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茉莉的秘密》 第1章 像你的人 “乘D485次列车的旅客，请前往3号检票口检票上车。” 候车座位上的李茉莉合上手里的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南方的空气潮湿黏腻，让她感觉心情有些烦躁。虽然已经来这里生活五年了，茉莉仍然觉得不习惯。 但很快三点钟方向的一个男人平息了她的烦躁。 男人戴着银边大镜框眼镜，短发偏棕色，皮肤白皙，侧脸棱角分明，和记忆里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茉莉的心跳加快，她戴上墨镜，拉着行李箱加快了脚步，然后悄无声息地插了个队，又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个男人旁边。 身后被插队的男人见是个美女插队，没多说什么，反而更靠近了她一点，默默品味着美女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 茉莉偷偷侧目，迅速打量了一眼刚才被锁定的目标正脸，加快的心跳平静下来，又不是他。 茉莉自顾自笑了笑，觉得自己又一次疯了。 她拉着行李箱，离开了队伍，临走时不忘摘下墨镜，对视上刚才身后的男人，用那双勾人的眼睛，深深地鄙夷了对方一把后，丢下一句：“不要脸。” 男人恼羞成怒，对着女人婀娜走远的背影暗骂：“谁不要脸啊，插队还有理了。”音量的高度刚好让身边的人都听到。 周遭的人没说什么，听到男人的话，个个表情耐人寻味。 独自走到检票队伍的最后面，茉莉戴上墨镜，恢复了自己的高冷人设，红唇紧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距离上一次和顾承欢说再见已经十年了，茉莉还是会偶尔想起这个人，经常幻想自己与他相遇的场景，可能是在咖啡厅、地铁站、飞机、火车、一条熟悉的街角或者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这些年，但凡是在路上遇到的任何一个长相，身形或者是服装打扮与顾承欢有几分神似的人，茉莉都忍不住害怕又忍不住兴奋和紧张，她期待遇见他的同时又害怕遇见他。 如果时隔十年再次重逢，他和她又该说什么呢？场面一定会很尴尬吧？ 茉莉甚至幻想过他可能会不顾一切冲过来抱住她，然后狠狠拥吻，可能她也不会躲。 每当脑海里出现这样的幻想，茉莉又会很快打断自己的这些邪念，狠狠在心里唾弃自己：卑鄙太卑鄙了，万一对方已经结婚了呢？ 转念又想：可如果没结婚，只是有女朋友呢？ 那样也不可以！ 茉莉的座位在三号车厢F17两人座，靠窗位置。 好不容易挪进来，行李箱却放不到行李架上。 茉莉穿着暗蓝色V领印蝴蝶纹的长袖包臀长裙。及腰的波浪卷长发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在茉莉第二次费劲巴拉没有把行李箱放上行李架时，前后座三个男人同时站了起来。 茉莉就像没看见一样一只手捂着领口，另一只手提起行李箱。 下一秒，三个男人中的一个率先开口，“美女，我帮……” “我帮你吧。”身后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成熟稳重，但和顾承欢的不一样。 顾承欢的声音很特别，略粗略哑，低沉，但是却很好听，不是粗犷的粗，也不是烟嗓的那种哑。而身后这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仅仅停留在好听的层面。 茉莉回头，发现是刚才被自己偷窥的男人，她的脸一下红了，墨镜没有戴，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对方面前裸奔。 “你先坐进去，行李箱交给我。”男人穿着白衬衫，没有系领带，西服外套被他拿在手里。 “哦……那谢谢……”茉莉把行李箱留在原地，便仓皇坐进了自己的座位。 刚才三个站起来准备帮忙的男人，尴尬落座，一同瞥了一眼这个人模狗样半路截胡的眼镜男，然后抱着胳膊闭上了眼睛。 列车开动。 她偷偷打量帮自己放好行李箱又坐在自己身边另一个座位上的被自己偷窥过的男人，暗叹：真的好巧。 这一刻绝对是十年来茉莉最最惊叹的时刻，眼前的这个男人跟顾承欢是最相似的。 这几年她也算是“阅男人无数”——但凡跟顾承欢有几分相似的，她一定会仔细去看。 只有这一款，让茉莉有了最熟悉的感觉。 似是察觉到了茉莉的目光，男人侧头，礼貌地笑了笑。 “谢谢。”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茉莉虽然很想让自己的目光从男人脸上挪开，却很难控制自己。 “不用谢。” 对视，沉默，尴尬。 隔了几秒钟，两人又一起笑了出来。 男人一根手指蹭了蹭鼻尖，指了指过道说：“你要出去吗？” 茉莉保持着微笑，但嘴已经感觉要僵掉了，她摆摆手说：“不不不，我不出去。” 男人点点头，坐正了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拿起手机滑动几下，随后又想起来什么，转头说：“一会儿我要睡着了，你出去的话，叫醒我就好。” “好。”茉莉点头，终于把自己的眼睛从对方的脸上移开，喝了口面前小桌板上的咖啡，然后把头扭向了窗外。 心里有一瞬间的怅然，他终究不是顾承欢，如果是顾承欢的话，虽然尴尬，但他也一定会有很多话要说吧？ 茉莉的胳膊就在男人的胳膊一侧，温热的气流透过他的白衬衫传递到她胳膊上，她把车窗上的遮阳帘落了下来，然后又戴上墨镜，故意把自己的胳膊往里挪了挪跟对方拉开了一点距离。 她不知道，这时候，身旁的男人正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露出一点笑意。 这一趟行程，茉莉要坐三个小时高铁，从昆城去明城，本来准备坐飞机的，但是公司临时开会，便改乘了高铁，虽说也不是很久，茉莉还是觉得累，很快便睡了过去。 作为总经理助理，茉莉这次是去替老板参加合作商新品发布会的。 茉莉的公司是广告传媒行业，对方是科技公司，属于甲方爸爸，这次上的新品是一款折叠屏手机，广告提前三个月就开始筹备了，今天发布会的大屏宣传片就是茉莉公司的杰作。 接下来还要有一系列的宣传工作等着去做，还要见一下形象代言人。 昨天茉莉准备资料到凌晨，此刻早已进入了梦里，小桌板上的半杯咖啡还没喝完。 李茉莉曾经跟自己的小竹马说：“我从来不强求自己忘记顾承欢，因为强求只会让自己记得更清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像你的人 第2章 成年人的世界暧昧总要把握分寸，以退为进 茉莉醒来时，车已经快到站了，夕阳透过薄薄的窗帘显现出了橘红色的影子。她刚准备抬手摘下墨镜，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另一个人紧紧地握着，十指相扣。 猛地抬头，茉莉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到了身边人的肩头，此刻，他正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的状态。 茉莉轻轻抽了抽被对方握紧的手，红色的指甲盖碰到对方的手背，只轻轻一下，他便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随后看向茉莉，彻底清醒过来，语气温柔，带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笑意问：“你醒了？” 