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港》 第1章 汤包 有这么个地方，人时好时坏，恶意总是伴随着良善苟且偷生，有人离开，有人回来，或许经年之后，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时间长河里一个不起眼的浪花。 今天意外的是一个艳阳天，但是杨雨的心情不太美妙，和父母吵架已经成为了他的家常便饭，但是每次事后，他的心情都不咋样，人类是情感动物，即使再伪装，被伤过的心也难以痊愈。 当然，心情不好，他也要去学校。 “两份小笼包，两杯豆浆，三个茶叶蛋，一份汤包，全部打包带走”，杨雨从包里找零钱，他记得包里还剩3块钱零钱的啊。 “抱歉啊，帅哥，汤包就还剩最后一笼，被你前面的这个帅哥要了，你看看还要不要其他的？”百忙之中的老板不好意思的笑笑。 杨雨这才注意到他前面有一个人，长的挺高的一人，目测180，比自己高，长的也还算可以，他继续找零钱，想也没想就说：“帅哥，这份给我呗，我多给你两块”。 一分钟过去了，没人应答，杨雨一脸疑惑的看向前面，陈识川一脸看傻逼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就要这个，老板，帮我打包吧”，人长的帅，声音也好听，很有磁性的声音，长相冷冷的，声音却异常的性感，如果是在片里，那绝对是顶好的资源，但杨雨此刻没有心情欣赏这个。 老板在两个人对峙的气场里打包好汤包，递给了陈识川，然后他拿着汤包旁若无人的走了，没再多给身后人一个眼神。 杨雨：“？”妈的，买个早饭搞这么拽？ 最后，杨雨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生煎包，老板看他对汤包太执着，多送了他一个生煎包。 买完早饭赶到学校门口时因为刚开学太过兴奋的高一女生成群结队的堵在一起，导致他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高一的迟到队伍中，好在刚开学，老头没惩罚他们，但杨雨的心情可不会因此变好。 “你是没看见，那男的，妈的，用鼻子看我！”一早上，所有的“好事”全落他身上了，就算信佛都该炸了。 谷遮觉得他描述的有点夸张，疑惑道：“鼻子怎么看人的？” 杨雨刚要模仿一下，就见窗户口一堆女生围在那儿，要说什么能阻止热血少年讲述自己的英雄历程，那当然是吃瓜了，杨雨丢下谷遮的话，立马凑了上去，谷遮本想说什么，但看他太过兴奋的样子，也没阻止他。 “你看见他了吗？！” “谁啊谁啊！” “陈识川啊！就最帅的那个” “看见了看见了！” 不是打架？杨雨有些失望，但好奇心还是驱动他问一旁的池小雁，“干啥呢她们？”他指了指门口叽叽喳喳的女生们。 池小雁回他，“看帅哥啊”。 “那怎么不来看我？” 这句话很有信心的说出口，自然流利，池小雁都怀疑他是不是每天都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举大拇指。 看杨雨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池小雁难得好心的告诉他，“陈识川，隔壁班的，第一考进来的，长的很帅，还没开学就霸榜表白墙，她们说他是啥冰山上的雪莲。” 杨雨脑子里浮现早上看见的那张脸，如果是他的话，那确实可以说是雪莲。 心里的好奇心越来越浓，他走出门，靠着身高的优势往前乱看，这里瞅瞅，那里瞧瞧，终于在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和一双眼熟不已的眼睛撞上了。 陈识川：“？” 杨雨：“……？！！”妈的！有埋伏！这人居然跟踪我！ 杨雨像是见了鬼一样，不！比鬼还可怕！他三步跨进班里，池小雁和谷遮疑惑道：“把你帅成这样？” “屁！他是偷汤包的贼！” 谷遮和池小雁不想理他了，觉得他可能是被对方的长相刺激到了。 没两分钟，一个身样矮小的女人走了进来，“等会升国旗啊，记得穿校服”，女人留下一句话就走了，顺势把池小雁叫了出去，谷遮凑到杨雨身边，神秘道：“老太找雁子干嘛？”，杨雨正在找着自己的校服，没理他，他找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校服落家里椅子上了，他苦笑着问谷遮：“你说我不穿校服小平不会看见吧？” 谷遮：“他不瞎啊” 杨雨没辙了。 果不其然，升完旗，他就被平主任留下扫操场了，虽然还有其他几个男的和他一起扫，但操场周围有很多树，如今是秋天，树叶不要命的往下掉，周小平就站在不远处盯着他。 “破叶子！掉那么多！”杨雨把气撒在叶子上，早上被抢了汤包，现在又被罚扫操场，老天今天就和他过不去了。 “借过” 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杨雨下意识道：“哦哦哦好的”。 看清走过去的人是谁后他忍不住骂了一句，“操”。 他死死盯着那个人走到周小平面前递给他一张单子，和他说了什么。直到他转身，杨雨装作老实扫地的样子，但嘴角已经开始上扬了，汤包贼路过杨雨身边的时候，杨雨装作手滑把装满灰尘和树叶的垃圾袋往他身上撇，陈识川没遇到过这种事，待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周围地上全是散落的叶子，不远处的周小平也走了过来，再看面前人坏坏的笑容，是傻子也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杨雨你扫个地把手也扫坏了？！” 陈识川默在一旁，杨雨也不看他，对着周小平喊冤道：“冤枉啊主任，我真比窦娥还冤呐，是这个同学，他莫名其妙走过来撞我，你知道我扫了这么久，被一撞肯定站不稳啊，不过这位同学估计也不是故意的，如果他和我道歉再帮我把地扫了，我也不计较了”，好赖话全给他说了，周小平被他的厚脸皮气的眉毛直抖。 见周小平没说话，杨雨以一脸胜利者的姿态看着陈识川，但后者只是冷笑一声不理他，杨雨被这样下脸，姿态也收了一些，改装可怜了。 “如果我今天下午看见你跑操没穿校服，那明天整个操场就是你的了，现在赶快滚回去上课！”