 “趁地腍！” 这句话宋知初在小时候和父母看岚港片子的时候听到过，字幕翻译过来是： “去死吧你。” 女人开车扬长而去。 见着女人走了，沈听言面无表情地转身，准备回校。 宋知初趁沈听言还没转身的时候先行抱起行李箱跑回宿舍，他听见对面寝室发出开门声时正在收拾东西。 门外有手机铃声响起，沈听言没管，还在用力开着生锈的门。 铃声响起了好几次，沈听言终于把房门打开了，手机铃声也随之消失。 是刚刚的女人给他打电话吗？宋知初猜测着，他将一箱牛奶塞进柜子里：还是他爸沈俊？ 宋知初收拾完离开寝室的时候，301的门还是紧闭着的。他想去敲一敲，问问沈听言的情况，又自知撞破了人家的家事不礼貌，止住了**。 他和沈听言不熟，干嘛上赶着去问人家？ 教室里。 “班长——晚上好——吃完饭了吗？”江也临大大咧咧搂住宋知初的肩膀，“今天晚上考语文，借我抄抄呗？” “松开，”宋知初一把推开江也临，“AO有别，自己考。” “哦，”江也临吸吸鼻子，又恢复了元气，“你猜我今天来学校的时候看见什么了？” “什么？”宋知初无心问着，“看见你前任了？” “不是，”江也临挥挥手，“我跟前任是网恋，脸都没看见过，怎么会是他？” “我今天在学校附近看见一辆阿斯顿·马丁了！看款式还是古早的One-77！” 宋知初警铃大作，几乎立马脱口而出：“你在哪儿看见的？” “路上啊，一眨眼就飞奔过去的，”江也临嘟嘟囔囔说，“阿斯顿·马丁One-77，全球限量版！男人的梦中情车，Alpha的战斗机！” 听到江也临没瞧见车的主人，宋知初松下一口气，调侃说：“你不想当Omega了？” “想想想，但是没有人会拒绝限量款One-77！”江也临简直是个车迷，“没想到我们学校还有隐藏少爷啊，好想认识认识。” “拜金主义，”宋知初评价道，“人家只是路过，你怎么确认就是我们学校的？” “说的也是，”江也临点点头表示认同，“都能开上One-77了，怎么会让自己小孩读公立学校？” 欢迎收藏~难道单机码字就是我的宿命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云朵 第8章 依靠 晚自习考完试，走廊上凉风习习，江城虽然已经入了春，但一年四季都是潮湿黏糊的，被网友们戏称“没有春秋，只有夏冬”。 宋知初和江也临去上厕所的时候，瞥见沈听言坐在二班教室里发呆。 形单影只地坐在原位上，比起周围结伴一起讨论答案的同学，沈听言的确显得很孤独。 宋知初想起上周沈听言给他说的“有点伤心。” 但还没来得及细想，走廊尽头就传来“乒里乓啷”的声音。 “有人吗有人吗？” 厕所里传来急促的叫喊，林意跑出来，瞧见宋知初后着急忙慌飞奔过去，“班长班长，你带抑制剂了吗？有小O进入发情期了！” 宋知初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扭头去教室：“江也临，你先疏散一下Alpha同学，让他们别靠近！” 宋知初拿出书包里的抑制剂，在厕所门口看见了陷入发情期的Omega同学，他满脸潮红意识不清，“同学？同学？” 得不到回应，宋知初一把抄起男Omega的膝弯，将人放在洗漱池上，一手托着他的身体防止人下滑，一手拿着抑制剂用嘴咬开管头，对准人的腺体附近扎了进去。 离抑制剂的作用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林意去找老师还没回来，其余的同学被吓着不敢靠近，生怕自己被波及也进入发情期或易感期，男Omega眯着眼睛，怎么叫也叫不醒。 宋知初单手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浇在Omega的身体上，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体上，摇晃着他的身体，“同学，同学！保持清醒！” 整个厕所内弥漫着昏迷的男Omega信息素的味道。 Beta李老师终于带着医务人员匆匆赶来，宋知初才得以抽身，回到教室。 路上有人撞了他的肩膀，他身形不稳差点摔倒，被别人抓住手臂，扶稳了站起来。 是沈听言：“小心。” “谢谢。”宋知初道谢后推开他的手，慢吞吞地走回教室，趴在桌上。 “解决问题了班长？”前桌江也临凑近，身上火药味贯满宋知初鼻腔，“你怎么这么热？” “离我远点，”宋知初被火药味呛得迷糊，推开江也临，他刚刚把外套脱给了发情的小O，现在单穿一件短袖，在班级里格外突兀，“有点困，我休息会儿。” “宋哥你是不是被迫要进入发情期了？”有眼尖的Omega说道，“你还有抑制剂吗？我给你打一针？” “没有，”宋知初枕着手摇头道，“多的在寝室。” “你们有没有带多的抑制剂？”Omega问道，“快给宋哥来一支！” “我有！” “我也带了！” …… 宋知初头疼，摆摆手，摇摇晃晃站起来：“真的不用，我回宿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江也临也跟着站起来：“我扶你回去！” 另外一个Omega站起来，制止住江也临：“我来，江也临你个A现在还是离宋宋远一点好，我扶他回去。” 宋知初加快脚步离开教室：“没事，待会儿马老师还要讲课，不耽搁你们，我一个人走回去就行，你们也离我远一点，免得被波及。”说完，他强撑着难受快步离开教室。 没走两步，一个Omega一个Beta追出来左右把他架起。 “我贴了阻隔贴，不会被波及到的，”Omega皱着眉头，“他是Beta，更没事儿！” “谢谢。” “谢什么宋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对！” 两人把宋知初送到寝室，还想要留下来照顾他，但被宋知初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走了。 宋知初摸索着从抽屉里拿出抑制剂，撕开包装对着镜子扎在自己腺体上，脆弱的栀子花味瞬间充溢着整个寝室，他腿软没撑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Omega在接触抑制剂后能够缓解发情的症状，但也可能产生身体疲倦、情绪低落等副作用，严重的还会反弹，加重发情症状。 很显然，宋知初现在这个状态属于后者。 “妈妈……” 宋知初鼻尖一酸，背靠在洗漱池上，冰凉的温度透过校裤刺入骨头中，“好想你，妈妈……” 他眼神涣散，瓷白的小脸贴在瓷砖墙壁上，额前的湿发打绺地粘在皮肤上，整个人软了骨头，如刚从水中捞起来般开始猛烈地咳嗽。 宋知初想要止住呼吸，阻止将肺咳出来的**，但捂住嘴的指尖溺出他黏糊的口水。 泪水像开了阀般滴落在校裤上、地面上。 平日里坚强的情绪早已经随风飘走，飘向远处杨波杂陈的树林中，飘向古寺坛近旁，飘向任何一个远离宋知初的地方。 “妈妈……” 宋知初终于停止了咳嗽，骨软筋酥地倒下，薄薄的脸再次贴在瓷砖上，泪水顺着痕迹打湿了头发，“想你了，妈妈……” 他的睫毛挂满了珍珠，闪动了几下后彻底闭上。 洗漱室里充斥着栀子花的芬芳，信息素敲打着窗户，发出急促的步伐声。 “小宋同学！” 突然有人把他扶起、抱起，像他在教学楼厕所里抱起发情的Omega般把他放在洗漱池上，只不过这次他的屁股坐在了软垫上。 “宋知初？宋知初？” 沈听言的呼吸很急促，应该是刚刚从教学楼跑来，他将双臂环绕在宋知初的腰旁，整只手掌贴在他的后背上，传递热源的同时好让他有个依靠，“你睁眼看看我，知初。” 沈听言炙热的呼吸打在宋知初的脖颈上，比春天的风不知温暖了多少倍，“阿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他拿开宋知初捂住嘴巴的手掌，牵起滑腻的银丝。 发情初期的前十分钟Omega若是睡过去，后续可能导致严重的发烧症状，这也是为什么宋知初不断用冰冷的水刺激着刚刚那个陷入昏迷的O，这也是为什么宋知初的手心全是掐痕。 沈听言掰开宋知初的手，一只手抓住他两只手，另一只手顺着背脊移向他的后脑勺，轻轻将宋知初的脑袋靠在自己的颈窝处。 有温暖靠近，宋知初向前拱拱，额头抵住沈听言的下巴，浑浑噩噩道，“妈妈，是你吗，妈妈……” 呓语中，眼泪替他表达了思念的情愁，沈听言有节奏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我在，我在。” 得到了回应，宋知初嚎啕大哭，与沈听言单手十指紧扣，双腿几近要盘在他的腰上：“我好难受啊妈妈，我真的好难受啊妈妈……” 也不知道是后背的拍打起了作用，还是抑制剂终于起了微弱的效果，在一段时间后，宋知初的哭泣变得小声，他抬起头，将下巴垫在沈听言的湿润的颈窝处，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个难过的想念妈妈的小孩停止了哭泣，眼神空洞地望着沈听言身后雪白的瓷砖，一秒，两秒，三秒…… 久到沈听言以为他沉睡了过去。 直至最后一滴泪水降临。 在沈听言的后背中心。 宋知初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一点了。 302寝室一共有六个床位，分别是两个上床下桌、两个上下床，宋知初习惯睡在学校最先分配的上铺，但此刻醒来时人处于下铺的位置。 这个意思是有人替他铺好了新的床位，并把他从洗漱间抱到了床上。 可宋知初只有自己倒在洗漱间最后一秒的画面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全然不记得了。 好渴……他抬手想要起身，却被人紧紧抓住了手心。 “醒了？” 宋知初侧头，看见沈听言跪坐在床边，脸上还有床单压出的睡痕。 沈听言？！！ 他怎么在这里？！！ 他一晚上都睡在地上吗？！！ 宋知初没还得及张嘴，沈听言就从旁边给他递来了杯子：“先喝口水吧，润润嗓子。” 宋知初的手没力气，只能顺着沈听言的手抿下一口热水。 他还替我去打了热水？ 他没去上课？ 没等宋知初把心里的疑惑说出口，沈听言就率先打断了他：“还好吗？” 一双深情又好看的眼睛充满关切地看着他，这也是宋知初不知道第多少次近距离直视他的眼睛。 “还好，”他撇过头，“你一晚上都睡在这里吗？” “嗯。”沈听言也没否认，坦率地点点头。 宋知初喉头哽住，想说点什么都不知道了，“谢，谢谢你……” 他的指甲再次深入手心，被沈听言掰开，捏住，“疼，别掐。” 说完，沈听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温度计，递给宋知初：“测个体温。” 宋知初半天没动静，也没看他。 “我帮你测？”沈听言说着，故意要去拉开被子，把手放进宋知初衣领里。 “不要！”宋知初猛然回头，鼻尖撞上沈听言的小臂，“我，我，我自己测。” 他飞速接过温度计，两三下塞进自己的衣领中。 沈听言笑了笑，替他掖好被子。 “谢……” “嘘，”沈听言竖起手指放在嘴唇边，“测温度呢，不要说话” 宋知初被这温柔一套/弄得心里小鹿乱跳，他撇过脸去，乖乖低头。 五分钟后。 沈听言摸了摸他的额头：“37度5，你发烧了，想吃什么？我去食堂给你买。” 宋知初嗓子干涩得紧，张口没发出一点声音。 “算了，估计只能喝粥了，”沈听言揉了把宋知初的脑袋，“在这儿等我，好吗？” 没等人回应，沈听言就出去了。 宋知初缩缩肩膀，把头埋进被子里，拼命想着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一片空白。 他泄下力来，又突然坐起身，双手托住脸颊。 沈听言，干嘛对自己这么好？ . 302的房门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先进来的是沈听言的手腕。 “很抱歉，今天食堂只有南瓜粥卖了，”他拎起袋子示意捂住头的宋知初，“小宋同学起床了，太阳要晒屁股了。” “很可惜，今天是个大阴天。”宋知初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但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很讨厌这种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 “坐着吧，”沈听言抽来一把椅子，“你发情期刚过，不稳定。” “哦，”宋知初接过南瓜粥，小口小口地喝着，“你不吃吗？” “吃。”说罢，沈听言将吸管插进另一杯南瓜粥里。 302寝室再次陷入安静。 “你，不去上课？”吸完最后一口南瓜粥，沈听言很自然地接过空瓶子，宋知初满足地伸伸懒腰。 “你这样，我怎么去上课？”沈听言好笑地看着宋知初。 “干嘛对我这么好？”宋知初低头看着被子，眼神控制不住往他身上瞟。 沈听言听到这句话，好气地叉着腰：“你是我朋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也对。宋知初认真点点头，吐槽沈听言真的是个自来熟。 也或许跟他家庭环境有关系，渴望得到真正的好朋友啊。 宋知初想着，软趴趴来一句：“你好单纯啊。” “什么？” “我说，我想去上课，我真的不能下午去上课吗？” “不能。” “给你请过假了。” “也给我请过假了。” 沈听言说话方式和他社交软件里面简直一模一样，你以为他说完了其实还有好多句，得亏宋知初自认为自己是个有耐心的人。 “好的，”宋知初表示理解，“沈同学可以帮我把书包拿过来吗？想学习了。” “好的。” “一起学吗？”宋知初拿出一本有机化学，一本语文书，“我只带了这两本书。” “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沈听言无奈轻笑，“有机化学，谢谢。” 宋知初将语文书甩给他，“这本更高深一点，推荐给你。” 沈听言无痛当妈。 “平日里坚强的情绪早已经随风飘走，飘向远处杨波杂陈的树林中，飘向古寺坛近旁，飘向任何一个远离宋知初的地方。” 此句有化用《务虚笔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依靠 第9章 外套 两人就这样看了一下午书，其间宿管阿姨还来看了看宋知初的情况，说宋母给他打来了电话。 手机开着扬声器，宋知初也没关。 “喂，初初宝贝~”宋明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李老师说你昨天被迫进入发情期了，怎么样？今天还好吗？” “好着呢妈。”宋知初漫不经心地回答者，手指抓着被单玩。 “发烧了吗？” “没有，我没啥事儿。” “没事儿就好，我和你爸都在外地，今天还赶不过来，这周，这周周末妈争取去接你，好吗？” “好。”宋知初委屈的情绪又上来了，他现在说不得多的一个字。 沈听言悄无声息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好好休息哈乖宝，哦对了，李老师说你朋友正照顾着你，是你们班同学吗？” “不是，”宋知初摇头，“隔壁文科班的。” “文科班的？那你要好好感谢他，”母亲的听筒里传来机器转动的声音，“等你好了，我们请他吃个饭。” 宋知初没应声，过了半天小声说：“嗯。” “要跟你爸说话吗？” “不要……” “儿子！”宋仁德的声音顺着电流声传来，“好好照顾自己，回去爸给你带伴手礼！想爸了就借老师手机给爸打个电话哈！” “但愿你记得。”宋知初的声音越来越低。 “儿子你说啥！工厂里信号不好。” “我说爸，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熬夜少喝点酒，还有，”宋知初深吸一口气，“这是你第二十三次说要给我带伴手礼，我希望这次你说的是真的！” “哈哈哈……”宋仁德尬笑几声，“爸这不是记性不好吗，这次一定记得哈。” “没什么事情就挂了，”宋知初的声音又低沉下来，“拜拜。” 挂断电话，沈听言帮宋知初把手机送回宿管的寝室，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开始掉小珍珠。 “怎么不敲门？”宋知初悄悄抹去眼泪，“吓我一跳。” 沈听言耸耸肩膀，表示无辜：“抱歉。” “不要老是道歉……”话还没说完，沈听言就拎着一张抽纸，整包甩到宋知初床上。 宋知初：？ “抱歉，”沈听言再次耸肩，“想抽张纸，没想到摩擦力太大了，甩出去了。” 他抽出一张，假装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去洗漱池放水，给宋知初留出个人空间。 宋知初趁机擦眼泪擤鼻涕。 晚一些的时候宋知初觉得自己彻底好了，嚷嚷着要下床去食堂吃饭，沈听言讲不过他，只能盯着人衣服裤子袜子穿厚点。 “走吧！”宋知初拍拍裤子，在初春季节里穿得像只企鹅，“想吃食堂二楼的米线。” 两人吃完饭，还去了趟教室给同学老师报平安，江也临对他表达了由衷的思念并成功获得了宋知初感激的一拳—— “你不在，我都不能玩你的青蛙笔袋了。” 彼时理科班的男A们正以一种奇异的姿态玩着叠叠乐游戏，一边叠一边笑，宋知初嫌丢人，推着沈听言就出去了。 从这天开始，宋知初和沈听言的关系真正意义上变得熟络起来，他们出门遇见会打招呼，路上遇见也会打招呼，食堂遇见还会打招呼。 不管多远，两人只要瞧见了对方，都会同时挥手。 也是这个时候宋知初才意识到沈听言是真的很穷，因为他几乎顿顿都只有蔬菜，偶尔有些肉，也只是食堂最便宜的肉菜。 宋知初想不出怎么去帮他，只能偶尔在食堂假装偶遇，拉着江也临坐在他旁边，假装自己不喜欢吃这菜，又不想浪费，让沈听言帮他解决掉。 沈听言总是在帮他解决饭菜的时候笑，宋知初以为他是尴尬，或者嘲笑自己挑食，其实不是，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这段时间咱们偶遇次数有点多啊，”江也临啃着鸡腿，“短短三天，九顿饭，我们居然碰见了五次？有缘啊，帅哥！” “嗯，”沈听言表示认可，“确实有缘。” 到了周五，宋明艳通过班级面板给宋知初发了消息。 母亲：宝贝，妈妈今晚来接你，你记得叫上帮你的同学，我们一起去吃饭。 学生（宋知初）：好，我问问。 宋知初回完消息就站在二班门口等沈听言。 “宋哥！”有认识他的打招呼道，“找人啊？” “嗯，我找沈听言。” “沈听言？行啊我去给你叫他！”男生站在班级门口，大喊一句，“沈听言！隔壁理科班的宋知初找你聊天！” 二班全体都看了过来。 宋知初：…… 江城今天气温骤降。 “我妈说为了感谢你，今晚想请你吃饭，”宋知初站在走廊处，有微风吹过，卷起他的头发，他冷得一哆嗦，把拉链拉到顶部，“你去吗？” “你呢？” “嗯？” “你去吗？” “我当然去！”宋知初冷得跺脚，“我妈才不会单独请你吃饭呢！” “好，”沈听言答应下就开始脱外套，“早上风大，我穿的厚外套，跟你换一换吧。” 宋知初狐疑地看着他，眼睛里就差写上“你为什么帮我”这几个大字了。 “你发情期刚过，还想发烧？”沈听言没忍住又揉了把他的脑袋，“我是Beta，身上没有味道的，你不嫌弃吧？” 宋知初的厚外套给了周天在厕所里晕倒的Omega，也不知道他多久还回来。 “不穿吗？”沈听言垂下眉来，表示伤心，“我以为好朋友都是互帮互助的。” “穿穿穿！”宋知初“唰”地拉开拉链，脱下外套，行云流水般地把沈听言的衣服披在身上，“谢谢你沈同学，下周我给你洗干净了拿回来。” “不用洗干净。” “说什么不用洗干净？”宋知初整理整理衣领，“虽然你是Beta，闻不到我信息素的味道，但残留在校服外套上肯定不好。” 沈听言的外套比宋知初大了两个码数，宋知初穿上是暖和了不少，但袖子远远盖过了指尖。 “你帮我，帮我卷一下，袖子，”宋知初伸出手，“太大了沈听言。” 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沈听言还有动作，宋知初后半句一出，直接把沈听言说愣住了。 “呆着干嘛？快帮我卷卷啊，马上就要上课了，”宋知初把脸埋进立领里，“你能穿上我的外套吗？” 他耳尖泛起淡淡的红色，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害羞的。 沈听言没回答，指节碰上他的手腕，替他把袖子卷好，他一拍宋知初的后背：“走吧，还有两分钟。” 预备铃声响起，沈听言走在宋知初前面，手腕上还挂着他的秋季外套，进了班门。 这节数学课，宋知初上得晕晕乎乎的。 “班长！”一下课江也临就转过来，“晚上去我家吃饭不？我奶来了，你上次不还说她做的番茄牛腩好吃吗？” “不去，”宋知初摇头，“我妈今晚回来了。” “好吧，”江也临把手撑在脸上没一分钟就放下来，捻起宋知初的袖子，“你穿的谁的衣服？” 和其他学校的校服不一样，江城一中近年来为了预防学生早恋，也为了防止学生每次上了体育课后遗失校服，在每件长袖校服的左肩上都贴了姓名牌。 比如说江也临的外套上写着——高20xx级三班，JYL。 江也临去拽宋知初的左肩，一字一句念道：“高20xx级二班，STY。” “STY？宋……沈听言？！！”江也临仿佛开了大眼特效，“你怎么穿着沈听言的衣服？” “你小声点！”宋知初一拍他的手背，“沈听言担心我发烧，和我换了外套。” “我的厚外套周日不是给别人了吗？”防止心虚，他还补充了一句，“下周就还给他了。” 江也临嘴碎：“当然还给他！你还想自己留着？” “没有！”宋知初音量骤高，注意到周围还有人，他又平静说，“我刚刚才结束发烧，沈听言担心我……” “担心你？他不会喜欢你吧？”江也临咧开嘴，“这算什么？追求你？” “你说什么呢？借一件外套而已，”宋知初陡然坐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早恋啊？” “一见钟情？”江也临自言自语，“见色起意？还是日久生情？” “江，也，临，”宋知初攥紧拳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懂懂懂，”江也临打着响指唱着，“感情已那~么~深~，叫我~怎么能~放手哦~” “啪——”“嗷——疼！” 江也临捂住肩膀，“班长，我要代表Alpha保护者联盟起诉你！” “再乱唱，下次合唱比赛我给音乐老师推荐你上首席，”宋知初瞳仁黑黑，笑着，“不仅上首席，我还让广播站站长周燃每天循环你唱的浴室神曲。” “饶命啊班长大人！”江也临双手合十，“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草民的无知吧！” 被江也临这样一唱，宋知初一上午都在胡思乱想。 他为什么把外套给我穿？ 他为什么要请假照顾我？ 他为什么想和我成为朋友？ 他真的喜欢我吗？ 他的喜欢这么迅疾？ …… “哎——”宋知初长叹一口气，把脸贴在桌面，用手指戳江也临后背，“江也临，手机借我玩玩。” 前桌偷偷伸出一只手机，宋知初瞟了眼美术老师，悄悄接过并输入密码123456。 他点开浏览器搜索——Omega和Beta能在一起吗？ 好巧不巧，刚好有条同名帖子——“本人和对象交往了三年了，最近老是吵架，想问一下友友们，Omega和Beta一起真的能长久吗？” 回答如下： “这条一看就是Beta问的吧，哥们儿以亲身经历告诉贴主，不能。人家O要地位有地位，要信息素有信息素，凭什么跟你这个没地位又没信息素的B在一起？你长得很帅吗？还是你x比较好？” “只赞同楼上百分之一的内容，且非常不赞同Beta地位低下的说法，AO才是被信息素支配的动物，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这么就比我们Beta高贵了？而且哪一条法律规定地位了？” “你们不觉得BO也很好磕吗？我闻不到你的信息素所以经常没有安全感想要把你狠狠占有起来归我一个人所有……” “写文呢楼上？理想太丰满的近义词是现实很骨感，你一看就是A或者O，等你当了Beta就知道了，安全感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东西！醒醒吧你！” “本人O，真的很烦有人每天闻我的味道……但是更烦闻不到味道的人问我的味道，信息素是很私密的，和Beta谈恋爱就是每天接受他八十一道询问——你的味道真的是xxx吗？为什么你同事对你这么亲密，是因为你们匹配度很高吗？他为什么盯着你，你的级别很高吗？……” “赞同楼上的！我以前还是伟大的理想主义者，认为爱可以跨越山海，三十岁了才理解，跨越什么狗屁山海，和Beta在一起连信息素都跨越不了！敏感期他察觉不到！也安抚不了一点！就每天嘴上精神支持你！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就应该只有两种，一种是香水人，一种是无香人！人类进化几千年，怎么没有把自卑B全淘汰掉！” “欸欸欸，偏激了哈偏激了哈，要淘汰就应该淘汰你们AO，这样城市基建公共厕所都能少好几种！我们土木工程的就不用每天费劲设计厕所了！” “别吵别吵，现在厕所普遍还是男女哈，大部分都是单间哈！土木工程还在失业状态哈！” “扎心了，你们聊ABO就聊ABO，我们建筑人惹你了？” “晕字母了家人们。” …… 评论区里面越聊越偏，宋知初暗暗吐槽推出界面，顺带删除了浏览记录。 “江也临，手机还你。” 他还小呢，不考虑早恋。 现在的小宋：我还小呢，不考虑早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外套 第10章 吃饭 中午回去的时候，宋知初又碰见了沈听言，他手上端着一个箱子，正要下楼扔掉。 宋知初仰头指指箱子：“这是什么？” 沈听言摇头：“不重要的东西。” 他表情淡漠，唇色惨白，前额的碎发遮住了眼睛，显得人特别憔悴。 “你生病了吗？” 宋知初刚要上手试探温度，就被沈听言后退躲开了，箱子里发出塑料玻璃的碰撞声。 “没有。” 沈听言径直走下楼梯。 好奇怪的氛围，明明早上的时候沈听言跟他说话还嘴角带笑，怎么现在像个陌生人？ 宋知初秉着一颗不是他的问题更不是我的问题的聪明脑袋，意外地将沈听言的冷漠归为他因为没有衣服穿感冒了，精神不好。 空气中又是一股淡淡的有机物质的味道，像博物馆里成列的昆虫标本味，也像小时候宋知初去宋明艳的实验室里闻过的味道。 难道是甲醛？学校哪儿在装修？ 宋知初倚在301的门框上等沈听言回来。 沈听言回来的时候看见他靠在门口，下意识就要转身。 “沈听言！”宋知初叫住他，发现他的后颈皮肤发红，“你跑什么？” “没有，”沈听言推推眼镜，“突然想起来还有垃圾没扔完。” 宋知初没理他这句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时抓住沈听言的小臂，“你怎么这么烫？” “是不是发烧了？” 