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月光如旧》 第1章 第 1 章 我叫鸡一。 我的主人叫北河。 他是个大夫，养了我，还养了我的后代。 除了我们鸡，主人还养了一只大橘。 大橘是个好猫，晚上会帮我们撵黄鼠狼。 我们一家多口，就生活在一个偏远小村子，附近都没什么人烟。 不过主人不介意。 如果按人类的话来说，我们应该算在这里归隐。 主人是个好人。 他会按时喂我们吃饭，还会经常陪我们玩。 不过主人有些寂寞，总是一个人躺在躺椅上，望着高高的天空。 我读不懂主人隐藏的情绪，看到这样的主人，总是不由自主地跳到他的头上。 至于为什么不跳到身上，是因为那是大橘的地盘。 主人也有朋友，叫做老君，是只妖怪。 我不是妖怪，我就是一只鸡。 老君偶尔会来找主人闲聊。 “外面怎么样了？” “还在打仗。” “嗯。” 每次见到老君，主人都是开心的，只是偶尔也会不开心。 主人会端着茶杯，望着院里的景色，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不想主人这样。 我晃了晃翅膀，凑到了主人旁边，直接跳到了桌子上。 主人笑了笑，把我抱进怀里，朝对面的老君说了声抱歉。 我的脑袋被主人拍了拍，就被主人赶出屋子了。 主人怀里真温暖，不亏是主人。 后来，老君带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身上有好多伤，老君托主人来照顾他。 这个人睡了好几天，一动不动的。 我凑过去看过几眼，确实和主人说的那样，这个人蛮俊俏的。 后面这个人醒了，话特别少。 而且为了给这个人养身体，主人捉了好几只我的后代。 主人好，这个人类坏。 “我叫无限，多谢你的照顾。” “哟，您还知道自我介绍啊？” “……救我的人是你吗？” “不是啊。” “……那是？” “一个叫老君的。” “可否画幅画像给我？” “当然可以，等着。” 主人看上去很高兴，面瘫的人类脸上也带了一丝笑意。 无限这个人，似乎也没那么坏。 不！ 他就是个坏人！ 在无限养好伤，准备离开前，主人曾问过他，要不要他跟着一起走。 无限说他没有归处，不适合主人跟着他。 “若是我有了去处，我一定会来找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无限是个骗子。 直到我去世前都没再见过他。 而主人，一直在等他。 作为一只不算长寿的鸡，我知道我的寿命对于人类来说有些短暂。 无限会回来找主人吗？ 可惜，我得不到答案了。 这是鸡和师父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我是鸡三。 我是这一代最聪明的鸡。 鸡一是我的母亲，她已经去世有三年了。 母亲生前一直在念叨一个叫无限的人，我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完全想不出他的样子。 我的主人是北河。 主人很好，还养着一只会保护我们的大橘。 有段时间，我其实很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要一直念叨无限这个人。 后面我发现，主人也会经常提到这个名字。 他是谁？ 他去哪了？ 他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 一天天过去，一年又一年过去。 在一个夏日，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这个人。 主人和大橘正躺在躺椅上，我也在树荫下乘凉。 一个人进到院子，他是个面瘫。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见到主人的那一刻倒是弯了弯唇角。 “嚯喔！你叫什么来着？！”主人阴阳怪气地看着面瘫人。 “我是无限。” 原来他就是无限。 母亲和主人一直挂念的人，就是他。 主人嘲讽了无限几句，无限也不在意，说他有了去处，便来找主人。 奇怪的人类。 为什么他有了去处才来找主人？ 后面，我大概明白了。无限只是不想主人跟着他漂浮不定吧。 有了去处，便有了归处。 就像我们搬家，几乎把整个家都搬走一样。 那是我们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承载着我们的记忆和情感。 是不论跑多远去找吃的，都要回来的地方。 我们要搬家了，去无限所说的封地。 无限虽然是个面瘫，但是个好人，和主人一样。 主人会帮着无限做事，闲的时候也会去看看诊，给城里的百姓治治病。 新的家和以前的家好像没有区别，我们鸡仍旧生活在鸡棚，有着自己的窝。 我们散步的地方小了不少，没有山林供我们上蹿下跳。 主人依然会亲自喂我们，偶尔还会拉着无限一起过来。 主人会把米塞到无限手里，教他怎么撒，怎么投，怎么看懂我们的声音和动作。 我们鸡也会打架，尤其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 但我是我们这一代最聪明的鸡，才看不上打架这种行为。 我一向以理服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人总是在我准备和其他鸡讲道理时扒拉开我们。 主人看上去比之前开心多了。 母亲一直觉得主人是寂寞的，我也这么觉得。 主人是个人类，他需要同类。就像我们鸡，也会报团取暖。 虽然也会吵架打闹，但更多时间还是和平相处的。 如今主人也终于找到伙伴了。 他不会再偶尔落寞地看着某个地方，也不会独自在夜里望着月亮。 他的身边，有了同行者。 真好啊。 无限是个好人，而且他每次喂我们的时候撒的米粒都很均匀。 我们完全不会因为抢不到吃的而打架。 他真是个好人。 不过，我能看懂主人的不开心，却完全看不懂这个人。 是因为他是个面瘫吗？ 大概不是吧。 这个人，好像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了。 作为一只被饲养的鸡，根本看不出来。 有时候我也会跳到他面前，和他对视。 我看着他，蹲下的他也看着我。 我们谁都不说话。 然后见我不动，他又会抬手摸摸我的头，然后掏出一把米粒，撒在我的附近。 