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普通人如何斩杀恶鬼》 第1章 神明说他是普通人 红色! 红色! 红色! 田村花子蜷缩在药筐里,紧闭着眼睛,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吞咽声还有家人临死前的惨叫一直在她耳朵里盘旋。她不敢睁眼,一睁眼就会和妹妹杏子的眼睛对视——那个十分钟前还笑嘻嘻和她说要玩捉迷藏的妹妹,此刻就倒在她的脚边。 下一个......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神明啊,佛祖啊......随便任何一个神救救我吧。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田村田村花子,她来不及悲伤,只剩下最原始、最本能的渴望——活下去。 血腥味如跗骨之蛆,顽固地黏在她的喉咙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甜腻,令她几欲作呕。她清晰地听见骨头与牙齿的碰撞声,这种声音她曾经在野狗啃噬骨头的时候听过。 田村花子绝望了。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动。” 蓝色。 像初春第一缕阳光下降冻的溪流,像无风时平静如镜的湖面,像晨雾中波光粼粼的浅海,像雨后初晴的万里晴空。 透过药筐细密的缝隙,她仿佛看到了神明。 田村花子看见穿着拼色羽织的少年如神明般,以一道流畅的斩击,精准地砍下了恶鬼的头颅,恶鬼像一段烧透了的木头,在夜风中迅速崩解,最终塌陷成了一地灰烬。 那少年收刀入鞘,动作轻的像一声叹息,刀刃与鞘口相触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羽织在月色下晕开,是这血腥夜里唯一的清凉。他沉默地走到杏子小小的身体旁,单膝跪下,伸手合上了女孩圆睁的眼睛。 然后他转向药筐,没有靠近,只是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远处的山峦,“我闻到血味就立刻从山上赶下来,还是晚了。” 田村花子仍在颤抖,愤怒和恐惧像两股激流在她瘦小的身体里相互冲撞。她死死盯着这个少年,这个来得太迟的“神明”。 “为什么!为什么!”田村花子崩溃的尖叫,愤恨的盯着少年,“为什么你能斩杀恶鬼却不早点来,为什么你来的这么晚!” 少年沉默地接受着她的哭喊,他等田村花子嘶哑的哭声稍稍平息,才缓缓开口:“我理解你的愤怒。” 他的声音没有波澜,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笃定。 “但你的问题,我无法给出让你满意的答案。”他继续说,目光平静地迎上田村花子燃烧着恨意的双眼,“我不是神明,无法预知灾难在何时何地发生。我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田村花子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词,声音尖利得刺耳,“普通人能那样斩杀恶鬼吗?!” “能。”少年的回答斩钉截铁,“只要经过训练,使用正确的呼吸法与剑型,任何人都可以拥有斩杀恶鬼的力量。” 他微微抬起手,指向自己腰间的日轮刀,深蓝色的刀鞘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这把刀,由吸收阳光的材料锻造,是鬼的克星。但挥动它的,是人的手臂,支撑手臂的,是人的身体与不屈地意志。”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一抹灰烬,那是恶鬼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依旧保持着距离,但足够让田村花子看清他羽织上被利爪撕裂的痕迹,以及他脸颊上尚未完全愈合的擦伤。 神明的外衣褪去,显露出其下浴血奋战的人类躯壳。 “鬼杀队的每个人——我,以及像我一样的剑士,都曾是普通人。我们失去了重要的东西,背负着血债与悔恨,然后选择拿起这把刀。”他继续说,他的语气里听不到一丝自傲,只有无尽的疲惫与责任,声音很轻,却奇异地穿透了田村花子心中的嘶吼,“为什么没能保护,为什么来不及——我们带着这些‘为什么’活下来,然后选择握紧刀。” 田村花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腰间的刀上。深蓝色的刀鞘朴素无华,完全看不出刚才那道如流水般绚烂剑光的痕迹。 “所以,你的问题——‘为什么来得这么晚’——的答案很简单。”他凝视着田村花子,眼神如同深潭,“因为我并非全知全能,我只是一个……来晚了的人。” 田村花子的愤怒像被戳破的气球,剧烈的情绪宣泄后,只剩下无边的空虚和冰冷。她看着这个少年,看着他眼中的沉重与哀伤,那并非事不关己的同情,而是感同身受的痛楚。 “我……我该怎么办……”田村花子的声音低了下去,变成了无助的啜泣,“家……没有了……爸爸、妈妈、杏子……都没有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你刚才躲在药筐里,捂着自己的嘴,连呼吸都放轻了。