，这里没监控，周围几个看戏的男生嘴上也不是把门的，搞不好到下午就有人说他包庇好学生，周小平只好糊弄过去，他当然知道杨雨是装的，看着杨雨懒洋洋的回教室，周小平恨不得当场把他拎过来站着。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又看见陈识川望着杨雨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心里咯噔一下，对陈识川说：“没事，主任相信你的人品，你以后绕着他走”。 回到教室杨雨还在为他的胜利哼歌庆祝，直到第二节时他才想起来校服的问题还没解决，恰好一旁的女生正在讨论：“你去啊，勇敢点，陈识川万一就收下了呢”，另一个被劝的女生犹豫着，杨雨脑子里一个好主意涌上心头，他对那犹豫的女生说：“送啥？我帮你！” 女生疑惑着看他：“你可以吗？” 杨雨的胜负欲一下子就上来了：“送东西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于是第二节下课，杨雨拿着女生的小礼盒进了隔壁班：“第五排右边靠窗……”，他晃悠着找到陈识川的位置，俨然是把自己当这班的人了，找到陈识川的位置后，他把礼盒放桌上，然后从他桌肚底下抽出了校服，心满意足的拿着校服走了。 回到班级后，谷遮看着他手里的校服问他：“哪儿来的校服？” 杨雨神气的把校服甩在身后，“你猜”。 谷遮无语的低头，他选择不理这个傻逼。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后，他顺利的跑完操，神清气爽的路过周小平，又故意在没穿校服的陈识川边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旁边人的眼神都快把他看穿了，杨雨还嘴贱道：“哎呀，这校服穿着好舒服呀，咦？学霸你怎么没穿校服啊？” 谷遮算是知道他校服怎么来的了，他拽过犯贱的杨雨就往教学楼走，他怕多待一秒陈识川就冲过来揍他。 周小平发挥他聪明的大脑，看看杨雨，又看看陈识川，然后指着杨雨问他：“你校服是不是被他拿走了？” 陈识川：“没……有” 最后，陈识川因为没穿校服被罚多跑一圈，而去而复返的杨雨就站在跑道一旁欠嗖嗖的为他加油，“学霸！加油啊！没穿校服不丢脸！跑得慢才叫丢脸！”谷遮没眼看了，立马逃离了这个硝烟味四起的地方。 待陈识川跑完一圈后停到了他面前，杨雨傲着脸问他：“怎么样学霸，爽吗？” 陈识川看着他，然后靠近，他把手放在了杨雨的脖颈后，用力一捏，脖颈后面留下了一很小的红痕，捏完后他把披在他身上的校服拽了下来。 “切，真小气”，杨雨没恼，反而全是报复后的爽快，“反正我挺爽的”，陈识川没理他，走了。 周主任好消息！陈识川没被杨雨带歪！小平：耶！ 坏消息！两个人谈上了！小平：……（两眼一闭，120！）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汤包 第2章 爷爷 自从杨有那天报复了陈识川之后心情就好的不得了，就连期中考表彰大会上他都很用力的给他鼓掌，池小雁偷偷问他：“你最近得病了？反差搞这么大，你演小说呐？”。 杨雨高深莫测的对她一笑，没回答她。 池小雁一脸疑问的看向谷遮，但谷遮也很蒙。 没两天后陈识川的东西总是凭空消失，还有很多字迹一模一样写满恶心话的情书塞他桌里，当然，陈识川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人，他丢什么，杨雨也丢什么，至于恶心话的情书，他写不出来，于是干脆直接把情书放小平的办公桌上，杨雨也是个人物，情书署的自己名。 所以杨雨隔三差五就被小平拉过去骂。 池小雁和谷遮都快免疫了。 不过还是有令人期待的事的，期中考之后最大的活动就是运动会，每年运动会杨雨都会逃出去，他对学校的活动没多大兴趣。 十一月中旬温度忽高忽低，高能高至20度，低能低至5度，通常早晚要套棉袄，中午就穿个卫衣，但杨有不咋怕冷，每当其他人都套上大棉袄了，他还穿着卫衣加外套，不过卫衣肯定是厚的，毕竟他虽然不怕冷，但也不是皮糙肉厚那种类型的 。 他穿着毛衣趴床上拼乐高，这款他已经拼了很久了。 “彭！”门被重重的打开，一位打扮得很漂亮的女人怒气冲冲喊道：“我要和杨泰离婚！” 杨雨的父母早年经相亲认识，一见面两人就看对眼，没过多久就领了证，两人在最幸福的时候生下了杨雨，甚至给他起字雨，因为雨后，春生万物，杨雨也过了几年非常幸福的日子，可是没过几年，两人过了那个冲动劲儿，感情逐渐平淡，直至三年前，杨泰出轨，于是平静的湖水被投下了一块很大的石头，瞬间天翻地覆 “行，什么时候？下午？还是明天？协议离婚还是诉讼离婚？抚养权你俩都别争了，反正我明年就成年了”，杨雨没有回头，只是手速慢了下来。 年琴坐在杨雨的床边开始哭，杨雨早已习惯。 三年来，无数次的争吵都让他深感厌恶，甚至中考前夕，两人在争吵中失去理智，动了手，于是，在中考前一天，他都还在警局，看着两人冷漠的眼神，他只觉得累。 哭声让他厌烦无比，他收好乐高，没理一旁的年琴，下楼出门，这个房子平常只有母子俩住，杨泰自从出轨后就搬走了，明目张胆。 杨雨懂年琴想干什么，无非是找一个能够共情他的人，可是杨雨理解不了，如果真的想离婚，她早就离了，一直拖着，闹着，无非是希望杨泰有朝一日能回心转意，可是，怎么可能呢？ 变心的男人就像是脱了轨的火车，只会越来越远。 他带着乐高去了谷遮家，一声不吭的待谷遮房间里拼乐高，谷遮和他从初中就认识了，对他家里的事知悉一二。 “你妈又找你了？”谷遮也不明白，他们每一次争吵，受到伤害的都是杨雨。 杨雨也不懂，这可能是他的报应。 “那下周五运动会去哪儿？”谷遮换了话头。 “去燕尾港” 爷爷的忌日快到了。 燕尾港就是有一片大草地的地方，那儿离麦地很近，麦地后面是一大片树林，杨雨小的时候会跟着爷爷去那儿玩，那儿还有河，百米之外是一条通往南方城市的高速，建在空中，像一条通往云端的天路。 那儿有一个小破房子，专门用来放一些带不走的工具，不过前几年，那儿的地被公家收走了，以至于人也少了很多，偏杨雨念着，把小破房稍微收拾了，没事就喜欢往那儿钻，最重要的一点，那边有一小片墓地，他爷爷葬在那片土地上。 并且那边偶尔会有钓鱼佬，去的次数多了，和他们也就熟了，所以那些钓鱼佬也会住那儿帮他看房。 “行，我帮你打掩护” 杨雨难得几天没找陈识川麻烦，陈识川偶尔路过他还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不过杨雨没心情理他，通常白了他一眼就走。 很快，运动会如期而至。 杨雨自从早读开始就在睡觉，整个人像是没有晴天的雨季，直到运动会开幕式开始，他才醒来，他醒来时周围人都去了操场，他呆在座位上，梦中种种恍如昨日，他还是那个8岁的年幼孩童。 他揉了揉脸，试图清醒，他今天没穿校服，只穿着一件看着很有年代感的外套。今天运动会，有一些家长会进来看，所以这天门卫管的很松，他毫无阻碍的出了校门，不过他没注意到的是有一个人影跟着他一起出了校门。 天色雾蒙蒙，太阳似乎还躲在角落里。 他等了半天，等到了6路公交车，他裹挟着些许凉意上了车，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终点站，谢谢” 一股熟悉的语调深入他的骨髓，他回头撞上陈识川毫无波澜的双眸，那双眼平静的像燕尾港的河水。 “你……” 陈识川把他带到后排的座位上，他坐里面，他坐外面。 “你跟踪我？”杨雨不太高兴。 陈识川想起了早上不小心听到的对话。 “杨雨报了什么项目？”池小雁报了铅球，她觉得杨雨看着一副很能跑的样子，肯定会被体委抓去作壮丁。 “没，他有事，等会就走了，咱俩给他打掩护”谷遮叹气。 “啥事让他直接就跑了？还有，你叹啥气啊？”池小雁不解。 谷遮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和她说，他纠结了一会儿，蹦出几个字：“他不让说”。 “行吧，那你和他说，注意点安全”杨雨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性子，但肯定也有他不想说的事，不想说就不说吧，只要不受伤害就行。 于是在他看见杨雨出校门时他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自己居然会因为一次次恶作剧而逐一报复回去，可能是因为那天早上他故意弄乱垃圾后得逞的笑容，也可能是他穿着不合身的校服走到他面前故意炫耀，他不是什么好人，但这种变化于他而言不太正常。 “不是”他说。 “那你怎么在我后面？还跟我一起坐到终点站？你怎么知道我坐到终点站？”杨雨显然不信。 “我不知道你要去哪一站，所以就说了终点站”陈识川很直白的说出口。 杨雨愣住了。 “那你……一直在跟着我？”杨雨不可置信。 一直在跟着他吗？他也不知道。 陈识川沉默着。 杨雨一气之下，很凶的说：“到站了赶紧回去，我有事，别跟着我”。 陈识川没应。 嘿！这死变态。 杨雨也不再理他，自顾自靠着椅背看窗外灰色的云海。 公交车上人流浮动着，每有人上车，就会有人下车，直到最后，远离高楼，远离市镇，车上只剩下两个一直以来都很安静的人。 杨雨这几天睡不好，这会儿很困，他靠着车窗摇摇晃晃，睡着又惊醒，睡着又惊醒，陈识川在一旁直皱眉。 杨雨也很难受，他索性不睡了，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景色发呆。 “你喜欢草地吗，那种长的很高的荒草地”杨雨的声音很疲惫。 陈识川简单想了一下那种景色，想来想去，他觉得，那个景色很像杨雨。 有水源的地方就会有绿草，时间会陪伴着滋养他，但一旦没有人管理，绿草就会疯长，变成一片荒草地，或许看着乱糟糟的，但那又何尝不是他的自由。 “见过” 杨雨没再说话，眼睛里倒映出另一片荒凉。 那是10年前，是一个雨夜。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杨叔！杨叔！” 杨义忠打开门，一个被雨淋湿的男人背上鼓鼓的，像是驼背一样，但细听，那背上居然有细密的呼吸声。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年仅八岁的杨雨被送到了爷爷身边。 温暖的平房内，杨雨呼吸急促，眼泪止不住，他还在低烧。 大概下午4.10，小学三年级放学，天色密云不雨，杨雨等在学校门口，一分又一分过去，值班老师多次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执拗的拒绝了，直到门口没有人了，他失落的走回家，走到一半，下起了大雨，他着急忙慌的护着书包跑，跑到家门口时，他站在门外，听着门内的争吵声，他握紧手中被雨打湿的画，也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他只觉得很伤心，他原本以为只要他把画给爸爸妈妈看，他们就会和好如初的，可是走到门口时他又不确定了。 “你她妈的走了就别回来！死在外面才好！”彭的一声，门被打开，他印象中对他温声细语的妈妈此刻恶狠狠的对他说：“滚开！要不是你！我早就走了！你还有什么用！”她猛地推了他一下，他被推到地上，手中的画也掉在了地上，女人不再理他，径直离开。 风声，雨声，在空中剧烈晃动的树，都比不上杨雨此刻内心的害怕。 杨泰坐在沙发上烦躁的抽着烟，他撇了眼一旁发抖的杨雨，呸了一声。 “真他妈的晦气！” 门再次被重重的关上，同时，一个幼小的身体晕倒在地上，身体和地面的碰撞声甚至比不上门被关上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疲惫的王德回家时看见杨雨家门口被雨水打糊的画，他有点担心，杨雨的父母一直在吵，有时甚至大打出手，周围邻居都是知道的，可他们毕竟只是邻居，再帮又能帮到哪儿呢？ 但王德没事总会给杨雨带点好吃的，偶尔杨泰和年琴吵架时，他会把躲在门外的杨雨拉进屋里，给他放电视，给他糖吃。王德老家也和老杨家是邻居，杨泰他爸杨义忠对他们一家很好，他母亲身体不好，一人在家他也不放心，想把她接到城里老人又不答应，他就在家门外的电线杆上安了摄像头，他总会看见老杨叔给他妈送米送面，偶尔过年也会给他家小辈包红包，他实在无法对杨雨做到无视。 今天杨雨家出奇的安静，他敲门：“小雨？小雨？我是王叔”。 一阵风声，无语。 王德有些着急，都6点了，杨雨肯定放学了， 而且那孩子乖，绝对不可能乱跑。 “小雨？小雨？” 