说罢宋知初又要去摸人的额头。 “没有，”沈听言挣脱不开，身体在触碰下紧张起来，“没有发烧。” “这么烫没发烧？”宋知初拉人就要进寝室，“量个体温先。” 沈听言拦住了他：“去，去你寝室，好吗？” “有秘密？”宋知初眯眯眼，念在沈听言是病人的情况下没有探究，“行吧，反正体温计在我寝室。” 他抽来椅子让沈听言坐下，让人乖乖测了体温，还给人倒了杯热水。 “没发烧吗？”他反复看了十遍体温计，又甩了甩，“再测一遍。” …… “真的没发烧？体温计出问题了？” 宋知初为借光背对着沈听言，从这个角度，沈听言刚好可以看见人的腺体，小小的，很可爱，就是不知道咬起来口感如何。 “没发烧，”沈听言耸耸肩，他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在这个寝室待下去了，“我先走了。” “等等。” 一只手把沈听言的微长发撩开，摸在人的后颈上。 略带寒气的指尖刚触碰到腺体，沈听言就抓着人手腕快速转身，松开。 “你干嘛！自由搏击呢！”宋知初被吓一跳，差点摔倒在地。 两句话同时响起。 “抱歉，我真的想回去睡觉了。” “你后颈擦伤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涂点药啊？” “你实在不舒服的话，我们就改天吃饭呗，反正该欠还是得欠着。” “不用，”沈听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就是昨晚熬夜了，有点困，回去补个觉就好。” 下午放学宋知初再见沈听言的时候，人又回复了平常模样。 江也临激情挥手：“班长再见——沈帅哥再见——祝你们有个美好的——” “祝你也有个美好的周末！”宋知初捂住他的嘴，“快回去吧你！你奶排骨已经炖好了！” 沈听言发问：“他奶奶？” “嗯，对，他奶奶今天来看他，给他炖排骨呢，”午间天气回温，宋知初把宽大的外套拉链拉开，“走吧，我妈应该在门口了。” “宋同学！”一个男Omega叫住他。 “周，周天在厕，厕所的时候，谢，谢谢你，还有你的外，外套，”Omega的精气神明显变好了很多，但言语结巴着，“洗，洗过了，谢谢你！” 宋知初挑眉，接过：“你怎么样？” “我，我，好多了，”男O说着说着脸就上了红，“我爸爸说，为了表达感激，想请你吃饭。” 还我外套脸红什么？难道他喜欢沈听言？ “不用，替我谢谢你爸，”宋知初顺手拉起沈听言的衣袖，“这位同学也帮了我，我今晚要请他吃饭呢。” “好，好吧，”男O有点失落，“下，下次呢？” “下次也不用，助人为乐是我为数不多的品质之一，别让我得意忘形了才好，”宋知初挑起一抹笑，“你下次要记得包中常备抑制剂。” “那我们加个……” “我们就先走了。” 宋明艳的车就停在学校大门口，她没叫司机，一个人开车来的。 “小宝！”一见宋知初出校门，宋明艳就赶忙招手，“妈在这儿~” 宋明艳，人如其名，明艳如夏日之花，头上别着为了买包拿的配货钻石发卡，耳朵上戴着夸张的大圆形银色耳环，嘴上抹着专柜最难售卖的大红色口红，穿着某奢侈品牌VIC超季款白色假两件半镂空连衣裙，腰间捆着一条棕花色丝巾。 为了开车她特地把鞋换成运动款式，亮黄色的运动鞋在一众家长里也十分显眼。 用宋知初的话来说，自从她妈不立两袖清风的教授人设后，就开始回归热烈狂放的花朵本性了。 “帅哥是你同学吗？”宋明艳自然而然替宋知初拉过行李箱，“还挺帅。” 说完，她按开悍马H2的后备箱，盯着沈听言看：“长得挺俊。” “谢谢阿姨，”沈听言接过行李箱，“我来放吧。” “Alpha还是Omega？”宋明艳小声问，“你小子眼光不错啊，就比你爸当年差一点。” “他是Beta。”宋知初在母亲面前一般还是乖乖小孩人设的。 宋知初心里吐槽：沈听言还是比我爸帅的。 “Beta啊~”宋明艳走向驾驶位，“Beta也行。” 江城一中位于市中心的区域，所以早晚道路都是高峰，宋明艳开车还没出百米距离就堵住了。 “同学你叫什么？” “沈听言。” 宋知初看见她妈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 “之前怎么没有听见小宋聊起过你啊？” “我刚转来一中，和宋同学才认识。” 宋知初看见她妈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两顿。 “原来是这样啊，小沈以前在哪里上学啊？” “岚港中学。” 宋知初看见她妈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三顿。 车流终于开始攒动了，宋明艳踩下油门，又飞快踩住刹车。 宋知初差点脑门直撞靠椅，被沈听言扶住了。 “堵堵堵！”宋明艳骂道，“没空间走什么走？” 骂完，她又侧头看沈听言：“岚港好啊，岚港挺漂亮的，小沈会说岚港话吗？” “会一点。” “妈，”宋知初不能再让他俩聊下去了，“待会儿去哪儿吃？” “哦对！”宋明艳一拍脑袋，耳环在动作下晃动起来，“看见帅哥忘记正事儿了！小沈啊，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都行阿姨，我才来江城不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也行，知初对吃挺有研究的，宝贝，你俩看看手机，想吃啥快点给我说！”宋明艳顺利踩上油门，“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宋知初点开手机，“你想吃啥？” 他对上沈听言水汪汪的大眼睛，老人不是常说戴眼镜眼睛会变小吗？怎么沈听言戴上跟没戴上一点区别没有？度数太低了？还是说他是远视？ “算了，问你也没答案。” “好好说话小宋。” “哦，知道了妈妈，”宋知初把手机递过去，“沈同学，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听言努努嘴，摇头。 宋知初想起沈听言在学校里面寡淡的一日三餐，剔除了又贵又难吃的概念菜餐馆。 “能吃辣吗？” “一点，不过能学。” 宋知初划去江城菜式。 “有忌口吗？” “没有。” 他滑动着手机，看见了岚港地方特色系餐厅。 “不想吃岚港菜，”沈听言抢答，“吃腻了。” 这几项被筛选掉后，软件界面上除了不适合请人吃饭的苍蝇馆子，就没有其他的可选项了。 宋知初看向沈听言，要把人盯出个洞来。 沈听言不自然咳嗽了几声：“吃江城菜吧，我还没尝过。” “好，火锅还是私房菜。” “都行。” 都行！都行你个大头鬼！ 宋知初量着宋明艳还在车里，暂时给自己某些语句下了哑药，又问了一遍：“火锅还是私房菜。” “你定。” 逗小猫玩呢！宋知初掐上沈听言的小臂，又看见人后颈上的擦伤红印，怜悯地把手放下给人揉揉小臂。 “妈！吃以前常吃的那家私房菜吧！” 算了，火锅太辣了，不利于伤口恢复。 到了地方，宋明艳去停车，让宋知初和沈听言先去点菜。 宋知初再次看见了沈听言发红的后颈：“你后颈上，怎么弄的？” “昨晚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撞栏杆上了。” 啊？这是个什么姿势？ “以后小心一点。” “好。” 宋知初小时候和父母常来这里吃，还办了会员卡，最开始他们家公司小，团建也在这里，大堂经理一看见宋知初就堆着笑脸迎上去了。 “叔叔，开个包间吧，谢谢。” “行，您两位？” 这么多年，宋知初还是不适应被人称作“您”，他皱眉道，“三个人，我妈马上就到了。” “好嘞——”大堂经理开始拉音，“二楼包间三位——里面请——” 宋知初：…… 包间内。 “想吃什么？”宋知初把电子屏递给他，“别给我说都可以！” 沈听言乖乖点头，点了几道菜，“阿姨吃什么？” “不用管我妈，她晚上保持身材，吃得少，”宋知初又加了几道菜，“先这些？” “会不会太多了。” 宋知初又想起沈听言在学校里的节食餐，猛地点击iPad加了三个小吃：“不会，他家菜量特别少，吃不完就多吃点。” 正在倒水的经理：保持微笑。 “宝贝我来了，”宋明艳换了双高跟鞋进门，“点好菜了吗？” “点了妈，八菜一汤。” “我们家小宋这次真是多谢你了，”宋明艳酒局吃多了，刚入座位就给沈听言敬了一杯道，“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发情期的时候身体弱。” 宋明艳：“所以这次他发烧了吗？” “没有妈，你都问第二遍了！” 宋知初在桌下踢了沈听言一脚，“我身体好得很，好久没发过烧了。” “妈妈关心你嘛，”宋明艳拉过椅子靠近沈听言，“小沈啊，你来江城适不适应啊？” “适应，”沈听言回答道，“我妈就是江城人，只不过后来工作去了岚港。” “难怪长得这么水灵，”宋明艳说，“为什么回到江城，岚港的高考不是很方便吗？” “不喜欢岚港，太拥挤了，”沈听言说，“岚港寸土寸金，一般人都待不下去。” 说的也是，岚港地皮小物价贵，很多打工的人连住所都没有，每天都是早起往返通勤。 “我的户口也是江城的。” “哦哦。”宋明艳点头。 宋知初一看就知道宋明艳在干嘛，在装作不知道沈听言是大名鼎鼎岚港首富沈俊的孩子。 毕竟沈家私生子这家事情没有公开，娱乐八卦新闻上也把沈听言用私生子这个名号代替，圈子里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很多，但也就泛泛而谈，仅仅知道私生子姓“季”。 她妈知道私生子叫沈听言，还是超级八卦的江也临母亲告诉给她的。 季节的季。 宋知初想，沈听言叫季什么呢？他忽然想起之前自己有个网络上的朋友，id叫“石头”，也是岚港的。 “怎么不把户口迁过去？岚港……” “吃饭妈！”宋知初打断两人的交谈，“菜要冷了。” 沈听言：我穷。 宋知初及其母亲：嗯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吃饭 第11章 气味 这是第一次宋知初觉得请人吃饭是个如此麻烦的事情。 沈听言不知道在扮演什么小口饮食的乖乖男人设，一口饭没有葡萄大就算了，还只吃面前的菜。 “不好吃吗？”宋知初出声道，“要不再加点你喜欢的？” “不用，”沈听言笑起来，摇摇头，“好吃的。” “小沈太斯文了，初初都吃三碗了，你还在半碗状态呢！”宋明艳坐在他俩对面，一边抱怨自己晚上不应该吃太多，一边猛猛添饭，指挥宋知初，“初初，你给小沈夹点辣子鸡，还有白灼凤尾，再盛点汤，快！” 宋知初不情不愿地放下筷子，给沈听言布菜。 “谢谢。”沈听言双手放在膝盖上，脚就差摇晃起来了。 什么小学生行为？ 宋知初放下筷子：“要吃你自己夹！远了自己转！” “知初，”宋明艳正色道，“好好说话。” “没事的阿姨，知初这样挺好的。” 说完，沈听言低下头来埋头干饭，颈后的头发由于重力分开，露出了一大片红色。 宋知初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擦伤，更像是过敏。像小时候他和江也临出去玩，江也临误食芒果后全身的浮肿。 沈听言注意到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将头发重新撩回后颈处，挡住了肿起的一片。 “有药吗？”宋知初放低声音，此刻宋明艳不知道在回复谁的消息。 “有擦伤药吗？”他怕沈听言没有听见，又再问了一遍。 “有。” 宋明艳起身，露出抱歉的表情，示意他俩自己要出去打个电话。 等着宋明艳出去了，宋知初的声音才回归正常：“脖子后面的痕迹，真的是擦伤？” 沈听言吃饭的动作一愣，他放下筷子，正色道：“很想说是的。” “那就不是，”宋知初微微偏头，嘴上的笑容略显僵硬，“怎么弄的？能抹上药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沈听言左手扶上后颈，“如果我说实话，宋同学能不取笑我吗？” “你说。”宋知初名侦探柯南上身，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 “晚上要和你母亲吃饭，我想着应该正式一点，”沈听言越说头越低，“所以赶着中午去洗了个澡。” “然后呢？” “然后，”沈听言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一时心急，水温开到最烫了。” 宋知初将真相消化了两秒钟，站起来，沉默着将右手拍上沈听言的左肩，捂着肚子蹲下，发出了惊天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怪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学校的水温确实比绿江江屏蔽词还敏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绿江江是什么？” “你不用管，你知道学校水温敏感就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明艳接完电话回到包间就看到这样一幕——沈听言背对自己侧坐着，右肩上还挂着一只手，儿子不知道去哪里了，连根毛发也看不见，但能听到从沈听言身下传来惊天动地的笑声。 “你们，在，在，干什么？” 宋明艳的手搭在门把上没有放下，宋知初的笑声早已透过包间房门，传到了大堂经理的耳朵里面。 “怎么了宋女士——” 他扛着拖把来到门口，然后也呆愣在门口。 宋知初还蹲在地上笑。 “宋同学。”沈听言拍拍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知初牵住他的手，想要起身，但实在是笑得没有了力气，没等沈听言抓起他，他就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有这么好笑吗？”沈听言随着他一起蹲下，双手扶在他的手拐处，“起来吧，地上脏。” 宋知初逐渐恢复平静，但仍旧含着眼泪，是不是抽搐着肩膀。 “笑得腿软，起不来了，”宋知初说，“你拉我一把。” 沈听言指指身后，“你妈回来了。” “你们俩在地上干什么呢？”宋明艳踩着高跟“哒哒哒”走到人跟前，“怎么坐在地上了。” 宋知初抓着沈听言的胳膊把头埋在人右肩上，后颈的腺体完全暴露在沈听言的视线范围内。 好尴尬…… 他拎住沈听言的肉，小声说：“你怎么不早说。” 沈听言正在和宋明艳对视。 “小宋，你把头埋在人肩膀上干嘛？” “妈，”宋知初沉闷道，“有点尴尬。” 他习惯了撒娇，和人说话时会无意识地改变声调，拉长尾音，特别是和宋明艳。 “那你也得从人小沈身上起开啊，”宋明艳拉住人衣领，把宋知初强行扒扯开，“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说来妈听听？” 宋知初两手抓住衣角，冲母亲眨眼。 “我的事，阿姨，”沈听言的手臂上留下宋知初掐出来的指甲印，“宋同学关心我身上的擦伤，没想到是被水烫的。” “烫伤了，严重吗？小宋你也是，人家都受伤了还笑。” 宋知初微微低头，“哦。” “不严重，谢谢阿姨。” “行，”宋明艳提起包，“你们吃好了吗？” “吃好了妈！”刚刚一笑，包间里的空气大半都进了宋知初的肚子里，“沈听言也吃好了！” 叫你不早提醒我！别吃饭了！ “那就走吧，小沈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妈，沈听言周末住校的。”宋知初抢答。 “住校？无不无聊？要不要去我们家里坐坐？周末的时候正好也能跟江也临他们打球玩儿？” “谢谢阿姨，我还有好多东西在学校呢，下次再去吧。” 宋知初侧头看他。 沈听言扬起笑容，摇摇头，小声说，“擦伤药还在学校。” “噗——”宋知初又笑起来。 宋明艳开车把沈听言送回了学校。 “上周清清姐给你讲的怎么样？”回家途中，她问，“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没有，妈。”宋知初坐在副驾驶，对着沈听言的头像放大又缩小。 “又看小狗呢？”瞧见后视镜里沈听言进了校门，她清嗓子说，“这个沈听言，是岚港的吧？” “你刚刚不是问过他了吗？” 宋知初拍了拍沈听言头像框。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记得回去涂药。 “怎么来江城了？” “他不是说了吗？岚港寸土寸金，待不下去。” 沈听言估计还在路上，没回复，宋知初收了手机，说：“他好可怜啊妈，爹不管娘不爱的。”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爸妈要是管他，怎么还让他周末住校？你看他的手机，都好几年前的老款了，而且……”宋知初想起沈听言母亲的一巴掌。 “而且什么？” “没什么。”他耸耸肩，又盯着聊天框看起来。 “车上别玩手机，容易散光。” “没有！” “叮——” 沈：好。 沈：（表情包：比格遵命） “没玩？”宋明艳瞟了他一眼，“跟谁聊天呢？沈听言？” “嗯，”宋知初心不在焉，“我问他回去了没。” “以后少跟他聊天。” “啊？为什么？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啊……” “他爸沈俊，不是个好惹的货，”宋明艳按了几声喇叭，“这几年他老婆闹小三闹得厉害，虽然说大人吵架与小孩无关，但保不齐沈听言会成为牺牲品。” “牺牲品？”宋知初瞪大双眼，“我们是法制社会，妈。” 宋明艳没再说话，“还是少交流为好。” “哦。” “清清姐已经在等你了，回去好好上课，有什么不会的就问她，”宋明艳扶正方向盘，“我晚上还要回公司一趟。” “哦。” 上完课，整个房子又只剩下了宋知初一个人。 “叮——” 大江大海江大海：班长！！！和帅哥吃完饭了吗！！！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早吃完了。 大江大海江大海：好的！上号上号！今天有人欺负你兄弟！上号上号！ 刚接入游戏，江也临的声音就震碎了宋知初的耳膜。 “班长——ID逍遥一生游15473，他恶意攻击我和周燃！干他干他！”江也临怒吼着把人拉进队伍，“单挑单挑！打爆他的狗头！” 宋知初兴致恹恹地陪着玩了几局，鼠标一扔，“不玩了。” “不玩了？！！”江也临吵得很，“不行啊我还要靠你和周燃上分呢！你多久没打了？手不痒吗？” “不痒，”宋知初果断点击同意投降，“我要睡了。” “呜呜呜班班，你走之前，能不能把号上的装备借我玩玩？我这号被代打把武器融掉了呜呜呜……” 宋知初无语，“你还记得你上次登我号，把我的史诗级分解了吗？” “不小心点到的班长！是游戏设置的问题！不怪我呜呜呜……”江也临哭泣道，“周燃，周燃，当时你也在的！帮我说句话啊！” “咳咳，”周燃开口就是王炸，“我不知情。” “下了。” 宋知初桌面上的手机发出震动。 沈：[一张烫伤药瓶和棉签的合影图片] 沈：小沈同学已抹药（抱拳） 宋知初翘起嘴角，噼里啪啦打了很多字，又陆陆续续删掉了不少。 保持年纪第一不改名：收到（玫瑰） 他把表情包库翻了个遍，发了一张伯恩山睡觉的表情包过去。 躺在床上时，宋知初还在回味今天和沈听言吃饭的情景——好像是不是，太暧昧了？ 宋知初翻身，人埋进巨大的被子中，裹得严严实实。 “是你不对了小宋同学，”他自言自语，“才认识几天！怎么能胡思乱想！” 周末照常，写作业刷新题，和江也临周燃打球逛公园，返校。 哦，对了，还有把沈听言宽大的校服外套洗干净烘干净——宋知初把衣服扔进洗衣桶的时候，又闻到了熟悉的有机物味道。 是沈听言衣服上的？他凑近，除了普通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也没有其他的异味了。 不对，在衣领处。 若是此刻管家在的话，宋知初一定会被他当作实打实的变态，一个实打实闻人家衣服后领的变态。 不是普通的有机物。 宋知初鼻尖在衣领处留下凹痕，他眼神放空，全神贯注地思索着。 沈听言校服上的味道像身处棕绿交织的茂密丛林，此刻宋知初就是一只小小的蚂蚁，顺着笋的洞口向泥土更深处探索，枯叶、砂石、岩层，混着树的根脉、携着流水的潮湿气，慢慢开疆拓土。 有些闷了，蚂蚁摸索着岩层回到大地表面，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口、两口、三口…… 时间在流转，裹挟着历史气息，车轮朝前。 小小的蚂蚁被封存在过去，保留至今。 如若读了一本读不完的书，宋知初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这种气味的名字，他将衣服卷成一团，扔进洗衣机内，调好烘干时间，拉上卧室的小夜灯，准备睡觉。 滴答，滴答。 细线如约而至，在窗上作画。 第12章 信件 “沈听言，开门，”宋知初敲门，“你的外套！” 301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宋知初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沈听言把门打开。 “又洗澡？”宋知初挑眉，望屋里打探，“你后颈才烫伤不久，就开始洗澡？” “简单过了下水，”沈听言右跨一步挡住室内景，接过厚外套，“谢谢宋同学。” 说完，沈听言准备将门关上。 宋知初抬手，压在门框上，阻止了沈听言关门的动作：“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呗。” 毕竟是为了和自己吃饭弄伤的。 “不用，”沈听言摇头，垂眸，“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给我看？ 宋知初懒得去和他争辩，“行吧，你好好养伤。” 沈听言微微松口气，准备再次关门。 “等等。” 一只手又贴在门框上。 “这周篮球赛开始了，你参加了没？” 不知道为什么，宋知初就是想没话找话再和沈听言说几句。 这人很奇怪，最近在寝室总是一副阴沉的样子，眼神像家里地下室停车场的昏暗灯光，被稍长的刘海、厚重的黑色镜框挡住后更加深不可测。 沈听言掌心渐渐收紧，像是在忍耐什么，“我是替补。” “替补啊？”宋知初假装思索着，他也不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好吧，很期待你在球场上的表现。” “我也是。” 这句话说完，宋知初似乎看见沈听言微微上扬嘴角，将拳头轻轻打在墙壁上，手臂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呈现出优美的轮廓，“有点困，想睡觉。” 门刹那间关上，伴随着沉闷的气味。 又是有机物的味道。 沈听言不会在寝室里面做实验吧？宋知初微微皱起眉心，他一个文科生，赶上做化学实验了？ 有机实验一般都有加热的步骤，沈听言这人，在寝室使用酒精灯明火？ 宋知初甩甩脑袋，回到寝室拉开书包拉链，把刘清清给的化学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看着无数个加热实验，陷入沉思。 理论学多了，实践一点不会，更别提真的知道化学物质的气味了。 宋知初“碰”地合上书，寻思着下次让清清姐带自己去实验室看看。 宋知初发现沈听言没来上晚自习。 他考完试路过二班发现沈听言的位置空着，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宋哥，又来找沈听言？” “没有，”有点热，宋知初撸起袖子，“我来数数你们文科班一共几个人，这周还能不能上战场了？” “很明显，不能，”男生沮丧地摇摇头，“估计要男女混合双打了。” “宋哥，求求你们放放水，”男生双手合十，祈求道，“我从小到大读过的班男女比永远都是5:1，导致到现在都没有赢过一场篮球赛。” “别看不起女生，”宋知初大拇指指向班内，“林意也要上场的。” 他把手搭在男生的肩膀上，表面安慰实则嘲笑地拍拍他，“我更建议你提升提升自己的实力。” “绝情啊宋哥——”楼道内回荡着男生绵绵不尽的哀怨。 “班长！”江也临递过一封淡粉色的信件，“你的信，刚刚有人在班门口拿给我的。” 宋知初微微歪头，“谁？” “不认识，”江也临低声说，“看着挺乖的男生，你说是不是喜欢你，写的情书？” “但是看着像个Omega，你说他是不是以为你是Alpha？” 宋知初接过信件，瞪了江也临一眼，“别乱猜。” 江也临把刚染成蓝黑的脑袋凑近。 “你要看？” “不不不！我单纯好奇好奇！” 说完这句话，江也临就屁颠屁颠地去找其他同学讨论篮球技术了。 宋知初找了个没人的走廊，把外封小心翼翼打开，浓郁的果香味蹿入他的鼻腔，他吸了吸鼻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将信取出。 江城一中号称全国最早的中学，很多地方电路老化没来得及修缮，此刻宋知初靠在栏杆上借着一闪一闪的，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信件。 “宋知初同学，你好！展信阅……” 通过笔尖透过纸张的力度不难看出，写信人是有多么紧张又认真地去对待这封信，他或许写了很多遍去誊抄，或许悄悄用铅笔划下横线以便整洁，也或许假装在不经意间在落款日期处加上自己小小的心思…… 信件结尾写道：“不成为情侣也好，但我诚挚希望你幸福，哪怕它不萌生在我的手心。” 原来是上周帮助过的Omega。 宋知初折起信，将它完好地放回信封中，履平翘角处，内心叹气。 “珍惜你的感情，”宋知初自言自语道，“珍贵又难得。” 他抬脚走回班级，在楼道处遇到了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沈听言。 宋知初下意识将粉色信封藏在身后，又暗自吐糟自己干嘛做贼心虚的样子，“咳咳，沈同学晚上好。” 沈听言将厚外套的衣领拉到最高，半张脸躲在里面，乖顺的头发翘起边角。 “嗯。”他点头，目光落在宋知初没藏住的粉色信封上。 “情书？” “不是！”宋知初将信揣进衣服兜里，“怎么可能是情书！” 沈听言没回话，故意往上走几阶，头顶超过宋知初的身高，“宋同学有秘密了。” “没有！”宋知初清清嗓子，觉得沈听言气势逼人，“我向来坦诚，有什么秘密可言？” 胡搅乱扯。宋知初想，一遇到沈听言就自动开启有口难言技能，真不好。 “哦，”沈听言意味深长来一句，“懂的。” 他留下宋知初在昏暗的楼道里抱怨自己的语言机制，走了。 宋知初深呼几口气，双手压在自己的脸蛋上，开始思绪乱飞—— 沈听言真的好帅。 他穿的我洗的厚外套。 不对，我在干嘛？ 