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 第1章 转学生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尾巴，卷着香樟树叶的气息扑进明城中学高二（3）班的教室。许夏站在讲台旁，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袖口，米色的阳光落在他细软的发梢上，晕出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这位是新转来的同学，许夏，”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眼镜，声音透过扩音器在教室里散开，“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里混着几声低低的议论，许夏下意识地弯起眼睛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浅，嘴角弯成个温顺的弧度，左边脸颊露出个小小的梨涡，像把刚剥好的橘子，甜得很收敛。 “许夏之前在南城中学就读，成绩不错，大家以后多照顾。”李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教室后排，“正好叶知旁边有空位，你就先坐那吧。” 许夏顺着老师的视线看过去。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个男生。 他背对着讲台，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侧脸线条干净利落，下颌线绷成一道清瘦的弧。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打在他身上，把黑色的短发染得有些发亮，连带着那截搭在桌沿的手腕都透着点冷白。 “去吧。”李老师催了一句。 许夏抱着书包，踩着地板上斑驳的光影往前走。高跟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老师又开始讲新学期的注意事项了，但他的注意力全被那个背影勾着。 男生写字的姿势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着支黑色水笔，笔尖在纸上移动的速度快得惊人。许夏走到座位旁时，他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抬眸看过来。 那是双很淡的眼睛，瞳仁颜色比一般人浅，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没什么情绪，却带着种莫名的压迫感。许夏被他看得愣了愣，下意识地说了句：“你好，我是许夏。” 男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半秒，移开了，喉咙里滚出个单音节：“嗯。” 许夏：“……” 他默默地拉开椅子坐下，把书包塞进桌洞。刚放好，就听见旁边传来“哗啦”一声——男生把笔记本合上了，封面上没有名字，只有一道浅浅的折痕。 “那个，”许夏没话找话，想缓和下尴尬的气氛，“我能借张纸巾吗？刚有点出汗。” 男生没动，视线落在窗外的香樟树上。许夏正觉得自己自讨没趣，就见他从笔袋里摸出包未拆封的纸巾，往他这边推了推。包装是最简单的白色，上面印着学校小卖部的价签。 “谢谢。”许夏赶紧拆开抽了一张，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过来，两人都顿了一下。男生很快收回手，插进校服口袋里，依旧没说话。 许夏偷偷打量他。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点空，领口拉链拉到顶端，露出一小片锁骨。桌角堆着几本竞赛辅导书，封面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看起来就很让人头疼。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许夏锲而不舍地搭话。 这次男生终于侧过头，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叶知。” “叶知，”许夏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挺好听，像秋天的落叶落在水面上，“知道的知吗？” 叶知没回答，算是默认了。他重新打开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笔尖再次在纸上沙沙作响。许夏识趣地闭了嘴，从书包里拿出崭新的课本，开始在封面上写名字。 刚写了个“许”字，就听见前桌传来压抑的笑声。许夏抬头看过去，两个男生正回过头朝他挤眉弄眼，其中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用口型说：“别理他，冰山一座。” 许夏眨了眨眼，没懂什么意思。寸头男生还想再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了一把，两人迅速转了回去，假装认真听讲。 一上午的课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叶知除了必要的回答老师提问，没再说过一句话，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做题，偶尔抬头看黑板，眼神也像带着自动过滤功能，把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许夏却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事。 比如叶知转笔的姿势特别溜，三支笔在他指间转得像风火轮，却从来不会掉下来；比如他喝水只用自己带的保温杯，里面泡着某种深绿色的茶叶，闻起来有点苦；再比如他好像很怕热，明明教室里开着空调，他额角还是会冒一层薄汗，却总是忍着不擦，直到下课才会拿出纸巾飞快地抹一下。 午休铃声响起时，叶知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抓起保温杯就往外走，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许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前桌的寸头男生又转了过来。 “新同学，你叫许夏是吧？”寸头男生笑得一脸灿烂，“我叫赵磊，他是王浩。” 旁边戴眼镜的男生朝他点了点头。许夏笑着回礼：“你们好。” “你别介意啊，叶知他就这样，”赵磊压低声音说，“典型的学神，除了学习啥都不关心，我们跟他坐了一年，加起来说的话不超过五十句。” 王浩推了推眼镜，补充道：“他是年级第一，常年霸占榜一，竞赛奖拿得手软，老师眼里的宝贝，就是性格太冷了点。” 许夏恍然大悟，难怪刚才看他做的题那么难，原来是竞赛大佬。“他一直都这样吗？” “差不多吧，”赵磊挠了挠头，“听说他初中就是这样，独来独往的。不过他人不坏，上次我被隔壁班的人欺负，还是他帮我解围的。” “他怎么帮的？”许夏好奇地问。 “就……站在那看了他们一眼，”赵磊回忆着，“然后那帮人就吓跑了。” 许夏想象了一下叶知面无表情站在那的样子，好像确实有点吓人。 正聊着，叶知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面包。他把其中一个放在许夏桌上，还是没说话，自己拆开另一个吃了起来。 许夏愣住了：“这是给我的？” 叶知咬了一口面包，含糊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啊？” “你没带饭。”叶知说得理所当然，目光落在他空着的桌洞上——早上他塞进去的只有课本和文具，确实没带午餐。 许夏心里一暖，刚才赵磊说的“人不坏”果然没骗人。“谢谢你，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叶知三口两口吃完面包，又开始低头做题。 许夏看着桌上的面包，是他喜欢的奶油味，包装袋上印着生产日期，是今天刚到的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吃了起来。面包很甜，奶油有点腻，但他吃得很开心，连带着看叶知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许夏听得头昏脑涨。他物理成绩一直不太好，转学过来又错过了开学前的衔接课，现在完全跟不上进度，只能对着课本上的电路图发呆。 “这里。”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指尖点在他的课本上。 许夏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叶知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他的呼吸很轻，带着点茶叶的苦味，落在许夏的耳廓上，有点痒。 “并联电路的电阻公式记错了，”叶知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打扰到别人，“应该用倒数和。” 许夏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发现自己把公式写错了。“哦，对……谢谢。” 叶知没说话，坐回自己的位置，却把他的物理笔记本往许夏这边推了推。笔记本上写着清晰的解题步骤，每一步都标着注解，比老师讲的还容易懂。 许夏惊喜地看着他：“可以借我看吗？” 叶知点了点头，继续做自己的题。许夏捧着他的笔记本，心里像揣了颗糖，甜滋滋的。他发现叶知的字写得很好，笔锋锐利，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劲儿，却又异常工整，连草稿都写得像印刷体。 放学铃声响起时，许夏还在对着笔记本补课。叶知收拾好书包，站在旁边等了他两分钟，见他还没动静，忍不住提醒：“要锁门了。” “啊，抱歉。”许夏赶紧把笔记本还给他，飞快地收拾好东西，“今天真的谢谢你，面包和笔记都谢谢。” 叶知“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许夏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摸出个东西，小跑着追上去。 “叶知，等一下。” 叶知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许夏把一颗柠檬糖递到他面前，透明的糖纸在夕阳下闪着光：“这个给你，谢礼。” 叶知的目光落在糖上，又抬眼看他。许夏笑得一脸真诚：“我妈塞给我的，说柠檬味的提神，你做题累了可以吃一颗。” 叶知犹豫了几秒，接了过来。指尖再次相触，这次他没立刻躲开，许夏甚至能感觉到他指腹上薄薄的茧，大概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 “走了。”叶知捏着那颗糖，转身走进人群里。 许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门口，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柠檬糖，突然觉得，这个新学校好像也没那么难适应。 第二天早上，许夏走进教室时，发现叶知已经到了。他还是坐在窗边，低头看着什么，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许夏放轻脚步走过去，刚坐下就看见叶知的桌角放着个空了的糖纸——正是昨天他给的那颗柠檬糖。 他心里偷偷乐了一下，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叶知突然咳嗽起来，咳得还挺厉害，脸都有点红了。 “你没事吧？”许夏赶紧递过自己的水杯，“喝点水？” 叶知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包药，倒出两粒塞进嘴里，又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大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皱着眉看了眼桌角的糖纸，又看了看许夏。 “怎么了？”许夏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叶知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我对柠檬过敏。” 许夏：“……” 他看着叶知泛红的耳根，突然觉得，这位学神同桌，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近。至少，他现在知道了，叶知是个对柠檬过敏，却还是会把别人给的糖吃掉的人。 窗外的蝉鸣又响了起来，带着夏日特有的慵懒。许夏看着叶知重新低下头做题的侧脸，悄悄在心里把“柠檬”两个字圈了起来，决定以后再也不送他柠檬糖了。 或许，可以送点别的。比如，薄荷糖？ 他偷偷笑了笑，拿出课本，开始预习今天的内容。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淡淡的分界线，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这无声的光影里，悄悄发芽。 第2章 图书馆的交集 明城中学的图书馆藏在香樟树荫最密的地方，三层小楼爬满了青藤，推开木门时会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个装着旧时光的盒子。 许夏是在转来的第三天发现这个地方的。那天下午没课，赵磊和王浩约着去打球，他婉拒了邀请，抱着本借来的《小王子》，沿着石板路往里走。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老式吊扇缓慢的转动声。许夏沿着书架慢慢逛，指尖划过一排排书脊，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落在地上，碎成一块块斑斓的光斑。 他在文学区停住了脚步。最高一层的书架上，摆着一套精装版的《百年孤独》，墨绿色的封皮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许夏踮起脚尖够了够，指尖还差着一截，脚下的木梯又摇摇晃晃的，让人没底。 “要拿这个？”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许夏吓了一跳，差点从梯子上滑下去。一只手及时扶住了他的腰，带着微凉的体温，稳稳地把他拉了下来。 “叶知？”许夏站稳后回头，看见叶知站在不远处，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竞赛书，“你也来借书？” 叶知“嗯”了一声，目光越过他落在书架顶层：“要哪本？” “就那套《百年孤独》，最右边的。”许夏指了指。 叶知放下怀里的书，走到书架前，抬手就把那套书取了下来。他个子比许夏高不少，做这个动作时显得格外轻松，袖口往下滑了点，露出手腕上一小片淡青色的血管。 “谢谢。”许夏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这次两人都没躲，像早就习惯了这种短暂的触碰。 “你也喜欢马尔克斯？”许夏翻着书，随口问道。 “还好。”叶知拿起自己的书，“解题累了会看两眼。” 许夏想象了一下叶知边做竞赛题边看《百年孤独》的场景，觉得有点奇妙。“你经常来这儿？” “嗯，这里安静。”叶知往阅览区走，“要一起坐？” 许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邀请自己。“好啊。” 阅览区靠窗的位置有张长桌，叶知选了最里面的座位，放下书就开始摊开笔记本。许夏在他对面坐下，把《百年孤独》放在桌上，却没立刻翻开，而是看着叶知写字的手发呆。 他的手指真的很好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握着笔时指腹会微微用力，留下一点浅白的痕迹。许夏突然想起昨天赵磊说的话——“他转笔特别溜”，忍不住小声说：“叶知，你转个笔看看呗？” 叶知写字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眼睛里，瞳仁的颜色好像深了点。“为什么？” “赵磊说你转得特别好。”许夏说得理直气壮，像个看热闹的小孩。 叶知沉默了几秒，还真的放下笔，拿起三支黑色水笔开始转。笔在他指间飞快地旋转，像有了生命似的，时而交叉，时而分开，却始终掉不下来，看得许夏眼花缭乱。 “哇，好厉害！”许夏忍不住鼓掌，又赶紧捂住嘴，怕吵到别人，“你怎么练的啊？” 叶知停下动作，把笔放回笔袋，淡淡道：“做题累了就转，转着转着就会了。” 许夏：“……” 果然是学神的世界。 他终于翻开《百年孤独》，却没看进去多少，注意力总被对面的动静吸引。叶知做题很专注，眉头偶尔会皱起来，大概是遇到了难题，这时他会停下笔，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跟自己较劲。 过了大概半小时，叶知突然停下动作，盯着一道题看了很久，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许夏看着他指尖的力度越来越大，指节都泛白了，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 “这道题……是物理竞赛题吗？”许夏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有点眼熟。 叶知点头，没说话。 “我好像在你笔记本上见过类似的思路。”许夏指着其中一行，“是不是可以用动量守恒定律试试？” 叶知愣了一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他拿起笔飞快地演算起来，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比刚才快了好几倍，脸上的表情也松动了不少。 几分钟后，他放下笔，长舒了一口气。“谢了。” “不客气，”许夏笑了笑，露出梨涡，“我也是看了你的笔记才想起来的。” 叶知看着他的笑容，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放在桌上，推到许夏面前。是颗薄荷糖，透明的糖纸，跟昨天的柠檬糖包装很像。 “给你的。”他低声说，“刚才转笔的谢礼。” 许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自己刚才的“请求”。他拿起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清凉的薄荷味瞬间在舌尖散开，带着点微甜。 “挺好吃的，”许夏含着糖，说话有点含糊，“比柠檬糖适合你。” 叶知的耳尖好像又红了，他低下头继续做题，声音闷闷的：“嗯。”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没再说话，却有种奇妙的默契。许夏安静地看书，叶知低头解题，偶尔有风吹过，带来窗外香樟树的味道，混合着书页的油墨香，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许夏看到书里描写马孔多下了四年十一个月零两天的雨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叶知。他刚好也停下笔，大概是累了，正望着窗外发呆，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不像平时那么冷。 “叶知，”许夏突然开口，“你说，真的会有下不完的雨吗？” 叶知转过头，看了他几秒，才说：“不会。雨总会停的。” “那要是一直下呢？”许夏追问，像个较真的小孩。 叶知想了想，说：“那就找个人一起等雨停。” 许夏的心莫名跳了一下。他看着叶知认真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学神，好像比谁都懂怎么让人安心。 他低下头，继续看书，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嘴里的薄荷糖慢慢化了，清凉的味道却好像钻进了心里，带着点说不出的甜。 快闭馆时，叶知先收拾好了东西。