王德有些急，他顾不得礼貌，把藏在地垫下的钥匙拿了出来，这还是他为了放止杨雨父母不在家，让他放的。 一进门他便看见晕倒在地上的杨雨，“小雨！” 他把杨雨送进了医院，陪他挂完水，本想带他回家，但即使带回家后杨雨病好了也肯定要回家的，于是他想起了杨义忠，那么喜欢小孩的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孙子过的这么苦肯定不会放手不管。 杨义忠听完后，脸色悲痛，那个不是人的东西居然能干出这种混账事！他看着病中的孙子，后悔不断，他以为孙子跟着他们在大城市能过的好好的，不吃这农村的苦，可他没想到大城市往往比农村还苦，“我对不起你啊，小雨，我对不起你”，老人眼里泪水不绝，如果不是王德的善良，那他的孙子怕是要死在那里。 “杨叔，小雨暂时就在你这住着吧，如果回去怕是要……”，王德欲言又止，两人都知道回去之后杨雨的日子会有多么难熬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他杨泰和年琴就别想踏进这门一步！” 于是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杨雨等来了他的第一个晴天。 小平：“？……！！！！！！杨雨你个混蛋东西！” 小川是两见钟情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爷爷 第3章 明年 车开到了终点站，杨雨慢悠悠下车，这附近是一片村庄，离燕尾港还需要走近一个小时的路，而且会经过一大片田野。 以前他总觉得这条路很长，走到头就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但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很难让人忽视的人。 “我不是让你回去？” 陈识川左看右看，说：“我一个人害怕” “？” 装啥呢？ 见甩不掉他，杨雨只好努力的当他不存在。 “这是什么？”陈识川好奇的指着旁边的草。 杨雨瞄了一眼，道：“蒜苗” “可以吃吗？”陈识川说的很认真。 “吃了毒死你”，杨雨丝毫没有瞎说八道的不好意思。 “哦，那这个可以吃吗？”陈识川指着一旁长的绿油油的葱。 杨雨：“……” “你家平常不给你饭吃？”杨雨不可置信，“不应该啊，长的人高马大的，居然是饿着长大的？” 陈识川：“……” 陈识川终于闭了嘴，但还是好奇的看看这看看那的，脚步也越走越慢。 杨雨一回头，陈识川离他五米远，他真想把他扔这自生自灭，但这对不起他辛辛苦苦上完的九年制义务教育。 于是他认命般的回头，彼时陈识川正蹲着观察石头下的昆虫，忽的光线一暗，杨雨正站在他面前，脸色看起来很臭。 “你再不走，我就把你丢这，让人贩子把你拐走”，他小时候他爸总会这样吓他，每次他爸说完后，他就会乖乖回家。 “我不想被拐走，你不要丢下我”，陈识川服软。 “哦”，杨雨有点不自然，怎么感觉不对呢？他是不是在装可怜？ 没走五分钟，路过一家小店，杨雨让陈识川乖乖待在原地，自己走进去买了一袋子吃的和水，他拿出面包和肠给陈识川。 “诺，就这些”，杨雨动作有些僵硬。 人是跟他来的，他总不能把人饿死吧？没错，我是怕他饿死后赖自己身上。 陈识川明显一愣，没接，杨雨那点子不好意思被他的沉默勾了起来，在他发作之前，陈识川才拿走。 “谢谢”。 “哦”。 杨雨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转过头继续走。 50分钟后，两人走到一处有些破旧的屋前，杨雨从一旁的石头下拿出钥匙。 陈识川走进屋内时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从外面看着就要塌了的小屋里面意外的很干净，而且有一张很小的床，还有一个生火的炉子，一个很简便的小架子，除此之外让人一眼就看到的是一些纸钱。 杨雨从进入田野后开始就愈发沉默，任陈识川怎么问，他都只会回答一个字或两个字。 其实从陈识川看到远处的一片墓地时，他就懂了。 杨雨拿起一些纸钱就要往外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转头低着眼说：“我出去办些事，你别乱跑，半小时后我就回来”，陈识川看着他低眼不和自己对视的模样，胸口泛起巨大的涟漪，他问：“我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这话说完，空气中一阵寂静，好一阵子过后，杨雨转头，就在陈识川以为杨雨要走了的时候，门口的身影停了下来，“明年，明年我就带你去看他”。 直到门被关上，陈识川才反应过来，其实他也不懂自己为何要那样问，他只是没见过主动低着头的杨雨，他不想他那样。 空中乌云压顶，陈识川眉头紧锁。 25分钟过去了。 27分钟过去了。 30分钟过去了。 就在钟表即将跳到31分钟时，他打开门，同时杨雨也出现在门口，他准备开门的手还没放下。 杨雨惊讶的看着他，没来及遮掩的双眼就这样和陈识川对视。 杨雨自从杨义忠去世后就很少哭 ，他最亲的人不在了，他没有了可以依赖的人，所以他把象征懦弱的泪水收起来，只有每年的这一天，他才会回到他最亲的人身边，像儿时一样悄悄抹眼泪。 意识到自己的眼眶可能还是红的，他立马移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屋。 陈识川没动，因为在看到他红着的眼眶时，他心里忽然变得很难过，他从来没想过他会哭，他不想让他哭。 陈识川被自己心里的想法惊到了，他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在他出神的片刻，杨雨就把屋内简单收拾了一下，他把买来的水和泡面放到床一旁的小架子上，然后擦了擦火炉上的灰，确定这里可以住人后他就把垃圾收拾好准备走。 “喂，走了，回学校”，他拍拍陈识川的肩膀，后者则一把抓住他的手。 空气又变得很安静。 陈识川先松开手，他平缓自己的心情接过杨雨手中的垃圾出门，杨雨那只手上的温度还没散，他疑惑的看着陈识川的背影，跟了上去。 