宋知初回去的时候，班里已经在进行晚自习了。 “去哪儿了？”江也临八卦道，“给小乖乖回应去了？” 什么鬼外号？宋知初一时间怀疑表白墙上看不懂的花名都是江也临取的，什么高冷少爷周燃，大眼萌妹沈听言，还有嘴毒天王宋知初…… “你喜欢？”宋知初抽出一个空白笔记本，“要不给也写一封？” “不要！”江也临猛然摇头，“我还没从上一段失恋感情中走出来，是个孤独患者。” 说着说着他就转身唱了起来：“欢笑声，欢呼声，炒热气氛，心却很冷……” 悲伤的歌声在教室里循环，班级里的同学们考完试正在偷摸对答案，听见江也临自以为的低吟笑着看他。 江也临：“我不唱声嘶力竭的情歌……” 宋知初狂踢江也临的凳子，试图把他拉回来。 江也临：“表面镇定并不是保护色……” “江也临！”晚自习老师终于雷霆大震，“上晚自习对答案，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把教室当KTV，唱起来了？” “聂老师……” “你出来！”聂老师起身离开教室，“我跟你好好唱唱！” 教室一瞬间的安静在门关上之后立即反转，犹如烧开的开水不停歇。 宋知初趁着无人在意他，从绿色青蛙笔袋里拿出墨水最足的签字笔，在空白笔记本第一页上写道： “谢谢你，同学。 不管有我与否，幸福都萌生在你手心。” 他用干净的草稿纸把第一页压了又压，瞧见没有新的墨点出现，才把笔直得像尺子的情书夹在里面。 下课后第一时间，他冲出教室，来到五班教室门口，叫住上周因为发情而陷入短暂昏迷的Omega。 “同学，”因为是跑过来的，宋知初还微微喘着气，“你的笔记本掉了。” Omega听见宋知初声音时脸颊泛红，看见笔记本里厚厚的粉色信封时愣怔了一秒。 这股果香味他很熟悉。 “不用谢，我走了。” 宋知初把笔记本塞回他的手里，假装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转身，将自己的腺体暴露在Omega的视线里。 Omega目送宋知初大摇大摆走了几步，打开笔记本第一页，粉色信封完好无整，就连自己用心贴上去的草莓水果封口贴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身边有阴影压过来，倒影在笔记本白色页上，Omega抬头，发现是个很高的卷毛Beta。 卷毛Beta戴着粗框黑色眼镜，漫不经心地往笔记本首页瞟了一眼，似是恰巧路过而已。 . “终于下晚自习了！”江也临笔一摔，“饿死我了班长！我们一起去食堂吃宵夜吧！” “我不吃，”宋知初把教辅塞进书包里，“长胖。” “胖啥胖？”江也临展示手机页面，“表白墙说今晚食堂白月光豆腐脑强势回归！” 宋知初看了一眼屏幕，吞了口水，“不去，热量爆炸，谁吃谁胖。” “陪我去嘛~”江也临撒娇，“周燃今晚回家住，没人陪我吃饭，寂寞空虚冷啊——” 宋知初默默抽回手，冷冷道，“AO有别。” 最终两人背着书包排在食堂窗口的末尾，江也临一手拿着烤串一手托着汤圆，嘴里嚷嚷着为什么豆腐脑队伍如此之长。 “你能先找个坐儿不？”宋知初喉结滚动，“一定要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吗？” “食物不离手，安全你我有！”江也临一本正经说完，咬了一大口烤串，评价，“是不是因为白月光要来了，食堂其他档口统统让路。” “说人话。” “你要尝尝吗？烤串变得好难吃。” “不尝，”宋知初盯着表盘，计算回寝时间，“说不定是上学期的遗骸，你还挑剔上了。” 下晚自习二十分钟后，距离寝室关灯还有半个小时，江也临终于排到了他的强势白月光麻辣豆腐脑小姐。 江也临风卷残云，连汤都一口饮下：“这个好吃！不愧是学长学姐们的白月光，只求豆腐脑不要学校被优胜优汰。” 宋知初吃下最后一口，擦擦嘴巴后看表，“为了学生安全，校规规定晚自习课下三十分钟之内必须回寝，未签名者将扣除德育分一次……” “虚假校规！德育分根本影响不了什么！”江也临意犹未尽，“我已是老手。” 宋知初：…… 两人撑着肚子来到BO楼，宋知初快步迈进大门里，卡着最后一秒给自己的名字打勾。 “德育分不合格者，将不再参选奖学金评定，”他指指手表，坏心眼笑道，“谢谢你送我回来，不合格者江也临。” “靠——” 饱餐之后心情好，宋知初哼着歌在302门前找钥匙，身后划出一条细长的亮光。 他转头，对上门缝中沈听言深邃的眼睛。 “我靠！”宋知初后背撞在门上，“吓我一跳！” 沈听言又没戴眼镜。 “你是鬼吗沈听言？”宋知初揉着自己胸口，“我明早起来要是顶着两个熊猫眼，百分之一百九十九都是因为你！” 沈听言慢悠悠拉开301的门，看见宋知初校服上的油点，“吃夜宵去了？” “对……关你什么事儿？”宋知初低头看见两个不明显的油印子，“你眼睛真尖，这都能看见……” “你真的近视？” 沈听言右手食指在眼角处点了点，撒起谎来毫不犹豫，“隐形眼镜。” 沈听言：谁陪你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信件 第13章 真心 大课间。 王主任站在升旗台上激情演讲，“同学们啊，俗话说得好，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今天呢我特地提前十分钟站在这里，就是为了……” “你！六班第二排的男生！腿抬高手打直！好好做广播体操！” “我特地早十分钟站在这里，就是为了看看我们一中的学生！特别是高中部的同学们，在多少时间内能提前到位！” 王主任说得激情昂扬，巨大的话筒音是不是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六分钟！表扬高一年级的同学，特别是高一一班！在三分钟之内就能够整好队下楼……” “我真服了，”江也临做着蹲起吐槽道，“高一一班离操场最近，每次排队都把楼道堵死了，他们不走谁能走？” “今天太阳很大，也很刺眼，我相信大家能够坚持……” “我也服了，”宋知初懒洋洋地把手抬平，阳光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站在阴凉处，尽说些阴凉话。” “就先讲到这儿哈，做完操请高一各班体育委员来台前抽签，明天下午开始篮球赛，”王主任习惯性拍拍话筒，“最近天气温差大，大家不要又脱又穿的，避免感冒……” “唰——”宋知初衣服一拉，一脱，随手甩在足球门框上，准备开始跑步。 “列队整齐！”体育老师接过王主任的话筒，“高一一班你们是全校带头的，不要被王主任表扬了就忘记整队了！” …… 教室内。 “班班！”林意叫住准备进门的宋知初，“我们班明天跟七班打第一场。” “好，”宋知初正用手背沾着额头上的汗，“今天晚自习之前我俩带人训练下。” 又是语语数数物物连堂的一天，宋知初吃完晚饭就和江也临待在食堂旁边的篮球场上等人齐。 “第一场就跟七班打，刺激！”江也临打了个饱嗝，“初中周燃盖我帽的事情我现在还记得！” “那是你菜，”宋知初背靠在篮球架上，“人来了，走。” 班内对打，宋知初负责当裁判，张正是小前锋，得分和防守全能，江也临和林意站后卫，剩下两个分别是4号位和5号位。 “也子，传球！” “我靠！放冷箭了！” “简直吃饼！帅啊！” “Air ball！Air ball！正哥实力！” …… “嘘——”宋知初吹哨，“9号打手，违规。” 篮球撞在球筐上，“碰”地反弹到地上，带着灰尘滚到线外去。 “我的我的！”江也临招呼道，“帅哥麻烦捡……沈听言？你也来看我们打球啊！” 二班的训练激烈，打球时陆陆续续围了不少观众过来，沈听言也是其中一位。 他膝盖微微弯曲，低头，右手随意一捞，捡起脚边的球，朝宋知初抛去。 宋知初嘴里衔着蓝色哨子，冲他扬头。 “谢了！”宋知初右边嘴角上扬，牙齿咬在哨头，“继续！” 球赛结束的时候正值打预备铃，宋知初在球筐下衣服堆里翻找着自己的外套。 视线右边伸出一只鼓起青筋的手，肌肉顺着线条吸引了他视线。 是沈听言，“你的外套。” “谢了！”宋知初就着他的手穿上外套，“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欢迎我？”沈听言双手拎着蓝白外套的衣领，眼神中泛着暖意，尾部上扬，弯成小桥。 “欢迎欢迎，”宋知初扯住衣服下摆，“但更担心你的学业。” “言哥学习很好的，”二班男生也刚结束训练，“第一次周考就是班一，地理还是满分。” “哦。”宋知初不再说话，他大拇指压住水杯按钮，弹出吸管开始喝水。 “你们班打球很厉害，”沈听言抬手帮宋知初按下翘起的衣领，指尖轻轻擦过他的腺体，这个动作暧昧又亲密，“当然，裁判更厉害。” “咳——”宋知初一呛，满脸涨红，胸腔因为剧烈的咳嗽开始起伏，“咳咳咳咳咳咳……” “别急，裁判大人，”沈听言左手抚摸上宋知初背脊，“喝水时不要讲话。” “咳——咳咳咳咳咳咳……”宋知初差点被沈听言的话雷得弯腰蹲下，“你，咳咳，你……” 沈听言的手顺着腰部上移到颈部，轻轻提了提宋知初的后颈，又慢慢下移回到腰部。 他抬手，拍了拍背心。 宋知初全身的注意力都在进入气管的水中，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大口喘气，继续喝水压惊。 沈听言又要开口说话。 宋知初反手，重重锤在放在自己腰部的手背上，大大的狐狸眼睛剜了他一眼，“别说话了。” 沈听言下嘴唇嘟起，瞪大无辜的眼睛，乖乖点头。 “班长，你们还不走吗？”张正叫道，“今天老聂守晚自习，不好逃！” “马上走，”宋知初收起水杯，把沈听言半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开，“我先走了，你们班慢慢打。” 说完，他就一蹦一跳和张正勾肩搭背去了。 “我们也走。”沈听言抬脚，准备跟上宋知初的步伐。 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将沈听言努力往主人身边按着。 “沈听言，”江也临露出两排大白牙，“聊聊？” 江也临故意慢宋知初他们几步，在走廊上把沈听言按住。 “你喜欢宋知初？”江也临开门见山，“想追他？” 沈听言捏起江也临手腕，把人从自己身上扒开，他眼神盯着前面和张正搂在一起的宋知初，淡淡说，“嗯。” “嗯是个什么意思？是喜欢他？还是想追他？”江也临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不谙世事的，但面对好朋友的事情还是谨慎万分。 沈听言单手插兜，卷边的校服下摆像本人一样漫不经心，他停下，双眼正视着江也临，“两个都想要，不行吗？” 江也临微愣，吐槽：“两个都想要？什么渣男语录？” “呵，”沈听言觉得荒唐，“不是你问的吗？” 走在前面的宋知初转身，冲江也临喊着：“江也临你俩在磨磨唧唧干嘛呢？” “哦！”江也临又把手搭在沈听言肩头，“我跟沈帅哥聊天呢！” 宋知初奇怪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探着，“那你俩慢慢聊吧，我和张正先回去了！” 说完，他和张正加快步伐，踏上楼梯。 “是我问的，”江也临接着沈听言的问题回答，“但是我作为宋知初的朋友，看不清你的情感。” 江也临抓了一把头发，“你刚来，就喜欢上了？” “我刚来？”沈听言像是自问自答，点点头，“这点你说得对，我不反驳。” 沈听言比江也临高出半个脑袋，肩也宽出江也临不少，实在是不像个Beta，反倒像个压迫力十足的天生Alpha。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江也临，”沈听言不再等江也临开口，“你担心我对宋知初只是玩玩而已，对吗？” “对……” “不是。”沈听言打断道。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披在沈听言的肩头，赋予人神秘的色彩，他的眼下被密长的睫毛画出一片阴影，显得整个人随和，慵懒，却更加深不可测，吐出的话语像蛇信子发出的“嘶嘶”声。 如果现在有一颗苹果在他手上，那表皮一定是深红发黑的。 “我对他，不是玩玩。” “你不用担心。” 江也临被他的直接震慑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作为宋知初的朋友，他的气势不能低下。 “可是你是Beta！宋知初是Omega！” 好吧，江也临承认自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格，而且更倾向于路见不平空有一肚子墨水想啥说啥没有腹稿的傻逼人格。 “嗯，”沈听言笑起来，“我确实是Beta，你有意见？” 不得不承认，笑起来的沈听言比他冷脸时候更加迷人，江也临这种唯A顶级帅哥主义者都被他帅得口齿不清。 “宋，宋知初发，发，情期的时候，你，你给不，不了安抚。” “哦——”沈听言又回到轻佻样，“你是Alpha，你给的了？” “当然，给不了！”江也临挺胸，“但我告诉你，你要是纯玩玩，就死了这条心！” 江也临和宋知初是青梅竹马，说好笑点他是看着宋知初长大的，宋知初从读幼儿园开始就当了班长，他也叫了十几年的班长。 班长，班长，宋知初经历过最险恶的也就是班级里的小团体勾心斗角，他心向学习，别说恋爱，就是暗恋的苗头都没有，可以说是白纸一张。一时间遇到岚港沈家出来的大帅哥，被脸迷了心窍没有定力可不好，沈家那些鬼事情江也临听他妈摆多了，什么沈俊包养十几个嫩模，出轨家里保姆，小三逼宫上位，正妻的儿子沈麟不知道被谁下了药导致现在人还躺在icu之类等等。 沈听言什么脾性他不知道，但是沈俊一家都肯定不是个好人！ 江也临内心哼哼几声，“你现在在江城，这里虽然不比岚港，但有的是治你的人。” 他一回想起沈听言摸宋知初背脊，擦过他腺体，宋知初本人还不知情的场面就气打一处来，又闻到沈听言穿的校服外套上带着宋知初信息素的味道，就更恨这人心大。 “你想打我？”沈听言挑眉，夕阳拓染在他琥珀色的眼睛中。 “你敢乱玩，我就敢打，不仅我敢打，周燃也敢打，”江也临仰起头，咬住大牙，“你要是真心的，就当我没说。” 话音刚落，他就一溜烟地跑上楼，留下沈听言一个人站在原地。 啧。 沈听言蹙眉。 “你跟沈听言聊什么了？下课了才回来？”宋知初凑近，闻了闻，“你俩做实验去了？这什么味道？” 熟悉的有机物味。 “什么做实验？”江也临回到嬉皮笑脸的样子，他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没味道啊，我问沈听言今晚跟不跟我和周燃去上网，被拒绝了。” “别带坏好学生，”宋知初说道，“明天篮球赛，晚上好好休息。” “得嘞宋长官！”江也临敬礼，“今天我保证不和好学生周燃混出去上网！” 江也临一句宋长官，唤回了篮球场上沈听言叫宋知初“裁判大人”的时候，宋知初手背贴上自己的脸颊，坐下，“知道就好。” 沈听言是不是在我呛水的时候拍我腰了？ 宋知初把头埋进手臂里。 他的手好大啊……而且好温暖啊…… “怎么了班长？”江也临用小拇指吊起他的青蛙笔袋，“不舒服？” “没有！”宋知初被拉回现实，耳尖的红晕还没下去，“我困了，睡一会儿，打铃叫我！” 本章采访—— 江也临：宋知初怎么就喜欢上沈听言了呢！ 宋知初：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沈听言：啧。 欢欢欢迎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真心 第14章 糖果 三七班的篮球赛定在晚饭时间开始。 宋知初带着江也临去食堂买了几箱面包和水，让大家先垫垫肚子。 球场周遭围满了人，宋知初朝场外看，发现沈听言找了个阴凉处，离球场不近也不远，倚在大树上看他。 宋知初向他悄悄挥手，做着口型：你不吃饭吗？ 沈听言意会，笑着点点头，做了个比枪的手势，指指宋知初身后，口型回复：要——开——始——了—— 体育老师刚好讲完提要，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让运动员们相互握手。 江也临和周燃对站，他使出十足的劲，也没将周燃的眉头弄出波澜：“周燃，上回你盖我帽，这回我可不让着你。” “那我可拭目以待了，”周燃嘲笑说，“希望你别把球再传错了。” 宋知初是替补，他等人握完手就拍拍江也临的肩膀，走到沈听言身后的大树下乘凉。 “饿不饿？”他从箱子里抽出一袋面包，递给沈听言，“你要吃面包吗？” “谢谢，”沈听言谢绝了他的好意，“还不饿。” “哦，”宋知初往沈听言身边靠靠，两人手臂贴着手臂，“那你帮我打开，我想吃。” “刚刚握完手，没力气了。” 沈听言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江也临饿吗？” “什么？！”宋知初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你管他干什么？他饿自己会下场找吃的。” 透明包装的面包还悬在空中，沈听言似乎对这句话很满意，他微微上扬嘴角，接过小面包，撕开，自顾自吃了起来。 “我的面包！”宋知初伸手去夺，“你不是说你不饿吗？” 沈听言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把包装袋举高，宋知初的发尾扫过他的胸膛，很痒，“突然有点饿了。” “饿了也不能吃我的面包啊！”宋知初微微鼓起嘴巴，咬住下嘴唇，双手扶着膝盖蹲下，自言自语小声道，“不理你了。” 说完，他就盯着球场上的动况。 “好球！” “三班牛逼！” “正正实力！正正实力！” …… 张正投了个完美的三分，宋知初蹲下时就看到了，他兴致冲冲地吹了个长长的流氓哨，也跟着人群欢呼起来：“张正牛逼！” 张正听到他的喊声，搂着江也临他们给宋知初抛了个媚眼。 宋知初敬礼表示收到。 阳光突然直射到他的眼中，宋知初防御性闭眼，将手抵在眉头向右上看去。 之前替自己遮太阳的人不见了，宋知初向下看，发现沈听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蹲了下来。 “牛逼！”沈听言也跟着喊道，这种粗俗话还是宋知初第一次听见他说。 球赛再次开始。 宋知初还在乎着沈听言手里本属于他的小面包，拳头在膝盖上握紧，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朝左边挪动。 “生气了？”沈听言说话带着笑意，他一手拉住宋知初的小臂，一手在前面摊开——一块独立白色包装的红茶曲奇饼干，“请你吃饼干。” 外包装上的饼干小人冲着宋知初露出大大微笑，标准度堪比内娱评价男女明星笑容水准的参考表。 但宋知初觉得这是沈听言对他的嘲讽，“专心看比赛……” “嘶啦——” 沈听言打开了红茶饼干的包装，将饼干挤出一点，递给宋知初，“赔罪礼物。” 黄油的香味瞬间铺满宋知初的身心，浓郁的茶香吊起他的味蕾，饼干因为烘烤的原因露出焦糖色的沟壑，成为了巧克力涂装表情的牙齿。 太诱人了。 本就没吃饭的宋知初肚子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沈听言发出轻笑。 “沈听言！”宋知初一把抓过饼干，三两口囫囵吞下，像小学生一样给了沈听言一拳。 没站住，沈听言脚一撒向后倒去，还不忘记拉住宋知初的手腕——两人的鼻尖撞在一起，沈听言后背擦在盘虬卧龙的树干上，一只脚弯曲着。 宋知初正巧岔开腿坐在了他弯曲的膝盖头，顺着光滑的校裤“哗”地滑到人的胯骨上，鼻梁骨狠狠撞过人的锁骨，右耳贴在了他的左胸腔上。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球场上欢呼着、尖叫着、歇斯底里着，有热血、有挫败、也有专属于挥汗如雨的高中生活的舞台。篮球每砸在地上都会发出沉闷却富有活力的“咚”声，它弹起、旋转、落下、再弹起，表面的曲线在空中和着橙色的外衣跳舞、飞奔，又回到人的手里，形成美丽的乐谱。 “咚，咚，咚。” “咚！咚！咚！” 宋知初咽下最后一口红茶饼干，两手左右撑住沈听言背后粗大的树干，左腿脚掌借力，站起来。 他擦擦嘴角的碎屑，换一只手伸出，摊开结实有力的白净手掌，只口不提刚刚的摔倒，说，“起来！别把校服弄脏了。” 阳光是那么刺眼、璀璨、绚丽而夺目，树荫的斑斑点点映照在他的发梢、肩头、手臂上，显得人绮丽又神气。 两人之间隔了一束光，但在此刻，沈听言眼里，宋知初伸手将光劈成了两半，如同救世主般，更像是米开朗基罗在16世纪画下的《创造亚当》中的情景，上帝即将触碰到亚当的指尖，周围环绕着其他天使和神明。 “沈听言！你到底起不起来！” 沈听言呆滞地、轻缓地伸出手，被宋知初快速拉起。 他的上帝，来救他了。 “你的眼镜！”宋知初哪里知道沈听言脑中的小九九，他拍拍身上的泥土灰尘，又微微踮起脚尖将沈听言的眼镜扶正，“全是灰！” 说着他就把乖巧的沈听言翻过来，从衣领处一直拍到腰后，在臀部止住了手，他又把沈听言翻过来，“剩下的你自己拍！” 沈听言没回话，就这样深情地注视着他。 雨后的佛罗伦萨被徐志摩赋予翡冷翠的美名，在发音上Florence与Firenze别无二意，但写法上一个是意大利语一个是英语。绿条纹的大理石教堂和官邸在阳光下映映生辉，镜子里，整座城市宛如一块绝世精美的透彻翡翠，闪着世界绝无仅有的光芒。 “你怎么不说话？”宋知初皱眉，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不会摔到脑袋变成傻子了吧？” “沈听言？” “沈听言！” “沈听言。” 前两声是宋知初为了确认沈听言没有变成傻子而叫的，最后一声是沈听言自己叫的。 有点奇怪，江城的风鼓着红旗飘动，宋知初的身后是激烈角逐的篮球赛场，沈听言无心去看，“谢谢你，宋知初。” 他的睫毛垂下来，落在人脚尖，嘴角以一种极其温柔的姿势上扬着，更像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拍屁股！”宋知初再次叫道，“怪人，你叫你名字干什么？” 就比如黑暗的前途见了光彩。 三班和七班的比赛在上课前打成了平手，体育老师宣布加赛5分钟。宋知初拉着沈听言的手挤到人前，激动地见证着胜负的决出。 “林意加油！”他鼓舞道，“左边左边！” “哐——” 林意甩着高马尾起跳，拉住篮筐，投出最后一个决胜球。 哨声响起。 三班获胜。 “打得不赖嘛你，”江也临将矿泉水扔给周燃，“不过比我还是差一点点的哦。” 周燃笑着说，“别太骄傲了你！” “我不骄傲谁骄傲？你刚刚看到没，我中场前的三分，可谓是得天独厚谁与争锋的程度！”他一把搂过张正和另外两个球员，朝林意点头致意，“我们班！藏龙卧虎个个奇才！” “说的是！”张正认真点头，“七班还是要勤加苦练哦~” “噫——”七班球员拉下脸，学着周燃的说话方式，“别太骄傲了你们——” 队员们碰拳，结束整场比赛。 “班长呢？”江也临吨吨几口凉水下肚，“怎么不见他……” “我靠！”他惊天动地来一声，被周燃脏兮兮的手捂住嘴巴，“他跟沈听言……” “看你们比赛呢！”宋知初走到球场里，“怕人多走丢。” “恭喜你们哈！”他竖起大拇指，“张正帅！林意帅！顾许许帅！李浩然也帅！” “我呢我呢？” “周燃也打得不错。” “我呢班长！”江也临急眼，“我可为球队贡献了唯二的三分球的！” 宋知初含笑看他，“你是不是刚开局的时候差点出线了？前半场的时候差点踩到林意的脚？后半场又把球接掉了？” “紧张，紧张，”江也临汗颜，“整体还是不错的嘛，主要是有大神带飞。” 沈听言跟在宋知初身后，与周燃打了个照面。 “你上吗？”周燃问。 “替补，”沈听言回答，“体委说我刚刚转来，看不清实力。” “相信你啰，”周燃拍拍他的肩膀，“体能课上你还是艳压群芳的。” “吃饭去不？”张正开口道，“今晚刘老师的晚自习，我让李浩然给我们请个假，说去洗澡换衣服了。” “翻墙出去吃？”江也临和张正击掌，“吃完还可以上网！” 他们两人说干就干，掏出手机蹲在地上寻找必吃榜单，书呆子李浩然被迫离开去跟老师撒谎请假。 沈听言抬脚，准备离开。 “你不去吗？”宋知初叫住他，“刚刚只吃了一个面包，不饿？” “不饿，”沈听言点点头，“文科班作业多，我还得回去赶。” 宋知初还有挽留的意图，却被江也临抓住肩膀，“帅哥要好好学习，你阻拦干嘛？” “走了。”沈听言抬脚，外套搭在他单边肩膀上。 “翻墙翻墙！”江也临嚷嚷道，“林意你待会儿踩着我肩膀过去！” “好。” “周燃你们班输了，你请客！” “滚。” “张正张正！找到店家没！” “在找。” “班长！”江也临折返回来推了宋知初一把，“帅哥有我好看？走了走了！” 张正找了一家号称是老板留学十年独创秘方的烧烤店，五个人坐在室外，围着碳烤火炉取火。 “待会儿打什么游戏？LOL？Dota2？还是手柄？” “不要手柄，”林意提议道，“手柄打完手指疼，明天还要写字呢。” “行，”江也临说，“五个人，刚好开团！” “你们去吧，”宋知初抽了一串鸡翅，“我还得回去写作业呢。” “好班长——”江也临抽抽鼻子，“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心里还挂记着作业？”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宋知初指着远处补课班的横幅说，“高一，是很关键的一年。” “我们键人的一生，”江也临沮丧道，“从出生起就注定了。” 摔倒后。 宋知初伸手。 沈听言：救世主来救我了。 宋知初：摔傻了？ 推推预收《为何猫猫他总是成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糖果 第15章 地震演习 “沈听言，”回寝后宋知初敲响301的房门，“你在吗？” “哐当——”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声从门里传来，但宋知初迟迟听不到沈听言的回话。 “沈听言？你没事吧？” “没，没事。”沙哑的声音靠近，沈听言人像是得了重感冒，他贴在门的另一边，说，“怎么了？” “啊……”宋知初挠挠脑袋，“宿管老师说明天中午地震演习，你回寝签到的时候她没看见你，让我传达一下。” 过了很久，宋知初才听到他回复说：“知，道，了。” 这三个字就像是有千斤般沉重，导致沈听言不得不咬紧牙关，一字一字吐出。 “你没事吧？”宋知初皱眉，心想为什么最近沈听言在寝室时都是怪怪的。 难不成真的在做化学实验！宋知初两眼放光，又摇摇头。 之后便是长久的寂静。有衣服贴着门面滑动的声音，从高处到低处，轻轻的一声“嘭”传入宋知初耳中，“沈听言？沈听言？” 