他的手很温暖，和主人一样。 我看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发现我依旧看不懂。 无限……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有些好奇，却明白我注定找不到答案。 作为最聪明的鸡，或许是天妒英鸡，我的寿命并不长。 在来到新家的第四个冬天，我的生命便到了终点。 大雪覆盖了地面，一切都是银白。 我躲在自己的窝里。 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同代和后辈。 我有一个很好的母亲，也有两个很好的主人。 我并无遗憾。 再见，我的同伴。 再见，我的主人。 第3章 第 3 章 我是鸡六，是鸡家一族飞得最高的鸡。 我有两个主人，一个叫无限，一个叫北河。 我还有一个老伙计，是大橘。 我飞得很高，甚至能飞到房顶上面。 房顶上除了我这只鸡，还有晒太阳的大橘和偶尔休息的鸟。 大橘真是个好猫，身上软绵绵的，靠着很舒服。 我和大橘经常在房顶晒太阳，偶尔也会四处溜达。 最开始，还有人类来赶我回鸡棚，甚至无限主人也被叫来了。 无限主人就站在院里，抬头望着我和大橘。 我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是出来散个步，为什么这群人这么惊讶。 我歪着头看无限主人，无限主人也抬头看着我们。 我看见他轻轻笑了笑，对着我说：“要小心一点，不要摔下来了，也不要伤到其他人。” 无限主人还让其他人不用再赶我们：“他们不会破坏东西，不用在意的。” 无限主人真是个好人。 没有人类打扰我和大橘，我们两个就经常在房顶散步。 去这看看，去那躺躺，大橘还带着我偷偷去看两个主人。 我看见北河主人躺在床上睡觉，也看到无限主人处理公务。 真稀奇，无限主人只有在处理公事时才难得话多。 不过在房顶溜达的日子不总是安全的。 有一次突然下了大雨，一点预兆都没有。从第一滴雨落下，到变成倾盆大雨，就在很短一瞬。 那时我和大橘已经准备下去，但雨水来得太快，我脚下一滑，就从房顶摔了下去。 而且因为下雨了，我扇翅膀也飞不起来。 大橘本来伸出爪子想捞我，但下雨房顶太滑，他也差点掉下去。 我以为就会这样摔到地面，却没想到被人接住了。 那是一双很温暖的手。 然后我就被那个人抱到了怀里。 我抬头去看，发现是无限主人。 无限主人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我，而是先去把大橘也接了下来。 大橘看上去很好，三两下就爬上了无限主人的肩膀。 无限主人见大橘没事，也是放了心，才来低头看我。 我有些心虚，只轻声叫了几下。 摔下来的时候可能不小心碰到，爪子那里有些疼。 无限主人似乎也发现我受了伤，眉头皱了皱，然后就抱着我走了。 我用脑袋蹭了蹭无限主人，希望他不要生气。 但他什么也没说，一如平时话少。 我被带到了一个屋里，北河主人就在那里。 我被无限主人捧着，送到北河主人面前。 “它受伤了。你会治吗？”无限主人这么说着。 北河主人凑了过来，看了看我受伤的地方。 “问题不大，只是擦伤，包扎一下就好了。” 北河主人又摸着下巴看着我：“这几天就不能再在房顶跑了，好好在鸡棚待着，知不知道？” “咕。”我知道了，这几天会老老实实养伤的。 但伤好了以后，房顶还是要上的！ 北河主人轻轻摸了摸我的头，从无限主人怀里抱走我，带我包扎去了。 北河主人和无限主人真好。 我会一直爱他们。 在窝里养了几天伤，我就又开始在房顶放飞跑了。 真好。 房顶能看到很多风景，也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我每次回到鸡棚，都会有小鸡崽跑来我身边，就为了听我讲故事。 为了满足后代和同代的好奇心，我每次回来都会给他们讲好玩的事。 只是，也不全是有趣的。 就像有一次，我看到无限主人生病了。 很难想象对不对，无限主人那么厉害，那么强大，居然也会生病。 虽然我不懂北河主人为什么一脸的嫌弃。 “厉害了啊，做的饭堪比鹤顶红啊。我还是头一次见把自己毒成这个样子的。” “也是多亏了你不同常人，这才没什么大事。” “你说说你，非要自己下厨干什么？府里这么多人，你随便叫一个人起来都行啊。” “让城里百姓知道了这件事，还要以为我们一群人欺负你一个人呢。” 无限主人面瘫着脸，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很不健康。 “昨夜回来晚了，其他人都睡了。”无限主人试图为自己辩解。 北河主人正端着碗，一点点给无限主人喂药：“那你就自己进厨房做饭了？” “嗯。”无限主人理直气壮地点头。 北河主人冷嘲热讽：“为了不浪费粮食，你还是远离厨房吧。” 无限主人没有吭声，老老实实地喝药。 所以，无限主人因为饿了，自己做了饭，然后把自己搞中毒了？ 鸡疑惑，鸡不解，鸡不明白。 作为飞得最高的鸡，我见过很多人，也见过很多风景，却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见到传说中的皇帝。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和善的人，见到无限主人的时候他笑得很开心。 无限主人和北河主人那会正在坐在院里喝茶，见到这个人时，两个人喝的茶都差点呛出来，连忙起身看向来人。 一向面无表情的无限主人难得表情丰富，带着生气与无奈地看着这个人。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无限主人想对这个人见礼，却被阻止了。 “我微服私访，执剑走江湖啊。”这个人回答。 “……”这是北河主人。 “……”这是无限主人。 “……？”这是疑问的我和大橘。 一瞬间，院里都沉默了。 “陛下坐吧。”无限主人恢复了平静。 三个人就这样坐在院里喝茶。 我用翅膀碰了碰大橘：“这人谁？” 大橘趴窝在房顶上，爪子抵着下巴：“应该是传说中的皇帝，兴帝。” “我听北河主人说过，无限曾为兴帝效力过，他们关系很好。” 我缩了缩翅膀，努力降低存在感：“这个皇帝脾气好吗？看到会上房顶的鸡会抓走带到皇宫里面吗？” 大橘拍了拍我的鸡脑袋：“不要慌。这个世界妖怪都这么多，一只会飞上房顶的鸡算什么。” “噢，也是。”