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 第322章 朝议波澜 落星谷的秘密试验场里,“蛊工”计划在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地推进着。第一批获取的“石蠹”与“缠丝藤蛊”在经过初期的适应和驯化后,开始展现出它们独特而微弱的潜力。沈昭与工部的能工巧匠们日夜不休,记录着这些微小生命与岩石、土壤互动的最细微变化,试图从中找到放大其效用、并将其安全可控地应用于宏大工程的方法。 然而,紫宸殿的静谧与试验场的专注,都无法永远隔绝外界的风雨。朝堂之上,关于运河工程的暗流,终究汇聚成了汹涌的波涛,即将猛烈地拍打向意志坚定的年轻帝王。 这一日的常朝,气氛从一开始便显得有些凝滞。丹陛之下,文武百官分列两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端坐于龙椅之上的萧承烨,面容冷峻,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的臣子,他心中早已预料到今日不会平静。 果然,在几项常规政务奏报之后,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绯袍的老臣,手持玉笏,颤巍巍地出列,正是以耿直敢谏闻名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周正清。 “陛下,老臣有本启奏!”周正清声音洪亮,带着老臣特有的持重与不容置疑,“臣,恳请陛下,暂缓乃至停止那劳民伤财的南北运河之议!” 此言一出,满殿皆静。虽然反对之声私下早已有之,但像周正清这般在朝会之上,如此直接、激烈地提出“停止”之议,尚属首次。 萧承烨面色不变,只是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无波:“周爱卿,有何见解,但讲无妨。” 周正清深吸一口气,仿佛积蓄了许久的力量,朗声道:“陛下!《尚书》有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治国之要,在于安民。前朝炀帝开凿运河,耗尽天下民力,终至烽烟四起,社稷倾覆,此乃血泪教训,历历在目!如今天下初定不过数载,边境狄狼环伺,国内百业待兴,正应轻徭薄赋,与民休息。陛下却欲行此堪比秦皇筑长城、隋炀开运河之旷世工程,臣实难理解,亦万难赞同!” 他顿了顿,情绪愈发激动,举起手中一份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显然是经过渲染夸大的民间流言汇集,继续道:“臣闻,工部初步估算,此工程需征发民夫峰值可达八十万之巨!累计耗用民力恐逾千万!陛下,这不是冰冷的数字,这是数百万户农家之顶梁柱,是无数父母之儿、妻子之夫、孩提之父!他们若被征发,远离故土,前往那穷山恶水之地,餐风露宿,从事九死一生之重役,田间禾黍谁人耕种?家中老幼谁人奉养?届时,只怕运河未通,而国库已空,民心已失,怨声载道,流民四起!陛下难道要重蹈前朝覆辙,做那……做那被千秋史笔诟病之君吗?” 最后几句话,已是极为尖锐,甚至带上了泣音。周正清跪伏于地,以头触地,一副“死谏”的架势。 殿内一片哗然,不少保守派、或是本就对工程心存疑虑的官员纷纷露出赞同之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虽然无人敢立刻出声附和周正清如此激烈的言辞,但那无声的压力,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萧承烨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知道,周正清所言,代表了朝中相当一部分,尤其是清流言官和注重民生官员的普遍担忧。这些担忧并非全无道理,若非“蛊工”计划带来了一丝希望,他自己也会在这巨大的民生压力前踟蹰不前。 “周御史忧国忧民,其心可嘉。”萧承烨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殿内的嘈杂,“然,爱卿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前朝之败,在于急功近利,暴虐无度,视民如草芥。朕,非炀帝!”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群臣,继续道:“尔等可知,为何朕与工部最终选定‘落星谷’线路?正是因为此线路巧妙利用古河道,可大幅减少开山凿石之工程量,初步估算,至少可节省三成以上人力!此乃天佑我天昱,赐此天然通道!” 这是萧承烨抛出的第一个缓和剂,将落星谷线路的优势公之于众,但隐去了其发现的真正缘由。 工部尚书李翰适时出列,躬身道:“陛下圣明!周御史所虑,臣与工部同僚亦深感沉重。然,落星谷线路确实乃上天眷顾。经臣部详细复勘,相比最初规划的翻越‘断龙岭’方案,新线路不仅避开了最坚硬的岩层,土石方量预计减少四成,工期亦可相应缩短。且户部正在编制分阶段预算,力求逐年投入,避免一次性耗尽国库。臣等绝非鲁莽行事,而是在竭力寻求一条兼顾国策与民力之可行路径。” 李翰的话有理有据,稍微平息了一些躁动。 但反对的力量并未就此消退。紧接着,户部侍郎,一位以精于算计、性格保守着称的老臣,王明远,出列奏道:“陛下,李尚书所言,虽有其理。然,即便节省三成人力,峰值征发亦需五六十万之众!且工程绵延千里,跨越不同州府,沿途之移民安置、粮草转运、医药保障,无一不是吞金巨兽。户部虽竭力筹措,然去岁北境军费激增,南方三州又有水患赈济,国库实在捉襟见肘。若强行推动运河工程,臣恐……臣恐需增加税赋,方能维系。此举,无疑是与民争利,雪上加霜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明远的话,再次戳中了问题的核心——钱。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而加税,无疑是引爆民怨最直接的导火索。 萧承烨眉头微蹙。户部的困难是实实在在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国库的现状。但他更清楚,运河带来的长远利益,远非眼前这点投入可比。 “王侍郎所虑,朕已知之。”萧承烨沉声道,“然,户部预算,朕要求的是‘挤’,而非‘加’!朕已下令,宫中用度,今年再减三成!宗室勋贵,亦需体恤国难,非必要开支,一律削减!运河之利,在于千秋。北境粮草转运,每年可节省损耗数十万石;南北货殖流通,商税之增,岂是如今可限量?目光需放长远,岂能因一时之困,而废万世之功?” 皇帝主动削减宫中用度,并要求宗室勋贵共体时艰,这等表率作用,让一些中间派的官员微微动容。 然而,保守派的攻势并未停止。又一位官员出列,此次是钦天监的监正,一位须发皆白、颇通玄象的老者。 “陛下!”钦天监监正声音带着一丝神秘与忧虑,“臣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旁有灰气萦绕,主土木大兴,恐伤地脉,引动山川之戾气。且近日,京师地动微频,虽未成灾,然亦是不祥之兆。陛下,开凿运河,乃逆改山河大势之举,若引得地龙翻身,或是水脉紊乱,恐非天下之福啊!臣恳请陛下,顺应天时,暂缓此议,以待天象清明。” 这番言论,带着浓厚的玄学色彩,在信奉“天人感应”的古代,具有极大的杀伤力。一时间,不少官员面露惶然,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灰气”与“地动”背后的天意警示。 萧承烨心中冷笑。他身负真龙内力,对天地能量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所谓“灰气”、“地动微频”,他并未察觉有何特异之处,不过是自然现象,或是有人借此生事。但他不能直接驳斥“天意”,这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就在萧承烨思索如何回应这“天意”之说时,一个洪亮而略带讥讽的声音响起: “监正大人此言差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出列者乃是兵部尚书,耿忠。耿忠是军中宿将,性格刚直,向来支持皇帝的任何加强国防的举措。 “天象之说,虚无缥缈,岂可尽信?若依监正之言,前朝不开运河,为何依旧天下大乱?我朝定鼎,亦是历经血战,难道也是天意示警不成?”耿忠声如洪钟,目光炯炯地盯着钦天监监正,“运河之利,首在强兵!北境将士,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然粮草转运艰难,每每受制于道路。若有运河贯通南北,粮秣军械可朝发夕至,于边关稳定,乃定海神针般的存在!难道为了些捕风捉影的‘灰气’,就要置边关数十万将士的安危于不顾?就要让我天昱门户洞开,任由狄狼铁蹄蹂躏吗?!” 耿忠的话,将军国大事摆在面前,分量极重。他身后的一干武将纷纷露出赞同之色,无形的杀气在朝堂上弥漫,与文官集团的忧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耿尚书所言极是!”另一位将领出列附和,“末将等在北境,深知粮草转运之艰。若能打通运河,无异于为边军注入强心剂!些许天象异动,岂能与国家安全相提并论!” 文官与武将,支持与反对的两派,在这金銮殿上,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双方引经据典,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支持者强调运河的战略价值和经济长远利益,反对者则紧扣民生维艰、财政困难和虚无缥缈的“天意”风险。 萧承烨高踞龙椅,冷静地观察着这场辩论。他需要听到这些声音,需要了解反对者的具体理由和支撑群体的力量。同时,他也在心中不断权衡,“蛊工”计划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化解这些现实的难题。 争论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依旧僵持不下。保守派虽然无法彻底驳倒支持派,但他们的担忧(尤其是民生和财政方面)确实存在,并且代表了相当一部分民意和士林清议。 眼看日头渐高,朝会难以得出结论,萧承烨知道,是时候展现帝王决断,并为后续可能出现的“技术突破”埋下伏笔了。 他轻轻抬手,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所有的争论声戛然而止。百官屏息,望向那至高无上的存在。 “众卿之言,朕已悉知。”萧承烨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运河之议,关乎国运,利在千秋,亦确实艰险重重。周御史忧心民生,王侍郎顾虑财政,监正警示天象,皆是为国筹谋,朕心感念。” 他先肯定了反对者的出发点,安抚了他们的情绪,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坚定: “然,北境之患,迫在眉睫;南北隔阂,亦非长久之计。开通运河,势在必行!此非朕好大喜功,实乃国家生存与发展之必需!” 他目光如电,扫过周正清、王明远等人:“至于尔等所忧之民力、财力,朕比你们更甚!朕曾立誓,要做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之君,而非穷兵黩武、劳民伤财之暴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精心准备的说辞: “正因深知其难,朕与工部、乃至召集天下能工巧匠,并未固步自封,而是一直在寻求革新工程技法,以期用更少的人力、更低的耗费,成此伟业。落星谷线路之发现,便是明证。而近日,工部格物院已有初步进展,正在试验数种新型的掘进与固土之法,若然成功,或可更进一步,大幅降低对民力的依赖与消耗。” 他没有提及“蛊术”二字,而是用了“革新工程技法”、“新型掘进固土之法”这样模糊但更具技术性的说法。这既是为未来的“蛊工”成果出现做铺垫,也避免了当下就引发“妖术祸国”的激烈争论。 “因此,”萧承烨最终定调,“运河工程,筹备工作继续!落星谷段先行详细勘探与局部试验。征发民夫之事,暂不启动,待工部新技法试验有成,再根据实效,重新评估人力需求与预算方案。在此期间,朕希望众卿能群策群力,而非一味阻挠。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亦在利民之基建。望诸君能体察朕心,共克时艰!” 皇帝没有强行推动全面开工,而是采取了更为稳健的“继续筹备、先行试验、等待技术突破”的策略。这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反对派,毕竟皇帝表现出了对民力的重视和谨慎的态度。同时,他又坚定不移地维护了运河工程的必要性,并为未来的推进留下了空间和借口。 “陛下圣明!”支持工程的官员,尤其是李翰、耿忠等人,立刻躬身领命。他们虽然不知道皇帝所说的“新技法”具体为何,但相信皇帝必有深意。 反对派的官员,如周正清、王明远等,虽然心有不甘,但皇帝已经做出了让步(暂不征发民夫),并给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释(寻求新技术减少消耗),他们若再强行反对,便有忤逆圣意之嫌。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也只能无奈地躬身:“臣等……遵旨。” 一场激烈的朝议风波,暂时以萧承烨稳健而富有深意的决策告一段落。但萧承烨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保守派的疑虑并未消除,他们只是在等待,等待皇帝所谓的“新技法”是否真能创造奇迹,或者……等待其失败,以便更有力地谏言停止工程。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怀着复杂的心情,鱼贯退出大殿。 萧承烨回到御书房,屏退左右,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层叠的宫檐,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堂上的压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大。周正清那句“重蹈前朝覆辙”如同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他绝不能让自己和天昱王朝走上那条路。 “新技法……”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蛊工……你们必须要成功啊。” 他对落星谷试验场的进展,寄予了前所未有的厚望。 接下来的数月,朝堂表面关于运河的争论暂时平息,但暗地里的关注却从未停止。萧承烨一方面以更强硬的手段处理北境狄戎的挑衅,数次调兵遣将,成功遏制了狄狼的南下势头,用军功和边境的稳定,来侧面证明加强国防运输能力的必要性,分散朝臣对运河工程的过度聚焦。另一方面,他更加隐秘且加大力度地支持“蛊工”计划。 落星谷试验场的消息,开始通过绝密渠道,源源不断地传入紫宸殿。 “石蠹”在经过数代针对性培育和筛选后,对特定砂岩的软化效率提升了近一倍,虽然对花岗岩依旧效果不显,但已能在模拟的松软岩层河道中,开辟出清晰的啮噬痕迹,后续民夫只需用工具稍加清理即可。 “缠丝藤蛊”则遇到了瓶颈,其丝线的怕水性难以克服。但沈昭与工匠们另辟蹊径,发现将这种丝线与糯米浆、特定矿物粉末混合,制成“生物灰浆”,用于砌石勾缝,其凝固后的强度和韧性,远超传统材料,且在小型模拟水闸的实验中表现优异。 同时,第二批、第三批深入南疆的影卫,也带回了新的收获。一种被称为“地听蚯”的蛊虫被找到,这种蛊虫对地下水的流动极其敏感,将其置于特定区域,观察其钻行方向和活跃度,可以辅助判断地下河的位置和流量,极大地减少了勘探盲区和风险。还有一种名为“清淤螺”的小型蛊虫,嗜食河道淤泥中的腐殖质,能在不破坏堤岸的前提下,缓慢清理淤积,若大规模培育,或可用于运河日后漫长的维护期。 每一个微小的进展,都让萧承烨心中那“以蛊治水”的蓝图变得更加清晰,也让他面对朝堂压力的底气更足了一些。他深知,这些零碎的成果,还不足以彻底扭转乾坤,但它们正在一点点地积累,量变终将引发质变。 然而,就在“蛊工”计划稳步推进,萧承烨以为能争取到更多时间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再次将运河工程推到了风口浪尖。 南方漕运枢纽之一的江州,连日暴雨,引发山洪,一段年久失修的官道漕渠发生严重溃堤,淹没良田千顷,灾民数万。虽然朝廷迅速拨付钱粮赈济,但此事再次凸显了南方水运系统的脆弱,以及维持其畅通所需要投入的巨大成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消息传回京师,原本暂时蛰伏的反对派官员,如同找到了新的利器,再次活跃起来。 这一次,他们不再空谈道理,而是拿出了具体的数据对比。 在一次御前会议上,户部侍郎王明远再次出列,这次他手中捧着的,是厚厚一叠账册。 “陛下!江州漕渠之祸,正在于历年维护经费不足,地方官府捉襟见肘,以致堤防失修,酿此大祸!此乃前车之鉴啊!”王明远声音沉痛,“维护现有漕运,已是如此艰难,每年需投入巨万。若再新开数千里之运河,其建成后之维护费用,又将是一个何等恐怖之数字?只怕届时,朝廷财政将彻底被运河拖垮,再无余力赈济灾荒,抚恤边军,乃至支付百官俸禄!请陛下三思,现有漕运尚难维持,何必另起炉灶,自寻绝路?” 他提出的问题极其现实而尖锐。修建难,维护更难!一条数千里长的人工河流,其每年的清淤、固堤、修缮水闸等费用,确实是一个无底洞。 支持工程的工部尚书李翰试图辩解,强调新运河采用更优线路和更坚固设计,维护成本会低于旧漕渠,但在没有实证之前,这番说辞显得苍白无力。 就连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也被这“维护成本”的问题所动摇,开始倾向于反对派。 萧承烨感受到了比上一次朝议更大的压力。这一次,反对者抓住了实实在在的痛点。 就在御前会议陷入僵局,萧承烨眉头紧锁,思考着如何破解这“维护”难题之时,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袖中一份刚刚由影卫秘密送达的、来自落星谷试验场的最新简报上。 简报上,除了汇报“石蠹”、“缠丝藤蛊生物灰浆”等常规进展外,在末尾,沈昭用极其隐晦的词语,提及了对“清淤螺”与另一种新发现的、喜食水中杂草种子的“净水萍”蛊(亦是影卫新近从南疆带回)的共生培育试验,取得了“意想不到的良性循环效果”,并暗示“若规模扩大,或可形成天然之清淤净水体系,大幅降低人力维护之需”。 萧承烨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这不正是应对“维护成本”质疑的潜在答案吗? 他迅速收敛心神,面上不动声色,看向争论不休的众臣,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静: “王侍郎所虑,深谋远虑,朕已知之。维护之费,确为工程长久之关键。”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高深莫测:“然,工部格物院之新技法研究,近日亦有新得。其所探索之某些路径,或许……不仅能用于建造,更可能应用于日后之维护,乃至……在一定程度上,形成自我维持之能。” “自我维持?”众臣皆是一愣,这个概念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一条人工运河,如何能自我维持? 萧承烨没有详细解释,他知道言多必失,此刻只需要抛出这个概念,留下想象空间即可。 “此事尚在机密试验阶段,具体细节,不便详述。”他淡淡道,“但朕可以告知诸位,对于运河建成后之维护难题,朕与工部,并非毫无准备,亦非盲目乐观。新技术之潜力,远超诸位想象。” 他再次利用“新技术”这个模糊而强大的挡箭牌,将“蛊工”可能带来的、颠覆性的维护方式,作为一种未来的可能性,植入了众臣的脑海。 “因此,”萧承烨总结道,“江州之祸,更应警醒我等,水利工程,质量与可持续维护至关重要!这恰恰说明,革新工程技法,探索更高效、更低成本的建造与维护方式,是何等迫切与必要!运河工程之筹备与试验,非但不能因噎废食,反而更应加强!” 他巧妙地将一场灾难引发的质疑,转化为了支持自己“技术革新”路线的理由! “待落星谷试验场有明确成果,朕自会向众卿展示,何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何为‘以人为本,技革为民’!”萧承烨的声音带着强大的自信和帝王的威严,“此事,无需再议!退朝!” 说完,他不给反对派再次发言的机会,径直起身,离开了御座。 留下身后一众目瞪口呆、心思各异的朝臣。皇帝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自我维持的运河?新技术不仅能建造,还能维护?这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但皇帝那不容置疑的自信,又让他们不敢全然否定。 王明远、周正清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他们感觉,皇帝似乎手握着一张他们未知的底牌,这张底牌,或许真的能颠覆他们所有的认知和反对理由。 朝议的波澜,在一次次的交锋中,似乎暂时被帝王坚定的意志和那神秘莫测的“新技术”前景所压制。但所有人都知道,最终的胜负,不在唇枪舌剑,而在落星谷那被严密守卫的山谷之中,在那微小的蛊虫与浩瀚工程之间,能否真正架起一座通往奇迹的桥梁。 萧承烨回到紫宸殿,第一时间召来了影卫指挥使,下达了新的指令:加大对落星谷试验场的资源倾斜和保护力度,同时,不惜一切代价,加快对“清淤螺”、“净水萍”等可能用于后期维护的蛊虫研究! 他站在凤榻边,看着依旧沉睡的林晚夕,轻声道:“晚夕,你看到了吗?他们都在等着看朕的笑话,等着看这‘异想天开’的工程如何收场。但朕相信,你留下的智慧与力量,必将再次创造奇迹。这朝堂的波澜,这天下的质疑,终将在‘蛊工’展现威力之时,烟消云散。” 摇篮里,小承稷似乎感应到了父亲激昂的情绪,挥舞着小手,发出咿呀之声。而他母亲枕边的那只苗银蛊匣,在窗外投入的阳光照耀下,反射出温润而神秘的光泽,仿佛在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石破天惊的那一天。 帝国的车轮,在明面的争议与暗地的革新中,继续沿着既定的轨道,坚定地向前滚动。一场关乎国运、融合了古老秘术与帝王宏图的史诗,正走向更加未知而波澜壮阔的深处。 喜欢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3章 铁腕与柔蛊 紫宸殿内,烛火通明,将萧承烨挺拔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冰冷的光滑金砖上。白日御前会议上那场关于运河维护费用的激烈交锋,虽被他以“新技术潜力”和帝王威严暂时压下,但那份沉甸甸的压力,却并未随之消散,反而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愈发清晰地萦绕在心头。 他踱步至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涌入,稍稍吹散了殿内凝滞的空气。仰望星空,银河浩瀚,每一颗星辰都仿佛是一只冷眼,注视着人间帝王的挣扎与抉择。王明远捧着账册、声泪俱下控诉维护成本乃“无底洞”的场景,周正清那虽未再出声、却写满不赞同与忧虑的眼神,如同沉重的枷锁,拷问着他的决心。 “自我维持……谈何容易。”萧承烨低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苦涩。即便是他,在抛出这个惊世骇俗的概念时,心中也并无万全把握。蛊工神奇,但毕竟尚在试验,能否真的支撑起千里运河的百年维护,仍是未知之数。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脚步声带着一丝久卧初愈的虚浮,却依旧保持着独特的韵律。 萧承烨猛地转身。 月光与烛光交汇处,林晚夕披着一件素雅的月白披风,正缓缓向他走来。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身形也比孕前清减了许多,但那双凤眸,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与灵动,此刻正静静地望着他,眸底深处,是洞悉一切的温柔与坚定。 “晚夕!你怎么起来了?”萧承烨心头一紧,立刻大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手臂,语气中满是担忧,“御医说你需要静养,不可劳神,更不可受风。”说着,便想将她揽回内殿。 林晚夕却轻轻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声音虽轻,却异常平稳:“承烨,我睡了太久,不能再躺下去了。而且,”她抬眼,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伪装,直抵那疲惫的核心,“我知道,你正需要我。” 萧承烨扶着她走到窗边的软榻旁坐下,又取过一张薄毯仔细为她盖好,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他沉默了片刻,终究无法在她面前继续强撑,叹了口气,将日间御前会议上关于运河维护成本的激烈争论,以及自己抛出“自我维持”概念稳住局面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 “……晚夕,朕并非盲目自信,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运河必须修,但维护之费,确是悬在头顶的利剑。王明远等人所言,并非全无道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是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卸下的帝王面具。 