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在上》 第1章 放债? 青灵仙宗的雾,是分三六九等的。 内门主峰的雾,是灵雾,吸一口能省半日苦修;长老洞府的雾,是仙雾,缥缈间藏着大道真意;而外门山坳的雾,是晦雾,湿冷沉重,混着泥土和劣质辟谷丹的气味,黏在旧石板路上,像一层甩不掉的污渍。 李瑶光的靴子踩过这层污渍,墨色袍角溅起细小的泥泞水珠。她刚从药灵园出来,背后的竹篓里,十株聚灵花瓣叶完整,灵露未干。获取过程谈不上光彩,天未亮时潜伏田埂,几道无声风刃削断花茎,并且精准逼退了两名试图靠近的同期弟子。她强大的风刃之术划定了她的猎食范围,也警告着越界者。 “广纳弟子?重才轻资?”李瑶光心下冷笑。三百年的宗门,早把这口号熬成了糊弄傻子的**汤。真正的规则,刻在每一次资源的流转与争夺里,简单而血淋淋:你的,我的,抢得赢,就是我的。 她父母死于妖兽之口,不是因为他们弱,而是因为他们的善良——为了一群不相干的凡人耗尽灵力。那个雨夜,蜷缩在父母冰冷的尸体旁,听着妖兽咀嚼他们残破不堪的灵脉的声音,八岁的李瑶光就明白了:善良,必须匹配最坚硬的刀刃,否则就是软弱。 想活下去,就得比所有人都狠。 拐过岔路口,喧嚣声撞破了雾气。三个内门弟子,白袍,灵剑佩,是核心弟子墨渊门下那几条有名的恶犬,为首的内门弟子叫赵狰。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个身着洗得发白的灰布袍的外门弟子。 李瑶光的脚步没有一丝迟滞。内门压外门,如同鹰抓兔,是生态的一部分,她不关心,也没兴趣主持公道。 直到“清心草……我娘的续命药……”几句话,混着少女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钻进耳朵。 她的脚步停了。 目光越过赵狰聒噪的背影,是云尘、她死死护住怀里的布包。她认得这个少女。上个月在药灵园,她处理一株毒性猛烈、汁液飞溅的“蚀骨藤”,所有外门弟子避之不及,唯有这个叫云尘的少女,在她需要时,默不作声地帮助她处理干净,动作精准娴熟,眼神清亮,事后更不多言,悄然退开。 一个细心、沉静、懂得审时度势,而且可能“有用”的人。 现在,赵狰正在毁坏她“可能用得上”的工具。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赵狰抢草的理由,“清心草给你那灵脉尽毁的废物娘吃?暴殄天物!墨渊师兄炼制破障丹正缺这味药引!交出来!” “蠢货。” 李瑶光在心里冷嗤。清心草药性中正平和,主安抚凝神,而墨渊要炼的破障丹,药性霸道猛烈,用清心草做药引?药性相冲,轻则丹毁,重则炸炉。成丹率至少暴跌三成。 两种情绪瞬间攫住了她:一是自己的“潜在资产”被蠢货损坏的不快;二是他用愚蠢又荒谬的理由来行欺凌之事。要知道,清心草这种廉价的仙草漫山遍野都是。 这远比那点虚无缥缈的“同情”,更具驱动力。 她动了。 没有废话,抬手,一道凝练的风刃破空而去,不再是警告性的擦过,而是精准地、狠戾地劈在赵狰伸向云尘的手背上。 “嗤——!” 血肉翻飞。 赵狰的惨叫声撕破了清晨的宁静。他猛地缩回手,扭头看见李瑶光,眼中先是惊骇,随即被剧痛和愤怒淹没:“李瑶光!你他妈敢伤我?!” “伤你?”李瑶光的声音像冻硬的石头,她将背上的竹篓“咚”地一声顿在槐树根上,“我在教你。清心草性平,入霸道丹方,药性相冲,成丹率不足三成。墨渊若知道你用这种蠢法子帮他找药引,你说,他是谢你,还是废你?” 赵狰脸色瞬间惨白。他不懂炼丹,也不懂药性,此举目的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欺压弱小的变态欲,但李瑶光语气里的笃定和嘲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脸上。旁边的两个跟班也僵住了,不敢上前。 “至于我看上这草?”李瑶光往前走了一步,筑基后期的灵压不再收敛,不再是冰冷的潮水,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针,刺向三人,“我李瑶光看上的东西,会用在刀刃上,而不是像你们一样,用来干填炉子的蠢事。” 赵狰被她的灵压和话语钉在原地,手背鲜血淋漓,脸上青红交加。他想搬出墨渊,可李瑶光点破了他行为的愚蠢,让他失了底气;他想动手,可李瑶光刚才那一记风刃,无论是准头还是狠劲,都让他心底发寒。 “滚。”李瑶光吐出一个字,“回去告诉墨渊,想要灵草,派个懂行的来。