我放下了心，松了松翅膀，探着头去看下面的人。 三个人聊得还挺开心的。 这么看，皇帝也没有那么恐怖嘛。 作为飞得最高的鸡，或许是上蹿下跳惯了，我的身体很好，熬走了好几代的同辈。 只不过一年年过去，我和大橘都老了。 我们上不去房顶了，只能窝在躺椅上晒太阳。 看着日渐年迈的我们，北河主人和无限主人的眼里也带了一丝不舍与伤感。 作为一只鸡，能活这么久已经很难得。 我不害怕生命的终结，只是不想主人们伤心。 以前的长辈，他们去世后都会被主人埋到树下。 我们从自然中来，也将回到自然中去。 我们鸡从不畏惧死亡。 只是，我不想主人难过。 我和大橘商量了很久，觉得得留下点什么东西给主人们。 我老了，飞不动，也快走不动了。 只能使唤着后辈的年轻鸡，让他们收集了我的窝里掉落的羽毛。 大橘也收集了自己掉的毛。 趁我们还有力气，我们带着两个主人来到这些羽毛和毛发前面。 “喵呜。” “咕咕。” 主人，这是我的毛，留给你们做纪念。 我总会离去，所以不要伤心。 我永远爱你。 亲爱的主人。 北河主人听不懂我和大橘的话，但看着我们的动作，他瞬间就红了眼眶。 他蹲下身，将我和大橘揽在怀里：“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无限主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收好了羽毛和毛发。 在一个冬天，我的生命结束了。 大橘比我走得要晚，那会的他被北河主人抱着，然后被轻轻地放到我的身边。 我躺在鸡窝里，后辈挤在我的身后，大橘趴在我的身边，两位主人站在我的身前。 真好。 我这一生所珍视的都在这里了。 在我视野归于黑暗前，我感受到毛绒绒的爪子拍着我的翅膀，就像平时我们一起晒太阳时一样的温暖。 我听到无限主人和北河主人一起用温柔的声音说着“晚安”。 晚安，我的后辈。 以后就没人给你们讲故事了。 晚安，我的老朋友。 我先走一步了。 晚安，我的两个主人。 我永远爱你们。 第4章 第 4 章 我是鸡十二，是我们鸡家一族最有潜力的鸡。 因为只有我，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鸡棚就是束缚我们鸡最大的牢笼。 我们鸡不应该被困在鸡棚里。 我们应该奋斗！应该努力！ 我们要冲破这个枷锁！ 每天我都会在鸡群里动员，结果没有一只鸡愿意理我。 这群凡夫俗鸡！ 鸡群的大家靠不住了，那能拯救大家的，只有我了！ 而且除了我们鸡，我们的主人——北河，也处于水深火热中。 根据我们家的传闻记载，北河主人将我们鸡家一族带大。当年北河主人本归隐山林，无心人间。 但有一个叫无限的人闯了进来。 他强行带走了主人，还带走了我们鸡家一族。 这个叫无限的人，绑架了我们，还绑架了我们主人！ 简直不可原谅！ 唉，作为鸡家一族的自白最有天赋的鸡，我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为了解放我们一族，也为了解放主人，我苦练技艺，争取做最厉害的一只鸡。 天不亮我就会起来，练习飞行二百下，啄虫子二百下，爪子功也要练起来。 我苦练多日，自认是家族里最厉害的鸡之后，我就准备去单挑无限了。 本以为我会和无限过上三百五十招，虽然存在生死困难，但我无畏无惧，最后一定会打败无限，解放我们的家族和主人。 但，我居然败了！ 而且仅仅一招，无限就控制住了我！ 这简直是鸡生最大的滑铁卢！ 完了！ 作为最厉害的一只鸡都打不过无限，我们鸡家一族和主人可怎么办啊。 我的鸡生没有丝毫希望了。 被无限控制后，我就被他捏在手里。或许我绝望的样子太过好笑，这家伙居然笑了出来。 无限这家伙摇了摇头，就带着我离开了。 我心灰意冷，只觉得没有了未来，一会肯定会被无限剃掉毛，放掉血，做成黄鼠狼都不吃的鸡了。 这简直是太浪费了！ “北河，我出去下，去一趟妖灵会馆。”无限说。 北河主人凑了过来，瞪着眼睛看着我：“这就是那只成了妖的鸡吗？” 听着听着，我也瞪大了眼：“咕？”（我？妖精？真的假的？） 无限点点头，话语里带了些许笑意：“没错。就是有点长偏了，得让会馆那边教教。” 北河主人摸了摸我的脑袋，又轻轻点了点我的头：“进了会馆就好好学习，要做一只好的妖精，知道吗？” 我回答得很快：“咕！”（一定会的！） 但我真的是妖精吗？ 妖精不都是有特殊的能力吗？我啥都不会啊。 无限主人松开了我，将我放在了地上：“自己走吧，好好跟在我身后。” 我扇了扇翅膀，站直了身体，有些别扭地不想看无限。 无限不是个坏蛋吗，怎么看上去这么温柔？ 北河主人在旁边捂着肚子笑：“无限，连鸡都嫌弃你。” 无限或许也有些无奈，却也没解释：“好了，我走了，跟好我。” 无限转身离开了，见我不动，北河主人还推了推我：“还不快跟着去？” 我看了看北河主人，又看了看站在院里的无限，别扭了一会，还是朝他跑过去了。 后面无限就带着我去了妖灵会馆，把我送到后他就离开了。 会馆的妖接待了我。 然后，我的鸡生，崩塌了。 救命啊！ 完蛋了！ 有没有谁救救鸡啊！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是鸡，而是一只妖精。会馆的妖教了我很多，可我实在是记不住。 来到会馆后，我就一直很纠结。我想回家看看两个主人，也想看看同族亲友。 但因为某些原因，我又怎么都不愿意回去。 就，怎么说…… 没脸回家探亲。 时间对一只鸡来说，很短暂。 不过短短几年或者十几年，鸡的一生就结束了。 而作为妖精，几十年都算不上什么。 我不知道我纠结了多久，只知道在我修炼有所成就时，收到了北河主人即将离世的消息。 我立马回了家。 北河主人躺在床上，曾经的黑发已经变白，脸上也多了很多褶皱。 我化作人形，跪在北河主人的床边，眼泪止不住地留着：“北河主人，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早点回来的……” 北河主人侧头看着我：“你是只妖精，我早已不是你的主人了。” 我拼命摇着头，边哭边说：“北河主人永远是主人。” 北河主人脸上带着笑意，也不再反驳我：“以后，要好好生活，知道吗？” “嗯！”我用力地点着头。 无限站在一边，眼泪模糊了我的视野，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一如当年送我去会馆那般温柔：“放心去吧，我们都会好好的。” “嗯。”