在极致的恐惧中依然保持着求生意志的你——” 他顿了顿,“活着本身,就是对恶鬼的一种斩杀。” 田村花子愣住了。 少年站着,月光在他身后勾勒出清瘦的轮廓。“要报仇吗?还是要继续质问神明为什么不来救你?”他摇头,“这些都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在绝望中选择活下去。” 他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布满握刀留下的茧。 “我是富冈义勇,鬼杀队的水柱。”他说,“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走。不过这条路,”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比你刚才经历的黑暗,可能更加漫长。你的身体会被锤炼到极限,精神时刻处于紧绷。你会不断目睹死亡,同伴的,无辜者的。你可能会在下一个任务中死去,尸骨无存,或者……变成鬼。”” 田村花子的目光越过他的手掌,看向他身后——那片恶鬼消失的灰烬被夜风卷起,星星点点,飘向深远的夜空。 月光下,猎鬼人的身影挺拔而孤独。他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神明,而是一个行走在人间与地狱边缘的复仇者与守护者。他给出了一个选择,一个通往无比艰辛、充满血腥与死亡的道路,但至少,是一条可能阻止更多像今夜这般悲剧的道路。 田村花子看着地上杏子小小的轮廓,又看向猎鬼人腰间的刀,那抹蓝色在她泪光盈盈的眼中,化作了一种冰冷的、坚不可摧的决意。 她依然不知道神明是否存在,不知道佛祖是否听见了她的祈祷。但她知道,在这个血腥的夜晚,活下来的她,必须成为某种答案。 田村花子颤抖着。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依然有血腥味,但似乎……还夹杂着别的什么。 是露水的味道,是远山的味道,是——即将到来的黎明的味道。 她看着富冈义勇悬在空中的手,没有立刻去握,只是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 “活着……真的能斩杀恶鬼吗?” 富冈义勇没有收回手,他的目光落在远处开始泛白的天际线。 第一缕晨光正在艰难地撕裂夜幕。 “每一口不放弃的呼吸,都是对夺走生命的恶鬼最有力的抵抗。每一个坚持活到天明的人,都是这场漫长战争中的胜利者。” 田村花子慢慢从药筐里站起来,腿还在发软,但她站直了。她最后看了一眼妹妹消失的地方,然后转向富冈义勇,深深鞠躬。 “请带我走。”她说,“我想学习……如何用活着,去斩杀恶鬼。” 富冈义勇点了点头,手依然悬在那里。 这次,田村花子伸出手,握住了它 富冈义勇的手掌粗糙而稳定,完全包裹住花子颤抖的小手。 那宽厚的掌心里布满了坚硬的茧和细小的伤痕,却异常稳定和温暖。这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寒夜里终于触到的一簇篝火,将她从冰冷彻骨的绝望中稍稍拉回了一丝。 他稍稍用力,将她从药筐中拉出来。花子的腿还在发软,几乎站不稳,但她倔强地松开了他的手,自己扶着药筐边缘站稳。 “我......”她声音嘶哑,“我很笨,学东西很慢。” 富冈义勇没有回应,只是走到院子中央,开始收敛遇难者的遗体。花子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咬了咬嘴唇,也踉跄着走过去帮忙。她的双腿如同浸了水的棉花,每一步都踩在虚无里,但她强迫自己跟上他的步伐。 她搬不动成人的身体,只能小心地收拾妹妹杏子留下的衣物和散落的小物件。每触碰到一件熟悉的物品,她的手就抖得更厉害,但她没有停下。 “杏子最喜欢这个发卡了。”她轻声说,将一枚褪色的樱花发卡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哆嗦。 富冈义勇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她一眼。 “记住这种感觉。”他说,“但不要被它吞噬。” 收敛完遗体后,他们沉默地穿过已成废墟的庭院。富冈义勇的脚步很轻,落地无声。在经过父母倒下的地方时,花子的脚步顿住了,身体微微颤抖。义勇也随之停下,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她无声地告别。他的沉默并非冷漠,而是一种沉重的陪伴,像是在说:我明白,我都明白。 他没有让她多看,片刻后便继续引路。当他们终于踏出那片被血腥气笼罩的宅邸范围,走入清凉的山风时,天边已经裂开了一条细长的鱼肚白,微弱的晨光正努力地驱散着浓重的夜色。 这个脑洞存在好久了,翻了翻和朋友的口嗨记录,最早可以追溯到23年,在看完大电影之后,想写的**更强烈了,就是这个冷脸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神明说他是普通人 第2章 神明带我见家长 富冈义勇的步伐并不快,仿佛刻意计算过,恰好是田村花子拼尽全力能够跟上的速度。 两人沉默地行走在渐亮的晨光中。