林晚夕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他说完,她才轻轻握住了他因紧握而有些泛白的手指,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承烨,你做得对。”她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涤荡着他心头的焦躁,“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你为他们描绘了一个他们无法想象、却又不敢全然否定的未来,这为我们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 她顿了顿,凤眸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至于‘自我维持’,也并非空中楼阁。落星谷最新送来的简报,我已看过了。” 萧承烨一怔:“你看过了?”那份简报是影卫直接送达他手,他尚未示于任何人。 林晚夕唇角微弯,露出一抹浅淡却自信的笑意:“你忘了?苗银蛊匣与我心意相通。自我醒来,虽体力未复,但对蛊虫的感知力,似乎更胜从前。影卫送入宫中的、带有蛊息波动的密件,我都能隐约感知其内容概要。沈昭在简报末尾提及的‘清淤螺’与‘净水萍’的共生体系,正是应对维护难题的关键所在!” 萧承烨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反手握紧了她微凉的手:“晚夕,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林晚夕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你抛出的‘自我维持’,并非虚言恫吓,而是有据可循的未来!‘清淤螺’嗜食淤泥腐殖质,‘净水萍’能净化水质、抑制水草过度生长。若能将这两种蛊虫的特性结合,并在运河特定区段构建起稳定的共生环境,它们便能如同水中的清道夫,日夜不息地完成部分清淤、净水工作。这,难道不是一种‘自我维持’吗?” 她的话语,如同拨云见日,瞬间驱散了萧承烨心头的阴霾。他之前虽觉有望,但经林晚夕这般清晰地道出其中关窍,那份希望顿时变得具体而真切起来。 “可是,”萧承烨仍有顾虑,“此法从未有过先例,规模扩大后,效果能否达到预期?是否会有未知的风险?朝臣们要的不是概念,是实实在在的成果。” “所以,我们需要一场‘展示’。”林晚夕显然早已深思熟虑,“一场足以震撼人心、让所有质疑者闭嘴的展示。” “展示?” “对。”林晚夕点头,“落星谷试验场,不能一直停留在纸面数据和微小模拟上。我们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具有一定规模的真实地理环境,构建一个‘示范区’,将‘石蠹’开凿、‘缠丝藤蛊生物灰浆’固堤、以及‘清淤螺-净水萍’共生维护体系,整合应用其中。用实实在在的、肉眼可见的成效,来证明‘蛊工’的可行性与优越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提议大胆而富有魄力。萧承烨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空口无凭,实证为王。若真能建成这样一个示范区,其说服力将远超千言万语。 “地点可选在落星谷下游,一处类似运河规划河段的小型河谷。”林晚夕继续规划,“此事需绝对保密,由沈昭全权负责,调动最可靠的工匠和影卫。我虽不能亲至,但可通过蛊匣远程感知,关键处给予指导。我们必须快,要在反对声浪再次掀起高潮之前,拿出成果!” 看着林晚夕虽面容憔悴,却目光灼灼、条理清晰地为他剖析局势、谋划对策,萧承烨心中涌起滔天的暖流与无尽的爱怜。他的皇后,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最智慧的谋士。她甫一醒来,便以羸弱之躯,为他扛起了这半壁江山的技术重担。 “晚夕……”他动情地唤道,千言万语哽在喉头。 林晚夕微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承烨,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运河于国于民之重要,我比你更清楚。这不仅是你的事业,也是我的责任。蛊术源于南疆,若能以此造福天下苍生,亦是告慰先祖,为蛊术正名。” 她轻轻依偎进他的怀里,声音虽轻,却重若千钧:“前朝有炀帝之鉴,我朝便不能有武帝之功吗?我们一同努力,定要叫这运河,成为流芳百世的丰碑,而非遗臭万年的罪证。” 帝后二人,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心意前所未有地紧密交融。一个以帝王的铁腕与远见,在朝堂之上力排众议,稳住大局;一个以蛊术的奇诡与智慧,在幕后提供坚实的技术保障与突破方向。他们各自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却又为了同一个目标,并肩作战。 —— 翌日,萧承烨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 首先,他再次于常朝之上,面对某些官员旁敲侧击的质疑,以无比强硬的态度,重申了运河工程的不可动摇。 “朕意已决,运河必开!”龙椅之上,萧承烨目光如电,扫视群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凡有再言停止者,可视同抗旨!”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就连周正清,也只是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未敢再发一言。皇帝的态度,比之前更为强硬,显然已无转圜余地。 紧接着,萧承烨颁布了一系列旨在保证国库投入、压缩非必要开支的旨意。 宫中用度,在已削减三成的基础上,再减两成!宗室勋贵,按爵位等级,强制摊派“运河捐输”,限期缴纳,违者削爵!同时,彻查各地仓场、关隘,严惩贪墨、追缴亏空,所得银钱,尽数划归运河工程专用账户。 这些措施,堪称刮骨疗毒,触及了无数既得利益者的奶酪。朝野上下,暗流汹涌,怨言四起。但萧承烨凭借其登基以来积累的威望和铁腕手段,硬是将所有反对的声音强行压了下去。他深知,在技术突破尚未公之于众前,必须用绝对的权力和财力,为落星谷的试验赢得时间和空间。 户部侍郎王明远看着手中那份被强制摊派的“捐输”额度清单,手都在颤抖。他知道,这是皇帝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国库的投入,不容置疑!哪怕刮地三尺,也要保证运河的推进。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位年轻帝王推行运河的决心,是何等的坚不可摧。 与此同时,一道绝密的旨意,由影卫指挥使亲自带出宫城,快马加鞭送往落星谷。 旨意中,萧承烨明确要求沈昭,按照林晚夕制定的方略,立即选址筹建“蛊工技术综合应用示范区”。授权其调动一切所需资源,工期紧迫,务必要在三个月内,拿出令人信服的初步成果!并强调,皇后娘娘虽身在宫中,但会通过特殊方式予以指导,遇有重大技术难题,可直接通过影卫渠道请求懿旨。 落星谷内,接到密旨的沈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更多的,是兴奋与使命感。他立刻召集核心工匠与蛊师,传达了帝后的最新指示。很快,一场规模更大、目标更明确的试验,在落星谷下游一处选定的、兼具岩石、土壤和水流环境的河谷中,秘密而又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 皇宫,凤仪宫内。 林晚夕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每日里调养身体,陪伴小承稷,仿佛远离了朝堂纷争。但只有萧承烨和极少数心腹才知道,她的心神,无时无刻不系于千里之外的落星谷。 她特意命人在寝殿旁布置了一间静室。静室中央,摆放的正是那只传承自母族、与她性命交修的苗银蛊匣。每日,她都会花费数个时辰,独自进入静室,盘膝坐于蛊匣之前,闭目凝神。 她的意识,仿佛通过蛊匣这神秘的媒介,与落星谷试验场中那些微小的生命建立了某种玄妙的联系。她能模糊地感知到“石蠹”在岩层中啮噬的进度,能感受到“缠丝藤蛊”在混合灰浆中散发出的独特生机,甚至能隐约捕捉到“清淤螺”与“净水萍”在模拟水道中,尝试构建能量循环的微弱波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远程感知极其耗费心神,每次结束,她额间都会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更显苍白。但她始终坚持着。 这日,她刚从静室出来,眉宇间带着一丝凝肃。 “承烨,”她对等候在外的萧承烨说道,“落星谷那边,‘石蠹’在示范区东段的片岩层进展顺利,但西段遇到了一片异常坚硬的青礞石岩层,啮噬效率大减,沈昭他们尝试了几种方法,效果都不理想,工程进度可能受阻。” 萧承烨眉头一皱:“青礞石?工部勘探时未曾标注此处有如此大范围的青礞石。” “地质情况复杂,勘探难免疏漏。”林晚夕沉吟道,“寻常‘石蠹’难以对付这种岩石。需要更强大的、或者说,更具针对性的‘破甲’类蛊虫。” “南疆可有此类蛊虫?”萧承烨立刻问道。 “有。”林晚夕肯定地点点头,“有一种名为‘裂金蚁’的蛊虫,其唾液能软化金属,对坚硬岩石亦有奇效。但此蛊性情暴烈,极难驯化,且培育条件苛刻,以往多用于兵器淬毒,从未想过用于工程。” “朕立刻派影卫再去南疆寻找!”萧承烨毫不犹豫。 “来不及了。”林晚夕摇头,“一来一回,加之寻找驯化,至少需两月,会严重影响示范区工期。” “那该如何是好?”萧承烨面露忧色。示范区工期紧,任务重,任何一环的拖延都可能影响整体计划。 林晚夕走到窗边,望着院中一株经历风雨却依旧挺拔的古树,眸中闪过决然:“或许……可以尝试‘蛊虫诱导异变’。” “诱导异变?”萧承烨对这个词感到陌生而心惊。 “嗯。”林晚夕解释道,“就是在极端环境下,辅以特定的蛊药和秘法,刺激现有‘石蠹’种群,诱导其发生定向的、有利于克服当前困难的特征变异。比如,让它们分泌出能更有效分解青礞石成分的唾液。这在蛊术典籍中曾有记载,但风险极大,失败率极高,且对施术者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可能导致蛊虫全军覆没,甚至反噬。” 萧承烨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晚夕,此法太过凶险!你如今身体……” “这是目前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林晚夕转身,目光沉静而坚定地看着他,“承烨,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朝堂之上,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等着看我们失败。示范区必须成功!我必须一试。” 看着她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光芒,萧承烨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她。就像她无法阻止他力排众议、推行运河一样。他们都在为了共同的目标,竭尽全力,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好!但你要答应朕,无论如何,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若有任何不适,立刻停止!” “我答应你。”林晚夕郑重点头。 当夜,林晚夕再次进入静室。这一次,她不仅带来了苗银蛊匣,还带来了几味珍藏的、药性猛烈的蛊药。她以自身精血为引,调和蛊药,再通过蛊匣那玄妙的联系,将混合着秘法的精神力与药力,遥遥投向落星谷试验场中,那些正在青礞石岩层前“束手无策”的“石蠹”种群。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悬崖边走钢丝。她必须精准地控制药力和精神力的强度,稍一过量,便可能引起蛊虫狂暴或死亡;稍一不足,则无法达到诱导效果。 静室外,萧承烨负手而立,如同一尊雕像,紧抿着唇,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担忧。他能感受到静室内那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时而剧烈,时而微弱,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静室的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林晚夕踉跄着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几乎虚脱,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 “成功了……”她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却也有着难以抑制的喜悦,“‘石蠹’种群已发生初步异变,对青礞石的啮噬效率,预计能提升五成以上……西段障碍,很快就能打通了。” 萧承烨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她冰冷而颤抖的身体,心疼得无以复加。 “辛苦了,晚夕……辛苦了……”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所有的感激与爱意,都融在这简单的词语之中。 —— 帝后同心,其利断金。 在萧承烨毫不动摇的铁腕支持和林晚夕呕心沥血的技术保障下,运河工程的筹备工作,尤其是落星谷示范区的建设,在重重困难中稳步推进。 萧承烨这边,顶着巨大的财政和政治压力,硬是保证了资金和资源的持续投入。他甚至亲自审理了几个试图阻挠“捐输”政策、阳奉阴违的勋贵案例,以雷霆手段将其革职查办,狠狠震慑了朝堂,使得一系列为运河“输血”的政策得以强力推行。 而林晚夕这边,则如同整个“蛊工”计划最强大脑和灵魂。她虽足不出户,却通过神秘莫测的蛊术,远程指引着试验的方向,解决着一个又一个技术难题。从“石蠹”的诱导异变,到“缠丝藤蛊生物灰浆”最佳配比的确定,再到“清淤螺”与“净水萍”共生体系稳定性的微调……每一个关键节点的突破,都凝聚着她的智慧与心血。她的脸色时常因心力交瘁而苍白,但她的眼神,却始终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三个月的时间,在紧张与期待中飞快流逝。 落星谷下游,那片原本普通的河谷,已然模样大变。 一段长约百丈、宽约十丈的模拟运河河道已然成型。河道两侧,是利用“石蠹”开凿、并以“缠丝藤蛊生物灰浆”砌筑的坚固堤岸,灰浆凝固后呈现一种奇特的淡青色,质地紧密,光滑如镜,却又蕴含着惊人的韧性。河道中央,引入的活水缓缓流淌,水质清澈,可见底部铺设的、用于测试的卵石。水面上,漂浮着翠绿的“净水萍”,而在水底不易察觉的角落,一些微小的“清淤螺”正悄然吸附在模拟淤泥上,缓慢地工作着。 这便是“蛊工技术综合应用示范区”! 这一日,萧承烨精心安排,邀请了一批在朝中具有影响力、且对运河工程持中立或观望态度的重臣,以及像周正清、王明远这样的核心反对派代表,由工部尚书李翰亲自陪同,前往落星谷,“参观考察”。 当这些身着紫袍绯袍的朝廷大员们,亲眼看到那由微小蛊虫参与构建的、坚固而奇特的河道工程时,所有人都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李翰亲自演示,命工匠用铁锤猛力敲击堤岸,却只留下淡淡白痕;又展示了一段用传统方法砌筑的堤岸作为对比,在同样力度的敲击下,石块很快出现了裂痕。 “诸位大人请看,”李翰指着清澈的水道,“此间水流已运行半月,未经任何人工清理,依靠‘净水萍’与‘清淤螺’,水质依旧保持清澈,底部亦无淤泥堆积。此乃皇后娘娘所言之‘自我维持’雏形!” 周正清蹲下身,难以置信地触摸着那淡青色的堤岸,触手温润坚实。王明远则盯着水中的“净水萍”和工匠从水底捞起的、正在缓慢蠕动的“清淤螺”,眼神中充满了惊骇与思索。 事实胜于雄辩。 当抽象的“新技术”概念,化为眼前这实实在在、远超他们理解的工程奇迹时,所有的质疑、所有的担忧,似乎都在这震撼的事实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虽然没有人立刻表态完全支持,但那顽固的反对壁垒,已然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消息传回宫中,萧承烨抚掌大笑,多日来的压抑一扫而空。他快步走入凤仪宫,想要与林晚夕分享这份喜悦。 却见林晚夕正坐在摇篮边,轻轻哼唱着南疆的小调,哄着小承稷入睡。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依旧有些苍白却带着温柔笑意的侧脸上,静谧而美好。 萧承烨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将捷报低声告知。 林晚夕回过头,与他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连稷儿都在为他的父皇母后高兴呢。”她轻声道。 摇篮里,小承稷不知何时醒了,正挥舞着莲藕般的手臂,咧开没牙的小嘴,咯咯地笑着,黑葡萄般的眼珠亮晶晶的,仿佛真的听懂了这关乎帝国未来的好消息。 帝后同心,不仅力排众议,稳住了朝堂,更以实实在在的技术突破,为这旷世工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前方的道路依然漫长且布满荆棘,但此刻,他们彼此依靠,信念无比坚定。 然而,他们都未曾察觉,在遥远北境的狄戎王庭,一场针对天昱、针对这运河工程的更大阴谋,正在暗处悄然酝酿。帝国的命运,仍在前方未知的风浪中,等待着考验。 喜欢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4章 漕帮合作 落星谷示范区的成功,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天昱朝堂。那些曾经言之凿凿,认为“蛊工”乃无稽之谈、“自我维持”是皇帝异想天开的官员们,在亲眼目睹或听闻了那坚固异常的堤岸、清澈自净的水道后,集体失声。质疑的壁垒虽未完全坍塌,但裂痕已生,坚冰初融。 萧承烨趁热打铁,在接下来的几次朝会中,不再单纯依靠帝王威严强行压制,而是让工部尚书李翰,带着详细的示范区记录和图册,向群臣进行更为系统、更具说服力的讲解。数据、对比、实物效果……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比任何雄辩都更有力量。周正清虽然依旧眉头紧锁,但不再公开激烈反对,而是陷入了更深的思索。王明远则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在户部审核相关款项时,顺畅了许多,那“无底洞”的论调,再也无人提起。 朝堂之上的压力暂时得以缓解,萧承烨却并未有丝毫松懈。他知道,示范区的成功只是第一步,真正艰巨的,是将这套前所未有的“蛊工”体系,应用到绵延数千里的实际运河开凿与未来的维护管理中。而这其中,有一个环节至关重要,且无法绕开——那就是未来运河贯通后,承担主要运输任务的漕运力量。 目前,天昱境内的漕运,主要依靠天然河道与早期开凿的部分短途运河,势力盘根错节的各地漕帮,把持着水运命脉。这些江湖组织,草莽气息浓厚,既有重诺轻利的豪侠,也有唯利是图的枭雄,历来是朝廷又倚重又提防的对象。新的南北大运河一旦全线贯通,其航运管理、货物押运、船只调度、人员安置,乃至与沿河地方势力的协调,都绝非朝廷现有的漕运衙门能够独立承担。若不能妥善处理与漕帮的关系,即便运河修成,也可能因运营不畅而效果大打折扣,甚至滋生新的乱象。 御书房内,萧承烨与几位心腹重臣,正为此事进行密议。 “陛下,”兵部尚书,兼领部分漕运事务的程煜出列道,“各地漕帮,以江淮、中原、河北三大帮派为首,其下大小帮派林立。他们熟悉水道,拥有大量的船只和熟练的船工、水手,根基深厚。若强行收编,恐引剧烈反弹,水上生乱,波及沿岸;若全然放任,则运河命脉等同于操于江湖之手,后患无穷。” 李翰接口道:“程大人所言极是。而且,根据皇后娘娘的构想,未来运河的维护,很大程度上要依赖‘清淤螺’、‘净水萍’等蛊虫构成的共生体系。这些蛊虫虽经驯化,但若被不明外力干扰、破坏,或者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运河的运营者,必须能够理解并配合这种独特的维护方式。” 萧承烨指尖轻叩御案,沉吟不语。他深知其中关窍。武力镇压非上策,且正值用人之际,朝廷需要漕帮的经验和人手;但妥协放任,又与他集中皇权、掌控国家命脉的初衷相悖。更重要的是,林晚夕倾注心血的“蛊工”体系,必须有一个可靠的环境。 “所以,关键在于,找到一个既能借助漕帮之力,又能确保朝廷监管到位,尤其是保障‘蛊工’体系安全运行的合作方式。”萧承烨缓缓开口,目光锐利,“朕欲与漕帮谈判,达成合作。未来运河漕运,可由他们主要负责,但必须接受朝廷的严密监管,并……设立一个专门的机构,负责对运河生态,特别是蛊虫共生体系进行监测和保护。” “专门的机构?”程煜若有所思,“陛下是指……类似于太医署,但针对运河蛊虫?” “可以这么理解,但更为专业和特殊。”萧承烨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想到了林晚夕和她所代表的蛊术,“此事,或许需皇后娘娘麾下的力量介入。” —— 凤仪宫内,林晚夕的身体在精心调养下,已逐渐好转,虽不及鼎盛时期,但日常理事、运用蛊术已无大碍。听闻萧承烨关于漕帮与合作构想的叙述后,她沉思良久。 “与漕帮合作,确是眼下最务实的选择。”林晚夕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身旁苗银蛊匣冰凉的纹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漕帮重利,亦重义。若能许以足够的利益和尊重,并展现出朝廷不可挑战的权威,合作可成。” 她抬起眼,看向萧承烨:“至于监管,尤其是对运河蛊虫生态的维护,寻常衙役兵丁确实难以胜任。蛊虫微妙,非精通此道者不能察其异常。我的想法是,成立一个‘蛊医科’,隶属工部或直接对陛下负责,但其成员,需从我南疆蛊术传承者中选拔,或由我亲自培训。” “蛊医科?”萧承烨重复着这个新奇的名词。 “嗯。”林晚夕点头,“此科室专司运河沿线蛊虫生态的巡查、养护、记录。他们需懂得如何辨别蛊虫的健康状态,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病虫害——是的,蛊虫亦会生病,或受外界影响而失衡。同时,他们也需负责对往来船只、人员进行最基本的‘检疫’,防止有人无意或有意携带对运河蛊虫有害的物质,或者……其他不该出现的蛊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的考虑极为周全。运河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水道,更将是一个庞大的、活着的蛊虫生态系统。这个系统的稳定,关乎运河的长期运行,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萧承烨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晚夕思虑周详。‘蛊医科’,甚好!有此一着,朝廷便能在最关键处,扼住合作的咽喉。漕帮可以负责运营,但运河的‘生命线’,必须掌握在朝廷,掌握在你的手中。” 帝后二人心意相通,很快便敲定了合作的基本框架:朝廷承认漕帮在未来南北大运河漕运中的主导地位,并给予一定的税赋优惠和政策支持;作为交换,漕帮需接受朝廷派驻的官员进行日常行政监管,其船只、人员需登记在册,更重要的是,必须无条件配合“蛊医科”的一切检疫和要求。 谈判的重任,落在了程煜和李翰肩上。而如何与江湖气十足的漕帮打交道,萧承烨还启用了一位特殊人物——刚刚因示范区之功被擢升为工部侍郎的沈昭。沈昭出身江湖世家,虽投身朝廷,但对江湖规矩、行事风格颇为熟悉,且他深度参与了“蛊工”计划,由他出面,能更好地向漕帮解释运河的特殊性。 谈判地点,选在了南北交汇之地的淮安府。这里漕帮势力根深蒂固,也是未来运河的重要枢纽。 谈判的过程,远比想象中更为艰难曲折。 三大漕帮的首领,江淮帮帮主“翻江龙”赵擎,中原帮帮主“铁算盘”钱不通,河北帮帮主“雪地雕”孙振北,皆是雄踞一方的豪强。初次会面,气氛便剑拔弩张。 赵擎身材魁梧,声若洪钟,对程煜等人提出的监管要求嗤之以鼻:“朝廷的官儿,坐在衙门里指手画脚也就罢了,还想管到老子们的水上来?什么‘蛊医科’?听都没听过!难不成老子运一趟货,还得让那些装神弄鬼的苗医上船检查?笑话!” 钱不通则精瘦干练,眯着一双精明的眼睛,只盯着利益:“合作?可以。朝廷能给咱们兄弟多少好处?漕粮押运的抽成怎么算?过往商船的税率几何?还有,你们那劳什子‘蛊工’修的运河,要是塌了、淤了,耽误了行程,损失算谁的?” 孙振北最为阴沉,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带着刺:“咱们在原来的河道上跑得好好的,凭什么要听你们安排,去走那还没影子的新运河?万一是个坑,兄弟们喝西北风去?” 面对这些质疑和挑衅,程煜老成持重,以朝廷威严应对;李翰则从工程角度,详细解释运河的优势和“蛊工”维护的可靠性;而沈昭,则发挥了关键作用。 他并不与几位帮主硬碰硬,而是换上了较为随意的常服,在正式谈判之余,私下约见各位帮主,以江湖后辈的身份,与他们饮酒“闲聊”。 酒过三巡,沈昭对赵擎道:“赵帮主,您纵横江淮水道三十年,见过的风浪比晚辈吃过的米还多。您想想,如今走天然河道,暗礁、险滩、季节性的枯水洪水,哪一样不让兄弟们提心吊胆?损耗几何?伤亡几何?新运河一旦贯通,水道平直,水深恒定,再无触礁搁浅之忧,一年四季皆可畅行无阻。这对漕帮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更快的航速,更低的损耗,更少的兄弟伤亡!