茉莉回以一个微笑，“对。” 男人似乎看出茉莉的窘迫和紧张，这才松开握着她的那只手，甩了甩胳膊说：“是你突然握住了我。” 此语一出，茉莉更尴尬，顺便在心里暗暗咒骂：直男，有些话不必说透！ “不好意思啊。”虽然心里不爽，但茉莉还是保持着姿态，跟对方说了句抱歉。 “前方即将到达明城站，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列车的到站提示音响起，茉莉松了口气，背起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麻烦让一下，我到站了。” 男人也站了起来，“很巧，我也到站了。” 茉莉看着面前身高体型和眉眼都与顾承欢很相似的人，忍不住开始在他身上寻找二人更多的共同点，她比他矮一头，直勾勾的眼神，又一次惹笑了男人，他低头问：“需要我帮你拿箱子吗？” 还没等茉莉回答，他已经抬手将她的箱子拿下来摆到了她面前。 “谢……谢谢……”茉莉接过自己的箱子，看男人扔下一句“不客气”，便已经随着准备下车的人群往前挪了。 茉莉跟在他身后，仔细观察着他的一切。他的行李很简单，一个适合登机的黑色二十寸皮质行李箱，一个电脑包被他提在手里，同样是黑色皮质的。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商务气质，但又区别于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商务男人。 他的西服是雾灰色的，面料偏软，简单的剪裁，他的脸很年轻，茉莉大胆猜测，他们年纪相仿，或许他比她还小一两岁？ 直到走上站台，大批人流涌往出站口，茉莉都一直跟在他身后，她甚至没有注意到男人放慢的脚步，然后就这么硬生生地撞进了对方的胸口。 有点淡淡的烟草味，茉莉由衷地佩服自己，发生这种状况的第一时间不是从对方的怀里出来，而是品味他身上的气息，随后她甚至总结出：这味道跟顾承欢也相似。 男人怀抱着茉莉低头，有点好笑地看着她，“看来你是因为把口红弄在了我的衬衫上觉得很抱歉，所以跟着我，想赔给我？” 口红？茉莉根本没有注意到。 男人放开怀抱着茉莉的双臂，指了指自己左肩膀处的一片红印说：“喏，你看。” 茉莉这回才真的觉得对他有一点不好意思，她走上前食指蹭了蹭那抹红，讪笑着说：“不好意思，要不然我赔你一件新的好了。” 男人笑：“真要赔？” “赔吧赔吧，与其去洗，耽误你我的时间，不如直接买件新的。”茉莉此刻终于不再把男人看作谁的影子，拉开两人的距离，理性地盯着那一抹红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那赔吧。”男人拿出手机，“先加个微信。” 还真要她赔？这个男人也是够令人无语的。茉莉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顿了顿，茉莉准备扫码的手停住，意味深长地笑着抬起头问：“直接收付款不就好了？” “那边的旅客不要在站台逗留！”列车员开始赶人，二人才发现，此刻站台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二人推着行李箱举着手机加快脚步往出站台走，暂时暂停了关于衬衫赔付问题的深入探讨。 直到出站口，男人才再次拿出手机，对茉莉说：“很不巧，我今晚有事，衬衫的事，另约时间？” “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价格，我扫给你，至于买的问题，你可以自己搞定。”茉莉看着面前的二维码，不为所动。 “那样不好，说多了，占你便宜，说少了我吃亏。”男人一副人畜无害一本正经的样子。 茉莉心里暗自吐槽：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想法可不斯文。 “我只在明城待三天。”茉莉还是扫了对方的好友二维码，点击验证，微信名是“楚研”。 这是他的真名，还是假名？把手机装进包里，茉莉抬头看着低头划拉手机的男人说：“如果实在没时间见面，我可以微信转账给你。” “好。”男人抬起头来，晃了晃手机，“还没问你怎么称呼？我加个备注。” “茉莉。”茉莉简短地回答。 “茉莉？这是真名字？真巧，我的也是，这样倒好，省得备注了。”男人笑了笑，迅速在手机下面点了保存。 看来“楚研”是真名字，这个和顾承欢十分相似的男人叫楚研。 抬手看了看腕表，楚研说：“我的车到了，你去哪里？要不载你一程？” 茉莉心里诧异，暗想：载我一程？才刚认识的陌生男人？算了吧。虽然你和顾承欢很像，虽然我也想再多看你几眼，可是还是算了吧，你不是顾承欢，你只是一场短暂的萍水相逢。 摆了摆手，茉莉客气地说：“谢谢，不必了，我的车也马上就到。” 楚研略微沉默了两秒，也并没有继续坚持，“好，天色不早了，作为一个美女，一个人打车还是要注意安全。” 茉莉没再说什么，礼貌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天下乌鸦一般黑，长得再人模狗样，还不是喜欢看外在。茉莉目送楚研上了一辆黑色越野车，来接他的明显是熟人。 那人长得也不错，还主动下车帮楚研拿行李，看起来他们就像……一对？ 茉莉打了个冷战，莫名想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于是赶紧用力摇摇头让自己的邪恶思想趁早打住。 回到入住的酒店已经晚上八点了。 洗了个澡，茉莉换上真丝吊带睡裙，躲进了被子里，房间的空调很足，除湿开到最大，她很喜欢这种清凉干爽的睡觉环境。 晚饭直接忽略掉，躺在柔软的大床里，茉莉拿起手机查看明天活动的流程，准备最后再确认一下时间。 手机弹出微信消息提示，茉莉点开，是那个让她产生强烈熟悉感的男人，他的微信头像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咖色T恤的男生背影。 这不会是情侣头像吧，风格真的很像。 茉莉这么想着点开了两人的聊天窗口，对方发来一张照片，下面文字写道：不小心知道了你住哪家酒店，怎么办？ 茉莉把图片放大，照片里的人不就是她本人吗？抓拍的是她推着行李箱穿过酒店旋转门的瞬间。 这么巧？不会吧。 茉莉觉得自己心里的欣喜大于惊讶，这种莫名的缘分感，还有被对方不断注意到的感觉，让她又想起了顾承欢。 他们是相似的，茉莉又忍不住把楚研和顾承欢联系到一起，试图让他们变成一个人，茉莉一直期待着，即使再也遇不到顾承欢，哪怕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也好。 可世界上真的有一模一样的人吗？十年了，茉莉没有遇到第二个像顾承欢那般炙热的人。 他爱她的时候，像是要倾尽所有了似的。顾承欢有颗比她还强大的恋爱脑。 可是怎么到最后，他就没爱到底呢？但凡再多坚持一下，也许22岁那年，他们还能在一起呢？也就不必说那句不太圆满的再见了。 没能好好和顾承欢说再见，成了茉莉心里永远过不去的一个道坎。她总觉得跟顾承欢之间还差点什么没说完的东西，每次再见，都是冲动的、潦草的。 现在她已经32岁了，那份独属于十几岁时候才有的纯真悸动，好像早就消失了，成年人之间的情感拉扯，往往简单粗暴。 茉莉已经很久没谈过恋爱了，除了和顾承欢神似的男人能挑起她短暂的心率加速外，其他男人在茉莉眼里逐渐成了心率稳定器。 女人过了三十貌似很难轻易因为一些所谓的缘分就勾起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了。而男人也更喜欢二十几岁的小女孩，因为她们更能提供男人在追求爱情这件事上的成就感和情绪价值。 那这个楚研现在……在做什么呢？ 