身后的废墟越来越远,山林的气息逐渐取代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 山路崎岖,对于一夜未眠、身心俱疲的田村花子来说,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的草鞋很快就被露水打湿,碎石硌得脚底生疼。双腿如同灌了铅,每迈出一步都牵扯着全身酸痛的肌肉。她死死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目光死死锁定在义勇那件随着步伐微微晃动的拼色羽织上,仿佛那是茫茫黑暗中的唯一路标。 她摔倒了无数次,膝盖磕破了,手掌也擦出了血痕。每一次,她都默默地爬起来,抹去脸上的泥土和泪水,继续跟上。义勇从未回头搀扶,只是在她落后太远时,会稍稍放慢脚步。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大亮。林间传来鸟雀的鸣叫,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在一片靠近溪流的林间空地,富冈义勇终于停下了脚步。 “清洗一下。”他言简意赅地递过来一个水囊和一小块干净的布巾,随即背过身去,面向来路的方向,如同一个沉默的哨兵。 田村花子这才借着溪流看向自己——衣裙上沾染着暗红的血迹,手上、胳膊上也是干涸的血污,那是杏子的……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是扑到溪边,用力地搓洗起来,直到皮肤发红,仿佛想将这一夜的恐怖和悲伤都冲刷干净。冰冷的溪水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更加清醒,也让她明白,有些东西,是永远洗不掉的。 她喝了几大口水,清冽的溪水滋润了她干哑疼痛的喉咙,也让她空荡的胃部稍微好受了一些。她靠在粗糙的树干上剧烈地喘息。身体的疲惫暂时压过了心中的悲恸,她贪婪地呼吸着清新湿润的空气。 “可以了。”她低声说,声音依旧沙哑,少了之前的歇斯底里。 义勇转过身,目光在她虽然清洗过却依旧难掩憔悴狼狈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她。 “吃。” 是一块硬邦邦的饭团。花子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啃着,味同嚼蜡,但她知道必须吃下去,为了活下去。 “富冈先生,我们要去哪里?“她抬起头,犹豫着开口,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称呼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富冈义勇身上。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疲惫。羽织上的裂痕和干涸的血迹无比刺眼。 “狭雾山。”义勇睁眼,低头咬了一口手中的饭团,“想要成为鬼杀队员需要通过最终选拔。但在那之前,你需要找到一位培育师,打下基础。”他顿了顿,补充道,“呼吸法和剑术的基础。” “那我能学会吗?”她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懦。 “那要问你自己。”富冈义勇的回答依旧没有任何鼓励,“培育师只会给你打开门,能否走进去,能走多远,取决于你的意志。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在训练中放弃,或者……死亡。” 他顿了顿,看着女孩苍白但倔强的小脸。 “即使你侥幸通过了训练,通过了最终选拔,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日轮刀,等待你的,也只是更漫长、更残酷的战斗,直到你被鬼杀死,或者……”他沉默了一下,“战至最后一刻。” “那我跟不上您......” 义勇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就休息。” “您不失望吗?”花子忍不住问,“我这么......没用。” “我见过很多剑士。”他平静地说,“最快的三天掌握呼吸法,最慢的是掌握不了呼吸法的人。” 花子小声问:“那我这样的要多久?” “不知道。”义勇诚实地说,“但鬼杀队需要的不只是剑士。” 短暂的休息后,富冈义勇站起身。“跟上。” 接下来的路途更加崎岖。他们离开了人迹罕至的小路,开始向更深的山中行进。富冈义勇的脚步依旧稳定,仿佛不知疲倦。花子跟得异常艰难,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几乎是在凭借本能移动双脚。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遥远。汗水浸湿了破旧的衣衫,脚底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有好几次,她几乎要摔倒,但看着前方那个不曾回头的背影,她又硬生生撑住了。