许夏还在跟最后几页的内容较劲，他就站在旁边等，没催。直到管理员过来提醒，许夏才慌忙合上书。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 “没事。”叶知帮他拿起书，“我帮你还。” 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连在一起。许夏看着地上的影子，突然觉得，转学到这里，好像是件很幸运的事。 “对了，”许夏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叶知，“这个给你。” 是颗草莓味的硬糖，粉色的糖纸，画着个咧嘴笑的草莓。 叶知看着糖，又看了看他，没接。 “这个不过敏吧？”许夏赶紧说，“我看了配料表，没有柠檬，也没有薄荷，就是纯草莓味的。” 叶知犹豫了几秒，接了过来，放进了口袋里。“谢了。” “不客气。”许夏笑得一脸灿烂，“下次我再给你带别的口味的。” 叶知没说话，嘴角却好像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笑。 两人在校门口分开，许夏看着叶知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往家走。口袋里还揣着叶知给的薄荷糖的糖纸，他摸出来看了看，阳光透过糖纸照在手上，泛着淡淡的彩色光晕。 他突然想起叶知说的话——“那就找个人一起等雨停”。 许夏低头笑了笑，把糖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了书包最里层。 也许，不用等下雨。 也许，现在这样，就很好。 晚风带着夏末的热气吹过来，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像在说什么悄悄话。许夏哼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心里像揣了颗刚剥开的糖，甜得快要溢出来了。 第3章 体育课的意外 九月的阳光依旧毒辣，晒得操场跑道泛出白光。体育课自由活动的哨声刚响，许夏就抱着篮球往树荫下躲，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锁骨窝里，很快被晒干。 “许夏，来打球啊！”赵磊抱着球冲他喊，球衣后背湿了一大片，“就差你一个了！” 许夏摆摆手：“不了，我怕热。” 他是真的怕热，南方来的身子骨好像格外不经晒，才站了十分钟就觉得头晕。他靠在香樟树干上，看着场上奔跑的人影，手里转着个空矿泉水瓶，目光不知不觉就飘到了操场另一侧。 叶知坐在看台上，背对着球场，正低头看着什么。他没穿球衣，还套着校服外套，拉链拉得严严实实，不知道是不怕热还是格外怕冷。 许夏看了会儿，突然觉得手里的空瓶子有点碍眼。他走到自动售货机旁，买了两瓶冰镇汽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看台走过去。 “叶知。”他在台阶下喊了一声。 叶知抬起头，看见是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有事？” “给你。”许夏把其中一瓶汽水递上去，瓶身挂着水珠，凉丝丝的，“天太热了，喝点冰的。” 叶知看着那瓶汽水，又看了看他汗湿的额发，接了过来，却没打开。“你不喝？” “我买了两瓶。”许夏举起手里的另一瓶，“刚喝过水，这个等会儿再喝。” 叶知“嗯”了一声，把汽水放在旁边的台阶上，继续低头看书。许夏没走，顺着他旁边的台阶坐下，仰头看着天上的云。 “你怎么不打球？”许夏没话找话。 “不爱动。”叶知翻了一页书，“你也不爱？” “嗯，怕晒黑。”许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而且我打球很菜。” 叶知从书页上方看了他一眼：“比物理还菜？” 许夏：“……” 学神怎么总提物理。 他正想反驳，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喧哗。赵磊抱着球冲过来，喊着“让让让让”，却没看路，篮球脱手飞了出去，直奔许夏后背。 “小心！”叶知的声音突然响起。 许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后背被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闷哼一声，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叶知眼疾手快地伸手捞了他一把，把他拽回原位。 “操！许夏你没事吧？”赵磊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路！” 许夏揉着后背，疼得说不出话，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叶知皱着眉站起来，目光落在赵磊身上，没说话，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 赵磊被他看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叶知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我道了啊……” “认真点。”叶知打断他，目光扫过许夏发白的脸，语气更冷了，“他要是出事，你负得起责任？” 赵磊被他吓得不轻，赶紧对着许夏鞠了个躬：“许夏，真的对不起，我不该乱扔球，你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务室？” 许夏这才缓过劲来，拉了拉叶知的衣角：“没事，就是有点疼，不用去医务室。” 叶知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后背，确认没什么大事，脸色才缓和了点。“下次注意。”他对赵磊说。 “知道了知道了。”赵磊如蒙大赦，抱着球跑了。 叶知重新坐下，把那瓶冰镇汽水递给许夏：“冰一下？” 许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让自己用冰汽水敷后背。“不用，过会儿就好了。”他把汽水推回去，“你喝吧，要化了。” 叶知没接，直接拧开瓶盖，递到他嘴边：“喝点？” 瓶口带着凉意，碰到了许夏的嘴唇。他下意识地张嘴喝了一口，冰爽的气泡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驱散了不少疼意。 “谢谢。”许夏接过汽水，自己喝了起来。 叶知看着他，突然说：“下次离他们远点。” “啊？” “那帮人打球没轻没重。”叶知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心，“你怕热，就在这儿待着，别去凑那个热闹。” 许夏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好。” 两人没再说话，就那么坐着。许夏喝着汽水，看着场上奔跑的人，叶知低头看书，偶尔翻页的声音在嘈杂的操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一会儿，许夏觉得后背不那么疼了，就把汽水递给叶知：“你喝点吧，快没气了。” 叶知接过去，喝了一口。瓶口还留着许夏的温度，他喝的时候，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上面，耳尖有点发烫。 “叶知，”许夏突然想起什么，“上次你帮赵磊解围，也是这么凶吗？” 叶知放下汽水：“不凶点，他们听不懂。” 许夏笑了：“你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叶知转过头，看了他几秒：“那你怕我吗？” 许夏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怕。” 因为他知道，这座看起来冷冰冰的冰山，其实藏着温柔的棱角。会在图书馆帮他够书，会转笔逗他开心，会在他被砸到时第一时间护着他。 叶知看着他笃定的眼神，没说话，嘴角却悄悄弯了个极小的弧度，快得像错觉。 下课铃响时，许夏站起来，发现后背还是有点疼，走路姿势有点别扭。叶知跟在他身后，突然说：“我帮你拿书包吧。” “不用，不沉。” “拿着。”叶知不由分说地抢过他的书包，甩到自己肩上。他的动作很自然，好像做过无数次一样。 许夏看着他肩上两个书包的背影，突然觉得，被篮球砸一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许夏偷偷看了一眼叶知的侧脸，觉得今天的阳光好像没那么刺眼了，连带着空气里的热气，都变得温柔了点。 “叶知，”许夏突然说，“下次体育课，我还来陪你坐吧。” 叶知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 风吹过香樟树，叶子沙沙作响，像在为这个约定鼓掌。许夏摸了摸后背，还有点隐隐的疼，心里却甜得冒泡。 他想，也许以后的体育课，都不会那么难熬了。 第4章 同桌的细节 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许夏刚放下书包，就看见叶知正对着一道物理题皱眉，指尖在草稿纸上画着复杂的受力分析图，眉头拧成个小结。 “卡住了？”许夏凑过去看，声音压得很低。 叶知点了点头，笔尖在“摩擦力方向”几个字上敲了敲。许夏想起昨天看的笔记，指着其中一个力臂说：“是不是可以把这个支点换个角度算？” 叶知顿了顿，顺着他的思路重新演算，没过半分钟，眉头就舒展开了。“谢了。”他把草稿纸往许夏那边推了推，“你物理好像进步挺快。” “那是因为有学霸同桌啊。”许夏笑得狡黠，从书包里掏出个小袋子，“给你的。” 袋子里装着几颗水果硬糖，橘子味、葡萄味、西瓜味，五颜六色的，唯独没有柠檬味。叶知挑了颗橘子味的剥开，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时，他看了许夏一眼，眼里带着点笑意。 这还是许夏第一次见他笑，很浅，却像冰面融化时裂开的细纹，透着点难得的温度。他看得有点呆，直到早读铃声响起才回过神，赶紧翻开语文书。 这节课学的是《兰亭集序》，老师在讲台上念着“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许夏却总忍不住走神。他发现叶知握笔的姿势很特别，左手的小指会微微翘起来，像只蜷着的小猫爪子。这个发现让他偷偷乐了半天，连带着“死生亦大矣”的感慨都觉得没那么沉重了。 课间操时，许夏被赵磊拉着去站队，回头看见叶知还坐在座位上。“他不去做操吗？”许夏问。 “学神有特权呗，”赵磊挤了挤眼睛，“老师说他可以留在教室做题，不用去晒太阳。” 许夏看着叶知低头做题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不公平。那么好的天气，总待在教室里多可惜。 做操时，许夏的目光总往教学楼的方向飘。二楼靠窗的位置，叶知的身影偶尔会出现在窗帘缝隙里，大概是在伸懒腰。他突然想起叶知额角总冒汗，不知道教室里的空调够不够凉。 课间操结束，许夏没跟赵磊他们去小卖部，直接跑回了教室。叶知果然还在做题，额角又沁出了薄汗，校服后背湿了一小块。 “给。”许夏把刚从小卖部买的冰镇矿泉水递过去，“擦擦汗。” 叶知接过水，没立刻喝，先抽出张纸巾擦汗。他擦汗的动作很快，带着点不耐烦，像在跟自己较劲。许夏看着他脖颈处的汗渍，突然说：“你是不是特别怕热？” “嗯。”叶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从小就这样。” “那你怎么总穿长袖？”许夏指了指他的校服外套，“短袖不是更凉快吗？” 叶知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地把袖口往下拉了拉。“习惯了。”他说得很轻，像是在掩饰什么。 许夏没再追问，心里却记下了这个细节。他看着叶知喝完水，把空瓶子放进桌洞，突然发现他的桌洞里特别干净，除了课本和文具，就只有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和一个保温杯。 “你桌洞里怎么什么都没有？”许夏好奇地探头看了看，“赵磊他们的桌洞乱得像垃圾场。” 叶知瞥了他一眼：“乱了心烦。” “那你岂不是很嫌弃我？”许夏指了指自己的桌洞，里面塞着零食袋、漫画书，还有半包没吃完的饼干，“我好像挺乱的。” 叶知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桌洞里确实乱糟糟的，却莫名透着点烟火气。他想起许夏笑起来的梨涡，想起他递糖时亮晶晶的眼睛，摇了摇头：“不嫌弃。” 许夏心里一甜，刚想再说点什么，上课铃响了。这节课是化学，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许夏听得昏昏欲睡，不小心把头磕在了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全班都笑了，老师停下讲课看过来。许夏脸红得像番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在这时，叶知突然举起手：“老师，刚才那个方程式我没听懂，能再讲一遍吗？” 老师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开始重新讲解方程式。许夏偷偷看了叶知一眼，发现他正低头写着什么，桌角推过来一张纸条。 上面是叶知的字迹，龙飞凤舞却很工整：别睡了，老师盯着你呢。 许夏忍不住笑了，在纸条背面画了个吐舌头的小人，又推了回去。 叶知看到小人时，嘴角又弯了弯。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许夏趴在桌子上补觉，醒来时发现天快黑了。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和叶知两个人。叶知正站在他的桌前，手里拿着个塑料袋，把他桌洞里的零食袋、饼干屑一股脑地装了进去。 “你干嘛？”许夏揉着眼睛坐起来。 “太乱了。”叶知把垃圾袋系好，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收拾一下。” 许夏看着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洞，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我自己来就好。” “没事。”叶知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个苹果，放在他的桌角，“给你。” 苹果红彤彤的，还带着点水珠，看起来很新鲜。“哪来的？” “我妈早上塞的，我不爱吃。”叶知说得很自然，好像只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许夏拿起苹果，指尖碰到冰凉的水珠，心里却暖暖的。他突然想起叶知对柠檬过敏，却还是吃掉了他给的糖；想起他怕热，却总穿着长袖；想起他爱干净，却愿意帮自己收拾乱糟糟的桌洞。 这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像夏日午后的阵雨，不声不响，却总能打湿人心。 “叶知，”许夏咬了一口苹果，脆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明天我带点草莓来给你吃吧？” 叶知正在收拾书包，闻言回头看他。夕阳的余晖从窗户照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好。”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锁门时，许夏突然想起什么，说：“对了，你左手写字是不是特别累？” 叶知愣了一下：“还好。” “我以后帮你记笔记吧？”许夏笑得一脸真诚，“我右手写字快。” 叶知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了几秒，轻轻“嗯”了一声。 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吹得香樟树叶沙沙作响。许夏啃着苹果，跟在叶知身边，看着两人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突然觉得，成为叶知的同桌，大概是这个夏天最幸运的事。 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心意，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正借着晚风，悄悄生根发芽。 第5章 小组作业 周五的语文课像浸在蜜里的棉花糖，软乎乎的让人发困。李老师站在讲台上念着下周的作业安排，粉笔末簌簌落在黑板槽里，许夏盯着叶知转笔的手指数圈数，数到第二十三圈时，突然听见“小组调查报告”几个字。 “……两人一组，下周五课前交初稿，题材自选，侧重实地调研。”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现在可以自由组队了。”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桌椅摩擦的声响混着兴奋的讨论声，像撒了把跳跳糖。许夏还没反应过来，前桌的赵磊已经转过身，胳膊肘支在他桌上：“许夏，组队不？我跟王浩本来想一组，但他说要跟数学课代表一组……” “我跟叶知一组。” 清冷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冒出来，赵磊的话卡在喉咙里，表情像被按了暂停键。许夏也愣了，转头看叶知——他还在转笔，侧脸对着窗外，阳光落在他耳尖上，泛着点不自然的红。 “啊？哦好。”许夏赶紧点头，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赵磊“啧”了一声，冲许夏挤眉弄眼：“行吧，学神组就是不一样，我去找别人了。” 叶知这才停下转笔，笔尖在笔记本上敲了敲：“你想选什么题材？” “都可以啊，”许夏凑过去看他的笔记本，“你有想法吗？” “明城老街的变迁。”叶知写下这行字，笔锋比平时重了点，“离学校不远，周末可以去调研。” 许夏看着那几个字眨了眨眼。明城老街他听说过，是这片城区仅存的老巷子，据说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青石板路，上次路过时瞥见巷口有棵歪脖子槐树，枝桠上挂着褪色的红灯笼。 “挺好的，”他笑着点头，左边脸颊的梨涡陷得浅浅的，“我还没去过呢，正好去看看。” 叶知“嗯”了一声，撕下笔记本的一角，写下自己的手机号递过来：“周末联系。” 纸条上的字迹还是那么利落，数字像排队站好的士兵。许夏赶紧摸出笔，把自己的号码写在背面递回去，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时，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手。 放学铃响时，许夏正对着叶知画的调研路线图发呆。图上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重点——红色是需要采访的老字号店铺，蓝色是建筑特色明显的院落，绿色是居民聚集的小广场，连哪段路适合拍照片都标得清清楚楚。 “画得好详细啊。”许夏忍不住感叹，“你以前去过？” “陪我姐去过一次，她喜欢拍老房子。”叶知把路线图折成小方块，塞进许夏手里，“周末上午九点，老街北口见。” “好。”许夏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笔袋，像藏了块滚烫的小太阳。 周六早上的风带着点秋意，吹得巷口的槐树叶子沙沙响。许夏提前十分钟到了老街北口，远远就看见叶知站在红灯笼底下，背着个黑色双肩包，手里拿着本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 他今天没穿校服，换了件浅灰色连帽卫衣，拉链没拉到底，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领口。阳光穿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碎成星星点点的光斑，少了些平日的冷硬，多了点少年气。 “你来啦。”许夏跑过去，手里提着个帆布包，“我妈早上烤了饼干，给你带了点。” 叶知接过帆布包，指尖碰到包带时顿了顿——包上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针脚松松垮垮的，一看就是新手的作品。