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GGAD夏日挽歌》 第1章 楔子 “我想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夏天。” 菲妮洛普·莱克西,1884年生于法国,纯血,毕业于布斯巴顿,曾担任魔法法律执行司傲罗指挥部部长,著名作家,魔法作家协会会员,(此外还担任过霍格沃茨的助教)代表作《人类与魔法》、《魔法的意义》、《生存》以及《夏日挽歌》等。 这位看似功绩卓越的人正是我,菲妮洛普·莱克西。我是法国人,后来却长居于英国,这里的绵绵细雨,水滴落下而拍打树叶,风吹过而撩起发丝,都令我心驰神往,这里的人,也让我永远难以忘怀。 至今为止我都记得很清楚,在我十五岁那年,也就是1899年,父亲按照惯例带我去旅行,而那年我的目的地是—— 英国,戈德里克山谷。 那样神秘的地方,充满着让十五岁无法抗拒的魅力,到现在为止我仍然记得那天的场景:我来到那里,迎接我们的是一个青年—— 当时我敢肯定他没有二十岁,红头发蓝眼睛,他看起来那样年轻,样貌上还有未褪去的少年气,可一眼就能看出他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而当他开口,我的心就在那一刻颤动。 在当时,我无比肯定那就是一见钟情。 没人能拒绝一个谈吐不凡,举止优雅,彬彬有礼的俊美少年。说实在,我在布斯巴顿见到的青年才俊也不少,但就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致命的吸引力,让我在那一刻坠入爱河。 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出我的眼神了,我在刻意隐瞒,妄想通过用余光来观察他,而证明我并没有对他多好奇。 但我现在敢肯定,他那样聪明,在我见到他第一眼应该就已经发觉端倪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他的名字。 第2章 Chapter1 “戈德里克山谷?”我指了指纸条上唯一的地址,“你…确定吗,爸爸?” 汤玛斯·莱克西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肯定,“我当然敢确定,菲妮,等你的期末考试一结束,我们立刻就出发。” “这么急吗?”我不禁蹙眉。 爸爸却笑着回答我:“你妈妈催得紧,而且这次还要拜访你妈妈的朋友。” 我放下了心中的疑惑,转而也准备开始收拾行李。 说完后爸爸也就匆匆离开了房间,为旅行做着准备。 我视线扫到了床头的一张合影上,那是我周岁时的全家福。 我爸爸汤玛斯·莱克西,性格谦和,年少有为,家族在法国也很有声望,他在很年轻时就和克瑞西达·格拉兰(我妈妈)订了婚,而我妈妈是法国魔法部傲罗办公室的负责人,是位很有名的傲罗,逮捕过的黑巫师不胜其数,她有一头金色的头发,是个十足的美人儿,雷厉风行而富有魅力,几乎人人都称赞这对天作之合。他们婚后生活甜蜜美满,很少有过争吵,不久后有了我,菲妮洛普·莱克西。 我十五岁,目前在布斯巴顿读书,我成绩还算不错,虽然比不上那些绝顶聪明、名列前茅的人,但我自认为自己至少还有点个性,有点特长,人缘也不算太差,至少没让爸妈失望。 爸妈对我的学习要求并没有那么严,但我明白他们对我还是有很大期望的,毕竟家里就我一个女孩,他们怕我学习太辛苦,还约定每年的夏天都带我去旅行。 只不过今年,妈妈不得不失约了。 我妈妈在上个月就去北欧执行秘密任务了,虽然她没有透露只言片语,但我猜测,一定是个穷凶极恶的黑巫师。 不过我倒是不担心,我妈妈抓捕黑巫师还从来没有失过手,所有人都非常信任她的能力。 妈妈也意识到了自己极有可能赶不上这次的旅行,所以提前说了个地点,让我们先去小住一段时间,而她完成工作后也会和我们在那里会合。 我简直期待极了,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出发。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有什么迫不得已不得不请假回家,而逃避期末考试的理由。 很可惜,时间安排的非常完美。 很符合妈妈的作风。 并且给我的期末考试预留了充足的时间。 布斯巴顿。 我刚放下羽毛笔,揉了揉已经发酸的手,终于! 我终于熬过了期末考式,准备和朋友一一告别。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几个好姐妹,说明了我爸爸要提前带我回家,不能和她们聚餐了,拿起行李箱准备奔去校门时,一道声音叫住了我。 “菲妮洛普,请等一下!” 是一道男声。 我熟悉这道声音的来源,回过头。 阳光透过头顶的玻璃散射开,少年金棕色的发丝随着微风被轻轻吹动。 他有点自来卷。 看到他我总是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怎么了,安德烈?” 大概是跑来的,他额头上有点细汗,看见我笑他也笑了。 “菲妮洛普,你…你这就走了?”他询问道,而我听出了些小心翼翼。 安德烈·卡米诺,和我同级的学生,我爸爸在生意上和他爸爸——卡米诺先生有不少来往,但我却是在上学后才和他认识的。 闻言,我咧开嘴角:“是啊,不等你们了,我提前走咯!” 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嘴角带着的狡黠的笑,而安德烈注意到后,也同我笑了。 但很快他又微微抿嘴,好像有点紧张,他的情绪不由自主地传递给我,直觉告诉我—— 他递给我了我一封信,和一包礼物。 我承认我愣了一秒。 这是什么?告白信吗?告白礼物? 他他他他他…! 好吧不瞒大家了,其实我和安德烈之间是有那么一点点……姑且称得上暧昧的情感。 这么说合适吗? 好吧,其实我们正在暧昧中。 “我听乔文娜说,你要去英国?” 很明显的,他在找话题。 因为我们两者都陷入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尴尬境地。 安德烈脸微微有些涨红,我一眼瞟过去,他连耳根都红了,鼻尖上又冒出了汗珠。 可能他在后悔这么早,就这么着急的交出了信。 不过说起乔文娜… 我就说我记得走之前,乔文娜比以往更加激动,眼睛里还时不时掺杂着诡异的光。 原来你是同伙! 这个泄密鬼! 等我回来就找她算账! 还记得我之前总是找她,并且故作愤怒地表达,让她不许再泄露我的行程(其实是课表)和喜好给安德烈时,她总是一改调皮的样子,反而故作高深,且无奈道: “好好好,我懂,不就是你们两个人这点小情趣嘛,我都理解~” 每次她都会收获我又害羞又愤怒还夹杂着点小兴奋和莫名其妙的激动——的拳头。 可我却什么都说不出,也只是调笑着。 我能说什么?有时候揭开少女那害羞的面纱,其实我是期待她这么说的。 大概是我走神的原因,回过神来我自己已经不尴尬了,而扭头看向身旁,安德烈还在“眺望远方”。 我“噗嗤”一声,提起放在地上的小牛皮箱子,“好啦,我也准备走了,我爸爸应该到了。” 他似乎有点惊讶我现在就要走,脸上有点慌乱,“呃是吗,替我向汤玛斯叔叔问好,还有…我帮你提行李…呃不对……” 后面的话他声音也小了,听起来像喃喃自语,我笑着拒绝。 “不用啦,外面这么晒,你快回去吧,另外…”我眯起眼,“你和乔文娜的交易,等着怎么向我解释吧!” 而这一刻他也放松了起来,“放心,莱克西小姐,我已经在那封信里写了我的‘犯罪自述’,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而我笑的更加肆意,嘴里的话却还不松口:“哼,看你表现吧!” 阳光下他踩着我的影子跟在我后面,在我们都沉默地享受着日光时,他也终于要戳破那层窗户纸。 “到了——”他看着不远处有着莱克西家徽的马车,低下头,“记得给我回信,千万别忘了。” 我想,那个时候,我们的身形交叠,错位来看我们像是在接吻。 “放心吧,我保证。” 他目送我上了马车,我们挥手告别。 即使在这一刻,我也感叹,是怎样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都给足了对方余地。 他没有要求我一定要答应他,也仅仅是隐晦表达了希望我同意的想法。 我是个从来都等不及的人,我等不及拆礼物,等不急要去旅行,可偏偏这次,我决定,等我回家再拆。 这是我留给他的,独特的仪式感。 我把信和礼物都放在了马车最里面的匣子里,也强忍着内心想要一窥究竟的想法。 啊,太艰难了。 爸爸问我在笑什么,我没回答。 我一定不能说,我在想可能下学期开学我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要说我不打开信的另一个理由,也许我自己也说不太清。 但大概是,我有些畏惧。 我不敢直面他的感情,我也不敢承认,其实我对他差点意思。 我不认为我对他的感情可以和他对我的感情相匹配,直白来讲,我不认为我足够喜欢他,于是我一拖再拖,可当他的感情终于准备敲响我这扇门后,我又不知道自己激动的心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很难想象自己看到那封信时会是什么感受,所以我决定规避他的影响,将他暂时隔离起来。 