运量上去,成本下来,这其中的利润,赵帮主您比晚辈会算。” 他又对钱不通说:“钱帮主,‘蛊医科’并非装神弄鬼。您可以将其理解为……运河的‘大夫’。试想,若水道生病,淤泥堆积,水草疯长,或者水质变坏,影响的首先是航船。‘蛊医科’的存在,就是为了确保水道永远健康、畅通。这难道不是在为漕帮保驾护航吗?至于您担心的运河安全问题,”沈昭压低声音,“落星谷示范区的堤岸,用攻城锤都砸不开,此事千真万确。若钱帮主不信,晚辈可安排您亲自去瞧瞧。” 对于孙振北,沈昭则采取了另一种策略:“孙帮主顾虑周全。新运河确实是新事物。但正因其新,才蕴含无限机遇。朝廷为何要花如此大力气修运河?是为了掌控南北经济命脉。最早投身其中的,必将获得最大的红利。河北地近北境,若运河贯通,北地的皮货、药材,南方的丝绸、瓷器,都将经由您的地盘流转。这其中的商机,孙帮主难道不动心吗?固守旧河道,固然安稳,但也意味着……止步不前。” 沈昭的话,或从安全利益,或从实际收益,或从未来发展入手,层层剖析,句句说在了几位帮主的心坎上。更重要的是,他私下透露了朝廷的决心——皇帝陛下对运河志在必得,任何阻碍都将被无情清除。恩威并施,软硬兼施。 与此同时,萧承烨在京城也没闲着。他暗中调动沿河驻军,进行了一系列不引人注目的调动和演练,无形的压力悄然向淮安汇聚。另一方面,他也通过影卫,向几位帮主的家人或亲信,传递了合作的“诚意”——例如,默许他们在某些灰色地带的生意,或者给予其家族子弟入仕的些许便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谈判桌上,僵局依旧。但在谈判桌下,暗流涌动,几位帮主的心态,已经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然而,就在合作看似有望达成之际,一个意外发生了。 中原帮帮主钱不通,在赴一次沈昭安排的“私人参观”落星谷示范区的途中,遭遇了不明身份的刺客袭击!虽然钱不通凭借老辣的经验和护卫拼死保护,只受了些轻伤,但此事无疑在本就脆弱的谈判气氛中,投下了一颗巨石。 “是朝廷!定是朝廷见谈判不顺,想给我们下马威!”赵擎勃然大怒,在谈判桌上拍案而起。 钱不通脸色阴沉,虽然没有直接指认,但眼神中的怀疑和愤怒显而易见。孙振北更是冷眼旁观,准备随时抽身。 合作眼看就要破裂。 消息传回皇宫,萧承烨震怒。“查!给朕彻查!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此时兴风作浪!”他第一时间排除了朝廷动手的可能性,这无疑是嫁祸,旨在挑拨离间。 林晚夕闻讯,亦是蹙紧眉头。她敏锐地感觉到,此事背后绝不简单。“承烨,此事恐怕并非寻常江湖仇杀。时机太过巧合。” “朕亦有此感。”萧承烨面色凝重,“北境狄戎……还是朝中那些不甘心的残余势力?” “眼下当务之急,是稳住漕帮,查明真相。”林晚夕沉吟道,“或许……我可以让‘蛊医科’提前介入。” “你的意思是?” “让沈昭向几位帮主提议,由即将成立的‘蛊医科’派员,协助调查此次刺杀事件。”林晚夕道,“蛊术之中,亦有追踪、辨迹、溯源之法,或能发现官府查案忽略的线索。此举一来可展示‘蛊医科’的能力,化解他们的‘装神弄鬼’之嫌;二来,也是向漕帮表明朝廷合作的诚意——我们愿意动用特殊力量,来保护合作者的安全。” 萧承烨眼睛一亮:“此计甚妙!” 淮安方面,沈昭接到密旨后,立刻依计行事。他向惊魂未定的钱不通和怒气冲冲的赵擎提出了这个建议。 “蛊医查案?”赵擎一脸不信。 钱不通却眯起了眼,他想起沈昭之前对“蛊医科”能力的描述,心中一动。他此次遇袭,总觉得有些蹊跷,官府查了半天毫无头绪,或许……这神秘的蛊术,真能给他一个答案? “好!”钱不通最终点头,“就让钱某看看,这‘蛊医科’有何神通!” 一名来自南疆,精通追踪蛊的蛊医,奉命赶至淮安。在遇刺现场,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这名蛊医取出一只形似瓢虫,却通体晶莹剔透的蛊虫——【溯影蠓】。 【溯影蠓】在现场盘旋数周,最终停留在刺客遗落的一枚暗器上,微微振翅,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蛊医闭目凝神,双手结印,似乎在解读【溯影蠓】捕捉到的残留气息。 片刻后,蛊医睁开眼,语气肯定:“此人身上,带有北地特有的‘狼毒草’气息,极其微弱,但瞒不过【溯影蠓】。其内力运行方式,刚猛暴烈,带有明显的狄戎武学特征。而且,他使用的兵器淬有剧毒,并非中原常见之物,反而与北境狄戎部落惯用的‘冰魄寒毒’有七分相似。” 结论一出,满场皆惊! 北境狄戎! 钱不通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混迹江湖多年,与狄戎从无瓜葛,对方为何要杀他?联想到正在谈判的运河合作,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狄戎不愿看到天朝贯通南北,国力增强,故而派人破坏谈判! 赵擎也沉默了。若真是朝廷动手,何必用带有狄戎特征的刺客和毒药?这嫁祸之计,并不高明,却足够狠毒。若非这神奇的蛊医,他们险些中了奸计,与朝廷彻底翻脸。 孙振北听闻此消息,亦是心中凛然。狄戎的触角竟然已经伸到了中原腹地?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与朝廷合作,借助朝廷的力量对抗外敌,似乎成了更明智的选择。 真相大白,误会冰释。经过此事,三位漕帮帮主对朝廷,尤其是对神秘莫测的“蛊医科”,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他们开始真正相信,朝廷合作的诚意,以及“蛊工”和“蛊医科”所蕴含的、超越他们理解的力量。 后续的谈判顺利了许多。最终,在天昱皇帝萧承烨的授权下,朝廷代表与三大漕帮首领,在淮安府签署了着名的《淮安漕运合作协议》。 协议明确规定: 一、朝廷正式承认漕帮在未来南北大运河主干道漕运中的专营权,并给予税费优惠。 二、漕帮需组建统一的“运河漕运总盟”,接受朝廷工部漕运司的行政监管,船只人员需登记造册。 三、朝廷设立“蛊医科”,独立行使对运河蛊虫生态系统的监测、维护权。所有漕帮船只、人员,需无条件接受“蛊医科”的检疫和巡查,不得携带、倾倒任何可能危害蛊虫生态的物品。 四、双方共同维护运河航运安全,打击水匪盗贼及一切破坏行为。 协议签署的消息传回京城,萧承烨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漕运合作的成功,意味着运河工程最后一块,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块拼图,被稳稳地嵌了上去。前有“蛊工”技术保障,后有漕运运营支持,这条旷世运河,已经从蓝图,一步步走向现实。 是夜,萧承烨拥着林晚夕,站在紫宸殿的高台上,远眺南方。 “晚夕,又多亏了你。若非‘蛊医科’出手,漕帮合作恐已功亏一篑。”萧承烨感慨道。 林晚夕依偎在他怀中,轻声道:“狄戎贼心不死,此番只是开始。运河牵动天下,未来的风浪,只怕会更急。” “无妨。”萧承烨握紧她的手,目光坚定如铁,“朝堂有朕的铁腕,江湖有漕帮的合作,技术有你的奇蛊。只要我们同心,何惧风浪?” 月光如水,洒在帝后相携的身影上,宁静而坚定。然而,正如林晚夕所料,北境狄戎的阴影,并未因一次嫁祸的失败而消散,反而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恶狼,等待着下一个致命一击的机会。运河工程,在看似步入坦途之际,实则正将整个帝国,拖入一个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危险重重的棋局之中。 喜欢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5章 万民征召 《淮安漕运合作协议》的墨迹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迅速抚平了朝堂之上最后的涟漪。当皇帝陛下将这份盖有玉玺和三大漕帮龙头大印的协议在常朝上公示时,就连最固执的周正清,也只是深深一揖,不再多言。大势已定,任何反对都显得苍白无力。王明远低垂着眼睑,心中盘算着如何在这已然启动的庞然大物中,为户部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和监管权。 阻碍既除,萧承烨再无顾忌。他如同一位运筹帷幄已久、终于等到决战时刻的统帅,开始以惊人的效率推动运河工程进入实质性阶段。 一道道加盖着皇帝玉玺和工部大印的告示,由快马信使携带着,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向天昱王朝的每一个州县,每一处集镇,乃至偏远的村落。官道的驿墙上,城门口的布告栏前,很快便贴上了绘制着龙纹边框、文字却力求通俗易懂的《运河征召令》。 告示的核心内容清晰明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贯通南北,惠泽万民,开创盛世之基,特旨兴建南北大运河。今工程启动在即,广募天下民夫。凡年十六以上,五十以下,身体健康之男丁,皆可应征。” “运河之役,非为徭役,乃‘以工代赈’之良策!凡应征者,每日管饱三餐,按劳作量核发工钱,日结月清,绝不拖欠!另,开凿期间,免除其家当年三成税赋!” “运河功成之日,所有参与兴建之民夫及其直系亲属,享有未来十年,运河漕运货物优先承运之利,及沿运河新辟官田优先垦殖之权!” “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伟业,亦是尔等安身立命,搏取前程之良机。望四海黎庶,踊跃应征,共筑盛世坦途!” “以工代赈”、“日结工钱”、“免除赋税”、“优先承运”、“优先垦殖”……这些字眼,如同投入干涸土地上的甘霖,瞬间在民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近年来,天昱王朝虽无大战,但各地水旱灾害频仍,加之土地兼并,许多底层百姓生活困苦,失去土地的流民数量日益增多。他们挣扎在温饱线上,对未来充满迷茫。皇帝的这道征召令,对于他们而言,不啻于一道照亮黑暗前路的光芒。 “管饱三餐!还有工钱拿!天爷啊,这是真的吗?”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挤在告示前,不敢置信地揉着眼睛。 “免除三成税赋!俺家那几亩薄田,今年能多留下多少粮食!”另一个老农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 “优先垦殖新田……这可是安身立命的本钱啊!”一些原本惶惶不可终日的流民,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共筑盛世坦途……陛下这是要带着咱们老百姓,一起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啊!”有读过几天书的年轻人,热血沸腾。 消息像野火一样蔓延。从富庶的江南水乡,到广袤的中原大地,再到略显贫瘠的北方州县,无数怀揣着希望、渴望改变命运的百姓,开始打点行装,告别亲人,向着朝廷公布的几个主要汇集点涌去。道路上,逐渐汇成了一股股衣衫褴褛却目光坚定的人流。他们推着独轮车,挑着破旧的行李,扶老携幼(虽只征男丁,但许多家庭举家跟随,在工地附近寻找生计),形成了一幅前所未有的、规模浩大的迁徙图景。 朝廷的机器也高速运转起来。萧承烨亲自坐镇,调动各方资源。 户部拨出了首批巨款,用于采购粮食、工具和支付初期工钱。王明远此刻展现出了他作为户部主官的效率,虽然心头滴血,但每一笔款项都核算得清清楚楚,确保物资能及时到位。 工部则成了绝对的核心。李翰与沈昭几乎住在了衙署,夜以继日地调配工匠、划分工段、设计施工流程。根据落星谷示范区的经验,他们制定了详细的“蛊工”与“人工”配合方案,确保工程效率与安全。 兵部负责维持秩序,派遣官兵在主要汇集点和规划中的工地区域巡逻,防止骚乱和匪患,并协助物资运输。 各地方官府更是全力配合,设立粥棚,临时安置点,登记造册,忙得脚不沾地。 然而,最引人注目,也最让民间议论纷纷的,是随同征召令一同下达的另一项安排——关于“蛊工”的说明与“蛊医科”的设立。 朝廷并未隐瞒“蛊工”的存在,反而以一种积极正面的姿态进行宣传。告示旁往往附有简单的图画,描绘着“石蠹”啮噬岩石、“缠丝藤蛊”强化堤岸的场景,文字解释力求通俗,称此为“借助南疆秘术,驯化天地灵虫,共筑不朽工程”。同时宣布,将在沿线关键节点设立“蛊医科”,由精通此道的医者驻守,既负责维护运河“灵虫”生态,也为民夫提供医疗服务,防治疫病。 起初,民间对“蛊”字颇有畏惧,流言四起。 “蛊?那不是害人的玩意儿吗?能用它来修河?” “听说那些虫子能吃人哩!会不会跑到工地上来?” “朝廷怎么用这种邪门歪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对此,朝廷早有准备。沈昭组织了一批在落星谷经历过示范区的工匠和部分胆大的早期应征者,组成“宣讲队”,深入到汇集的人群中,用最朴实的语言,讲述他们亲眼所见: “老乡们,别怕!那‘石蠹’乖得很,只吃石头,不吃人!好家伙,你们是没看见,那么硬的石头,它们爬过去,就跟刀切豆腐似的!” “还有那‘缠丝藤蛊’,混在灰浆里,砌出来的堤岸,比铁打的还结实!咱们以后干的活,能省力一半不止!” “皇后娘娘就是南疆来的,心地善良着呢!她用蛊术是为了造福咱们,可不是害人!那‘蛊医科’的大夫,用的药可灵了,有点头疼脑热,一剂下去就好!” 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总是最具说服力。恐慌和疑虑,在这些“现身说法”中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这项神奇技术的惊叹和好奇。许多人开始相信,皇帝和皇后娘娘,是真的在用他们想象不到的方式,为这个国家,也为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开辟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一个月后,规划中运河工程的起点——位于中原与江淮交界处的“龙首原”,已然汇聚了超过十万之众的应征民夫。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帐篷连绵如云,炊烟袅袅,人声鼎沸,交织成一幅充满野性生命力与庞大组织力的壮观画卷。 这天,是一个被载入史册的日子。天空湛蓝,阳光明媚。龙首原上,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耸立,旌旗招展,甲士林立,肃穆庄严。 吉时已到,礼炮九响,声震四野。 萧承烨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缓步登上高台。他身姿挺拔,面容肃穆,目光如炬,扫视着台下无边无际的人海。那目光所及之处,喧哗声渐渐平息,无数道目光,带着敬畏、期待、渴望,聚焦于这位年轻的帝王身上。 他没有拿繁琐的祭文,而是运足内力,声音如同洪钟,清晰地传遍整个原野: “天昱的子民们!朕,你们的皇帝,今日站在这里,与你们一同,见证一个伟大时代的开端!” 开场第一句,便让无数人心头一震,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眼前这片土地,将在你们,朕的子民,你们的双手之下,开凿出一条纵贯南北、连接江河、福泽万世的巨龙——南北大运河!” 他手臂一挥,指向远方空旷的原野,仿佛那条波澜壮阔的运河已然呈现在眼前。 “有人问,为何要耗费如此巨大,行此亘古未有之工程?朕告诉你们!为了南方的稻米能顺畅北运,让北方的百姓不再因饥荒而流离!为了北地的骏马、皮货能便捷南下,充盈我天昱的府库!为了各地的物产流通,商旅繁盛,让你们手中的货物能卖得更远,生活得更好!为了一旦边关有警,我天昱的雄师能朝发夕至,保家卫国,护佑黎民!” 每一个“为了”,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人们的心坎上,将他们日常的困苦与家国的宏大叙事连接起来。 “这不是朕一人的运河,这是我天昱王朝千秋万代的基业,是在场每一位,以及你们子孙后代的生路与希望!” “朕知道,你们之中,有人背井离乡,有人食不果腹,有人对未来充满迷茫。但今日,朕向你们承诺,也向天下人承诺!运河之役,绝非前朝炀帝之暴政!朕在此立誓:绝不苛待一夫!工钱,足额发放!粮食,保证供应!若有官吏贪墨克扣,欺压尔等,朕必以严刑峻法处置,绝不姑息!” “朕与你们约定,以工代赈,以血汗换温饱,以勤劳搏前程!这运河的每一寸泥土,每一块石头,都将铭记你们的功绩!待到他日运河贯通,百舸争流,商贸繁盛,沿岸兴起座座新城,你们可以自豪地告诉你们的儿孙——看,这条流淌着财富与希望的巨龙,是你们的父辈,用双手开凿出来的!” 萧承烨的声音激昂,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念和强大的感染力。他不再仅仅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更像是一位带领着庞大军团走向战场的统帅,一位与子民立下生死盟约的君主。 “万岁!万岁!万岁!” 台下,短暂的寂静之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无数民夫激动得热泪盈眶,挥舞着手中的工具、帽子,甚至只是挥舞着双臂。皇帝的这番话,说到了他们的心窝里,点燃了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激情和对未来的憧憬。那“万岁”的呼声,发自肺腑,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仿佛要冲破云霄。 站在萧承烨侧后方的林晚夕,身着皇后礼服,端庄华贵。她看着台下那沸腾的人海,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心中亦是心潮澎湃。她能看到,在无数激动的面孔中,有一些人眼神闪烁,似乎怀有别样心思;也能看到,这人山人海背后,潜藏着管理、卫生、安全等无数巨大的挑战。但此刻,更多的是被这浩大场面和萧承烨话语中展现出的魄力与担当所震撼。她悄悄握紧了袖中的苗银蛊匣,感受到其中蛊虫平静的脉动,心中默念:愿蛊术真能如承烨所言,福泽苍生,而非带来灾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开工仪式结束后,庞大的工程机器正式开动。 按照事先划分好的工段,民夫们在工部官吏和资深工匠的指挥下,如同潮水般涌向各自的岗位。号子声、挖掘声、车轮滚动声、牲畜嘶鸣声……汇成了一曲雄浑磅礴的劳动交响乐。 在最早动工的几个示范工段,人们终于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蛊工”。 被特制木箱运抵工地的“石蠹”,在蛊师的引导下,如同黑色的潮水般覆盖上需要开凿的岩壁。那“沙沙沙”的啮噬声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坚硬的岩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分解、剥落,效率远超人力锤凿。民夫们的主要工作,变成了清理碎石、运输土方。 搅拌灰浆的区域,加入了“缠丝藤蛊”卵的灰浆,被均匀地涂抹在砌好的石块之间。不久之后,那些淡灰色的浆体便会变得异常坚固,并且仿佛拥有生命般,将石块牢牢“抓”在一起。 在已经初步成型的河道段落,一些被小心翼翼引入的“清淤螺”和“净水萍”开始它们的工作,虽然效果尚显微弱,但却象征着未来“自我维持”的希望。 这些神奇的景象,每日都在冲击着民夫们的认知,也让他们对这项工程更多了一份敬畏和信心。他们开始称呼那些蛊虫为“灵虫”、“神工”,对“蛊医科”的穿着特殊服饰的医者,也愈发尊敬。 然而,管理超过十万之众,且人员还在不断增加的民夫队伍,绝非易事。尽管朝廷准备充分,但问题还是接踵而至。 初期,因为登记、分工、物资调配的环节出现混乱,几个汇集点发生了小规模的拥挤和争吵。 随着人员高度密集,卫生成了大问题。尽管“蛊医科”提前部署,用特制的药粉消杀,预防疫病,但还是出现了痢疾等疾病的苗头,被及时扑灭。 不同地域的民夫之间,偶尔也会因为生活习惯、劳作分配产生摩擦。 更有甚者,工地上开始流传一些奇怪的谣言。 “听说晚上能听到地底有哭声,是开凿运河惊动了龙脉!” “有人看见黑影在粮仓附近晃悠,是不是有鬼?” “工钱发不了那么久,朝廷没钱了,干完这阵子就得散伙!” 这些谣言虽未引起大乱,但却像毒虫一样,在人群中悄悄蔓延,影响着士气。 萧承烨对此高度重视。他一方面严令程煜加派兵力,明哨暗哨结合,加强巡逻和监管,严厉打击任何煽动闹事、散播谣言者,揪出了几个疑似受人指使的捣乱分子;另一方面,他要求李翰和沈昭进一步优化管理流程,确保公平,并及时公示物资储备和款项情况,以安定人心。 林晚夕则将更多精力放在了“蛊医科”和应对潜在威胁上。她通过蛊匣,远程关注着几个关键工段蛊虫的状态,确保其稳定。同时,她指示“蛊医科”的蛊医,不仅要治病,更要主动融入民夫,利用蛊术的一些小技巧(比如驱散蚊虫、安抚情绪的小型安神蛊),帮助他们解决实际困难,赢得信任,从而无形中消弭那些针对“蛊术”的负面谣言。 她还发现,那些所谓的“鬼影”、“地底哭声”,似乎都隐隐指向工地上某些存放重要物资或正在进行关键“蛊工”试验的区域。这让她更加确信,有看不见的黑手,正在利用民夫的恐惧心理,进行破坏。 这一日,林晚夕召见了影卫指挥使。 “加派人手,重点监控那些谣言起源地和工地上所有接触‘蛊工’核心区域的人员。”林晚夕目光清冷,“本宫怀疑,狄戎的细作,已经混了进来。他们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破坏工程,更可能是……窃取蛊工的秘密,或者,直接针对陛下与本宫。” 影卫指挥使心中一凛,肃然领命:“属下明白!定加强戒备,绝不让宵小得逞!” 就在龙首原工程如火如荼进行之时,遥远的北境,狄戎王庭。 金帐之内,狄戎大君阿史那刹,正听着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使者汇报。 “大君,天昱皇帝的运河已经全面启动,征召民夫超过十万,声势浩大。我们的几次试探,都被他们化解了。那个天昱皇后建立的‘蛊医科’,很难对付。” 阿史那刹把玩着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匕首,眼神阴鸷:“十万民夫……哼,萧承烨倒是好大的手笔。蛊工……果然神奇吗?” “确实神奇,远超我等预料。若能为我所用……” “想办法弄到那些蛊虫的培育方法,或者,抓几个懂得核心蛊术的人回来。”阿史那刹冷声道,“另外,通知我们在天昱朝堂和内宫里的人,该动一动了。如此庞大的工程,如此多的流民,岂能不出点‘意外’?本君要让他萧承烨,首尾难顾!” “是!” 龙首原上,夜晚降临。劳累了一天的民夫们大多沉入梦乡,鼾声四起。唯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工地上值守的灯火,证明着这片土地的生机。 中军大帐内,萧承烨批阅着从京城转来的奏报,眉头微锁。林晚夕则在一旁,对着摊开的地图,手指轻轻划过运河的规划线路,目光沉静。 帐外,是十万人汇聚而成的、沉重而充满希望的呼吸声;帐内,是帝后二人为这条牵动国运的巨龙,以及这无数追随者的身家性命,而挑灯夜战的孤影。 万民征召,只是开始。浩大工程的帷幕已然拉开,而隐藏在盛世蓝图下的暗流与杀机,也正悄然逼近。 喜欢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6章 贤妃毒计 龙首原的喧嚣与蓬勃生机,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其涟漪也悄然荡入了看似与世隔绝的深深宫阙。运河工程牵动国本,自然也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其中便包括那位因“凤印旁落、兄长失势”而沉寂许久的贤妃——沈静姝。 长春宫内,不复往日的富丽喧嚣,反而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清冷寂寥。沈静姝一身素雅宫装,未施粉黛,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本摊开的《女诫》,目光却并未落在书上,而是穿透雕花窗棂,遥遥望向南方——那是龙首原的方向。 殿内燃着淡淡的檀香,却驱不散她眉宇间那化不开的阴郁与怨毒。兄长沈墨轩被贬边陲,沈氏一族在朝中势力大损,她虽保住了妃位,但协理六宫之权早已名存实亡,凤仪宫那位不仅稳坐后位,更诞下嫡子,如今更是凭借那邪门的蛊术,与皇帝一同推动着那劳民伤财的运河工程,声望日隆。 “以工代赈……万民景从……呵,好一个圣君贤后!”沈静姝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得不到的恩宠,林晚夕轻而易举便拥有了;她沈家失去的权柄,如今正被皇帝用来为那对母子铺就更坚实的基石。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她的心腹宫女锦屏悄无声息地走近,低声道:“娘娘,柳婉仪来了。” 柳婉仪,吏部侍郎柳文渊之女,亦是沈静姝一手提拔起来,在宫中依附于她的低位妃嫔。因其父职位之便,偶尔能带来一些朝堂上的风声。 沈静姝收敛了外泄的情绪,恢复成那副温婉柔顺的模样,淡淡道:“请她进来。” 柳婉仪小心翼翼地进来,行礼问安后,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忧色与讨好:“娘娘,您听说了吗?龙首原那边,工程进展极快,陛下前日又调拨了一批粮饷过去,听说……听说民夫们都对陛下和皇后感恩戴德呢。” 沈静姝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语气听不出喜怒:“陛下励精图治,皇后母仪天下,这是好事。我等后宫妃嫔,当为陛下分忧,岂能妄议朝政与中宫?” 柳婉仪被她这不咸不淡的话噎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娘娘宽宏。只是……妾身听闻,家父说,朝中并非全然没有异议。