“你绣的？” “嗯，昨晚绣到半夜。”许夏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不是很丑？” “不丑。”叶知把帆布包背在肩上，位置刚好遮住卫衣上的图案，“挺可爱的。” 许夏的心跳又开始乱撞，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先从哪开始？” 叶知打开笔记本，指着第一页的路线图：“先去巷尾的修表铺，老板是老街住了一辈子的老人，应该知道不少故事。” 老街比许夏想的更窄，青石板路被踩得光溜溜的，两侧的房子多是青砖灰瓦，墙头上冒出几丛野蔷薇，花瓣落了一地。偶尔有三轮车驶过，铃铛叮铃铃响，惊得屋檐下的鸽子扑棱棱飞起。 “这里好像时光停住了一样。”许夏边走边看，手指拂过斑驳的墙壁，墙缝里还嵌着几片干枯的花瓣。 “嗯，开发商来谈过好几次拆迁，居民没同意。”叶知的声音混在鸽哨声里，“我姐说，这里的老人们怕搬走了，就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许夏心里动了一下。他想起南城的老家，巷口也有棵老槐树，奶奶总在树下择菜，喊他回家吃饭的声音能绕三个弯。转学那天奶奶塞给他一包桂花糖，说“到了新地方，甜的能压惊”。 “你看那个。”叶知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右侧一扇木门。 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陈记修表铺”，字是手写的，笔画里带着点抖，像老人的手。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 叶知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苍老的应答声：“进来吧。” 修表铺比想象中更小，靠墙摆着玻璃柜台，里面整齐地码着各式各样的钟表，从黄铜怀表到电子表，像个浓缩的时光博物馆。柜台后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正低头摆弄一只旧闹钟。 “陈爷爷，我们是明城中学的学生，来做老街调研。”叶知把学生证递过去，语气比平时温和了些。 老人推了推老花镜，接过学生证看了看，又打量着他们俩，突然笑了：“叶丫头的弟弟？上次跟她来拍过照片的那个？” 叶知点头：“是我。” “这是你同学？”老人看向许夏，眼睛眯成两条缝，“长得真好，像年画里的娃娃。” 许夏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鞠了一躬：“爷爷好，我叫许夏。” “好好好。”老人笑得更开心了，从柜台下摸出两个橘子，“来，吃橘子，自家种的。” 许夏刚想说谢谢，就见叶知已经接过橘子，熟练地剥了皮，还把橘络理得干干净净，递给他一半：“陈爷爷种的橘子特别甜。” 许夏咬了一口，果然甜得像蜜，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叶知从包里摸出纸巾递过来，指尖擦过他的下巴时，两人都顿了一下——老人在旁边慢悠悠地说：“叶丫头总说你性子冷，我看跟同学在一块儿挺热乎嘛。” 叶知的耳尖瞬间红了，低头剥自己的橘子，没接话。许夏憋着笑，把橘子核吐在手心里，听老人讲老街的故事：哪家的门槛被磨矮了三寸，哪家的窗棂雕着百年前的花样，哪家的院子里藏着能治咳嗽的枇杷树。 “……以前啊，这条街可热闹了，”老人指着墙上泛黄的照片，“逢年过节，耍龙灯的能从街头排到巷尾，我爹就在这修表铺门口摆个糖画摊，孩子们能围着转一天。” 叶知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偶尔抬头问一两句：“那时候这些老房子就有了吗？”“您还记得最早的店铺是哪一家？”许夏则拿着手机拍照，镜头里的青石板路、斑驳的木门、墙角的青苔，都带着时光沉淀的温柔。 离开修表铺时，老人送他们到门口，指着斜对面的院子说：“那家的门楼是民国时候的，砖雕特别讲究，你们可以去看看，张奶奶在家呢，她最爱跟年轻人说话。” 道谢后往前走，许夏看着叶知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忍不住说：“你记得好详细啊，连陈爷爷说的糖画摊位置都记了。” “细节很重要。”叶知把笔记本合上，“调研报告要真实。” 许夏突然发现，叶知认真起来的样子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像工匠在打磨一件玉器，专注又虔诚。他低头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叶知的侧影混在老街的背景里，卫衣帽子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收拢翅膀的鸟。 走到张奶奶家的院子时，正赶上老太太在门口晒被子。蓝底白花的被单在风里飘着，拂过叶知的肩膀，他伸手轻轻拨开，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张奶奶好。”叶知先打了招呼。 老太太抬起头，看见他们俩，眼睛一亮：“哎哟，是小叶啊，这是你同学？” “奶奶好，我叫许夏。”许夏笑得乖巧。 “好好好，快进来坐。”张奶奶拉着许夏的手往里走，力道比看起来大得多，“我刚煮了绿豆汤，冰镇的，快来喝。” 院子里铺着青石板，墙角种着几株月季，开得正艳。张奶奶把他们往堂屋里让，许夏刚坐下，就被墙上的照片吸引了——相框里的年轻人穿着军装，眉眼跟叶知有几分像，笑得特别精神。 “这是我儿子，”张奶奶端着绿豆汤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神软下来，“当年去当兵，驻守在南边，可惜啊……”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许夏看懂了她眼里的落寞。叶知默默递过一杯绿豆汤，轻声说：“奶奶，您给我们讲讲这院子的故事吧。” 张奶奶叹了口气，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开始讲门楼的砖雕：“那只凤凰是我公公找人刻的，说是能保家宅平安，你看这翅膀上的花纹，一点一点凿出来的，花了整整三个月……” 叶知听得认真，偶尔插话问细节，许夏则拿着手机对着门楼拍特写，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影子。绿豆汤甜丝丝的，带着冰糖的清润，冰镇过的碗壁凝着水珠，滴在桌布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张奶奶留他们吃晚饭，说要做拿手的红烧肉。叶知看了看表，婉拒道：“不了奶奶，我们还得去拍傍晚的街景，下次再来拜访您。” “那你们等等。”张奶奶转身进了里屋，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布包，“这是自家做的酱菜，配粥吃特别香，带回去给你们爸妈尝尝。” 推辞不过，两人只好收下。走出院子时，夕阳正把老街染成蜜糖色，青石板路泛着暖光，连风吹过都带着点甜意。 “现在去小广场？”许夏看了看路线图。 “嗯，那边傍晚人多，适合做问卷调查。”叶知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问卷，“我打印了二十份，应该够了。” 小广场其实就是个巴掌大的空地，中间有棵老槐树，树下摆着几张石桌石凳，几位老人正凑在一起下棋。叶知刚拿出问卷，就有个下棋的老爷爷抬头问：“小伙子，你们这是做啥呢？” “爷爷，我们做调研，想问问大家对老街的看法。”许夏蹲在老爷爷旁边，笑得一脸真诚。 老爷爷眼睛一亮，拍着石桌说：“这我可有话说！就说这路灯吧，去年才换的LED灯，亮是亮，就是照得人心里慌，哪有以前的黄灯泡暖和……” 叶知赶紧拿出笔记录，许夏则拿着问卷挨个儿找路人填。有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有挎着菜篮的阿姨，有放学回家的小学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有人说怀念巷口的爆米花摊，有人说希望能修修下雨天总积水的路面，有人说舍不得搬走，因为这里的邻居比亲人还亲。 夕阳落下去的时候，问卷刚好填完。叶知把问卷整理好，许夏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份。“运气真好。”他笑着说。 叶知看了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伸手替他理了理，指尖碰到发梢时顿了顿，又很快收回去：“嗯，该回去了。” 往巷口走的时候，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暖黄色的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金。许夏看着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几乎要叠在一起，突然说：“叶知，你觉不觉得，这里跟我们学校很像？” “不像。”叶知毫不犹豫地反驳，“这里慢，学校快。” “不是说这个，”许夏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是感觉。你看啊，我们教室后面的香樟树，跟张奶奶家的月季一样，都在慢慢长；赵磊他们吵吵闹闹，跟广场上下棋的爷爷们一样，都热热闹闹的。” 叶知停下脚步，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许夏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左边的梨涡里像盛着星光。“你总能发现这些。”他低声说。 “发现什么？” “没用的细节。”叶知的嘴角弯了弯，“但挺有意思的。” 许夏笑起来，刚想说什么，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他的脸一下子红了，尴尬地低下头：“中午就吃了个橘子……” “去吃饭。”叶知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前走，他的手心很暖，带着点绿豆汤的清甜气息。 巷口有家面馆，挂着“老街面馆”的木牌，玻璃门上贴着“营业至晚八点”的字条。叶知推开门，风铃叮铃铃响起来，老板从后厨探出头：“两位？里面坐。” 店里就三张桌子，墙角摆着台老式电风扇，嗡嗡地转着。叶知让许夏坐着，自己去前台点单：“两碗牛肉面，加蛋，少辣。” “好嘞！”老板应着，又冲许夏喊，“你同学对你挺好啊，知道你不能吃辣？” 许夏愣了愣，才想起自己中午吃橘子时随口说过“不太能吃辣”。他看向叶知，发现他正望着窗外，耳根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点红。 面很快端上来，粗瓷碗里飘着翠绿的葱花，牛肉片码得整整齐齐，溏心蛋的蛋黄轻轻一碰就流出来。许夏拿起筷子，刚吹凉一口面，就看见叶知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了一半过来。 “你吃吧，我不爱吃这个。”叶知说得理所当然，低头喝了口汤。 许夏看着碗里堆起来的牛肉，心里像被热汤烫过似的，暖烘烘的。他把自己碗里的溏心蛋夹过去：“那这个给你，我喜欢吃蛋白。” 叶知没拒绝，用筷子把蛋黄戳破，混在面里吃起来。风扇的风带着面汤的热气吹过来，吹得许夏额角冒汗，他抬头看叶知，发现他也在冒汗，却没像平时那样急着擦，只是慢慢吃着面，偶尔抬眼看他一下，目光像浸在汤里的蛋，软乎乎的。 吃完面出来，天已经全黑了。老街的路灯昏黄，偶尔有晚归的人走过，脚步声在巷子里荡出回音。走到北口时，许夏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叶知。 是个小小的相册，封面是他昨天绣的那只歪头小猫。“今天拍的照片，我洗出来放进去了，你看看。” 叶知接过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修表铺的玻璃柜台，里面的钟表整齐地排列着，像列队的士兵；第二页是张奶奶家的门楼，砖雕的凤凰在夕阳下泛着光；第三页是小广场的石桌，上面还留着没下完的棋局……最后一页是两人的影子，在暖黄的路灯下，紧紧挨着。 “最后一张是我趁你不注意拍的。”许夏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很傻？” 叶知合上相册，放进背包里，拉上拉链时格外用力，像是在保护什么珍贵的东西。“不傻。”他看着许夏的眼睛，路灯的光在他瞳仁里晃，“很好看。” 送许夏到小区门口时，叶知从包里拿出个东西递给他——是今天张奶奶给的酱菜，他分了一半出来，装在个干净的玻璃罐里。“回去配粥吃。” “你也留着吃。”许夏接过罐子，指尖碰到他的手背，这次谁都没躲。 “嗯。”叶知往后退了一步，“周末把报告整理出来，周一再对一遍。” “好。”许夏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叶知！” 叶知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今天谢谢你。”许夏笑得眉眼弯弯，“牛肉面很好吃。” 叶知的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转身走进夜色里。 许夏站在路灯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抱着玻璃罐上楼。进家门时，妈妈正在厨房收拾，看见他手里的罐子，笑着问：“跟同学调研去了？这是啥好东西？” “张奶奶给的酱菜，特别香。”许夏把罐子放进冰箱，鼻尖还萦绕着老街的烟火气，“妈，我跟你说，今天去的老街可有意思了，有修表铺的爷爷，还有会做红烧肉的张奶奶……”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妈妈在旁边听着，时不时插一句“那下次带点水果去看看老人家”，许夏点头应着，心里却在想叶知认真记录的样子，想他替自己理头发的指尖，想他把牛肉夹给自己时那句“我不爱吃”。 周日晚上，许夏抱着笔记本电脑在书桌前坐了快两小时。文档里已经敲了三千多字，从老街的历史沿革到居民生活现状，连陈爷爷提到的糖画摊位置都标了坐标。他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手指在键盘上悬着，半天没敲下一个字。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叶知发来的消息：“报告写得怎么样了？” 许夏赶紧回复：“写了大半，但是感觉有点干巴巴的。” 那边几乎是秒回：“我把采访录音整理成文字了，发你邮箱，你看看能不能加进去。” “好！” 点开邮件，附件里是个Word文档，文件名是“老街访谈记录”。许夏点开文档，叶知的字迹（虽然是电子版）依旧工整，连老人说话时的语气词都标注得清清楚楚——陈爷爷说“那时候啊”后面画了个波浪线，张奶奶叹气时标了“（停顿三秒）”，下棋的老爷爷拍桌子时写着“（声音洪亮）”。 许夏看着这些细节，突然笑了。他把录音整理里的鲜活对话穿插进报告里，原本干巴巴的文字瞬间有了温度。写到张奶奶讲砖雕凤凰时，他想起叶知仰头观察门楼的样子，忍不住加了句：“阳光穿过雕花时，砖缝里的尘埃像在跳舞。” 改完报告时已经快十一点了，许夏把文档发给叶知，附带一条消息：“你看看这样行不行，不行我再改。” 叶知几乎是立刻就回了消息：“很好。我加了几张照片，排版发给你。” 十分钟后，排版好的报告躺在了许夏的邮箱里。叶知选的照片都是许夏拍的，修表铺的钟表、张奶奶家的月季、小广场的棋局，每张照片下面都有一行小字注解，最后一张是两人的影子，注解是“调研结束时摄于老街北口”。 许夏盯着那句注解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敲出：“排版好好看。” “你拍得好。”叶知回得很快。 许夏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他咬着唇想了想，敲下：“明天早上早点去教室，我们再对一遍？” “七点半。” “好。” 放下手机，许夏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老街的青石板路、暖黄的路灯、面馆里的牛肉面，还有叶知指尖的温度，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回放。他摸出那个小猫相册，翻开最后一页的影子，突然觉得，这次的小组作业，好像比想象中更有意义。 周一早上七点十五分，许夏站在教室门口，发现叶知已经到了。他坐在窗边，晨光落在他摊开的报告上，纸页边缘泛着金边。许夏放轻脚步走过去，看见他正用红笔在报告上修改什么。 “早。”许夏放下书包。 “早。”叶知把报告推过来，“这里有个数据错了，我改过来了。” 许夏凑过去看，是陈爷爷提到的修表铺开业年份，他写成了1985年，叶知改成了1983年，旁边还标着“录音13分20秒处核实”。“你听得也太仔细了吧。”许夏忍不住感叹。 叶知没说话，从包里拿出个三明治放在他桌上：“没吃早饭吧？” “你怎么知道？”许夏惊讶地睁大眼睛。 “看你眼下的黑眼圈。”叶知说得理所当然，自己也拆开一个三明治吃起来，“快吃，吃完对报告。” 三明治是火腿鸡蛋馅的，温热的，咬下去时面包的麦香混着火腿的咸香，在嘴里散开。许夏边吃边看报告，叶知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一句句核对细节，偶尔有不同意见，就停下来讨论两句。 “这里说‘年轻人大多搬走了’，但我们采访的张奶奶儿子是驻守在南边，不算搬走。”许夏指着其中一段。 叶知点头：“改成‘多数年轻人因工作离开’。” “还有这里，”许夏翻到后面，“提到老槐树时，是不是可以加一句‘夏天会开白色的花，香得能飘半条街’？陈爷爷说的。” “可以。”叶知拿出笔添上去，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你记得挺清楚。” “因为觉得很美好啊。”许夏笑得坦诚。 叶知抬眼看他，晨光落在他脸上，左边的梨涡陷得浅浅的，像盛着清晨的阳光。他突然低下头，继续修改报告，耳尖又开始泛红。 七点五十分，李老师走进教室时，两人刚好改完最后一个字。许夏把报告合上，看着封面上“明城老街变迁调研——叶知、许夏”的名字，突然觉得这几个字放在一起，格外顺眼。 “叶知，”许夏碰了碰他的胳膊，“下次再有小组作业，我们还一组吧？” 叶知正在收拾笔袋，闻言动作顿了顿，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 早读铃声响起时，许夏翻开语文书，目光却忍不住飘向旁边。叶知正在背英语单词，晨光顺着他的发梢滑下来，落在他握着单词本的手上，那只手昨天帮他理过头发，夹过牛肉，修改过报告，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许夏低下头，看着课本上“惠风和畅”四个字，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夏天更让人期待。老街的青石板路还在那里，张奶奶家的月季还在开，而他和叶知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像在为这个秘密的约定伴奏。许夏握紧手里的笔，在笔记本的角落里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老街”两个字，像在给这段时光盖了个温柔的邮戳。 第6章 雨夜里的同行 晚自习的最后一节是自由复习，窗外的天早就暗透了，只有教室里的日光灯亮得晃眼。许夏盯着物理卷子上的电路图，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又擦，擦了又画，最后还是忍不住戳了戳旁边的叶知。 “这道题的滑动变阻器，为什么要选分压式接法啊？”他把卷子推过去，声音压得很低，怕打扰到前排的同学。 叶知正低头写竞赛题，闻言抬眸看了眼卷子，指尖在“小灯泡额定电压3V”几个字上点了点：“电源电压6V，限流接法没办法让电压降到3V以下，会烧灯泡。” 他的声音带着点刚从解题状态里抽离的沙哑，落在许夏耳边，像羽毛轻轻扫过。许夏顺着他指的地方再看，突然就懂了，忍不住笑：“原来这么简单，我刚才绕进去了。” 叶知没说话，却把自己的草稿纸往他这边推了推，上面画着两种接法的对比图，清晰得像课本上的例题。许夏看着那工整的线条，心里甜丝丝的，低头飞快地把解题步骤抄在卷子上。 