他着急敲门，“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声音从门缝底部传来，沈听言像是躺在地上一样，“回去吧，快关灯了。” “啊，哦，”宋知初应着，还是关切了两句，“你要是不舒服，别强撑着，找宿管阿姨，或者敲302的门，都行。” 无人回复。 第二天。 “班长！早上好啊！”江也临道，“你不知道昨晚我们开团的时候，正哥一打五团灭对方，帅飞！” “这么快就叫上哥了？”宋知初打趣道，“前几天不还张正正正直呼大名吗？” “不一样嘛，他一人拉我们一团，我暂且让他当我一天哥！”江也临撕开三明治包装纸，朝准备进教室的张正扬下巴，“你说是吧，正哥。” “昨天你说我要是一打五能赢你就叫我什么来着？”张正把书包甩进教室，“爸爸？还是爷爷？” “错！那是周燃打胡乱说的！”江也临赶忙阻止着，三明治在嘴里鼓起一大团，“叫哥！叫哥哈！” “咦——”张正翻了个白眼进教室，“鄙视你！” “早读了，”宋知初笑着推一把江也临，“一天不见你又多了个爸哈！” “多了个哥，”江也临将三明治七八下塞进嘴里，“你不进去？” “吹吹风。” “哦，一天不见，你变悲情男了？” “进去！”宋知初狠狠推了江也临一把，“悲情个屁！” 沈听言还没来，宋知初抬手看表，还有七分钟开始早读。 他不会昨晚晕在寝室现在还没起来吧？还是说吸入有毒物质中毒了？ 说曹操曹操到，沈听言的身影出现在楼道拐角，三月中上旬，江城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但就是潮。宋知初他们带着校服只是为了防止天气骤降，但沈听言十有**穿的严严实实的。 那股化学试剂的味道飘过宋知初鼻尖。 “嗨！”宋知初装作要进教室的样子，实则眼睛已经把沈听言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个遍儿，“你不热吗？” 沈听言摇头：“还好。” 他面无异常，似是昨晚的倒地并没有发生一样，“怎么了？”见宋知初愣在原地，他朝三班后门走去。 “啊，没事儿。”宋知初挥挥手，进去了。 早读十五分钟后就是自习，宋知初戳了戳江也临的后背，“你靠近沈听言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一股味儿？” “什么？他有狐臭！”江也临意料之中得到了宋知初爱的巴掌，“班长呜呜，你打人……” “别开玩笑，说正经的！” 江也临思索了一会儿，“没有吧？他个Beta能有什么味道？洗衣液的味道？” “不是，”宋知初摇头，“他洗衣液是薰衣草的，不是那个味……” “我靠！你连他洗衣液什么味道都知道？”江也临猛然提高声音，“你俩干啥了？” 周围人八卦的目光围过来，宋知初恶狠狠地踢了江也临凳子一脚，低声说，“转过去儿子！” “你不是我爹……我今天的爹是张正……” “江也临！”李老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看是时候把你和宋知初的位置调开了哈。” “李主任饶命！”江也临焉焉转过身，把脑袋埋进书里。 宋知初和李老师对上目光，悻悻地笑了两下，拿起笔装作写题，脑袋里却在回想这几天碰见沈听言时的场景。他身上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不是最开始闻的薰衣草洗衣液，而是有机物。 没错，就是有机物的味道，但以宋知初高一组化学常年霸榜第一的鼻子来说，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气味。除了有机物的味道以外，还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是香水？ 高中年级不少男生为了耍帅，都爱喷很多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香水，一是为了盖过自己易感期前后的信息素味，二是单纯骚。 沈听言是Beta，不需要掩盖什么气味。 难不成是因为，他单纯……骚？ 宋知初想起他脱掉短袖之后露出的手臂肌肉，想起他偶尔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闷骚。 宋知初如是想。 中午午休被迫变做地震演习，宿管老师再三嘱咐可以不睡觉但一定要先待在床上，如果要睡觉请在13：20之前起床把被子叠好，再去楼下集合。 “宋同学，”沈听言回来时已经到了打铃时间，他瞧见宋知初没关门，坐在床下，“不睡觉？” 为了不吵到其他同学，他的声音很轻。 “不睡，”宋知初摇头，“20分钟，还没闭眼就要跑楼，麻烦。” 沈听言单肩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看他。 “你不睡？” “不睡，”他道，“跟你一个理由，邀请我进去坐坐？” 打铃后楼道安静，宋知初也不想他站在门口像守株待兔一样被老师发现，“把门带上。” 沈听言关门，抽了把椅子，“昨天晚上……” 宋知初写字的笔一顿。 “刚来江城有些水土不服，见笑了。” “哦，”宋知初又开始写题，“你的身体，关我屁事。” 沈听言估计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话，但估计又想到了，他微微低头，见长的卷发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宋知初笔尖一滑，在作业纸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墨点，“你说什么？” “让你担心了。” 好笑，宋知初想，沈听言以什么身份让我担心？凭什么值得我担心？他水土不服关我什么事情？我是他爹？ 宋知初向来知行合一，“关我屁……” 沈听言睁着无辜的眼睛扫过他，手无意识地掐着衣角，像个乖乖挨训的小孩。得不到老师的回应，小孩还要微微抬眼去看老师的神情，“怎么了？” 话在宋知初嘴里打了个转儿：“水土不服？你去医务室了吗？” 沈小孩点点头，“去了，医生给开了药。” 宋知初闭上眼睛都能想出医务室医生开的什么药，有事甘草片无事甘草片，感冒发烧板蓝根续命，肚子疼藿香正气水管饱，再严重一点对不起测个体温哇噻你该给爸妈打电话去医院了。 “有用吗？” “嗯，”沈小孩再次乖乖点头，“估计有吧。” 宋知初想起沈听言的家世，说到底是个爹不管娘不爱家产继承不上的，也不知道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苦头才导致不舒服不第一时间给人说还要来乖乖道歉的。 “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听言摇头，“没有，好多了。” “那你打算一直不回家？就在学校里待着？寒暑假怎么办？”宋知初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你爸妈真的不管你？” 说到人伤心事儿了，沈听言脑袋埋得更低了：“寒暑假我会出去找房子住的，房租费就打工来赚吧。” “童工？” “算是吧，其实也是小黑工，”他的衣角越抓越紧，“普通门店不会要我一个未成年的。” 说的也是。 好可怜。 但宋知初也不是什么圣人，他除了感情上给沈听言一点关怀以外，物质上没独立谁也养不活，于是他说，“你打工的时候把店名发给我，我带江也临他们给你加业绩。” “要是摇奶茶的话我就带他们去多买几杯，擦桌子的话我就带他们去多吃几次，坐网吧的话最好因为江也临父母不让他上网他只能每次出去偷偷上，我们给你开卡。”他一股脑说了好几种假设，也没有断句，把沈听言都听懵了。 “你要是送外卖的话就选我家片区的，这样我们天天给你点。” “扫大街就扫人少车少的地方，这种工作安全还是首位。” “代写寒暑假作业也行，就是不知道工资有没有其他工作高……” “谢谢你，”自打遇到宋知初，沈听言的嘴角就没完整下来过，“我暑假找到工作了第一时间通知你。” “哔——地震了地震了，请同学们快速离开……” “走了，”宋知初一脚把椅子揣进桌子里，两手插兜，“演习得快点跑，录像呢，王主任要说。” 两人刚一出门，就发现楼道被挤得水泄不通，宋知初书包上的挂件被人群挤压成一块饼干，他回头看，发现沈听言皱着眉头离自己还有好些距离。 “沈听言！”人群嘈杂，宋知初提高音量，“手给我，别走丢了。” 他一边前进一边去摸索沈听言的手，本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手被弄得通红，甚至还被人的书包拉链划出了印子。 “沈听言，别走丢了。” 一双带着薄茧的手覆上他的手，宋知初的手被人紧紧包裹在手心，沈听言快人一步走到宋知初身侧，另一只手搭在他头前防止高个同学撞到他。 “小心台阶。” 他们被人群推着向前，就好比时代的洪流推着人进步般，为了不被踩到，不得不像潮水波浪般该进进该退退。尽管宋知初的白色球鞋早已经伤痕累累，沈听言甚至被人来了好几个肘击。 终于到了操场，各自依班级站好，二班和三班是临班，宋知初索性和沈听言站在了并排在队伍最后。 “很不错！三分四十五秒！还可以更快！”王主任拿着回声巨响的大话筒说，“但是高二年级的同学，还是存在问题的！从宿舍楼下来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还有！我发现有的同学很是团结哈，下个楼都不忘记拉个小手拥抱啥的！”王主任阴阳怪气，“从下周开始，学校严查早恋，你们都注意点！” “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把衣服穿好！” 欢迎收藏评论~ 本派有完结文古耽《善菩北行》，儿童《星星湖的泡泡约定》 预收搞笑金主文学《为何猫猫他总是成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地震演习 第16章 Labdanum 又是一次周五放学，宋知初提前给刘清清打了电话，说想去她男朋友的实验室看看。 刘清清电话里说“好”，宋知初听见那边传来很嘈杂的噼里啪啦声，仅接着就被挂断了电话。 “你来了，”刘清清站在江大校门口，口罩掩盖不住她浓重的黑眼圈，“来吧，我刷卡带你进去。” 一路上，她忍不住吐槽博导像个催命鬼，组会开得像批斗大会，这个月按照论文步骤做的实验竟然在最后一步失败了。 “毕业难啊——”刘清清抱怨道，一手拍在宋知初肩膀上，“大学千万别学化学类的，不然每天上学像上刑，开组会像上朝进贡。” 宋知初不以为意，但也跟着点了点头，“清清姐辛苦。” “我男朋友他们也难，国家基金一直申不下来，被经费卡住了脚，”她在表上飞快写下进入时间，“消毒穿鞋套。” 她带着宋知初进入下一扇门，“手套口罩帽子。” 再下一扇，“酒精消毒。” …… 宋知初承认刚刚她说得对，学什么都不能学化学类，不然早晚得掉一层皮。 终于进入实验室后，里面却乱七八糟的，什么瓶瓶罐罐都堆在一起，跟书上宣传老师教导的都不一样—— 有人懒散地靠在超净台的玻璃上，有人再给培养基写编号，旁边堆着一排要填写的材料，还有人在滴定管旁边拜门捷列夫的画像。 “老刘，”刘清清对着在电脑前的秃头男人叫道，“我学生来看看你实验室。” 电脑上花花绿绿的线密密麻麻叠在一起，宋知初下意识想揉揉眼睛，还好止住了。 “看吧，”秃头男人站起来，宋知初才发觉他鞋套连散落的鞋带都没框住，“上次的伯恩山喜欢吗？” “喜欢，”宋知初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看见刘清清男朋友，“谢谢哥哥。” “想看什么？”男人的声音像是咖啡喝多了般，眼下青黑，膝盖因为久坐，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微微颤抖。 “随便什么实验都行，”宋知初回答，“想闻闻有机物的味道。” 男人指着柜子里的瓶子，对宋知初抛出的回答见怪不怪：“如果要闻的话我不建议，因为上周有个学生DTT中毒送医院去了。” “还有些需要防毒面罩，”秃头男人的衣袖皱成一团，插起腰好笑地看着他，“你想闻什么类型的？” 宋知初认真思索道：“有没有一种有机物，药感很重，像蜂蜜？有点甜，但是还有些烟熏味？不过不呛人。” “药感很重？像蜂蜜？烟熏味？”秃头男人终于在疲惫的生活中找到一丝乐趣，“你是在实验室找香水？” “刘张浪！你好好说话。” 有学生悄悄打望，都在看热闹。 男人耸肩，摇头：“确实不知道。” “知初，你为什么要找这个？” 宋知初撇嘴，口罩被他顶出一个包：“在学校里面闻到了，以前在妈妈的实验室里没见过，所以不知道。” “也有可能是消毒水，现在流行消毒水加香料，”刘张浪提高声量，回到电脑椅上，“我们实验室就这么大，能闻的不能闻的我都闻过一遍了，实在没有香甜的蜂蜜味。” “木质的也没有吗？或者说皮革质感的？”宋知初再问。 刘张浪找着电脑上的文件，扭动着脖颈：“想不出来。” “Labdanum？”给培养基编号的学生抬起头来，好家伙，又是一个黑眼圈，“劳丹脂？” 他是生物化学系调过来帮忙的，才不久刚进行过溶剂萃取岩玫瑰实验，“听起来像劳丹脂，刘导，我上周好像拿了一瓶过来。” 与组里最近的研究课题重合，刘张浪一拍被帽子包裹住的光脑袋，起身去开柜门：“Labdanum含高量Polyphenols，是种不错的入药物。” 一瓶小小的密封瓶被取了出来，刘张浪挥手让宋知初过去，夸赞道，“说得对！最近脑袋短路，没想起来还有一瓶这玩意儿。” 他把宋知初拉到通风处，普及道：“据说希腊的克里特岛还在用古法提取Labdanum，即从羊毛上挤压出。” “小孩儿，口罩取下来，闻闻。” 宋知初鼻子刚凑近，瓶子就被刘张浪拿远：“高中毕业久了，忘记化学老师教育的闻法了。” 宋知初：“……” 好吧，宋知初抬起右手，开始扇闻。 化学实验室里的用品与学校里的不同，大部分都是高纯度的，风刚钻入宋知初的鼻子，他就被熏得头晕。 “多闻闻，”刘张浪打趣道，“这里面有多种酚类化学物，对身体好。” “少玩儿人家！”刘清清扯开两人距离，也凑近闻着，“哇——好，好浓稠……想吐。” 其实有点像，不过沈听言身上的味道更淡。宋知初想，他不会每天都在喷这个玩意儿吧？ 刘张浪合上盖子：“你说的是这个味道吗？” 宋知初微微点头，刚刚他被香气袭击，现在五脏六肺都在叫嚣着眩晕。 “不舒服就去坐着吧，纯浓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晕是正常的，”他关上柜门，“Labdanum又称芳香珠宝，经常加入西普调香水种，个人觉得比龙涎香好闻。” “最近组里在研究多种芬香物的药用功能，Labdanum还是刚从隔壁顺来的，你们学校有？” 宋知初点头，脑袋里浮现出沈听言的脸庞：“最近闻到过。” “我也挺喜欢整个味道的，可惜实验人最忌喷香水，”刘张浪失落道，“想不到你们学校骚包还挺多。” “或许是吧。” “休息好了吗？” 两句话同时出来，刘张浪顶着刘清清的白眼压力对宋知初说，“不闲聊了，缺人手，小孩儿既然进来了，就帮忙标个号呗。” 听到这句话，第一个说出Labdanum答案的学生将各种培养基向前一推：“小学弟，哥需要你。” “到时候出结果了给你挂个SCI一作，多好。” “别，哥，”宋知初手掌朝外，知道他在讽刺，“我做不了一点学二代。” 实验室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任务，抬起镶满黑眼圈的脑袋，竖大拇指：“有思想，有觉悟。” 刘张浪稀疏的毛发跑出帽檐，竖起，也像个大拇指：“要是所有人同你一般，该多好。” 从刘清清男朋友实验室出来后的第二天，宋知初就拉着江也临去逛商场。 江也临对此感到新奇，他戴着不对称墨镜，穿着某香超季骚包款上衣，某G著名花裤衩，脚底踩着某巴时尚感轮胎鞋：“大少爷居然会主动约我逛街？终于知道奢侈品的好处了？” “不知道，”宋知初离他两米远，“突然不是很想认识你。” “为什么？” “我最开始玩游戏的时候，刚进去新手村，穿得跟你一模一样。” 江也临全当宋知初个非酋党眼红自己的穿搭，“说吧，班长今天想看啥。” “香水。” “啥？”江也临下拉墨镜，露出不可思议撑大嘴巴的痴傻表情，“你也要当高中骚包了？” “屁，”宋知初习惯性拍他，“我看看还不行吗？” 江也临打了个响指，“行啊，当然行，我当Beta的时候最喜欢研究香水了？班长准备看哪家？雅克亨利？EO？帝国？” “看看杂货店的，”宋知初走在前面，进了家精品店，“随便闻闻。” 他将店里所有的款式都喷了一遍，除了更加头晕目眩外，也得不到任何线索——沈听言到底喷的什么味道？ 货架上的香水明码标价，从三十好几到一百出头的都有，共几十款，江也临跟在后面嫌呛人，出去找了个地方蹲着等他。 “走吧，”宋知初出来，他现在身上的味道堪比去了趟火锅店，百色百香，“下一家。” 下一家？江也临猛然站起，走不出一条直线，“自从成为Alpha后，我就闻不了香水的味道了，特别是廉价的。” “嫌贫爱富，”宋知初说，“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好了？” “班长说话跟我爸一样，”他双手插兜，注视着大理石缝隙走着弯弯曲曲的直线，“我虽然讲求众生平等，但也不能一口气闻几十种香水啊……” 一圈逛下来，不仅是江也临，宋知初也觉得恶心从胃里上涌，他俩找了个冰淇淋店坐着，吃着冰缓解。 “受不了了，我要回去洗澡！我不要陪你逛街！什么都没买就算了！现在我觉得自己泡在工业香精里面了！” “讨厌工业香精，”宋知初的脑袋几乎要跌到冰堆里了，“想睡觉。” “嗡——”宋知初手机震动。 沈：宋同学，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说。 沈听言发来了好几张教科书图片，宋知初点开看，发现这就是他们理科班的必备教材。 沈：现在用的是这个教材吗？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你问这个干嘛？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表情包：比格疑惑） 沈：在考虑转班，有什么好的班型推荐吗？ “在看什么啊……”江也临迷迷糊糊把脸凑近宋知初手机，被人推了回去，“吃冰！” 宋知初眼瞧着江也临不再好奇，才偷偷重新打开手机。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我们班是最好的，其次是四五班。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极致偏科的话建议去周燃他们班，数学老师教龄三十年。 沈：好。 沈：（表情包：小比点头）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转班干嘛？你要学理科？ 聊天框上的“正在输入中”消失又出现，宋知初的冰都要化了才得到回复。 沈：文科学起来有点吃力，想转理。 沈：（表情包：比格流泪） 演的吧？宋知初手机差点掉桌上，篮球赛的时候还说自己班一，怎么就吃力了？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班一吃力？（疑惑）（疑惑）（疑惑） 沈：嗯。（喝茶） 沈：运气好而已。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转班班型什么条件？你随便挑？ 沈听言发来了一张说明表，里面写道“一般情况下，学生转班时将转入普通班型，若第一学期年级排名在百分之十以内，可提交升班申请书。”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那你要去十班了？ 沈：不是。 沈：我上周周考也跟着考了理科卷。 沈听言发来一张总科成绩表，好家伙！比江也临这个偏科战神多了整整三十分，排名高出整整四十五名。 虽然跟宋知初还差得远。 沈：班主任跟年级组长打了申请，让我去你们班。（玫瑰）（握手） 恭喜小宋迈出错误一步。 你老公没喷香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Labdanum 第17章 香水 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宋知初发现沈听言站在三班末尾。 “帅哥是不是站错位置了啊？”江也临转过身，“他怎么站在我们班后面？” “王主任如狗般的鹰眼正在盯着你，”宋知初咬牙切齿道，“我可不想因为你被他约谈第二次……” 江也临不动声色地像个八音盒转了回去。 “同学们，安静！”李老师大力拍动讲桌，“咱们班今天新来了一位转班同学，沈听言同学。” 他手展向门口，沈听言犹如在婚礼现场当新娘，从教室外缓步向前，一步、两步、三步，他长腿跨上讲台，向着众人鞠躬。 “我靠，沈帅哥转来我们班了？” “大家好，我叫沈听言，之前是隔壁二班的。”修长的手指从盒中抽出一节粉笔，一挥，漂亮隽丽的“沈听言”三个大字跃然板上。 “今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话音刚落，沈听言又冲全班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 “得力健将啊！”班主任李老师骄傲道，“沈同学上周与理科班统考，成绩不输我们班的部分同学。” 台下早已有人因为宋知初认识这位沈同学，他们纷纷鼓起掌声，有些个爱玩闹的甚至尖叫，吹起了口哨。 “认识认识！” “帅哥啊——” “欢迎欢迎！” …… 沈听言像个乖乖小孩，手指搓着衣角，在吼声中尴尬笑笑。 李老师再次拍向课桌，“安静哈，”他看向沈听言，“既然你跟宋知初认识，就坐在他旁边吧，你戴着眼镜能看到不？” 三班的座位讲求两周一轮换，各排向后，各列向右，宋知初这周恰巧换到后门口，没有同桌。 沈听言背着黑色书包点头，李老师拍上他的后背，示意自己要开始讲课了。 宋知初往左边挪挪，给他腾出一个较大的空位来，“你带书没？” 沈听言：“图书馆没货了，还在路上。” 宋知初把物理书往他那边扯扯，“跟我一起看吧。” “好。” 课上，宋知初没再管他，专心做着笔记，手肘不小心碰到人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还多了个同桌。 沈听言单手撑着脸，皱着眉头，巨大的黑框眼镜挡住了他的眼神，从整体来看快要睡着了。 宋知初手指头点点他的胳膊肘。 瞌睡虫惊醒，沈听言快速放下右手，向后撸一把卷发，一幅好好听课的模样。 “听不懂？”——一张蓝色便签漂过知识的海洋。 “嗯。”——一张蓝色便签漂离蓝色的海洋。 “力学是基础，下课给你讲？”宋知初帮着跟上进度，字快写成草书了。 “好，谢谢\˙口˙/” 下课。 “沈帅哥，你怎么……”江也临转过去，入目就是两颗凑在一起毛茸茸的脑袋。 “从墙壁入手分析……” 啧。 津津有味。 有条不紊。 羡煞旁人。 江也临托着脑袋看两人讲完，才出声，“班长偏心啊，我成绩比帅哥差多了，你怎么不辅导辅导我？” “一边去，”江也临算是第一次感受到宋知初的重色轻友，“沈同学听懂了吗？” “听懂了，”沈听言目光扫过江也临，“江同学也要听吗？” “不了不了，”江也临莫名一寒颤，撑着课桌站起来，“我还是找周燃去玩吧。” 宋知初扶了人一把，闻到空气中淡淡的信息素味：“江也临，你易感期提前了？” “啊……”江也临习惯性闻胳膊，“没有吧？” 确实不是火药味，但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除开江也临外，挨着宋知初周边的都是B和O，按道理不会出现信息素的味道。 “不过确实有一股想问，这是什么味道？”江也临吸吸鼻子，把人贴到沈听言衣服上，“你好香啊沈帅哥。” 宋知初：…… 沈听言：…… 令人莫名想起《回家的诱惑》中洪世贤的名句——你好骚啊。 宋知初把人拉开，“你不觉得你像个变态吗？” 沈听言翘着凳子后靠，也跟着闻了闻，“有味道吗？”他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 “你的香水吗？”宋知初问，“我早就想说了，你用的哪一款香水？” 沈听言刹那间变成石像，他若有若无地把手掌搭在后颈上，五指深入浓密的卷发中，“有……吗……？” 没有吗？宋知初顺着他的手去看人后脖颈，开玩笑道，“你是不是要分化了？小Beta？” 什么？！江也临也跟着好奇，嘴欠先行一步，“你要是分化了，离班长远点。” 宋知初：…… 沈听言的凳角只有单边着地，他像思考的大卫般一动不动，江也临以为他玩笑开过头了，正准备道歉的时候，听到人说。 “是香水，不好闻吗？” 宋知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接触香水的时间不多，也没有什么行当，沈听言穷，估计买的香水比上次他们去杂货店看到牌子还廉价。 但好闻很多，比江也临以前爱喷的花孔雀好闻多了。 “什么杂牌？”江也临不过脑子道，“上次跟班长去逛了圈商场也没找到。” 沈听言最后唯一一个着地的凳角向前滑动，暗示着主人正在收到一百万点暴击，得亏宋知初及时扶住，不然沈听言肯定狗啃泥巴了。 他明显失落了很多，阴翳的眼睛里看不清楚情感，仿佛再说一句人就要落泪，“不好闻吗？” 宋知初实实在在给了江也临一掌，江也临也配合着人嗷嗷直叫，“嗷呜——对不起！对不起！我打胡乱说的！你不要在意！” “江也临说话没正形，你不要在意。” 打碎玻璃的金毛不会因为主人责骂后的道歉重新摇起尾巴。 沈听言腿踩着桌沿伸直，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你有病吗江也临？说人的香水廉价？”宋知初一把夺过青蛙笔袋，“真吃火药了？你跟他有仇？” “不敢不敢……疼疼疼班长！”江也临把手臂解救出来，闪着泪花揉着，“我说话不过脑子，我的错……” 沈听言从厕所回来后就没有那么明显的味道了，宋知初还在意着刚刚江也临脑袋抽筋的话，他用指头戳戳沈听言，“你没生气吧？” 沈听言摇头，过了好一阵才开口，“真的不好闻吗？” 他的眼睛很亮，就算隔着一层镜框宋知初也能感觉到他的伤心。教室外下着小雨，像丝线，牵起人万千愁思后不经意断裂，落下一地珍珠。 宋知初先是摇摇头，看见沈听言眼里的愣怔后逗人笑，“伤心什么？你问我是不是真的不好闻，我摇头有问题吗？” 沈听言反应过来，扯扯嘴角，“没问题。” “你带着……抑制手环？” “不是，”沈听言默不作声动动手，“篮球环，二班球队人手一个。” 