如此庞大的工程,聚集数十万流民,虽曰‘以工代赈’,但难保不会生乱。周正清周大人虽不再明着反对,但私下里仍忧心忡忡,言及前朝旧事……且,那‘蛊工’之术,终究非正道,不少清流文官心中惴惴。” 沈静姝眸光微闪,放下了茶盏。柳婉仪的话,像是一颗种子,落在了她心底早已准备好的肥沃土壤上。 “生乱?非正道?”她轻轻重复着这两个词,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光,“是啊,数十万未经驯化的流民,加上那来历不明的蛊虫……这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盛况之下,谁知隐藏着多少危机?一旦失控,便是动摇国本的大祸。” 她看向柳婉仪,语气温和依旧,却带着一丝引导:“柳妹妹,你父亲在吏部,可知如今在龙首原负责具体事务的,除了李翰尚书和那位新晋的沈昭侍郎,还有哪些官员?尤其是……那些或许对工程细节、对‘蛊工’之事心存疑虑,或与周正清大人理念相近的?” 柳婉仪想了想,道:“工部派去的官员自然是以李尚书马首是瞻。不过,负责部分民夫调度和物资记录的,有一位员外郎,名叫孙秉德,似乎曾是周大人的门生,性子有些迂直。还有……监管部分‘蛊工’物料调配的,有个主事,叫赵元亮,此人……妾身隐约听家父提过,似乎与北地有些不清不楚的关联,但并无实据。” “孙秉德……赵元亮……”沈静姝默默记下这两个名字。一个可能是引爆“清流”疑虑的引线,另一个,或许能成为她借刀杀人的工具。 “本宫知道了。”沈静姝语气依旧平淡,“后宫不得干政,这些事,你我听过便罢。只是,身为妃嫔,眼见陛下为国事操劳,皇后姐姐亦要分神顾及那诡谲的蛊术,心中着实难安。若能有什么法子,防患于未然,哪怕只是尽一份微薄之心也好。” 柳婉仪似懂非懂,但见沈静姝不再多言,便识趣地告退了。 殿内重归寂静。沈静姝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枚成色普通的羊脂玉佩。这并非什么名贵之物,却是她入宫前,家中为她准备的,用于联系某些隐藏在暗处力量的凭证。 她将玉佩握在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直接对林晚夕或者萧承烨下手,风险太大,且容易引火烧身。但运河工程不同,它庞大、复杂、牵涉无数利益,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她所要做的,就是悄悄点燃引线,然后置身事外,看着它轰然炸响。一旦工程出事,民变、蛊虫失控、巨额亏空……无论哪一样,都足以让萧承烨焦头烂额,让林晚夕那“贤德”与“奇术”的名声扫地!甚至,若操作得当,或许能一举动摇国本,让她沈家,让她自己,有可乘之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锦屏。”她轻声唤道。 “奴婢在。” “想办法,将这枚玉佩,送到宫外‘锦绣轩’的掌柜手中。告诉他,故人有事相托。”沈静姝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决绝的寒意,“第一,查清工部主事赵元亮的底细,看他与北境狄戎,到底有无瓜葛,若有,设法让他为我所用,若无……便创造些‘瓜葛’。第二,找几个机灵可靠、背景干净的生面孔,混入龙首原的民夫中,不必做太多,只需在关键时刻,散播些谣言,比如……蛊虫嗜血,需以童男童女祭祀方能安抚;又或者,朝廷其实已无力支付工钱,准备在工程关键处驱赶民夫,甚至……杀人灭口。” 锦屏心中一凛,背后冒出寒气。娘娘这是要釜底抽薪啊!这些谣言若在数十万惶惶不安的民夫中传开,后果不堪设想!但她不敢多问,只躬身道:“奴婢明白,定会小心办理。” “记住,所有联系,必须通过‘锦绣轩’,我们的人,绝不能直接露面。”沈静姝再次叮嘱,眼神锐利如刀。 “是。” 锦屏悄然退下。沈静姝独自立于殿中,窗外天光渐暗,将她窈窕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宛如一道择人而噬的阴影。 —— 数日后,龙首原工地。 尽管朝廷管理有序,物资供应相对充足,但数十万人聚集带来的压力依旧无处不在。不同地域民夫的小摩擦时有发生,卫生条件虽经“蛊医科”努力改善,但夏季将至,闷热潮湿的环境依然让人担忧。而那些关于“地底哭声”、“鬼影”、“朝廷无力支付”的谣言,虽未大规模扩散,却像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偶尔吐着信子。 工部员外郎孙秉德,是个四十多岁、面容古板的中年官员。他确实是周正清的门生,为人清廉,但有些固执己见。他对“蛊工”始终抱有疑虑,认为“圣人之道,在德不在力,在仁不在奇”,对于依靠虫豸来修筑国家命脉之举,内心深感不安。这几日,他负责巡查的区段,恰好是“石蠹”应用最密集的区域,每日听着那令人牙酸的啮噬声,看着民夫们对那些黑色虫子既敬畏又惧怕的眼神,他心中的忧虑愈发沉重。 这日午后,他正在临时搭建的文书房里整理档案,一个小吏悄悄凑近,低声道:“孙大人,您听说了吗?昨晚又有人看到黑影在堆放‘蛊料’的仓库附近晃悠,还听到里面有奇怪的窸窣声,守夜的兄弟都没敢靠近。” 孙秉德眉头紧锁:“胡说八道!定是有人以讹传讹!” 那小吏却道:“大人,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下官还听说,那些‘石蠹’吃的不仅仅是石头,偶尔还需喂食特制的血食,否则就会反噬……还有那‘蛊医科’,用的药材里,有些东西,看着就邪门得很……” “住口!”孙秉德厉声喝止,但心中却是一震。他虽然不信这些神怪之说,但“蛊”之一字,在正统文人心中,终究与“邪”、“诡”脱不开干系。联想到近日工地上的种种流言,以及周正清老师曾经的担忧,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理。他决定写一份密折,通过自己的渠道,直接呈报给皇帝,陈述“蛊工”可能带来的隐患,以及聚集流民的巨大风险,恳请陛下慎重,至少应加强对“蛊工”的监管,并预备更周全的应急预案。 而另一边,工部主事赵元亮,则显得心事重重。他负责一部分“蛊工”物料的接收与调配,包括那些密封严实的“蛊虫饲养基料”。这几日,他接连收到了两封匿名信。第一封,隐约提及了他多年前在边关担任小吏时,与狄戎部落的一次“不光彩”交易,并附带了部分证据的影印件。第二封,则直接要求他,在下一批运抵的“清淤螺”休眠体中,混入一种特定的“水生杂草种子”,并许诺事成之后,不仅会销毁所有证据,还会给他一大笔钱财,助他远走高飞。 赵元亮吓得魂飞魄散。他自知把柄被人捏住,又贪图那笔钱财,更对那神鬼莫测的“蛊术”心怀恐惧,怕自己不照做,立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在巨大的恐惧和诱惑下,他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 —— 皇宫,凤仪宫。 林晚夕虽未亲至龙首原,但她的心神无时无刻不系于那片热火朝天的工地。苗银蛊匣与她心意相通,她能模糊地感知到工地上那些蛊虫的整体状态。近日来,她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并非某个具体的蛊虫出了问题,而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若有若无的“戾气”与“杂念”,似乎在干扰着蛊虫们原本平稳的波动。尤其是负责开凿的“石蠹”种群,其活跃度似乎比正常情况要高出一线,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躁动。 “承烨,”这日晚间,萧承烨过来用膳时,林晚夕提及了自己的担忧,“龙首原那边,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蛊虫对环境的气息最为敏感,如今民夫数十万,人心纷杂,难免有负面情绪滋生,恐会影响蛊虫稳定。需让沈昭和李大人更加留意,尤其是对民夫的疏导和管控,还有……我怀疑,可能有人在暗中散播不利于工程稳定的言论,甚至……试图对蛊虫下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萧承烨闻言,神色凝重起来。他相信林晚夕的直觉,尤其是关乎蛊术之事。“朕已加派了影卫和禁军,看来还不够。明日朕便下令,让程煜再调一卫兵马过去,协同维持秩序,并严查任何散播谣言、图谋不轨者!”他握住林晚夕的手,“晚夕,你能感知到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吗?” 林晚夕闭上眼,指尖轻触蛊匣,仔细感应了片刻,摇了摇头:“范围太大,气息混杂,无法精确定位。但那种‘杂质’……带着一种刻意引导的恶意,不像是自然产生的恐慌。” 就在这时,敬事房太监端来了绿头牌。萧承烨看也没看,直接挥了挥手。太监躬身退下。 这一幕,自然很快传到了长春宫。 沈静姝听闻皇帝又宿在凤仪宫,连绿头牌都未翻,手中的绣花针猛地刺入了指尖,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她面无表情地将手指含入口中,尝到了那丝腥甜。 “娘娘……”锦屏担忧地看着她。 “无妨。”沈静姝吐掉血水,眼神冰冷,“他越是爱重她,信任她,等到那运河出事,蛊虫失控,民怨沸腾之时,他的失望和愤怒就会越盛!我们的机会……也就越大!”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沉吟片刻,提笔写下几行娟秀却隐含锋芒的字迹。写好后,她将其封入一个普通信封,交给锦屏:“想办法,将这封信,送到周正清周大人府上。不必署名,他自会认得这笔迹。” 信中,她以“一位忧心国事的后宫妃嫔”的口吻,隐晦地提及了龙首原工地关于“蛊工”的种种“异状”和民夫间的“恐慌流言”,并引经据典,暗示此举有伤天和,恐非国家之福,望周大人等朝廷肱骨,能以社稷为重,适时劝谏陛下,防微杜渐。 她深知周正清的脾气,这份看似忧国忧民的“匿名”提醒,无异于在周正清那本就未曾完全熄灭的忧虑之火上,又浇了一瓢热油。 —— 果然,两日后的大朝会上,当萧承烨询问运河工程近况时,工部尚书李翰出列,禀报了工程进展顺利,民夫士气高昂等情况。 然而,他话音刚落,周正清便手持玉笏,沉着脸出班奏道:“陛下,老臣有本奏!” “周爱卿请讲。” “陛下,运河工程,利在千秋,老臣不敢再议。然,工部所奏‘进展顺利’,恐非全貌!”周正清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肃,“老臣近日听闻,龙首原工地,流言四起,民心惶惶!有言‘蛊虫需血食祭祀’者,有言‘朝廷将驱夫灭口’者,更有甚者,夜间频现鬼影,地底时有异声!此等怪力乱神之语,空穴来风,岂能等闲视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翰和沈昭,继续道:“更何况,‘蛊工’之术,终究非我华夏正道!驱使虫豸,凿山断水,已是有违自然之理。如今异状频生,岂非上天警示?老臣恳请陛下,立即暂停‘蛊工’之用,严查流言来源,增派德高望重之大儒前往工地,宣讲圣贤之道,安抚民心!并彻查‘蛊医科’所用之物,是否确有伤天害理之嫌!如此,方能杜绝后患,安稳人心,确保工程不致生变!” 这一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顿时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一些原本就对“蛊工”心存疑虑的官员纷纷附和,要求朝廷给出解释。 萧承烨面沉如水。他知道周正清并非无的放矢,工地上的流言他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会传到京城,还被周正清在朝会上公然提出。他看向李翰和沈昭。 沈昭立刻出列,躬身道:“陛下,周大人所言流言,工地上确有个别传播,但已被及时弹压,并未形成气候。所谓‘鬼影’、‘异声’,经查实,多为夜间巡逻兵士身影、风声或地下水脉流动之声,以讹传讹所致。至于‘蛊工’有违天道、需血食祭祀等语,更是无稽之谈!落星谷示范区乃至龙首原工段,所有蛊虫皆以特定矿物、植物为食,记录在案,有目共睹!‘蛊医科’所用药物,亦经太医院核查,皆为治病救人之良方,绝无伤天害理之物!” 李翰也补充道:“陛下,工程浩大,人员庞杂,有些许流言实属正常。臣等已加强管控与疏导。若因噎废食,暂停‘蛊工’,则工程进度将大受影响,届时数十万民夫无所事事,反而更易生乱!请陛下明鉴!” 萧承烨沉吟片刻,朗声道:“周爱卿忧国忧民,朕心甚慰。然,运河工程关乎国运,不容有失,亦不容拖延。流言之事,朕已命程爱卿加紧排查,严惩造谣者。‘蛊工’之术,乃皇后呕心沥血所研,成效卓着,亦经反复验证,绝非邪术。此事不必再议!工部及龙首原一众官员,当恪尽职守,确保工程顺畅,安抚民心,若有差池,朕唯你们是问!” 他态度坚决,再次压下了朝堂上的异议。但周正清那忧心忡忡的眼神,以及其他官员窃窃私语的场景,让萧承烨知道,隐藏在暗处的风波,并未平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退朝后,萧承烨回到御书房,立刻召见了影卫指挥使。 “龙首原的流言,给朕彻查!朕要知道,源头到底在哪里!还有,给朕盯紧工部所有接触‘蛊工’核心的官员,尤其是那个赵元亮!”萧承烨目光冷冽,“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属下遵命!” —— 长春宫内,沈静姝很快得知了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听闻周正清果然出面,并与皇帝当庭争执,她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水,已经开始浑了。 然而,锦屏带来的另一个消息,却让她眉头微蹙:“娘娘,我们安排的人回报,龙首原那边监管很严,几次想散播更进一步的谣言,都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影卫的活动似乎频繁了许多。” 沈静姝沉吟道:“无妨。萧承烨和林晚夕都不是易与之辈,有所警觉是正常的。我们的人暂时蛰伏,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该让那颗‘北地的棋子’动一动了。” 她走到书案前,再次写下一条密令:“告知赵元亮,时机已到,将他该做之事做了。之后,会有人接应他离开。” 她要将这潭水,搅得更浑,直至掀起能将那对站在云端帝后吞噬的惊涛骇浪。贤妃的毒计,如同悄然张开的蛛网,正等待着猎物踏入那致命的陷阱。而龙首原上,数十万人的命运,与帝国的未来,都在这无声的较量中,风雨飘摇。 喜欢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7章 公主理政 龙首原的喧嚣与暗流,如同远方沉闷的雷声,虽未直接降临皇宫,却让整个朝堂的气氛都随之紧绷。萧承烨与林晚夕的精力大部分被运河工程与蛊医事务牵绊,尤其是近来暗潮汹涌,帝后二人更是投入了大量心神应对。也正是在这种特殊的时期,一个原本更多居于深宫,习读诗书、修习蛊术的少女,开始被推至帝国日常政务的前台——朝阳公主萧朝阳。 萧朝阳,帝后唯一的嫡出血脉,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更难得的是她继承了其母林晚夕在蛊术上的卓绝天赋,以及其父萧承烨的聪慧睿智与沉稳气度。年岁渐长,她已不再是那个只会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小女孩,眉宇间渐渐展露出属于皇族继承人的风华与敏锐。 这日清晨,萧承烨需与心腹大臣紧急商议龙首原增兵及内部排查事宜,而林晚夕则需在凤仪宫偏殿,借助苗银蛊匣远程感应、安抚龙首原那些因莫名“戾气”而略有躁动的蛊虫种群,一时皆无法分身处理如雪片般飞来的日常奏章。 “朝阳,”萧承烨临去前,唤来女儿,指着御书房案几上那两摞高高的奏章,语气带着信任与期许,“这些是各省递来的寻常政务,涉及漕运、春耕、吏部考核迁调等事,你且先替父皇母后览阅,按轻重缓急分类,若有拿不定主意的,或觉有蹊跷之处,用朱笔在一旁标注,待晚些时候朕与你母后一同定夺。” 林晚夕亦从蛊匣上微微分神,看向女儿,柔声道:“不必紧张,依你平日所学,秉公处理即可。若有涉及特殊物产或地方异动的奏报,多留意其与蛊物、地脉有无潜在关联。” 萧朝阳一身杏黄宫装,身姿挺拔,面容沉静,闻言并无半分怯懦,清澈的眼眸中反而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彩。她郑重行礼:“儿臣遵旨,定当尽心竭力,为父皇母后分忧。” 帝后离去后,偌大的御书房内只剩下萧朝阳与几名随侍的宫女太监。她走到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紫檀木大案后,并未立刻坐下,而是先静静地审视了片刻那堆积如山的奏章。阳光透过雕花长窗,洒在她年轻却已显坚毅的侧脸上。 她并未像寻常初学者那般急于翻阅,而是先吩咐道:“将这些奏章,按六部职责大致分列。户部、工部关于钱粮、工程的在左,吏部、兵部关于人事、军务的在中,礼部、刑部及其他杂项在右。再将各地急递与寻常汇报略微区分。” 宫女太监们依言而动,效率极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原本杂乱无章的案几便显得条理清晰起来。萧朝阳这才落座,取过最左边一摞中位于上方的一份奏章,正是户部关于东南漕粮北运的例行汇报。 她翻阅的速度不快,但极为专注,指尖划过一行行文字,偶尔停顿,凝神思索。这份奏章看似平常,只是汇报漕船已按计划起运,预计抵达日期等等。但萧朝阳的目光却在提到“沿途闸坝多有修缮,漕船通行顺畅,较往年快了三日”这一句时,微微停顿。 她抬起眼,看向身旁侍立的一位中年女官,此女官姓苏,在御书房伺候笔墨多年,熟知政务流程与朝堂典故。“苏司记,去岁年末,工部可有上报大规模修缮东南漕运闸坝的工程?” 苏司记略一回想,恭敬答道:“回公主,并无。只有几处小规模的维护记录,且预算并未超出往年。” 萧朝阳点了点头,指尖在那行字上轻轻一点,并未立刻批注,而是将这份奏章单独放在了案几的一角。她又连续翻阅了几份来自不同漕运节点的汇报,发现其中两份也隐约提及了闸坝修缮后效率提升,但具体修缮何处、所用钱粮几何,均语焉不详。 这细微的不协调,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了她的心头。东南漕运关乎京师命脉,任何改动都需谨慎报备,如此含糊其辞,要么是地方官员虚报政绩,要么……就是有人借修缮之名,行其他之事,甚至暗中调整了漕运的节奏。她取过朱笔,在这几份奏章的留白处,工整地写下:“漕闸修缮,缘由、款项存疑,请核查。” 处理完几份户部钱粮相关的奏章后,她拿起了吏部关于一批中低级官员考核迁调的议案。名单冗长,涉及人员众多,背景各异。萧朝阳并未因枯燥而懈怠,她一边翻阅着吏部提供的官员履历考功记录,一边在脑中快速对应着这些官员的籍贯、师承、以及以往任职地的风评。 当看到一个名叫“孙秉德”的名字,拟从工部员外郎调任至国子监担任司业一职时,她的动作再次停顿。孙秉德……她记得这个名字。前几日偶然听父皇与母后谈及朝会争执,似乎提到一位工部的周正清门生,对“蛊工”颇有微词,名字正是孙秉德。此人由工部实权岗位调至清贵的国子监,看似升迁,实则是被边缘化。 是父皇的意思?还是吏部的常规操作?萧朝阳沉吟片刻,觉得此事或许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她注意到与孙秉德一同调动的,还有几个官员,或多或少都与周正清一系,或是对运河工程持保留态度的官员有所关联。而空出来的位置,则多由一些背景相对简单、或与李翰、沈昭关系较近的官员接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像是一次无声的人事清洗,针对的正是龙首原工程潜在的反对声音。萧朝阳能理解父皇要确保工程顺利推进的决心,但如此集中且迅速的调动,是否会激化朝堂矛盾?她提起朱笔,在孙秉德的名字旁标注:“调任缘由?是否与龙首原争议有关?恐需斟酌其影响。” 接着,她看到了一份来自北境边关的军报副本,并非紧急战事,而是关于秋季军马粮草储备的申请。北境驻军请求增拨一批豆料与草籽,理由是今岁春寒,牧草长势可能不佳,需提前备货。奏章写得合情合理,数额也在常规范围内。 但萧朝阳的目光,却被附件清单中一种名为“赤炎草籽”的物品吸引。这种草籽她曾在母后的蛊术笔记中见过,并非战马常用的优质饲料,其性燥热,少量可驱寒,但过量易使马匹焦躁不安。更关键的是,笔记中提及,某种产于北狄的惑心蛊,其蛊虫的培育基料中,正需要大量成熟的赤炎草。 北境守军大量申请这种非主流且带有特殊“蛊物”关联的草籽……是确实因为气候原因需要替代饲料,还是另有隐情?她联想到母后之前提及的,龙首原工地那若有若无的“恶意”与“杂质”,以及父皇下令严查的工部主事赵元亮可能存在的“北地关联”。这几条线索在她脑中隐隐串联,虽未成形,却让她心生警惕。 她将这份军报也单独取出,在“赤炎草籽”一项上画了一个圈,标注:“此物用途存疑,或与蛊物相关,请母后及兵部会同核查实际需求与去向。” 时间在批阅奏章中悄然流逝。萧朝阳处理政务的方式,既有超越年龄的沉稳审慎,又不失少女的敏锐直觉。她不仅能从字里行间发现数据的不合理、逻辑的漏洞,更能结合自己所学,尤其是从林晚夕那里耳濡目染的关于蛊术、药性、地脉的独特知识,看到许多传统官员可能忽略的潜在风险。 她批阅过的奏章,分成了三摞。一摞是已处理完毕,认为无误或已有明确处理意见的;一摞是存在疑问,需要进一步核查或提请帝后关注的;还有一摞数量最少,但最为重要,是她认为可能涉及更深层次问题,需要立即提醒父皇母后的。 当萧承烨与林晚夕处理完紧急事务,回到御书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女儿端坐于案后,身姿笔挺,神情专注,手边奏章分类清晰,朱笔批注的字迹清秀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度。夕阳的余晖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竟让人恍惚间看到了未来一代明君的雏形。 “父皇,母后。”见他们进来,萧朝阳放下笔,起身行礼,脸上带着一丝倦色,但眼神明亮。 萧承烨走到案前,随手拿起几份她批注过的奏章翻阅,越看眼中赞赏之色越浓。尤其是看到关于漕运闸坝、吏部调动以及北境军马草料的标注时,他不由得与林晚夕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朝阳,你做得很好。”萧承烨毫不吝啬地赞扬,“心思缜密,洞察力惊人。尤其是这漕运闸坝和赤炎草籽之事,连朕与李翰初看时都未曾留意其中蹊跷。” 林晚夕也走上前,拿起那份关于北境军报的奏章,仔细看了看萧朝阳的批注,欣慰地握住女儿的手:“你能联想到蛊物关联,可见平日所学并未死记硬背,而是真正融会贯通了。这赤炎草籽确实值得深究。” 得到父母的肯定,萧朝阳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谦逊道:“儿臣只是依循父皇母后的教导,多思多虑罢了。还有许多不明之处,需向父皇母后请教。” 萧承烨拉着她一同坐下,指着那几份被单独列出的奏章,详细询问了她做出判断的依据和思考过程。萧朝阳一一作答,条理清晰,分析入微,不仅指出了表面问题,还引申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以及对朝局、对龙首原工程的潜在影响。 “看来,朕的朝阳是真的长大了。”萧承烨感慨道,眼中充满了作为父亲的骄傲与作为帝王的期许,“日后这日常政务,你可多分担一些。朕会吩咐下去,各部常规奏报,可先送至你处初阅。” 林晚夕也点头赞同:“多经历练,方能增长见识与魄力。有你帮我们看着这些琐碎政务,我与你父皇也能更专注于龙首原那边。” “儿臣定当努力,不负父皇母后重托。”萧朝阳郑重应下。 随后,帝后二人就萧朝阳提出的几个重点问题进行了商议。关于漕运闸坝,萧承烨立即下令影卫暗中调查,核实具体修缮情况与款项流向。关于吏部调动,他肯定了萧朝阳的顾虑,决定暂缓那几名与周正清关系密切官员的调令,以观后效,避免刺激朝堂神经。而关于北境的“赤炎草籽”,林晚夕表示会亲自查阅蛊术典籍,并请兵部与北境驻军核实具体用途与需求数量,同时暗中调查采购渠道与经手人。 一场原本可能被忽略的危机,因萧朝阳的细心与敏锐,被提前扼杀在萌芽状态,至少是引起了最高层的警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接下来的日子里,萧朝阳开始更深入地参与到日常政务的处理中。她每日清晨便至御书房,阅览奏章,召见相关部臣询问细节,提出初步处理意见。她年纪虽轻,但态度不卑不亢,问题往往切中要害,且因其身份特殊,代表着帝后的意志,各部官员不敢怠慢,办事效率反而有所提升。 她不仅处理文书,也开始学习如何平衡朝堂各方势力。例如,在审理一份关于江南织造衙门贪腐的弹劾奏章时,她并未直接做出裁决,而是仔细研究了涉事官员的背景、关联势力,以及此案可能引发的江南官场震动。她建议父皇采取循序渐进的查证方式,先由都察院派员暗访,掌握确凿证据,再动首恶,稳住大局,避免打草惊蛇或引发地方动荡。此建议老练持重,连萧承烨都暗自点头。 在处理与宗室、勋贵相关的请封、赏赐等事宜时,她又能做到既恪守礼制,不失皇家威严,又酌情体恤,顾及亲情旧谊,展现出高超的沟通与协调能力。几位原本对公主理政略有微词的老宗亲,在与她接触几次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公主殿下确有过人之处。 当然,她也并非全无挫折。有时会遇到一些积年老吏故意用繁琐的程式或专业的术语搪塞,有时会因为经验不足而对某些复杂的人际关系网络判断失误。但她从不气馁,遇到不懂之处,或虚心请教苏司记等资深女官,或查阅典籍档案,甚至偶尔会在晚膳后向父皇母后求教。她以惊人的速度吸收着知识,成长着。 这一日,她收到了一份来自龙首原工地、由沈昭直接呈报的密奏副本。奏报中除了例行汇报工程进度外,还特别提及,在对“蛊工”物料进行内部排查时,发现负责部分物料调配的主事赵元亮行为有些异常,其经手的几批“清淤螺”休眠体,在入库记录与出库记录之间存在细微的时间差,且有一批特定编号的蛊料,其检验流程似乎被人为简化了。沈昭表示已在暗中严密监控赵元亮及其接触人员,并加强了所有蛊料库的守卫与查验。 萧朝阳看到这份奏报,立刻联想到了之前北境军报中的“赤炎草籽”,以及母后感应到的那股“恶意”。