下课铃声响起时，窗外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瞬间连成了线。教室里的人都惊呼起来，有人跑到窗边看雨，有人掏出手机给家长打电话。 许夏也凑到窗边，看着外面瓢泼似的大雨，眉头皱了起来——他早上出门时看天气是晴，根本没带伞。 “没带伞？”叶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许夏回头，看见他已经收拾好书包，站在自己身后，黑色的书包带斜挎在肩上，衬得他肩线更挺拔了。“嗯，没想到会下雨。”他有点无奈地挠挠头，“等会儿看看能不能蹭同学的伞。” 叶知没说话，走到教室门口看了眼雨势，又回头看了看许夏，突然说：“走吧，同路。” “啊？你家不是往东边走吗？我家在西边啊。”许夏愣了一下——上次偶然听赵磊说过，叶知家在学校东边的小区，跟自己家方向相反。 叶知的耳尖在灯光下泛了点红，却还是面不改色地说：“我姐今天加班，让我去她公司拿点东西，顺路。” 许夏没多想，只当是巧合，赶紧拿起书包跟上：“那太谢谢你了！” 叶知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递了一半伞柄给许夏：“抓稳。” 两人并肩走进雨里，伞面刚好够遮两个人。许夏怕自己挤到叶知，往旁边挪了挪，肩膀却还是偶尔会碰到一起，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似的，让他心跳快了半拍。 雨下得很大，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砰砰”的声音，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许夏的裤脚，凉丝丝的。叶知注意到了，悄悄把伞往他那边偏了偏，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黑色的校服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肩线。 “你伞歪了。”许夏赶紧提醒，伸手想把伞推回去。 “没事，我不怕淋。”叶知按住他的手，声音比平时低了点，“你别感冒了。” 许夏的手被他按在伞柄上，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指腹上薄薄的茧。他没再坚持，只是放慢了脚步，尽量让两人走得更稳些。 雨夜里的街道很安静，只有路灯在雨幕里晕开暖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许夏看着地上的影子，突然想起老街调研时拍的那张照片，心里像被雨水泡过的糖，慢慢化开了甜。 “叶知，”许夏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上次说，雨总会停的，对吧？” “嗯。”叶知的目光落在前方的路口，“等会儿可能会变小。” “不是说这个，”许夏踢了踢路边的小水洼，水花溅起一点，“我是说，要是以后遇到下不完的雨，你会找个人一起等吗？” 叶知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他。路灯的光透过雨幕落在许夏脸上，他的睫毛湿了点，像沾了露水的小扇子，左边的梨涡浅浅的，带着点认真的期待。 叶知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会。” 许夏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叶知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 雨好像突然变小了，只有细细的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许夏看着叶知的眼睛，他的瞳仁在灯光下泛着浅褐色，像浸在雨里的琥珀，带着点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许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叶知没再说话，只是重新握紧了伞柄，继续往前走。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更近了点，肩膀偶尔碰到时，谁都没有躲开。 走到许夏家小区门口时，雨已经小了很多，只剩下零星的雨点。许夏停下脚步，抬头看叶知，发现他的半边肩膀已经全湿了，头发梢还滴着水，却依旧把伞往自己这边偏着。 “你快回去吧，别感冒了。”许夏赶紧把伞往他那边推，“我到小区了，不用送了。” 叶知把伞递给她：“你拿着吧，明天还我就行。” “那你怎么办？”许夏看着他湿透的肩膀，有点担心。 “我跑回去就行，不远。”叶知笑了笑，这是许夏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明显，嘴角弯起个好看的弧度，像雨后天晴的月亮，“快进去吧，外面冷。” 许夏还想说什么，叶知已经转身跑进了雨里。黑色的身影在雨幕里很快变小，直到消失在路口。他握着手里的伞，伞柄上还留着叶知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暖又软。 上楼时，许夏发现妈妈已经在门口等他了，手里拿着干毛巾。“怎么才回来？淋到雨没？”妈妈接过他的书包，又递过毛巾，“这伞不是你的啊？” “是同学的，他送我回来的。”许夏接过毛巾擦着头发，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男同学？”妈妈挑了挑眉，笑得有点暧昧，“上次你说的那个学神同桌？” 许夏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点头：“嗯，他叫叶知。” “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妈妈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带点我烤的饼干，给人家送去。” “知道了。”许夏应着，心里却在想，明天要怎么跟叶知说，刚才那句“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他其实听到了，而且，他也愿意。 第二天早上，许夏抱着装饼干的保鲜盒，早早地到了教室。叶知已经在了，正低头看着什么，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泛着点金色的光。 许夏放轻脚步走过去，把保鲜盒放在他桌上：“我妈烤的饼干，谢谢你昨天送我回来。” 叶知抬头看他，目光落在保鲜盒上，又移到他脸上，突然笑了：“昨天的雨，好像停得挺及时。” 许夏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低下头，却听见叶知又说：“伞我放在你桌洞了，干了。” 他伸手摸了摸桌洞，果然摸到了那把黑色的伞，伞面干爽，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许夏抬起头，刚好对上叶知的目光，他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像藏着星星的夜空。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课桌上，暖洋洋的。许夏看着叶知打开保鲜盒，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突然觉得，这场雨夜里的同行，好像比任何一次相遇都更让人心动。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藏在伞下的温柔，像雨后的彩虹，悄悄挂在了两个少年的心里。 第7章 秋日运动会的心跳 九月末的风终于带了点凉意，操场上的香樟树开始飘下细碎的黄叶，落在红色的跑道上，像撒了把碎金。许夏抱着一摞运动会报名表往教室走，刚上二楼就听见赵磊咋咋呼呼的声音，隔着走廊都能传到耳朵里。 “许夏！你可算回来了！”赵磊从教室里冲出来，一把抢过他怀里的报名表，“我跟你说，这次运动会新增了‘两人三足’项目，必须得跟同桌组队，你跟学神一组稳赢啊！” 许夏愣了一下，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两人三足？必须同桌？” “对啊！李老师刚在班主任会上说的，说是增进同桌情谊。”赵磊翻着报名表，指着其中一栏，“你看，这里写着呢，‘以同桌为单位报名，限报二十组’，我跟王浩都没戏了，谁让我俩不是同桌。” 许夏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下意识地往教室门口看——叶知正坐在窗边，阳光落在他摊开的物理竞赛题上，侧脸的线条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叶知突然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撞了个正着，许夏像被烫到似的赶紧低下头，耳尖瞬间红了。 “你发什么呆啊？赶紧去跟学神说啊！”赵磊推了他一把，“再磨蹭名额就满了，到时候你俩只能当观众了。” 许夏深吸一口气，抱着报名表往座位走。叶知还在看题，笔尖在草稿纸上画着复杂的受力分析图，眉头微微皱着，像是遇到了难题。许夏在他旁边坐下，把报名表放在桌角，手指在纸页边缘反复摩挲，半天没敢开口。 “有事？”叶知突然抬头，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语气比平时软了点。 “没、没事。”许夏赶紧别开脸，又觉得不对，指了指报名表，“那个……运动会有两人三足项目，要同桌组队，你……你想参加吗？” 叶知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目光在“两人三足”四个字上停了两秒，又转头看许夏——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左边的梨涡陷得浅浅的，带着点期待的神色，像只等着被投喂的小猫。叶知的喉结动了动，点了点头：“可以。” “真的？”许夏一下子抬起头，眼睛里的光更亮了，“那我们现在报名吧，赵磊说名额快满了。” 叶知“嗯”了一声，看着许夏拿起笔，在报名表上工工整整地写下“叶知、许夏”两个名字，字迹挨得很近，像是早就该挨在一起似的。许夏写完，把报名表递给体育委员，回来时脸上还带着笑，连看物理卷子的眼神都温柔了不少。 接下来的一周，每天放学后的操场都格外热闹。赵磊和班里的男生在练接力跑，女生们聚在树荫下练跳绳，许夏和叶知则在跑道旁的空地上练两人三足。叶知找了根蓝色的布条，长度刚好能把两人的脚踝绑在一起，他绑得很认真，手指绕着布条打了个紧实的结，动作轻得怕弄疼许夏。 “先慢慢走，找节奏。”叶知扶着许夏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我喊‘一’的时候迈绑着的脚，‘二’的时候迈另一只，记住了吗？” “记住了。”许夏点点头，身体因为紧张微微发僵。两人的胳膊挨在一起，叶知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过来，暖得他心跳更快了。 “一、二、一、二……”叶知开始喊节奏，两人慢慢往前走。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出错，许夏的脚不小心踩到叶知的鞋，叶知的重心不稳差点带倒他，两人跌跌撞撞的，像两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 “对不起对不起。”许夏赶紧道歉，脸都红了。 “没事。”叶知扶着他站稳，重新调整布条的位置，“别紧张，跟着我的节奏走。”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绑在一起的脚踝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许夏看着地上的影子，突然觉得，这样被绑在一起的感觉，好像也没那么糟——至少能光明正大地靠着他，能听着他的声音找节奏，能在差点摔倒时被他稳稳扶住。 练了大概半小时，两人终于找到了默契。叶知喊“一”的时候，两人的绑着的脚同时迈出去，“二”的时候另一只脚跟上，步伐越来越稳，甚至能慢慢小跑起来。许夏忍不住笑起来，风吹起他的头发，扫过叶知的手腕，叶知的动作顿了顿，扶着他胳膊的手又紧了点。 “累了吗？”叶知停下脚步，解开布条，看着许夏额角的汗，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歇会儿吧。” “还好。”许夏接过纸巾擦汗，看着叶知手腕上被布条勒出的红印，有点过意不去，“是不是绑得太紧了？都勒红了。” “没事，不疼。”叶知把布条叠好放进包里，从里面拿出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他，“喝点水。” 许夏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流过喉咙，驱散了不少燥热。他看着叶知也拿起一瓶水喝，喉结滚动的样子在夕阳下格外清晰，忍不住想起雨夜里他说的那句“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脸又开始发烫。 “对了，”许夏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叶知，“这个给你。” 是个小小的护腕，浅灰色的，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图案——是他昨晚熬夜绣的，针脚虽然不整齐，但看得出来很用心。“练的时候绑在手腕上，免得被布条勒到。” 叶知接过护腕，指尖摸着上面的针脚，抬头看许夏——他的耳朵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正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看他。叶知的嘴角弯了弯，把护腕戴在手腕上，大小刚好合适。“谢谢。” “不客气。”许夏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发现护腕戴在他手上很好看，心里甜丝丝的。 运动会当天，天气格外好，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阳光洒在操场上，暖洋洋的。许夏穿着红色的运动服，站在跑道旁，看着叶知也穿着同款运动服走过来，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叶知的手腕上戴着他绣的护腕，浅灰色在红色运动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 “紧张吗？”叶知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那根蓝色的布条。 “有一点。”许夏点点头，看着跑道上正在比赛的其他组，有的配合默契跑得很快，有的则跌跌撞撞差点摔倒，“我们会不会也摔啊？” “不会。”叶知蹲下身，开始帮他绑脚踝，手指绕着布条，动作比平时更轻柔，“跟着我节奏走就好，别怕。” 许夏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的紧张慢慢消散了。他想起这一周来的练习，想起夕阳下两人跌跌撞撞的身影，想起他递过来的纸巾和矿泉水，突然觉得，就算真的摔倒了，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因为身边有他。 “各就各位——预备——跑！” 随着裁判的哨声响起，许夏和叶知同时冲了出去。叶知喊着“一、二、一、二”的节奏，两人的步伐格外默契，绑在一起的脚踝像长在了一起似的，稳稳地往前跑。跑道两旁的同学在喊加油，赵磊的声音最响亮，许夏却只听得见叶知的声音，只感觉得到他扶着自己胳膊的手，只看得到两人脚下一致的步伐。 跑过弯道的时候，旁边一组的同学不小心撞到了许夏，许夏的重心一下子不稳，差点往旁边倒。叶知眼疾手快地搂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许夏能感觉到叶知胸口的起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心跳瞬间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没事吧？”叶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点担心。 “没事。”许夏摇摇头，脸颊贴在叶知的肩膀上，能感觉到他衣服上的温度，“继续跑吧。” 叶知“嗯”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节奏，两人继续往前跑。这次叶知的手没有再扶着他的胳膊，而是一直搂着他的腰，力道刚好，既不会让他摔倒，又不会让他觉得不舒服。许夏的身体微微靠在他身上，跟着他的节奏，脚步越来越稳，速度也越来越快。 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周围爆发出欢呼声。许夏和叶知停了下来，两人都喘着气，脸上带着笑。叶知松开搂着他腰的手，却还是扶着他的胳膊，怕他站不稳。裁判走过来，告诉他们得了第一名，许夏高兴得跳了起来，忘记了脚踝还绑在一起，差点摔倒，叶知赶紧扶住他，两人都笑了。 “我们赢了！”许夏看着叶知，眼睛里闪着光，像盛满了星星。 “嗯，赢了。”叶知点点头，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阳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眼睛照得格外亮，许夏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一刻的时光，好像能永远停住。 解开布条的时候，许夏发现叶知的脚踝被勒出了一道红印，跟他手腕上的护腕红印刚好对应。“都勒红了。”许夏蹲下身，轻轻碰了碰他的脚踝，“疼吗？” “不疼。”叶知摇摇头，把布条收起来，“你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许夏站起来，看着叶知手腕上的护腕，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运动会结束后，我有东西给你。” 叶知愣了一下，刚想问是什么，赵磊就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两人的肩膀：“可以啊你们俩！居然拿了第一名！晚上必须请客！” 周围的同学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恭喜的话，许夏和叶知被围在中间，只能笑着应着。许夏偷偷看了叶知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两人的目光在人群中相遇，都忍不住笑了。 运动会结束的时候，天已经有点暗了。许夏和叶知并肩往校门口走，操场上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零星的灯光和飘落的黄叶。许夏从书包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叶知——是个小小的相册，封面是他绣的太阳图案，跟护腕上的一样。 “这里面是这一周练两人三足的照片，还有今天比赛的照片，我洗出来放进去了。”许夏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看看。” 叶知接过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两人刚开始练习时跌跌撞撞的样子，许夏的脚踩在叶知的鞋上，两人都皱着眉；第二页是夕阳下两人慢慢走路的背影，绑在一起的脚踝在地上画出长长的线；第三页是比赛时冲过终点线的瞬间，两人都笑着，阳光落在他们脸上；最后一页是两人的手，叶知的手搂着许夏的腰，许夏的手扶着叶知的胳膊，背景是红色的跑道和湛蓝的天空。 “最后一张是赵磊帮我们拍的。”许夏小声说，“是不是很傻？” 叶知合上相册，放进背包里，拉上拉链时格外用力，像是在保护什么珍贵的东西。他转头看许夏，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眼睛照得格外温柔。“不傻。”他轻声说，“很好看。” 