北河主人去看无限主人，“无限，不要因为我的离世而伤心。作为人类，我这一生，没什么遗憾了。” 无限主人“嗯”了一声：“我明白的。” 北河主人闭上了眼，嘴角也挂着浅浅的笑。 他的呼吸停止了。 我哭得更凶了：“北河主人……” 我察觉到无限主人走了过来，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以前从未察觉过，原来无限主人的手和北河主人一样，都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温柔。 “好了，不要哭了。北河都说了，我们不必伤心。”无限又递了一块手帕给我。 我哭得说不出话，接过手帕就挡住脸：“对不起，无限主人，当年是我傻。” 无限主人摇了摇头：“叫我无限便好。” 他又揉了揉我的脑袋：“就像北河说的那样，你已经是一只独立的妖。我们都不是你的主人了，你要好好走自己的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我更想哭了。 我当年，到底有多傻，才会有那些想法。 怪不得同族的人不愿意理我，那是他们见不得傻鸡。 哦，不对，应该是傻鸡妖。 我参加完北河主人的葬礼，又回去看了看我的同族。 我熟悉的同族已经逝去，现在的鸡家一族我已经不认识了。 有些松了口气，但又有些酸涩。 我熟悉的人，熟悉的鸡，都离我而去了。 我耷拉着脑袋，去和无限辞别。 “如果不想留下遗憾，那就珍视陪在身边的人吧。”无限看着我，轻轻地说着。 “无限，这么多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我不禁发问。 他和北河，送走了我们那么多代的同族。据说北河最爱的橘猫也在我出生的十几年前去世了。 这一次，北河也走了。 无限，这个在会馆里经常被提及的人类，也是这样一个又一个，送走自己身边的人吗？ 我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无限，你要和我一起去会馆吗？” 妖精总是比人类长寿的，或许，我将来会有机会替无限养老？ 无限婉拒了我的提议，说他还有未尽的事。 我不了解，却没有强求。 直到好多年后，我听闻无限成仙了。 好嘛，怪不得当年无限拒绝我。 因为人家肯定比我活得久。 成仙啊，离我有些太遥远了。 我还是好好修炼我的能力，做一只普普通通的妖吧。 第5章 第 5 章 我是鸡二十二，是我们鸡家一族不知道多少代的一员。 我普普通通，毫无特点。 在鸡群里，永远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我的主人叫无限。 他是个人类，却已经成仙，到如今有一百多岁了。 真厉害。 在我们鸡家一族流传下来的历史里，无限主人几乎是看着我们一代又一代繁衍下来的。 而且我们最初的主人，是一个叫北河的人类。 我从未见过他。 长辈也很多没见过，但他们总是说北河主人是个很好的人类，和无限主人一样。 无限主人对我们很好。 每天喂我们吃的，还会在有鸡闹矛盾时当裁判。 我们鸡，经常看同类不顺眼，隔三差五就得互啄那么几次。 无限主人有时候会阻拦，有时候就在站在两只鸡中间，一手按一个鸡脑袋。 “你们不许打架，有什么问题好好说。” 我就站在一边歪头看着。 “咕！”（你刚刚采到我爪子了！） “咕咕！”（你把我的米抢走了！） “咕咕咕咕！！”（你个傻鸡！） “咕咕！咕！”（你个呆鸡！） 然后无限主人挨个敲一下吵架鸡的脑袋：“不许骂鸡。” 两只吵架的鸡偃旗息鼓，开始正常交流。 见他们不再吵架，无限主人也跟着轻轻笑笑，摸了摸两只鸡，就让他们自己玩去了。 无限主人真好。 或许是留意到我在看他，无限主人直接侧头看了过来：“怎么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走到无限主人的身边：“咕咕！”（无限主人，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看看？） 我抬着头，与蹲着的无限主人对视。 “好啊。”我听见无限主人这样回答。 哎？！就这样答应了吗？！ 无限主人笑了笑，把我抱了起来，让我靠在他的怀里。 真温暖。 “这个世界很大，你想出去看看自然没问题。你如今还小，一只鸡出门太危险了，找我一起陪着才是对的。正好今天要去采买些东西，就跟我一起吧。” 我高兴地回应着，整只鸡都很兴奋。 无限主人是一个人生活，平时只有我们能陪着他。 我觉得无限主人很孤独，但他却从未说过什么。 他太温柔了，加上那常年不变色的表情，几乎谁都看不出他的内心情绪。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好，想出去看看，也是想让无限主人多和同类多接触接触。 无限主人让我蹲在他的头上，带着我来到了一座城镇。 城镇里特别热闹，人来人往，卖什么的都有。 我东瞧瞧，西看看，觉得什么都新鲜。 见我差点掉下去，无限主人还扶了我一下：“小心些。” 我老实了，蹲在主人脑袋上不再乱动。 这里有好多人类，真热闹。 “咕，咕咕，咕咕咕。”无限主人，我们为什么不住在这里？ 无限主人慢慢走在街上：“我以前在这里住过，现在，不合适了。” “咕……”因为主人成仙了吗？ 成仙不该是个好事吗？为什么主人成了仙，反而更独孤了。 我不明白。 无限主人买了些米，拎在手里继续慢慢走。 “倒不能说没关系。”他看着周围的人，缓缓地说，“只是我习惯一个人住了而已。” “咕咕。”可是人类不是群居吗？就像我们鸡。 “但比起人类，现在的我更像妖精吧。有些地方，是不欢迎我的。”无限主人回答我。 “咕！”主人是最好的人类，不喜欢主人的，都是眼神有问题！ 无限主人笑了笑。 又逛了一圈，我们就回家了。 无限主人把我放到了院子里，让我自己去玩，他就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我有些蔫儿地回到窝里，原来主人是自己选择一个人住的。 什么人类，什么妖精，一个个真复杂。 无限主人这么好，他们怎么可以不喜欢？ 决定了，以后我要经常去找无限主人玩。 既然那些人和妖都不识货，那就让我来守护我最好的主人！ 