如果不是因为那张与顾承欢相似的脸，可能茉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心率变了频率，让这个陌生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有机会闯进自己的世界。 似乎是没等到茉莉的回信，对方又发来一条：不惊讶吗？ 茉莉想了想，回复一句：楚先生是娱记出身？ 楚研问：你是明星？ 茉莉说：是你把我拍得跟个明星似的。 楚研又说：真会夸自己。 茉莉说：嗯，是的。 楚研发过来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是一只柯基。 茉莉没回。退出微信，坐起来半靠在床头，拿过身边的笔记本电脑把给老板的一份合同电子版整理好，发给了他。 然后又拿起手机打开了楚研的朋友圈。 结果是仅三天可见，什么都没看着。 心里有点小失望，茉莉又打开两人的聊天窗口，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是个认识了半天的陌生男人，纵使他跟顾承欢再像，茉莉也不该主动过头。 “怎么不说话？”对方发来语音。 茉莉把这条语音重复听了三遍，声音确实好听。这个男人比她想象得还要主动。 他好像也没那么特别了，他更像个普通男人了，茉莉心里的失望在加剧。 茉莉打开语音按下去，好半天才说：“你不是晚上有事？忙完了？” 他很快回过来：“还没，有个小饭局，刚好在你住的酒店对面，好巧不巧，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又那么刚刚好撞见你走进去。” 怎么都这么刚刚好呢？茉莉咬唇思索着该怎么回…… 两人的对话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而事情的发展方向，全在茉莉的回答上。 他说还没忙完，证明饭局还没结束，没结束他就一直频繁地跟她发微信，证明这个饭局对他而言并不感兴趣，或者不那么重要？也许他还喝了酒？ 朝这个方向分析，他有可能是无聊，故意拿她打发时间，抑或者……他还有更深层次的想法？ 不能回复太多，思量出结果后，茉莉回了一句：“是挺巧的。” 几乎是话题终结的一句回答。 茉莉期待着楚研的下一句，但她给了自己一个期限，一分钟内没回复，她就直接睡觉。 不要没完没了的上赶子给一个男人发消息是顾承欢教会茉莉的。女人要时刻保持理智和神秘。克制自己是一个睿智女人的必修课，学不会克制，就会被别人克制。 等待是很磨人的，不过楚研没让茉莉等太久，他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这么直接？！ 茉莉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盯着屏幕上的红绿按键，犹豫着要不要接，莫名的紧张感席卷全身，茉莉觉得自己脸颊发烫，手脚冰凉。 接就接！ 脑海里想着顾承欢的那张脸，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下一秒，茉莉接起了电话，没有出声。 那边的男人呼吸沉重，听不见茉莉的声音，他对着电话吐了口气，才慢慢地问了一句：“你那边信号不好？” 他大概是在吸烟，茉莉想象着他的白衬衫半挽起来袖子，露出白皙的皮肤，他的手臂不是很粗，但是有恰到好处的肌肉感，骨节分明的手上有一些青色的血管凸起，两指之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细烟，也许他正靠在饭店外的某处栏杆上？ 多么小说感的画面，茉莉被自己的想象力逗笑了，暗骂自己：真恶俗。 似是听见了茉莉的浅笑声，楚研又问：“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这么好笑？” 茉莉收敛了笑声，这才说：“没什么。你……不陪人家吃饭，跑来跟我打电话，不合适吧？”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饭局，没意思，我偷溜出来躲躲酒。” 果然，不是什么重要的饭局，他不感兴趣，还喝了酒，全被茉莉猜中。 “哦……”茉莉克制了自己说更多的话。 “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晚上有时间吗？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如果说有时间，那么几点合适呢？如果没时间，茉莉似乎也不想拒绝这个男人的邀约。 虽然，明天之后，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但他是第一个既像顾承欢还与她产生了交集的人，也许，她可以允许自己神经质一次，大胆地去做些什么。 茉莉的心跳得非常快，但语气却很平稳，丝毫不会让人察觉她的紧张，“明天……有一整天的工作，不过顺利的话，下午五点左右应该可以结束，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声，很轻很轻，不过还是被茉莉精准地捕捉到了，她问：“你笑什么？” 楚研说：“我笑一切都这么巧。” 是吗？还有什么巧事？茉莉没往下追问，她害怕太了解一个陌生的男人，然后让两人之间快速产生莫名其妙的暧昧，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家室？有没有女友？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楚研问，他的声音真的很温柔。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如果茉莉想跟一个人有话聊，她可以找到无数个切入点，绝不会让话题干枯。 可是，那要分人，这个男人对茉莉来说，本就带着一层滤镜，太过投入，不保持理智的话，就容易说蠢话，办蠢事，甚至让人家觉得自己很随便。 话虽如此，茉莉其实还是希望他是单身，这是她的私心，因为顾承欢而产生的，只那么一点点，她尽量克制自己。 不过单不单身这个话题，现在问，为时尚早，况且，明天之后她可能不会再来明城，匆匆过客，还是别太过留恋。 “明天我的工作也是在五点左右结束，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顺道把欠我一件衬衫的事情了了。”楚研很直接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并且以这样委婉的方式约她。 真的只是为了衬衫吗？其实她当初也完全可以说不赔他的，就说帮他洗，看他怎么回应。 他带着一个小行李箱，证明一定准备了换洗的衣服，至于被她弄脏的那件，不过是口红渍而已，洗衣液揉一揉完全可以洗掉。 “想一想，觉得我亏了。”茉莉的话就说一半。 楚研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现在反悔？好像晚了。” 茉莉现在确定了一件事：他就是故意的，从一开始。 既然如此，会一会这厮也无妨，一旦发现端倪，及早脱身便可。 “明天下午五点半在世纪大厦碰面方便吗？”茉莉这回主动确定了碰面时间。 对方明显顿了两秒才说：“世纪大厦？当然没问题。” “那……明天见？”茉莉准备好了告别道晚安。 “好，明天见。” “晚安。” “晚安。” 对于李茉莉来说，这是一场巨大的诱惑，即便是陷阱，她也甘之如饴。