宋知初见人心情好了些，安心不少，“你都是三班的了，还想着二班的球队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哪里敢，”沈听言低低笑几声，“只是体育名单上我还是替补。” “哦，”宋知初把下巴垫在桌子上，“今早的物理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暂时没有了，谢谢宋老师。” 潮湿的气息顺着藤蔓生长到三楼，不知道为什么，江城今年的栀子花比正常来说早了太多月份盛开，教学楼边排排绿荫白花在雨季最香不过，这是沈听言追随许多年才赶上的馥郁芬芳。 岚港没有栀子花。 一如既往，他也不知道宋知初的信息素气味。 中午三个人一起吃饭，江也临一改往常的聒噪，插着兜走在宋知初身侧。沈听言也不是爱说话的性子，于是这条通往食堂之路变得格外漫长寂静。 “今天早上，不好意思，”江也临挠挠后脑勺，对沈听言说，“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没关系。” 两个人隔着宋知初说话，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插入这个话题，只能在内心叹口气。 宋知初脑袋灵光一闪：“A……B……O？” 身侧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个最矮的人。 宋知初：“你说我们这个组合，算不算标准的ABO？” 他大拇指指向江也临：“你是Alpha。” 而后食指伸直指向沈听言，从正面看像个耍帅的手势，“你是Beta。” 宋知初的第三根手指翘起，指向自己：“我是Omega。” 不仅如此，如果宋知初和江也临换个位置的话，他们的站位还是个标准的3G型号，从矮到高。 “标准，”沈听言赞同道，“生物书第一课的典型案例。” “还是班长奇思妙想！”江也临拉过宋知初站在两人中间，完成了3G信号，“这样我们就是标准的3G了！但是现在都5G时代了，3G早就被淘汰了。” 宋知初真想搬起手指头数数这是今天第几次想在脑袋上输入省略号。 人俩还没彻底破冰，江也临这一开口，又把东非大裂谷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宋知初默默放缓脚步，走在他俩身后，又趁机重新挤回两人中间，正色道，“咱们今天中午吃几楼？” 沈听言贫困，每天蔬菜肉渣混着吃，肯定会回答最便宜的一楼的。 江也临：“二楼……” 他话还没说话，就被宋知初打断了：“我想吃一楼，江也临你少吃点，不然成猪。” 在他们都瞧不见的方向，沈听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勾起嘴角，双手插兜，漫不经心赞同道，“确实，我也赞同吃一楼。” 江也临：“……谁吃成猪了？” 饭后，江也临简直无气可发，回寝就抓着周燃的手同人家抱怨，“我靠服了周燃！宋知初才是顶级颜控啊！刚认识沈听言几周？眼睛都要粘在人身上了！” “就今天上午，他还向着沈听言说话！”江也临气愤说，“他俩发展太快了，我有点担心。” “担心啥？”周燃挑眉，“你是不是又说话没过脑子？还是你喜欢宋知初？” “才不是！我是担心沈听言吃了他！”江也临自言自语，“我取向Alpha，立誓做下面的！” 周燃没好气地看他，“我是不是很危险？” 江也临被彻底带偏，“你要危险的话，早就被我吃掉了，”他忿忿不平，“沈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听言这次来江城是什么意图还不好说，但是沈俊和他大老婆肯定盯着人的……” “家产夺权迟早要来，我担心宋知初安危。” “万一他被绑架了，怎么办？” 周燃把手放在江也临膝头，看病人似的：“你小说看多了？” 小穷B沈听言发力啊，没听到宋知初说你香水廉价吗？买点贵的行不行？ 沈听言（根本没喷香水）：伤心，我是真的伤心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香水 第18章 篮球赛 上周的篮球赛三班赢了七班，这周该轮到三班和九班比赛了。 宋知初还是照常和江也临去买了几箱饮料和面包给大家伙儿垫肚子，只不过苦力活从两个人升级为了三个人，因为半路上沈听言主动来帮忙搬箱子。 “九班不好搞啊，”江也临拆开面包，“据说上周他们和一班打的时候耍阴招，裁判没看见，也没罚分。” “但是晚自习两个班队长还在厕所里面干了一架，”他把手机递过来，“班长你看。” 一中表白墙： 投稿人已匿名。 我###你####九班钟少杰，垫脚算个####垃圾玩意儿？？？你###就是仗着裁判视线盲区是吧？？？打个球还顶什么顶！？？？你当你在顶火锅啊#####不服来干架钟傻逼####还###打手？有你这样打球的吗傻#### 一中表白墙： 对上帖的补充。 铁子你是一班的吧？钟少杰初中就是这个#样，之前还跟人打架进了医院，出来死不认错被开除了（吃瓜），也不知道他怎么进一中的，估计有钱吧（微笑）奉劝各位不要惹这个大少爷，小心学籍不保小命不保~ 江也临手机上的都是截图没有原帖，他耸肩解释道，“这条帖子刚出来没多久，就被删掉了。” 宋知初对于厕所打架事件略有耳闻，上周楼下两个Alpha在厕所最后一个隔间里干架，据说互放信息素威压，没想到都是级别差不多，镇压了一会儿把学校厕所门给抵爆了，老师赶过去的时候，一个屁股坐在厕所坑里，一个脑袋躺在抽水键上，都鼻青脸肿，晕了过去。 “咱们不怕，”宋知初对江也临说，“你手机借我，我帮你们在场外盯着点，录个视频。” 比赛开始，前十分钟还算正常，九班实力肉眼可见不强，甚至连运球都不太熟练，宋知初坐在大石头上盯钟少杰，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这人脑门上还挂着彩，缝了几针，要不是刚刚看了江也临的手机，知道人是打架弄得，宋知初甚至想因为他的敬业精神点赞。 不过十分钟之后就大变风格，钟少杰开始大吵大叫出口成脏，甚至有几次把嘴巴贴到林意的耳朵边干扰她。 “我服了，”宋知初顶顶沈听言，“钟少杰的球技好脏啊。” “嗯，”沈听言举着江也临的手机录像，表示认同，“感觉他要耍招数了。” 话音刚落，钟少杰就不负众望，在林意起跳的时候从人身下滑过去。 宋知初立马起立，“我靠小心——” 还好林意反应及时，腰腹力量借力空中向后，没踩到他。 “神经病吧这玩意儿，”宋知初要紧后槽牙，对着空气挥拳，“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 沈听言随着他站起来，一手拿住手机一手拍着宋知初后背，“顺顺气。” 周围的观众也沸腾起来，叫骂什么的都有。 “几班的啊这是？” “玩儿什么胯下之辱呢？” “滚滚滚！” “我靠了意意你们小心……” “裁判裁判！” …… 中场休息时大家都聚在了一起。 “我#了钟少杰这傻逼，”张正喝水，“打着球呢一个肘击给我弄过来，我还以为打拳呢。” 顾许许赞同：“裁判也是眼瞎，搁球场上面盲人摸象呢？” 宋知初去看林意的情况，“你怎么样？刚刚钟少杰滑过去，你没受伤吧？” “没，”林意擦着后颈的汗，甩甩脚腕，“他耍阴招多了去了，建议宫斗。”她打量着四周，向宋知初凑近，“有点崴脚，但小事，主要是这货在球场上放信息素。” 看得出来，钟少杰对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和级别都很满意。 “大男人用什么甜瓜味的信息素！”江也临提高音量，“不知道的还以为食堂窗口又开始卖一元一块的腐烂水果了呢！” 周边人都笑着应和起来，宋知初踢踢江也临脚尖，“小声点，小心待会儿他球场报复。” “哦，”江也临心不在焉地应和着，手指滑动着视频进度条，然后笑着揽上沈听言肩膀，“拍的不错嘛帅哥，把我进球的帅况一览无余啊——” “谢谢夸赞，”沈听言道，“你还是小心为妙。” 下半场，钟少杰延续着自己的声线攻击，九班几个队员也在球场上面演了起来，假动作不断，有的差点挥到张正脸上。 “九班算什么东西啊？”江也临扔球破口大骂，“有这样打球的吗！” 裁判临时叫停。 “我真的服了！他们队在干嘛？”江也临眼睛扫过比分栏，“算了，相差三十分，我饶过他了。” 休整过后比赛继续，体育老师再三强调了规则，明令禁止了言语攻击等违规行为，球场又恢复了正常。 从比分来看，九班必输无疑。 “啊靠——” 宋知初刚扭头去看沈听言录制的视频，就听见球场上一声惨叫。江也临被钟少杰狠狠踩了一脚，刚弯下肚子去揉，就被人顶起膝盖疼击在了小腹上，他没稳住倒地，腺体擦过球架，手掌撑在地上，又被九班的人装作不小心踩了过去。 见状，宋知初三步猛冲进球场，一把推开钟少杰他们，“你们在干嘛？他妈是有病吧？输不起比赛还是怎么的？” 钟少杰嬉笑：“哎呦喂不小心……我们又不是故意……” “嘭——” 宋知初跳起，挥掌，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钟少杰一巴掌，“你他妈阴招耍得挺六，嘴皮子一点不承认啊？” 钟少杰也是个有脾气，捂着脸挥手召唤两三个弟兄就要打架，只是手还没碰到宋知初，就被沈听言用相同的办法顶起后背，反手，“咔嚓”脱了臼。 他现在像个犯人一样被伏击在地。 “干什么呢你们？”体育老师火速把人分开，“不要打架！” 篮球场靠近食堂，这个点又是晚饭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过来，窃窃私语的、偷偷拍照的、一头雾水的、暗自叫好的都有。 江也临捂着肚子嚎叫，他刚刚分化成Alpha不久，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此刻被人重击腹部还踩了手，苦不堪言。 “江也临！江也临！” 宋知初和沈听言将人扶起，半坐在地上，“你现在怎么样了？” “没，没关系，”江也临摆摆手，在所有人都没有意料的情况下站起来，一脚踢在了钟少杰队友的身上，“踩我手？老子他妈周末还要练琴，你搞哪出？” 一脚踢完，江也临捂着通红的腺体彻底晕了过去。 教务处。 “好好的打什么架？”王主任双手背在身后，“球赛球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是他们先打的！”宋知初不服气，对着躺在沙发上叫苦连天的钟少杰翻白眼，“他要是不踢江也临，我们能打架？” “球场上有撞击是常事，不小心的道个歉……” “道个屁的歉！”宋知初直接出声打断，“王主任你不在现场，怎么不去看看监控再说？或者问问体育老师？” 钟家家大业大，他父亲在钟少杰入学时给学校捐了一栋楼，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王主任肯定觉得楼比江也临重要许多。 虽说宋知初他们家里也是有钱的大户，只不过为人比暴发户的钟家低调很多，除了有心人能从鞋子内衬品牌看出他是个少爷外，几乎没有人会觉得学校里会有人比得过钟家。 王主任抿了一口茶，“学校监控坏了，体育老师也把情况给我说了，不就是两个人都起跳，然后撞在一起了而已。” “您要不再问问同学呢？” 宋知初没好气地说，“江也临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您是觉得不重要了是吗？” “我和他同时起跳，谁料得到？” 钟少杰用冰袋敷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就算是我有错在先，赔钱不就行了？” 宋知初又要撸起袖子干他，被沈听言拉住了指尖，“王主任，”他从兜里拿出手机，行云流水地操作着点开了视频界面，“您要不先看看这个？” 沈听言扣住手机外壳，点开播放键—— 视频中，钟少杰在江也临起跳时先是抬脚屈膝，再趁人不备时单脚踮起，然后狠狠给了他致命一击，与此同时手腕轻轻一推，把人往篮球架边带，才导致了江也临后颈的腺体会撞在角边，手撑地的时候才会方便被人踩住了手。 “你偷带手机？” 王主任尴尬地推推眼镜，“学校不是规定了高一年级禁止带手机吗？” “呵，”沈听言笑起来带着肩膀抖动，“主任觉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王主任扯扯嘴角，“再给我看一遍呢？” 沈听言依旧把手机拿在自己手上，“再看多少遍也改变不了事实。” “主任觉得在当下这个网络时代里，是您一个人当判官说了算，还是互联网群体说了算？” 听到这话，王主任的目光在沈听言身上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沈听言他这话什么意思？ “学校不作为、包庇可不是新奇事，”沈听言淡淡道，“但顶尖示范性中学江城一中，不作为、包庇，甚至说是拜金主义，不知道对于互联网，或者警察叔叔来说，是不是新奇事儿了。” 钟少杰听了这话，还面不改色咄咄逼人：“沈听言！你个穷鬼！我爸是江城当官的，你敢？” “穷鬼？你爸是江城当官的？”沈听言笑道，他捏了捏宋知初的指尖以示安抚，“我爸还是岚港的沈俊呢，你认识吗？” 钟少杰个顺风顺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混混少爷知道什么沈俊，但王主任作为二十年的老股民了，自然知道沈听言口中的沈俊是谁，他还没来得及当墙头草，又听见沈听言说。 “你不认识？”沈听言皱眉，撇嘴，“没关系，我也不认识。” 原来是玩笑话。 王主任刚刚差点把自己的辞职信都写好了，他一拍沈听言肩膀，正色说，“小小年纪打胡乱语，一中作为示范性中学，肯定公事公办，还人清白。” “小钟！”王主任压了压门把锁，“看视频里，这件事情是你的错在先，给人道歉！” “王主任……” “道歉！”王主任撸撸嘴，眼珠在眼眶中转悠着，“快道歉！” 钟少杰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懒洋洋地、声音小如蚊子地：“不好意思。” 沈听言若有若无拍了拍自己的裤兜里的手机，揉揉耳朵，“有点小声了吧？” 他看向宋知初，“宋同学听见了吗？” “啊？”宋知初装傻，“他说话了吗？” 王主任走过去把钟少杰向前一推，“大点声！” 钟少杰脾气上头，满脸通红，又不得不认错的样子让人看了想发笑，憋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对不起！” 沈听言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歉不鞠躬的吗？” 钟少杰恼羞成怒：“宋知初也打了我！他凭什么不道歉……” “钟少杰！收起你的少爷脾气！不然我就跟你爸打电话了！” 钟少杰用冰袋捂住脸被王主任的话吓一跳，一百八十度大鞠躬，“好好好，我道歉！” 王主任得到了满意的回复，“沈听言同学，你看这……他都道歉了……要不把视频删了……” 沈听言拒绝道：“刚刚只是彩排，钟少杰还应该给江也临道歉。” “更何况，现在几乎全校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如果道歉的话，不应该在周一升旗台上吗？” 要不是还有老师在，钟少杰恨不得把沈听言也一起打了，他揉揉腺体，准备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带有挑衅性质的甜瓜味的信息素瞬间充斥在封闭办公室内，宋知初下意识捂住鼻子，沈听言注意到他的动作，自己也有些不适，快步拉着人挑开门锁，“时间不早了，我们上晚自习去了，拜拜王主任。” 走到一半，沈听言又把身体探回来：“道歉这事儿，还请王主任别忘记了。” 第19章 翻墙 宋知初回到教室后就开始用江也临留下的手机劈里啪啦地打字。 大江大海江大海：周燃，江也临情况怎么样。 Fire La Hong：还行，人刚刚睡下，江阿姨他们也赶过来了。 周燃发来一张诊断表，上面标注着江也临腺体的发育情况和对应指标，结论在底部小小一排：腺体有轻微擦伤，红肿，建议忌辛辣、少运动。 Fire La Hong：手部软组织挫伤，小拇指错位，医生说先静养。 大江大海江大海：嗯，有情况及时通知我。 “哼，”宋知初胸腔里发出低音，“钟少杰挨千刀的。” 他戳戳沈听言的胳膊，冲人抱怨说，“江也临醒来肯定很伤心，他这么爱小提琴，估计之后有段时间都不能拉琴了。” 宋知初把手机界面给沈听言看，“也不知道王主任他们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真希望钟少杰可以退学。” 沈听言点点头，手揉了把宋知初的头发，“别担心，晚上我们出校门去看他？” 宋知初错愕两秒，他的脸在书上压出了印记。 “翻墙？”沈听言认真思考说，“就是不知道哪个口子比较方便翻出去。” “我知道！”宋知初整个人撑起来，把头埋向沈听言胸口的位置，低声说，“西南门有个狗洞，我们可以……” “钻进去？” “不是！”宋知初抬眼看着上方的沈听言，“好狗不钻洞，狗洞上方是凹的，我们可以跳出去。” “好，”沈听言拎着人远离自己，和晚自习老师对上眼，“先写作业吧。”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刚响，宋知初就背上书包拉着沈听言在校园里飞奔，他俩三步并两步跳下楼梯，抄近路从自行车地下室走，绕到了常年关闭的江城一中西南门。 “呼——”他长喘一口气，背着书包乖乖蹲下，“沈听言，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他等了好一会儿，身后都没有响动。 宋知初扭头去看他，昏暗的路灯如星辰般点亮人的眼睛，沈听言没有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路灯将他们分成了两边，宋知初蹲在黑暗中，墙上是生长数年的爬山虎藤蔓，它们环绕着铁栅栏，犹如将人的脖颈锁死般，亲吻在冰冷的默色中。 沈听言不同，他双手插着兜，站在光明下注视着宋知初，路灯将他高大的身影投映而下，像猛兽，像洪流。 像更加真实的沈听言。 无人知晓的沈听言。 “你愣着干嘛？”宋知初往上托了托自己的书包，“还不踩上来吗好好学生？” 沈听言向前一步，踩在黑白相交的界线上，“起来。” “怎么了？” “起来。” 宋知初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只能先站起身，整理书包带子：“怎么了？你不想去了吗？” 沈听言没有说话，他背对着灯光看不清楚眼里的神色，只是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愈加靠近宋知初，等到巨大的影子将宋知初眼里最后一丝星光吞噬掉后，沈听言伸出双手，以一种轻柔的姿势环抱住了他。 “你干什么，啊——”宋知初突然被人环住腰举起，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沈听言？” “不踩你肩膀，”沈听言说，“你先坐上去，拉我一把就好了。” 小小的狗洞被野草覆盖住，凹陷的墙体露出校外的高楼大厦，宋知初心里暗暗吐槽一声沈听言的怪异，不情不愿地坐在墙头砖体上，一只脚跨在校外一只脚搭在校内。 “来吧沈听言，”宋知初伸出手，鲜红色的书包显得人明亮十分，“我拉你一把。” “不用。”沈听言回答，他右脚踩上突出的石砖，左手抓在顶部，轻轻一跃就翻上了墙壁，与宋知初对坐着。 学校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天，宋知初他们就是踩着四四方方的地，过着四四方方的人生，只有当右脚跨出这片区域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打破规则的刺激感。 “保安要拿着手电筒过来了！”宋知初小声叫道，“我数三个数，我们一起跳！” “三！” “二！” “一！” 沈听言在宋知初数到“二”的时候先行跳下，站在校外稳稳当当地张开双臂，接住了宋知初，他拍着人的书包，嘴角带起笑容，镜框因为宋知初强烈的动作东倒西歪。 “怎么不听我倒数！”宋知初靠在人颈窝，埋怨道，“你不听话？” “嗬，”沈听言彻底笑起来，“是我的错，我不听话。” 宋知初嫌少遇到这种厚脸皮认错的人，手电筒的灯光透过枝叶照射在校外的地面上，宋知初拉着人快步走，走到一半才不知道往哪儿去。 “江也临，在，哪个医院来着？” 沈听言摇摇手机：“省医院，我导航。” “好……诶，你也偷偷带手机了！” 夜晚的江城是纸醉金迷的美，特别是市中心的位置。透明玻璃拼堆的高楼大厦中亮起闪闪白炽灯光，仔细看会发现坐在电脑前码字的人，还有休息室吃饼干的人，健身房跑步的人……路边的小吃摊和店家早早开店，一伙人聚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聊天，喝酒，吃肉，到兴致最高点的时候还开始猜拳，比划。 车流不息，高架桥上公交车停在站台，不远处的地铁站有群群背着书包回家的走读生。人气味很足是近年来网友们对江城最高的评价，虽然这里时常阴雨连绵缺少太阳，但也因为这点被笑称“盛产帅哥美女”。 沈听言问：“书包里装的什么？” “教辅资料，”宋知初回答，“年级第一也要好好学习啊。” “要是到的时候江也临还睡得跟猪一样的话，我就刷题等他醒来。” 沈听言看他：“你跟他睡过？” 宋知初被自然抛出的问题石化住：“你在说什么？当然没有啊……我有洁癖，出去玩都一个人睡觉的，周燃跟江也临爱睡在一起，他告诉我的。” 沈听言提了提宋知初的书包：“嗯，了解。” 省医院里江城一中不远，徒步也就二十分钟的距离，宋知初走到楼下的时候还刚好遇到出来给江也临买饭的周燃。 “来了，”周燃扬头，左手一袋水果右手一提砂锅，“吃饭了没？我刚好买了鲍鱼海鲜砂锅粥，尝尝？” 到病房的时候江也临正坐在床上，用他坚强的小手摸索着周燃的手机玩消消乐。 “江也临，”宋知初叫道，“手都骨折了还玩游戏呢？” 江也临头也不抬，“消消乐消消乐……我靠！班长沈帅哥？！！” 宋知初把书包扔在床位：“翻墙来看你，感动不？” “周燃我的粥呢！快快快拿出来！给他俩吃！” 周燃像个保姆一样给江也临垫好后背的枕头，充上没电的手机，从袋子里把热乎乎的烫手砂锅粥端出来。 宋知初：“你妈不在，你就这样使唤周燃？” 江也临不满道：“什么使唤，这叫朋友有难八方支援。” 宋知初轻车熟路地自己盛了碗粥，递给沈听言：“尝尝，江也临的此生挚爱，省医砂锅粥。” 沈听言接过，问：“你经常来医院？” 江也临显然对经常两个字表示不满：“当然不是，这是我今年第一次。” “第二次，”周燃单手比二，把粥递给他，“第一次是过年放烟花，火星子溅到你腿上了。” 他俩又开始拌嘴。 宋知初和沈听言坐在沙发一头，慢慢喝粥。 沈听言：“看他样子还好。” 宋知初：“嗯，估计也没啥事，粥好喝吗？” “还不错，”沈听言把空塑料碗扔进垃圾桶，“但如果是医院周边的话，我希望他以后能少喝。” 很诚挚的祝福。 刚喝碗粥的江也临又开始使唤周燃：“周燃，我想吃香蕉，手疼。” “他俩，一直这样？”沈听言问道。 “也不是，”宋知初大喇叭之心熊熊燃烧，“如果江也临谈了恋爱，周燃就不爱搭理人了。” 沈听言看戏似地问：“周燃喜欢他？” 宋知初两手撑在沙发上，一幅吃饱喝足的样子：“估计是吧，但谁又知道呢？” “你呢？” “什么？”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宋知初伸个懒腰，转了转自己酸疼的脖子，“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奶奶我外公我外婆……” 沈听言无奈，手臂若有若无地贴着宋知初：“我不是指这个。” “那是什么？” “爱情，”沈听言一本正经道，“你有爱情吗？” 宋知初不回话，低头，两手并在一起开始扣手指甲。 “没……”他半响才回复沈听言，“有吧。” 轮到沈听言不说话了，他学着宋知初的样子玩手指，“以前也没有吗？” “没有，”宋知初开始捏衣角，“以前还小，那想这么多。” 小时候的宋知初以为，一张满分的试卷可以兑换父母周末来接送自己的愿望，所以他努力学习，努力考满分，努力成为年级第一，考上重点学校。 其实不然。 “现在呢？现在长大了吗？” “现在也还小，但快长大了，”宋知初脚尖碰撞在一起，分开，又碰撞在一起，“你呢？” 江城又开始下雨，气温骤降，雾气在玻璃窗上画出山水画，奏出打击乐。 宋知初将话铺开：“你有喜欢的人吗？” 雨骤然变大，落在铁皮屋檐上滴滴哆哆，落在空调外机上哐哐当当。江也临正在指挥周燃给自己打游戏看，嘴巴哔哔叭叭说个不停，一会儿嫌弃他技术菜，一会儿嘲笑对面辅助带惩戒。 ——太吵了。 宋知初听不见沈听言的回话，抬起头去看他是不是睡着了，正巧对上沈听言的眼睛。 刚刚因为走路太急，沈听言的眼镜上全是雾，他索性取了下来放在了宋知初的书包外侧。他应该很怕热，额头上全是汗，进门的时候接过宋知初递来的纸，才将头发顺起来露出光洁的前额，此刻也没回归原先的发型。 多么深情的眼睛啊，多么明亮的眼睛啊。宋知初想。 眼睛的主人与他对视，发出坚定又沙哑的声音，透过雨声、风声、雷声说： “我有。” “哐当。” 究竟是雨水打在空调外机上的声音，还是宋知初的心跳停息的声音呢？ 好奇怪，他们都不知道。 雨天闪电骤然亮起，把屋内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宋知初人一哆嗦，血液像是被抽干后冷风倒灌入血管般，发冷、发抖。 沈听言没有动作，还注视着他，重复着刚刚的话：“我有。” 他有喜欢的人。 第20章 酒店 江也临的母亲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电闪雷鸣下，儿子坐在床上哇哇直叫，周燃手忙脚乱地去按紧急铃，宋知初半张脸被人后脑挡住，震惊的神色不像演的。 “你们……在干嘛？” “妈——”江也临撒娇，“手好疼啊妈——” 周燃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复述给了江女士，不出意外，江也临得到了母亲一顿嘲笑。 “这边是？小宋，还有……” “阿姨好，我是小沈，宋知初他们的朋友。” “哦哦你好你好，”江女士握上沈听言的手，“你长得好帅啊……” “江阿姨，”宋知初了解江也临妈的性子，本质就是个花痴追星女，“我和小沈同学来瞧瞧江也临的情况，钟少杰他太不是人了，打篮球居然使阴招，不过他明天估计就会被他爸带着登门道歉的。” 江也临露出吃惊像：“真假？” 