虽然，作为一只鸡，我也活不了太久，陪不了他太久。 但，只要我鸡二十二还活一天，主人就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第6章 第 6 章 我是鸡三十一，也是鸡家一族这一代的领头鸡。 领头鸡需要做的事有很多，早上要叫所有鸡起床，带他们吃饭，不能让他们乱跑，还要在有鸡想打架时拦一拦。 我的主人叫无限，是个好人。可惜，是个面瘫。 主人一直是自己住着，周围的活人好像就主人一个。 而且主人的厨艺实在不可言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有一天，有个妖精小孩找了过来。 她挺凶的，我们都不敢靠近。 我远远地看过，主人叫这个女孩鹿野。 在鹿野来的第一天，我陷入了深深的担忧。 妖精，不吃饭也会死的吧？ 但吃了主人做的饭，更会死吧？ 我回到了鸡群，语重心长地让家族的鸡开始锻炼。 我们家族一直有一条祖训，现在是时候履行了。 我果然没猜错，有一天主人喂完我们并没有离开，而是盯着我们在看。 主人一定是想捉鸡去做饭了。 我们祖训说过，我们鸡是主人的鸡，主人想要捉我们的时候，我们可以拼命逃，但不能对主人心有怨恨。 毕竟，他是我们的主人。 但唯有一点。 只要主人身边不止他一个人，就要拼尽全力去拦主人。 我扇开翅膀，引起主人的注意：“咕！” 主人！我们鸡不怕死，但不能白死！ 无限主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远处山上的鹿野：“嗯。” 鹿野不亲近主人，也不亲近我们。 我知道主人想做点好的给鹿野吃，但主人，你要有自知之明啊！ 我们鸡被你一料理，是连黄鼠狼都不吃的啊！ 见主人离开，我松了口气。然后就见主人不知道去哪找了只野鸟回来。 我在心中默哀。 或许是饿得狠了，鹿野晚上偷偷来了鸡棚。 身为领头鸡，自然要保护大家的安全。 在鹿野翻进鸡棚的前一秒，我就从窝里跑出来站到了她的面前。 我伸出翅膀，拦住鹿野：“咕。”（等下。） 鹿野自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她似乎因为我的动作愣住了。 我叫了一声，鸡群的大小都醒了。 “咕！”逃命模式，开始！ 鸡群的大家瞬间开始跑起来。 我收回翅膀，这才示意鹿野可以开始了：“咕咕。”（好了，你去吧，只准捉一只。） 说完，我也就跟着进到奔跑大队里面了。 鹿野就这样看着我跑远，却又一动不动的。因为饥饿，她的肚子还鼓鼓叫了两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鹿野就这样看着我们，过了一会，她就翻过鸡棚出去了。 见她走远，大家也都安静了下来，纷纷停在原地。 “三十一，我们还跑吗？”有鸡过来问我。 我看着鹿野的身影消失在森林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那孩子，和主人有些像啊。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让大家回去睡吧。” 等到白天，我努力爬上了鹿野给自己划定的地盘。 这里有些乱，鹿野就睡在自己搭的小窝里。 她似乎很没有安全感，我还没走到她附近，她就睁开了眼睛，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但发现是我以后，眼里的警惕又少了些许。 我试图靠近，却感受到鹿野又变得紧张起来。 “咕。”我不再靠近，就站在原地。 我的头扭了扭，示意她跟着我走。没再看她，我直接就转身走了。 主人话不多，只做不说。 鹿野更是话少，过来以后就没听她说过话。 难道这小孩是个哑巴？ 不过我知道主人很温柔，鹿野一定会慢慢接受我们的主人。 作为当代领头鸡，自然要帮着缓解他们的关系。 在来找鹿野之前，我去找了主人。 主人说鹿野失去了家，失去了自己的亲人。而这样的她，在努力活下去。 主人摸着我的头，带着我去了一个地方。这里放着一个篮子，里面有一些蔬菜和鸡蛋，还有一些新鲜的肉。 “我知道鹿野昨晚去找鸡棚了。她看见你们，应该是想起来自己的家人了。不用担心她会伤害你，比起我，你更适合带她过来。所以一会帮我个忙，好不好？” “咕！”好的，主人！ 难得主人说这么多话，怎么都要答应主人。 鹿野最后还是跟着我来了，我飞到篮子上，示意这些东西她可以随便拿。 她看着篮子，慢慢伸出了手，一点点擦去蔬菜上残存的露水：“这些，是他准备的吗？” 我点点头。 这孩子不是哑巴哦。 鹿野没再说什么，从里面拿走了菜和肉。 在离开前，她低着头，轻轻说了声：“谢谢。”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说给我听的。 我扇了扇翅膀，有些高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像我们鸡家一族一代代繁衍至今，这孩子也一定会适应黑夜。 因为我们的身边，都有主人。 主人，就像夜里明亮的月亮。 不需要说什么，不需要做什么，只是看着他，就会感到安心与平静。 我们鸡家一族，最爱主人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我是鸡三十五，是这一代刚破壳的鸡。 我的出生比较坎坷，因为听我的母亲说，我差点难产死掉。 可能是天生体弱，我破壳的时候特别慢，而且啄出来的口也很小。 母亲是只佛系的鸡，虽然也会孵蛋，但却不会管我们这群幼崽会不会活。 “这群小崽子能不能活，就看命了。” 真是只不负责任的鸡，对不对？ 母亲也真是的，见蛋都孵出来，就和自己的小伙伴玩去了，也不管我们。 据说要不是无限主人及时发现，我就真的死翘翘了。 而且主人真的特别好，知道我体弱，还会单独喂我吃东西。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无限主人蹲在我的面前，拿着一个小碗放到我身前，里面放着我能吃的东西。 无限主人会把过来抢食的鸡拦住，然后看着我吃东西。 等我吃饱，才会收拾好东西慢悠悠离开。 我们鸡经常打架，按理说我这样瘦弱的鸡更是容易被欺负。 但其他鸡居然没有一只针对我，我有次也去问了母亲，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是得到主人偏爱的孩子，所以我们会应主人所想，让你健康长大。” 