她敏锐地感觉到,赵元亮这条线,或许是解开龙首原潜在危机的一个关键。她并未擅自行动,而是立刻将这份奏报连同自己的分析,一并呈送给了正在与程煜商议军务的萧承烨。 萧承烨闻报,神色凝重,立刻加派了得力影卫,配合沈昭,对赵元亮及其可能存在的同党进行布控,务求找到确凿证据,并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萧朝阳结束了一天的政务处理,揉着有些发酸的腕关节,走出御书房。晚风带着花香拂面,吹散了几分疲惫。她抬头望向南方龙首原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承载着父皇的宏图伟业与母后的心血智慧,也潜藏着不知来自何处的恶意与危机。 她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正在变重,不再仅仅是学习与成长,更是要开始真正为这个帝国,为自己的父母分担压力。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充实,也让她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前路的挑战。 回到凤仪宫,林晚夕正等着她一起用晚膳。席间,林晚夕细细问了女儿今日处理政务的感受,遇到的难题,以及她对几件朝务的最终看法。母女二人一如寻常百姓家般交谈,只是话题关乎国计民生。 “朝阳,”林晚夕看着女儿日渐清瘦却神采奕奕的脸庞,柔声道,“政务虽要紧,但也需记得劳逸结合。蛊术的修习亦不可荒废,它不仅是护身之术,亦是洞察世情、感应万物的一扇窗。” “女儿明白。”萧朝阳点头,“今日批阅奏章时,便深感母后所授的蛊术知识,往往能提供不同于常理的视角,发现隐藏的问题。” 林晚夕欣慰地笑了:“你能体会到这一点,甚好。记住,治大国如烹小鲜,既需遵循法度规矩,也需体察微妙变化。帝王心术,平衡之道固然重要,但守护心中那份对黎民百姓的仁念,对天地自然的敬畏,方能行稳致远。” 萧朝阳将母亲的教诲深深记在心里。她知道,这条路才刚刚开始,前方必有更多的风浪与考验。但看着父母信任与期许的目光,感受着体内流淌的皇室血脉与蛊术传承,她心中充满了勇气与决心。 她,萧朝阳,必将以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由父皇母后倾心打造的帝国,书写属于她自己的传奇。公主理政,并非一时权宜,而是新一代政治力量悄然崛起的开端。帝国的未来,在龙首原的夯声与蛊虫的微光之外,亦在这御书房的灯火与少女沉静的批注声中,悄然孕育着新的希望与可能。而此刻,她需要做的,是继续磨砺自己,等待时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亲自去往那风暴即将来临的龙首原,直面那隐藏在暗处的毒计与危机。 喜欢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8章 听心蛊谏 御书房的灯火,常常亮至深夜。 萧朝阳端坐于紫檀木大案之后,身姿已不复最初的刻意挺拔,而是融入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专注与沉静。案几之上,奏章依旧堆积如山,但经过她连日来的梳理处置,已显得井然有序。她手边放着一盏清茶,早已微凉,却无暇顾及。朱笔在她指尖流畅地移动,批注、分类、提出初步意见,动作娴熟,隐隐已有其父萧承烨处理政务时的利落风范。 自那日帝后正式将部分日常政务交予她初阅,已过去半月有余。这半月里,她以惊人的速度适应着这种高强度、高负荷的工作。从最初的谨慎小心,每份奏章都要反复斟酌,到如今的沉稳果断,大部分常规事务已能独立给出妥善的处理方案,其进步之速,令萧承烨和林晚夕都暗自惊叹。 然而,政务之海,深不可测。越是深入,萧朝阳越发觉,仅凭文字与逻辑,有时难以窥见奏章背后的全貌。官员的奏报,或为政绩,或为私利,或为推诿,或为试探,字里行间往往包裹着层层迷雾。一份言辞恳切、数据详实的请款奏章,背后可能隐藏着贪墨的意图;一份弹劾同僚、义正辞严的检举信,其动机或许源于党争倾轧。 她想起了母后林晚夕常说的话:“人心之复杂,犹胜最诡谲的蛊虫。” 这日,她遇到了一份颇为棘手的奏章。是江南道监察御史呈报的,关于漕运分司一名主事“勤勉任事,于漕运疏通颇有功劳,请予嘉奖”的荐举文书。文书本身并无问题,该主事的履历、考功记录也属中上,按例,这种级别的官员嘉奖,她可以直接批转吏部核议。 但不知为何,萧朝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份荐举文书来得似乎过于“及时”了。前几日,她刚批阅过几份提及东南漕运闸坝修缮存疑的奏章,并已提请父皇暗中调查。而这位被举荐的主事,恰好就分管着其中一段争议河段的闸坝维护。 是巧合?还是有人想借此举荐,掩盖或转移视线? 她凝神细看文书,字迹工整,用词规范,看不出任何破绽。可那份若有若无的违和感,如同蛛丝般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若是母后在此,会如何判断?”萧朝阳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轻声自语。她深知母后林晚夕在处理某些涉及人心诡谲的事务时,有时会借助蛊术的独特力量,并非用于害人,而是用于洞察。 思绪及此,她心中微微一动。目光不由瞥向腰间悬挂的一个小巧玲珑的苗银镂空香囊。这并非普通香囊,而是林晚夕特意为她炼制的一件蛊器,内中温养着的,正是那种名为“听心蛊”的奇异蛊虫。 听心蛊,如其名,并非能窃听他人内心具体想法的神奇之物,那等逆天蛊术有伤天和,且极易反噬,非正道所为。林晚夕所培育的这听心蛊,性情极为温和,其能力更倾向于一种敏锐的“情绪共鸣”。它能放大持有者对周围生灵情绪波动的感知力,尤其是针对文字、物品上残留的书写者或经手者的强烈情绪印记。 简而言之,当萧朝阳集中精神,催动听心蛊时,她接触奏章,便能大致感知到书写者在落笔时,是心怀坦荡,还是焦虑不安;是志得意满,还是心虚气短;是专注公务,还是杂念丛生。这种感知模糊而抽象,并非读取思想,而是感受“情绪的色彩”。 林晚夕将此蛊赠予她时曾郑重告诫:“朝阳,此蛊可为辅助,助你辨明忠奸,察觉隐忧。但切记,人心易变,情绪亦会伪装,不可全然依赖蛊虫所示。最终判断,仍需凭借你的智慧与理智,审慎核查。” 萧朝阳一直谨记母后教诲,平日处理政务,多以自身学识判断,未曾轻易动用此蛊。但今日这份荐举文书,实在让她难以决断。那种潜在的关联性,以及她直觉感受到的不协调,让她决定尝试一下。 她屏退左右,只留苏司记在远处静候。指尖轻轻拂过腰间的银质香囊,一股微不可察的清凉气息,如同初春的溪流,缓缓渗入她的经脉。她闭上双眼,调整呼吸,将精神集中于那份江南道监察御史的荐举文书上。 初时,并无特殊感觉。奏章冰冷的纸张触感,墨迹的微涩,与平日无异。 她并不气馁,继续凝神感应。渐渐地,一丝微妙的涟漪,透过听心蛊的共鸣,传入她的心湖。 那是一种……混杂的情绪。表层,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平稳”与“赞许”,如同覆盖在湖面上的薄冰。但在这层薄冰之下,却潜藏着几缕不易察觉的“焦虑”与“急切”,如同冰下暗涌的寒流。这焦虑并非源于对公务的担忧,更像是一种……希望尽快达成某种目的的催促感。而在这些情绪的更深处,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敷衍”,仿佛书写者本人对此事的真正价值也并不十分确信,只是按流程或某种指示行事。 萧朝阳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有问题。 这份荐举文书,书写者的情绪并非全然的光明正大、与有荣焉,反而夹杂着焦虑与敷衍。这至少说明,举荐之事并非表面那么单纯,监察御史可能承受了某种压力,或者此事背后另有隐情,让他不得不如此上报,但其本心并非完全认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提起朱笔,并未直接否决这份荐举,而是在批注中写道:“该员功劳,着吏部依例核议。然前有奏报提及东南漕闸修缮款项存疑,正值核查之际,此荐举颇显突兀。建议吏部核议时,重点考察该主事于争议河段闸坝修缮中之具体职责与表现,并与工部、户部相关记录比对,确保功过分明,赏罚有据。” 如此一来,既未打击官员积极性,又将此事与正在调查的漕运问题关联起来,提醒吏部加强审核,避免有人浑水摸鱼。 处理完这份奏章,萧朝阳心中对听心蛊的运用有了更深的体会。此蛊确实无法告诉她具体真相,但它能提供一个截然不同的视角,揭示文字之下潜藏的情绪暗流,让她注意到那些容易被逻辑分析忽略的细微异常。 随后的日子里,她开始有选择性地在一些难以决断的奏章上动用听心蛊。 一份来自边关的将领请功奏报,言辞激昂,描绘战功赫赫。听心蛊反馈的情绪,是强烈的“自豪”与“期盼”,但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夸大”与“侥幸”。萧朝阳批注,令兵部详细核查战果,特别是歼敌数量与缴获物资,需与前线其他部队的记录相互印证。 一份地方官员呈报的祥瑞奏章,声称某地发现甘泉,奏请皇帝亲往观礼,以彰显天子圣德。听心蛊感知到的,却是一股浓郁的“谄媚”与“投机”之气,几乎毫无对祥瑞本身的“惊喜”与“敬畏”。萧朝阳将此奏章归为“虚妄无稽”之类,直接驳回,并批注:“地方官当以民生实务为重,勿以祥瑞邀宠。” 还有一份刑部关于一桩陈年旧案请求结案的奏请,理由是人证物证均已湮灭,无法续查。听心蛊却让萧朝阳感受到了一股深沉的“无奈”与“不甘”,甚至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松懈感,这显然与刑部官员应有的、追求真相的执着心态不符。她果断驳回结案请求,批注:“悬案未破,冤屈难雪。着刑部另选干员,重新梳理线索,不可轻言放弃。” 这些基于听心蛊感知做出的批注,并非每次都百分之百准确,但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指向了奏章背后可能存在的隐性问题。当她将这些带有特殊批注的奏章连同自己的分析呈送给萧承烨时,萧承烨起初有些惊讶于女儿洞察力的“精准”,但在听完她“结合奏章行文语气、逻辑细节以及一些直觉”的解释后(萧朝阳并未明言听心蛊之事,只以直觉概括),更是欣慰不已,认为她天生就具备帝王应有的敏锐直觉。 “朝阳,你这份洞察力,颇有你母后当年的风范。”萧承烨曾如是感叹,“有些臣子的小心思,连朕若非多方查证,也难以察觉,你却能一眼看穿关窍。” 萧朝阳谦逊应答,心中却明白,这并非全然是她的天赋,听心蛊的辅助功不可没。她也更加谨慎地使用这份力量,始终牢记母后的告诫,将其作为验证猜想、发现疑点的工具,而非唯一的判断标准。 这一日,她批阅到了一批关于即将举行的春闱科举的筹备奏章。礼部详细汇报了考官人选、考场布置、试题印制与保管等各项事宜,看起来周密详尽,无懈可击。 春闱乃国家抡才大典,关乎国本,不容有失。萧朝阳看得格外仔细。当她看到副考官名单中一个名字时,目光微微一凝。 周正清。 这位在朝堂上对龙首原工程和“蛊工”多次提出异议的老臣,因其学问渊博、资历深厚,被礼部循例提名担任本次春闱的副考官之一。 按常理,周正清担任副考官并无不妥。他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在士林中声望颇高,由其参与抡才,能彰显朝廷对传统文人士子的重视。 但萧朝阳联想到之前吏部那份将周正清门生孙秉德调离实权岗位的议案,以及朝中隐隐存在的因龙首原工程而产生的分歧,心中不免升起一丝疑虑。周正清对父皇推崇的“实务”与“新学”(其中包含了得到认可的蛊工应用)颇有微词,他担任考官,是否会影响到对考生答卷的评判取向?尤其是一些涉及实务、工程,甚至可能间接关联到蛊术应用的策论题目? 她沉吟片刻,取过了那份列有考官名单的礼部奏章,再次集中精神,催动了听心蛊。 这一次,感知到的情绪颇为复杂。来自礼部官员的书写情绪,是惯例的“严谨”与“审慎”。但当她的意念聚焦于“周正清”这个名字以及其副考官职责描述时,听心蛊隐隐反馈来一种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抵触”与“疏离”感。这并非针对某个人,更像是一种对即将参与的这件“大事”本身,带着某种固有的成见和距离感。 这种感觉很微妙,若非萧朝阳精神高度集中,几乎难以捕捉。它不像是有意舞弊的恶意,更像是一种理念上的隔阂。 萧朝阳若有所思。她提笔在周正清的名字旁标注:“周学士德高望重,学问精深,担任副考官确属合适。然虑及其于朝务见解或有独到之处,恐于策论评判标准与其他考官略有参差。建议主考官在阅卷时,稍加留意,务求公允,兼顾经义与实务,以免有遗珠之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并未建议撤换周正清,那会引发不必要的朝堂震动,而是提请主考官注意可能存在的评判差异,这既符合程序,也体现了对科举公正的维护。 处理完考官事宜,她又仔细查看了考场布置与安保方案。一切看起来滴水不漏。但当她看到关于试题保管与运送的环节时,听心蛊再次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波动”。那是一种潜藏在周密安排下的、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松懈”与“惯例化”情绪。 负责此事的礼部官员,似乎过于依赖往年的成熟流程,认为此事万无一失,反而缺乏了对今年特殊形势下可能出现新问题的警惕心。这种情绪本身无大错,但在春闱这等大事上,任何一丝松懈都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萧朝阳立刻批注:“春闱重典,关乎国运。试题保管、运送环节虽沿用旧例,亦需警惕百密一疏。请礼部会同京兆尹、皇城司,对所有环节进行再核查,增派可靠人手,明确责任,杜绝任何疏漏可能。尤其需注意人员排查,防止内外勾结。” 她的批注细致而具有针对性,直指可能存在的管理盲点。 时间流逝,转眼已是科举前夜。所有准备工作均已就绪,整个礼部乃至京城,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期待的气氛。 萧朝阳却莫名地有些心绪不宁。白日里批阅的那些关于科举的奏章,尤其是听心蛊反馈的那些细微情绪波动,总在她脑中萦绕。那种潜藏在周密之下的“松懈”,以及周正清名字上感知到的那丝“隔阂”,让她隐隐觉得,这次春闱,或许不会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夜空。月色朦胧,星子稀疏。帝都的万家灯火,在夜色中无声闪烁,掩盖着无数的人心与欲望。 “公主,时辰不早了,该安歇了。”苏司记轻声提醒。 萧朝阳回过神,点了点头。她知道,明日便是春闱开考之日,无论有何种暗流,此刻她也无能为力,只能静观其变。 然而,就在她准备就寝之时,腰间那苗银香囊,竟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带着警示意味的冰凉触感! 萧朝阳脚步一顿,神色骤凝。 听心蛊与她心神相连,这突如其来的异动,绝非寻常!是感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带有恶意的情绪波动?还是预示着什么不祥之事? 她立刻凝神感应,试图捕捉那丝异动的来源。但那感觉飘忽不定,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扩散后便迅速消失,只留下一抹令人不安的余韵。方向似乎……指向皇城之外,礼部贡院所在的区域? 贡院!科举考场! 萧朝阳的心猛地一沉。难道她的不安并非空穴来风?科举之事,真的出了纰漏?而且听心蛊此刻示警,说明这纰漏可能并非简单的疏忽,而是涉及了带有强烈负面情绪的人为阴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刻宫门已落钥,她无法立刻前往查看,更不能仅凭蛊虫一丝模糊的感应就深夜惊动父皇母后,那只会显得莽撞。 她快步走回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笔疾书。她将白日里对科举事务的疑虑,尤其是对试题保管环节和考官心态的观察,以及方才听心蛊的异常警示,清晰地记录下来。她没有夸大其词,而是客观陈述事实与自己的担忧。 写毕,她唤来一名绝对忠诚的凤仪宫暗卫,吩咐道:“将此密信即刻送至龙首原沈昭大人处,请他加派得力人手,暗中密切关注贡院周边动静,特别是与试题保管、运送相关的人员,若有任何异常,不惜一切代价控制局面,并立刻禀报父皇与本宫!” 沈昭负责龙首原工程安保,手下能人异士众多,且对蛊物、异常气息感知敏锐,由他派人暗中监察,比惊动京兆尹或皇城司更为隐蔽有效。 暗卫领命,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做完这一切,萧朝阳心中的不安并未完全消除,但至少已经采取了预防措施。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等待。 这一夜,萧朝阳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似乎有无数模糊的人影在喧嚣,有笔墨纸砚飞舞,有得意的大笑,也有压抑的哭泣,而在这片混乱之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阴谋得逞意味的冰冷恶意,如同毒蛇般潜伏。 次日,春闱大考,如期举行。 贡院门外,士子云集,人头攒动。无数怀揣着梦想与野心的读书人,经过严格的搜检,走入那决定命运的号舍。钟声鸣响,考场肃静,试题下发,只闻笔墨沙沙。 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与往年并无不同。 皇宫之内,萧朝阳如常至御书房处理政务,但她的心神,却有一半系在了远处的贡院。她批阅着奏章,听心蛊始终保持着一种低程度的警戒状态,感知着御书房内往来官员的情绪,也默默感应着来自远方的、任何可能的不谐之音。 上午平静度过。 午后,一份来自礼部的例行奏报送至御书房,汇报春闱已顺利开考,一切正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萧朝阳接过奏报,指尖刚触碰到纸张,听心蛊便传来一阵清晰的、带着“强自镇定”与“压抑恐慌”的情绪波动!这情绪并非来自奏报内容本身,而是残留于这份刚刚送来的奏报之上,属于那名书写或传递奏报的礼部官员! 出事了! 萧朝阳瞳孔微缩。果然!科举考场内,必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故!而且这变故,礼部内部可能已经有人知晓,却在试图隐瞒! 她不动声色地批阅了那份奏报,仿佛未曾察觉任何异常。待送奏报的官员离去后,她立刻起身,对苏司记道:“备轿,去两仪殿。” 她要去见父皇。仅凭听心蛊的感知和自己的猜测,还不足以采取正式行动,但她必须立刻将这份强烈的疑虑告知萧承烨。 就在她刚走出御书房,准备前往两仪殿时,一名身着普通禁军服饰,但眼神锐利、行动矫健的汉子,快步穿过宫苑,径直来到她面前,单膝跪地,压低声音道:“公主殿下,沈昭大人急报!” 萧朝阳心中一紧,接过那汉子呈上的一枚蜡丸,捏碎后,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却触目惊心: “贡院异动,试题疑泄,涉考官、吏员,已控制关键人证,证据指向周正清一系,然恐非表面简单。详情容后禀。” 试题泄露! 萧朝阳握着纸条的手,指节微微发白。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竟然牵扯到了副考官周正清?! 听心蛊之前的警示,她对周正清那丝“隔阂”感的察觉,以及礼部奏报上残留的恐慌情绪……一切线索,在此刻串联起来! 这绝非简单的舞弊案。周正清纵然对朝廷新政有异议,以其清流领袖的身份,是否会行此卑劣之举?还是有人借他之名,行构陷之实,意图搅乱朝局,打击帝后权威?甚至,这可能与龙首原那边潜藏的恶意,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萧朝阳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科场舞弊,动摇国本,无论背后是谁,都必须彻查到底! 她收起纸条,对那名沈昭派来的手下沉声道:“回复沈大人,严密控制局势,保护人证物证,本宫即刻禀明圣上。” 说完,她不再犹豫,转身快步走向两仪殿,杏黄色的宫装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公主理政,已非仅仅批阅奏章。当风暴来临,她将以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智慧,运用她所能调动的一切力量——包括那无声的听心蛊谏——去直面危机,扞卫这个帝国的公正与秩序。 喜欢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9章 科场风波 两仪殿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骤然降临的凝重。 萧承烨刚与几位心腹大臣议完北境增防事宜,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倦色与深思。见女儿未经通传便疾步而来,神色肃然,他心知必有要事,挥手屏退了左右。 “父皇,”萧朝阳甚至来不及行全礼,便将手中沈昭的密报纸条呈上,语速快而清晰,“春闱恐生大变,试题疑似泄露,沈昭大人已在贡院外围控制关键人证,初步线索……指向副考官周正清。” “什么?!”萧承烨眸中精光一闪,接过纸条迅速扫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科场舞弊,历朝历代都是动摇国本的大案,更何况是在他锐意改革、龙首原工程牵动各方神经的敏感时期!试题泄露,意味着此次科举的公正性将荡然无存,寒了天下士子之心,更会引发朝堂地震。 “消息确实?”萧承烨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压。 “儿臣方才收到礼部例行奏报,一切正常。但传递奏报的官员情绪有异,强作镇定之下难掩恐慌。结合沈昭大人密报,儿臣推断,礼部内部可能有人知晓内情,试图隐瞒。”萧朝阳冷静分析,并未提及听心蛊,只以“情绪有异”概括。 萧承烨深深看了女儿一眼,他信任沈昭的能力,更惊讶于朝阳的敏锐。这份在纷乱信息中迅速抓住关键、判断局势的能力,远超同龄人。 “周正清……”萧承烨手指轻叩御案,眼神锐利如鹰,“他虽有异议,但品行素来刚直,会行此龌龊之事?” “儿臣亦觉此事蹊跷。或有人借周学士之名,行构陷之举,意图搅乱朝局,甚至……与龙首原那边的暗流有关。”萧朝阳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萧承烨颔首,这正是他瞬间想到的可能性。龙首原工程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反对者无所不用其极,科举舞弊,无疑是一招既能打击朝廷威信,又能嫁祸清流,一石二鸟的毒计。 “父皇,事不宜迟。此刻贡院已然封场,士子正在应试,若不能迅速查清真相,一旦消息走漏,或是舞弊已成既定事实,后果不堪设想。”萧朝阳语气急切,“必须立刻采取行动,控制知情官员,封锁消息,秘密调查!” 萧承烨当机立断:“传朕旨意,即刻起,皇城封闭,无朕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命影卫统领带人秘密控制礼部所有经手此次春闱事务的官员,尤其是负责试题保管、印制、运送环节之人,分开看管,不得串供。另,宣程煜、李翰即刻入宫!” 一道道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个皇宫乃至皇城的气氛瞬间绷紧。萧朝阳并未离去,她知道自己已然置身于这场风暴的中心。 “朝阳,”萧承烨看向女儿,目光中带着决断与信任,“此案关系重大,牵涉甚广,寻常刑部、大理寺查案,恐效率低下,且易走漏风声。朕欲命你为主审,程煜、李翰协理,沈昭在外围策应,动用一切必要手段,务必在放榜前,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以公主之尊主审科场大案,前所未有。但萧承烨深知,朝阳心思缜密,洞察力惊人,更有其母传授的独特手段,或能出奇制胜。更重要的是,她代表的是帝后绝对的信任,能最大限度地排除干扰。 萧朝阳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前所未有的重担,但她毫无惧色,躬身领命:“儿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维护科举公正,肃清朝纲!” 很快,程煜与李翰奉召匆匆入宫。闻听科场舞弊,二人亦是震惊不已。得知陛下命朝阳公主主审,程煜微微蹙眉,似觉公主年幼,李翰却眼中闪过精光,似是对此安排颇有期待。 “公主殿下,”李翰率先开口,“当务之急,是厘清舞弊环节。试题是如何泄露的?通过何人?泄露范围多大?舞弊士子有哪些?以及,周正清周大人,在此事中究竟扮演何种角色?” 萧朝阳点头,思路清晰:“李相所言极是。本宫认为,可分三步走。第一,由程将军协助,立刻提审已被沈昭控制的关键人证,以及礼部被看管的官员,尤其是那些情绪异常者,重点突破。第二,由李相负责,秘密核查所有考生的试卷笔迹、墨迹,与可能泄露的试题答案进行比对,寻找舞弊证据,同时排查与周正清及其门生有关联的考生。第三,本宫会亲自坐镇,协调各方,并……运用一些特殊方法,甄别供词真伪。” 她提到“特殊方法”时,语气平淡,程煜与李翰却都心领神会,知道这必然与皇后娘娘的蛊术有关。虽有疑虑,但此刻非常时期,需用非常手段。 “好!就依公主殿下所言!”程煜沉声道,他虽觉让公主涉险查案有些不妥,但陛下的决定和眼前的危机容不得他犹豫。 调查迅速展开。 皇城司的暗牢内,气氛森严。第一个被提审的,是沈昭手下在贡院外抓获的一名试图传递消息的礼部小吏。此人面色苍白,浑身发抖,一口咬定只是例行公事,对舞弊一事毫不知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萧朝阳并未亲自讯问,而是坐在隔壁的监听室,指尖轻触腰间的银质香囊,凝神感应。