再放你们这些不懂药性的狗出来乱咬,我不介意替他清理门户。” 赵狰死死咬着牙,最终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好!李瑶光,你……你给我等着!”说完,捂着血流不止的手,带着两个噤若寒蝉的跟班,狼狈地钻进雾里。 场中瞬间安静下来。 云尘还跪坐在泥水里,呆呆地看着李瑶光,脸上混着泥浆和泪痕。 李瑶光转过身,没看她,拎起自己的竹篓。损失的时间,以及即将面对的墨渊的麻烦,都需要计算。 “李师姐……”云尘挣扎着爬起来,声音还在发抖,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谢谢您,谢谢您救我,还救我娘……” 李瑶光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温度:“我不是救你。” 她手探入药篓,摸出两株聚灵花,看也没看,反手抛到云尘怀里。动作干脆利落,像扔出两块石头。 “这两株聚灵花,算我借你的。”她侧过头,目光落在云尘惊愕的脸上,那双眼睛依旧清亮,此刻却充满了难以置信,“三个月内,滚进内门。到时候,连本带利还我四株。” 她不是在施恩,她是在放债。投资一个有潜力的工具,比无谓的同情更符合她的生存法则。如果她连内门都进不了,那这点投资就算打了水漂,她也认。 云尘愣住了,抱着怀里灵气盎然的聚灵花,又看看李瑶光冰冷没有一丝波澜的侧脸。预期的怜悯没有到来,到来的是一份冰冷的、带着明确期望的“债务”。一种奇异的情绪取代了惶恐——她不是在被施舍,她是在进行一场交易,她拥有了“价值”。 她用力抹了把脸,将清心草和聚灵花小心翼翼收好,对着李瑶光深深一揖,声音依旧发颤,却多了一份坚定:“是!李师姐!我一定还!连本带利!” 李瑶光不再看她,拎着竹篓,玄色身影很快消失在渐淡的雾气中,仿佛只是顺手清理了一下路边的垃圾。 云尘站在原地,握紧了怀中的布包,第一次觉得,在这冰冷的仙宗里,有一条清晰的路,出现在她脚下。 第2章 报复 次日正午,烈日把青灵仙宗的石板路烤得发烫,脚踩上去能听见鞋底轻微的“粘响”。东苑药圃旁的假山后,赵狰后背抵着滚烫的石壁,额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衣襟上。他没心思擦,右手攥着纱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纱布下的伤口被灵力反复冲撞,隐隐作痛,却远不及昨日清晨那道风刃带来的羞辱感,李瑶光当时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只碍眼的虫子,那眼神,他刻在骨子里了。 视线越过假山缝隙,望向药圃。两名女弟子正蹲在灵土旁,其中穿月白袍的张玄清,小心翼翼地挖着一株玉髓兰。那兰草的花瓣泛着莹白光泽,根系缠着细密的灵丝,一看就是刚成熟的上品,若是能献给墨渊师兄,说不定还能讨到一枚筑基丹。 “赵哥,真要动手?张玄清可是内门里出了名的好脾气,而且她师傅是丹堂的长老,要是……”旁边的跟班缩着脖子,声音发颤,连头都不敢抬。 赵狰没回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少废话,闭嘴看着。”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回忆李瑶光施展风刃的模样——指尖灵力一凝,风刃贴指而转,没有多余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可他的灵力在经脉里走得滞涩,刚聚到指尖,就散了大半,试了三次,指尖只泛着细碎的灵力光点,连风刃的轮廓都没摸到。 汗水浸湿了他的纱布,伤口处的血渗出来,把纱布染成了暗红色。赵狰咬着牙,狠狠掐了一把右手手背,疼意让他的精神清明了几分,再一次催动灵力,这次,一道波动的风刃终于成型,像根随时会断的细针,灵力散得厉害,却总算有了几分李瑶光的样子。 就是现在! 赵狰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狠色,手臂一甩,风刃朝着张玄清的手腕飞过去,他本来只想伤她的手,抢了玉髓兰就走,可灵力没控制住,风刃偏了许多,带着尖锐的“咻”声,直取张玄清的右肩! “嗤——” 风刃割破衣料、划开皮肉的声音,在正午的寂静里格外刺耳。