原来，大家都这么爱无限主人。 我也最爱无限主人了。 被同族关照，被无限主人照料，我健康地长大了。 不像我们鸡，身边有好多同类。 无限主人他，总是一个人。 听母亲说，在她的小时候，主人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叫鹿野的妖精住在这里。但有一天，鹿野离开了这里。 之后，无限主人便成了一个人。 无限主人，会想念鹿野吗？ 我不知道。 我们鸡家一族流传下来很多故事，有关无限主人的也有很多。 无限主人已经活了几百年，是个成了仙的人类。 这么年长的主人，一定经历过了很多离别。 无限主人多数时候都是个面瘫，不会表露出什么情绪。 但我知道，无限主人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就像他看着我长大，鹿野想必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妖精吧。 无限主人不会干涉我的成长，只会在我摔倒时扶起来我，然后看着我一遍又一遍去尝试。 鹿野，一定也是这样。 在主人心里，鹿野离开这里或许比留在这里更好吧。 可是，无限主人，你这么会照顾人。但谁又来照顾你呢？ 我就是一只鸡，根本帮不上主人什么忙。 看着主人忙碌，我总有一种挫败感。 想要做些什么，想要帮到什么。 可是主人太厉害了，我也太弱了，根本帮不到主人。 “你啊，想太多。老老实实长大，就是对主人最大的回报了。”母亲这样和我说过。 可是，鸡需要同类陪伴，主人一定也需要的。 无限主人没有和人类住在一起，一定是他的考量。 但我想让主人开心一点。 我想了很久，和鸡群里最博学的鸡学习了人类的文字。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只鸡是怎么学会的，但我从他那里，学会主人所用语言的“爱”怎么写。 在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我凑到无限主人身边，啄了啄他的衣摆，想让他等一会再离开。 见主人看过来，我立马用爪子呼啦过来一大片米粒，连嘴带爪地拼出来“爱主人”这几个字。 无限主人笑了出来，声音真好听。 “这是怎么学会的？”无限主人摸了下我的脑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真好看啊，主人。 最博学的鸡昂首挺胸地走了过来：“咕！咕咕。”这是我教的！主人，我们都爱你。 鸡群都围了过来，凑到了主人的身边。 无限主人挨个地摸了头：“嗯。” 主人那么温柔，那么善良。 没有谁会不喜欢主人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他眼瞎，绝不是主人的错。 第8章 第 8 章 我是鸡四十一，是当代鸡家一族最年长的一只鸡。 我们鸡家一族繁衍已经有几百多年，祖先的故事在我们口耳相传里，也丢失了很多。 但唯有一件事，我们鸡家一族不会忘记。 那就是要爱我们的主人。 我们的主人是无限，他是个人类，却也已经成仙。 他养过我们的祖祖辈辈，让我们一族安心地在这里繁衍生息。 族里经常有小鸡疑问，为什么无限主人总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作为一只过来鸡，我想我是知道答案的。 我们鸡家一族出过一只妖精，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有缘见过这位祖辈一面。 也是这一面，让我看到了无限主人一直平静面容下藏着的真心。 这位祖辈染着七彩的头发，一脸的放荡不羁爱自由。 或许是认清了自己，祖辈光明正大地在中二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他手里拿着一盒糕点，递给了无限：“鹿野知道我要过来，这是她让我捎过来的。” 无限伸手接受，淡淡地“嗯”了一句：“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祖辈挠了挠头：“最近会馆接收了不少反感人类的妖精，虽然还不成气候，但多少看着让人心烦。我就是想过来告诉你，最近要是没什么事，你就别去会馆了。要是会馆让你出什么任务，你能推就推了吧。” 无限将糕点放好，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控制着手机漂浮在身前：“嗯，多谢你。不过在你过来前，我刚接了一个任务，要把风息带回会馆。” “啥玩意？！”祖辈惊讶地叫了下，“风息那群人实力很强啊，就派你一个人去？虽然你是无限，虽然你是很强，但也不带这样的吧。” 无限轻轻勾了勾唇角，揉了揉祖辈的头：“放心，不会有事的。” 祖辈轻轻“啧”了一声：“我紧赶慢赶，就是为了不让你搀和进人妖关系的事，你自己倒是什么事都没有。” “因为，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无限抬起头，望着那湛蓝的天。 无限主人的语气带了一丝怀念，唇角也带了明显的笑意。是想起了他的老朋友吗？ “当初会馆的成立，本就是为了让妖精和人类和平共处，避免冲突和伤害。” “现如今身为执行者，我也该履行自己的责任。” 祖辈沉默了一会，只是低声呢喃：“什么破执行者，谁都知道，这个破身份才配不上你。也就是他们看你好欺负，才总让你去打杂。” 无限主人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没关系的。” 祖辈看着无限主人，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我劝不过你，毕竟当年北河都改变不了你的想法。” “但无限，现在人妖关系紧张，你身为人类，出入会馆和执行任务时都要多加小心。” 无限主人点点头：“嗯，我明白的，谢谢。” 祖辈和无限主人聊完正事，也发现了在一边偷听的我。