义勇的步伐却始终平稳,从不因她的缓慢而停留,只是偶尔会在岔路口停下来,静静等待她跟上 她不再去想父母,不再去想杏子,甚至不去想所谓的恶鬼与仇恨。她的全部意志,都凝聚在“跟上”这个简单的指令上。 呼吸,迈步,再呼吸,再迈步。 这本身,似乎就成了一种最初的修行。 日落时分,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即将再次坠入黑暗时,走在前面的义勇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们抵达了一处隐藏在瀑布后的狭小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十分隐蔽。 “今晚在这里过夜。”富冈义勇拨开藤蔓,率先走了进去。 山洞里很干燥,只有一些简单的、似乎是过往猎户留下的痕迹。富冈义勇熟练地生起一小堆火,橘色的火光跳跃着,驱散了洞内的阴冷和花子心中些许的不安。 他递给花子一个饭团和一小壶清水。 “吃。” 花子默默地接过,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团的味道很普通,甚至有些干硬,但对她饥肠辘辘的身体来说,已是无上的美味。她偷偷抬眼看向对面的富冈义勇。他依旧沉默,只是看着跳动的火焰,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富冈先生……”花子再次鼓起勇气, 富冈义勇看向她,依旧平静。 “我……真的能变得像您一样吗?”她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 “不能。”富冈义勇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花子一愣,心头刚刚燃起的微小火苗仿佛被冷水浇下。 “你就是你。”他继续说道,目光平静无波,“呼吸法和剑型是工具,如何使用,取决于持刀的人。你最终能成为的,只会是‘田村花子’风格的剑士,而不是第二个富冈义勇。” 他的话语没有鼓励,也没有贬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反而让花子莫名地安定了一些。 是啊,她不是为了成为谁,她是为了……活下去,为了用活着去斩杀 花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不久前还和杏子手拉着手。现在,它们可能要拿起刀,去斩杀名为“鬼”的存在。 “那您也失去过重要的人吗?” 富冈义勇拨动柴火的手指微微一顿。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 “嗯。”良久,他才发出一个极轻的音节。 “所以……您才选择了这条路?”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洞口缝隙外沉沉的夜色,“睡吧。明天开始要全速赶路了。” 他的话语截断了进一步的交谈。花子知道,那是他不愿触碰的过去。她蜷缩在火堆旁,抱着膝盖,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洞外是陌生的山林和可能潜伏的危险,洞内是沉默寡言的引路人和不可知的未来。 但奇怪的是,比起昨夜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此刻的她,心中反而有了一丝微弱的笃定。她依然害怕,依然悲伤,但不再是完全的绝望。 她闭上眼睛,耳边不再是咀嚼与惨叫,而是洞外瀑布隐隐的水声,和火堆里木柴燃烧的噼啪轻响。 在沉入睡眠的前一刻,她模糊地想: 活着,本身就是一场战斗。而学习呼吸,就是学习如何更好地战斗下去。 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山洞内的寒意,富冈义勇便已起身。他并未多言,只是示意花子跟上。 日子就在这单调而艰苦的重复中一天天过去。他们并未在一个地方久留,富冈义勇似乎带着她在山中不断移动,沿途辨认草药、寻找水源、规避可能的危险。 赶路之余,锻炼似乎富岗义勇是每日的必修课,花子也被要求进行基础的体能训练。 花子的进步缓慢得几乎肉眼不可见。她依然会时不时在赶路时因缺氧而眼前发黑,夜晚也常常被噩梦惊醒,浑身冷汗。 一个月后的某个傍晚,他们来到了狭雾山脚下。富冈义勇停下脚步,望向被浓雾笼罩的山巅。花子心中忐忑,又隐隐有一丝期待。 她跟着富冈义勇,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浓雾如同有生命的实体,遮蔽着视线,山路险峻异常。 “到了。” 花子茫然地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在山腰一处开辟出的空地上,他们看到了一个戴着天狗面具的身影。那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与周围的雾气融为一体。 “鳞泷老师。”富冈义勇微微颔首。 鳞泷左近次的目光越过义勇,落在瘦小的花子身上。那目光透过面具,似乎能洞察一切。 “就是这孩子吗?”他的声音苍老而沉稳。 “是。她叫田村花子。”富冈义勇简单地说道,“拜托您了。” 