张玄清甚至没来得及惊呼,身体就被风刃的力道带得往后一仰,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倒飞出去,“咚”地一声砸在灵土上,玉髓兰从她手里摔出来,洁白的花瓣溅上鲜血,红得刺眼。 她的右肩处,一道伤口狰狞地裂开,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涌,很快就浸透了月白的衣袍。张玄清蜷缩在地上,用手死死按着伤口,指缝里全是血,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感觉到肩部的灵脉像被什么东西扯断,灵力顺着伤口往外泄,身体里的力气一点点抽走,眼前渐渐发黑。 “张师姐!”旁边的女弟子尖叫着扑过去,指尖刚碰到张玄清的伤口,就被血烫得缩回手,看清那断裂的灵脉在皮肉下微微抽搐时,脸色瞬间惨白“张师姐,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药堂!” 赵狰躲在假山后,心脏“砰砰”狂跳,先是慌——他没想伤这么重,更没想伤到灵脉,可看着张玄清奄奄一息的样子,一个更狠的念头冒了出来:伤得越重,李瑶光的罪就越大,执法堂就越不会放过她! 他猛地从假山后冲出来,故意拔高声音,指着药圃外的东边,厉声喝道:“李瑶光!你他妈敢下这么重的手!抢灵草还废人灵脉,你等着被执法堂抓吧!” 喊完,他又快步跑到那名哭哭啼啼的女弟子身边,语气急切,还带着几分“愤怒”:“快!你先送她去药堂,让丹师赶紧救她!我去追李瑶光,绝不能让她跑了!”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他运起身法就往东边跑,脚步慌乱,却故意留下明显的灵力痕迹——像是真的在追人,实则是往自己的洞府躲,路上遇到同门,还不忘喊一句“李瑶光在东苑药圃废了张玄清,快帮忙追!”,生怕没人知道“李瑶光伤人”的事。 李瑶光的洞府里,聚灵阵正泛着淡淡的灵光。她盘膝坐在阵中,指尖捏着一株聚灵花,灵力顺着花瓣缓缓渗入体内,刚吸收完毕,就听见石门被“砰砰”砸响,力道重得像要把石门砸破。 “李瑶光!开门!执法堂传讯!再不开门,我们就破门而入了!” 门外传来执法弟子的呵斥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瑶光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指尖的灵力骤然收回,聚灵花的花瓣瞬间枯萎。她早料到赵狰会报复。 起身走到石门前,李瑶光抬手解开石门禁制,石门“吱呀”一声打开。三名银甲执法弟子肃立门外,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为首的弟子脸色严肃,手里握着执法剑,剑鞘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李瑶光,半个时辰前,弟子赵狰举报你在东苑药圃,以风刃术抢夺玉髓兰,并重创同门张玄清,致其肩部灵脉断裂,灵力丧失过半,至今昏迷不醒。你可认罪?” “不认。”李瑶光靠在石门上,神色不变,玄色袍角垂在地上,没沾半点尘土,“今日辰时起,我便在洞府内布阵修炼,未曾踏出洞府半步,更别提去东苑药圃伤人。” “还敢狡辩!”为首的执法弟子冷笑一声,往前踏了一步,执法剑的剑鞘几乎要碰到李瑶光的胸口,“赵狰亲眼所见,还有目击者证实,张玄清的伤口,正是你的风刃所致!人证物证俱在,你休要抵赖!来人,把她绑了,带回执法堂!” 两名执法弟子立刻上前,拿出缚灵索——那绳索泛着暗银色的光,上面刻着压制灵力的符文,刚碰到李瑶光的手腕,就自动缠了上去,符文亮起,她周身的灵力瞬间被压制,运转起来滞涩得厉害。 跟着执法弟子往执法堂走,路上的弟子越来越多,都围在路边,对着李瑶光指指点点,议论声像苍蝇似的,嗡嗡地钻进耳朵里。 “我的天,张玄清那么好的人,她也下得去手?灵脉断了,这辈子基本就废了!” “众所周知,除了她李瑶光,谁还能把风刃使得这么狠?上次她抢聚灵花,就伤到了赵师兄!” “执法堂这次一定要严惩,不然以后谁还敢在宗门里待着?” 这些议论声,李瑶光充耳不闻,脚步沉稳。她的目光落在路边的灵草上,脑子里飞快盘算着:赵狰的风刃术练得极差,手法与她截然不同,只要在执法堂当场演示,总能找出破绽,只要执法长老愿意查验,真相不难查清。 可刚走到通往执法堂的岔路口,一个身影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挡在了队伍前面。 是云尘。 