走到校门口时，许夏突然想起运动会前的担心，忍不住笑了：“你看，我们也没有摔倒嘛。” “嗯。”叶知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很轻，像在抚摸什么易碎的珍宝，“因为有你在。” 许夏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看着叶知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带着点从未见过的温柔。晚风带着黄叶的气息吹过来，吹得他的头发飘起，叶知的手还停在他的头发上，掌心的温度暖得他心里发颤。 “叶知，”许夏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那个……雨夜里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叶知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慢慢点头，目光认真得像在解题：“是认真的。许夏，我想跟你一起等所有的雨停。” 许夏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看着叶知，突然笑了，左边的梨涡陷得深深的，像盛着满满的星光。“好啊。”他轻声说，“我也想跟你一起。” 晚风把黄叶吹得沙沙响，像是在为他们鼓掌。路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许夏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叶知的故事，又翻开了新的一页——这一页里，有秋日的阳光，有红色的跑道，有绑在一起的脚踝，还有两个少年藏在心底，终于说出口的心意。 后来，赵磊总说，那天他看到许夏和叶知在校门口站了很久，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幅画。许夏每次听到都会笑，他记得那天的风很温柔，叶知的手很暖，还有他说“想跟你一起等所有的雨停”时，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而叶知的背包里，一直放着那个绣着太阳图案的相册，每次翻开，都能想起秋日运动会上，那个穿着红色运动服，眼睛亮晶晶的少年，和他一起冲过终点线时，笑得格外灿烂的样子。他知道，这是他青春里，最珍贵的时光，也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回忆。 第8章 元旦联欢会的乌龙与心动 十二月的风裹着细碎的雪粒，刮在脸上有点凉，却吹不散教室里的热闹。距离元旦只剩三天，李老师把联欢会筹备的任务交给了班委，教室里瞬间变成了彩色的海洋——红的灯笼、金的彩带、粉的气球，还有同学们搬来搬去的桌椅，脚步声、笑声、胶带撕扯的声音混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甜汤。 许夏踩着凳子，正踮着脚往黑板上方挂彩带，手里的双面胶粘了满手，连头发丝上都沾了点金粉。他晃了晃身子想够更高的位置，脚下的凳子突然晃了一下，吓得他赶紧抓住黑板边框，手里的彩带“哗啦”一声掉下来，正好缠在了刚走进教室的叶知头上。 “哎哟！”许夏赶紧跳下来，伸手去解缠在叶知头发上的彩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叶知站在原地没动，任由许夏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梭。彩带是金丝绒的，缠在黑色的头发上格外显眼，像给他戴了个滑稽的王冠。周围的同学都笑了，赵磊拍着桌子喊：“学神，你这新发型挺别致啊！” 许夏的脸一下子红了，手指不小心碰到叶知的耳垂，烫得像小火炉。他赶紧收回手，看着叶知头发上还没解开的彩带，小声说：“要不……我帮你剪了吧？” 叶知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他满手的胶带，从口袋里掏出湿巾递过去：“先擦手。”他自己则抬手，指尖灵巧地绕开彩带的结，没几秒就把彩带取了下来，头发丝上还沾着几根金粉，在阳光下闪着光。 “你也太厉害了吧！”许夏看着他手里的彩带，眼睛亮晶晶的，“我刚才缠了半天都没解开。” 叶知把彩带递给他，目光落在他沾了金粉的脸颊上，忍不住伸手帮他擦掉：“下次踩凳子的时候，喊我帮你扶着。”指尖的温度留在许夏脸上，像落了片暖烘烘的阳光。 教室里的布置还在继续，班委把任务分成了几部分：女生负责折千纸鹤挂在窗户上，男生负责搭舞台架子，许夏被分到了装饰组，叶知则因为动手能力强，被拉去搭舞台。 许夏蹲在地上折千纸鹤，手里的彩纸是粉蓝色的，折到翅膀的时候总歪，他叹了口气，把皱巴巴的纸团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刚想拿新的彩纸，就看见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停在自己面前，叶知递过来一只折好的千纸鹤，翅膀对称，鹤嘴尖尖的，比他折的好看十倍。 “你怎么会折这个？”许夏接过千纸鹤，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姐教的。”叶知蹲下来，拿起一张彩纸，指尖翻飞，边折边说，“先把纸对折成三角形，再把两个角往中间折……”他的动作很轻，彩纸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没一会儿就又折好一只，还在鹤的翅膀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跟许夏之前绣的护腕图案一模一样。 “哇！你还会画画！”许夏看着翅膀上的太阳，笑得露出了梨涡，“这个送给我好不好？” 叶知点头，把千纸鹤放在他手里：“舞台搭得差不多了，我来帮你折。” 两人蹲在地上，头挨着头折千纸鹤，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许夏偷偷看叶知，他的睫毛很长，垂着眼的时候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指尖捏着彩纸，动作认真又温柔。许夏突然觉得，这样安安静静折千纸鹤的时光，比任何热闹都让人开心。 折完千纸鹤，许夏抱着它们去挂在窗户上，叶知跟在他身后，帮他递胶带。许夏站在窗台上，把千纸鹤一串一串挂在窗帘杆上，叶知则扶着他的腰，怕他摔下来。“左边再挂一串，就对称了。”叶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点温热的气息，许夏的耳朵瞬间红了，手里的千纸鹤差点掉下去。 “你站稳点。”叶知赶紧握紧他的腰，语气里带着点担心。 “知道了。”许夏小声应着，赶紧把最后一串千纸鹤挂好，跳下床，不敢再看叶知的眼睛。 联欢会前一天，班级开了个小会，讨论节目安排。李老师说每个小组至少出一个节目，赵磊第一个举手：“我跟王浩表演小品！《学霸和学渣的日常》！” 全班都笑了，王浩拍了他一下：“谁跟你学渣了？明明你是学渣！” 轮到许夏和叶知所在的小组，大家都看向他们俩。赵磊起哄：“许夏，你不是会弹吉他吗？跟学神一起表演个节目呗！” 许夏的脸一下子红了，他确实会弹吉他，还是小时候妈妈教的，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他有点紧张。叶知看了他一眼，对大家说：“我们可以试试。” “真的吗？”许夏惊讶地看着叶知，“你会什么乐器吗？” 叶知摇摇头：“我可以帮你打拍子，或者……唱一句。” 许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还从没听过叶知唱歌。“那我们练《小幸运》吧？我会弹这首歌。” 叶知点头：“好，放学后去音乐教室练。” 放学后的音乐教室很安静，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黑色的钢琴上，泛着暖光。许夏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手指拨动琴弦，清脆的旋律在教室里散开。他弹了两句，抬头看叶知：“你试试跟着唱？” 叶知站在他对面，点了点头，张开嘴跟着旋律唱：“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点，带着点生涩，却很干净，像冬日里的阳光，落在许夏的心上。 许夏忍不住笑了，手指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叶知停下，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许夏摇摇头，重新调整琴弦，“你唱得很好听，就是节奏慢了点，我跟你合一下。” 两人一遍遍地练习，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慢慢找到默契。许夏弹吉他的时候，叶知会跟着打拍子，偶尔唱错词，两人就一起笑场；叶知提醒他哪里节奏不对，许夏就认真调整。夕阳渐渐落下去，音乐教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许夏却觉得心里越来越暖。 练习结束的时候，许夏收拾吉他，发现叶知正看着自己的吉他包——上面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是他之前绣的。“你喜欢这个图案吗？”许夏问。 叶知点头：“很可爱。”他伸手摸了摸吉他包上的小猫，指尖碰到许夏的绣线，动作很轻。 “那下次我帮你绣个在书包上吧？”许夏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叶知的耳尖红了，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元旦当天，教室里的布置焕然一新。黑板上画着彩色的烟花，窗户上挂满了千纸鹤和彩带，讲台上摆着同学们带来的零食和饮料，连灯管上都缠了金色的丝带。许夏穿着红色的毛衣，抱着吉他坐在舞台边，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叶知坐在他旁边，递给她一瓶温牛奶：“喝点，缓解紧张。” “谢谢。”许夏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的紧张少了点。 联欢会开始了，第一个节目是赵磊和王浩的小品。赵磊穿着肥大的校服，扮演学渣，王浩戴着眼镜，扮演学霸，两人的对话逗得全班哈哈大笑。许夏也跟着笑，转头看叶知，发现他也在笑，嘴角弯起个好看的弧度，眼睛里闪着光。 接下来的节目很丰富，有女生的舞蹈，有男生的合唱，还有人表演魔术。轮到许夏和叶知的时候，全班都安静下来，赵磊在台下喊：“许夏！叶知！加油！” 许夏深吸一口气，抱着吉他走上舞台，叶知跟在他身后，站在他旁边。许夏调整好琴弦，抬头看了叶知一眼，叶知对他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鼓励。 吉他旋律响起，许夏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动，叶知站在他身边，跟着节奏轻轻打拍子。唱到副歌部分，叶知张开嘴，和许夏一起唱：“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他的声音比练习时更稳了，和许夏的吉他声配合得恰到好处。台下的同学都安静地听着，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跟着轻轻哼唱。许夏看着台下的灯光，听着身边叶知的声音，突然觉得不紧张了，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温暖。 表演结束的时候，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许夏和叶知鞠躬，走下舞台。赵磊跑过来，拍着两人的肩膀：“太好听了！你们俩简直是最佳搭档！” 许夏的脸红了，叶知则递给她一块饼干：“你带的饼干，很好吃。”许夏这才想起，自己早上带了一盒子饼干，特意避开了柠檬味，都是叶知喜欢的巧克力味和草莓味。 接下来是游戏环节，玩的是“心有灵犀”猜词。两人一组，一个人比划一个人猜，限时一分钟。许夏和叶知被分到了一组，上台的时候，许夏有点紧张：“我们能猜对吗？” “能。”叶知很笃定，“你比划，我来猜。” 游戏开始，屏幕上出现第一个词：“老街”。许夏比划着青石板路的样子，又做了个修表的动作。叶知立刻说：“老街！” 台下欢呼起来，李老师笑着说：“这也太有默契了吧！” 第二个词：“两人三足”。许夏抬起脚，做了个绑着布条的动作，又比划着跑步的姿势。叶知很快猜出来：“两人三足！” 第三个词：“雨伞”。许夏双手合十，做了个下雨的动作，又比划着撑伞的样子。叶知毫不犹豫地说：“雨伞！” 一分钟下来，两人猜对了八个词，是所有组里最多的。台下的同学都喊着：“在一起！在一起！”许夏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叶知则拉着他的手，走下舞台，手指紧紧握着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暖得他心里发颤。 游戏结束后是抽奖环节，班委准备了很多小礼物，放在一个红色的盒子里，每个人都能抽一次。许夏把手伸进盒子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钢笔一支”。叶知也抽了一张，打开一看，也是“钢笔一支”。 “哇！你们俩连抽奖都能抽到一样的！”赵磊凑过来看，“这钢笔还是情侣款吧？一黑一银，太配了！” 许夏接过钢笔，是银色的，笔身上刻着小小的太阳图案；叶知的是黑色的，刻着小小的月亮图案。许夏看着钢笔上的太阳，突然想起自己绣的护腕和千纸鹤，心里甜丝丝的。 联欢会快结束的时候，大家开始分享零食。许夏拿出自己带的饼干，分给同学们，叶知则站在他身边，帮他递纸巾。张奶奶托人给两人带了罐酱菜，还附了张纸条：“祝两个小伙子元旦快乐，有空来家里吃红烧肉。”许夏看着纸条，笑着对叶知说：“元旦假期我们去看张奶奶吧？” 叶知点头：“好，我买点水果。” 联欢会结束后，同学们都陆续回家了，许夏和叶知留下来收拾教室。许夏擦黑板，叶知帮忙搬桌椅，两人配合得很默契。收拾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教室里的灯关了，只有走廊里的灯光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 许夏靠在门框上，有点累了，揉了揉肩膀。叶知走过来，帮他揉了揉肩膀，动作很轻：“累了吧？” “有点。”许夏点点头，抬头看叶知，走廊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眼睛照得格外温柔。“今天真开心。” “嗯。”叶知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也是。”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的风声。许夏突然想起表演时叶知的声音，想起猜词时的默契，想起抽奖时的情侣钢笔，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叶知：“叶知，你……你喜欢我吗？” 叶知的身体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点头，目光认真得像在解题：“喜欢。从雨夜里送你回家的时候，就喜欢了。” 许夏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看着叶知，突然笑了，左边的梨涡陷得深深的：“我也是。从老街调研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叶知伸手，轻轻把他抱进怀里，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珍宝。许夏靠在他的怀里，能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元旦快乐，许夏。”叶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点沙哑，却很真诚。 “元旦快乐，叶知。”许夏回抱住他，小声说，“以后的每个元旦，我都想跟你一起过。” 走廊里的灯光暖黄，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许夏知道，这个元旦，是他青春里最珍贵的回忆，而他和叶知的故事，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路上会有更多的快乐，更多的温暖，还有永远不会变的，彼此的心意。 后来，许夏真的帮叶知绣了只小猫在书包上，叶知则把那支黑色的钢笔每天带在身上，用来记笔记。同学们都知道了他们的事，赵磊总说：“早看你们俩不对劲了，现在终于在一起了！”许夏和叶知每次听到都会笑，他们知道，这份感情，是从校园里的点点滴滴开始，慢慢长成了最美好的样子，像冬日里的阳光，温暖而坚定。 第9章 寒假里的烟火与心动 元旦过后没几天，期末考试的铃声就敲响了。考最后一门物理时，许夏看着卷子上的电路图，想起叶知帮他画的受力分析图，笔尖流畅地划过卷面，心里满是踏实。走出考场时，叶知已经在教学楼门口等他，手里拿着一杯热可可，杯壁凝着薄薄的水珠。 “考得怎么样？”叶知把热可可递过来，指尖碰到许夏的手，带着点暖意。 “应该还行，”许夏吸了口热可可，甜丝丝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最后那道大题，跟你上次讲的题型差不多。” 叶知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是寒假计划表，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学习和休息时间，甚至连“陪许夏去老街看张奶奶”都写在了腊月廿八那栏。“寒假按这个来，不会太累。” 许夏看着计划表上工整的字迹，心里像被热可可烫过似的暖：“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啊？” “嗯，”叶知的耳尖有点红，“怕你在家待着无聊。” 放寒假的第一天，许夏就被妈妈催着去超市买年货。刚换好鞋，手机就响了，是叶知发来的消息：“我在你家楼下，一起去超市。” 许夏跑到窗边，果然看见叶知站在单元门口，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围巾绕了两圈，只露出一双眼睛，像只圆滚滚的小熊。他赶紧拎着购物袋跑下去，刚到楼下就被叶知把袋子接了过去：“我来拎，重。” 超市里满是年味，红色的灯笼挂在天花板上，货架上摆满了坚果、糖果和春联，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恭喜发财》。许夏推着购物车，在零食区停住脚步，拿起一包草莓味的软糖，又犹豫着放回去——上次叶知说过，太甜的东西吃多了容易腻。 “喜欢就拿。”叶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伸手把软糖放进购物车，又拿起一包巧克力味的饼干，“这个你也爱吃。” 许夏的脸一下子红了，原来他上次随口提的喜好，叶知都记在了心里。两人推着购物车慢慢走，叶知在蔬菜区停住，拿起一颗卷心菜翻了翻：“张奶奶爱吃这个，上次去她家，她炒的卷心菜特别香。” “你连这个都记得啊？”许夏惊讶地睁大眼睛。 叶知没说话，只是把卷心菜放进购物车，又挑了几个红彤彤的苹果——是许夏爱吃的富士苹果，脆甜多汁。旁边卖糖果的阿姨看着他们，笑着说：“小情侣一起买年货啊？真般配。” 许夏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刚想解释，叶知就先开了口：“谢谢阿姨。”他伸手牵住许夏的手，指尖紧紧攥着，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让许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结完账走出超市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叶知拎着两大袋东西，不让许夏碰：“沉，我来就行。”