透过听心蛊,她能清晰地“听”到那小吏强装镇定的话语下,那如同擂鼓般剧烈的“恐惧”与“侥幸”交织的情绪,尤其是当审讯官问及试题库房夜间值守记录时,那股恐惧骤然飙升。 “他在说谎。”萧朝阳通过特制的传声筒,对审讯室内的程煜心腹低语,“重点问他昨夜子时到丑时的行踪,以及他与试题库副主管王焕的关系。” 审讯官依言追问。那小吏顿时方寸大乱,言辞闪烁,额角冷汗涔涔。听心蛊反馈的情绪,变成了“惊慌”与“挣扎”。最终,在强大的心理压力和接连戳破的谎言下,小吏崩溃,供认自己受试题库副主管王焕指使,在试题正式封装前,利用职务之便,偷偷誊抄了部分策论题目,交由王焕。 突破口就此打开! 王焕很快被影卫从家中被窝里揪出,押解至暗牢。此人是个中年微胖的官员,面对审讯,起初还试图狡辩,摆出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模样。 萧朝阳再次催动听心蛊。这一次,她感知到的情绪更为复杂。表层是“委屈”与“愤怒”,但其下隐藏着深深的“焦虑”与“算计”,甚至还有一丝对某种“庇护”的“依赖”。当审讯官提及周正清时,王焕的情绪骤然变得激烈,是一种混合着“恐惧”、“怨恨”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复杂情绪,仿佛……找到了替罪羊? “他在试图将水搅浑,引导我们怀疑周正清。”萧朝阳冷静判断,“但他内心的依赖感,说明他背后另有其人,且此人能给他提供保护。继续施压,追查他近期的资金往来、社交活动,特别是与朝中哪位重臣或其门下有过接触。” 与此同时,李翰那边也取得了进展。通过对已收缴的部分疑似泄题渠道流传出来的“标准答案”与考生试卷进行初步比对,发现了数份策论答卷,在观点、论证结构甚至某些生僻典故的运用上,与“标准答案”高度雷同,远超巧合范围。而这几名考生,经查,均与周正清的门生,或是与周正清关系密切的地方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表面证据,似乎越来越指向周正清。 朝堂之上,已是暗流汹涌。周正清被变相软禁于府中的消息不胫而走,其门生故旧纷纷上书,或喊冤,或质疑,言辞激烈。一些原本就对帝后政策不满的官员,也趁机鼓噪,指责朝廷构陷清流,欲加之罪。 压力,如同乌云般汇聚到主审此案的朝阳公主身上。 萧朝阳却异常沉静。她反复翻阅着各方送来的卷宗和口供,听心蛊的能力被她运用到了极致。她不仅感知审讯时的情绪,还会去接触那些涉案的物证——被誊抄的试题残片、传递消息的纸条、甚至是从王焕家中搜出的银票。 从那些物品上,她捕捉到了更多残留的情绪碎片:王焕接收银票时的“贪婪”与“忐忑”;传递试题时的“紧张”与“一丝得意”;还有一道极其隐晦,但带着居高临下“掌控感”与“冷漠”的情绪印记,残留于那份“标准答案”的原始稿上——那绝非周正清那种清高文人会有的情绪。 真正的幕后黑手,隐藏得很深。 这日深夜,萧朝阳再次提审王焕。连续的高压审讯,让王焕的精神已接近崩溃边缘。 萧朝阳没有绕圈子,直接屏退左右,只留两名心腹女官在侧。她走到王焕面前,平静地看着他,腰间的听心蛊散发出无形的波动。 “王焕,”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透人心的力量,“你可知,构陷当朝副考官,扰乱国家抡才大典,是诛九族的大罪?” 王焕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不敢直视萧朝阳。 “你背后之人,许你高官厚禄?还是握有你什么把柄?”萧朝阳缓缓道,目光如炬,“但你想想,事发之后,他真会保你吗?他只会第一个将你推出来,作为弃子,就像你现在想把罪名推给周正清一样。” 听心蛊清晰地捕捉到王焕内心剧烈的挣扎。对惩罚的“恐惧”,对背后之人的“怨恨”,以及对未来的“绝望”交织在一起。 萧朝阳趁热打铁,拿起从王焕家中搜出的一叠银票中的一张:“这张银票,票号特殊,来自城东‘汇丰’银楼。而据本宫所知,汇丰银楼的大东家,与吏部侍郎张宏,是姻亲。”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在王焕耳边炸响。张宏!乃是朝中另一股势力的中坚人物,虽非周正清一党,但也对龙首原工程颇有微词,且与周正清在不少政见上相左,素有竞争。 听心蛊瞬间反馈来王焕心中那如同堤坝崩溃般的“震惊”与“恐惧”!他没想到,公主连如此隐秘的关联都能查到! “不…不是张大人…”王焕下意识地否认,但情绪的剧烈波动已然出卖了他。 “不是张宏亲自出面,对吧?”萧朝阳语气依旧平静,“是他的管家?还是他门下某个清客?他们许你事成之后,不仅能得巨额钱财,还能在吏部考评中得优,外放个富庶之地做知府?甚至,还可能承诺,在扳倒周正清后,让你顶替他的位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萧朝阳每说一句,王焕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细节,竟被公主猜得八九不离十!他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仿佛透明一般,所有隐秘心思无所遁形。这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比任何刑具都更令人恐惧。 “公主…公主殿下明鉴…”王焕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软在地,涕泪横流,“是…是张宏侍郎府的二管家找上的我…他给了我五千两银票,还有承诺…试题也是他们通过安插在印制房的人弄到手,让我找机会誊抄传递…那些与周大人门生有关的考生名单,也是他们提供的,意在…意在嫁祸周大人…” 他一股脑地将所知内情和盘托出,包括如何接头,如何传递消息,以及张宏门下几个具体参与此事的清客名字。 真相大白!幕后黑手竟是吏部侍郎张宏!其目的,既是为了牟取舞弊带来的巨额利益(通过操控考生中举),更是为了借此机会,一举扳倒政敌周正清,重创清流势力,同时给推行新政的帝后脸上抹黑! 萧朝阳立即将审讯结果禀报萧承烨。萧承烨震怒,连夜下旨,查封张宏府邸,逮捕所有涉案人员。影卫行动迅捷,在张宏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已人赃并获,搜出了尚未销毁的往来密信、账册以及部分赃银。 证据确凿,张宏无从抵赖。他原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即便败露,也有王焕和周正清顶罪,万万没想到,会被一位深居宫中的公主,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以雷霆手段揪出。 科举考试尚未结束,舞弊案已告侦破。萧承烨下令,考试继续进行,但所有试卷进行严格复审,特别是与张宏、王焕提供名单有关的考生试卷,一律由李翰亲自带领信得过的翰林重新评阅。 朝野上下,为之地震! 谁能想到,这场看似指向清流领袖周正清的科场大案,最终竟是以另一位实权侍郎张宏的倒台而告终?而主导这一切,抽丝剥茧,在迷雾中精准揪出真凶的,竟是年仅十几岁的朝阳公主! 公主萧朝阳,在此案中展现出的雷厉风行、明察秋毫,尤其是那仿佛能洞悉人心诡诈的敏锐判断力,彻底颠覆了朝臣们对这位年轻皇嗣的认知。她不仅运用了常规的刑讯、核查手段,更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总能直指要害,让谎言无所遁形。无人知晓听心蛊的存在,只将这一切归功于公主天生的慧眼与超凡的智慧。 周正清得以昭雪,虽对帝后新政仍有保留,但经此一事,亦对朝阳公主的公正与能力心生敬佩,上表谢恩时,言辞恳切。 萧承烨与林晚夕对女儿的表现更是赞赏有加。林晚夕特意检查了女儿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确认听心蛊运用得当,并未对她造成反噬,这才彻底放心。 “朝阳,你做得比朕想象的还要好。”萧承烨抚着女儿的头发,眼中满是骄傲,“此案之后,朝中那些因你年幼而心存轻视之人,当噤声了。” 萧朝阳依偎在母亲身边,脸上并无太多得意,反而更加沉静:“父皇母后,经此一事,儿臣更觉朝堂之上,人心叵测。权力与利益的诱惑,足以让人铤而走险。儿臣日后行事,定当更加谨慎。” 科场风波平息,但由此引发的余波,却远未停止。朝阳公主“慧眼如炬,明察秋毫”的名声,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朝野上下、京城内外。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位帝国的继承人,绝非池中之物,她的崛起,已然势不可挡。一场更大的考验,或许正在不远的前方等待着她,而经过此番历练的萧朝阳,已然蓄势待发,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时代。 第三百二十九章 完 喜欢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0章 公主之威 科场舞弊案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至少表面平静)的湖面,在朝堂内外激起了巨大的涟漪。案情的迅速侦破,幕后黑手吏部侍郎张宏的轰然倒台,以及副考官周正清的沉冤得雪,这一切都发生得如此之快,如此之雷霆万钧,让许多原本抱着看热闹或是别有用心心态的朝臣们措手不及,继而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而这股寒意的中心,正是那位年仅十几岁,却在此案中展现出惊人决断力与洞察力的朝阳公主——萧朝阳。 结案陈情的奏报由萧朝阳亲自撰写,程煜、李翰副署,呈递御前。奏报中详细陈述了案发、侦查、取证、审讯直至最终定案的全过程,逻辑严密,证据链完整。当然,奏报中隐去了听心蛊的存在,将萧朝阳那近乎“读心”的敏锐,归结为“细察入微,善辨真伪”,以及“巧妙运用审讯策略,攻心为上”。 萧承烨御笔朱批,准奏。张宏及其核心党羽被判处斩立决,家产抄没,亲族流放;王焕等具体执行官员亦被判斩刑;其余涉案人员,根据情节轻重,或流放,或罢官,或杖责。朝廷以此雷霆手段,昭示了对科场舞弊的零容忍。 圣旨颁下的那一刻,两仪殿内鸦雀无声。不少官员,尤其是那些曾经对公主主审心存疑虑,或与张宏有过些许往来、此刻正心惊胆战的官员,都深深地垂下了头,不敢直视御座之旁,那位静立聆听旨意、面容沉静的少女。 她穿着正式的公主朝服,金线绣成的凤鸟纹样在殿内光线下流转着暗彩,映衬着她尚且稚嫩,却已初具威仪的容颜。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丹陛之下的群臣,没有得意,没有张扬,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与沉稳。这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反而更让人感到压力。 退朝之后,萧朝阳在回凤阳阁的路上,明显感觉到周遭宫人、侍卫目光的变化。那不仅仅是往日对皇室贵胄的恭敬,更添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他们所敬畏恐惧的,并非仅仅是公主的身份,更是那份于无声处听惊雷,于迷雾中定乾坤的手段。 “殿下,”贴身女官青黛低声道,“方才退朝时,奴婢瞧见好几位大人,都不敢与您对视呢。” 萧朝阳淡淡一笑,并未多言。她深知,这份“威”的建立,并非一蹴而就,也并非单靠此一案便能稳固。但无疑,科举舞弊案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开端,它向所有人宣告:她萧朝阳,并非仅是养在深宫、不谙世事的娇弱帝姬,而是有能力、有手腕介入朝局,并能左右其走向的实权人物。 回到凤阳阁,母亲林晚夕已在等候。她屏退左右,拉着女儿的手,仔细端详她的气色。 “母后放心,儿臣无恙。”萧朝阳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主动说道,“听心蛊运用得当,并未反噬。这几日虽忙碌,但精神尚好。” 林晚夕仔细探查了女儿体内蛊虫的情况,确认平稳安顺,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她轻抚着女儿的头发,眼中既有骄傲,也有心疼:“此案牵涉甚广,人心鬼蜮,你能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父皇和母后都为你感到欣慰。只是……经此一事,你算是真正站到了风口浪尖。日后明枪易躲,暗箭只怕更难防。” “儿臣明白。”萧朝阳依偎着母亲,感受着那份温暖的守护,“但既已选择这条路,便无退缩之理。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方能震慑宵小,守护想守护的一切。”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林晚夕,“母后,经过此事,儿臣对听心蛊的运用,似乎更精进了一些。不仅能更清晰地感知活人的情绪波动,似乎……对一些物品上残留的强烈情绪印记,也能有所感应。” “哦?”林晚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慰,“看来此蛊与你愈发契合了。万物有灵,情绪亦是一种能量,强烈者自然会在接触过的物品上留下痕迹。你能感应到此等细微之处,说明你与蛊的沟通已入化境,心神之力增长迅猛。不过切记,此等能力消耗心神更巨,不可过度依赖,需知人力有时而穷。”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殿外通传,程煜将军与李翰相爷求见。 萧朝阳整了整衣冠,恢复公主威仪,于偏殿接见。 程煜与李翰此番前来,一是汇报科举舞弊案的后续处理细节,二则是就龙首原工程目前的一些进展,尤其是运河开凿段遇到的几个技术难题,进行商讨。 “殿下,”程煜率先开口,语气比之案发前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重,“涉案官员均已按律处置,礼部空缺职位也已由陛下钦点人选填补。科举试卷复审完毕,剔除数份确有舞弊嫌疑者,其余榜单不日便可公布,力求最大程度维护公正。” “有劳程将军善后。”萧朝阳颔首,“经此一案,礼部乃至整个朝堂,都需整饬风气。父皇已有意让御史台加大监察力度,防微杜渐。” 李翰接口道:“殿下明鉴。科场风波虽平,然龙首原工程方是根本。近日运河开凿至青岚山段,遇坚硬岩层,工程进度大为减缓。工部几位大匠虽提出几种爆破方案,但风险颇高,恐伤及附近民夫与村落,且……开销巨大。”他说着,呈上一份工部奏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萧朝阳接过,仔细翻阅。奏报中详细描述了青岚山岩层的坚硬程度,以及几种火药爆破方案的利弊、预算。数字确实惊人,而且正如李翰所言,安全隐患极大。 她沉吟片刻,道:“火药爆破,虽能提速,然确如李相所言,风险与耗费并存。可否尝试寻找天然溶洞或地下河道,借势而为,减少硬性开凿?或是征集民间擅于开山凿石的能工巧匠,或许有其独到之法?工程固然要紧,但民夫性命与百姓安宁,更为重要。” 李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殿下仁心,老臣佩服。寻找天然通道一事,工部已派勘探人员前往,尚无好消息。征集民间匠人……倒是一条可行之路,老臣稍后便安排人去办。” 程煜也道:“殿下考虑周详。末将也会加派兵士,协助工部维持工地秩序,确保民夫安全,并防范有心之人趁机制造事端。”他意有所指,科场舞弊案虽破,但龙首原工程的反对者并未完全消停。 萧朝阳点头:“程将军思虑甚是。龙首原工程牵动国本,不容有失。任何风吹草动,都需及时应对。”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工程细节及朝中动向,程煜与李翰方才告退。离开凤阳阁时,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这位年轻公主的叹服。她不仅能在危机中力挽狂澜,在处理日常政务时,亦能把握关键,思路清晰,且心怀仁念,思虑长远,实乃国之大幸。 接下来的几日,萧朝阳并未因破获大案而松懈,反而更加勤勉。她每日除了固定的文化、武艺课程,还会花大量时间阅读各地奏章,了解民情政事,尤其关注龙首原工程的进展。萧承烨也有意锻炼她,时常召她参与小范围的政事讨论,听取她的意见。 朝阳公主“慧眼如炬,明察秋毫”的名声,已不再局限于朝堂高层,逐渐在京城官宦圈子、乃至士林学子中传开。那些原本因她年幼、女子身份而心存轻视之人,如今再也不敢怠慢。无论是宫中宴席,还是偶尔在宫外行走,萧朝阳都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混合着好奇、敬畏、探究的目光。 这日,宫中设宴,款待此次春闱中脱颖而出的新科进士们。按照惯例,皇室主要成员皆会出席,以示对人才的重视。 宴席设在琼林苑,觥筹交错,气氛热烈。新科进士们个个意气风发,但目光在触及首席之上那位身着华服、气度沉静的朝阳公主时,都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狂放,多了几分谨慎。关于公主如何雷厉风行地侦破科场舞弊案,保全了此次科举的声誉,他们早已听闻,心中自是存了一份感激与敬佩。 萧朝阳端坐席间,言行得体,偶尔与身旁的帝后低语,或是回应几位重臣的敬酒,举止从容,仪态万方。她虽年少,但那通身的气派,已然隐隐有储君之风。 席间,有一位出身江南世家、以才思敏捷着称的榜眼,在向帝后敬酒后,趁着酒意,又向萧朝阳举杯,言语间不乏对公主破案如神的赞美,但也带着几分文人式的探究,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明察秋毫,令吾等寒窗学子深感科举之公。不知殿下平日除经史子集外,可还阅览其他杂学?或许于断案一道,别有助益?” 这话问得有些唐突,但也代表了在场许多人的好奇。一时间,周遭安静了几分,目光都聚焦在萧朝阳身上。 萧朝阳并未动怒,她放下手中的玉盏,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位榜眼,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读书明理,经史是根基,然世间学问,何分经纬?兵法可悟谋略,医书可察细微,乃至农桑工巧,皆蕴藏智慧。洞悉人心,明辨是非,固然需博览,但更需心存公正,体察民情。若只知闭门读书,不通世务,即便满腹经纶,亦难免为表象所蔽,为奸佞所乘。” 她声音清越,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宫年幼,学识浅薄,唯谨记父皇母后教诲,常怀敬畏之心,于细微处观其行,于纷杂中寻其理。所谓‘慧眼’,不过‘用心’二字罢了。” 一番话,既回答了问题,点明了“实践出真知”、“公正为根本”的道理,又不卑不亢,将功劳归于帝后教诲与自身“用心”,巧妙地化解了对方的试探,更显格局。 那榜眼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惭色,随即化为由衷的敬佩,深深一揖:“殿下教诲,振聋发聩,学生受教!” 在场众人,无论是新科进士还是作陪的朝臣,皆暗自点头。公主殿下不仅能力出众,这份应对的机锋与沉稳的气度,更是令人折服。 萧承烨与林晚夕坐在上首,看着女儿应对自如,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经此琼林苑一宴,朝阳公主的威望,在年轻一代的才俊心中,也牢牢树立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看似一片欣欣向荣,公主威望日隆的时刻,遥远的龙首原运河工地上,一丝不祥的阴影,正在悄然积聚。 这日午后,萧朝阳正在翻阅工部关于征集民间开山匠人的汇报,青黛悄步进来,递上一封密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殿下,是沈昭大人通过特殊渠道送来的。” 萧朝阳神色一凛,接过密信。沈昭自科场舞弊案后,并未回京,而是奉密旨继续在龙首原沿线巡查,监控各方动向。 信的内容不长,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凝重: “殿下钧鉴:臣巡查至运河青岚山段,工部勘探虽未找到天然通道,然近日有数名当地老矿工提及,山体深处或有古溶洞,但年代久远,位置不明,且传言内有怪异,乡民视为禁地,不敢深入。工部官员为求进度,已倾向采用火药爆破,预计三日后于东南侧岩壁进行首次试爆。臣观其选址,临近一废弃矿坑,心下不安,已提醒工部主事谨慎,然人微言轻,恐难扭转。另,工地近日似有不明人员窥探,身份未明。望殿下知悉。” 古溶洞?怪异传言?临近废弃矿坑?不明人员窥探? 萧朝阳的眉头微微蹙起。沈昭的担忧不无道理。在情况未明的情况下贸然进行大规模爆破,风险极大。而且,那些“不明人员”的出现,更是让她心生警惕。科场风波刚过,难保不会有人将目标转向更为关键的龙首原工程。 她立刻起身,前往两仪殿求见萧承烨。 “父皇,沈昭密报。”她将信件呈上。 萧承烨迅速看完,脸色也严肃起来:“青岚山段……朕记得奏报中提及,此地岩层最为复杂。工部急于求成,可以理解,但若真如沈昭所言,临近废弃矿坑,一旦爆破引起连锁塌陷,后果不堪设想。” “儿臣亦作此想。”萧朝阳道,“而且,那些不明人员,意图难测。儿臣建议,立刻下旨,暂停青岚山段的爆破计划,加派得力人手,详细勘探,尤其是查清那废弃矿坑与传言中古溶洞的情况,确保万无一失方可动工。同时,令沈昭加大巡查力度,务必揪出那些窥探之人。” 萧承烨沉吟片刻,果断道:“就按你说的办。朕即刻拟旨,八百里加急送往工地。朝阳,此事交由你督办,工部那边,你亲自去协调,若有阳奉阴违者,许你便宜行事之权!” “儿臣领旨!”萧朝阳肃然应道。 离开两仪殿,萧朝阳立刻前往工部衙门。工部尚书听闻公主驾到,连忙率属官出迎。如今的工部,可无人再敢因公主年幼而有丝毫怠慢。 萧朝阳直接出示了皇帝手谕,并传达了暂停爆破、详细勘探的旨意。 工部尚书面露难色:“殿下,青岚山段工程停滞一日,所耗钱粮巨大,且运河全线贯通在即,工期紧迫啊……” “工期再紧,重不过人命,重不过工程根基!”萧朝阳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因冒进而引发大祸,延误的又何止是数日工期?届时伤亡惨重,民心动荡,谁可承担此责?莫非尚书大人忘了科场舞弊之鉴?” 她目光如电,扫过工部众官员。提到科场舞弊,众人皆是一凛,想起那位倒台的张宏侍郎,顿时噤若寒蝉。 “本宫并非阻挠工程,”萧朝阳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压力,“而是要确保工程稳妥。立刻组织最精干的勘探人员,并招募熟悉当地山情的老矿工,深入勘察。尤其是东南侧岩壁及废弃矿坑区域,重点排查!三日内,本宫要看到详细的勘探报告!” “是!是!下官遵命!”工部尚书连忙躬身应下,额头已渗出细汗。这位公主殿下,言辞犀利,气场强大,简直与陛下如出一辙。 在萧朝阳的强力干预下,青岚山段的爆破计划被紧急叫停。工部迅速组织起一支由官员、大匠、老矿工组成的勘探队,深入山区。沈昭也加派了人手,暗中监控工地,搜寻那些不明人员的踪迹。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谨慎、稳妥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勘探队进入山区的第二天深夜,一道染血的加急军报,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打破了京城的宁静,直送皇城! 萧朝阳已然歇下,却被殿外急促的脚步声和青黛惊慌的声音唤醒:“殿下!殿下!不好了!龙首原运河工地出大事了!” 萧朝阳心中一沉,瞬间睡意全无,披衣起身,快步走出寝殿。 传信兵士风尘仆仆,脸色惨白,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高举着一封插着红色翎毛的紧急军报。 “公主殿下!青岚山段……东南侧岩壁……未等勘探结果,不知何故,于两个时辰前突然发生大规模塌方!塌方处……涌出大量浑浊腥臭的积水,许多民工躲避不及,被卷入其中,伤亡……伤亡惨重!而且……而且那些积水似有古怪,接触者皮肤溃烂,哀嚎不止……工程已完全停滞!程将军命小人八百里加急,奏报陛下和殿下!” 萧朝阳接过那沉甸甸的军报,指尖冰凉。 尽管她已经预感到风险,并尽力去阻止,但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塌方……古怪的积水……民工伤亡惨重…… 她猛地想起沈昭密信中的话——“传言内有怪异”、“废弃矿坑”、“不明人员窥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是意外! 这绝不仅仅是一次意外的事故! 她展开军报,迅速浏览,上面的字迹仿佛带着血与泪,详细描述了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巨大的岩壁毫无征兆地崩塌,裹挟着泥石流汹涌而下,紧接着便是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带着腐蚀性与未知危险的浊水奔涌而出,瞬间吞噬了临近工棚和大量民夫……现场如同炼狱。 军报的最后,是程煜匆忙写就的附言,字迹潦草,充满了焦虑与愤怒:“塌方处疑似连通未知地下水域,水含剧毒,或与当地古老传言之‘水蛊’有关!末将已封锁现场,全力救治伤者,然情况失控,人心惶惶!恐有幕后黑手操纵,乞陛下、殿下速断!” 水蛊泄漏! 萧朝阳握着军报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抬起头,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 科场风波方平,运河惊变又起。 这一次,不再是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而是关乎无数性命、关乎帝国命脉工程的赤裸裸的破坏与挑战! 她的威望,她的能力,将在这场更为残酷、更为直接的“运河惊变”中,迎来真正的考验。 “更衣!备轿!即刻前往两仪殿!”