她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袍,头发有些凌乱,额上还带着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鞋子上沾着泥,裤腿被路边的杂草划了几道口子。看见李瑶光被缚灵索绑着,虽然心里慌得很却还是挺直了腰板,挡在执法弟子面前,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却格外清晰:“执法师兄,你们不能抓李师姐!她是冤枉的!” 为首的执法弟子皱了皱眉,伸手就去推云尘,力道不小:“你一个外门弟子,懂什么?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开!再拦着,就按扰乱执法处理,把你一起带回执法堂!” 云尘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却又立刻站稳,再次挡在前面,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我不是乱说!今早辰时,我路过李师姐洞府,她在洞府内布阵修炼,绝不可能外出伤人!” 为首的执法弟子脸色沉了沉,刚要说话,李瑶光却先开口了:“云尘,退下。” “李师姐,我……”云尘还想再说,却被李瑶光的眼神制止了。那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警示,她知道云尘是好意,可云尘只是个外门弟子,跟执法堂硬碰硬,只会连累自己,甚至可能被赵狰报复。 “我说,退下。”李瑶光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此事与你无关,自有玄尘真人为我做主,别把自己卷进来。” 云尘咬了咬唇,眼中满是不甘,却还是慢慢往后退了两步。她深知凭她小小外门弟子的能力是没办法帮助师姐的,她要另想办法。 执法堂内,气氛肃杀得让人喘不过气。堂顶的牌匾上,挂着“执法如山”四个大字,墨色深沉。堂中央的高台上,执法长老魏然端坐其上,穿着深紫色的长老袍,袍角垂在蒲团上,没有丝毫晃动。他的目光锐利,扫过堂下众人,像能看穿每个人的心思。 堂下,赵狰站在左侧,右手依旧缠着纱布,纱布上的血迹清晰可见,脸上带着几道被风刃割破的细微伤痕,显得恰到好处,时不时还皱一下眉,像是刚经历过一番恶战似的。 李瑶光被执法弟子带到堂中央,缚灵索还缠在她的手腕上,她却依旧站得笔直,没有丝毫佝偻。 “李瑶光,”魏然的声音低沉,“赵狰指认你抢夺玉髓兰,并以风刃重创张玄清灵脉,致其重伤昏迷。此事你可认罪?” “不认。”李瑶光抬眼,目光与魏然对视,没有丝毫躲闪,“此事系赵狰栽赃。我今日一直在洞中修炼,未曾出门一步,且可对比伤者伤口与我的风刃痕迹,若并非我所伤,两者痕迹定然截然不同。” “栽赃?”赵狰立刻上前一步,右手捂着伤口,语气激动,“李瑶光,你少血口喷人!我亲眼看见你在药圃里动手,风刃划在张师妹肩上,那手法,跟你昨日伤我的时候一模一样!张师妹现在还昏迷不醒,灵脉断了,你竟然还敢抵赖!” 李瑶光没理他,只是转向魏然,语气依旧平静:“魏长老,风刃术虽为内门弟子必修的基础法术,但每人的灵力运转轨迹、凝聚方式,和熟练度不同,皆有细微差别,如同指纹,各不相同。请允许我与赵狰当场演示风刃,对比便知真相。” 魏然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了敲身前的案几,案几上的符纸微微晃动:“准。” 李瑶光抬手,即便缚灵索压制着灵力,她的动作依旧流畅——指尖微微一凝,灵力顺着指缝缓缓渗出,没有丝毫浪费,很快就凝聚成一道细如牛毛的风刃,泛着冷光,她手腕轻轻一甩,风刃“咻”地一声飞出去,精准地落在堂侧的石柱上,“嗤”的一声,石柱上留下一道深痕,边缘光滑如镜,没有丝毫毛边。 “该你了。”魏然的目光转向赵狰,语气严肃。 赵狰捂着右手的伤口,他艰难抬手,灵力在指尖凝聚,却散得厉害,试了两次,才勉强凝聚出一道风刃——那风刃歪斜不稳,灵力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刚飞出去半丈远,就“砰”地一声散了,只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边缘粗糙得像被灵兽啃过一样。 “魏长老,”李瑶光适时开口,目光落在赵狰苍白的脸上,“请对比伤者伤口,若与我的刃痕天差地别,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赵狰的额头渗出冷汗,连忙辩解:“宗门中人谁不知,你向来靠风刃抢夺灵药,手段狠辣!而且当时那么多人见证,你怎能凭这点就说我栽赃!” 魏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扫过赵狰,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疑点颇多,李瑶光所言,亦有道理。但张玄清重伤昏迷,灵脉断裂,此事不能不了了之。在查明之前,李瑶光,你仍是最大嫌犯。即日起,将你收押禁灵窟,待详查后,再行处置!” “魏长老!”李瑶光的眉头终于锁了起来,“我的风刃痕迹与伤者伤口,一查便知是否相符,为何还要将我收押?” “休要多言!”魏然打断她,“执法堂办事,自有章法,岂容你置喙?来人,将李瑶光押往禁灵窟!” 两名执法弟子立刻上前,推着李瑶光往堂外走。缚灵索勒得她的手腕生疼,可她没有挣扎,只是在路过赵狰身边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丝冰冷的算计,像在说“你给我等着,出去后,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赵狰被她看得浑身发冷,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乱。 走到执法堂门口时,李瑶光看见云尘还站在那里,满眼关切。李瑶光便暗自调动密语对云尘传音,刚传出阵法二字,云尘快步上前,向李瑶光颔首道:“李师姐放心,我会去找玄尘真人帮忙,你在禁灵窟里,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瑶光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云尘微微颔首,随即跟着执法弟子,往禁灵窟的方向走。 禁灵窟位于后山阴面,刚靠近,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踏入石窟的瞬间,缚灵索上的符文再次亮起,李瑶光周身的灵力被彻底禁锢,连呼吸都变得滞涩。沉重的石门在身后闭合,“轰隆”一声,最后的光线被吞噬,只剩下壁顶几颗萤石散发的幽光,微弱得像随时会熄灭。 石窟里很冷,石壁上结着薄薄的霜,李瑶光靠坐在石壁上,却没觉得有多冷。她抬手摸了摸缚灵索的纹路,指尖记下那些压制灵力的符文,又侧耳听着石窟深处的动静——水滴落的声音,“嗒嗒”的,很有规律,能大致判断出石窟的结构。 她没有认命,更没有发呆。赵狰拙劣的栽赃,魏然的“暂缓查证”,背后说不定还有墨渊的影子,这禁灵窟,怕是没那么好待。但她不怕,她暗自盘算着出去之后怎么让赵狰生不如死。 而石窟外,云尘转身快步往玄尘殿的方向跑。她知道,自己一个外门弟子的话没用,但玄尘真人是李瑶光的师傅,只要能见到真人,把事情说清楚,说不定就能帮李瑶光洗清冤屈。阳光落在她单薄的背影上,却让她的脚步,变得格外坚定。 第3章 报恩 玄尘殿的午后,静得只剩下檀香缭绕。 殿门紧闭,两道素色身影如石雕般立在阶前。这是玄尘真人的值守侍从,筑基期的威压似有若无地散开,让寻常弟子不敢近前三尺。 石阶下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云尘踉跄着奔来,灰布袍上沾满草屑,膝盖处的布料已经磨破,渗着血丝。 “止步。”左侧侍从抬手,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玄尘殿非外门弟子可入。” “求师兄通传!”云尘声音因奔跑而断断续续,“李瑶光师姐被冤枉关进禁灵窟了,弟子有要事禀告长老!” 侍从皱眉:“李瑶光的事,自有执法堂处理,轮不着你一个外门弟子插手。” 云尘施了一礼,佯装退下 云尘不敢硬闯。她悄悄移步到殿侧,目光锁定了门楣上的三枚阵眼石。这是她研习阵法留下的习惯,每到一处,总要先看清禁制布局。 中间那枚阵眼石下方,有一道极细微的纹路偏差。 云尘屏住呼吸,指尖凝起一缕微不可察的灵力。这是她能调动的全部灵力,多一分都会触发禁制反击。 “嗡——” 禁制轻轻震颤,门楣上红光一闪而逝。就在两名侍从察觉异样的瞬间,云尘已从撑开的三寸缝隙中钻了进去。禁制余波扫过她的肩膀,衣料应声而裂,血珠瞬间渗出,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敢多做停留,云尘便往大殿奔去。 “弟子云尘,求见长老!” 她扑通跪在殿内青砖上,膝盖撞出沉闷声响。凌乱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前,鞋底带来的泥渍在光洁的地面上格外刺眼。 玄尘真人缓缓放下手中的《阵法要义》。他记得这个外门弟子——上次药灵园风波后,李瑶光特意提过,有个懂分寸的小丫头。 “擅闯玄尘殿,你可知罪?” “弟子知罪!”云尘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砖面上,“但李师姐蒙冤,弟子不得不来。赵狰栽赃陷害,执法堂不查实证就将师姐关进禁灵窟,求长老主持公道!” 玄尘真人指尖轻叩案几:“执法堂办案,自有章程。” “可他们根本没查证据!”云尘抬起头,眼中闪着倔强的光,“李师姐辰时至午时末一直在洞府修炼,根本不可能去东苑药圃伤人。” “哦?”玄尘真人微微前倾,“你如何得知?” “弟子……弟子略通阵法。辰时弟子路过李师姐洞府去药圃采药时,见她刚启动聚灵阵。长老所设的聚灵阵,每运行一个时辰会散出特定的灵力波动。午时弟子再去时,正好感应到第三轮波动。” 她顿了顿,偷瞄了眼玄尘真人的神色,才继续道:“而且长老设的洞府禁制,有人出入必会留下淡金印记。弟子察看过了,禁制边缘干干净净,说明李师姐从未离开。” 殿内忽然安静下来。 玄尘真人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少女。一个外门弟子,竟能看出他亲手所设禁制的玄机?这可不是普通的天赋。 “你从何处学来的阵法知识?” 云尘低下头:“弟子……弟子从小就对这些阵纹、气息敏感。” 玄尘真人目光微动,终于起身走到云尘面前:“即便如此,执法堂也不会采信一个外门弟子的话。” “所以弟子求长老出面!”云尘急切道,“那些证据只要查验便知真假,赵狰的风刃根本模仿不了李师姐的精准,张师姐的伤口定然破绽百出” 玄尘真人思虑片刻转身取出一枚淡青令牌,“拿着这个,明日自己去执法堂。” 云尘不敢置信地接过令牌:“长老不一起去吗?” “我去,是长老徇私,难以服众。”玄尘真人语气深沉,“你去,才是申冤。记住,你只是玄尘殿侍从,偶然发现证据异常。” 云尘紧紧握住令牌,还想再说什么,玄尘真人已递过一本《阵法要义》:“今夜留在偏房,把聚灵阵的气息分辨一节吃透。明日若连基础问题都答不上,谁也帮不了你。” “弟子明白!”云尘珍重地收起书册,忽然想起什么,又深深一礼,“弟子还想求长老一事……能否让弟子去药堂看看张师姐?” 玄尘真人挑眉:“为何?” “弟子母亲久病,不得已学了些药理。”云尘声音渐低,“或许……能看出些伤口的端倪。” 这个请求出乎意料。玄尘真人沉思片刻,终是点头:“去吧,就说是奉我之命协助诊治。记住,只治伤,不论冤。” “谢长老!” 云尘退出大殿时,夕阳正好斜照在石阶上。她小心收好令牌,快步朝药堂走去。 药堂内药气浓郁,张玄清躺在里间的病榻上,脸色比晨雾还要苍白。右肩缠着的纱布仍在渗血,眉宇因痛苦紧紧蹙着。 白长老坐在榻边,脸色阴沉如水。几位资深丹师垂首立在旁,额间都沁着细汗。 “清儿的灵脉……当真没办法了?” 为首的丹师声音发颤:“弟子无能。张师妹灵脉断裂得太彻底,灵力汹涌乱窜,外泄不止。若强行接续,恐伤及性命;若放任不管,修为恐怕……” 就在这时,门外侍从通报:“玄尘殿侍从云尘奉长老之命,前来协助诊治。” 白长老正心烦意乱,闻言皱眉:“让她进来。” 云尘迈入药堂时,已换上白色侍从袍服。她恭敬行礼后,目光便落在张玄清肩头的纱布上,细细观察着渗血的痕迹。 “你能治?”白长老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 “弟子不敢。”云尘躬身,“只是弟子喜好研究医理,或许能提供些不同的诊治思路。” 在得到默许后,她轻轻掀开纱布一角,仔细观察伤口。那狰狞的创面让她心头一紧,但更让她在意的是灵脉断裂处的异常——紊乱的灵力中夹杂着熟悉的涣散感,果然与李瑶光精准的风刃手法截然不同。 “长老请看。”云尘指向伤口深处,“灵脉断裂处有细微的灵力淤塞,寻常丹药难以渗透。若是先以凝脉草疏导,再辅以缓痛花稳定灵流,或许能打开药力通路。” 一位资深丹师忍不住反驳:“凝脉草药性猛烈,用在断裂的灵脉上太过冒险!” “正因灵脉已断,反而不必担心损伤。”云尘声音轻柔却坚定,“此刻最要紧的是止住灵力外泄。凝脉草能暂时紧束灵脉断口,缓痛花可借其镇痛药效平息灵流暴动。待灵脉稳定后,再用蚕茧丸徐徐图之。” 