这是一次不受控制的深陷，在遇见爱情的年纪，却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成年人的世界暧昧总要把握分寸，以退为进 第3章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 第二天一早，茉莉换上特地为出席活动而准备的一身纯白色棉质衬衫v领挂脖连衣裙，配了一条藕粉色LV小丝巾，脚踩藕粉色高跟鞋，佩戴玫瑰金腕表及同色系耳坠，长发梳成了干练的低丸子，一只同品牌的小包挎在腋下，她还特意把隐形眼镜，换成了细金边大框眼镜，整个人显得干练又性感，大女人范儿十足。 毕竟是代表公司出席甲方爸爸举办的活动，正式场合上，茉莉从不会让自己的穿着出错掉链子。 发布会九点半开始，茉莉的酒店离活动现场不过二十分钟车程，八点四十五分，茉莉掐准时间，从容下楼，优雅坐进自己叫来的高级专车里，九点零五分准时到达活动现场。 和茉莉预估的到场时间几乎分秒不差。 永远从容这是茉莉追求的人生态度。 签到进场，茉莉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找到自己公司的名字落座。 甲方爸爸对合作方很友好，茉莉的座位被安排在最前排靠左的位置。 按照事先公布的活动流程，发布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茉莉认真记录了一些重要的内容和照片回传到公司群里，主要是对于公司此次广告效果的一些反馈信息。 茉莉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偶尔抬头看一看舞台和大屏幕，原本一切都稀松平常，直到主持人宣布：“下面有请我公司项目研发部负责人楚研为大家介绍产品细节。” 茉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研？是她昨天才认识的那个楚研吗？是她今晚约了要在活动现场旁边的世纪大厦见面的楚研吗？是那个和顾承欢十分相似的楚研吗？ 茉莉抬头，下一秒对上了楚研的眼睛，此刻他已经站在主持人的旁边，接过了话筒。 今天他没有穿白衬衫，而是一身黑色，黑色丝质衬衫外是黑色西装外套和西裤，胸口处别了一颗精致的金色异形胸针，造型别致。 他竟然是甲方爸爸的人。 那他昨天不是来这里出差，而是回家？ 看着那张与顾承欢相似的脸对自己笑了笑，茉莉才草草收起惊讶的表情，转而尴尬地对他笑了笑。 这是茉莉怎么都没有幻想过的顾承欢会有的样子。他应该不会西装革履像这样自信地站在台上演讲吧？他以前是一个那么跳脱的人，顶着一张斯文脸，行为却总像一只缺心眼的狗。 茉莉回过神来，暂停了对顾承欢的回忆，盯着台上的人，默默感叹：有道是无巧不成书。 看来昨晚在她说出世纪大厦的时候，楚研就跟她现在似的，在心里发出过相似的感叹。 过于电视剧一样的巧合，让茉莉觉得一切显得越来越不真实，她和楚研之间莫名地多了一层更深层的连接，想到晚上二人要单独相处几个小时，茉莉又一次心跳加快。 楚研在整个演讲过程中，看了茉莉不下十次，茉莉的位置几乎让她无处可逃，她觉得浑身不自在，楚研看她的眼神毫不含蓄，就像十八岁时候的顾承欢一样。 是顾承欢让茉莉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一见钟情的。 楚研下台后，茉莉收到一条微信：你今天的打扮让我差点认不出你，还好你长了一张很招摇的脸。 这话说得，茉莉既高兴又有几分嗤之以鼻，毫不吝啬地去夸一个女人的美貌，这个男人又是什么目的呢？ 茉莉隐藏起内心的一点小喜悦，将她对男人的固有印象放大了几分回了一句：是吗？ 觉得还不够，茉莉又加了个微笑的表情。 收到微笑表情，楚研也回了一个微笑：是的。 这下两人彻底回到陌生人的距离，茉莉关上手机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活动一直到下午两点多钟才结束。 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茉莉便马不停蹄赶到楚研所在的潮华科技集团总部去见这次广告的形象代言人——余柯。 是个新生代流量小生，最近名声很大，还在电影节上拿了最佳新人奖。 茉莉来到公司正门的时候，门口的一辆黑色商务车已经被一众粉丝围得水泄不通。 保镖和经纪人提前下车，等了半天才看见一个戴着墨镜看起来二十几岁打扮前卫的年轻男孩从车上走下来，被粉丝和保镖簇拥着挤进了大厦的正门。 “不愧是流量啊？现在娱乐圈的审美越来越奇怪了。” 楚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站在茉莉身边，跟茉莉看着同一个方向扶着下巴颏说道。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茉莉吓了一跳，抚着胸脯猛地转头，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忍不住白了楚研一眼，怪道：“神经啊，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楚研笑，“才认识不到一天，就骂我？” 茉莉倒是理直气壮，“骂你怎么了？我还想打你。” “哦？何出此言，只不过是吓你一跳，也不至于挨顿打吧？” “你既然昨天就知道我和你会出现在同一场合，为什么不说？”茉莉质问，这一刻她好像真把楚研当成了顾承欢，没由来的自顾失去了该有的边界感。 楚研无辜道：“你只说世纪大厦，这里遍布大小企业公司商场，谁知道，你到底在哪里出现？我不过是觉得凑巧离你很近，在世纪大厦碰面，正合我意。与你在公司发布会相遇，我也属实惊了一跳。” 茉莉吃瘪，哑然止住。也是，是她自己有点入戏过头了，想多了一点。 楚研继续道：“你工作结束了吗？我们现在就走？” 茉莉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项重任在身。抬手看了看表，对楚研说：“我还得去见一下余柯，谈广告拍摄的事情。你工作都结束了？” 楚研点头，“结束了，今天的任务只台上那一项。” 茉莉了然，有些抱歉地说：“那你恐怕还要再等我一会儿，不如……” 还没等茉莉说完，楚研已经说：“行啊，等你便是。”随后，他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茉莉，“咖啡给你买的，你可以顺便给余柯带去，拉近关系更好沟通，这种流量小生，难免有爱耍几分大牌的。” 一个搞技术的还懂这些人情世故？茉莉接过楚研的咖啡袋子，打开看了一眼，正好两杯，看来是原本有一杯是他的。 茉莉抬头，也没过多客气，“谢谢啦，那我一会儿完事儿了，微信联系。” 楚研点头，又说：“微信我怕看不到，你打我电话吧，已经发给你了。” 手机上的确有条消息提示，茉莉暗想：男人的心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楚研那两杯咖啡的加持，茉莉和余柯及其经纪人的沟通很顺利，广告拍摄的时间确定在下个月5号。 如果上帝真的能俯瞰众生，倾听众生，茉莉大概会觉得，这十年，她的执念，感动了上天，所以派楚研来她身边，给她制造一场不切实际的新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 第4章 试探 从余柯化妆间出来时，已经快六点钟了，比约定的时间晚了近一个小时。 茉莉打开微信打了两行字，最后又删掉，直接点了上面的手机号码，按了拨通键。 几秒钟后，电话被接起。 “喂？你工作结束了？”好听的男声。 “嗯，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茉莉一边抱歉，一边想：这个时间点了，还有必要去买衬衫吗？虽然，她也猜到，也许衬衫并不是重点。