而我正在思考到昏昏欲睡时,我们也终于到了。 英国,戈德里克山谷。 我睁开眼时,已经傍晚了,余晖洒在我的脸上,刚睡醒的我眼前迷迷朦朦,却为这幅美景又添了一丝意境。 我的头还有些昏昏沉沉,身子却快一步下了马车,我揉揉眼睛,想要看清眼前这一幕落日。 父亲正在搬行李,我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青年。 白衬衫,红头发。 而下一秒父亲已经开始向我介绍他,这时我才认真看向对方,面前的青年有着一双蓝眼睛。 我不清楚那一刻我是否失态,我只记得,我怔住了。 我就那样看着他的眼睛,那样蕴含着智慧的蓝,没有任何杂质,仿佛一潭永不泛起涟漪的湖水。 那一刻我不再去思考,我不去思考天空和微风,不去思考虫鸣和鸟叫,我的眼中只有那抹蓝色。 他笑得有些腼腆,介绍着自己名字。 阿不思·邓布利多。 后来我常常想,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和这位挚友初见的场景。 我和他握手,他作为我们的“向导”,向我们介绍着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将要居住的地方—— 戈德里克山谷。 天空中晚霞还未离去,代表着夜幕的深紫色也蔓延而来,飞鸟掠过,而蝉鸣依旧,我望向窗外,玫瑰肆意生长,而蔷薇攀在墙上,我想,我知道了为什么常有巫师选择在这里定居。 没有麻瓜的打扰,四周清幽而静谧,这样的世外桃源,没人会不愿意长居于此。 如果终于有一天我也决定找个远离尘嚣的地方,我想,我会在这里。 在交谈中,我得知,原来妈妈的老朋友,就是阿不思的妈妈坎德拉,而接下来,我们会住进他们老宅旁边的一幢小别墅。 “你家里只有你吗?你父母呢?”阿不思为我们打开门,而进入这座宅子后,我发现这里出乎意料的整洁。 看来有人提前收拾过。 我的眼神定位到身旁的红发少年身上。 他笑着说,“我父母总是说,照顾我们太累了,他们要趁我毕业好好出去玩一圈,没办法,我只能承担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了。” 我点点头:“那你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他们还挺让我省心的。”他安置好手中的行李,“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知道今天有客人,正在隔壁收拾呢,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们。” 我爸爸真是一刻也停不下那颗工作的心,他安顿好房间后,就马不停蹄地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好吧我理解,毕竟他大忙人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也确实有着不少的公务等着他。 而我得以拥有和阿不思单独相处的一段时间。 夜色降临,我与他漫步在湖边,与他相处我才知道,博学又兼顾着温柔的人真的存在。 好像我所有的问题他都能解答,而在我们探讨的过程当中,我也渐渐意识到了对方的思想深度。 聊起关于魔法与知识方面,他好像也终于褪去了那层温柔的外壳,展现他柔软而丰富的一面,他时不时会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又时而望向远迹。 有时候,时钟的指针真的走的过于快,我仍沉浸在与无尽的知识交流中,他却突然道:“我们该回去了,我们还没做饭呢。” 这一刻他又担任起哥哥的身份,我有点怅然,和他一起小跑着回去。 而在厨房里,我又见到了他手忙脚乱的一面,我原以为这样冷静的人做饭也是有条不紊,可是看到他又加盐又加酱油的时候,我才笑着推开他。 “我来吧。” “可是…” 我知道他想阻拦我,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因为我是客人嘛,虽然我与他相处只有短短一下午,可我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却拉近了很多。 我想,我应该算是他的朋友了。 所以我说:“好了,阿不思,是朋友就让我帮你,另外,我想这方面我比你要擅长很多。” 外婆教过我家务魔咒,短短几下,我想我在阿不思心中的形象就高大了起来。 有点憋不住想笑。 我偷偷扭过头去,果不其然,身后的人看呆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他试探着问。 “放心吧,我会教你的。”我眨眨眼。 我正在做最后的摆盘,即使阿不思一直在旁边说不用这么讲究的,可我还是想要做好这和邓布利多一家的第一顿晚餐。 门口的铃铛声响起,我抬眼望去,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说起讲究,还得是面前的这位。 不愧是古老巫师家族的人,连去放羊穿着都这么考究。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和我同岁,也是十五岁,而站在他身后有点怯生生的,是他的妹妹阿利安娜。 阿不思招招手,示意让阿利安娜过来和我认识一下,但是小姑娘依旧紧紧地拽着旁边阿不福思的衣服,还是不太敢。 我笑着走上前,俯下身与她平视。 她有点营养不良吧,我记得她现在已经十四岁了,但是还是比我矮上半个头。 “你好啊,阿利安娜,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叫菲妮洛普。”接着我伸出手,“来,握个手,怎么样?” 她思考了一小会,但还是犹豫着没有伸手。 小姑娘怕生,我理解。 “没事,正好我要去叫一下爸爸,诶你…”,我起身正打算离开,小阿利安娜就出乎意料般握住了我的手指,我看向她时,她还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那双和他哥哥一样的蓝眼睛,真可爱。 这顿饭吃的异常美味,阿不福思也换回了正常的衣服,我想大概是青春期的少年吧,总想着好好打扮自己,毕竟我是同龄人。 不过我一开始我也有点小小的担心,虽说我确实在阿不思面前展露了下自己的小本领,但其实这个魔咒我也没用过几次,吃饭的时候我悄悄的观察每个人的神色,尤其怕他们皱眉什么的,如果吃了类似黑暗料理的东西,我会很尴尬的。 好在大家都神色正常。 有个有点不好的消息,明天阿不福思就要返校了,这几天是他知道家里会来客人特意请假回来的,而且他马上要期末了,必须要赶快回去复习了。 前一天夜里他还给我们讲了好几个笑话和故事,连我爸爸都笑的肚子疼,直夸他幽默风趣,要他毕业后来法国这里工作。 我看到窗外的圆月,心里也在轻轻地祈祷,希望正在执行任务的妈妈,也能平安归来。 那是1889年的夏日的一个晴夜,有我永生怀念的月光。 第3章 Chapter.2 夏日的蝉鸣声好像从未间断,但来到戈德里克山谷后,这种令人烦躁的声音都变得愈发享受,我从一家小书店出来,手上翻着刚淘来的古籍。 认识阿不思后,我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差距,就越想去追赶他的脚步,我希望了解他,希望了解他堆砌如高塔般知识的背后,又是怎样的灵魂。 我走入一条小巷,好奇心驱使我去探索这座山谷里的秘密,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原本踩在草坪上的声音不大,可我却听到了其中的变化。 我转入另一条巷子,准备回到镇上,却和另一个人撞上。 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拍了拍,抬眼看上面前的男人。 金发,蓝眼睛。 他微微皱着眉,我们大概在僵持着,谁也没动。 “你是谁?”我率先开口。 他却嗤笑一声,“少管闲事,法国佬。” 我皱着眉头,有些惊讶于他的无礼,但更让我吃惊的是——他怎么听出我是法国人的。 毕竟我自认为自己英语应该说的很标准。 但他就好像猜到了我心中所想,开口,“你口音很重,小姐。” 他怎么这么直接。 “哈,你也不差,德国佬。” 我出声呛到,这人该不会认为自己也没口音吧。 紧接着我勾起嘴角,说道。 “不过我更想知道,你身上这股亡命徒的气息是怎么得来的?” 我感到对面的男人身体有些紧绷,手也不动声色地握紧了。 我不解。 但多年后我仍旧后悔今日的心直口快,仔细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他应该动了杀意。 如果不是巴沙特女士赶来,或许我的命运早就被改写。 …… 我想如果我知道我要和一个嘲讽我口音的人,面对面并且和善的一起喝茶,我怎么都不会允许自己今天踏出房门。 “盖勒特前些天就寄信给我说来看望我,不过我太忙了——你也知道,被编辑催促的感觉并不好,我必须要赶我的新书了。” 巴希达·巴沙特眨眨眼,向我们致以歉意。 “不过我想,你们两个年轻人,应该也有很多共同话题吧,先喝点东西,我很快回来。” 她走后,就剩我和那个名为盖勒特·格林德沃的人面面相觑。 我们就这样沉默的喝着茶,谁也不开口说一个字。 