鳞泷左近次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富冈义勇转向花子。 “在这里,跟随鳞泷老师学习。他能教会你生存和战斗所需的一切。 “从这里开始,你的路要自己走了。我能带你到这里,但无法替你挥刀,无法替你呼吸。”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之后,是生是死,是坚持还是放弃,都由你自己决定。” 他顿了顿,看着花子,“活下去,然后变强。” 说完,他转身,拼色羽织在雾中一晃,身影便迅速消失在下山的小径上,如同他来时一般突兀。 她向前迈出一步,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不堪,但眼神却前所未有地清晰和坚定。 她朝义勇消失的方向喊,也是对着自己说道,“谢谢您!富冈先生。带我来这里!我会努力活下去!活得比谁都久!一直活到食人鬼消失的那一天!” 他沉默地在山间奔跑,月光再次洒在他的羽织上。他知道,自己只是将一个火种带到了可能燎原的地方。而这簇微弱的火苗能否在残酷的风暴中燃烧下去,最终照亮一丝黑暗,只能靠她自己了。 花子深深地朝鳞泷左近次鞠躬:“我叫田村花子,拜托您指导我!” 鳞泷左近次没有多言,只是示意她跟上。 “你的第一项训练,便是跟上我的速度,在天亮前从山顶回到这里。做不到,就离开。” 花子瞳孔微缩,看着那条被浓雾笼罩、险峻异常的山路。 她没有犹豫,迈开脚步,冲向山路。 “是。” 训练即刻开始。 然而,这份决心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鳞泷左近次速度很快,即使他的速度那么快,但她完全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唯有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在死寂的山林中轰鸣。 肺部好像要撕裂了,喉咙带着一股血腥味,腿部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的仿佛要把脚下的土地踩穿。 花子“赫赫”地喘气,汗珠砸在地上随后被迈过去。 前方的身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始终保持着那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她的极限。视线开始模糊,黑暗从视野边缘侵蚀而来。一个踉跄,她整个人向前扑倒,重重跌倒在地。 疼痛传来,但她立刻爬起,再次尝试。结果依旧。 一次,两次,十次……她不断地摔倒,又不断地爬起。 汗水混合着泥土和擦伤的血迹,浸湿了她的衣衫。肺部火辣辣地疼,四肢如同断裂般沉重。绝望感再次袭来,但她脑海中回荡着富冈义勇的话——“活下去本身,就是对恶鬼的一种斩杀。” 鳞泷先生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前方的雾气中淡淡传来,清晰地钻入她的耳膜: “呼吸。调整你的呼吸。用身体去记住节奏,而不是用蛮力。” 这声音像一道冰冷的泉水,瞬间浇醒了她混乱的大脑。她猛地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憋着一口气拼命追赶,完全忘记了呼吸的章法。 她咬紧牙关,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强迫自己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她回忆着富冈义勇教导的节奏,努力将空气更深、更缓地吸入。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视野似乎清晰了一丝,身体的沉重感也减轻了微不可查的一分。 她重新抬起头,目光死死锁住前方那个模糊的背影,将所有的杂念——疲惫、痛苦、怀疑——全部摒弃。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跟上他。留下。 天狗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继续。”鳞泷左近次的声音依旧冰冷。 浓雾依旧,山路险峻。但在那片令人绝望的苍白中。 田村花子,不,此刻作为鳞泷门下新弟子的她,依然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挣扎着,呼吸着,向着山顶的方向,艰难地迈出每一步。 第3章 神明你也没说训练这么苦啊 最初的训练,与花子想象的挥剑斩鬼相去甚远。首先是体力——沿着陡峭的山坡奔跑,直到肺叶如同火烧,双腿灌铅般沉重。然后是柔韧性——将身体扭曲到近乎极限的姿势,拉伸带来的剧痛让她无数次惨叫出声。还有力量——用木棍反复击打树干,直到双手血肉模糊。 鳞泷左近次是一位严苛到不近人情的老师。他很少说话,指示简洁明了,做不到便是更多的重复,直到晕倒或者……做到为止。他不会安慰,不会鼓励,只是在花子每一次濒临放弃时,用那双透过天狗面具依然清晰可见的严厉目光注视着她。 “呼吸!”这是他最常说的话,“注意你的呼吸!