许夏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被袋子勒红的手指，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伸手帮他托着袋子底部：“我也能帮点忙。” 叶知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像只乖巧的小猫。他忍不住放慢脚步，两人的影子在地上叠在一起，被拉得很长。 腊月廿八那天，许夏和叶知提着水果和蔬菜去了老街。张奶奶早就在门口等他们，看见两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哎哟，可算来了！快进来，我炖了排骨汤。” 院子里的月季虽然谢了，但张奶奶在门口摆了两盆水仙，嫩绿的叶子衬着白色的花，透着点清新的年味。叶知把水果放在桌上，挽起袖子就去厨房帮忙，许夏想跟着进去，却被张奶奶拉着坐在堂屋里：“让他去，男孩子多干点活好。” 张奶奶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相册，翻开给许夏看：“这是我儿子小时候的照片，你看，跟小叶长得多像，都是高个子，眉眼也俊。”许夏看着照片里穿着军装的年轻人，确实跟叶知有几分相似，忍不住笑了：“真的很像。” “小叶这孩子，看着冷，心细着呢，”张奶奶拍了拍许夏的手，“上次来，还帮我修了水管，又陪我聊了一下午，比我那常年不回家的孙子还贴心。” 许夏想起叶知帮他讲题、送他回家、陪他练两人三足的样子，心里甜丝丝的。正说着，叶知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走出来，放在许夏面前：“吃吧，刚洗的。” 草莓红彤彤的，上面还带着水珠，许夏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甜得像蜜。叶知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吃，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张奶奶看着两人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悄悄跟许夏说：“你们俩啊，我看着就欢喜。” 吃完饭，叶知帮张奶奶把碗洗了，又把院子里的积雪扫干净。许夏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阳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张奶奶走过来，递给许夏一杯热茶：“小叶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跟他在一起。” 许夏点点头，看着叶知扫完雪，朝他走过来，心里满是踏实。离开张奶奶家时，张奶奶塞给两人一大袋自己做的年糕，叮嘱他们：“正月里要吃年糕，年年高。” 回家的路上，许夏抱着年糕，叶知牵着他的手，走在老街的青石板路上。雪后的老街格外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许夏突然想起第一次来老街调研的场景，那时他还只是叶知的同桌，如今却成了彼此最重要的人。 “叶知，”许夏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还来这里？” 叶知点头，把他的手攥得更紧：“会，每年都来。” 寒假里的大部分时间，许夏和叶知都在一块学习。叶知家的书房很安静，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桌上，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许夏做物理题时，总会遇到不懂的地方，叶知就耐心地帮他讲解，指尖在草稿纸上画着图，声音温柔得像羽毛。 “这里要注意，”叶知指着草稿纸上的受力分析图，“摩擦力的方向跟相对运动方向相反，别搞混了。” 许夏点点头，按照他说的重新演算，果然做出来了。他抬起头，看着叶知认真的侧脸，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头发：“叶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叶知的耳尖红了，放下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也很聪明，只是有时候太着急。” 学习累了，两人就一起看电影。叶知家的客厅里有个投影仪，许夏选了一部动画片，抱着抱枕靠在叶知身边。看到好笑的地方，许夏笑得前仰后合，叶知也跟着笑，伸手帮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有一次，许夏想给叶知做饼干，结果把糖放多了，饼干甜得发苦。他沮丧地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叶知走过来，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认真地说：“很好吃，我喜欢。” “你骗人，”许夏噘着嘴，“明明甜得发苦。” 叶知没说话，只是拿起一块饼干，递到许夏嘴边：“一起吃。”许夏咬了一口，还是觉得甜，但看着叶知的眼睛，突然觉得没那么难吃了。 正月十五那天，叶知的姐姐叶薇回来了。叶薇比叶知大五岁，在外地工作，这次回来过年，特意想见见许夏。第一次见到叶薇时，许夏有点紧张，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就是许夏吧？”叶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叶跟我提过你好多次，说你可爱又聪明。” 许夏的脸一下子红了，叶知赶紧解围：“姐，别逗他了。” 叶薇笑着说：“我可没逗他，你以前跟我说‘姐，别给我介绍朋友，我只想学习’，现在怎么回事啊？”叶知的耳尖瞬间红了，拉着许夏就往书房走：“我们去学习。” 看着两人的背影，叶薇笑得更开心了，跟叶妈妈说：“妈，你看小叶，终于有人能治得了他了。”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汤圆。叶妈妈煮了芝麻馅和花生馅的，许夏爱吃芝麻馅的，叶知就把自己碗里的芝麻汤圆都夹给他。叶薇看着两人的小动作，故意说：“小叶，你怎么不夹给我啊？我也是你姐。” 叶知没理她，只是帮许夏舀了一勺汤：“小心烫。”许夏的脸更红了，低头吃着汤圆，心里甜丝丝的。 吃完汤圆，叶知带着许夏去广场看烟花。广场上挤满了人，大家都仰着头，等着烟花绽放。突然，一道烟花冲上天空，在黑色的夜空里炸开，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花。许夏兴奋地拉着叶知的手，指着烟花：“叶知，你看！好漂亮！” 叶知看着他的侧脸，烟花的光落在他脸上，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烟花在夜空中不断绽放，照亮了两人的身影，许夏的心跳得飞快，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吻结束时，许夏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叶知看着他，笑着说：“许夏，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许夏小声说，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映着烟花的光，格外明亮。 寒假快结束的时候，许夏和叶知一起整理书包。许夏把张奶奶给的年糕切成小块，装在保鲜盒里，放进书包：“开学带给赵磊他们尝尝。” 叶知帮他把课本放进书包，又把那支银色的钢笔放在最上面：“这个别忘带了，写作业好用。” 许夏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抱了抱他：“叶知，寒假过得真快。” “嗯，”叶知回抱住他，“开学也能天天见面。” 开学那天，许夏和叶知一起走进教室。赵磊早就到了，看见两人，笑着喊：“哟，小情侣一起开学啊？寒假玩得怎么样？” 许夏的脸红了，叶知则把年糕递给赵磊：“张奶奶做的，尝尝。” 赵磊接过年糕，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还是张奶奶的手艺好！” 教室里的同学都围过来，抢着吃年糕，热闹得像过年。许夏看着大家的样子，又看了看身边的叶知，心里满是幸福。他知道，这个寒假，是他最珍贵的回忆，而他和叶知的故事，还会继续下去——在充满阳光的教室里，在飘着落叶的操场上，在每一个平凡又温暖的日子里。 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李老师走进教室，笑着说：“同学们，寒假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老师啊？” 全班都笑着喊：“想！” 李老师拿出一叠纸，递给每个同学：“这是新学期的活动计划，其中有个‘春日研学’活动，去郊外的植物园，两人一组，大家可以开始组队了。” 许夏和叶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许夏小声说：“我们一组吧？” 叶知点头，伸手握住他的手，在桌子底下紧紧攥着：“好。”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洋洋的。许夏看着课本上“春和景明”四个字，突然觉得，这个春天，一定会有更多美好的事情发生——比如和叶知一起去植物园，看盛开的樱花，听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把彼此的心意，藏在每一个温暖的瞬间里。 放学后，许夏和叶知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许夏想起寒假里的点点滴滴，想起张奶奶的排骨汤，想起叶知姐姐的调侃，想起广场上的烟花和吻，忍不住笑了。 “在想什么？”叶知低头看他。 “在想寒假里的事，”许夏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是笑意，“很开心。” 叶知停下脚步，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以后的每个假期，我都陪你过。” 许夏点点头，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晚风带着春天的气息吹过来，吹得路边的柳树发了芽，也吹得两人的心，像春天里的花，慢慢绽放。 他知道，只要有叶知在身边，不管是寒假、暑假，还是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都会充满阳光和温暖，都会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时光。 第10章 春日研学，许夏叶知共赏樱花、喂鱼逛馆，合影定格甜蜜，约定 三月的风带着暖意掠过校园，香樟树抽出嫩黄的新叶，操场边的迎春花缀满了金黄的花苞，连教室窗外的麻雀都叽叽喳喳地唱着春的调子。距离春日研学只剩两天，许夏趴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课本上“樱花”的插图，耳边是赵磊和王浩讨论研学带什么零食的吵闹声。 “许夏，”叶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点纸张翻动的轻响，“研学的路线我整理好了，你看看。” 许夏抬头，接过他递来的笔记本。页面上用蓝笔勾勒出植物园的简易地图，樱花大道、温室大棚、荷花池的位置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卫生间和小卖部的地点都用小红点标了出来。“你连这个都画了啊？”许夏睁大眼睛，看着地图旁备注的“樱花大道西侧人少，适合拍照”，心里甜丝丝的。 “嗯，”叶知的耳尖泛着浅红，“怕到时候人多，找不到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查了天气预报，那天晴天，温度15-22度，穿薄外套就行。” 许夏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指尖碰到里面的相机——那是妈妈特意给他找出来的旧单反，说是让他多拍点樱花的照片。“我准备带相机去，帮你拍点照片吧？” 叶知点头，嘴角弯了弯：“好。” 研学当天，阳光格外明媚。同学们背着书包，排着队坐上大巴车，叽叽喳喳的笑声像撒了把糖豆。许夏和叶知坐在最后一排，他靠窗坐着，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和农田，心里满是期待。叶知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本物理竞赛题，却没怎么翻，目光时不时落在许夏的侧脸上。 “叶知，你看外面！”许夏突然指着窗外，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田铺展在田野里，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叶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阳光落在许夏的眼睛里，亮得像盛了星光。“确实好看。”他轻声说，目光却没离开许夏的脸。 大巴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植物园。刚下车，清新的草木气息就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李老师清点完人数，宣布自由活动，下午三点在门口集合，同学们立刻像撒欢的小鸟一样散开。 “我们先去樱花大道吧？”许夏拉着叶知的手，快步往地图上标注的方向走。他的手有点凉，叶知下意识地握紧了些，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樱花大道果然如叶知备注的那样，西侧人很少。粉白色的樱花挂满枝头，微风一吹，花瓣像雪一样簌簌落下，落在两人的头发上、肩膀上。许夏仰着头，看着漫天飞舞的樱花瓣，忍不住笑出声：“太好看了！” 叶知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被花瓣落在发间的样子，像误入人间的小仙子。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悄悄按下快门，把这一幕定格下来。 “叶知，我帮你拍照吧！”许夏拿起单反，对着他比划了一下，“你站在那棵树下，光线正好。” 叶知听话地走到樱花树下，微微侧身，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许夏按下快门，“咔嚓”一声，记录下他站在樱花雨中的模样。“很好看！”许夏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笑着说，“你笑一下嘛，别总是板着脸。” 叶知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许夏赶紧按下快门，把他带着笑意的样子也拍了下来。“这样才对嘛，”许夏满意地看着照片，“回去我洗出来，放进相册里。” 两人沿着樱花大道慢慢走，偶尔有花瓣落在相机镜头上，许夏就小心翼翼地擦掉。叶知走在他身边，时不时帮他拂掉落在肩上的花瓣，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你看，那里有个小亭子！”许夏指着不远处的八角亭，亭子周围种满了二月兰，紫色的小花铺了一地。两人走进亭子，找了个石凳坐下。许夏拿出书包里的零食，分给叶知一半：“我妈烤的饼干，巧克力味的，你尝尝。” 叶知接过饼干，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看着许夏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擦掉他嘴角沾着的饼干屑：“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许夏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假装整理相机，耳朵却热得发烫。亭子外的樱花瓣还在飘落，落在石桌上，像铺了层粉色的绒毯。两人安静地坐着，偶尔说几句话，空气里满是淡淡的花香和温柔的气息。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又去了温室大棚。大棚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热带植物，高大的旅人蕉、开着红花的三角梅、还有缠绕在架子上的绿萝，绿意盎然。许夏好奇地看着这些平时见不到的植物，时不时拿出相机拍照。 “这是猪笼草，”叶知指着一株挂着笼子的植物，“会捕捉昆虫，用来补充营养。” “好神奇啊！”许夏凑近看了看，猪笼草的笼子像一个个小灯笼，颜色鲜艳。他刚想伸手碰一下，就被叶知拦住了：“别碰，里面有消化液，会腐蚀皮肤。” “知道了，”许夏吐了吐舌头，赶紧收回手，“还是你懂的多。” 叶知看着他乖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以后遇到不懂的，问我就好。” 走出温室大棚，不远处传来同学们的笑声。许夏拉着叶知走过去，发现赵磊他们正在荷花池边喂鱼。池子里的锦鲤五颜六色，争先恐后地抢着同学们扔下去的面包屑。 “许夏，叶知，快来喂鱼啊！”赵磊挥挥手，手里拿着半块面包。 许夏拉着叶知走过去，从书包里拿出早上妈妈准备的面包，撕成小块扔进水里。红色的锦鲤立刻围了过来，抢着吃面包屑，溅起小小的水花。 “你看那条金色的，好大啊！”许夏指着一条金黄色的锦鲤，兴奋地说。 叶知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撕了些面包屑扔下去，目光却一直落在许夏的脸上。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叶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帮他擦了擦：“热不热？要不要去树荫下歇会儿？” “还好，”许夏摇摇头，转头看他，“你也热吧？我帮你扇扇风。”他拿起自己的帽子，轻轻给叶知扇着风，风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拂过叶知的脸颊。 赵磊在旁边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笑着起哄：“哟，你俩这是在撒狗粮呢？考虑一下我们单身狗的感受啊！” 许夏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收回手，假装喂鱼。叶知则瞪了赵磊一眼，赵磊立刻识趣地闭上嘴，拉着王浩去另一边喂鱼了。 喂完鱼，两人又去了植物园的科普馆。馆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植物标本，从低矮的小草到高大的树木，还有详细的文字介绍。许夏看得很认真，时不时拿出笔记本记下来。叶知跟在他身边，遇到他不懂的地方，就耐心地给他讲解。 “这个是珙桐，”叶知指着一个白色的标本，“被誉为‘中国的鸽子树’，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 许夏点点头，认真地记在笔记本上：“原来这个就是珙桐啊，以前只在课本上见过。” 科普馆里人不多，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和偶尔的讲解声。许夏低头记笔记时，头发垂了下来，挡住了视线。叶知伸手，轻轻帮他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耳廓，像触电似的。 许夏的身体顿了一下，抬头看叶知，发现他的耳尖也红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赶紧移开目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和甜蜜。 从科普馆出来时，已经快下午两点了。两人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拿出水喝了几口。