结果走到一半，路上就下起了大雨，两人狼狈的在雨中奔跑，陈识川其实在他回来时就想告诉他呆会儿会下大雨，但是意外的一眼让他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原来自己也会有这种时候。 上午蓄势的云太多，这会儿雨下的很大，两人躲在公交站台，衣服差不多湿透了。 杨雨拧干衣服上的水，他穿的不多，这会儿又是下午4点左右，温度正在慢慢降低，他打了个喷嚏。 陈识川看着他思考着什么，他想把自己的外套给杨雨，不过杨雨肯定会拒绝，想了一会儿，他索性把杨雨带到椅子上坐着，自己坐在一旁，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暖和，但杨雨被吓一跳，“我靠！你干嘛！” “我冷”，陈识川觉得这个理由很不错。 杨雨看他穿的确实有点少，于是就没动，坐在他身边给他取暖，自己身上确实暖暖的，尤其是脸上。 快到6点时，天边已经看不见红光了，陈识川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慢慢变重，他碰了碰他的脸，温度高的不正常。 “杨雨”陈识川叫他。 “嗯？”杨雨很想睡觉，但是一直有声音在叫他，他撑起眼皮看见的是陈识川那张冷淡的脸。 “你怎么还是这么拽……” 刚好这时公交车来了，陈识川也没和他计较。他把意识模糊的杨雨半扶着，但杨雨不老实，不让他碰，他没办法，只好把人抱了起来，如果杨雨此时是清醒着的，他肯定会说陈识川占他便宜，可是他现在烧的连眼都睁不开了。 陈识川把他带到后面座位上，他把外套脱下来包住杨雨，只是杨雨的身体一直在抖，他第一次有些慌张。 “冷……” 陈识川紧紧的抱住杨雨，他希望杨雨能够快点好起来，他想看他笑着捉弄自己的模样，想看他被小平抓住时嘻嘻哈哈的模样，想看他明明很不好意思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如果生病的是我就好了，那他会不会也会这样抱着我？ 小雨淅淅沥沥，他很喜欢下雨，小的时候跟着母亲去往南方时就见过缠绵缱绻的雨，不过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了。 如今窗外细雨濛濛，很像那时的雨，但他已没心思欣赏，他只想让杨雨好受一点，他不知道杨雨的家在哪儿，他没法将他送回家。 一个半小时后，他抱着他转站，乘二路公交车回自己家。 半小时后，别墅区。 陈识川有些着急的进门，吴姨被他吓一跳。 “吴姨，他发烧了，快拿药和棉被过来”陈识川有些着急，这一路杨雨的状态越来越不好，额头越来越烫，都开始说胡话了。 陈识川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把他的湿衣服褪去，用热毛巾帮他擦身体，然后用被子裹住他，又去把煮好的姜汤和退烧药拿过来喂他，等到确认杨雨安稳睡着后他才去洗澡。 吴姨看见陈识川忙前忙后一脸紧张的模样有些惊讶，陈识川的父母常年在外，这偌大的别墅里从来只有他们两人，照顾他这么久，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着急过。 陈识川是典型的好孩子，学习不用人操心，生活上也很自律，但就是太缺少人情味了，从小父母就到处去打拼，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年纪轻轻就很很独立。 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太过独立不是好事。 “小川啊，药吃了没，你们俩都淋了雨吧，你也喝一碗姜汤暖暖身子。” “知道了吴姨，对了，明早买份汤包吧”陈识川洗完澡，把自己和杨雨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然后回了卧室。。 吴飞霞有些奇怪，他记得陈识川并不喜欢吃汤包来着，难道是最近想换换新口味？ 陈识川看着床上安稳睡着的某人，觉得很新奇，平时像刺猬一样走哪儿刺哪儿的人，睡觉时居然安安静静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 陈识川靠近床边，他用手捏他的脸，杨雨皱眉，嘴里嘟囔着什么，陈识川没听清，他凑近，“爷爷……”。 陈识川以为他会说脏话，当他听清后他反而更想他说的是脏话，在公交车上他也一直叫的爷爷，今天他去看的应该是他的爷爷，那应该是个很好很好的老人。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见一见这个让杨雨很想念的人。 帮杨雨盖紧被子后他就在一旁的沙发上睡了。 杨雨做了个梦，这是他时隔三年年第一次梦见老头。 天空不再是灰色，空气中弥漫着稻香，他蹲在河边观察着青蛙，老头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给他做弹弓，他们在燕尾港，周围都是栽种的农人和玩耍的小孩，他把抓到的青蛙扔进河里后兴致缺缺的走到杨义忠身旁看他做弹弓。 杨义忠看他撇嘴的模样笑着问他：“咋？没趣了？” 杨雨正值发育期，长的不止身体，还有心气儿，他不肯服输，头一歪，说：“才没有！” 杨义忠笑笑，摸摸他的头，故意说：“嗨呀，那我这刚做好的弹弓给谁啊，我大孙子肯定瞧不上！” 杨雨有点动摇，但他不肯承认，只一个劲儿的偷瞄，杨义忠见状也不逗他了，猛地把他抱起来往天上扔，再稳稳接住他，杨雨也不矜持了，哈哈大笑，他搂住杨义忠的脖子问他：“爷！我都这么大了，你咋还能接住我？” 杨义忠用胡茬扎他脸，发自胸腔的声音震荡在他的脑海里，“你就是七老八十了，老头也能接住你！” 他紧紧握住手里的弹弓，心头像是被蜜灌满了，天边晴云飞飞，脚下的大地充满着生命力，麦浪滚滚，朴实的汗水撒过那些满是伤痕的岁月，在之后的一节作文课上，他在文章结尾写道：“我的爷爷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我的爷爷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他们都为对方做出了不符合自己的行为，但也都看不懂自己的心。 