让空气充满你的肺部,融入你的血液!” 花子咬着牙,将惨叫和眼泪混着汗水一起咽下。 她开始明白富冈义勇所说的“比死亡更痛苦”是什么意思。身体的疼痛尚可忍受,但精神上的折磨更甚。深夜,她总是被噩梦惊醒,家人的惨叫、杏子无神的双眼、恶鬼咀嚼的声音……无数次,她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怀疑自己的选择。 但天一亮,她依旧会爬起来,走向训练场。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月?或许更久?花子的身体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虽然瘦弱的手臂有了结实的线条,但她的体力依旧贫弱,挥棍几百次就会脱力,速度与爆发力更是无从谈起。绝望如同狭雾山的湿气,无孔不入地渗透进她的心里。 她看着自己布满伤痕和薄茧的双手,总会想起富冈义勇的话——“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在训练中放弃,或者……死亡。”她害怕自己就是那绝大多数。 这天,鳞泷左近次将一把粗糙的木刀递给了她 花子握着自己生平第一次接触的木刀,内心充满了为家人复仇的决心。然而,这份决心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不对。”鳞泷左近次的声音毫无起伏,“手腕太僵硬,呼吸全乱。” 花子咬牙调整,可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 最致命的是呼吸法。 “水之呼吸,要求的是如流水般自然顺畅的呼吸节奏。”鳞泷左近次示范着,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稳,仿佛与周围的山林融为一体。 花子努力模仿,却总是憋得满脸通红,要么就是气喘吁吁。她感觉不到任何“流水”的顺畅,只有窒息的痛苦和肺部火烧火燎的灼痛。那传说中的、能增强体能、赋予剑士斩杀恶鬼力量的“呼吸法”,对她而言,就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厚玻璃,看得见,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无论她如何拼命尝试,那口“气”总像是难以驯服的野马,无法顺畅地流转全身。她能勉强模仿呼吸的形态,却始终触摸不到其核心——那种让生命能量燃烧、让身体潜能爆发的“律动”。 夜晚,她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草枕。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没用?爸爸,妈妈,杏子……对不起,我连给你们报仇的能力都没有吗? 第二天,她更加拼命。天不亮就起床挥刀,直到深夜还在练习呼吸法。汗水浸透了她的粗布训练服,手掌磨出了一个又一个血泡,血泡破了,结成痂,又磨破。她累得几乎站着都能睡着,可进步依旧微乎其微。 “你的意志力很强。”某天训练结束后,鳞泷左近次对她说,面具后的目光似乎能看透她的内心,“但斩杀恶鬼,仅靠意志力是不够的。你的身体协调性、对呼吸的感知天赋,确实……异于常人。” 他说得很委婉,但花子听懂了。异于常人,就是差,就是笨拙。 可是那又怎样,普通的样貌,普通的名字,普通的天赋,这种事情不早就知道了吗,爸爸妈妈更喜欢聪明伶俐的妹妹,富冈先生明明看起来只比自己大几岁,却已经是柱级别了,明明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但是依旧学不会呼吸法。 “鳞泷老师,”花子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我……我还有机会吗?我还能握住日轮刀吗?” 鳞泷左近次沉默了片刻,山风吹动他花白的发梢。“刀,谁都能握住。但能否用它斩杀恶鬼,取决于你能否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他指了指山谷间奔腾而下的瀑布,“水,并非只有溪流的温柔,也有瀑布的猛烈,有深潭的沉寂,有冰的坚硬。义勇的‘流流舞动’是他的道路,未必是你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安慰,但花子听起来像是在劝她放弃。 “你的身体记住了艰苦,你的眼睛习惯了观察细节,你的意志在一次次失败中未曾崩溃。这本身,就是一种‘强’。”他顿了顿,“或许,你无法成为像义勇那样挥出斩断江河剑技的剑士,但你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在黑暗中生存并且战斗的方式。” “属于自己的……方式?”花子喃喃道,泪水依旧在流,但眼中多了一丝迷茫的光。 “没错。”鳞泷的声音沉稳如山,“继续磨练你的体能,那是你唯一能绝对掌控的基础。同时,不要停止对呼吸法的尝试,哪怕它无法成为你的力量源泉,也能稍微强化你的体魄。更重要的是,去思考——当你面对恶鬼,无法依靠绝对的力量时,你还能依靠什么?” 