萧朝阳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传令影卫统领,随时候命!通知程煜将军留在京中的副将,调集军医、药材,准备随时驰援龙首原!” 凤阳宫内,瞬间灯火通明,人影穿梭,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一场新的、更为艰难的风暴,已然降临。 第三百三十章 完 喜欢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1章 运河惊变 夜色如墨,被骤然点亮的两仪殿却驱不散那如同实质般凝固的沉重。染血的紧急军报被摊开在御案之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腥气与哀嚎,刺痛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萧承烨面沉如水,眼中是压抑的雷霆之怒。林晚夕站在他身侧,绝美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层寒霜,素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萧朝阳立于下首,虽年纪最轻,但那份沉静与决断,却让她在帝后的怒火与焦虑中,显得异常醒目。 “大规模塌方……古怪积水……接触者皮肤溃烂……”萧承烨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军报上的关键词,声音低沉而危险,“程煜怀疑是‘水蛊’?还与古老传说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猛地一拍御案,震得茶盏嗡嗡作响,“工部前几日不是信誓旦旦,说已暂停爆破,正在详细勘探吗?为何还会发生如此惨剧?!” 殿内,连夜被召来的工部尚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陛……陛下息怒!臣……臣已遵照公主殿下旨意,下令暂停爆破,并派出了勘探队啊!那勘探队昨日才深入山区,谁……谁能料到,还未等他们传回消息,就……就发生了如此骇人的塌方……” “勘探队现在情况如何?”萧朝阳上前一步,声音冷静地问道,目光锐利如刀,钉在工部尚书身上。 “回……回殿下,塌方发生时,勘探队似乎正在塌方区域附近……目前……目前生死不明,联络中断……”工部尚书的声音带着哭腔。 一股寒意掠过萧朝阳的心头。勘探队生死未卜,这意味着他们可能掌握了关键线索,却也因此遭遇不测,或者,他们的行动本身就被某些人监视着,塌方正是为了灭口或阻止勘探? “父皇,母后,”萧朝阳转向帝后,语速快而清晰,“当务之急有三。第一,立刻组织最精锐的救援力量,携带大量防治毒物、治疗创伤的药材,火速驰援青岚山工地,全力搜救幸存民夫和勘探队员,控制‘水蛊’泄漏的影响,防止灾情进一步扩大。第二,严密封锁消息,控制现场舆论,避免恐慌蔓延,引发民变,同时严防幕后黑手散布谣言,搅乱局势。第三,立即成立专案调查组,由可靠且精通此道之人领队,前往现场彻查塌方原因及水蛊来源。儿臣怀疑,此次事件,绝非天灾!” “朝阳所言极是!”林晚夕率先开口,她身为南疆蛊术传人,对“水蛊”二字最为敏感,“水蛊并非寻常毒物,乃是人为培育操控的阴邪之物。其特性、毒性千差万别,需对症下药。寻常军医恐难应对,臣妾请求亲自前往!” “不可!”萧承烨断然拒绝,“现场危险未知,你乃一国之母,岂可轻易涉险?” “陛下,”林晚夕目光坚定,“正因臣妾略通此道,才更应前往。若真是厉害的水蛊蔓延,非但民夫性命难保,恐会酿成更大瘟疫,危及运河沿线乃至京畿安危。臣妾有自保之力,更有责任阻止此祸。况且,”她看向女儿,“朝阳需坐镇中枢,协调各方,此地亦离不开她。” 萧承烨眉头紧锁,他知道林晚夕说的是事实。面对这种超乎寻常的灾变,她的专业知识和能力无人可替代。他沉吟片刻,终于重重颔首:“好!朕准了!但你必须带足护卫,影卫抽调一队精锐,全程护卫皇后安全!程煜已在现场,他会接应你。” “臣妾领旨!” 萧朝阳也道:“母后亲往,儿臣方能安心。救援与调查需同步进行。儿臣建议,调查组由母后主导,沈昭大人协助,他熟悉当地情况,且心思缜密。同时,请父皇下旨,命京畿卫戍协助,封锁青岚山周边要道,严查过往人等,尤其是近日出现在工地附近的可疑人员。” “准!”萧承烨不再犹豫,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 “命太医院立刻抽调精干太医,携带所有可能用到的解毒、疗伤药材,由一队禁军护送,即刻出发,驰援龙首原!” “命京畿卫戍将军调派兵马,封锁青岚山通往各处的官道、小路,设卡盘查,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命影卫抽调一队精锐,即刻起听从皇后调遣,护卫安全,协助调查!” “通告朝廷,龙首原运河工地因山体突发意外滑坡,造成人员伤亡,朕与皇后心系民夫,已派太医及救援前往,朝廷将全力善后,稳定民心!” 高效的国家机器在皇权的驱动下开始全速运转。夜色中,一队队人马带着火把和紧迫的使命,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京城,奔向那片已成炼狱的工地。 林晚夕轻装简从,但携带了她最重要的蛊囊和一些特制的解毒、避毒药物。在影卫的严密护卫下,她乘坐特制的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龙首原。 萧朝阳留在宫中,她的凤阳阁临时成为了处理此次危机的指挥中心之一。她需要协调源源不断从前线传回的消息,调配后续的物资支援,压制朝中可能出现的杂音,并密切关注工部及其他相关衙门的动向,防止有人趁机构陷或消极怠工。她深知,这场“运河惊变”,不仅是对工程本身的打击,更是对朝廷威信,对她刚刚建立的威望的一次严峻考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三日后,龙首原,青岚山运河段。 昔日热火朝天的工地,此刻已是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腥气、血腥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淡淡腐殖质感的腥臭。巨大的岩壁坍塌了将近三分之一,乱石和泥土混合着浑浊的、泛着诡异墨绿色的积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泥潭。泥潭边缘,还能看到被冲毁的工棚残骸和来不及运走的工具。 伤亡比初步估计的更为惨重。上千名民夫在塌方和随之而来的毒水冲击下丧生或失踪,受伤者更多。临时搭建的医疗区内,哀嚎声不绝于耳。太医院的太医们和随后赶到的军医们忙得脚不沾地,但他们面对这种前所未见的“毒症”显得有些束手无策。伤者接触那毒水后,皮肤迅速出现大面积的红肿、溃烂,流出黄绿色的脓水,并伴有高烧、抽搐,甚至精神错乱。普通的金疮药和解毒散效果甚微,死亡人数仍在不断增加。 程煜双眼赤红,甲胄上沾满了泥泞,他亲自指挥兵士们清理现场,搜救可能被埋在碎石下的生还者,并严格划分隔离区,防止毒水进一步扩散和疫情发生。气氛压抑而悲壮。 林晚夕的马车在严密护卫下抵达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景象。她的心猛地一沉,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皇后娘娘!”程煜快步迎上,单膝跪地,声音沙哑,“末将无能,未能阻止此等惨剧……” “程将军请起,事发突然,非你之过。”林晚夕虚扶一下,目光扫过那片惨状的泥潭和哀鸿遍野的医疗区,“带本宫去看看伤者,还有塌方核心区域。” “娘娘,那边危险!毒水尚未完全控制……”程煜急道。 “本宫正是为此而来。”林晚夕语气不容置疑,她已从随身携带的蛊囊中取出几枚散发着清冽药香的白色药丸,分给身旁的影卫和程煜,“含在舌下,可避寻常毒瘴。” 程煜不再多言,依言含住药丸,顿时一股清凉之意直透囟门,精神为之一振,连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腥臭似乎都淡了些。他心中暗惊,对皇后娘娘的手段更多了几分信心。 林晚夕首先来到了医疗区。她不顾太医们的劝阻,亲自检查了几名重症伤者的伤口。她伸出带着薄薄蚕丝手套的指尖,轻轻沾取了一点伤者溃烂处的脓液,放在鼻尖仔细嗅闻,又仔细观察了伤口的颜色、形态以及伤者的瞳孔、舌苔。 “果然不是天然毒素……”林晚夕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这脓液腥中带甜,溃烂处边缘有细微的、如同水渍侵蚀般的纹路,伤者体内气血运行滞涩,伴有阴寒之症……这是‘蚀骨水蛊’混合了‘迷心水蛊’的特性,而且是经过精心培育的变种,毒性猛烈,传播极快。” 她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几种不同的药粉和药膏,指挥太医们:“用三号药粉化水清洗伤口,洗净后敷上七号药膏,内服汤药改用我带来的这个方子,加三碗水熬成一碗,每隔两个时辰喂服一次。”她又取出几个小巧的香炉,点燃了特制的驱蛊安神香,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奇异地安抚了一些伤者焦躁的情绪和痛苦。 在林晚夕的指导下,伤者的病情开始得到初步控制,虽然仍有人不断死去,但新增的重症和死亡人数明显下降。这一幕,让原本绝望的太医和民夫们,看到了一丝生机,对皇后的感激与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处理完医疗区的紧急情况,林晚夕在程煜和影卫的护卫下,来到了塌方区域的外围。浑浊的墨绿色积水尚未完全退去,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塌方的断面参差不齐,巨大的岩石和泥土混合在一起,隐约能看到一些被掩埋的工棚结构和……人体的残肢。 林晚夕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仔细扫过塌方面的每一个细节。她注意到,塌方的边缘,有几处断裂面显得异常平滑,不像是自然崩塌形成的,倒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瞬间整齐地切开。而且,在几块巨大的岩石下方,她看到了一些非天然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碎片。 “程将军,派人下去,小心避开毒水,把那些金属碎片捞上来。”林晚夕吩咐道。 很快,几块沾满泥泞的金属碎片被送到了林晚夕面前。她用水仔细清洗后,发现这些碎片边缘锋利,质地坚硬,上面还残留着一些烧灼的痕迹和……极其微弱的、属于火药的硫磺气味! “这不是普通的岩石……”林晚夕眼神一凛,“这些是爆破后的残留物!有人在此地进行过爆破!而且时间就在不久之前!” 程煜闻言,脸色骤变:“爆破?工部不是已经暂停了吗?而且,末将并未接到任何进行爆破的报告!” “这就是问题所在。”林晚夕声音冰冷,“有人瞒天过海,或者说,工部的命令,并未完全传达到位,或者……被故意忽略了。”她想起了那支生死不明的勘探队。 就在这时,一名影卫疾步而来,低声禀报:“娘娘,将军,我们在下游三里处的一个隐蔽河湾,发现了勘探队一名成员的……遗体。身上有多处外伤,似是与人搏斗所致,但致命伤是……喉骨被捏碎。在他紧握的手里,我们发现了一块撕扯下来的、不属于工部官服的布料碎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布料碎片被呈上,是某种质地粗糙的深蓝色棉布,上面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林晚夕接过布料,指尖轻轻摩挲,除了血腥气,她似乎还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某个特定个体的“紧张”与“凶狠”的情绪残留。这证实了她的猜测,勘探队成员是被灭口的!他们一定发现了什么! “沈昭呢?”林晚夕问道。 “沈大人正在追踪几条线索,他怀疑那些不明人员与此次塌方有关,已经带人潜入附近山区搜查。” 林晚夕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一片狼藉的塌方现场和诡异的毒水。人为爆破的痕迹,被灭口的勘探队员,来历不明、特性阴毒的水蛊……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这次“运河惊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极其恶毒的阴谋! 其目的,不仅是为了阻碍龙首原工程,更是为了造成大规模伤亡,引发恐慌,动摇国本!而对方的手段,如此狠辣精准,甚至动用了罕见的水蛊,说明幕后黑手绝非寻常势力,其对朝廷、对帝后的怨恨,已然到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地步。 “程将军,”林晚夕沉声道,“加派人手,沿着塌方区域仔细搜索,尤其是那些看似不自然的断裂面和岩层缝隙,寻找任何可能的人为痕迹。同时,保护好那块布料和金属碎片,这些都是重要物证。” “末将遵命!” 林晚夕站在原地,山风吹拂着她的衣袂,带来阵阵腥臭。她望着那墨绿色的毒水,心中思绪飞转。这水蛊并非南疆常见种类,更像是……来自更偏远、更隐秘的蛊术流派,或者,是被人刻意改造过的。将其大量储存在山体之中,再通过爆破引发塌方使其泄漏,这需要精确的计算和对当地地质的深入了解。 工部内部,必然有内应!而且地位不低! 她必须尽快找到更多证据,查明水蛊的真正来源,揪出隐藏在暗处的内鬼和幕后主使。否则,今日之惨剧,恐怕仅仅是一个开始。 远在京城的萧朝阳,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母后通过特殊蛊虫传来的加密信息。信息简要说明了现场的惨状,伤情的初步控制,以及最重要的——发现了人为爆破痕迹和勘探队员被灭口的线索! 萧朝阳握紧了手中的纸条,眼中寒光凛冽。 果然不是意外! 她立刻召见工部尚书及相关官员,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要求他们立刻呈报所有关于青岚山段勘探、暂停爆破命令传达过程的详细记录,以及所有相关人员的名单和背景。她要亲自核查,看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谁在阳奉阴违,或者说,是谁在暗中配合这场阴谋! 朝堂之上,因龙首原的惊天变故而暗流涌动。一些反对工程的官员开始蠢蠢欲动,上书质疑工程本身,甚至隐晦地将责任引向决策的帝后。但萧朝阳凭借科场舞弊案建立的威望,以及此刻展现出的强硬手腕,强行压制了这些杂音。她清楚,此刻内部绝不能乱,必须给予前方调查绝对的信任和支持。 运河惊变的阴云,笼罩在帝国上空。前有惨烈的伤亡和诡异的毒蛊,后有隐藏至深的阴谋与内鬼。林晚夕在前线面临着技术与邪恶的双重挑战,而萧朝阳在后方,则要稳住朝局,清除内患,并为前线的调查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 母女二人,一明一暗,再次并肩站在了风暴的最前沿。一场关乎无数性命、帝国工程乃至王朝命运的斗争,已然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第三百三十一章 完 喜欢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2章 疑点重重 龙首原的夜色,被无数火把和临时架起的风灯撕扯得支离破碎。光影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或痛苦麻木、或焦灼疲惫的脸庞,空气中混杂的泥土腥气、血腥味以及那诡异的墨绿色积水散发出的腐殖质腥臭,构成了一幅人间炼狱的图景。 林晚夕立于临时搭起的高台上,俯瞰着这片狼藉的工地。皇后的凤仪在此时此地,化作了沉静如水的力量源泉。她方才在医疗区的一系列处置,稳住了濒临崩溃的救治秩序,也暂时遏制了水蛊毒性最猛烈的蔓延势头。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权宜之计。根源不除,毒水不清,灾难远未结束。 “娘娘,您要的金属碎片和那块布料都已妥善封存。”程煜的声音带着连日不休的沙哑,但眼神却因林晚夕的到来而重新凝聚起锐气,“末将已加派人手,按照您的吩咐,重点搜索塌方区域的非自然断裂面。” 林晚夕微微颔首,目光依旧胶着在那片巨大的、泛着不祥光泽的塌方泥潭上。“程将军,你之前可曾察觉工地上有任何异常?比如,夜间不该出现的动静,或者陌生面孔?” 程煜凝神思索,浓眉紧锁:“回娘娘,运河工程浩大,人员流动复杂,末将主要精力放在工程进度和大的治安维稳上。若说细微异常……大约在塌方前四五日,曾有巡夜士兵提及,似乎听到过青岚山深处传来过一两声闷响,不像雷声,倒像是……巨石滚落。但当时并未在意,山区施工,偶有落石也属正常。至于陌生面孔,民工数量庞大,招募又经由工部和地方官府,很难逐一甄别。” “闷响……”林晚夕咀嚼着这两个字,视线投向黑暗中青岚山那如同巨兽脊背般蜿蜒的轮廓。那不是落石,那很可能就是爆破的预演或测试!对方行事并非毫无破绽,只是这些细微的线索,在当时紧张繁忙的工程推进中,被轻易地忽略了。 “带本宫去发现勘探队员遗体的地方。”林晚夕决定沿着这条最清晰的谋杀线索追查下去。 在下游三里处的隐蔽河湾,水流相对平缓,岸边的淤泥上还残留着拖拽的痕迹。影卫首领指着岸边一处被芦苇半遮掩的地方:“娘娘,就是在此处发现尸身。死者是勘探队的副队长,名唤赵铭,精通地质水文。发现时,尸体已被河水浸泡有些肿胀,但依然能清晰辨认出胸腹、手臂有多处防御性刀伤,致命伤是喉骨碎裂,手法干净利落,是高手所为。” 林晚夕蹲下身,无视泥泞沾染了裙摆。她伸出带着蚕丝手套的手,轻轻拂开地面的浮土和败叶,仔细感知着此地的气息。除了水汽和淤泥的土腥,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属于不同个体的能量残留——惊慌、愤怒、以及一击得手后的冷酷决绝。这与她从那块深蓝色布料上感受到的“紧张”、“凶狠”情绪如出一辙。 “对方至少两人,一人与赵铭正面搏斗,另一人伺机偷袭,或者,是一人先以武力压制,再由另一人施展杀手。”林晚夕冷静分析,“赵铭在搏斗中扯下了凶手的衣角,说明他并非毫无反抗之力,甚至可能伤到了对方。立刻排查所有近期受伤的人员,无论是民工、兵士,还是任何有机会接近此地的人!重点检查他们的衣物是否有破损,身上是否有抓挠或利器伤痕!” “是!”影卫首领领命,立刻安排人手暗中调查。 林晚夕站起身,望向河湾上游,那是塌方发生的方向。“赵铭的遗体被冲至此地,说明他遇害的地点很可能在上游某处,而且距离塌方核心区不会太远。他当时在勘探什么?发现了什么,才招致杀身之祸?” 她心中疑团越来越大。勘探队奉命调查山体异常,他们或许已经接近了真相——发现了隐藏的爆破点,或者,察觉了水蛊存在的迹象。 回到塌方区域外围时,搜索的兵士们有了新的发现。他们在几块巨大的、看似自然崩落的岩石下方,清理出了一片区域,露出了下方更为坚硬的岩层。而在这岩层之上,赫然出现了几个排列规整、深浅一致的圆形孔洞! “娘娘请看,”一名负责勘探的工部小吏被叫到跟前,指着那些孔洞,声音发颤,“这……这绝非天然形成!这是……这是钻凿出来的爆破孔!您看这孔洞的深度、间距,分明是经验丰富的爆破工匠所为!” 林晚夕走近观察,只见那些孔洞内壁光滑,显然是专用工具所致,孔洞底部甚至还能看到些许残留的、黑灰色的粉末。她用小银勺小心刮取了一点,放在鼻尖轻嗅——没错,是火药!而且是纯度相当高的军用火药! “这些爆破孔的位置,”林晚夕站起身,环视塌方面的整体结构,眸光锐利如刀,“正好处于山体结构的几个关键支撑点上。一旦同时引爆,足以引发连锁反应,造成如此大规模的塌方。好精妙的设计,好狠毒的心思!” 这绝非普通工匠或流寇所能为。设计者不仅精通爆破技术,更对青岚山的地质结构了如指掌!工部内部,必然有精通此道的高层参与,或者,至少提供了关键的图纸和数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程将军,工部此前进行的数次爆破,可有留下详细的钻孔图和用药记录?”林晚夕问道。 程煜脸色难看地摇头:“娘娘,此前爆破均由工部专员负责,记录也保存在工部档案中。末将只有大致范围图,并未见过如此细致的钻孔定位图。” “也就是说,有人利用职务之便,或者盗用了原有图纸,或者重新勘测设计了这些爆破点,然后在暂停爆破的命令下达后,暗中进行了这次致命的爆破……”林晚夕的声音冰冷,带着彻骨的寒意。 就在这时,前往搜索岩层缝隙的影卫带来了更令人心惊的发现。他们在塌方面一侧,一个被巨石半掩的、极其隐蔽的裂缝深处,找到了一个破碎的陶罐残片。陶片内壁沾满了已经干涸的、同样泛着墨绿色的粘稠物质,散发出与那毒水同源,却更为浓烈的腥臭气息。 林晚夕用特制的药水擦拭陶片,仔细观察,甚至用银针挑起一点残留物,置于带来的小巧琉璃皿中,滴入几滴不同的试剂。只见那粘稠物质在试剂作用下,竟然微微蠕动起来,散发出更浓的恶臭,同时琉璃皿边缘凝结出一层阴寒的水汽。 “储存水蛊的容器……”林晚夕断言,“水蛊并非自然生成于此地,而是被人提前培育、储存于此!只等爆破塌方,山石击碎这些陶罐,蛊毒便混入积水中,顺流而下,造成大规模杀伤!” 她拿起一块较大的陶片,仔细摩挲其质地和纹路。这陶罐烧制工艺粗糙,并非官窑出品,更像是民间土窑的产物,罐体上没有任何标记。但林晚夕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蛊力,细细感知。 片刻,她睁开美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 “这陶土……并非产自龙首原附近,甚至不是中原常见的粘土。其土质偏红,内含细微的沙砾和一种独特的矿物成分,带着南疆边陲‘赤焰山’一带特有的燥热之气。烧制时,掺入了某种……阴属性的植物灰烬,以平衡土质,适合储存活蛊。”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皆惊。 南疆!又是南疆! 无论是之前的科场舞弊案,还是如今这阴毒的水蛊,幕后黑手的触角,一次次指向那片神秘而危险的土地。 “并非所有南疆人都擅长蛊术,”林晚夕缓缓道,“赤焰山一带,更以锻造和采矿闻名。但有一种早已式微的流派,‘阴癸派’,据说其祖师便出身赤焰山,后迁入南疆密林,专研水、毒两蛊,行事诡秘阴狠。其培育的水蛊,正有‘蚀骨’、‘迷心’之效,与此次所见,特征吻合!” 阴癸派!这个名字,即便在南疆,也鲜少有人提及,近乎传说。若真是他们卷土重来,其目的绝不仅仅是破坏一条运河那么简单! “对方计划周详,”林晚夕整合着所有线索,“先是利用内应,获取青岚山地质资料,设计爆破点;再暗中运送、储存特制的水蛊;然后选择时机,在暂停爆破命令已下、人心稍懈,而勘探队又可能触及核心秘密时,引爆爆破,既制造惨案,又可能趁机灭口勘探队;最后利用水蛊特性,扩大伤亡,制造恐慌……” 这一连串的计谋,环环相扣,狠辣缜密。其对朝廷、对帝后的怨恨,已然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难以洗清。 “必须尽快找到沈昭,”林晚夕对程煜道,“他追踪那些不明人员,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阴癸派和内部接应者的直接证据。”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期盼,黎明时分,一身风尘仆仆的沈昭带着几名精锐护卫,悄然回到了临时营地。他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娘娘,”沈昭来不及客套,直接禀报,“臣循着那些不明人员撤离时留下的蛛丝马迹,追踪至青岚山深处一处废弃的矿洞。那里有近期有人活动的痕迹,发现了这个——”他呈上一个小巧的、用某种兽骨雕刻而成的令牌,令牌正面是一个扭曲的、如同水波与蛇影交织的图案,背面则刻着一个古老的南疆文字。 “阴癸令!”林晚夕接过令牌,指尖传来一阵阴寒刺骨的感觉,她体内的蛊力竟微微躁动,那是遇到同源却相斥力量时的自然反应。“果然是他们在搞鬼!矿洞里还有什么?” “矿洞深处,有一个临时布置的祭坛,残留着施展蛊术的痕迹,还有一些被打碎的陶罐,与现场发现的类似。此外,”沈昭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臣在祭坛附近,发现了一具被灭口的尸体,看装扮像是山民,但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那是一小块被揉皱的纸片,上面用极其细小的笔迹,写着一串数字和代号,似乎是某种物资清单或交接记录。而在纸片角落,有一个模糊不清的、似乎是无意中沾上的红色印泥痕迹,仔细辨认,竟能看出半个工部专用的符文印记! 工部!线索再次清晰地指向了这里! “还有,”沈昭压低声音,“根据对附近山民的暗访,有人曾在塌方前几日,看到过几个穿着深蓝色粗布衣服、口音不像本地的人在山中活动,其中一人,左臂似乎行动不便,像是带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深蓝色粗布衣!左臂带伤!这与林晚夕之前从布料上感知到的情绪,以及赵铭可能反抗造成的伤势,完全吻合! “好!沈大人辛苦了!”林晚夕精神一振,“立刻将这块布料、阴癸令、还有这张纸片,通过加急渠道,秘密送往京城,呈交陛下和朝阳公主!重点核查工部所有能接触到核心图纸、负责爆破事务、以及近期行为异常或有伤在身的人员!尤其是……能接触到那个级别印泥的人!” 一条条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正在被一根名为“阴谋”的丝线迅速串起。内鬼的影子,已经在工部衙门内若隐若现。 ---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 萧朝阳几乎一夜未眠。凤阳阁内灯火通明,案头上堆满了从工部调来的卷宗、人员名册以及各地传来的消息。她秀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倦意,但眼神却如同淬了火的寒冰,冷静地梳理着每一份信息。 母后传来的加密信息,让她对前线的惨状和阴谋的轮廓有了清晰的认知。