白长老凝神细看,忽然眼睛微亮:“这淤塞之处……确实被我们忽略了。”他立即对丹师吩咐:“就按这个思路,重新配药。” 在丹师们忙碌配药时,云尘安静地退到一旁。她看着丹师们熟练地研磨药材,调配剂量,每一个步骤都比她想象中还要精细。 药汁喂下后,丹师将特制的蚕茧丸轻敷在伤口处。不过一炷香时间,张玄清灵脉的溃散竟真的止住了,气息也逐渐平稳。 白长老探查着爱徒的脉象,终于正眼看向云尘:“你师从何人?” “弟子作为一介外门弟子,暂无入门师父。”云尘谦卑地低头,“既然张师姐已无大碍,弟子先行告退。” 走出药堂时,暮色已深。云尘借着灯笼微光,细细回味着方才的发现——张玄清伤口中那些灵力涣散的痕迹,分明就是赵狰手法拙劣的铁证。 这个发现,加上禁制印记和聚灵阵波动,明日足够在执法堂上撕破赵狰的谎言了。 玄尘殿偏房内,灯火彻夜未熄。云尘伏在案前,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过,将每一个可能被问到的细节都牢牢记下。 窗外的月色很淡,映着她专注的侧脸。明日执法堂上,她要用这些微末的证迹,为那个曾对她伸出援手的人,争一个公道。 第4章 报仇 执法堂内 魏然长老端坐高台,指节无意识地叩着紫檀案几。两侧戒律长老垂眸静坐,气息沉得压人。堂下银甲弟子按剑而立,趁得满堂肃杀。 云尘捧着令牌与阵图站在堂中,白色道袍纤尘不染。她垂着眼,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探究的,怀疑的,幸灾乐祸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又缓缓松开。 “玄尘殿侍从云尘,奉长老之命,呈递证据。” 声音清澈,不卑不亢。她将令牌与连夜绘制的阵图高举过顶,图纸上墨线勾勒的禁制纹路与灵力节点清晰分明。 魏然目光扫过令牌,在阵图上停留一瞬:“讲。” “证据有三。”云尘展开阵图,指尖点向禁制标注处,“其一,李师姐洞府外的禁制乃玄尘长老亲设,特性为‘出则留印’。弟子昨日午时亲往查验,禁制边缘未见分毫淡金印记,可证李师姐自辰时起,未曾踏出洞府半步。” 她抬眼,目光澄澈:“长老可即刻派人查验,若有虚言,弟子甘受重罚。” 右侧的戒律长老微微颔首,立刻有侍从领命而去。 “其二,”云尘翻动图纸,指向聚灵阵纹,“此阵每运行一个时辰,会散出特定灵力波动。弟子辰时见阵眼初亮,午时再探,恰好捕捉到第三轮波动,且强度与师姐采摘的八株聚灵花的损耗完全吻合。此乃李师姐持续修炼,未曾中断的铁证。” 堂下响起细微的骚动。先前指责李瑶光最凶的几个弟子,此刻都缩了脖子。 魏然不动声色:“第三项证据?” 云尘转向堂侧。白长老扶着面色苍白的张玄清站在那里,少女肩头缠绕的新纱布刺眼得很。 “其三,在张师姐的伤口处。”云尘声音放缓,“弟子昨日协助诊治时发现,伤处灵力紊乱,刃痕边缘毛糙,灵脉断裂处更有明显的灵力淤塞——” “胡说!”赵狰猛地抬头,额角青筋暴起,“她们串通好的!” “闭嘴。”魏然冷斥,目光却转向白长老。 白长老上前一步,声音因压抑的怒火微微发颤:“魏长老,云尘所言句句属实!清儿伤口的灵力残留涣散不堪,与李瑶光风刃的凌厉精准根本是两回事!与那日堂上赵狰的风刃痕迹倒是一致。” 张玄清虚弱抬眸,声音虽轻却清晰:“伤我的风刃……力道涣散,与李师姐的手法确实不同。” 这话如冷水入油锅,堂下顿时哗然。赵狰脸色瞬间惨白,踉跄后退半步,被执法弟子牢牢按住。 恰在此时,查验的侍从疾步返回:“回长老,禁制确无印记,聚灵阵波动与所述一致!” 铁证如山。 魏然重重叩响案几:“李瑶光无罪,即刻释放!” 白长老立刻躬身:“赵狰栽赃陷害,手段狠毒,请长老废其灵脉,逐出宗门!” “长老饶命!”赵狰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弟子是一时糊涂啊!” 就在魏然皱眉沉吟之际,堂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侍从高声通报: “墨渊大师兄到——” 月白镶金的身影缓步而入,腰间灵剑不凡。墨渊作为玉枢掌门的首席大弟子,自身是筑基后期,其身份与高深灵力产生的威压,使得满堂弟子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魏长老。”墨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狼狈的赵狰,“此事我已知晓。赵狰有错,但罪不至废脉。