春去秋来,半年多的时间里,她一次又一次地练习最基础的劈砍。 狭雾山的秋雨带着刺骨的寒意,花子却固执地在泥泞的院子里继续挥刀。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泥水溅满了全身。疲劳过度让她脚步虚浮,一次全力挥砍后,她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泥水里,木刀也脱手飞了出去。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在她身上,泥浆的咸腥味窜入鼻腔。她趴在泥水里,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挫败感、悲伤、对自己的愤怒,在这一刻彻底击垮了她。她像受伤的野兽般,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发出压抑已久的、绝望的呜咽。 为什么偏偏是我活下来?如果活下来的是杏子,她一定比我做得更好吧?我这么没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连报仇都做不到…… 就在她几乎被自我厌弃吞噬时,视线无意中落在了不远处石缝间的一株野草上。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它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叶片破损,根茎却依然死死抓着岩石下的些许泥土,顽强地挺立着,甚至在雨水冲刷下,那抹绿色显得更加鲜亮。 “活着本身,就是对恶鬼的一种斩杀。” 富冈义勇的话,伴随着雨声,再次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挣扎着坐起身,抹去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呆呆地看着那株野草。她一直执着于“复仇”,执着于变得像富冈先生那样强大,执着于掌握那如流水般优雅的呼吸和剑技,却忘了最根本的东西——活着。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抗争。就像这株野草,它可能永远无法长成参天大树,无法开出绚烂的花朵,但它依然在用尽全部力气,抓住每一寸土壤,汲取每一滴雨水,顽强地存在着。 她的呼吸依然粗重,无法流畅自然。但此刻,她不再强迫自己去模仿“流水”。 她感受着雨水敲打皮肤的冰凉,感受着胸腔因为缺氧而带来的刺痛,感受着心脏在疲惫中依然有力的跳动。 她的呼吸声,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显得那么笨拙,那么不和谐,甚至有些难听。但这一次,她没有试图去改变它。 她只是接纳了它,接纳了这个天赋很差、呼吸混乱、动作笨拙的自己。 她一直执着于成为像富冈义勇那样的“标准”剑士,却从未想过,或许存在一条只适合她这个“笨拙者”的道路。 她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捡起掉在泥水里的木刀。她没有立刻开始挥砍,而是就那样站着,在滂沱大雨中,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独特而艰难的呼吸节奏。 粗糙,滞涩,如同龟裂土地上艰难渗出的水滴。 但,这是她的呼吸。 是田村花子,这个侥幸存活下来的、不完美的复仇者,自己的呼吸。 时间在挥汗如雨的修行中悄然流逝,花子已在鳞泷左近次门下度过了近一年。那场大雨中的顿悟让她心境平和了许多,不再被焦躁和自我否定吞噬,但残酷的天赋壁垒并未因此消失。 呼吸法对她而言,依旧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无论她如何调整,如何努力,肺部都无法建立起那种与自然能量共鸣的悠长节奏,体能也无法得到质的飞跃。她的剑技在鳞泷左近次严格的指导下,达到了“标准”的水平,但也仅此而已。缺乏呼吸法的加持,她的力量、速度和耐力,都远远达不到能与恶鬼正面抗衡的程度。 时光在山林的枯荣与花子日复一日的汗水中悄然飞逝。 山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倔强地指向灰蒙的天空时,花子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在狭雾山度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 雪,是悄悄来的。 如果花子和鱼鱼吐槽的话,感觉鱼鱼会说:“不是每个人都要成为柱。但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方式战斗。” 花子:富冈先生,你好厉害 鱼鱼:我只是个普通人 下一章,两个人过年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神明你也没说训练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