宋知初锤锤自己心头：“保真。” “那他能不能退学，滚出这个学校？” 宋知初摊开手：“他爸权高，估计不能。” 江也临母亲不屑，“暴发户，干啥啥不行，我明天给老江打个电话，就算不能退学，也要当着全校的面通报批评。” “这不是小事儿，就算他打的不是也临，打的别人，也不能就私下道歉处理了。” 话音刚落，江女士的手机就响起当下idol男团最流行的单曲，她点开扬声器，就听见一个憨笑男人的声音：“喂，喂您好，请问是江也临的母亲吗？” “是，怎么了？” “哈哈，是这样的，我今天接到王主任电话说我们家小钟打了人，我现在就立马带他过来道歉，您和小江是在省医院吧？” 江女士明显没有想到这一出，她狐疑说：“你吃错药了？” 宋知初：…… 沈听言：…… 江也临：…… 周燃：…… “哈哈，哈哈，”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他尬笑几声，“我们马上就到了，您和也临在哪个病房啊？” “9楼V1。” 挂掉电话，江女士露出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冲着江也临问：“你给你爸打电话了？” 江也临也没想到这一出，他摇摇脑袋，看向身边剥桔子的周燃：“你给你爸打电话了？” 周燃作为局外人什么都不知道，江也临晕倒的时候他才从食堂出来，他扭头去看宋知初：“你给你爸打电话了？” 宋知初一幅“我连电话都没有，江也临每个软件都设了密码锁，他和沈听言试半天才试出一个”的表情，摇头说：“我没有。” 说完，他转头看向沈听言：“你给你爸……” 沈听言装作穷逼似的学宋知初摇头：“我爸能干啥？” 父母离异，异地打工，没人恋爱……是沈听言在所有人面前立的人设，他此刻脚踩一双三十块钱的地摊货，怎么可能让叫踩切尔西皮鞋的男人道歉。 “兴许钟少杰他爸没吃错药，”他指指江也临正在充电的手机，“他害怕互联网，互联网的力量是强大的。” 钟父拽着钟少杰来到病房门口时，两人身上还挂着雨水，估计都没心情从地下车场出去，他用力一挥手，把左脸浮肿的钟少杰拖到人前，喊道：“道歉！” 纵使钟少杰再不服气，离了父亲他也没有了生活费，他头埋在地道：“对不起，江也临同学，我不应该再篮球场上耍阴招，更不应该推你一把，也不应该唆使别人踩你手的……” “你居然干了这么多事情？”江也临还没看视频录像，震惊道，“你还是不是人了？” “当然不是人！”钟父拉起人给了他一巴掌，打得病房里都出现了回声，“继续道歉！” 钟少杰流着鼻血给宋知初鞠躬：“对不起，宋知初同学，我不应该在你维护江也临后还想要打你一拳。” 宋知初：“看来你记忆力挺好，堪比监控啊。” 江也临好奇道：“还有吗？” 钟父看着又要给人一巴掌，钟少杰赶忙继续低头道歉：“沈听言同学，我也不应该在你把我手弄脱臼之后对你破口大骂，我应该感谢你，谢谢你！后来接上了我脱臼的手臂！” 宋知初：他人是不是傻掉了？ 沈听言双手环抱：“还有吗？” 钟少杰在自己一根直肠的大脑里回环往复，对着周燃道歉：“对不起同学，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对不起！” 然后他九十度转向江女士：“对不起阿姨，我不应该打你儿子的！” 钟少杰的鼻血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圈，江女士嫌弃道：“出去的时候把地拖了。” “我来我来！”钟父猛然冲进厕所，以最快的速度冲洗拖把后，在地上画出毛笔字，“流什么鼻血啊你！快吸回去！” 钟少杰也是听话，吸溜吸溜后用下衣兜住鼻血。 宋知初：…… 沈听言：…… 江也临：…… 周燃：…… “好了好了，吵得很，”江女士拍拍手，“道完歉就出去！江也临该睡觉了！” 钟父连忙把拖把甩到一边，想去牵江女士的手，被挡开了，“阿姨阿姨……呸！姐姐，姐姐！您看我们都道歉了，能不能不要让蓝投撤资啊……” 蓝方投资，一家巨巨巨有钱有声誉的集团。 “我也不想退学，爸。”钟少杰小声说，被他爸手动闭麦。 江女士霸气挥手，“该滚滚，其他事情再说……” “姐姐！姐姐！” “滚。” 钟父带着钟少杰麻利地离开了病房。 江女士这才摘掉从进屋起就戴着的墨镜，扯开令人发热的丝巾，说，“什么蓝投？你爸开新项目了？和他们有合作？” “没有啊妈，”江也临转头去看周燃，“你认识？” “不认识，”周燃耸肩，看向宋知初，“你认识？” “不认识，”宋知初耸肩，看向沈听言，“你认识？” “你看我像认识的人吗？”沈听言摊手，“估计学校里面有大佬的孩子，打抱不平吧。” 很牵强的解释，但如今不得不信。 这一出闹完接近凌晨，窗外还下着倾盆大雨，江女士赶来看江也临的时候没带司机，自己开车来的，但她技术一般，在暴雨天更是不行，大晚上打车送人回去也不太安全，更何况五个人凑不出一把雨伞。 于是她说：“燃燃，知初，小沈，要不我给你们开个房，先睡一晚，明天早上再送你们去上学？” 江也临在拉周燃衣角。 周燃：“我陪床吧阿姨，万一江也临晚上嚷嚷，我也好帮你搭把手。” 江也临感动：“燃燃，我的好燃燃……” “也行，辛苦你了，”江女士答应道，“小宋，我就在隔壁酒店给你俩一人开一间，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 宋知初点点头：“不用麻烦您了阿姨，我和沈听言自己过去就行。” “你俩带身份证没？不对，你俩还没到独立开房的年纪吧？”江女士点开手机，按下号码，“喂，小李，是我，今晚有两个孩子过去住，你留两间房……什么？只有一间了？” 她看向宋知初，人点点头，“行，一间就一间，待会儿他俩就来了哈，钱就从老江分红里扣！好嘞！谢谢你！” 结束电话，江女士还是不放心，“我送你们过去吧……” “不用了阿姨，”宋知初不是爱麻烦人的性子，“外面还下雨呢，几步路，我跟沈听言跑过去就行了。” 为了避免江女士的强制接送，宋知初说完话就拉着沈听言要离开，“江也临周燃，我们先走了哈！” 没想到，实在没想到，确实没想到。 这一间，是个单间。 “我睡沙发你睡床，”宋知初拍拍沙发坐下，“我晚上睡觉老实。” 沈听言提起人肩头，把人放在床上，“你睡床，你是Omega。” 宋知初也就装装样子，他赞许地点头：“很好，看来你政治《保护Omega手册》没白学。” “当然，”沈听言挑眉，“你先去洗漱吧，时间不早了。” “一起呗！”宋知初换上拖鞋，“虽是单人床，洗漱间还是大的，装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洗漱完，宋知初也没真想让沈听言这个一米九的个子挤在沙发上，他率先让自己乱扔的书包占领沙发，并在沈听言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指着说：“我书包说，他今晚想睡在沙发。” 沈听言挑眉，双手环抱倚在墙上，“那我和它一起睡。” “不太好，”宋知初认真回答，“我书包单身，你不能玷污它的清白。” “哦？”沈听言歪头，“那我睡地上？” 宋知初又开始玩手指：“你和我一起睡。” 安静久久，大暴雨降临，闪电透过床帘，给室内增加了诡谲的气息。 沈听言穿着一次性拖鞋，靠近，把宋知初圈在桌边，“你不担心我玷污你清白？小宋同学？” “你是Beta我是Omega！我怕什么？”宋知初理直气壮，“而且你都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还会对我有意思？” “Beta？”沈听言低头，鼻尖扫过宋知初的颈窝，与腺体就毫米之隔，他细细嗅着，将热气呼出，“Beta就不能对Omega有意思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是不是Omega？” “沈，沈，听言。” “嗯？” 沈听言收回脑袋，微微低头注视着宋知初，睫毛擦过他的发梢，问，“好好奇你是什么味道啊，宋同学。” 宋知初石化在地：“信，信，信息素是很私密的，事情，你，你在……” 沈听言松开他，将宋知初身后的书包挪到桌上，说：“你的书包告诉我，它更想睡在桌上。” 他将被子枕头打开，躺下：“记得关灯，小宋同学。” 宋知初过了好半天才从四肢僵硬中缓过来，他一头扎进被子里，“啪嗒”关上灯，闷闷说：“睡了。” 黑夜里，电闪雷鸣中，沈听言发出一声低笑，不再说话。 直至听见宋知初传来稳定的呼吸声，他才重新穿上拖鞋起身，借着闪电描摹他的眉眼，借着影子吻在他的唇上，然后餍足地回到沙发上，蜷缩着睡着。 好快啊……居然都20章了！ 欢迎大家收藏收藏哇 助力作者自信心！ 然后感谢ID“鸭鸭”“多一点幸运”投递的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酒店 第21章 哥哥 早晨宋知初醒来的时候，沈听言已经不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迷迷糊糊地爬起身，觉得额前泛起痒意，摸摸脑袋准备去放水。 “哥哥，”洗漱池内传来电子音频声，“你放假还会回岚港吗？” 宋知初一愣，靠在门外墙壁上，垂着瞌睡脑袋等沈听言出来。 隔着门缝，他眯起眼睛看见沈听言半靠在台上，举着手机对视频里的小孩说：“不回去了。” “啊，”屏幕内传来一声抱怨，“那我去看你好不好？” 沈听言不再回复，眼神落在手机上一动不动。 “哥，我真的想你，妈妈又不带我去看你。” “好好养病。” “哥……” “别乱跑，也别来找我，”沈听言话说得决绝，“等你病好了，我再来看你。” 小孩在那边眼泪汪汪，带着气音说：“可，可是我，我听医生说，我，我，我的腺体……” “别乱想，”沈听言直接打断，他将手机举高，以便于视频可以将他完整呈现出来，“你会好的，乖。” “哦。” “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你要乖乖听听医生话，他叫你睁眼你再睁眼，好吗？” “哥……” “别哭了。” “想你。” 沈听言没再回话，把电话掐掉了。他将手机插回兜里，打开水龙头捧水冲脸，随手扯了几张纸擦擦，开门，撞见了靠在墙壁上打瞌睡的宋知初。 沈听言一愣。 好在宋知初还迷糊着，根本没注意到人的目光，直径走进去，关门，刷牙。等他一系列搞完时，沈听言已经规规整整地坐在沙发上等他了。 “你弟弟？”宋知初大脑上线，“刚刚？” “嗯，”沈听言看起来不是很想回复这个话题，但宋知初提起了，他还是得多说几句的，“他生病了，准备做手术。” 宋知初：“跟你爸还是你妈？” “我爸，我弟在岚港。” 宋知初点点头，祝福道：“祝你弟弟早日康复。” 很生硬的对话，宋知初甚至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在门边等沈听言出来，为什么要在洗漱后把这个问题重新提起，不过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沈听言，看起来没那么不喜欢他的家庭。 哎，惨啊。 出轨的爸，赌博的妈，生病的弟弟，破碎的他。 宋知初背起书包，环视房间一周，道：“走吧。” 病房内，江也临还没醒，周燃指挥着两个人站在床前，不语。 宋知初走进一瞧，发现是篮球场上踩江也临手的人，旁边那位灰头土脸，身上还系着油烟过度的围裙，估计是他爸。 见两人来了，周燃点点头，又指指江也临，他手上的点滴快结束了，人马上就要醒。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江也临一睁开看，就看见五个人紧紧把他包围在床头，吓得输液管都要被挣脱回血了。 “我靠！我这是到葬礼现场了？” “呸！”宋知初回应道，“打胡乱说就闭嘴。” 穿着围裙的男人见人醒了，一把拉过孩子，“噗通”跪在地上，哭叫道：“对不起啊江公子，我孩子还小，不是故意踩你手的！” 他慌急忙里地按住孩子的背部，“噗通”磕了几个响头，继续哭喊道：“我们家就是做小本买卖的，求您大人有大量……” 这一连串打得四个人措手不急，沈听言跟着宋知初把人扶起身，两个人瞪着眼睛看江也临，不语。 周燃更是一头子污水，他一只眼睛盯着点滴瓶，一只眼睛瞪着江也临：“你家入嘿道了？” 江也临扯了扯嘴角：“我妈呢？” “出去给你买早饭了。” 围裙男人还在哭，泪水花花落了一地，他的孩子站在一旁，跟个哑巴似的，半响不啃声。 “别哭了，”江也临大早上被人吵得心烦，“谁关你家饭店了？” 他人还躺在床上，腺体疼得没有力气，起不来。 彼时江母手提一大盆子砂锅粥进门，险些把瓦罐子砸碎在地，她撑大嘴巴，看着又要跪地嚎叫的围裙男人，发出惊天一语：“我儿子已经死了？” 沈听言悄声说自己还要给弟弟打个电话，出去了。 受害站安抚加害人，把人说的不哭了、气顺了，才有机会去听这离谱的来龙去脉。 “昨天我儿子踩了您的手，晚上的时候我就收到了房东的电话，说铺子不租给我们了，我家都干了二十年了！怎么说不租就不租！”围裙男人又要开始哭，“您江家家大业大，求求高抬贵手，孩儿他妈还搁医院里……” “行了行了，”江女士挥挥手，“我们同情你，但关键事儿也不是我们干的啊。” 就单单踩了江也临的手，大家当然生气，可也不是极度无理的人，怎么会上赶着去关人家的店子？昨天钟少杰他们也是，确实做得过分许多，但江家还没开腔，事情就解决了。 顺利得出奇。 沈听言给弟弟打完电话，进门站在宋知初身边，肩膀顶顶他，问：“怎么安静下来了。” “我怀疑有人开金手指了，”宋知初皱眉，“或者说江也临家里其实是嘿社会的。” 周燃在一旁给江也临喂粥，还要再三保证这件事情不是他们家里干的。 沈听言蹙眉：“很过分吗？” “什么？” “因果轮回，很过分吗？” 宋知初模模糊糊听懂了沈听言的话，回复道：“不是过分，一桩子一码事，只有江家能评定吧。” “可他们差点打了你，你不生气？” 宋知初摇头：“打上了肯定生气，但不严重绝不会逼人死路吧，我们家勤勤恳恳的，也不会从这些角度下手。” “不过这样也挺爽的，钟少杰自作自受，这人……要是不知道他妈还住院的话，我恶劣的心估计会鼓掌。” 沈听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对，法治社会法制处理。” 围裙男人的手机响了，是房东打来的，说是他突然变想法，决定继续把铺子租给他们。 事情又莫名奇妙地解决了，在江家没动手，宋家不知情，周家一脑子污水的情况下。 宋知初谢绝了江女士送他们去学校的好意，跟沈听言乘上了地铁回校，两人找不到空座只能挤在角落，沈听言听着宋知初碎碎念道：“学校里有大佬的孩子？谁是大佬？” 他明显把沈听言昨天的话听进去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谁来，地铁正值高峰期，一个刹车弄的人扑进了沈听言的怀里，头顶还被他下巴狠狠一撞。 宋知初发出闷哼，没还得及道歉，就被人挤着踩上了沈听言的脚。他还没张嘴，又被推动着另一只脚踩上了沈听言的鞋，直起身，再次打到了人下巴上。 宋知初：“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信，”沈听言一手拉着拉杆，一手抱起宋知初，把人在空中一百八十度旋转，置在了角落处，“但疼。” 宋知初摸摸自己的头顶，又摸摸沈听言的下巴：“不是故意的。” “别摸了，”沈听言在充斥着豆浆包子馒头气味的车厢里滚滚喉结，“好好站着。”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没管，又再次响起。 车厢里的早餐味夹杂着乱七八糟的ABO信息素，让人难受，宋知初无意识戳了戳沈听言的小腹，问：“电话响了，你不接吗？” 沈听言几乎是瞬间抓住这只作乱的手，深吸一口气：“人太多了，吵。” 手机在嘈杂的车厢里持续不断地震动，沈听言腾出手来，看了眼屏幕，关机。 “是你弟？” “不是，”沈听言回复，他脸上有些愠色，“我后妈。” 宋知初不说话了，他习惯性地揉捏衣角，嘴巴咬着下唇：“我是不是问太多了，你不高兴？” “不是，”沈听言笑笑，眼睛注视着到站数，“你想听吗？” 他几乎没等人回复，就弯下腰，与宋知初平视：“我曾经，是个Alpha。” “差一点，”到站下去了许多人，沈听言微微与宋知初拉开距离，“在我弟弟四岁，我十二岁的时候。” 生物书里一般默认ABO普遍分化时间为10岁到13岁，沈听言十二岁的时候，分化成了一个Alpha，但同年年末，他以一个Beta的身份度过了痛苦的新年。 “我弟有个很好听的小名，叫小麒麟，”沈听言继续道，“小麒麟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腺体发育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母亲为了让他分化成一个Alpha，在怀孕的时候服用了许多不正规的药物。” 宋知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成功了，我弟甚至不用二次分化，从出生起就是Alpha，”沈听言像是在祝贺这位母亲，“但四岁的时候发高烧不止，腺体肿大化脓，差点伤害到脑部。” “然后呢？”宋知初小声问。 “医生建议化疗，或者找到匹配腺体，”沈听言眯了眯眼，“换腺。” “换腺？” “嗯，”沈听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后颈，在人潮涌动中靠近宋知初：“刚分化的我被选中了。” 宋知初顿时屏住呼吸，腿脚有千百斤重，他木讷地被沈听言拉住手腕，离开车厢。 “到站了。”沈听言说。 江城一中里最近的地铁站还有一段小路，和一座天桥的距离。宋知初被沈听言松开手腕的时候刚上电梯。 他似乎被这种残忍的事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也像被重锤敲击打扁，嘴巴张了闭、闭了张，想说些安慰的话、骂人的话，但有不知道如何开口。 欲言又止。 “想什么呢？”作为故事的主人公，沈听言倒是一幅轻松人的样子，他一手插着兜，一手搭在宋知初肩头，把人垮掉的书包带子重归原位。 “疼不疼？” “不疼，”他快速回答，“人的大脑有屏蔽机制，我已经忘记了。” 沈听言忘记了。 宋知初的共情能力忘不了，他从小看见街边乞讨的就难过得不行，书上读到悲惨故事也要流泪好几天，如今知道沈听言的事情，他除了震惊，就是心疼。 沈听言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不得不停下来，双手搭在宋知初肩头，逼人与他对视：“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如果我的故事让你感到伤心的话，我给你道歉，”他思索着，“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沉默。” “说故事时，我只想给你解释为什么我不接后妈的电话。” 江城阴云连绵，大片的灰色云朵黑压压地压倒在高楼大厦之间，直叫人喘不过气来。只有当一个人走神，不去看对方眼睛的时候，才会注意到他身后的风景。 “这又不是你的错，”宋知初双手搭在书包带子上，“你道个屁的歉！” 上一章作话忘记了！ 谢谢80466644读者的评论[摊手]让我感到不再是单机 and推推预收《为何猫猫他总是成功》 是我们的大明星猫猫受和总裁攻的爱情故事 先婚后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哥哥 第22章 大眼萌妹 宋知初和沈听言回去后，先是被班主任李老师从头批评到了尾，又让他们写检讨书、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 “还好江也临母亲昨晚给了打了电话报备，”李老师气不打一处来，“说你俩在她那儿，不然今天早上点名，我们找不到人，你说该怎么办？” “我的错，李老师，”宋知初乖乖低头，“是我拉着沈听言跑出去的。” “我也有错，”沈听言接着他的话，“是我太关心江也临同学的伤势了。” “行了，行了，你俩也别揽责任了，周五之前把检讨书给我看，周一的时候升旗台见！” 他说着就要赶去给别班代课，一边走一边道：“还有，昨天打架的事情，钟少杰被退学了，他班还有一个停课处理，”说到一半，他停下脚步看着两人，“你们俩是谁把人胳膊弄脱臼了？” 沈听言举手：“我。” 李老师打个响指：“下次不允许了哈！” 回到班里，两人被密密麻麻围了一片，简直成了5G信号台发射中心。 “宋哥你们没事儿吧？学校没处分你们吧？” “沈听言你可以啊！拳击能力相比泰森！” “江江呢！江江呢！他人还好吗？” “听说王主任辞职了！他昨天对你们干啥了？！！” “那个狗比钟少杰终于退学了哈哈哈哈哈哈……” …… “安静，安静，”宋知初提高音量，“没处分有检讨，沈听言没打拳，江也临人不错，休息几天就来了，王主任辞职和钟少杰退学的事情我们不知情……” 他一鼓作气说完，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全班安静了一会儿，每个人都想从空饼干袋里扫点渣渣出来，张正突然开口说：“你俩简直，太牛逼了！” 确实，在体育老师没反应过来，一个跳起给了钟少杰一拳，一个把他手给卸掉了又“咔嚓”装回去。 “牛逼！” “牛逼！” “班长深藏不露啊！沈哥也是新秀之人啊！” “牛逼！” …… 班级里的欢呼声从聂老师上课后都没有停息。全年级苦钟少杰久矣，宋知初棒打钟少杰更是在空间动态里出了名。 江也临躺在病床上无聊，给“大眼萌妹和桃园三结义的后花园”的群聊里发了不少消息，并且每一条都会手动艾特沈听言去看。于是乎，沈听言刚开机，手机就像是豌豆射手般“吐吐”发射。 大江大海江大海： [一中论坛维护中链接——大眼萌妹我追随你一辈子！！！] [江一自主研发小程序内测版链接——宝宝猫猫我又可以了第二弹！谁说冷血冰山美人只喜欢学习的（尖叫）（旋转）] [转发群聊 链接——家人们你们昨天在现场吗？宋少爷和新来的转校的简直最佳拍档啊！] [一中表白墙 链接——没人磕吗？似乎有人忘记了大眼萌没第一天在窗户顶上看转校生的名场面了，朝花夕拾！] …… 宋知初下课后就看着沈听言抱着手机傻笑，“看啥呢你？”他凑过去，肩膀贴着肩膀，虚着眼睛念道：“这对cp不吃现场有点可惜了……” “你居然也关注娱乐圈？”宋知初感到新奇，“我还以为你不染尘世呢！” 沈听言没理解他的话：“学校里的事也算娱乐圈吗？”他把手机翻过来，“这样说我真的是一中巨石强森？你是超级闪现人？” “什么？”宋知初揉揉眼睛，仔细看着屏幕里的消息，群聊里还时不时弹框新的出来，弄的人眼花缭乱。 他接过手机，随机点开一条。 江中牌秘密消食片： （匿名投稿）不是，还有人没有磕到萌妹子和转校生的点吗？（疑惑x3）我来复盘一下哈—— #第一条，转校生是2月21日到校的，那天二班门口可谓是腥风血雨天雷震动，你哥就这样闪亮亮地登场了（撒花）众所周知，大眼萌妹是出了名的学习狂，谁料是什么凡心动了，居然让人举起他去偷看转校生（重点）是举起来了，举起来了！就算脑门红红也要看帅哥！ #第二条，话不多说直接看图[图片：宋知初和沈听言吃饭][图片：宋知初给沈听言夹菜]怎么？才认识多久就亲密到吃同一碗饭了。宝宝啊，妈妈可要说你了——做的太棒了！（鼓掌鼓掌） #第三条，此图是某素人小情侣的自拍[图片]，重点不是他们！是背景！家人们放大看看，这模糊的身影是不是萌妹？（火辣）是不是发现大眼萌妹的校服外套如此之大？（火辣）是不是发现大眼萌妹的校服上写着sty的缩写？（火辣）好奇怪哦~sty是什么呀？是生态园？还是晒太阳？还是……（捂嘴） …… #第九条（首发标注），昨天篮球赛我也在场，后面和同学逃课打游戏去了，你们猜猜我看见了谁？转校生在西南门狗洞抱着萌妹子！家人们这是**哈图片我就不拍了，但是大家细品，细品哈~为什么转校生要去抱他？是不是因为钟鬼差点一拳打到大眼妹，所以转校生害怕了？所以安慰求抱抱\(￣︶￣*\))！Kdlkdl！！ 某评论： 转校生范围太大了哈，转班生才对（吃瓜），还是定点转班生才对（吃瓜） 宋知初越看脸越红，直到整个人都燃了起来，他手掌微微颤抖，嘴巴也哆嗦着，沈听言还没出声询问，就听见他洪亮一喊： “我是大眼萌妹？” 他眼睛瞪得跟铜铃般大，圆滚滚地直视着沈听言，“大眼萌妹不是你吗？” 还好教室里人不多，不过看戏量百分之百纯正。 沈听言：“什么大眼萌妹？” 宋知初将字号调到最大，手机举到沈听言眼前——“大眼萌妹和转校生”几个字跃然电子屏上，他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我是萌妹？” 沈听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嘴角，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把江也临开的群聊名称展现出来。 大眼萌妹和桃园三结义的后花园。 他没憋住笑音，胸腔震荡着：“你以为你是刘备？还是关羽？或者是张飞？” 宋知初脸红得确实很像关二爷，就差把青龙偃月刀在手了。班里不知道谁在用手机看视频，蓝牙断开了，里面水灵灵传来戏曲声：“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沈听言手背捂住嘴，整个人后仰到椅背上，人一抽一抽的、像没了骨头般地笑着，笑着笑着缓不过气，站起来叉着腰继续笑，靠在墙上笑，手扶正凳子笑，捂着额头笑。 “沈听言！” 宋知初“哐当”一声站起来，扬起脸看他，开始喘气：“别笑了！”他止不住人家，又低下头“哐哐”打字，用沈听言的比格头像艾特江也临。 沈：什么鬼群名！江也临！给我改了！ 打完字，他把手机“啪”地甩在书本上，拳头捏紧：“沈听言！你不要笑了！”他忍着声音，不敢太大，但足以让人感觉到他的怒气。 “沈听言！”他不舍得把拳头挥人身上，只能咬牙切齿，“再笑！我就打你了！” 威胁率百分之负一百，像没牙齿的兔子，急了，咬人也没用。 “好，好，好。”沈听言咬着他的手背肉，平息笑点，无果，又开始笑。 “真的生气了沈听言！” “哟喂~”是之前二班帮宋知初叫沈听言的男生，他半只脚跨在三班后门里，打趣道，“**呢这是？” 宋知初蹲地，捂脸。 沈听言终于不笑了，他捂着岔气的腹部，蹲下问宋知初：“生气了？” 下节课体育课，已经打铃，现在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宋知初不回答，也不抬头，就这样蹲着，蹲到沈听言以为他笑得太过了，准备道歉的时候，宋知初终于抬起脑袋。 