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楚研对于等了茉莉整个下午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声音如常问。 “在你公司楼下刚才见面的地方。”茉莉回。 “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不出五分钟，楚研便开一辆黑色越野车出现在茉莉面前。 茉莉站在车前一眼辨认出，那是昨天在车站接楚研的那辆车。 车窗摇下，楚研坐在主驾说：“走吧。” 茉莉对他笑笑，上了副驾驶。 车子开动，茉莉甚至没问楚研带她去哪里。她就这么莫名地信任他，就像信任顾承欢一样。 四下打量，车里似乎没有女生常坐的痕迹，车内很干净，有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是玫瑰的味道。 男人用玫瑰香薰？两个人共开一辆车……昨天那位不会真的是他的……男朋友吧？ 似乎是车内过于安静了，楚研伸手点开音乐，一首抒情的英文歌在两人之间流转开来。 音乐将茉莉从无限的遐想中拉了回来，风格带一些欧美的乡村音乐风，是她喜欢的。 茉莉不禁又想起了顾承欢，他们两个人的喜好似乎从各方面而言都天差地别。就比如音乐，茉莉喜欢听抒情复古的，而顾承欢则喜欢听流行小众的。 主驾上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问：“在想什么？” 茉莉侧头，想了想说：“在想……你这么载着一个陌生女人单独出行，你的‘女朋友’会介意的吧？还是说……你根本没让她知道？” 聪明人都知道茉莉这句话的意图，连茉莉自己都觉得自己茶里茶气的。 楚研嘴角一斜，笑了，“我没女朋友。” “哦……真的假的？”茉莉眼睛看向窗外，继续问。 “真的。” 茉莉没说话。 楚研接着说：“就算有，你我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坦荡的，她要真问，我就如实答。” 茉莉确定了，楚研真没女朋友，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说了，天下女人一样小心眼，这种事，就算嘴上不介意，心里一定介意死了，即便知道也许这两个人真的没什么。 那有没有男朋友呢？这话要是问出来，就真的冒昧了，茉莉很八卦，但是不敢问。也许人家只是朋友，哥们？ 茉莉又被自己有些恶趣味的遐想逗笑了，她没忍住笑出声。 楚研好奇，“傻乐什么？” 茉莉手背轻点鼻尖，遮住了自己的笑容，缓了缓，摆摆手说：“没事，想到个搞笑的段子。” “讲出来，我也跟着笑两声。”楚研继续说。 茉莉没想到楚研会叫她讲出来，整个人都蒙住了，憋着说不出来，因为她根本没段子可说。 最后她只得说：“我忘了。” 楚研却被这句话逗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更像顾承欢了，茉莉看得很专注，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几分：“你带我去哪儿？” 像是在问楚研，也像是在问顾承欢。 “先去吃饭吧。”楚研方向盘一转，拐进了世纪大厦对面创世购物广场的地下停车场里。 车内的光线由明转暗，黑暗中，茉莉放弃了自己的矜持，全神贯注地看着身旁的这张脸。 十年了，顾承欢，我怎么还是这样牢牢地记得你的一切呢？ 待车停稳，楚研低头解安全带，并没有看茉莉，话却是对她说的：“总用这样的眼神去看一个男人可不太好哦。” 茉莉如梦初醒，迅速回过神来，转过头，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沉默下车，没有对楚研这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予以回应，不能回应，不然话题又会聊歪。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沉默不回应，反而勾起了楚研的好奇心和关注度，他更加在意起她脸上的微表情。 两人在车前碰面，一不小心距离就走得近了一些，差一点鼻尖碰上鼻尖，今天的茉莉穿着高跟鞋，与楚研的身高差缩短了一些。 茉莉略显慌张地后退，抬手蹭了蹭鼻尖，掩饰着尴尬说：“走吧？” 楚研唇角微勾，将她的害羞尽收眼底。 两人走了不到一百米，便来到电梯口，一前一后挤了进去。 电梯里人很多，楚研站在茉莉身后，鼻息间尽是她身上的香水气，下巴被她的几缕发丝蹭到，空气潮湿闷热，楚研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站在楚研身前的茉莉尽量让自己和身后的人保持一些距离，可是电梯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茉莉缩着身子，感觉整个人都要僵硬了，身后是男人身体里散发出的温热气流，脖颈处他的鼻息不断地喷涌过来，茉莉感觉耳根发烫。 偏偏二人的目的地是位于28层顶层的餐厅，电梯每逢一层或者两层就停一次，不断地有人下去又上来。 到六层电影院的时候，上来一大波人，直接将茉莉挤得向后倒去，一双大手由身体两侧接住了她，耳边响起了楚研低沉的声音：“没事吧？你可以再往后一点。” 茉莉站直了身子的同时，高跟鞋却踩到了楚研的脚，深棕色皮鞋上留下了一个显眼的高跟鞋印记，茉莉慌张回头，对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人说：“啊，对不起！” 楚研低头看着面前面颊绯红的女人悄声说：“你又要赔我一双皮鞋了。” 安静的电梯里，茉莉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静静等待电梯上行到目的地。 从刚才的那个小意外开始，楚研的手便再也没有离开茉莉的肩膀。 茉莉想：这下完了。 终于到达28层，电梯里的人也减少了很多。 楚研在电梯门打开前，把手从茉莉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自然而然地走到电梯口前，一只手护到电梯门一侧，对茉莉说：“走吧。” 面面俱到的男人真危险。 电梯门合上，茉莉偷偷瞥了一眼，门上映照的两人身影，莫名觉得还挺登对，她是白裙，他是黑西装，相仿的年纪，恰到好处的身高差。 如果她和顾承欢也这样慢慢长大，从始至终没有在彼此的生命里消失过，直到彼此成为这样的熟男熟女，在各自的领域都有了自己的成就，他们会不会也像这样出现在高档餐厅里？如果他是顾承欢的话，现在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氛围呢？ 茉莉跟着楚研走进一家装修古朴的中式餐厅，楚研替茉莉拉开实木椅子，自己才走到另一边坐下来，叫来了服务员。 茉莉看着眼前的人黯然：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十年匆匆，也慢慢，茉莉已经开始接受，她和顾承欢可能已经永远不会再见面了，他们的故事，从22岁那年的那句再见开始，就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点，虽有遗憾，可故事的结尾处已经写上了：全文完。 “美女就喜欢发呆？”楚研把菜单递到茉莉面前，半带玩味问。 茉莉接过菜单，笑了笑，没回答，表情漠然地低头看着上面的各色菜式，随便点了两道菜，“清蒸桂鱼和排骨萝卜汤。” 菜单递回去，楚研接过，对服务员说：“外加一个红焖狮子头和一个炝炒菜心，主食要千层饼。” 服务员走后，气氛陷入沉默，茉莉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看向窗外，餐厅位于顶层，夜幕降临，外面的景色很美，这里是明城靠江的购物中心，奢侈品聚集地。 