许夏靠在叶知的肩膀上，看着远处嬉戏打闹的同学们，心里满是踏实。“叶知，”他轻声说，“今天真开心。” “嗯，”叶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温柔，“我也是。”他轻轻侧过头，鼻尖蹭到许夏的头发，闻到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拂过。 “以后我们还来这里好不好？”许夏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等樱花再开的时候。” 叶知点头，伸手抱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好，每年都来。” 下午三点，同学们在植物园门口集合，准备返程。许夏坐在大巴车上，靠在叶知的肩膀上，翻看相机里的照片。有樱花飞舞的美景，有叶知站在樱花树下的身影，还有两人在亭子边的合影，每一张都充满了春日的温暖。 “叶知，你看这张，”许夏把相机递给她，“你笑起来真好看。” 叶知接过相机，看着照片里自己带着笑意的脸，又看了看身边一脸认真的许夏，心里满是柔软。他把相机还给许夏，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紧紧攥着：“以后，我只对你笑。” 许夏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身影，格外明亮。他点点头，把脸埋在叶知的肩膀上，嘴角忍不住扬起。 大巴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樱花树慢慢倒退。许夏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放着今天的点点滴滴——樱花雨中的合影、温室大棚里的讲解、树荫下的依靠，每一个瞬间都像一颗甜蜜的糖果，藏在心底。 他知道，这个春日的研学，又为他和叶知的故事增添了美好的一笔。而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春日的樱花，正在慢慢绽放，充满了希望和温暖。 回到学校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许夏和叶知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许夏想起相机里的照片，笑着说：“明天我把照片洗出来，我们一起放进相册里吧？” “好，”叶知点头，低头看他，“我家有相框，洗出来可以挂在书房里。” 许夏的脸一下子红了：“挂……挂书房里啊？” “嗯，”叶知的耳尖有点红，却很认真，“我想每天都看到。” 许夏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甜丝丝的，点点头：“好。” 晚风带着春日的气息吹过来，吹得路边的柳树发了芽，也吹得两人的心，像春天里的花，慢慢绽放。许夏知道，只要有叶知在身边，每一个日子都会像这个春日一样，温暖而美好，充满了甜蜜的心事和不变的心意。 第二天，许夏果然把照片洗了出来。他和叶知一起，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相册里，又挑选了一张两人在樱花树下的合影，放进叶知准备的相框里。叶知把相框摆在书房的书桌上，每次看书累了，抬头就能看到许夏笑得一脸灿烂的样子，心里就充满了动力。 同学们看到他们的合影，都笑着说：“你们俩这张照片也太甜了吧！简直是春日限定情侣照！”许夏和叶知每次听到都会笑，他们知道，这份甜蜜，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像春日的樱花一样，纯洁而美好，会一直留在他们的青春里，成为最珍贵的回忆。 第11章 骤雨突至的离别 四月的风还带着樱花的余温，教室里的倒计时牌已经翻到了“30”——距离期中考试只剩一个月。许夏趴在桌上，看着叶知帮他整理的物理错题本，指尖划过那些用红笔标注的重点，耳边是窗外知了初鸣的声音。 “这道题的解题思路再理一遍，”叶知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指着错题本上的力学题，“先分析物体的受力情况，重力、支持力，还有摩擦力，不要漏掉。” 许夏点点头，按照他说的重新演算，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暖得像一层薄纱。赵磊在旁边拍了拍许夏的肩膀：“下节课体育测试，800米，你俩可得加油啊！” 许夏抬头，吐了吐舌头：“我最怕800米了，每次跑都喘不上气。” 叶知合上错题本，看着他：“等会儿我陪你去操场练几圈，找找节奏。” 体育课上，阳光格外刺眼。许夏站在跑道上，看着前方的红色跑道，心里有点发怵。叶知站在他身边，递给她一瓶温水：“别紧张，跟着我跑，匀速就行。” 发令枪响后，同学们都冲了出去。许夏跟着叶知的脚步，慢慢调整呼吸。跑到第二圈时，他的体力开始不支，脚步越来越沉，呼吸也变得急促。叶知放慢速度，回头看他：“坚持住，还有半圈。” 他伸手牵住许夏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汗水传过来，给了他莫名的力量。许夏咬紧牙关，跟着叶知的节奏，一步步冲向终点。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叶知蹲在他身边，拿出纸巾帮他擦汗，又递过温水：“慢点喝，别呛到。” 许夏接过水，喝了一口，看着叶知额角的汗，忍不住笑了：“还好有你，不然我肯定跑不下来。” 叶知的嘴角弯了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很厉害。” 那天晚上，许夏刚吃完晚饭，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妈妈的声音带着点急促：“夏夏，你收拾一下东西，明天跟我去舅舅家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啊？”许夏愣住了，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你舅舅在外地工作，最近身体不好，你外婆年纪大了，照顾不过来，我得去帮忙，”妈妈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也一起去，顺便在那边的学校借读一段时间，等你舅舅好点了，我们再回来。” 许夏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疼得厉害：“那我的学校怎么办？我的朋友，还有……叶知怎么办？” “先别想那么多，收拾东西要紧，”妈妈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明天早上的火车，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挂了电话，许夏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没想到，离别会来得这么突然。他想起和叶知一起调研老街、一起练两人三足、一起在烟花下告白、一起在樱花树下拍照的点点滴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给叶知发消息：“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说点事。” 叶知几乎是秒回：“有空，我在你家楼下。” 许夏赶紧擦干眼泪，抓起外套跑下楼。叶知站在单元门口，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到许夏红着眼睛，他赶紧走过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我明天要走了，”许夏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我妈妈要带我去舅舅家，还要在那边的学校借读。” 叶知的身体僵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看着许夏，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许夏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妈妈说等舅舅好点了就回来，可能……可能要等很久。” 叶知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住他，力道很紧，像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许夏靠在他的怀里，哭得肩膀发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叶知，我不想走，我想和你一起参加期末考试，想和你一起毕业……” “我等你，”叶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点沙哑，却很坚定，“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来。” 那天晚上，两人在楼下站了很久。叶知把许夏送回家，看着他上楼，直到卧室的灯亮了，才转身离开。许夏趴在窗户上，看着叶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了那个绣着太阳图案的相册。里面装满了两人的照片：老街的影子、运动会的合影、元旦联欢会的笑脸、樱花树下的定格……每一张照片都承载着他们的回忆。许夏把相册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滴在相册的封面上，晕开了小小的痕迹。 第二天早上，天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雨。许夏背着书包，手里抱着相册，跟着妈妈走出家门。刚到楼下，就看到叶知站在雨中，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你怎么来了？”许夏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叶知走到他面前，把袋子递给她：“这个给你，路上用。”袋子里装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几包巧克力饼干，还有一个小小的笔记本。 许夏打开笔记本，第一页写着叶知工整的字迹：“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熬夜。不会的题可以发消息问我，我会一直等你回来。”后面还附着他的手机号和微信号，以及一张小小的两人合影。 “叶知……”许夏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叶知回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头上，声音带着点哽咽：“到了那边记得给我发消息，别让我担心。” “嗯，”许夏点点头，泪水混着雨水掉下来，“我会想你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妈妈在旁边看着，轻轻叹了口气：“时间不早了，该去火车站了。” 许夏依依不舍地松开叶知，接过他递来的雨伞：“你快回去吧，别淋雨了，会感冒的。” 叶知点点头，却没动，只是看着他。许夏跟着妈妈转身，一步步走向路口的出租车。他回头看了一眼，叶知还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却像没察觉一样，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出租车缓缓启动，叶知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雨幕里。许夏趴在车窗上，泪水不停地掉下来，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笔记本，仿佛那是他和叶知之间唯一的联系。 到了舅舅家，许夏并没有心思适应新的环境。舅舅家住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这里的街道、学校、甚至空气，都让他觉得陌生。新学校的同学很友好，但他却总是提不起精神，上课的时候常常走神，脑子里全是叶知的身影。 他每天都会给叶知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在这边的情况。叶知也会及时回复，告诉她学校里的事：赵磊的小品在文艺汇演上拿了奖，王浩的数学考了年级第一，樱花树的花瓣落了，操场边的迎春花谢了…… 有一次，许夏在新学校的操场上看到一对同桌，他们像他和叶知一样，一起做题，一起散步，一起笑。许夏看着他们，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拿出手机，给叶知发消息：“叶知，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去。” 叶知很快回复：“我也想你，你再等等，我会努力学习，等我们考上同一所高中，就能再在一起了。” 许夏看着消息，心里充满了动力。他开始认真学习，每天按时完成作业，遇到不懂的题就拍照发给叶知，叶知总会耐心地帮他讲解，就像以前一样。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许夏考得很好，在新学校排进了前十名。他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叶知，叶知回复他：“我就知道你可以，继续加油，我等你回来一起庆祝。” 许夏看着消息，笑了，眼角却湿了。他知道，虽然他们现在分开了，但他们的心还在一起。他把叶知的照片放在书桌前，每天学习累了，就看看照片，想起他说的“我等你”，就又充满了力量。 端午节那天，许夏收到了一个快递。打开一看，是叶知寄来的粽子，还有一张纸条：“这是我妈妈包的，你最喜欢的豆沙馅，记得热了再吃。还有，我拍了学校里的栀子花，给你寄了几朵干花，你闻闻，是不是和以前一样香。” 许夏拿起干花，放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像回到了以前的学校，回到了叶知的身边。他咬了一口粽子，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带着点苦涩——没有叶知在身边，再甜的粽子也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给叶知发消息：“粽子很好吃，干花也很香，谢谢你。” 叶知回复：“只要你喜欢就好。对了，我给你寄了本物理竞赛题，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对你有帮助。” 许夏看着消息，心里满是感动。他知道，叶知一直在用他的方式，陪伴着他。 暑假的时候，许夏终于得到了回去的机会。妈妈说舅舅的身体好转了，他们可以回去住一段时间。许夏听到消息后，开心得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东西，迫不及待地想回到那个熟悉的城市，回到叶知的身边。 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许夏终于回到了家。他放下东西，第一时间就给叶知发消息：“我回来了！” 叶知几乎是秒回：“我在你家楼下。” 许夏赶紧跑下楼，远远就看到叶知站在单元门口，穿着他最喜欢的白色T恤，阳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他跑过去，扑进叶知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叶知，我回来了！” 叶知回抱住他，力道很紧，仿佛要把他揉进骨子里：“欢迎回来，我好想你。” 许夏抬起头，看着叶知的脸，他瘦了点，却还是那么好看。他的眼睛里满是思念，像盛满了星光。“我也想你，”许夏笑着说，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叶知点点头，伸手帮他擦掉眼泪：“不会了，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熟悉的街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们的身上，像回到了以前的日子。许夏看着身边的叶知，心里满是踏实。他知道，虽然离别很痛苦，但只要心在一起，就一定能重逢。 他们一起去了老街，张奶奶看到他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哎哟，夏夏回来了！快进来，我炖了排骨汤。”院子里的月季开得正艳，像在欢迎他的归来。 他们一起去了植物园，樱花大道的樱花已经谢了，但绿树成荫，景色依旧美丽。许夏拿出相机，帮叶知拍了很多照片，就像以前一样。 他们一起去了学校，操场边的栀子花正在盛开，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叶知牵着他的手，走在红色的跑道上：“等我们考上同一所高中，就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了。” 许夏点点头，抬头看着叶知的眼睛：“好，我们一起努力，考上同一所高中，一起上大学，一起度过以后的每一天。” 阳光落在两人的脸上，他们的笑容像夏日的阳光一样灿烂。许夏知道，离别只是暂时的，只要他们彼此坚守，就一定能迎来更美好的未来。那些分开的日子，像一场骤雨，虽然淋湿了他们的青春，却也让他们更加珍惜彼此，更加坚定了要在一起的决心。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虽然经历了离别，但他们的心紧紧相依，像春日的樱花，夏日的栀子，永远绽放着最美好的光芒。 第12章 盛夏蝉鸣里的约定 暑假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青石板路上，老街的槐树撑开浓密的绿荫，蝉鸣声此起彼伏，织成一张温柔的网。许夏坐在张奶奶家的院子里，手里捧着一本物理练习册，叶知坐在他身边，指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 “这道题的辅助线应该这么画，”叶知把草稿纸推到许夏面前，笔尖指着图中的直角三角形，“你看，这样就能用勾股定理求出斜边长度，再结合运动学公式就能算出时间。” 许夏凑近看了看，眉头慢慢舒展开：“原来这么简单，我之前一直没想到要做辅助线。”他抬头，刚好对上叶知的目光，阳光在他的眼睛里跳跃，像盛满了星光。 “别急，慢慢来，”叶知的嘴角弯了弯，伸手帮他拂掉落在练习册上的槐树叶，“我们还有一个多月，一定能把这些难点都攻克。” 自从暑假重逢后，两人几乎每天都泡在一起学习。早上八点，他们会准时在老街的图书馆门口集合，图书馆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许夏的物理成绩稍弱，叶知就把自己的错题本借给他，一道一道地帮他讲解；叶知的英语作文不太好，许夏就陪他一起背范文，帮他修改句子。 中午，他们会去老街口的面馆吃一碗牛肉面。老板还是那个爱笑的大叔，每次看到他们，都会多给他们加一勺牛肉。“两个小伙子真用功，以后肯定能考上好高中！”大叔笑着把面端上来，碗里的牛肉堆得像小山。 许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叶知碗里：“你多吃点，补补脑子。” 叶知也夹了一块给她：“你也吃，别光想着我。” 两人相视一笑，阳光透过面馆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冒着热气的面条上，氤氲出温暖的气息。 下午，他们会去张奶奶家的院子里学习。张奶奶家的月季开得正艳，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张奶奶坐在旁边的摇椅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给他们剥花生：“夏夏，小叶，累了就歇会儿，别把身体累坏了。” “谢谢张奶奶，”许夏接过张奶奶递来的花生，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甜甜的花生仁在嘴里散开，“我们不累，再学一会儿就歇。” 