我们小雨小的时候泪点很低，尤其是和爷爷生活的时候，遇到事就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明年 第4章 发烧 画面转阴，雨水打在他脸上，他站在堂屋前，看着水晶棺里的人，泪水比雨还要猛烈，没有人告诉他杨义忠去世了，只是因为前一天是数学竞赛，他的好父亲为了他能拿到名次给他长脸居然瞒着他爷爷去世的消息，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如今再见却是他即将被火化的前夕，雨水泪水打湿他的衣服，他痛恨站在这里假惺惺的每一个人，尤其痛恨他的父亲，那张虚伪的脸上布满肮脏的表情，他死守着爷爷的棺材不让任何人靠近，他像一头崩溃的幼狮，朝着每一个靠近的人嘶吼。 “大侄儿，你爷爷已经走了，你这样是干什么！”，说话的是一个看着斯斯文文的男人，他叫他大侄儿，但杨雨却是第一次见他，以往他和爷爷住的时候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闭嘴！”杨晴出声，她是杨义忠最小的女儿，几乎每年过节都会回来陪老人，也是这所有人里和杨雨关系最好的，她一直以为是杨雨自己为了不耽误竞赛才没第一时间赶回来，直到刚刚她才看懂，她那位“好大哥”干了什么。 “小晴，我也知道，你心疼小雨，可是咱爸……”，杨泰开口，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杨晴就打算和他好好算算。 “你还好意思提爸？你上学那会儿用家里多少钱你不知道吧？你结婚的时候爸添了多少彩礼你也不知道吧？但你呢？你这些年回来几次？过年你找借口工作忙不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个小三里？爸前年肺查出来有问题时你在哪儿呢？你出过钱吗？你有问过一句吗？是，我承认，你是我们三个里念书最有出息的，可你的出息都回报给谁了？给你外面那个小三了吧？小雨八岁时你把他丢学校，要不是被人发现晕在家里，你以为你还能让他给你长脸？小雨跟爸住的那几年，天冷冻疮，天热长痱子，冬天支气管炎，夏天鼻炎你有关心过一句吗？你有来看过一眼吗？你倒是好了，二话不说把小雨逼回去，连爸快不行了你也没让他来看一眼，杨泰！你她妈的还是个人吗？”天上的雨下的很急，忽的一道惊雷跟在杨晴的话后，周围人一抖，不知是被雷吓得还是什么。 “我那不是……为了小雨的学习嘛”杨泰支支吾吾，杨晴虽然没多大学历，但她的丈夫周询可是个官大的。 “学习？你怎么好意思的？他学习好了你好跟人炫耀儿子？你管过他吗？你知道他吃海鲜会长疹子吗？你知道他穿多大码的衣服吗，你跟年琴那个女人只会关心自己！杨雨这些年怎么过的你知道什么？！”杨晴不理解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心比石头还硬，她和杨泰不熟，她第一次见杨雨时他6岁，人瘦瘦小小的，站在杨泰身旁也不敢讲话，她以为年琴多少会照顾孩子，但是她那年回老家看爸时看到了生机勃勃的孩子，和两年前完全不一样，孩子见到她时还不敢讲话，怯生生的叫姑姑，她那时才知道，杨泰和年琴简直连畜牲都不如。 后来杨雨回去上学后有事也不找杨泰和年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爷爷虽然说了可以找姑姑，但杨雨不想麻烦她，还是杨义忠告诉她，她才知道杨雨有的时候连口热乎饭都吃不到，于是她跑到年琴和杨泰结婚时那套房子里把人接了回来，她去帮孩子买了几套合身的衣服，又去帮他置办好了这个年纪男孩子喜欢的东西，一开始她怕丈夫会介意，直到她受到丈夫转来的5万块钱，她彻底憋不住，抱着杨雨就开始哭，杨雨一直在安慰她，直到现在杨晴家里也一直有一间干净的房间是属于杨雨的，就连杨雨学校的那张家庭调查表上的电话号码填的都是杨晴的，她本来还想让杨雨一直在家里住，自己还能一直照顾他，但年琴那个冷心的人不让，哭着闹着说杨晴偷了她的孩子，杨雨不想给她添麻烦，就搬回去了，谁知这一妥协造成了杨雨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她比谁都要后悔。 杨泰这会儿也不出声，周询在一旁脸色很黑，他站在妻子身边就是妻子的底气，他早就看不顺眼这些人的恶心模样，其他人见杨晴指着鼻子骂杨泰也都没有开口，就是顾着杨晴身旁的周询。 杨雨不准任何人靠近爷爷，杨晴和周询护在他前面，任由他和爷爷告别，直到天边红霞渐显，杨雨知道他留不住爷爷了，他最后看了一脸老人的脸，呼吸有些艰难，他慢慢的蹲在地上，周围闹闹哄哄的，杨晴和周询接住他，爷爷的棺材被人抬走，他看着愈来愈远的爷爷，心像被撕裂开来，他躲在杨晴的怀里第一次露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哭泣，杨晴也抱着他流泪，“没事的小雨，爷爷知道你的苦处，他都知道的，没事的，姑姑和姑父以后护着你，没事的”，天边黑云翻涌，红霞不再，最后一轮元日也倒下。 彼时，杨雨14岁，那次竞赛他赢得了一等奖，但是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亲人，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雨下的很急，冲刷走爷爷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那也是他一次那么痛恨自己名字。 杨雨醒时，天还没亮，眼角的泪痕见证了他真实的梦境，他呆了一会儿，一阳一阴的梦让他还没有适应现实。 “饿了？”陈识川睡的不熟，他怕杨雨半夜又烧起来。 他走过去摸杨雨的额头，“还行，不烧了，再睡会儿吧，现在太早了，吴姨应该还没起”，杨雨一脸茫然的看向他。 “你昨晚发烧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就把你带回我家了，没事，我家里只有我和吴姨”，他怕杨雨害怕他父母在家，就顺嘴说了一下。 “我……” “没事的”，也不知是在回答什么，但这句话让杨雨莫名心安，他重新躺回去，在睡着之前小声道：“谢谢”。 陈识川一愣，看着睡着的某人，他轻手轻脚的去卫生间，不一会儿拿出被热水浸湿的毛巾，然后走到床边，轻轻的帮他擦拭着泪痕。 