茉莉想：晚餐结束过后，真去逛街买衣服，那……买完衣服呢？ 总要说些什么吧。 茉莉拿起茶盏又抿了一口，偷偷抬眼看楚研，正与他对视上眼神，他刚好也在看她，不像是碰巧对视，而是看了有一会儿的样子。 “我不常来明城，对这里不熟悉，待会儿我们就在楼下商场逛逛？”茉莉绞尽脑汁，终于编出来这么一句。 “好。”楚研欣然接受，放下茶盏，他问：“我们公司的广告都是你们公司负责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我倒是和你们老板打过照面。你是刚到这家公司不久？” “我在这家公司做了五年了，属于总助之一，之前老板都带Tony来，我这次是临时顶岗，老板和Tony要去杭城谈项目，两个工作时间冲突，就派我来了，我的职责范围对内多，对外少，外部对接北边多，南边少。”反正也是自己公司合作方的人，茉莉和楚研之间倒是少了最初的那一点互相保留。 与潮华科技的合同截止日期是明年的十二月底，也就意味着，未来至少有一年半的时间，二人有可能还会产生一些交集，毕竟他是这次广告对象的研发人。 “哦……了解，那个Tony我也见过，长相挺好，你们老板和那个Tony是……”楚研欲言又止。 “是一对。”茉莉倒是直截了当。 这也是茉莉为什么一开始会对楚研和那个来接他的男子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多深层的猜测，因为她身边就有这样的一对神仙眷侣。 茉莉每天看在眼里，对这样的群体，难免多几分了解。 楚研明显没想到茉莉就这么**裸地把自己老板的**说给他一个陌生人，先是震惊，然后是了然，随后由衷佩服地说：“你对你们老板是真狠啊，有你这样的特助不知道是你们老板的福还是祸。” “当然是福，能坐到这个位置，我也是实实在在凭能力获得他认可的，好不好？再者说我又不是逢人便八卦老板私事的。” 茉莉狡黠一笑，好看的眸子弯成月牙，对楚研眨了眨眼睛，故意道：“是因为你挺懂这方面的，你看出来了，我才说的，你是第一个看出来的。” 因为对外，Tony和老板就是上下级关系，丝毫不会表现出越界，只有像她这样的内部人员，老板的得力助手，且是完全获得信任的人，才会看到他们亲昵的一面。 楚研盯着茉莉半晌不说话，他想：真是一个好看而不自知的女人，这一笑，不知道要勾去多少男人的心思。 但其实，茉莉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女人，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是一直被人说长得好看长大的。她早就习惯了别人看她的目光。 只有一个人说，他不是因为她好看才喜欢她的，而是因为她太美好才喜欢上她的。那个这么说的人就是顾承欢，后来，他还说，比茉莉长得好看的大有人在，但他唯独喜欢她，喜欢她深入骨髓的善良。 小时候的茉莉确实善良，是一个会拿着零用钱挨个给街边乞丐分发的傻姑娘。 直到很久之后，茉莉上了大学，偶然间碰到自己经常捐助的盲人拉二胡乞讨大爷，拿着二胡睁着大眼睛，悠然自得穿过人行横道，过了马路，又换了乞讨根据地的时候，茉莉才惊觉自己曾经的善良有多愚蠢。 顾承欢一次都没有给过乞讨者施舍，唯一的一次是因为茉莉的零用钱不够，她可怜巴巴看向顾承欢，他才笑着从兜里掏出两元钱扔进了一个可怜老头的铁饭碗里。他曾开玩笑说：“这些人，都被你一个人养富了。” 现在茉莉偶尔还是会给一些乞讨者捐款，只是分人，只给残疾的。之后她便把自己的善心转到了公益上，比如一些支付平台的公益捐款入口。 晚餐期间，茉莉和楚研还聊了很多有的没的，或关于工作的或关于八卦的，全程，楚研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茉莉的眼睛，她说话他便认真听，她问问题，他便认真答。 快到九点，两人才从餐厅出来。这个时候，已经更熟络了几分。 茉莉笑着给楚研讲老板和Tony的浪漫故事，“Tony生日那天，老板让我去买九百九十九朵粉玫瑰，必须用白纱包裹花束，整整这么大一捧……知道吗？我第一次羡慕一个男人……哈哈哈……” 楚研双手插在裤袋里，跟在茉莉身边，看她绘声绘色夹带着动作给他比画那捧玫瑰到底有多大，跟着她笑，过了一会儿，两人之间氛围安静下来，楚研问：“你也喜欢玫瑰？” 也喜欢？茉莉愣了愣，想到了楚研车里的玫瑰香。茉莉撇撇嘴说：“还好吧，也就一般般。”她怕和她一样喜欢玫瑰的，还有另一个男人或者女人，也许楚研的心里，也藏着另一个人？如果真是那样，她会立马打道回府。 茉莉被自己的思想吓到，她也真是的，只允许自己心里藏一个男人，却不允许像那个人的人心里藏着一个女人。 和楚研待久了，茉莉对他莫名地生出一种占有欲，他太像顾承欢了，以至于茉莉开始对假想敌吃起了一丝丝醋，无论对方是男还是女。 真变态啊，茉莉在心里痛骂自己，但她却任由自己心里的这种莫名的情愫疯长。 夜深了，商场的人变少了。电梯里只有楚研和茉莉两个人。楚研站在电梯边按下三楼的按钮，侧眸看茉莉，“要不换个地方继续聊聊？” “那衬衫呢？”茉莉浅笑，故意问。 “一开始也没打算叫你赔，你这么聪明还不晓得？” 茉莉学着楚研的口吻说：“不晓得。” 然后两人都没了下文，暗自低头笑了出来。成年人之间的语言艺术就在于此，两个熟男熟女，明里暗里地释放着潜在的暧昧。 电梯在三楼停下，楚研正欲直接按负二，茉莉却阻止：“走吧，还是买一件吧，来都来了。”说完已经率先下了电梯。 好看的背影，昨天的长发被她盘了起来，露出白皙的后背，楚研跟在茉莉身后，想到昨天火车站茉莉插队站在他身旁鬼鬼祟祟的模样，再对比她今天的样子，愈发觉得这个女人有趣极了，甚至有点可爱。 三楼全是男装，个个都是名牌店，茉莉觉得自己血亏，今晚说不定还得把自己也搭进去。不过……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她向来是说出口的话必定做到的人。 径直走进一家衣服风格看起来还不错的店面，茉莉直接问店员：“衬衫在哪里？” 店员迎上来，见是一位衣着得体且满身名牌的美女，身后还跟着一位看起来帅气多金的男士，立马热情接待：“小姐请跟我来。” 二人跟着店员来到衬衫区，茉莉拿起一件白色桑蚕丝亚麻面料，风格略微休闲的衬衫放在楚研身上比了比，再抬头看他的脸，本想好好研究这件衣服是否与他气质相衬，却一不小心四目相对，她才发现，他正低头含笑看着她，神情专注，眸光深邃，目的不纯。 二人的动作过于熟络亲昵，像一对恋人，连店员都误会了：“这件衬衫很适合您男朋友，跟您身上这件风格也很搭，穿出去像情侣装。” 男朋友？茉莉原本躲避的眼神，又回归到楚研脸上，他还是看着她，没做任何解释。 茉莉脸颊绯红，躲闪着问了句：“你觉得怎么样？” 楚研说：“一切由你来决定。” 这话说得……茉莉心跳很快。她迅速把衬衫塞给店员，说：“就这件！尺码问他！”说罢，指了指身旁淡定自若的男人。 店员这回有些懵了，如果是情侣，连自己男朋友尺码都不知道？难道自己说错话了，快速观察了一下面前这对男女面上的表情，店员也没多说什么，赶紧去收银台前打包。 茉莉抬头又对上那双深邃瞳孔，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因为曾经也有这么一个相似的人，用这样毫不掩饰情愫的眼神看着她。 “我去结账。”茉莉回过神来，低头快速跟着店员走向收银台。 “好。”他的声音在背后传来，重重落进茉莉耳朵里，心跳落掉，茉莉仓皇而逃。 完了。 拿着打包好的衣服，看着手里的账单，茉莉黯然神伤，有些后悔，那时候楚研说不要她赔的时候，她没一口答应下来。 一万两千八，一件衬衫…… 心在滴血，茉莉也买奢侈品，但都是为了撑场面买的，衣柜里的奢侈品也就那么几件，一年最多买两次。 