叶知看着许夏认真的样子，心里满是踏实。他想起许夏刚转学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落寞，而现在，他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眼睛里也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叶知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重逢，更是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考上市一中。 市一中是他们所在城市最好的高中，每年的录取分数线都很高。为了这个目标，两人都拼尽了全力。许夏每天都会熬夜刷题，叶知总会提醒他早点睡觉，然后第二天早上把热好的牛奶和面包送到他家门口；叶知有时候会因为解不出竞赛题而烦躁，许夏就会拉着他去老街散步，陪他说话，帮他放松心情。 有一次，许夏在模拟考试中物理考砸了，看着试卷上刺眼的分数，他忍不住红了眼睛。叶知看到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他的错题本拿过来，一道一道地帮他分析错误原因，然后陪着他重新做了一遍类似的题目。 “别难过，一次考不好不代表什么，”叶知的声音很温柔，像夏日里的凉风，“我们还有时间，只要把这些错题都搞懂，下次一定能考好。” 许夏点点头，擦干眼泪，拿起笔跟着叶知一起演算。夕阳落在他们的练习册上，把字迹染成了金色，也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 距离中考只剩一周的时候，学校组织了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许夏的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物理考了90分，总分排进了年级前20名。叶知的成绩依旧稳定，稳居年级第一。 “太好了！”许夏拿着成绩单，兴奋地跑到叶知身边，“叶知，你看，我物理考了90分！” 叶知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就知道你可以，继续加油，中考一定能发挥好。” “嗯！”许夏用力点头，心里充满了信心。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努力，更离不开叶知的陪伴和鼓励。 中考前一天，许夏和叶知一起去了学校的操场。傍晚的操场很安静，夕阳把红色的跑道染成了橘红色，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过来，让人觉得格外放松。 “明天就要考试了，紧张吗？”许夏坐在看台上，看着远处的夕阳，轻声问。 叶知坐在他身边，摇摇头：“不紧张，只要我们尽力就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许夏转头看他，夕阳的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我也是，”许夏轻声说，“不管考不考得上市一中，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叶知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给了他莫名的力量。“我们一定会考上的，”叶知的声音很坚定，“等我们考上市一中，就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一起去操场跑步，一起去看樱花。” “好，”许夏点点头，嘴角忍不住扬起，“我们还要一起去老街看张奶奶，一起吃她做的红烧肉。” “嗯，都听你的。”叶知笑着说，眼睛里满是宠溺。 中考当天，天阴沉沉的，没有太阳，也没有下雨，温度刚刚好，很适合考试。许夏和叶知一起走进考场，临进考场前，叶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相信自己。” “嗯，你也是。”许夏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考场。 考试的时候，许夏集中精神，认真答题。遇到难题的时候，他就想起叶知教他的解题方法，慢慢梳理思路，果然把难题解了出来。他知道，叶知就在隔壁的考场，和他一起努力着。 两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走出考场的那一刻，许夏觉得浑身轻松，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叶知已经在考场外等他，看到他出来，立刻走了过去：“考得怎么样？” “挺顺利的，”许夏笑着说，“大部分题目都会做，应该能考上市一中。” “那就好，”叶知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冰淇淋店。” “好啊！”许夏开心地答应了。 暑假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放榜的日子。那天早上，许夏早早地就醒了，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他拿出手机，紧张地登录教育考试院的官网，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 页面加载的时候，许夏的手心全是汗。叶知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也带着点紧张：“许夏，你查了吗？” “还没有，正在加载，”许夏的声音有点颤抖，“我好紧张。” “别紧张，我们一定能考上的，”叶知的声音很坚定，“我陪你一起等。” 终于，页面加载完成了。许夏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成绩——总分685分，超过市一中的录取分数线20分！ “叶知！我考上了！我考上市一中了！”许夏兴奋地喊了出来，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也考上了！”叶知的声音也带着点激动，“许夏，我们做到了！” 挂了电话，许夏立刻跑下楼，叶知已经在他家门口等他。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紧紧地抱在一起，泪水浸湿了彼此的衣服。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张录取通知书，更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是他们未来的约定。 那天下午，许夏和叶知一起去了老街。张奶奶看到他们，笑着迎了出来：“哎哟，两个小伙子，看你们开心的样子，肯定是考上好高中了吧？” “嗯！张奶奶，我们考上市一中了！”许夏笑着说，眼睛里满是喜悦。 “太好了！”张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我就知道你们俩最棒！快进来，我炖了排骨汤，给你们庆祝庆祝。” 院子里的月季开得正艳，像在为他们庆祝。许夏和叶知坐在堂屋里，喝着张奶奶炖的排骨汤，心里满是幸福。他们想起了第一次来老街调研的场景，想起了雨夜里的同行，想起了运动会上的并肩，想起了离别的痛苦，想起了重逢的喜悦……这一切，都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张奶奶，以后我们上高中了，会经常来看你的。”许夏说。 “好啊，”张奶奶点点头，拍了拍他们的手，“我等着你们，以后常来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 离开张奶奶家，许夏和叶知手牵着手，走在老街的青石板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路边的槐树开满了白色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蝉鸣声依旧清脆，像是在为他们唱着祝福的歌。 “叶知，”许夏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你说，我们的高中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 叶知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弯了弯：“一定会很美好，因为有你在。” 许夏笑了，左边的梨涡陷得深深的。他知道，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叶知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他们的故事，从老街的青石板路开始，在校园的樱花树下延续，在盛夏的蝉鸣里许下约定，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而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最美好的样子。 夕阳渐渐落下，余晖洒在老街的每一个角落，也洒在两个少年的身上，温暖而坚定。他们的笑容，像夏日的阳光一样灿烂，像盛开的槐花一样纯洁，永远定格在这个美好的盛夏。 第13章 秋阳里的高中序章 九月的风带着桂香漫进市一中的校门，朱红色的教学楼矗立在晨光里，“明德笃行”的校训刻在门口的石碑上，被阳光镀上一层暖金。许夏背着书包，指尖紧紧攥着录取通知书，目光里满是忐忑与期待。身边的叶知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正低头帮他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别紧张，我们在同一个班。” 昨天查看分班名单时，许夏看到自己和叶知的名字并排出现在高一（1）班，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此刻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同学，他深吸一口气，跟着叶知走了进去。教室里的桌椅排列整齐，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着“欢迎新同学”，窗台上摆着几盆绿萝，叶片上还挂着晨露。 “这边有空位。”叶知拉着许夏走到靠窗的第三排，帮他把书包放在桌洞里。许夏坐下后，转头看向窗外，操场边的香樟树长得枝繁叶茂，远处的篮球场上已经有男生在打球，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没过多久，一位戴着眼镜、气质温和的女老师走了进来，她是班主任李老师，之前在初中时就教过叶知物理。“欢迎大家来到高一（1）班，”李老师笑着说，“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物理老师，接下来的三年，我会和大家一起度过。” 自我介绍环节，许夏紧张得手心冒汗。轮到他时，他站起来，声音有点发颤：“大家好，我叫许夏，喜欢摄影和……和物理。”说完，他下意识地看向叶知，叶知正对着他微笑，眼神里满是鼓励，让他瞬间放松了不少。 叶知站起来介绍时，教室里安静了不少。“我叫叶知，”他的声音清晰有力，“喜欢物理和数学，希望和大家好好相处。”说完，他还特意看了许夏一眼，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 开学第一堂课是语文课，讲的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老师声情并茂地朗读着，许夏却有点走神，他看着身边的叶知，他正低头认真做笔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许夏突然觉得，能和叶知一起走进高中校园，真好。 中午放学，许夏和叶知一起去食堂吃饭。食堂里人很多，香气扑鼻，窗口里摆着各种各样的饭菜。许夏排队时，不小心被后面的同学撞了一下，手里的餐盘差点掉在地上。叶知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皱眉对后面的同学说：“小心点。” “谢谢。”许夏小声说，脸颊有点红。叶知帮他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你想吃什么？我去打菜。” “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许夏说，“你知道的。” 叶知点点头，转身走向打菜窗口。许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甜丝丝的——不管过了多久，叶知总能记得他的喜好。很快，叶知端着两盘菜回来，还特意给许夏打了一碗番茄蛋汤：“多喝点汤，对身体好。” 两人边吃边聊，说起初中时的趣事，比如运动会上的两人三足，元旦联欢会上的合唱，还有离别的那些日子。“那时候我每天都盼着回来，”许夏咬了一口糖醋排骨，“每天最开心的就是收到你的消息。” 叶知放下筷子，看着他：“我也是，每次给你讲题，都觉得你离我很近。” 吃完饭，两人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市一中的图书馆很大，藏书丰富，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书架上，形成温暖的光斑。许夏选了一本摄影集，叶知则拿起一本物理竞赛题，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地看着书，偶尔抬头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下午的物理课，李老师讲了匀变速直线运动。许夏听得很认真，但还是有点跟不上。下课铃响后，他皱着眉看着笔记，叶知凑过来：“哪里不懂？我给你讲。” 叶知拿出草稿纸，耐心地帮他推导公式，指尖在纸上画着受力分析图，声音温柔得像羽毛。“原来是这样，”许夏恍然大悟，“我之前一直没搞懂加速度的方向。” “没关系，”叶知笑着说，“以后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开学一周后，学校社团开始招新。许夏早就听说市一中的摄影社很有名，他拿着自己的摄影作品，拉着叶知去了摄影社的招新摊位。摊位前围了不少人，社长是个高二的学长，看到许夏的作品后，眼睛一亮：“你的照片拍得很好，尤其是这张樱花树下的合影，很有感觉。” 许夏的脸一下子红了，那张照片是春日研学的时候拍的，他和叶知站在樱花树下，笑容灿烂。“谢谢学长。”他小声说。 “欢迎加入摄影社，”学长递给他一张报名表，“我们下周有个活动，去郊外拍秋景，你可以参加。” “好啊！”许夏开心地答应了。叶知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嘴角也扬起了笑容：“我陪你一起去。” “真的吗？”许夏睁大眼睛，“可是你没有加入摄影社啊。” “没关系，”叶知说，“我可以当你的助手，帮你拎相机、拿三脚架。” 许夏感动地看着他，心里满是温暖。 摄影社活动那天，天气格外好。许夏背着单反，叶知帮他拎着三脚架，跟着社团成员一起去了郊外的森林公园。秋天的森林公园格外美丽，枫叶红得像火，银杏黄得像金，落叶铺在地上，像一条彩色的地毯。 “你看那边，”许夏拉着叶知的手，指向不远处的小溪，溪水清澈，岸边的芦苇随风飘荡，“那里的景色肯定很出片。” 叶知帮他架好三脚架，许夏调整好参数，按下快门，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幕。“叶知，你站在那里，我帮你拍张照。”许夏说。 叶知听话地走到芦苇丛边，阳光落在他身上，白衬衫被风吹得轻轻飘动。许夏按下快门，把他站在秋阳里的模样定格下来。“很好看！”许夏看着照片，笑着说，“回去我洗出来，放进相册里。” 叶知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慢点拍，别累着。” 活动结束时，许夏拍了很多照片，有美丽的秋景，也有叶知的身影。他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心里满是满足。叶知帮他收拾好东西，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夕阳下的小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第一次月考很快就来了。许夏有点紧张，每天都熬夜刷题。叶知担心他的身体，每天晚上都会提醒他早点睡觉，然后第二天早上把热好的牛奶和面包送到他家门口。“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叶知摸了摸他的头，“你已经很努力了。” 考试的时候，许夏集中精神，认真答题。遇到难题时，他就想起叶知教他的解题方法，慢慢梳理思路，果然把难题解了出来。考完试后，他松了口气，感觉发挥得还不错。 成绩出来后，许夏考了班级第十名，叶知还是第一名。“太好了！”许夏拿着成绩单，兴奋地抱住叶知，“我比入学考试进步了五名！” “我就知道你可以，”叶知回抱住他，“继续加油，我们一起冲进年级前十。” “嗯！”许夏用力点头。 周末的时候，许夏和叶知一起回了老街。张奶奶早就知道他们考上了市一中，特意炖了排骨汤，还做了许夏最喜欢的红烧肉。“哎哟，两个小伙子越来越精神了！”张奶奶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高中学习累，要多吃点好的。” “谢谢张奶奶，”许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还是您做的红烧肉最好吃。” 叶知看着他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也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院子里的月季开得正艳，桂花的香气从墙外飘进来，混合着饭菜的香味，让人觉得格外温暖。 吃完饭后，许夏和叶知帮张奶奶打扫了院子，又陪她聊了一会儿天。离开的时候，张奶奶塞给他们一大袋自己做的桂花糕：“这是我刚做的，你们带回去吃，甜丝丝的，能提神。” “谢谢张奶奶，”许夏接过桂花糕，“我们下次还来看您。” “好啊，”张奶奶点点头，眼里满是不舍，“路上小心点。” 走在老街的青石板路上，许夏打开桂花糕的袋子，拿出一块放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还带着淡淡的桂香。“真好吃，”他递给叶知一块，“你尝尝。” 叶知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点了点头：“确实好吃。”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许夏看着身边的叶知，心里满是踏实。他知道，高中三年的路还很长，可能会有困难，会有挫折，但只要有叶知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 回到家后，许夏把今天拍的照片导进电脑里，挑选了几张最好看的，准备明天去洗出来。叶知坐在他身边，看着照片里的秋景，还有两人的合影，嘴角忍不住扬起：“这些照片拍得很好，我们可以做一本相册，记录高中的生活。” “好啊！”许夏兴奋地说，“就像初中那样，把每一个美好的瞬间都记录下来。” 叶知点点头，伸手握住他的手：“以后，我们还要一起拍很多很多照片，一起度过很多很多日子。” 许夏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笑意：“嗯，一起考上大学，一起工作，一起变老。” 叶知的嘴角弯得更厉害了，他轻轻吻了吻许夏的额头：“好，都听你的。”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柔而坚定。许夏知道，他的高中序章，因为有叶知的陪伴，注定会充满温暖与美好。那些在秋阳里的相遇，在图书馆的并肩，在老街的欢笑，都会成为他们青春里最珍贵的回忆，支撑着他们走向更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