这算是……无声的较量? 不过我们两个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对面的人看到了我放在桌子上的古籍《黑魔法》。 “你还研究黑魔法?” 他突然开口差点让我呛了一下,但我很快整理好仪容,回道,“只是想了解更多元的魔法。” 我敷衍了事,而他好像起了兴趣。 “只是了解?你难道…不想深入研究一下?” 我睨了他一眼,“你难道不清楚这是不入流的东西?” 他环起胳膊,靠在椅子后背上,“既然不入流你还研究,这好东西放在你这儿也是暴殄天物,还不如给我,至少我不会让它的光辉永远埋藏在书页当中。” 我哼一声:“我再说一遍,我没研究,而且,我得到这个,可是费了不少劲,怎么可能轻易给你。” 勉强称得上“平和”的对话后,我们间的尴尬也终于消散了不少,但我仍喜欢赶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德国人。 直到巴沙特夫人回来,我们出奇地一致表达“我们相处的非常愉快”,我才得以逃脱。 回到家后我打开房间内的窗户,漫无目的地望着下面的街道,直到看到那一闪而过的金色脑袋,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和那个格林德沃的住所离得有多近。 众所周知,我和巴沙特夫人都是邓布利多的邻居,而格林德沃如今就住在巴沙特的家中,也就是说——我们中间只隔着邓布利多家的房子…… 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得不承认,也许格林德沃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是对的,毕竟我这几天看《黑魔法》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 在当今白魔法正道的世界里,正经巫师一般都瞧不上黑魔法这种东西,我也鲜少了解过,毕竟布斯巴顿不教黑魔法。而如今我看了这本书,就越来越能感受到黑魔法的魅力。 也许魔法本也没有高低,决定他的是他的使用方法,就像白魔法可以置一个人于死地,而黑魔法也可以化险为夷。 …… 我的父亲是个工作狂这点我早已知晓,也早料到了他会在我们的“惬意时光”里继续和他的文件一起度过,所以白天我一般都和阿不思在一起。 我享受这样的生活,但我没想到,这样的日子竟然也如此短暂。 因为有另一个人抢了我的伙伴。 我怎么都没想到是盖勒特·格林德沃。 可当我在二楼的阳台眼睁睁看着楼下一金一红的两个脑袋一起出来时,我才意识到—— 这是真的。 这让我怎么接受。 我飞速跑下楼去,正好看到阿不思和格林德沃拐弯走进一条小巷,我看着阿不思脸上的笑意,第一次期望他是不得不应付对方而假笑。 我想说服自己,但我没法忽视,他们脸上无比真挚的笑容。 他们真的成为朋友了。 我有些失魂落魄,又不得不反思自己是否过于小心眼和自私。 是呀,菲妮洛普,你不能阻止你的朋友去结交新的朋友,那是他们的权利。 我不能将我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人身上。 我不了解格林德沃,如果仅凭一面之缘去判断一个人,未免太武断了。 可另一方面直觉又告诉我,格林德沃绝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浑身散发着“危险”二字。 是我太敏感?还是阿不思被少年的意气风发迷惑了? 我尝试着和他们二人一起相处,可我试了几次就果断放弃了。 我果然和格林德沃处不来,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在魔法上的天赋,他的才华甚至更盛于阿不思。 我想我明白了他们二人为何惺惺相惜,为何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插入他们。 我像个第三者。 等等,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第三者?好像我插足了他们的感情,可他们又不是恋人。 我摇摇头,让这些杂乱的想法离开我的脑子。 我又一次瞥见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风吹起了他们两个的发丝,金发和红发交织在一起,我有些愣神,那一刻那个荒谬的想法又出现在我脑海。 他们真的像恋人。 而阿不思望向盖勒特的眼神进一步肯定了我的想法。 那种眼神我在别人身上也见过,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在人群中他能一眼注视到你的感觉。 