她是总经理助理，年薪也不过二十万。 目前来说她还是个租房住的打工仔，在昆城那样的一线城市生根，买房这种事，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但茉莉也不准备再回北方小城生活了，这几年她还是为自己攒着买房本儿的。她给自己定的最低目标，怎么也要买个八十平的中档公寓。 现在一件衬衫花了她四分之一平方米出去。 委屈巴巴把账单塞进手包里，回头才发现楚研不知去向。茉莉拿出手机，正欲拨电话，却先看见了楚研的微信：去一下卫生间，就在原地等我。 茉莉叹了口气，走到店里的沙发上坐下，店员立马端来咖啡和点心，细心招待。 茉莉看着面前的精致点心，默默感叹：金钱的力量真无敌啊。 约莫十分钟后，楚研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店门口，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朝茉莉招了招，示意她可以走了。 茉莉起身信步走到楚研面前，心情已经整理得十分妥当，她把衬衫递给他，说了句：“两不相欠。” 楚研微笑接过，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真可惜。” 茉莉摸不着头脑，问：“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想和你两不相欠。”楚研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一点也和顾承欢一样。 十七岁的时候，顾承欢第一次见到茉莉，低着头，凑近茉莉的脸，笑盈盈盯着她的眼睛，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对她说：“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那时候的茉莉哪里经受过这样**而明目张胆的表白，吓得六神无主，丢下一句：“你有病。”便落荒而逃。 从那天开始，她和顾承欢便开启了，她逃他追的模式，最后顾承欢追不动了，转身要走，茉莉却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他了，无可救药。他却丝毫不知道。 顾承欢不知道茉莉其实很喜欢被他爱着的那种感觉，就像小说里常写到的那种校园故事情节一样，茉莉是学校公认的长得漂亮的乖乖女，而顾承欢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坏学生，他认识的人绝大多数，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 两个人生观相悖的人，很难走到一起的。尤其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又错误地相遇。 虽然他们相爱过那么几年，但茉莉确实是浪费了顾承欢给的爱，然后反过来，顾承欢也浪费了她的。 茉莉盯着楚研愣了会儿神，回到十七岁的时候，觉得当时的他们幼稚又可爱，也很可惜。 再看面前这个男人，如果顾承欢也到了这个年纪，会是这般模样吗？ 应该不会吧……他向来不稳重，喜欢像小狗一样，上蹿下跳。她想：他到了三十几岁，应该也一样搞笑。 “你今年多大年纪？”茉莉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楚研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笑出来，“三十整。怎么了？” 茉莉一惊，年下男，三十岁，技术开发部负责人，算是年轻有为的。 “没什么，随便问问。”茉莉面上保持平静，“衬衫赔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 楚研的笑容淡了几分，他抓住转身欲走的茉莉，“不是说换个地方继续聊聊，这会儿正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时候。” 茉莉低头看着被他紧紧抓住的那只手腕，抬起来，用自己的手腕带动对方的手在空中晃了晃，反问：“此话当真？” “当真啊。”楚研眼神正经了几分，眼镜后面黑色的瞳孔漆黑异常，像小狗一样，让茉莉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年下的男人，就是好玩儿，装不过几分钟，就会暴露本性。 想想自己好像已经三年没谈恋爱了，上一任还是顾承欢之后，工作很久，在老家的正式单位认识的一个男人，比她大四岁，成熟稳重，踏实务实。 那时候茉莉已经去了昆城，老妈一直张罗着想让她回老家发展，找个不错的男人嫁了。 原本茉莉是很抗拒的，但是也拒绝不了老妈的频繁电话催相亲轰炸，就答应回去见见，等到寻下能托付终身的，再谈回老家的事。 接连面试了三十来个，机票钱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最后茉莉确定了这一个。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也确实该放下一些事情了，比如顾承欢。 她对那个男人没有跟爱情相关的情愫，唯独有的就是……还挺合适的感觉，于是就那么异地相处了两年，期间，家里那位老母亲，也一直没闲着，马不停蹄地给她张罗老家的工作。 可是就在事情即将定下来，那个男人也已经跟她求婚的前几天。 茉莉几乎日日难眠，怎么都睡不着，不想结婚的心情达到了顶峰，她承认，自己还是骗不了自己，她不喜欢那个男人，更不喜欢跟他在一起之后的生活。 于是茉莉临时变卦了，提了分手。 和老妈也失去了几个月的联系，因为那件事，母女俩冷战了大半年才和解。 这几年一直扑在工作上，变得清心寡欲，现在内心期待的那个相似的人出现了。 茉莉想：要不就……这样吧？可……会不会对他太不公平？也许……只是一段短暂的人生小插曲？想太多了，说不定你才是人家一时的露水情缘。 “走吧，去哪里？”茉莉问。 楚研的手由茉莉的手腕慢慢向下，然后将她的手握进了掌心，两人对视，茉莉没拒绝，他便拉着她走上商场的自动扶梯，“附近有家很有特色的小酒馆，有日式下酒菜，带你去尝尝。” 他的手掌很热，茉莉冰凉的手藏在他掌心里，感觉全身慢慢变暖，她听见他又说：“你的手好凉，是不是商场冷气太足了？”说罢，他把手提袋里的那件属于他的衬衫披在了茉莉身上，然后又自然而然地牵住了茉莉的手。 一个面面俱到的年轻男人，一个才认识两天就牵手两次的男人，一个……很像很像顾承欢的男人。 茉莉全程没再说话，一直被楚研带到他说的那家小酒馆里。 李茉莉拒绝不了楚研，她对楚研存在私心，也许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占有欲，但她警告自己，必须克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试探 第5章 人生也许不只爱一次 素雅的装修风格，里面是一个个开放式的小隔间，在酒馆的正中央有一个开放式的环形吧台，有厨师在做日式小菜，还有调酒师在调酒。 吧台的斜后方有一个小小的舞台，驻场歌手正坐在舞台中央弹着吉他唱一首小众民谣。服务员穿梭在过道和各个隔间之间。 楚研拉着茉莉走到靠近吧台的一个位置坐下，灯光有些昏暗，整体是橘色调的氛围，身旁一盏方形壁挂灯，打在两人的侧脸上。 楚研问：“想喝什么？” 茉莉一只手托腮，抬眼看了看他，“什么都行。”手指轻点脸颊，配合着这样的灯光显得她整个人分外迷人。 楚研对身边服务员说：“茉莉桂花酿一壶，一份烧鸟，一份盐烤鲭鱼，一份炸软骨。”