他头发凌乱，漂亮的狐狸眼睛的确很大很漂亮，此刻脸被捂得通红，鼓鼓的，像含了两块糖果在一左一右，他下唇盖过上唇，充着气，可爱极了。 想亲他。 沈听言去看抽屉里的书，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颗彩色外衣的糖果，问：“吃糖吗？” 他假装咳了两声，说：“据说吃糖会让心情变好。” 宋知初一把夺过，猛地站起来却头脑眩晕，被沈听言拉着手站稳，“谢谢！”他说完就不再回头，跑去上课了。 沈听言低头看刚刚被宋知初触碰过的手心，眼角弯弯，像个虔诚的信徒般吻了上去。 ——手心还留有糖果的香甜味。 江也临住着院，体育班的人或多或少知道昨天的事情，宋知初为了避免成为八卦中心，拒绝了打羽毛球的邀请，选择一个人在操场上转圈。 他只要紧张或有心事就开始玩手，宋知初一圈一圈走着，也一圈一圈地把手翻来覆去地捏着。 他一想到刚刚沈听言手机里的消息就尴尬，哪里都尴尬，但缓过劲后又有些小小的开心，像万圣节的时候被敲响了房门，有几个小鬼站在门口说： “Trick or Treat！” 如果只是Trick（骗局）的话，宋知初希望这个骗局能长久一点，毕竟刚刚沈听言给了他Treat（款待）。宋知初摊开手掌，彩色外衣的糖果在阴天也映映生辉，他剥开糖果，放入嘴中，再小心、谨慎地把外壳压平、叠起来，放在包里，拍拍。 他望着阴气沉沉的天空，张嘴深吸一口气，想起昨晚雷雨天沈听言的话来——我有。 有些无助。 沈听言当时的眼神，让宋知初想起了小时候陪母亲看过无数遍的《海上钢琴师》，1900隔着游船圆窗户与女孩相遇，弹奏出了世界上最浪漫的钢琴曲《Playing Piano》。 宋知初明明第一天与他相遇的时候，也隔着方方正正的窗户，用心跳弹奏了一段琴曲。 可他是不是，没有碰见1900。 江城又要下小雨了吗？体育老师吹哨，宣布提前解散。 宋知初踩着塑胶跑道，突然不想回去了，他步步磨蹭着，步步犹豫着，一个人，徘徊着。沈听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校服外套，跑来，将它盖在宋知初头上，呼吸急促：“下雨了，怎么不回去，还在生我气吗？” 宋知初摇摇头。 也对，下雨了。 最近在蹭发文玄学 可能不是晚六更新但日更get！ and本文开了段评 感谢ID“期末发疯中”投递的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大眼萌妹 第23章 间隙 沈听言觉得最近宋知初变得很怪，但具体是哪里他说不清楚。 自从江也临住院之后，吃饭小队从三人变成了两人，他们还会一起走，一起打饭，甚至一起回寝室。可宋知初人总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气来，回话时也总慢半拍。 “班长！”张正叫呼道，他一脸春心荡漾地指着窗边，“快来看！好东西！” 三班的阳台可以看见与隔壁楼之间的连廊，此刻，林意正和一个陌生的Alpha手拉着手，背对着班级，聊天。 “林意谈恋爱了！”张正兴奋道，“男的看着不像我们年级的！” “帅不帅？帅不帅？”顾许许两手圈成圆，“诶，这不是校刊的美术编辑吗？叫什么……什么……” “赵昂！” “我靠！林意一个体育生居然和美术生谈起来了！他俩怎么认识的。” 宋知初隔着玻璃远远望去，赵昂把左手揽在林意肩上，林意把头靠在他颈窝处，两人亲密十分。一会儿赵昂帮她理理风吹乱的头发，一会儿林意勾勾他的鼻尖，也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但从笑容上看，幸福都要溢出来了。 沈听言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在看什么？” “言哥！”张正招呼道，“林意和学长谈恋爱呢！” “欸欸欸，牵手了牵手了！” 乌压压一大群人挤在窗户口，沈听言的胸腔几近贴在了宋知初的后背上，在寒流潮湿的初春中温暖十分。张正和顾许许几番吆喝，把班上的人都招来了，大家前脚贴后脚，宋知初为了站稳，手抓在了墙上。 沈听言学他，一左一右手也抓了上来，从他人角度看像是把宋知初圈在怀里了般。 “搂腰了搂腰了！”张正实时直播，“我猜三秒之后要亲嘴儿！” 顾许许转头看钟：“我给你倒数，三，二，……” 宋知初不喜欢这种热闹，他眼神飘向右方，去看楼下打排球的初中生，心里却琢磨着沈听言有没有跟他喜欢的人也这样亲过。 “没亲！”顾许许一掌拍在张正肩膀上，“预言失败了预言家……” “我靠我靠我靠……”人群涌动起来。 “摸头了！踮脚了！” 张正冲顾许许说：“再倒数三个数！” 楼下初中生的球技不好，老是接不住。 “三，二……”顾许许掐着表，“一！” 一片黑暗，沈听言抬手，捂住了宋知初的眼睛，他微微低头，声音在众人的尖叫中十分清晰：“小朋友，不许看。” 一，二，三…… 宋知初在数自己的心跳声，被剥夺视觉的人总有种奇异的天赋，比如说触觉增强、听感加深、嗅觉提高等。 他感受到沈听言手掌的温度，听到楼下的排球落地的次数，闻到了沈听言校服上淡淡的薰衣草味，以及或许被称作Labdanum的香气。 “快跑！”张正指挥道，“林意看到我们了！蹲下！抱头蹲下！” 右肩被压住，紧接着，宋知初和沈听言随着一众三班人蹲下。有人没站稳，稀稀拉拉坐在地上，发出一连串的落地声。 宋知初坐在沈听言的膝盖头，他敢承认，这个动作比林意和赵昂牵手、搂抱、甚至亲吻更加亲密。 “匍匐前进！众神归位！”张正悄声指挥道。 “闭眼，”沈听言说，他将挡住宋知初眼睛的左手挪开，默数三秒钟，“睁开吧。” 长时间的黑暗使人不适应，宋知初的头脑晕眩，还保持着蹲坐的姿势，好些时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看见了怒气冲冲叉腰的林意，赵昂揣手站在班外看热闹。 “班长？”林意对上他迷茫的双眼，“我以为你不会看热闹呢！” 沈听言替他解释：“人太多了，他没看见。” 林意在两人身上来回打探，意味深长地来了句：“哦~”说完，她举起拳头就要去找张正算账，“你指挥的吧张正？！！啊？！！” “饶命女侠！饶命……啊！” 沈听言拍拍宋知初的肩头：“看傻了？不回去？” 宋知初摇摇头，总觉得鼻尖还残留着沈听言身上的香气：“我去上个厕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还差点不小心撞到门口的赵昂。 中午想吃几楼——一张白色便签在物理课上飘了过来。 宋知初早上心不在焉，眼睛盯着教室黑板发呆，沈听言用笔戳了戳五六遍才回过神。 昨晚没睡好？——沈听言快速加了下面一行。 宋知初在第一句后面回复“一楼”，第二句后面写了个“no”，然后加上第三句话：“上课勿闲聊，谢谢”，后面跟了个抱拳的速写。 “沈听言，”物理老师叫他，“这道题选什么？” “B，用逆向思维老师。” “OK坐下，”物理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判卷子的时候，组里发现大部分同学选的是C，李浩然，我想听听你的思路……” 好（微笑）——白色便签贴在了两个桌子缝隙处。 宋知初果真恹恹的，下了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沈听言就坐在旁边陪他，等人脑袋从胳膊里抬起时才问：“下午就回家了，你不开心吗？” “沈听言……”宋知初鼓起勇气，又半途而废。 “嗯？怎么了？” “你说周燃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江也临的啊？” 他这一问问倒了沈听言，他停止了转笔的动作，将眼睛摘下，学着宋知初的样子趴在桌上，长长的卷发扫过眉眼：“怎么问起这个了？” 宋知初摇摇头，有点躲避他的眼神：“就是想起来周一升旗仪式说的早恋问题了。” “真的能这么早就确定喜欢吗？” “能。” 很干脆的不假思索的回答，宋知初心里的小花彻底雨打蔫了，“那你呢？你是怎么确定喜欢一个人的？” “我？”沈听言想到他，眼睛顿时弯成了窄窄的桥，似有万千流水经过桥洞，“你看过《务虚笔记》吗？” 宋知初摇摇头。 沈听言弯着嘴角看他：“里面有一句话说的很好。” 爱情是什么？ 阻止不住梦想的冥顽不化。 沈听言复诵出来，慢慢道：“说起来有点奇怪，但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他了。” “如果没有他，或许我现在就已经死了。” “轰——”宋知初心中的爱情萌芽骤然被雷电风雨翻滚回泥土里，光是翻滚还不行，还要被人狠狠踩上几脚，用鞋尖去揉捏着，直至最后一点绿意消失在尾冬。 沈听言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全然陷入了回忆里，“他就是我的梦想，追上他，与他并肩，陪伴他，与他同行，都是我的梦想。” 呼吸好难受，眼眶好难受，宋知初身上任何一处都好难受，他瞧瞧攥紧拳头，重新把连埋回胳膊肘里。 呼吸不受控，眼泪不受控。 人果然不能太颜控！他捶着自己膝头，“邦！邦！邦！” “怎么……” “我好了！”宋知初猛然抬起头，把拳头竖在自己胸前，“从今天开始！我要专心学习！天天向上！” 沈听言被他莫名其妙的脑回路弄得东倒西歪，但还是认真点点头，说，“好。” 宋知初口头上是放下了，但心里头还落不下这块石头，这种情绪一直蔓延到刘清清给他上课的时候还存在。 上周带他去了实验室，这周刘清清直接给他普及了劳丹脂的主要组成物质和化学式等。 “从元素的化合价来看……知初？初初？”她在宋知初眼前挥了挥手，“怎么走神了？” “啊，”宋知初应声，摇摇头，“没有。” 刘清清把周考卷翻过来，“考差了？98，也没有啊？和同学吵架了？” 她化身知心大姐姐，问一句观察一眼宋知初的神态：“老师骂你了？宋教授说你了？篮球赛输了？食堂不好吃？……” 一连问了好多都是沉默的答案，她恍然大悟，按动笔帽在桌上一跳，大喊着问：“你不会失恋了……” “没有！”宋知初以相同音量回复，“绝对没有！高中生应该就有高中生的觉悟！不逃课不打架不抽烟不喝酒不早恋！” 刘清清“呵呵”几声，一幅“你看我信”的表情，把书一合，脚一翘，“说吧？谁？帅不帅？成绩怎么样？” “没有，”宋知初在草稿本上乱画，“真的没有。” “跟我说没有？就跟甄嬛给皇上说她和果子狸没有一腿一个效果，”刘清清开始抖腿，“要不说实话，要不就再做三套卷子，你选？” “三套……” “提醒一下，你刘姐我慧眼识珠，恋爱经历从小学开始，纯爱小说资深书粉。” 宋知初彻底败下阵来，“好吧，刘姐。”他又开始捏手，“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嗯？朋友？” “是，是，是朋友！”宋知初尴尬一笑，“就是我的朋友喜欢上了别的朋友，但是别的朋友一直喜欢着另外的朋友……” “你搞三角恋呢？” “我不认识他！”宋知初抢话，“不是！我朋友不认识别的朋友喜欢的另外的朋友！” 刘清清挑眉：“在一起了？” “都是单身……吧。” “一个学校的？” “不知道？” “喜欢多久了？” “不知道。” “有多喜欢？” 宋知初摇摇头：“他跟我说，喜欢至死。” “至死？”刘清清严肃起来，“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个年级，谈及喜欢都有可能虚无缥缈，但好在纯真。” “我知道。” “除非他真有什么生死之交，或者天性性格使然，不然我觉得都是空话。” 宋知初点头赞同道：“我也觉得。” “如果单身的话，所以为什么不能是你呢？”她顺着自己的头发，珍珠耳环晃动着，“青春就是用来试错和超越的，我不反对你在合理的条件下谈恋爱。” “恋爱中多巴胺的分泌是快乐的，人体大脑还会分泌苯/乙/胺，”她在纸上写下PEA三个字母，“浓度高峰平均2.5年。” “不过Nature上有一篇文献，名字叫Dopamine-based mechanism for transient etting，即‘基于多巴胺的短暂遗忘机制’，”她从手机中检索出这篇文章，“希望你恋爱的时候不要降智了，不然我的课都白补了。” 宋知初被手机上一连串密密麻麻的英文弄得头晕眼花，他还没开口，又被打断了。 “2.5年后你就要好好考虑这段感情了，希望你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当然，”刘清清打个响指，“不要影响你的成绩，更不要做出标记这种蠢事来。” 宋知初木讷地点头，“好，好的，清清姐，我，我替我朋友谢谢你。” “不谢，毕竟你姐我上学谈过的傻逼恋爱都多了去了……上课！上课！回到课堂哈！” “爱情是什么？阻止不住梦想的冥顽不化。” 此句的出处是《务虚笔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间隙 第24章 检讨 周六，沈听言发了一只小狗的图片过来。 沈：学校里看到的。 沈：他需要吃些什么吗？ 宋知初点开看，是一只棕白相间的长毛串串狗，吐着舌头站在草丛里看镜头。 还挺可爱。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这只是隔壁小区散养的，晚上会乖乖回家的。 沈听言又发了一段视频过来。 视频里，棕白小狗一蹦一跳地跳出草丛，扑向沈听言，两只小爪子在他小腿处踩奶，汪汪叫了几声。沈听言发出低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伸出手去摸小狗的脑袋，“你是饿了吗？还是口渴了？” 小狗跳下来，摇着尾巴围着沈听言转着，末了又一屁股坐在人的鞋上，“他是不喜欢我吗？”沈听言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为什么要用屁股对着我？” 宋知初把视频中的低笑听了好几遍，才想起来还没回复人。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喜欢的。 保持年级第一不改名：小狗喜欢你才会摇尾巴。 沈听言又陆陆续续发了好些照片过来，有蹲在地上下半身与小狗合拍的，有用广角把小狗拍成金鱼眼的，还有一只手抱起小狗与他自拍的。 他的手真的很大，环绕住了小狗的大半腰部，骨节也很分明，指尖更是漂亮。 宋知初把视频和照片都原图保存了下来。 沈听言发来一条消息。 沈：嗯，我也很喜欢他。 （朋友圈） 沈： 某人说小狗喜欢你才会坐在你的脚上。[小狗坐脚视频截图] 点赞：江也临、周燃、张正、林意、顾许许等 江也临：好可爱的小狗！帅哥吸粉体质杠杠的！（点赞） 周燃：好可爱的小狗！帅哥吸粉体质杠杠的！（点赞） 顾许许：好可爱的小狗！帅哥吸粉体质杠杠的！（点赞） 张正：好可爱的小狗！帅哥吸粉体质杠杠的！（点赞） …… 周一升旗。 由于王主任突然辞职，这周主持活动由体育老师代讲。 翻来覆去也就是注意安全、禁止考试舞弊、食堂浪费餐食这些话。宋知初捏着稿子，和沈听言一起站在台下，等待凌迟。 张正站在班前举旗子，手在杆处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宋知初：…… “紧张吗？”沈听言出声，他的稿子比宋知初的厚了不少，也不知道龙飞凤舞写了什么。 宋知初摇头，“又没做错，紧张啥。”他四处打望，看见了高二的赵昂正盯着自己。 “下面，高一三班两位同学上台，”体育老师拍拍麦克风，“上周我们学校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打架事件，接下来两位同学将分别做检讨，以此警示。” 先上台的是宋知初，他因为“大眼萌妹”的绰号在校内外表白墙小火了一把，有因为拳打钟少杰的事情在学校里彻底传开。 他刚在台上站直，台下就有人带头鼓起了淅淅沥沥的掌。 “安静！”体育老师夺过话筒，“打架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人群也不安静，宋知初正对三班的队伍站着，不少人在下面给他使眼色。 他捏了捏手里的检讨稿，“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我是来自高一三班的宋知初，上周周二晚篮球赛，我与钟少杰同学发生了拳脚关系……” 他将事情完整复述出来，不添油加醋，也不掺杂个人情感，仿佛此事与他毫无瓜葛一般。 升旗台的人还以为他跟帖子上说的一样嘴毒顽劣，搞半天原来就是个乖乖男人设。 “但是，”宋知初停顿了一下，“我想说的是，整件事情最大行凶犯是钟少杰，不是我们班。” “如果他不耍小性子，不爆粗口，不对同学实施胯下之辱、不故意推撒，”他用词诙谐，台下已经有不少人笑了起来，“心地善良且手不痒的话，也不会有退学的今天。” 宋知初继续道：“俗话说得好，狗咬狗一嘴毛，拳脚不能解决一切，所以建议同学们不要像我学习。” “当然，我也不是狗。” 说完，宋知初向台下深深鞠躬，潇洒离去。 老师们听这儿听那儿，觉得哪哪都不对，哪哪都很对，几位班主任面面相觑，李老师一推眼镜说：“知初同学语文很好。” 体育老师在宋知初检讨的时候把沈听言的稿子来回翻看了好几遍，觉得没问题才放人上去。 沈听言刚站上台，风就掀起了他的刘海。 台下又是一片喧闹。 帅哥是真的帅，就是黑框眼镜挡着帅比超常发挥了。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沈听言前几段简直照搬宋知初的稿子，“我是来自高一三班的沈听言。” “我认为我错在以下几点。” “第一，不应该把钟少杰同学的手臂弄脱臼，还接回去，”沈听言朝台前看了一眼，“毕竟我没有行医资格证。” “第二，不应该私带手机录像，而且把录像给已经辞职的王主任看，”沈听言看向宋知初，“毕竟学校的规定是高一禁带手机。” “第三，我不应该和宋知初同学翻墙出去看同学的伤势。” 人群里已经叽叽喳喳一片，正巧赶上体育老师去上厕所，没有人阻止他说话。 “主要是学校的狗洞很小，人钻不进去，”沈听言抬眼，他完全没有按照稿子说话，“我也不是狗。” “好！好！好！”天下果真苦钟少杰久矣，同学们开始叫好，“狗比钟少杰终于退学了！谁是直升上来的！谁不知道他在江一初中就开始干的狗屁事儿！” 体育老师甩甩水，发现升旗台彻底不受控。 沈听言举起话筒，在一麻溜的老师赶上台的时候说了最后一句话，“小狗是很可爱的动物，请同学们不要侮辱小狗。” 第一节课，宋知初和沈听言在办公室挨批。 李老师好气又好笑地叉腰：“我真是太相信你们俩了，居然让你们写完不过稿就上去念。” 两个人都低着头。 “什么狗不狗的，你们私下骂几句就好了，怎么还在台上说？”他瞧见有老师进来了，把人拉在一起，低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服气，但是也要考虑考虑全校的影响吧？” “呦！老李！”四班数学老师抱着卷子进门，“你这俩学生，文采可以啊！” “哈哈，哈哈，”李老师挠挠脸，“可能是吧。” “对不起，李老师，”宋知初认错，“我一时逞口舌之快，没考虑您的感受。” 沈听言跟着说话，“我也是。” 李老师看了眼霸榜年一的宋知初，又看了眼刚转来就成绩不错的沈听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狂喝口水，“啪”地把保温杯摔在桌上，语重心长地说：“给我惹不了麻烦，大家老师都知道钟少杰的性子。” “但是，钟少杰家里从商从政的，在江城名气很大，”李老师神色一暗，“我不知道为什么学校给他的处罚是开除……”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以后步入社会，做事三思而后行，好吗？” “能反抗，但是不要过于反抗，传出去被报复了，不好说。” 宋知初感激地点点头，拉着沈听言给人鞠躬，“好的，谢谢李老师！” “行了，上课去吧。” 回班路上。 “沈听言……”宋知初在身后犹犹豫豫道，“你的稿子，是现编的吗？” “嗯。” “看起来不像你的风格诶。”他歪头。 “结合了你的想法，”沈听言停下来，与宋知初并肩，笑道，“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当狗吧。” 沈听言总是这样，你以为他一本正经的时候人就在搞怪，你以为他在搞怪的时候他却一本正经。 “不是狗，”宋知初嘟囔着接了一句，“小狗可爱。” 沈听言垂着眼睛看他，毛茸茸的头发比第一次见长了不少，从这个角度看几乎遮住了眉毛，嘴巴鼓起腮帮子，不知道还在念叨什么。 他抬手，没忍住，揉了一把。 “小孩。” 宋知初被摸得猝不及防，跳起来给了他一巴掌，皱眉道，“什么小孩？小什么孩？你跟我一样大？什么是小孩？” 沈听言攥拳咳嗽两声，“不好意思，我也是小孩。” “晃荡——”宋知初裤包里的笔掉了出来，在地上滚动几圈，笔帽和笔杆分开。 沈听言蹲下，替他去捡笔帽，他的头发也比初识的时候长了很多，此时在小幅度的动作下分开来。 宋知初第一次直视他的后颈。 一道长长的疤痕露出了短短的可怖的尾巴，这是比普通肤色更加白嫩的突起，像结成蝉蛹的茧，让人看了恶心涌上心头，或者说是，难受、不忍直视。 他不经发了个抖，手指拉着衣角。 “怎么了？”沈听言把笔帽盖回去，对宋知初的呆滞不解，他开玩笑道，“捡支水笔，把你迷住了？” 宋知初反应过来，仍觉得冷水灌过血管，他夺过水笔，“开什么玩笑你？我见过的帅哥多了去了！” “哦？”沈听言来了兴趣，向前一步用身影盖住他，“比如？” 比如……比如……？ “江也临！”宋知初口出狂言，“江也临就很帅！高鼻梁大眼睛小麦皮肤！” 沈听言肯定没有料到是这个答案，他哑口，张了张嘴也不说话，回到了教室。宋知初跟在人后面，脑袋里还想着那道长长的腺体疤痕，没有注意到沈听言的异常。 一节课过去，宋知初如往常般认真听讲，沈听言也一言不发。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比如，宋知初没有看到他后颈的刀口，沈听言没有听见宋知初的回答。 “你还要去看他吗？”沈听言眼神放空，嘴巴如同机器张合。 宋知初没有意会到，“什么？” “你小麦皮肤的男神。” “什么小麦皮肤的男神？” 沈听言被疑问句弄得转向，挑了挑眉，嘴角挂起笑，“江也临啊。” “不去，”宋知初摇头，“小麦皮肤的男神有大麦皮肤的男人陪着。” 张正一直坐在他们前面偷听人说话，“噗——”地一下子喷出水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你没事儿吧？”宋知初站起来给他拍背，“喝个水能呛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张正满脸通红，一边招手一边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走到一半咳得弯下腰来，蹲在地上，还拉住了过道的李浩然。 李浩然扶正自己的圆框眼镜，关切道，“你感冒好严重，去医务室吗？” 张正继续摆手，没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飘逸出来，“水，水……太，太烫了，没，没……没事儿。” 宋知初的发情期快到了，他对Alpha的信息素敏感异常，一时间找不到阻隔口罩，只能用手背捂住。 沈听言把自己挂在椅背的校服外套递给他，问，“很难闻？” 看在本作者如此勤奋的份儿上 请各位点击收藏星星吧[摊手][摊手][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检讨 第25章 情书 周一的升旗台检讨使沈听言的帅脸名声大震，周二早晨两人一前一后进教室时，宋知初被沈听言课桌上、中、下堆砌的满满当当的情书和便签震惊了。 他站在门口，一步也懒得迈进，双手环抱着，“哟！沈狗是条万人迷啊~” 话一出，两人均是愣怔住，宋知初晃晃脑袋，恨不得把自己的口出狂言嚼碎了咽回去，“你，当我乱说的。” 沈听言嫌弃似地把情书便签打包好，准备扔进垃圾桶里。 宋知初拦住他，“别人的心意，你不珍惜？” “有点难闻，”沈听言皱皱鼻子，“好多香水味混合在了一起，像花露水。” “你……你真的是，Beta？” 沈听言点点头，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根绳子把信件便签捆在一起，抱起，盯着一动不动的宋知初看，“我脸上有东西吗？” 也对，他是Beta。 宋知初想起那道疤，但他凑着近儿去闻情书的味道，还是没止住问了个问题，“你觉得有什么味儿？” 呆滞的表情会传染——沈听言愣住了，他犹豫半天，给了个十全十美的答案：“水果、奶香、花香、冷松、红酒？” 《ABO信息素味道大全》被他说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宋知初的嘴巴张得跟铜锣烧般大，“你搁这儿背书呢？” 沈听言耸耸肩，“其实混在一起像六神花露水。”说着，他撕了张草稿纸垫在地上，把一摞心意压在上面。 “不扔了？” “不扔了，别人的心意，”沈听言摇摇头，“但是不回信。” 没懂他后半句话的意思，宋知初歪头，“回信，回什么……你看到了！” “嗯，路过。” 早读课上沈听言一直在阅读五颜六色的情书，看一封塞一封进柜子，有时候在上面用笔做点勾画，分享给宋知初看。 “我发现人表白真是五花八门的，”沈听言面不改色地把竖起来的语文课本往左挪挪，“这封说连跟我生什么猴子都想好了，只要不是峨眉山的都行。” “什么意思？”他疑惑道。 宋知初笑笑，“他想约你去动物园爬山，这人估计网龄十年了。” “这个呢？”沈听言换了一封，“这封说我帅得她腿软。” “体育生，”宋知初一本正经点评道，“运动会的时候你别搁人家面前凑。” 沈听言乖乖点头，“还有这封，我看着好晕啊……” 宋知初移眼，感觉写信人像在冷宫里处了十年的妃子—— 男神！男神！沈听言我男神！太棒了！太棒了！沈听言你太厉害了！男神！男神！沈听言我男神！太棒了！太棒了！沈听言你太厉害了！男神！男神！沈听言我男神！太棒了！太棒了！沈听言你太厉害了！徒手卸下钟狗一条手，我代表全宇宙感谢你！男神！男神！沈听言我男神！太棒了！太棒了！沈听言你太厉害了！祝你和大眼萌妹战力狂99999999999999……男神！男神！沈听言我男神！太棒了！太棒了！沈听言你太厉害了！ 疯癫之中还夹杂着一丝真情。 宋知初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听言情书这么多了，一半确实是真情实感的，还有一半纯属调侃的感谢信。 