祖辈把我捉起来，举在半空中，还用手掂了掂：“哟，还挺沉，看来你们伙食不错嘛。” “你们估计也都不认识我了，我叫鸡十二，是你们不知道多少代前的长辈了。” “话说无限，也是得亏你把北河留下的鸡养下来了，不然你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荒郊野外的，还怪让妖担心的。” 我歪着脑袋，发出疑惑的声音：“咕？”北河留下的鸡？ 北河，在我们鸡家一族传下来的故事里，有着他的名字。但我也只知道北河可能是无限主人的朋友，难道，我们的主人不仅仅是无限吗？ 鸡十二祖辈能听懂我的话，刚刚还笑着的他，却瞬间沉默了下来。他蹲下身，放下我，拍了拍我的脑袋，赶我去一边玩。 我没有离开，躲在旁边看着他们说话。 “已经，几百年过去了啊……”鸡十二祖辈有些失落，“无限，你说，当个妖精有什么好的？” “这么多年过去，这群小崽子，都不知道北河主人是谁了。” “会馆里确实有些妖精不错，我也结交了不少朋友。但我一直忘不掉北河主人还有无限主人你。” “有些妖精知道我的过去，还偷偷笑话我，说我是被人类养大的妖精。人类怎么了？！我的北河主人那么好，他们都不配提他的名字！” 祖辈越说越激动，直接站了起来：“还有无限主人你，总有些妖精不长脑子，说你身为人类，却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迟早会站在会馆的对立面。” “哇！这群妖真的敢说啊。有本事和我来单挑啊，非要偷偷摸摸地传这些谣言。明明是你主动来会馆当执行者，又不是会馆求你来的。这群妖怎么比当初的我还傻啊？！” 无限主人不知道从哪控制着一个茶杯过来，递给了鸡十二祖辈：“喝点茶吧。” “这些都很正常。毕竟对于很多妖精来说，会馆是他们的家。” 祖辈鸡十二打断了无限主人的话，急忙说：“可那也可以是你的家！” 无限笑了笑：“嗯，我也很喜欢会馆。” 祖辈鸡十二攥紧了双手：“不一样的。凭什么？凭什么你要一个人住在这里？凭什么人类不欢迎你，妖精也不欢迎你？明明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了！” 祖辈的双眼有些发红，情绪激动地质问着。可我能感觉出来，他根本没指望得到答案。 祖辈说着说着又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头，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祖辈的声音闷闷的，我差点都没听出来说的什么。 无限主人也蹲了下来，摸着祖辈的头：“我明白，你担心我。但我这一生几乎都在流浪。也早已习惯了。因为某些事，我带北河来了这里。虽然现在他已经故去，但我也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还记得北河对你说过的话吗？要好好生活。我也是一样的。” 祖辈好像哭得更厉害了。 或许是为了祖辈的尊严，无限主人看了看我，似乎是让我离开这里。 我看了看祖辈，又看了看无限主人。虽然内心还是很想留下，却还是听话地离开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只是无限主人似乎出了趟远门，很久才回来。 而且他回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了。 “师父，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吗？” “是啊，也是小黑你后面要住的地方。” “嗯！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新来的小黑也是一只妖，他是无限主人的徒弟。 随着他的长大，我也日渐衰老。 这里热闹了起来，说话聊天的声音多了，无限主人平时除了喂养我们，还研究起了厨艺。 看着无限主人多起来的笑容，我想，祖辈或许不用担心了。 虽然我不明白人妖关系怎么解决，但我知道，没有什么是能难倒无限主人的。 而且，主人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想，小黑一定能比我，比祖辈，陪伴无限主人更久的时间。 或许未来不可知，但我觉得无限主人都会好好地活下去。 不管主人身边有没有陪伴，我们鸡家一族都将永远爱您，也将永远陪着您。 无限主人，愿您一切安好。 这是我们鸡家一族，所有鸡最真诚的祝愿。 鸡家一族的自白到这里就完结啦~希望你们看得开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番外] 传言，在彗星划过天际时，如果逆着彗星滑行的方向走，就会来到一个新的世界，然后看到身旁有一条闪着星光的河。只有逆着河流走到尽头，才会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 ——题记 外面下着小雪，地面变成了银白。凉意被门隔绝在外，屋里温热而舒适。 鹿野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在看。身侧的矮桌上摆着饮料，手机也被放在上面。 屋外雪花飘飘，屋内祥和安好。 震动声打断了鹿野沉浸的心神，让她从书中世界回到现实。 她将书本放在腿上，拿起了手机。 是师父的消息。 鹿野点开一看，发现是一条语音。 大概是小黑发的吧。这般想着，她点开了播放。 师父：师姐！我是小黑！我今天学会了三个字！师父说可以奖励我出去玩。明天我可不可以跟着师父去找师姐玩啊？我想师姐啦！ 鹿野的嘴角轻轻上扬了几分，她点开语音输入，同样回了一句语音。 鹿野：可以，来吧。带你吃好吃的。 师父：好哎！师姐真好！ 鹿野：最近这边下雪了，多穿点衣服再过来。 师父：嗯！师父给我买了好多厚衣服，我现在一点不怕冷了！ 鹿野轻轻笑了笑，将书本合上，和手机一起放在矮桌上。她站起身，倒了杯饮料，走到了窗户前。 最近有个森林公园刚刚建好，据说风景还不错，挺适合游玩的。前几天泽宇还和她说有家饭店的味道不错，可以带小黑和师父去吃。 饮料是温的，却不烫。 鹿野浅浅喝了一口，心里也多了几分期待与欣喜。 曾几何时，她几乎偏执地走着自己的路，如今她也有了想要去见的人。 现在的生活，还不错。 在鹿野望着窗外景色的时候，手机屏因为推送亮了一下。 千年一遇的彗星将划过地球，肉眼可见。 