睡着都在哭，他过的肯定不好。 这一觉睡到了八点，他睁眼时陈识川还在房间里。 “你姑姑刚刚打电话了，不过没事，她说生病就不去学校了，给你请了假，她还让你醒了后给她回个电话”，杨雨点头，在他回电话期间陈识川就出去了。 “姑姑我没事，退烧了已经，我知道了，下午就去看你”。 另一边的杨晴很担心他，她知道昨天是他爸的忌日，杨雨每年都会去看他爸，每次这段时间他的心情都不太好，不过第一通电话接通时出现的居然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她有点意外。 “买了汤包，出来吃饭”，陈识川靠在门边。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餐桌旁吃着早饭，吴姨觉得这个和陈识川一边大的男生长的好看就算了还很乖，只是有点过于瘦了，于是一个劲儿的让他多吃点。 陈识川看着杨雨连吃饭也总是出神，而且刚刚帮他接电话时他发现从昨天到现在，他的父母一通电话都没有给他打，只有姑姑，姑父，谷遮和池小雁给他打过电话，是忘了还是…… “我吃好了，谢谢吴姨，昨晚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吴姨还在胆心他吃的太少了，“哎呀，带些回去吧，路上饿就吃点”。 杨雨很少被陌生人这么关心，有些不自然但是没有拒绝，陈识川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在思考。 他发烧好了吗？要是再发烧怎么办？有人照顾他吗？ 他压下心里的忧虑送杨雨出门，一路上两人也不说话，陈识川还在担心着，杨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出了门，“陈识川，你是好人，我……你……我以后不找你麻烦了，我们是朋友对吧”杨雨支支吾吾说些让人琢磨不透的话，但陈识川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是谢谢，不过他也不拆穿他。 “好，回去多穿点，别再发烧了，要记得吃药，别老熬夜，要是睡不着了给我打电话，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假装诈骗团伙给我打过电话？”陈识川只是想告诉他他有他的联系方式，结果在杨雨耳朵里确实另一个意思。 “我什么时候假装诈骗团伙骗你了，你别血口喷人！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杨雨脾气又被他激起来了，他确实假装诈骗团伙给他打过电话，不过他当时说了半天也没见陈识川吭一声，但也没挂电话，气得杨雨自己把电话挂了。 杨雨耳朵有点红，心里那点对陈识川的感激一扫而尽，气鼓鼓哼了一声的走了。 这人就是在这等着看我出丑！我就是脑残还觉得他人好！好个屁！ 陈识川没忍住笑出声，虽然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但看着跟河豚似的，怪有趣的。 还好杨雨走的远没听见他的笑声，不然肯定没完。 我们小雨就是爷爷的遗物。 年琴没回来参加葬礼，她这时还在美容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发烧 第5章 校服 周一升国旗时杨雨不出意外的又没带校服，谷遮一脸头疼的看着他，“我去给你偷一件吧，你要是不穿校服大摇大摆的在小平面前晃悠，你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你死的，我记得大头好像有多的”，杨雨穿过卢大头的校服，那味儿差点没给他送走，他立马抗议道：“大头那校服臭死了，不穿”，不远处啃包子的大头当即就不服了，“雨哥，话不能这样说，你见哪个大男生的校服是香的？我这还属于男生中最香的！” 杨雨：“……就属你最臭！” 一旁的谷遮深刻思考了一下，大头校服确实汗臭味儿重，他都嫌弃，别说杨雨了。 谷遮：“那你咋办？” 杨雨无所谓，又不是第一次被小平罚，“被罚就罚呗，多大事儿。” “雨哥！有人找！” 门口不知谁吼了一嗓子，谷遮打趣道：“哟儿，你这是开春了啊？难得有人主动找你。” 杨雨：“去，再瞎说我就拿你开春” 周围几个人听了这话立马热闹起来。 “哇哇哇哇雨哥帅！“ “嗯~人家也想要你疼！” “我我我，我第一个！” 杨雨懒得和这群神经病废话，长腿一伸出了门，在看到来人时他意外的停住了。 陈识川穿的整整齐齐的校服站在门口等他。 杨雨不得不承认，陈识川就算穿着校服，也掩盖不了他完美的身材，人长的帅，身材也好，成绩也好，杨雨莫名骄傲。 “干嘛呢”，杨雨走到他面前，看他低着头，以为他在找什么。 陈识川抬头，对上他明亮的眼睛，刚刚不爽的心情一扫而空。 “给你送校服”，他看了一下他穿的衣服，果然又没穿校服。 “你怎么有两套？”杨雨问他。 “方便换洗”，陈识川没多想。 “那你上次被我偷了也不去换另一套？”杨雨觉得这人脑子不好。 “上回没带” 杨雨终于有了点愧疚感，接下校服，“那你怎么知道我没带？”他边说边换上校服，他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但一想到那天晚上穿的也是他衣服，也就没那么害羞了，但他总觉得这行为像偷情。 陈识川不知道他想了那么多，只说：“猜的”。 “哦”，杨雨被自己脑子里想的整害羞了，此刻穿上校服又闻到了陈识川身上的洗衣液味，耳朵一红就要进教室。 陈识川还在疑惑他怎么态语气不对，结果看到他红着的耳朵，一愣，唇角一弯。 真可爱，陈识川想，但又觉得有点可惜，怎么没有早点给他校服呢。 池小雁此刻从厕所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眯眯眼，觉得不对劲。 由于杨雨回教室时穿着校服，谷遮等一众人围在他身边问个不停。 谷遮：“女生送的？不对啊，这码一看就是男款啊” 卢大头：“男的送的？嘶，感觉也不对啊” 唐杰：“我知道了！肯定是某个妹子借的男生校服给你的！” 林喆：“你这更扯蛋，你当演电视剧呢？” 几个人左猜右猜也没猜出什么东西，反而猜的越来越离谱，还有人说是小平送的。 