人为爆破,灭口,南疆阴癸派,水蛊……这些词语在她脑中盘旋,交织成一幅黑暗的图景。 她首先召见了影卫副统领,下令加强对工部所有中高层官员,尤其是与龙首原工程相关人员的暗中监视。同时,她以协助处理善后为名,将自己信重的几名东宫属官安插进入工部临时成立的善后协调小组,实则便于就近观察和收集信息。 当林晚夕派人加急送回的证物和情报抵达时,萧朝阳立刻行动起来。 她拿着那块深蓝色布料,吩咐宫廷织造局的老师傅辨认。老师傅仔细查看后,确认这并非京城附近织造的棉布,其织法和染剂更常见于帝国西南边境的几个州府,那里,正是通往南疆的要道之一。 而那张带着半个工部符文印记的纸片,更是关键中的关键。萧朝阳亲自调阅了工部近期的所有用印记录,尤其是与龙首原工程物资调配、人员派遣相关的文书。她发现,有资格使用那种特定符文印泥的,除了工部尚书、侍郎等几位最高长官,就只有具体负责文档归档、保管印信的几位司官和书吏。 范围在急剧缩小。 结合沈昭传回的“左臂带伤”这一特征,萧朝阳的目光,锁定在了工部虞衡清吏司一名姓王的主事身上。此人负责部分工程档案的管理,有机会接触核心图纸的备份,也有权限使用那枚印泥。据暗中监视的影卫回报,这位王主事近日告假,称感染风寒,居家休养,但影卫潜入其家中查探,却发现他左臂确实缠绕着绷带,行动不便,且神色惶惶,不似寻常病态。 “盯紧他,”萧朝阳对影卫副统领下令,“不要打草惊蛇,查清他近日与何人接触,有无异常财物往来。同时,秘密控制与他关系密切的同僚、下属,逐一排查。” 就在萧朝阳紧锣密鼓地在京城布局之时,龙首原前线,林晚夕的清理和调查工作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在沈昭发现的那个废弃矿洞深处,林晚夕亲自进行了更为细致的勘察。凭借对蛊术的深刻理解,她在祭坛的残骸下,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暗格。暗格中,除了几本记载着阴癸派秘术残篇的兽皮卷,还有一封以密语写就的信件。 信件的内容经过林晚夕的破译,虽然依旧没有提及幕后主使的真实身份,但却清晰地指示了接收者——一个代号为“泉眼”的内应——的任务:配合“山魈”小组,在指定时间、指定地点完成“断流”行动,并确保“圣水”顺利倾泻。 “断流”显然指的是爆破制造塌方,阻碍运河。“圣水”无疑就是那恶毒的水蛊。而“泉眼”,必然就是隐藏在工部,甚至可能就在龙首原工地上的内鬼! “山魈”小组,则应该是沈昭追踪的那些实施爆破和投放水蛊的阴癸派人员。 林晚夕立刻将破译的信件内容传回京城。 萧承烨在御书房中,看着皇后和女儿先后传回的密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朝堂之上,因龙首原惨案而引发的暗流,他并非不知。一些官员或明或暗的指责,将祸首引向帝后的“好大喜功”,他皆以雷霆手段强行压下。但内心的怒火与痛心,早已积郁成海。 如今,证据链逐渐清晰,指向了内外勾结的恶毒阴谋,甚至牵扯到前朝覆灭后便销声匿迹的南疆阴癸派余孽! “砰!”萧承烨一拳重重砸在御案之上,龙颜震怒,“好一个‘泉眼’!好一个‘山魈’!好一个阴癸派!竟敢在我天玺皇朝的心腹之地,行此魑魅魍魉之举,戕害朕的子民,动摇朕的江山!”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殿内侍立的宫人皆噤若寒蝉,匍匐在地。 “沈昭!”萧承烨的声音如同万年寒冰,“朕命你,彻查此案!无论涉及何人,无论官职高低,只要有确凿证据,一律给朕揪出来!工部上下,给朕筛一遍!龙首原工地,给朕翻过来!朕倒要看看,是哪些狼心狗肺之徒,敢与邪祟为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臣,领旨!”沈昭跪地接旨,声音铿锵。他知道,陛下这是给了他先斩后奏、彻查到底的无上权力。一场针对工部内鬼和南疆余孽的肃清风暴,即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 萧朝阳适时进言:“父皇,母后在前线稳定局势,清查证据,功不可没。如今内鬼线索已明,为确保行动万无一失,儿臣建议,可让沈大人明面上继续追查阴癸派余孽行踪,暗地里则与京中影卫配合,同步进行对工部嫌疑人员的收网行动。同时,加强对运河沿线其他工段的警戒,防止对方狗急跳墙,再次发动袭击。” “准!”萧承烨毫不犹豫,“朝阳,京中事宜,由你协助沈昭,统筹调度!朕要的,是一个水落石出,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廷!” “儿臣遵命!” 旨意迅速下达。沈昭手持密旨,调动了更多的精锐影卫和刑部干员,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向着工部和龙首原工地悄然收紧。 而在龙首原,林晚夕并未等待京城的行动结果。她深知,必须趁热打铁,在对方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或者还未及销毁更多证据之前,找到更直接的突破口。 她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依旧残留着毒水的塌方区。水蛊的源头虽然被找到(那些破碎的陶罐),但如此大量的水蛊培育,绝非那个小小矿洞祭坛所能完成。附近一定还有一个更隐蔽的培育基地,或者,有持续供给的渠道。 她召集了所有对当地地形熟悉的老向导和资深民工,详细询问青岚山一带的水源、洞穴、以及任何可能藏匿人员物资的隐秘之所。 一位年迈的樵夫在犹豫再三后,提供了一条关键线索:“回……回娘娘,小老儿……小老儿前阵子上山砍柴,好像……好像在青岚山背阴面的‘鬼见愁’峡谷附近,闻到过一股……一股说不出的怪味,有点像烂鱼,又有点像……药铺里某些怪药材的味道。当时只觉得恶心,没敢靠近……” 鬼见愁峡谷!那里地势险峻,人迹罕至,正是藏匿的绝佳地点! 林晚夕与程煜、沈昭稍作商议,当机立断,由沈昭带领一队精锐影卫,由老樵夫带路,立刻秘密前往鬼见愁峡谷查探。而她则坐镇大营,一方面继续指挥救治和清理工作,另一方面,她要会一会那个已经被京城影卫锁定、左臂带伤的工部王主事——如果他真的与“泉眼”有关,或许能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风暴,已然在龙首原和京城两地同时酝酿。第三百三十二章的故事,就在这疑云密布、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中画上句号,所有的线索和矛头都已指向明确,只待下一章,利剑出鞘,肃清内鬼,揪出那隐藏至深的南疆余孽! (第三百三十二章 完) 喜欢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3章 肃清内鬼 龙首原的黎明,是在伤者断续的呻吟与兵士们清理废墟的嘈杂声中艰难降临的。空气中弥漫的绝望与腥臭并未因天色放亮而消散半分,反而在光天化日之下,更清晰地展露着这片土地上曾发生的惨烈。 林晚夕几乎未曾合眼。她坐镇于临时辟出的营帐内,面前摊开着沈昭带回的阴癸派兽皮卷残篇,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破译出的“泉眼”与“山魈”代号,如同两根毒刺,扎在心头。京城的消息已经通过加密渠道传回,工部虞衡清吏司王主事的嫌疑急剧上升,而沈昭也已带队前往鬼见愁峡谷,寻找可能的水蛊培育基地。 现在,她需要双管齐下。一边等待沈昭的探查结果,一边,她要会一会这个可能近在咫尺的“泉眼”。 “程将军,”林晚夕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个左臂受伤的王主事,现在何处?” 程煜立刻回道:“回娘娘,王主事此前以感染风寒为由告假,居于工地外围专为工部官员设置的营区内。末将已遵照娘娘密令,加派人手暗中看管,只许进,不许出,并未惊动他。” “很好。”林晚夕站起身,凤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备轿,本宫亲自去探望一下这位‘染病’的王主事。” 皇后的仪驾并未大张旗鼓,但当她出现在工部官员营区时,依旧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所有官员皆跪伏迎驾,心中惴惴不安,不知皇后亲临这简陋营区所为何事。 林晚夕径直来到王主事所在的营房外。房门紧闭,里面悄无声息。 “王主事,皇后娘娘驾到,还不快开门迎驾!”程煜沉声喝道。 屋内传来一阵窸窣慌乱的声响,片刻后,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闪烁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他穿着官服,但左臂的衣袖似乎比右臂略显臃肿,行动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微……微臣王弼,叩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驾临,有失远迎,望娘娘恕罪!” 林晚夕目光如炬,扫过他低垂的头颅和那不太自然的左臂,并未立刻叫他起身,而是缓步走进营房。房间内陈设简单,带着一股药味和……一丝极淡的、试图用熏香掩盖的血腥气。 “王主事染病,不在家中静养,为何滞留在这条件艰苦的工地?”林晚夕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王弼额头沁出冷汗,伏地道:“回……回娘娘,运河工程乃国之大事,微臣……微臣虽染微恙,亦不敢懈怠职守,故……故留在营区,随时听候调遣……” “哦?”林晚夕挑眉,走到桌案前,指尖拂过桌面,上面还散落着几份无关紧要的工程文书,“倒是忠心可嘉。本宫听闻,前几日青岚山深处曾有异常闷响,王主事主管部分档案文书,可曾收到相关报告?或者,对山体结构异常,可有记录在案?” 王弼身体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回娘娘,末……未曾收到此类报告。勘探队出事前,也……也未及将勘探结果归档……” “是吗?”林晚夕声音微冷,“那本宫倒是好奇,王主事这左臂的伤,从何而来?看你这行动不便,似乎并非普通风寒所致。” 王弼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缩回左臂,声音带着惊恐:“是……是不小心摔……摔了一跤,撞伤了胳膊……” “摔伤?”林晚夕蓦然转身,凤眸锐利如刀,直刺王弼心底,“恰巧在勘探队副队长赵铭与人搏斗,疑似抓伤凶手之后?恰巧在你有可能接触机密图纸和印信之后?恰巧在龙首原发生惊天惨案之后?!”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王弼耳边。他浑身剧颤,面无人色,几乎瘫软在地。 “本宫再问你一次,”林晚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蛊术高手特有的精神压迫,丝丝缕缕地侵入王弼的心神,“你的伤,从何而来?‘泉眼’是谁?‘山魈’又在何处?!” “泉眼”二字一出,王弼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尖声道:“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他这副反应,林晚夕心中已然确定了大半。她不再多言,素手微抬,一枚细如牛毛、几乎透明的玉色小蛊虫从她袖中悄无声息地飞出,落在王弼的脖颈上,瞬间没入皮肤。 王弼只觉颈间一凉,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痒感顺着血脉蔓延开来,并非剧痛,却比疼痛更让人难以忍受,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血管内爬行、啃噬,直逼心窍。他想伸手去抓,却发现手臂沉重无力,想呼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这‘问心蛊’不会要你的命,”林晚夕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但它会放大你内心的恐惧和身体的感知。你说一句谎,这麻痒便会加剧一分,直至你心神崩溃,血脉逆流而亡。本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对付这种心怀鬼胎、意志并非绝对坚定的小吏,有时无需大动干戈,精准的威慑远比严刑拷打更有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无孔不入的麻痒感越来越强烈,王弼的精神防线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下迅速瓦解。他涕泪横流,瘫在地上如同烂泥,嘶声道:“我说!我说!娘娘饶命!是……是有人逼我的!他们抓了我的幼子!我……我不得已啊!” 他断断续续地开始招供。原来,就在暂停爆破命令下达后不久,他便收到了一封匿名的威胁信和一支他幼子随身佩戴的银锁,信中以他幼子的性命要挟,命他利用职务之便,复制一份青岚山最详细的岩层结构图,并在特定时间,将一份盖有工部符文印记的空白文书(用于伪造通行凭证)放在指定地点。 “我……我不知道他们要图纸做什么,只……只以为是有人想盗取工程机密……我偷偷复制了图纸,盖了印……放在了三里外土地庙的香炉底下……之后,之后我就收到了孩子平安的消息和……和一包金子……”王弼痛哭流涕,“那……那之后没多久,就……就塌方了……我这才知道闯下大祸……惶惶不可终日,那日醉酒,与人争执,不小心被划伤了胳膊……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山魈’,也不知道什么水蛊啊娘娘!” “与你交接的是何人?”程煜厉声喝问。 “不……不知道,每次都是放在指定地点,从未见过人……但,但有一次,我偷偷回去想看是谁取走,远远瞥见一个穿着深蓝色粗布衣服的背影,个子不高,动作很快,消失在树林里……就,就和娘娘你们找的那布料颜色一样!” 深蓝色粗布衣!这与杀害赵铭的凶手衣着一致! “除了你,工部可还有人与你一样被胁迫或收买?”林晚夕追问。 “我……我不知道……但,但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都水司的李书吏和人私下抱怨,说工程暂停影响他捞钱……还,还有管物资调派的张司吏,好像最近手头阔绰了不少,常去城中赌坊……”王弼为了活命,将自己知道或怀疑的蛛丝马迹都和盘托出。 线索越来越清晰。这绝非王弼一人所能为,工部内部,已然被渗透了一个小小的网络,各司其职,为这场阴谋提供了必要的便利。 就在这时,一名影卫疾步入内,低声禀报:“娘娘,沈昭大人从鬼见愁峡谷传回急讯!” 林晚夕精神一振:“讲!” “沈大人已在峡谷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溶洞内,发现了疑似水蛊培育基地!里面有大量破碎的陶罐残留,以及一些活着的、未成熟的蛊虫样本!此外,还抓获了两名负责看守培育基地的南疆人,经过初步审讯,他们承认属于阴癸派,听从‘山魈’头目的指令在此培育水蛊!据他们交代,‘山魈’小组共有五人,除了被沈大人之前追踪并击毙一人,以及被抓的这两人,还有两人在逃,其中包括他们的头目,特征正是左臂近期带伤!” “好!”林晚夕眼中寒光迸射,“立刻将这两名南疆余孽押解回京,交由沈昭大人并案审理!通知沈昭,全力搜捕在逃的‘山魈’头目及其同伙!” 王弼的招供,加上沈昭在鬼见愁峡谷的收获,几乎已经可以拼凑出工部内部被收买或胁迫的小吏名单,以及南疆余孽“山魈”小组的基本构成。 肃清内鬼,擒拿余孽的时刻,到了! --- 京城,沈昭府邸(临时办案场所)。 得到龙首原传回的确切口供和物证后,沈昭与萧朝阳配合,行动迅如雷霆。 根据王弼提供的线索,影卫和刑部干员同时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工部都水司的李书吏、管物资调派的张司吏,以及另外两名有重大嫌疑的低级官员。 审讯在秘密而高效地进行着。这些人的心理素质远不如经过训练的死士,在确凿的证据(如李书吏私下抱怨的证人证言、张司吏在赌坊的大额输赢记录与其俸禄严重不符等)和刑部老吏的审讯技巧下,很快便相继崩溃招认。 李书吏承认,他因不满工程暂停影响其利用职权收取的“好处费”,曾多次向不明身份的人泄露工程进度和巡查安排,为对方避开官方巡查、暗中活动提供了便利。 张司吏则交代,他利用职务之便,在物资调配中做了手脚,将一批来历不明、标注为“防水材料”的物品(实为储存水蛊的空陶罐和培育原料)混入了正规物资中,运抵了龙首原附近。他收受了大笔贿赂,但对于这些“材料”的具体用途,他声称并不知情。 另外两名小吏,则分别负责在爆破命令暂停后,故意拖延或模糊信息的传达,使得部分基层施工队未能及时得到明确指令,以及利用职权,为那些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山魈”小组成员办理了假的民工身份凭证,使他们得以混入庞大的民工队伍,隐匿行踪。 一条清晰的内鬼链条被勾勒出来:王弼提供核心图纸和官方文书便利;李书吏提供信息掩护;张司吏提供物资输送渠道;另外两名小吏负责制造管理混乱和身份伪装。他们各取所需,或被威逼,或被利诱,在不知不觉中,共同为“山魈”小组的阴谋铺平了道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而这些内鬼的上线,无一例外,都指向那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山魈”头目。 与此同时,对那名左臂带伤的在逃“山魈”头目的追捕也在全城秘密展开。京畿卫戍封锁了各主要路口,影卫则根据有限的体貌特征(矮小精悍,左臂新伤,擅长山地行进)和南疆口音,在京城各大客栈、药铺、以及南疆人可能聚集的区域进行地毯式搜查。 终于,在龙首原惨案发生后的第五日傍晚,影卫在城南一家专治跌打损伤的隐秘小药铺外,发现了疑似目标。此人前来更换伤药,虽做中原人打扮,但口音仍带南疆腔调,且左臂缠绕的绷带渗出新鲜血迹。 影卫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暗中跟踪,最终在其落脚点——一间租赁的普通民房内,将其与另一名同伙一举成擒!经过搜查,在其落脚点发现了阴癸派的信物、少量未使用的水蛊原料、以及与工部内鬼联络的密信残片! 消息传回宫中,萧承烨当即下令:将工部一干涉案小吏及擒获的南疆余孽,全部押赴刑部大牢,由沈昭主审,三司会审,严加讯问,务求挖出所有同党,查清所有阴谋细节! 肃清行动,以犁庭扫穴之势,取得了阶段性重大胜利。工部内部的几条蛀虫被揪出,直接实施爆破和投放水蛊的“山魈”小组基本覆灭。 --- 刑部大牢,幽暗阴森。 沈昭端坐主位,两旁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官员。灯火摇曳,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 最先被提审的是那名被捕的“山魈”头目,名叫乌木嘎。他身材矮小精悍,肤色黝黑,脸上带着南疆人特有的纹饰,即使身陷囹圄,眼神依旧如同毒蛇般阴冷凶悍。他的左臂伤口因挣扎而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绷带,但他却咬紧牙关,对大多数问题都报以沉默或阴冷的嘲笑。 “乌木嘎,尔等阴癸派余孽,为何要在我天玺皇朝境内,行此伤天害理之事?幕后主使究竟是谁?”沈昭声音沉冷,如同寒铁相击。 乌木嘎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哼!狗皇帝,妖后!毁我南疆宗庙,断我族人传承!此仇不共戴天!阴癸派重现江湖,就是要让你们血债血偿!至于主使?哈哈,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 他态度极其顽固,对具体的行动计划、内部接应细节(尽管大部分已被查明)、以及如何与更高层联系等关键问题,一概拒不回答,甚至试图咬舌自尽,被早有准备的狱卒及时制止。 沈昭并不意外。这种被狂热信仰驱动的死士,最难撬开嘴巴。他不再浪费时间在乌木嘎身上,转而提审其他被捕的南疆余孽和工部小吏。 相比乌木嘎,其他人的心理防线要脆弱得多。在确凿证据和刑部的审讯手段下,他们提供了更多细节,拼凑出了更完整的行动图景:如何利用工部内鬼提供的便利,潜入青岚山,选择爆破点;如何在鬼见愁峡谷培育水蛊;如何选择时机引爆,并试图嫁祸给工程本身的质量问题或所谓的“天谴”…… 然而,当问及最终的幕后主使,以及他们是如何与远在南疆的阴癸派总部联系时,这些底层执行者均表示不知情。他们只听从乌木嘎的直接指令,而乌木嘎的命令来源,据他们隐约听闻,是来自一个被称为“尊使”的神秘人物,这个“尊使”似乎并非南疆人,而且能量极大,能为他们提供中原境内的庇护和资源。 “尊使……”沈昭默默记下了这个代号。这似乎是一个比“山魈”、“泉眼”更高层级的存在。 审讯持续了整整一夜。当黎明再次降临时,沈昭带着厚厚的卷宗和笔录,入宫觐见。 御书房内,萧承烨仔细翻阅着卷宗,脸色依旧阴沉,但比起之前的震怒,多了几分沉肃。萧朝阳侍立一旁,同样凝神细听沈昭的禀报。 “陛下,公主殿下,”沈昭总结道,“至此,龙首原运河惊变一案,直接实施者‘山魈’小组五人,击毙一人,擒获三人(包括头目乌木嘎),一人在逃(正在全力追捕)。工部内部被收买、胁迫的小吏共计五人,已全部招认画押。阴谋链条基本清晰,人证物证确凿。” 萧承烨合上卷宗,冷哼一声:“区区几个南疆余孽,几个利欲熏心、胆小如鼠的蠢吏,竟能酿成如此大祸!工部上下,烂至此等地步!传朕旨意,所有涉案官吏,一律按谋逆罪论处,斩立决,抄没家产,亲属流放三千里!以儆效尤!” “父皇息怒,”萧朝阳适时开口,声音冷静,“工部吏治,确需大力整顿。但此案,儿臣以为,尚有疑点未清。” “哦?”萧承烨看向女儿。 “其一,据乌木嘎及其他南疆余孽供述,他们听从一位‘尊使’号令。这位‘尊使’能轻易调动资源,为他们提供中原境内的庇护,其身份绝非寻常。乌木嘎宁死不肯透露‘尊使’半分信息,可见此人在其心中地位极高,或者说,控制极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其二,”萧朝阳走到御案前,指着上面摊开的证物——那块从赵铭手中找到的深蓝色布料,“这布料的来源,织造局的老师傅确认来自西南边境。而儿臣查阅了近半年来的通关记录,并未发现大批南疆人入境的异常。他们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京城附近,并长期隐匿的?仅靠那几个工部小吏,恐怕难以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萧朝阳目光扫过沈昭和萧承烨,“阴癸派销声匿迹多年,为何突然在此刻,选择以如此激烈、且目标明确(直指龙首原工程、意图动摇国本)的方式发难?他们的情报从何而来?对父皇、母后的仇恨,为何如此刻骨铭心,甚至超越了寻常的部族恩怨?” 萧朝阳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钥匙,试图打开那扇通往更深黑暗的大门。 沈昭沉吟道:“公主殿下所言极是。臣在审讯时,亦感到乌木嘎等人背后,似乎还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他们对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恨意,带着一种……被刻意灌输和引导的狂热。而且,他们选择龙首原工程发难,时机精准,手段狠辣,绝非单纯的复仇,更像是有预谋的政治打击。” 萧承烨眼中寒光闪烁:“你们的意思是,这背后,还有藏得更深的主谋?可能……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萧朝阳与沈昭对视一眼,都没有立刻回答,但沉默本身,已然是一种答案。 萧朝阳拿起那块深蓝色布料,轻声道:“西南边境的布料……能接触到南疆余孽,并能提供中原境内庇护的‘尊使’……对父皇母后抱有超越常理的深切恨意……以及,对方能如此了解朝廷动向,甚至可能利用宫闱……”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御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隐隐约约地,指向一个他们都不愿去深思,却又无法完全排除的方向——那重重宫闱深处。 只是,目前所有的证据,都还是间接的推测,缺乏那最直接、最致命的一击。指向那个可能的存在——沈静姝(或其他深宫之人)的证据,被完美地隐藏了起来,或者说,被前面这些“弃子”有效地隔绝了。 萧承烨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缓缓坐回龙椅,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如果阴谋的触手真的已经伸到了他的后宫,那无疑是对他帝王尊严和掌控力的最大挑衅! “查!”良久,萧承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带着森然的杀意,“给朕继续查!沈昭,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撬开那个乌木嘎的嘴!朝阳,你协助沈昭,宫内宫外,给朕细细地筛!任何可疑的线索,哪怕只有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臣遵旨!”沈昭肃然领命。 “儿臣遵旨!”萧朝阳亦躬身应道。 她知道,肃清几个工部小吏和南疆余孽,只是斩断了对方伸出的爪牙。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刚刚开始。那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远比想象的要狡猾和危险。而下一章的故事,必将围绕着这“溯源追凶”的艰难历程,向着那波谲云诡的深宫,一步步逼近。 (第三百三十三章 完) 喜欢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请大家收藏:()蛊妃倾城:冷帝的心尖宠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