沈听言把信件在课桌里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他看不明白的，一部分是真表白的，还有一部分…… “哐！”沈听言放到宋知初桌子上，“你的，万人迷宋狗。” 很混杂的信息素味、香水味，沈听言看了大半觉得头晕，又谨记着宋知初说的“别人的心意”没有扔掉。一天下来，他打哪儿都觉得难受。 晚自习前。 “沈听言？”宋知初叫他，“你的后颈，好红。” 沈听言在睡梦中猛然清醒，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后脖颈，向厕所隔间跑去。他看不见，从包里摸索着拿出手机“咔嚓”一张，眼皮突突地跳。 光洁的皮肤上有一大片红疹，他的卷发被另一只手全然撩起，可怖的长痕安然无恙。 “咚，咚。”宋知初敲门。 “沈听言，你没事儿吧？”他问，“不舒服吗？” “春季过敏，”沈听言回复道，他觉得自己热得慌，“你先回去吧，要是我下节课没来，你就跟老师说我去医务室了。” “要我陪你吗？” 隔着门缝，沈听言能清晰地看见宋知初的影子，他背对过去，闭上眼睛道，“回去吧。” 瓷钻上传来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厕所的大门被合上时，沈听言什么都看不清了——灯光是多重的、刺眼的，发霉的天花板间隙是扭曲的、空洞的。 他的脑袋好疼，像在流血。 有人进来的，应该是打抑制剂的Alpha，瞧见厕所里没人，Alpha揉揉自己的腺体，让信息素的味道释放出来。 沈听言只能捂住口鼻，默不作声。 针盖打开的声音。Alpha肆无忌惮地享受被自己信息素包围的优越感，慢悠悠地给自己注射抑制剂，刚推到一半，中间的厕所门“碰”地打开，紧接着，沈听言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草！”Alpha差点吓得把针头折断，“有病吧？” 宋知初来到宿舍时，301的寝室门紧闭。现在正是上晚自习的时间，整个楼廊空空荡荡，连操场上的踢球声都格外清晰。 他抬手敲门，“沈……” “叮当哐啦叮当哐啦——” “沈……听言？！” 屋内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若是仔细听，会发现收拾东西的人手脚并不利索，甚至呼吸沉重。 有人走进，没开门，他的声音沙哑，又隐忍。 “谁？” “是我，宋知初。”没人回话，宋知初继续道：“你怎么样？” “过敏，”房门阻隔了沈听言的喘气声，“休息一晚上就好。” 要不是他每一个字都断开来说，宋知初估计真的会信，“我能进来看看……” “不用，”沈听言纠正，“不能。” “需要抹药吗……” “不，用我自，己来。”沈听言断句有问题，像是在丛林里被狼咬住了大腿的猎人，为了让妻子不担忧装出来的一样。 “要去医院吗……” “你回去吧，”半句话之间隔了很长的时间，沈听言的声音里似乎带有哭腔，“回去吧。” 他在哭。宋知初确信。 301屋内有人站起，脚步几近没有离开地面，是拖着走的。宋知初实在不放心他的情况，张了张嘴没开口，干脆背对着门坐在地上。 脚步停住。 “沈听言，有事情别逞强，”宋知初认真说，“我把书包背来了，今晚就在你门口写作业。” “不会打扰你的，不舒服叫我。” 脚步声靠近，同是一扇门，沈听言也背靠着坐下，但他没说话。 楼廊里只剩下宋知初用笔写题的“唰唰”声，他盯着手表，每隔五分钟叫沈听言一次名字，确保人还清醒着。 每五分钟的时段，回复他的只有沈听言轻轻的敲门声。 “我把你作业也带来了，”宋知初写完物理放回包里，“你要吗？我妈说疼痛时转移注意力比较有效。” 门内传来一声微弱的轻笑，沈听言回复：“明天再补吧。” “疼吗？他们说过敏会很痒。” “一点，抹了药就好了，”沈听言音色恢复得差不多，“休息一下，我陪你去上晚自习。” “你确定？”宋知初皱眉，“我给你请过假了。” 屋里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安静后，沈听言打开门，用小腿抵住由于惯性往后倒的宋知初，“在医务室待一晚上，不太合理。” 他身上带有很浓重的香水味，但比起香水，宋知初更觉得是信息素的味道。但沈听言十二岁的时候被挖去了腺体，早已不再是Alpha了。 宋知初打了个寒颤，扶住沈听言站起来，心道现在的香水真是越来越先进了。 沈听言将他翻身，然后，将头靠在宋知初颈窝处，抱住了他。 “沈，沈，沈……听言？”宋知初身体僵硬，他的红色书包还半开着靠在自己脚边。 “抱一会儿，”沈听言侧头，鼻尖扫过他的颈侧，“有点难受。”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估计是几个跑回来拿东西的学生。沈听言轻轻将人往前一带，反手关门，将宋知初抵在屋内。 “谁的书包啊这是？”同学敲门，“有人在吗？” “别出声。” “同学？是你的书包吗？” 得不到回应，学生也只能离开。 宋知初大脑空白，身体的着重点几乎都放在了颈后温热的呼吸上，他微微仰头，看见沈听言脖子上的红印消了不少，可怖的疤痕轻轻贴过他脸上的绒毛，周围遍布着七八个针眼。 算了，不去好奇了。 宋知初抬手，放在沈听言后背上，习惯性安抚同伴似的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纵使他知道沈听言闻不到。 沈听言蹭蹭，将宋知初抱得更紧，鼻尖在黑暗处离他的腺体只有微米之遥。 燥热的心情被栀子花的安抚平复下来不少，窗外又开始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潮湿一直是江城的代名词，风湿骨痛也是不能吃辣的常居外地人常有的疾病。 沈听言觉得自己快有了，但宋知初就是他的热源，栀子花就是他的良药。钻入心骨的痛楚终于消失，可拥抱不会，宋知初极力用自己的信息素去安抚一个闻不到气息的Beta，哪怕两人只是同学关系。 雨水会表达沈听言对宋知初的爱意，潮湿的、浓烈的、至今无法言述的。如同十三岁踢进沈听言柔软心脏内的一颗石子，在平静无风的湖水面泛起涟漪。 然后石子沉入，故事开始。 两人的拥抱维持了将近十分钟，空气中除了宋知初释放的信息素以外还有一种暂且被称为Labdanum的香水味。 “沈……听……言……”宋知初张嘴，“我……手………好……麻……啊……” 沈听言缓慢松开他，“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宋知初玩笑地说着古早电视剧台词，“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本子来，你每道歉一次我就画一笔，看看多久能凑齐九九八十一个正字？” 栀子花味开始消散，沈听言眷恋着，“那我以后不说对不起了。” “抱歉。” “你是不是榆木脑袋？”宋知初运动着自己的胳膊肘，“这些事情为什么要道歉？” 沈听言哑然。 宋知初觉得有点好笑，但莫名其妙心疼：“你在岚港过的什么苦日子啊？现在一出声就是道歉？还有，你颈后的针眼是怎么回事？难道壁虎分化长新腺体出来啦？” 他一连抛出两个问题，都等着沈听言回答。 第26章 追你 “针眼是药，”沈听言解释说，“过敏的时候，打针比吃药见效更快一点。” 宋知初挑眉，“所以你一次性打八针？不会药量过大吗？” 一个摇头的答案，沈听言抚上自己的后颈，卷卷毛显得人纯良无害，“岚港，我不喜欢。” 宋知初对这个沿海的神秘城市还抱有期待感，他看了眼手表，习惯性地拉上沈听言的手腕，开门拎起书包，“路上说？” 两人打着一把透明雨伞，点点滴滴的痕迹在伞面上形成音符，宋知初踩着学校虚假的绿皮草面，听见沈听言说，“不喜欢岚港。” 他又重复了一次，宋知初理解，但更好奇深层次的原因，“为什么？” “逼仄、拥挤、繁忙，”沈听言的回答就像是教科书里的标准答案，“在岚港我没有家。” 小小的海岛充斥着高科技化与技术创新力的身影，一碗在江城普普通通的二两牛肉面或许在岚港要卖到至少八十的价格，而且更难吃。 沈听言的母亲把他带来岚港的时候，住在有名的混乱的旧时代大厦内，里面混杂着劣质香烟、掺水酒精、人汗厕臭以及反水的屎尿屁味道。长了毛的电扇卡壳地转动，头顶的吊灯露出烧掉外皮的线路，隔壁的性/爱声音在夜晚被放大百倍。 母亲抽着劣等烟，说着不利索的岚港话，带着几个月大的他与七八个人哆嗦在一起。 每几个月交不起房租，沈听言就要流浪一次，在破布烂巾中被地痞流氓从公厕里赶走，躲着警察住在某个不起眼的街道角落里，一直到他七岁被母亲牵着来到了一座老式宾馆里。 深夜，闪着五彩斑斓的电子灯迎来了它的第一个高阶层客人，沈听言被哭花妆的母亲逼着下跪，破洞的裤子让地板上的脏物得了逞，在皮包骨头上留下碎碎细细的血痕——他的脑门青黑鼓包，正受到非人的撞击。 “他是你的孩子啊——沈俊！怎么说都是你的骨肉啊——”母亲尖锐的声音在安静的宾馆里划碎橱窗玻璃，叫作沈俊的男人衣冠整齐得像是不与他们在一个世界里般。 锋利的刀口对准沈听言的动脉，可他麻木且没有知觉。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叫作天堂的美好地方，那么沈听言一定会日日夜夜祈福祷告，这样他至少也能下个地狱。 沈俊不作声，他早已经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刀口深入、深入、再深入，七岁的孩子嘴角竟然带着一丝笑意。母亲一把抓过他与沈俊几近一样的卷发，甩开。 沈听言狠狠砸在床角，溃烂的皮肤多了一处不起眼的小伤。 有人穿着光锃滑亮的皮鞋进门，价格估计比把沈听言卖了还高出不少，他微微侧头转向沈俊，手掩着嘴巴，递过纯白色报告书，“老爷子说……” 潮湿的热浪海风吹进晃动的木架窗户，报告书散落一地，沾染上沈听言的血，曱甴物扇着翅膀爬过。 母亲脏乱不齐的指甲在地上抓挠着，报告书上显示——分化为Alpha的概率为95%。 这些沈听言都没告诉宋知初，他只是在雨天的江城，举着一把透明雨伞，与人穿过操场走回教学楼的路上垂眸，开玩笑道：“岚港的天气没有江城好，太热了。” 回到教室正值课间，宋知初惊讶地发现江也临居然回来了。 “班长！帅哥！”江也临兴奋道，他的小拇指还上着夹板，“我江大海又回来了——” 宋知初放下书包，点头，“你休息好了？” “当然！再不上课我就要落下好多进度了！啊——”说着江也临就要拥抱他，却突然跳远一米距离，吸吸鼻子，“你跟哪个Alpha厮混去了？” “什么Alpha？”宋知初觉得好笑，“沈听言不舒服，我带他去医务室了。” “不舒服？”江也临绕着圈走近，又突然跳远两米距离，“我靠沈帅哥！你去花丛了？怎么还是宋知初的花丛！” 他说话向来歧义很大，宋知初念在他是个病患忍住了，“你说什么呢？江也临？嗯？” “没没没没没没……”江也临疯狂摇头，忍着不适感靠近宋知初，“就是感觉，嗯，你的信息素，嗯，是不是，嗯……” 宋知初脸红，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今晚的语文作业是文言文阅读三篇，数学作业是步步高第三十五页……” “好好好！我不问我不问！”江也临做着拉链手势回到座位，又可怜兮兮地转身，“班班，跟你说个事儿呗。” “有话就说，上网我可不陪你。” “不是上网，”江也临抽抽鼻子，“就是以后，我可能不跟你和沈帅哥吃饭了，周燃他说他要监督我饮食，给手换药，还有腺体养伤。” “哟！”宋知初挑眉，“你俩谈上啦！” “绝对不可能！”江也临做了个大大的叉，“他只是奉医生之命。” “朕准了，”宋知初在便签上圈了个大大的“准”字，贴在人身上，冲沈听言示意，“小沈子有什么看法吗？” 沈听言以笔作拂尘，哈腰低头道，“小沈子不敢有意见。” 拥抱之后，宋知初和沈听言的关系可谓是快速升温，以至于达到了沈听言替宋知初拿外套、帮宋知初背书包、甚至手拉手上厕所的桥段。 “宋哥！小道消息~”顾许许高兴道，“据说下周我们出去玩，一中和四中联合包了游乐场，可以痛快玩个三天啰！” 顾许许的消息向来灵通，他说的事儿没有不应验的，“这个游乐场还有室内恒温泳池，以及傍山豪华大酒店，芜湖——简直不要太美好！” “美好什么？”李老师带着笑容走进来，“顾许许你又先我一步。” “同学们，好消息！下周周一到周三，我们去城南乐园玩，大家记得带好换洗衣物，最好拿一条泳衣，以及——少带点零食！别把肚子吃坏了！我们上一届的同学就是……” “知道了知道了！” “okokok李老师——” “不要太棒好吧！我爱一中！江一牛逼！” …… 江也临坐在前面丧气，举着自己刚拆夹板的小拇指给张正看，“苦命啊——不能下水——” 宋知初眼角也挂着笑，他用笔戳戳沈听言的肩膀，“怎么样？开心不？” 他的笑传染给了沈听言，“开心。” “那你能多带点饼干吗？就之前篮球赛你给我的那块？”宋知初摸摸鼻尖，“挺好吃的，就是没在外面见到过。” “好。” “还有，”宋知初悄声问，“你一直住校，有泳衣吗？” 他低着脑袋，可爱得紧，沈听言没忍住揉了一把，“放心吧宋同学，有的。” “有就好，”宋知初点点脑袋，“我还琢磨着上哪儿去给你买呢。” “你买？”沈听言挑眉，“你买的话我可以没有。” “你有！”宋知初炸毛，“我才不给人买裤子！” 沈听言笑起来，“好，我有。” 宋知初抓住人手腕，“诶，你怎么还带着篮球赛的手环，”最近看习惯了，宋知初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不是早结束了吗？” 手环是纯色的，说实话，宋知初就没有看到过二班队员带过这个，他打趣道，“没想到你还挺有团结意识的哈，三班人？” “我可不敢，”沈听言摘下来，“带久了忘记了。” 他骨节好看，手腕的突起在宋知初眼里也比别人好看不少，手环摘下后倒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总觉得要带些什么东西才行。 宋知初一拍脑袋，转身去翻书包，把自己的抑制手环拿了出来，给人扣了上去。 他的抑制手环是宋明艳参与的国际组会研究的成果，还没有正式发售出去——一条银制的，假两条的，还带着栀子花吊坠的手链扣在了沈听言手上。 没等人反应过来，宋知初就凑近，以一种仰视的姿态睁着大大的狐狸眼睛，睫毛扫过眼下的阴影，问：“沈听言同学，我可以追你吗？” 他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喜欢至死，但刘清清说得对，青春就是敢爱敢恨的，万一呢，万一沈听言发现自己比他更合适呢？万一呢，万一沈听言也会对他说出“我喜欢你至死”的话呢？ 白炽灯刺眼，此刻宋知初却不敢眨眼，怕错过沈听言太多微小的表情。人群嘈杂，同学们都在讨论着下周应该带什么衣物、吃食好。 唯独宋知初，只有宋知初，睁着他那双又大又漂亮的眼睛，提着小心翼翼的心脏尖，问沈听言同学—— 我可以追你吗？ 呼吸骤停，心脏加快。这是沈听言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他站在原地，血液倒流、回环、再倒流。 他的眼睛给教室背景打上虚化滤镜，唯独宋知初，也只有宋知初是清晰的；他的耳朵屏蔽了外界所有嘈杂的声音，唯独宋知初，也只有宋知初是明亮的。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也不应该是宋知初开口。 沈听言想着就要把宋知初给的手链摘下，却被人捏着指尖制止住，宋知初仍旧睁着无辜又水灵的眼睛看向他，红红的嘴巴带着最合适、最舒服的微笑。 “怎么聊起这个？”沈听言僵硬着说，“要追也不应该是我追你吗？” 宋知初抓着手链不放，“开什么玩笑？你追我？” 他心里暗暗吐槽一句沈听言有喜欢的人还要追我？心也太大了吧？ “手链你就带着吧，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宋知初肯定自己般地点点头，“至于我追不追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说完，他就红着脸转头去写题了，沈听言还站在椅子后，他抬手在光下去细细看这条手链。 花瓣上还有刻着小小的花体英文Song。 今晚又有两个人睡不着啰~ 小宋：表白被拒绝，沈听言有别的喜欢的人。 小沈：怎么能让宋知初表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追你 第27章 狼人杀 周天返校的时候，宋知初收到了沈听言送来的一整箱子饼干——里面不仅有红茶味的，还有巧克力、抹茶和蔓越莓红树莓等。 宋知初站在门口接过，掂了掂重量：“你去超市进货了？” 沈听言摇头：“我弟寄来的。” “小麒麟？”宋知初对沈听言这位弟弟保持消极乃至鄙夷的态度，但出于礼貌关心，他还是问道，“他上次手术怎么样？” “还好，”沈听言回答，“保住命了。” 保住命了？宋知初疑惑这个回答，“很严重吗？” 他想起沈听言在校门口被打的一巴掌——是不是他弟死了，沈听言就可以继承家产了？也就变得有钱了？ 沈听言还是摇头：“我没去看过他，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校门外一排大巴车，体育老师正指挥着高一年级乖乖排队，按照班次上车。李老师站在第三辆车前给同学们发手机。 江也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拉着周燃问宋知初：“待会儿我们坐后排？周燃跟李浩然换个车，我们一起打游戏？” 宋知初扯扯沈听言的衣角，“你坐后面吗？” 沈听言点点头。 “行，”宋知初回复江也临，“最后一排吧，占四个位置，刚好组个小队吃鸡。” 到了车上，宋知初才发现林意带着赵昂坐在了后面，一共五个位置被占了俩，注定有人要单独坐着。后面位置抢手，在同学们刚上车的时候几乎就已经满了，剩下的只有除开第一排班主任专属位置的第二排。 沈听言开口：“我晕车，还是坐前面吧。” 宋知初听着就要屁颠屁颠跟上去，却被赵昂抓住了肩膀，这人长相清淡，不说话时给宋知初极大的不适感，总觉得要看穿你的骨头给你拍CT片一样，“知初？” 宋知初不认识他，对被陌生人触碰的举止更是拒绝：“怎么了？” “就你上次投给校刊《新荷》的稿，插图方面我想找你谈谈。” “可以回校再谈吗学长？”宋知初瞥见坐在窗边的林意，“算了，说吧。” 沈听言一个人坐在前排去了。 李老师站在前面用喷麦小蜜蜂讲了安全规则，开始让有意愿的同学表演才艺接龙，江也临第一个站起来，冲到前面深情演唱了一首《种太阳》。 宋知初无心听着赵昂的话语，时不时应答几句。 “你这篇文章写的是春天，我们美术组在考虑用绿色作背景还是蓝色，”赵昂给他看了好几种样片，“主要是这期校刊我们想用蓝色的主题。” “都行，”宋知初分不出好赖，只觉得沈听言形单影只的很孤独，脑袋的卷卷毛在上颠下摇的车里给他招手，“你们决定就好。” 林意在睡觉。 赵昂继续翻动手机相册，“配图呢？迎春花还是玉兰？桃花？” “都行，”身边的江也临已经和周燃开始激情组队，就宋知初一个人被迫回答赵昂的问题，“什么好看用什么。” 赵昂看起来像是不理解他的意思：“知初觉得什么花好看？” 宋知初无奈地看着他，摇头，“众生平等，没有不好看的。” “你的文章主题配迎春？太俗气了吧，”赵昂简直自问自答，“配玉兰？是不是跑题……” “要不配栀子花？挺衬你的！” “呕——” “我靠李老！周旭阳他要吐了！垃圾袋垃圾袋！” 宋知初“哐”地站起来，对赵昂说：“我去看看同学情况。” 黑色塑料袋从前面传递过去，名叫周旭阳的同学只是早上吃多了干呕，索性没真吐在车里。宋知初作为班长，指挥着他临座打开窗户，透气解闷。 弄完一切，他头也不回地坐在沈听言旁边的空座上：“你怎么样？” 沈听言抿着嘴角点头，他把眼镜取了下来拿在手上，直直的睫毛和额前的头发击了掌：“还好。” 宋知初伸手：“眼镜放我包里？” 他单手拉开书包链，从里面翻出一个空眼镜盒，打开，漫不经心解释说：“我爸的，不知道为啥在我书包里。” 不等人回答，他一开、一拿、一放、一关、一扔，又从包里拿出大白兔奶糖，递给沈听言：“给你饼干的谢礼。” “只有一颗？” 宋知初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又抓了一把出来塞人手上：“一把。” 但沈听言的包在行李架上，此刻他也就只有手能拿东西。宋知初把大白兔奶糖拿回来，“给你存着，想吃就说。” 他目前处于主动追人状态，可怜的是母胎solo没有技巧，更没有找江也临这种天生爱网恋的寻求恋爱秘籍。 不过好在宋知初人特别自信，他装作关心地撩起沈听言前额的刘海，问：“头发这么长？不剪短吗？” 司机大叔一脚急刹车，惯性作用导致两人向前扑，宋知初被沈听言捂着脑袋往人胸前带——他手腕上的栀子花吊坠擦过宋知初的脸颊。 “小心。”沈听言道。 距离太近，宋知初能听见他的心跳，很快、很乱、很有力，“你是不是心动了？沈听言。” 太直球了吧。宋知初暗自吐槽自己的嘴巴，补充一句：“可能也是热的，毕竟车里不透气。” “嗯。”沈听言小声应和一句，与人拉开距离去开窗。 丝丝凉风袭来，宋知初似乎又闻到了熟悉的Labdanum味，最近味道比以往淡了许多，可能是因为沈听言上次被江也临的“廉价香水”给自卑到了。 “周末去剪头，”沈听言回复上一个话题，“最近没出校，忘记了。” “周五？周六？还是周天？”宋知初问，“要不要我陪你？” 沈听言摇头：“不会剪很短的。” 不会剪很短的。宋知初想，是因为后颈的疤痕吗？ “宋哥言哥！”顾许许从后座探头，“狼人杀来不来一把？” 宋知初点头，“好啊，”他又扯了扯沈听言的衣袖，“你来吗？” 沈听言眨眨眼：“什么是狼人杀？” “一种杀人游戏，”宋知初解释道，“一般分为两大阵营，即狼人和好人，简单版的狼人有两只，负责天黑的时候杀人，一次只能杀一名，好人分为平民、预言家，平民晚上乖乖受死，白天发言投票，预言家可以在晚上指定验明一个人的身份好坏。” 宋知初继续道：“还有猎人和女巫，猎人可以在死之前随机带走一人，女巫可以在夜晚用毒药毒死，或者解药救活一人。” “法官负责指挥大局。” “我们两排加起来八个人，一个法官、两个狼人、一个预言家、一个女巫、一个猎人，剩下的都是平民，”宋知初戳戳沈听言，“你听懂了吗？” 沈听言点点头：“听懂了，谢谢宋老师。” 第一局，宋知初抽到了平民。 …… “天亮了——”顾许许拉长声音，冲宋知初说道，“昨晚你死了。” 宋知初捂住胸口：“难怪晚上睡不安稳，原来被人杀了，小白兔，无遗言。” 轮流发言。 坐在左边的男O摸着下巴：“我怀疑正哥是狼人，他晚上交流的声音被我听见了。” 坐在他旁边的男A：“我跳预言家！正正不是！” 张正无辜举双手：“预言家在上！我是大大滴良民啊~” 轮到了沈听言发言，他刚懂规则，看起来不太会玩：“我也是良民。” …… 一圈下来，坐在左边的男O被票死，身份是好人。 宋知初是两轮游，只能在旁边默不作声地作看客，听到顾许许一声黑夜令下，他瞟向睁开眼睛的狼人张正。 张正掌心合拢求饶，然后马不停蹄地和男A杀死了真正的预言家。 宋知初：…… 他无聊，保持着游戏时跪坐在位置上向后的状态，双手撑着椅背去看闭眼坐着的沈听言——他的眼睛真的很迷人，睫毛长长摄人心魂，此刻眼皮因为紧张微微跳动，牵动着睫毛打抖。 好帅啊。宋知初夸赞自己的眼光，俯视着看他毛绒绒的卷发头顶，沈听言的头发很多、也很密，在阳光下带有浅浅的棕色，像一条卷卷的小金毛。 宋知初顺着人往下，盯着睫毛看了一会儿，去看人高挺的鼻梁、俊俏的鼻尖，还有唇峰明显的嘴巴。沈听言的嘴巴总会在抿成直线的时候加红颜色，虽然薄薄的，但感觉亲人时候会很狠。 脸好烫。宋知初神游，梦思牵回的时候刚好遇到沈听言睁开眼，与人对视上——他的眼珠在阳光下也是琥珀色的，注视人时很深情，但像渣男，也像晶莹剔透的糖果。 “在看我吗？”沈听言开口，他许久不说话，嗓音有些沙哑。 宋知初着急忙慌移开眼，借口道：“在想你是什么身份。” 第一局结束，狼人阵营获胜。 第二局，宋知初抽到了狼人。 “天黑请闭眼，”顾许许法官普渡众生，“狼人请睁眼。” 宋知初一只腿跪坐着，环视一周才发现沈听言也抽到了狼人角色。 沈听言作着口型问：杀谁？ 宋知初指了指同排的女A，瞧见沈听言点头后给顾许许示意。 “天亮了，”顾许许指向女A，“昨晚，你死了。” 女A无发言权，闭着嘴巴表示自己无辜。 第一轮轮流发言等于空谈，一圈下来除了所有人表明自己是好人以外，更别提有什么收获了，顾许许法官命令大家闭眼。 狼人睁眼，宋知初和沈听言阴差阳错杀死了女巫，女巫喝了解药，到了白天等于无人身亡。 于是第二轮的发言成了女巫肆无忌惮猜忌人的好时候，男O指着张正说：“张正！你动了！肯定是你要杀我！” 张正逼着自己流泪：“我和你有仇吗大哥？回回指我？” 沈听言由于是新手，大家也没猜忌过他的身份，他摊开手，以示忠心：“社会主义好青年不允许自己做杀人的事情。” 宋知初学他：“班长也不允许自己做伤害同学的事情来。” ……张正被票死，嘴巴被拉链锁住还在用拳头抗议。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请选择你所要杀的人。” 宋知初默契地和沈听言环视一周，绕过了男O，凑巧杀死了猎人男A，猎人带枪，带走了闭眼的一个。 “天亮了，”顾许许指着男A，又指向沈听言，“很不幸，昨晚一尸两命。” 男A笑着给沈听言打眼神，很明显，他猜到了什么。 男A：“我是猎人，带的沈听言，我赌他是狼人。” 沈听言说着遗言：“社会主义好青年本希望自己可以发光发热的，很不幸，狼人阵营失去了一位得力助手。” 他自爆狼人身份，杀的宋知初措手不及，连忙在看不到的地方扯他衣角。 “感觉赢不了了，”沈听言卡着时间，对着另一名存活的同学说，“希望你可以给点力……”话说到一般，他轻声“啊”了一声，捂住嘴不再说话。 呆呆的活着的男O信以为真，凭借自己的口舌让全场票死了这名存活的同学。 “你真蠢啊，”死去的女巫简直想借尸还魂，又意识到游戏还在继续，“算了，你加油。” ……很明显，这局，宋知初沈听言狼人组胜利。 男O张着嘴巴不敢信，问旁边的男A：“你怎么看出来的？” 男A侧头露出微笑：“凭爱情。” 虽然小沈第一次玩狼人杀，但还是蛮专业的哦~ 之后剧情就要进入正式追人章节了 因为数据问题所以要改成隔日更追追榜单了 真希望可以上榜啊哪怕一次都行米西米西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米西米西 然后祝自己这本收藏多多~预收小猫也收藏多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狼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