转而又问对面的人：“这些可以吗？” 茉莉点点头，楚研又对服务员说：“就这样。” 服务员走后，茉莉才看着楚研问：“茉莉桂花酿？” 楚研笑：“点得不好？” 茉莉抿嘴不语，把头别到一边，暗自道：心机男，我喜欢。 酒菜上桌，楚研给两人一人倒满一小盅，举起杯问：“光你知道我几岁了，我还没问你芳龄几许？” 咬文嚼字的，茉莉心里暗想，表面上如实答：“三十二了，弟弟。” “弟弟？”楚研明显不接受弟弟这个称呼，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说：“其实按身份证上来算，我三十一了，生日也大，四舍五入，我也三十二了。” 茉莉被逗笑，喝了酒，嗔他：“你倒会狡辩。” “没有狡辩，真的。”楚研的皮肤很白，才一杯酒下肚，脸已经泛红了。 茉莉故意道：“是吗？不信，身份证拿来看看。” 楚研赖说：“不巧，没带，在车上，一会儿拿给你。” “一会儿？喝了酒，你还怎么开车？”茉莉看着楚研又给两人杯里倒满问。 “我只说拿身份证，又没说要开车。” 茉莉哑然，别过头把杯里的酒喝了，没接下话，夹起一块炸软骨放进嘴里，称赞道：“这个不错，你也尝尝。” 楚研看着茉莉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遂故意问：“姐姐想什么呢？” “不是三十二了吗？这会儿又叫起姐姐来了？” 茉莉觉得内心燥热，也许是因为这酒太烈，才两小杯，她已经有些微醺，但头脑还算清醒，心里忍不住吐槽： 姐姐？这是独属于男人的特殊趣味？ 不过女人也一样，一般偏爱年下男。 两人这顿酒，一直喝到晚上十二点多。 茉莉桂花酿，确实好喝。 喝到后来，二人已经从公司八卦，谈到了都市男女恋爱学，又谈到未来五十年经济发展大趋势，最后又回到，“当代年轻人是否还有力气谈持久恋”的命题上。 已经喝上了头的茉莉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用最后一丝理智站起来，指着楚研说：“走！回家！姐姐明天早……早上……上赶飞机。” 楚研虽然微醺，但眼神看着却比茉莉清亮几分，他扶着晃晃悠悠的茉莉，让她半倚着自己说：“这就回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认为现代都市男女，都没有爱的能力呢？” 茉莉头靠着楚研的肩膀咯咯地笑，然后她一只手点上楚研的鼻尖说：“弟弟，一看你就没什么恋爱经验，人这一生，只有一次全心全意去爱的能力，剩下的都是演技。爱一个人很难，可假装爱一个人很简单。” “哦？”楚研看着怀里的女人，竟然能在她眼里看见一闪而过的落寞，他觉得喉结干涩，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半晌，他声音微哑，艰难地问了一句：“那你唯一一次爱人的能力还在吗？” 茉莉沉默，仰着头看面前高大的男人，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转而她笑了，强力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站直，然后微微与对方保持着一些距离才说：“弟弟就是好骗，随便胡说你也信。” 楚研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又低头拉住她垂在两侧的手说：“走吧，送你回去。” 午夜十二点的明城风有些大，吹得茉莉更觉头昏脑胀。 她知道楚研带她上了出租车，也知道两人正一起往她住的酒店而去，眼皮很重，楚研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 此后，一路无言。茉莉默默流眼泪，楚研偶尔抬手蹭蹭她的脸颊。 之后便是下车，进电梯，然后上楼。在晚风的加持下，茉莉彻底醉了。 到了房间门口，她蹲在地上把包里的一点点东西倒出来，在里面找房卡，那张写着1403的房卡，明明就在眼前，茉莉却怎么都不能把它拾起来，于是她又哭了出来，小声嘟囔：“抓不到！” 这时候，另一只手出现在她眼前，精准地拾起了那张房卡，然后又耐心地把她的东西尽数装回她的手包里。 “来，起来。”她被他扶着站了起来，靠在门边。然后她又看见他拿着那张房卡，在门锁上按了一下，门锁响起开门声。 下一秒他的手抚上门把手，准备开门。 茉莉伸手按住他的那只手，抬起迷离的眼睛看着他说：“弟弟，你应尽的义务到此结束，可以走了。” 楚研伸手揽住她的腰，凑她很近，几乎鼻尖对着鼻尖问：“你到底醉没醉？” “醉，也没醉。”茉莉看着面前一切都与顾承欢相似的人，微微抬了抬下巴，故意挑衅。 楚研的呼吸又沉重了几分，你说他清醒，但他嘴里淡淡的酒气告诉茉莉，他醉了，此刻的所作所为，到底不算是在理智的状态下选择的，你说他醉了，可他却比茉莉清醒多了。 下一秒，一个轻而又轻的吻落在了茉莉唇上，茉莉的呼吸也沉了。 再一个吻落下来，比刚才那个稍微重一点。 然后是第三个，更重了几分。 他环住她的那只胳膊越裹越紧，两人鼻尖挨着鼻尖，鼻息交织，再吻下来，便沉沉地纠缠在一起，唇齿交互的瞬间，茉莉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 心里想着糟糕，可身体却做不了主。 他抱着她推门而入，然后是关门声，很重很重，茉莉有一瞬间的分神，她从他汹涌的吻中挣脱出来片刻，喘着粗气看他，眼里有惊恐也有迷茫。 面前的男人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她，先是眼睛，然后是嘴唇，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一只手摘掉了面上的眼镜，带着她一起跌进了面前柔软的大床。 似是怕她逃走，下一秒他整个人便压了上来，将她困在身下，手指在她嘴唇上蹭了蹭。 躺在楚研身下的茉莉本能地向后退去，却退到了床的更里面，没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又吻了上来。 先是嘴唇，然后是耳垂，又到了脖颈，中途楚研停下来，看她渐渐发红的皮肤，嘴角勾起，手指轻柔地在她露出来的锁骨处来回划蹭，连他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会对一个刚认识的女人，生出这么浓烈的情愫，她很美是真的，但她有更迷人的地方。 手指由锁骨慢慢向下，逐个解开白色连衣裙的扣子，随后他又轻轻附上她的唇，温柔安抚。 情到深处时，茉莉环着他的脖颈，感受到他附到耳边的唇和滚烫的呼吸，他问：“茉莉，要不要试试，也许人生不止爱一次。” 茉莉没回答，但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真真切切，酒精已经随着汗水的流逝，慢慢散尽，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疼的时候，茉莉顺势咬住了楚研的肩膀。 他闷哼了一声，不由自主加重了力道。 第二天清晨，身旁的男人还在熟睡的时候，茉莉已经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明城。 飞机落地后，手机收到的第一条信息是：李茉莉，你偷偷跑了？ 李茉莉慌了神，昨天有多嚣张，今天就有多懦弱，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放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人生也许不只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