杨雨忍无可忍，“再说就把你们扔女厕所”，几人顿时闭麦，因为杨雨真能干出这事，高一时，有个体育班的男生嘴贱，造谣他和另一个女生开房，结果午休时，他趁女厕所一个人都没有时把人连书包一起锁女厕所了，还在门上贴了告示：‘此处有变态，请去三楼上’，因为这人多次造谣别人，罪行累累，所以没人去找老师，最后午休结束才把人放出来，被整整关了两个小时，出来时整个人都萎了。 杨雨本想趴着睡觉，但一趴下，鼻腔里全是陈识川身上的味道，假寐半天也没睡着，干脆直接坐起来把周末作业补了，谷遮看他耳朵红红的，以为他冻着了，说：“我看你耳朵都冻红了，这校服就继续穿着吧，大不了把你的还回去”。 杨雨听完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口气憋着，猛咳了几声，谷遮被吓一跳，死活要带他去校医室，要不是升旗的铃响了，杨雨还真就被他拉去校医室了。 升完旗，杨雨防止谷遮真把他拉去校医室，直接躲去了体育馆，但好巧不巧的是，陈识川他们班第一节课就是体育课。 体育课自高二起就分为四大板块，羽毛球，乒乓球，篮球，健美操，杨雨选的篮球，陈识川选的也是篮球，但他不会打，纯水课而已。 陈识川站在一堆人里面一眼就看见不远处拿着篮球玩的某人，而某人则红着耳朵假装没看见他。 “你看，杨雨唉，他们班这节课不是体育课吧？”一旁有人在议论，陈识川没理。 “切，逃课呗，谁不知道他杨雨最喜欢逃课打架了”。 杨雨在年级里是出了名的逃课打架，自从高一关厕所的那件事后他名声更是大噪，有人害怕他，有人讨厌他，也有人瞧不起他，但只有他们班的人才知道，杨雨从来不会主动惹事，逃课也会提前和那堂课课代表提前说一声。 陈识川转头看向声源处，几个男生聚在一起，眼神直直看向杨雨，眼里全是厌恶。 他注意到几人手里都拿着手机，于是在解散后便往教学楼方向走。 杨雨看着越走越远的某人，心里有点失落，也是，他名声差，好学生都巴不得离他远一点，他把球一扔，准备回教室。 “喂！” 杨雨回头，看见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那几个人他知道，天天在背后骂他，造谣他，他不耐烦道：“有屁就放” 那几个人听他这么一说，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周围人都慢慢远离。 “不就长了一张小白脸，牛逼什么？不知道被哪个女人包着呢吧？” “也有可能是男人呢” 几个人笑作一团，杨雨冷着脸看他们，他用舌头顶着虎牙，把不远处的球捡了回来，在他们还没笑完时，用力一砸，把中间的肥猪砸的鼻血喷涌而出，几人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杨雨直接就动手了。 “抱歉啊，我手有点酸，不过你这营养也太多了吧？怎么一碰就流鼻血了？”杨雨嘲讽道。 “我曹尼玛的！”几人作势就要打起来，杨雨撸起袖子准备挥拳，结果忽然出现一个身影挡在他前面。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周小平的吼声传了过来，那几个人先是被突然出现的陈识川搞得一愣，又被周小平吓得没动。 陈识川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护在身后。 “好啊你们，不仅带手机，还敢打人！你们人多是吧！都给我滚到办公室！”，因为陈识川挡着，周小平没看见他身后是谁，以为人被吓着了，还安慰道：“没事啊同学，你先去上课，这几人一定要严惩！无法无天了简直！都敢组小团体打人！” 杨雨何其听过周小平这么跟他讲话，嘴角直抽。 他没开口，只听见陈识川说话，“麻烦主任了，我先带他去上课了”，周小平很欣慰陈识川这么关心同学，不过他看陈识川身旁人的背影有点眼熟，但眼下要紧的是这几人，他便没问那人是谁。 杨雨被他拉到操场，他人都是懵的，陈识川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他们没打你吧？”陈识川左看右看，只看见杨雨懵懵的神情，见人没受伤，他说：“你一个人和他们那么多人打，肯定要吃亏”。 杨雨回神，他不服，“怎么不能打？那个孙子一直造谣我，我没找他算老子心善，他还敢找上门？！要不是你我早把他们打的叫爸爸了！” 陈识川：“那现在怪我？” 杨雨心一横，“就怪你！” 陈识川觉得好笑，他相信杨雨肯定能打过那几人，毕竟他一打五的事迹他也是听过的，但毕竟人数摆在那，就算打赢了也肯定会受伤。 见杨雨真的有点生气，他试图转移他注意力，“你怎么出来了？” 杨雨倒不是因为没打着那几人生气，他只是觉得自己有点丢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丢脸。 “要你管” “好吧，那我回去上课了”，陈识川假装离开。 “你们不是解散了已经？”杨雨想也没想就说出口。 “原来你看见我了”，这句话时肯定句，陈识川没掩饰住嘴角的笑容，杨雨看到后更生气了。 “放屁！你少给自己贴金！”杨雨简直想把自己嘴巴缝起来。 “那好吧，但我确实要练球，篮球”，陈识川对篮球根本不感兴趣，他会打羽毛球，他当初想选的也是羽毛球，但是羽毛球太火热了，等他选课时羽毛球已经满了，他只好在健美操和篮球之间选篮球。 “你不会打篮球？”杨雨有点意外，主要陈识川长的高，勉强比他高一点点，身材也很结实，一看就是打篮球的料。 “嗯，你要教我吗。” 杨雨假装看手表，又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然后用无奈的语气说，“本来呢，我要回去上课了，毕竟我还是很向上的，但是既然你如此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 陈识川也不拆穿他，只点头说：“谢谢你，我也不好意思白让你教，你放学来我家我帮你补课吧”。 杨雨这时心情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大不了到时候直接逃走。 池小雁：不对劲，很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