不如监禁三月,贬为外门,小惩大诫。” 白长老气得浑身发抖:“墨渊!清儿险些修为尽毁,这般处置如何服众?” 墨渊语气平淡:“宗门规矩虽严,也当存一分慈悲。”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执法堂大门再次开启。 黑衣少女踏着晨光走进来,袍角暗金纹路在熹微中若隐若现。她刚从禁灵窟出来,脸色尚带几分苍白,周身却不见半分狼狈。 “弟子李瑶光,见过诸位长老。” 她行礼的动作干脆利落,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赵狰身上。那眼神太冷,冻得赵狰生生打了个寒颤。 “瑶光来得正好。”魏然顺势问道,“对此事,你有何看法?” 李瑶光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白长老要废他灵脉,太过;墨渊师兄要轻拿轻放,不足。” 她略一停顿,声音清晰传遍整个执法堂: “既然废人修为逐出宗门太过严苛,那就让他亲身体会张师妹受过的苦——以风刃伤其右肩,断其对应灵脉,流失等量灵力。待他尝尽苦楚,再监禁贬斥。如此既全了规矩,也给了交代。” 满堂寂静。 白长老眼睛一亮:“好!就该如此!” 几位戒律长老交换眼神,微微颔首。这法子确实周全——既严厉惩戒,又留有余地。 墨渊眸色微沉。他盯着李瑶光看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 “师妹倒是想得周到。只是……”他转向魏然,“执法堂中,可有能精准复刻伤情的弟子?” 魏然面露难色。这等需要分毫不差的控制力,确实非寻常刑堂弟子所能及。 “既然没有,”李瑶光接口,目光平静地迎上墨渊,“那就由我来。” “荒唐!”一位戒律长老忍不住开口,“岂有让苦主亲自行刑的道理!” “正因我是苦主,”李瑶光语气依旧平淡,“才最清楚该还他什么样的伤。” 墨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师妹倒是公私分明。” 这话里的机锋让魏然心头一紧。他看看神色莫测的墨渊,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李瑶光,最终缓缓点头: “准。” 赵狰的惨叫卡在喉咙里。他被两个执法弟子死死按住,眼睁睁看着李瑶光抬起手。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蓄势的酝酿。她只是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风刃便破空而出。 “嗤——” 皮肉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赵狰右肩应声绽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位置、深浅,甚至灵脉断裂的角度,都与张玄清昨日所受分毫不差。 鲜血汩汩涌出,灵力飞速流失。赵狰疼得浑身痉挛,却连惨叫都发不出声,只能死死瞪着李瑶光,眼中满是怨毒。 李瑶光收手而立,玄衣在气流中微微拂动。自始至终,她的眼神都没有半分波动。 待灵力流失到预定程度,等候多时的药堂弟子立即上前救治。止血丹,固灵散,凝脉草药汁——昨日用在张玄清身上的一切,今日原样奉还。 “伤愈后,押送禁灵窟监禁三月。”魏然沉声宣布,“期满贬为外门弟子,以观后效。” 尘埃落定。 墨渊最后看了眼李瑶光,目光幽深难辨,转身离去时袍袖带起一阵冷风。 白长老郑重向李瑶光行礼致谢,亲自扶着张玄清离开。戒律长老们相继起身,堂下弟子们也窃窃私语着散去。 转眼间,偌大的执法堂只剩下两人。 晨光透过高窗,将黑衣与白袍染上同样的暖色。云尘上前半步,轻声问: “师姐可还好?” 李瑶光转头看她。少女眼中清晰的关切,像初雪上映出的第一缕阳光。 “无碍。”她顿了顿,声音里难得带上一丝极淡的暖意,“今日,多谢。” 云尘弯起眼睛:“是师姐先帮我的。” 两人并肩走出执法堂。 李瑶光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忽然开口: “禁灵窟的寒气,确实刺骨。” 云尘侧首看她。 “不过,”黑衣少女微微眯起眼,“有人要在里面待更久了。” 晨风吹起她墨色的发丝,那话语里的冷意,比禁灵窟的寒风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