因为主人没有操作，手机屏自动熄灭。等鹿野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推送，然后选择了一键删除通知。 …… 小黑跟着无限来到了苍南会馆。 “哇！”小黑穿上了羽绒服，身上暖暖乎乎的。因为还在小雪，小黑乖巧地把衣服帽子戴好，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苍南会馆一向热闹，即使下雪也没有阻拦半分。 无限松开了握着小黑的手，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小黑一脸兴奋地四处张望。 因为要出去玩，无限这次也换了一身衣服。轻便的外衣，白色的休闲裤，脖子上还围着褐色的围巾。 小黑往前跑了几步，站在雪里蹦蹦跳跳的，还伸出手，去接落下来的雪花。 被雪花冰到，小黑也完全不在意，在身上随意蹭了蹭，就继续往前跑。 无限没戴帽子，任由雪花落在身上，就这样跟着小黑的身后，一路看着他。 “师父，是师姐！”小黑看见了鹿野，远远地就朝她挥手，“师姐！我们在这~” 鹿野鹿野这次来得早，在约好的地方依靠着墙站着。看见小黑和无限，便站直了身体，朝着他们走过去。 鹿野叫人：“师父。小黑。” 无限“嗯”了一声，脸上是不变的清浅笑意。在这冬日里，显得格外的温柔。 鹿野看着无限，唇边也带了一丝笑。 “师父~师姐~那边有烤红薯，我们一人买一个吃好不好？”小黑拉拉无限的一角，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小店，黝黑的眼睛闪亮，里面满是期待。 无限没有回答，看了看鹿野。 鹿野移开眼神，迈开步子：“走吧，我去买。” 小黑超级开心，原地跳了一下，立马就跟着鹿野往前走：“最喜欢师姐了~” 这一次鹿野没有再问一句那师父呢，或许是因为她和他的答案并没有差别吧。 无限负手跟在后面，看着鹿野拿着手机，问小黑要哪个红薯。 小黑探着头，手托着下巴，看着摆着的烤红薯，沉思的样子十分认真。 “我要这个。”小黑盯着红薯挨个看了一遍，终于选定了其中一种。 店主笑呵呵地拿起小黑想要的红薯，放进包装袋里，问道：“还要哪个吗？” 鹿野选了一个看着好看的：“再来个这个。” 无限这时候也走了过来，鹿野和小黑就看着他，问他要哪个。 无限看了看，选了看着最好吃的一个。 店主将三个红薯都包装好，挨个递给三个人：“红薯都是刚烤出来的，慢点吃，小心烫。” “好，谢谢你。”小黑双手接过来红薯，下一秒就因为太烫松开手，改成直接拎着外面的那层塑料袋。 鹿野扫码付了钱，同样将红薯拎在手里。 无限接过来红薯，控制自己和两个徒弟身上积多的雪花落到地上，低头叮嘱小黑：“还下着雪，一会再吃。” 小黑点头，问鹿野：“师姐，我们现在去哪？” “去森林公园。正好路上有小亭子，离这里不远，可以坐在里面吃。”鹿野淡淡地回答，丝毫看不出来她昨天查了一堆的游玩攻略。 那毕竟是个新建的公园，鹿野也没去过。为了她那方向感不好的师父，她得提前做好准备，以免三个人走到不知道哪里。 看着雪景，吃着红薯，还有师父师姐在自己身边。这场景小黑光是想想就觉得幸福。 他立马眼睛冒星星，一脸兴奋：“好~” 鹿野笑了笑，转身在前面带路。 无限和小黑跟在后面，三个人就这样朝前走着。 妖精们都不怕雪，在街道上打闹玩耍的很多，嬉笑声络绎不绝。 等无限他们走到小亭子，雪也停了。 这里恰好没人也没有妖。 白雪，绿树，还有路上三个人刚踩过来的脚印。 小黑坐到亭子里的凳子上，打开袋子，啃了一口红薯：“好好吃！” 星星眼再次出现，小黑还让鹿野和无限都快尝尝。 鹿野和无限也都坐了下来。 不同于小黑狂野的风格，鹿野将红薯掰了一小块下来，放进嘴里慢慢吃，等吃完，才说了一句：“味道确实不错。” 无限咬了一口红薯，淡淡地“嗯”了一下，然后继续吃着。 “小黑，你最近学习怎么样？”鹿野试着挑起话题。 小黑蔫了一下：“生字好难啊。” 无限道：“小黑最近很努力，昨天会默写三个字了。” 鹿野想了想小黑的年龄，回想她那会好像已经能自己看书了。只是看着小黑，她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小黑吃得很快，一大块红薯就这么被消灭了：“师姐，我给你说，我现在空间能力已经掌握的很好了。等我再变得厉害一点，也要和你们一样去当执行者。” 红薯很软糯，鹿野又掰下来一块：“当执行者是有考验的，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见小黑盯着自己手里的红薯，无限递了过去。 小黑开心地笑了笑，继续吃了起来。 对于小黑想当执行者的想法，无限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只是说：“想当执行者的话，需要完成三个任务，只有全部完成才可以去当执行者。” 小黑给自己鼓劲：“我会努力的！” 鹿野吃完了手里的红薯：“等你来当我同事。” “嗯！”小黑用力地点着头。 等小黑也吃完，三个人把垃圾都收拾好，丢进了垃圾桶，这才朝公园继续走。 路上小黑一直和鹿野聊着天，问公园里都有什么，师姐之前去过吗，中午咱们去吃什么。 鹿野也不嫌烦，一句一句回答着。 无限跟在后面，在某一刻忽然抬头看了看天空，脚步顿住。 天是阴着的，云层厚厚的，是一望无际的白。 无限收回了视线，看了看他们前进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却什么也没说，继续走着。 等他走了几步之后，三个人周围的景色忽然就变了。 天光变得暗淡，看不清远处。 他们三个被分开了。除了他们自己，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闪着星光的河在缓缓流动。 鹿野反应很快，四处张望：“师父！小黑！” 小黑懵了，他看了看周围，有些茫然：“师父，师姐，你们在哪？” 无限默然地看着身旁的河，负手逆着河流的方向走，轻轻说了一句：“相信他们吧。” 这次的故事大概是四到五篇，后面三篇分别是三个人的个人向。至于最后的剧情是和师父的合一起还是单独写，等笔者写到那时候再决定吧。 最后，希望你们看得开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