我和盖勒特仍然无法正常相处,即使阿不思在中间调和,我们经常斗嘴,我曾试图和他争夺阿不思,可我几乎次次落败。 我不得不认输了。 我发现即使我也拥有一定的才华,可我依然无法超越盖勒特在阿不思心中的位置,有些事情不用说,一个眼神就能肯定。 阿不思的知己,只能是盖勒特,也只会是盖勒特。 这一切没有先来后到,都是命中注定。 在谈到彼此的理想与抱负的时候,盖勒特会情绪激昂,在他有想不出的措辞时,阿不思总能立马接上。 他们是完美的拍档,而我只会微笑着,闭口不言。 在我这十五年被父母安排好的日子里,也许我早忘了何为理想,我只知道我的命运,我要去接手我的家族,我要去一步步按照父母规划的路线走下去,我竟然从没想过反抗,我想是我早就麻木了,我像提线木偶,听话地任人摆布,我早就失去了生命中名为“叛逆”的一环。 所以在提起我的梦想时,我只会哑然,我…大概是没有梦想的,想想我也可悲,竟然在这样花样的年华里,失去了最为动人的活力。 不知不觉我走到湖边,我第一次来这里是阿不思带我来的,而现在只剩我一人独享美景。 我竟然也学会了触景生情。 我突然又点想母亲了,说来也是,两个月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想到这里我笑了,我想不管怎样,只要家人陪在我身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我又回去了,我从小巷穿过,听到了房间里的声音,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却也难掩激动。 “统治麻瓜。” 我听到这个词心中大骇,我虽然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但是这么…骇人的抱负我也是第一次听,这真的是两个十七岁少年在讨论的事吗? 我知道身为一个从小家教很好的人,我不该听人墙角,但是我的脚却根本动不了,他们的声音间歇的传进我的耳朵里。 当我反应过来,我手心早布满冷汗,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阿不思也有这样疯狂的想法。 统一麻瓜,奴役麻瓜。 我不敢再往下听了,即使我的两条腿想灌了铅一样,我也不得不赶紧离开了。 我回到卧室,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盖勒特·格林德沃才能真正走进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内心,他们有着相同的抱负,同样不甘于平庸。 而我——也许在邓布利多的心里,他每日也不得不与我虚与委蛇,因为也许在他看来,我脑子空空,安于现状,是一个相较于他而言幼稚的小女孩。 我早已不知道我的想法是否卑劣,冲动早就夺走了我的理智,我仿佛被愚弄的小丑,而我的戏台早已崩塌。 夜幕悄无声息地来临,而我也清楚,也许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就是命定的缘分,我注定无法插足,我在初见时便被阿不思吸引,我自认为一见钟情,以我的方式想要不断拉近我和对方的距离,我的感情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它汹涌而来,又在真相面前默默退去。 我为我的冲动感到可笑,父亲在我发呆时告诉我,母亲明天就要来了,让我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出发。 而在我收拾物品时,我又发现了——一封信,安德烈给我的那封信。 我才猛然醒悟,如今的我,和玩弄别人的感情有何区别? 我给了安德烈回应,却又去追求别人,我和我鄙夷的那种用情不专的人又有何区别?我想这是我的污点,此刻又感到无尽的迷茫,未来我肯定还要继续和安德烈相处,而我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一片赤诚地对待对方。 因为我知道,每当我再望去安德烈的眼睛的时候,我将再也无法直视那双满含爱意的眼睛。 我愧对于他。 此刻我不敢再去拆开那封信。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准备和父亲前往我们和母亲相约的地方,这个时候还太早,所以我不打算告知阿不思,免得影响他休息。 不过我也明白,其实告知与否,对他又能有什么影响?我的地位无足轻重,可能远远比不上睡在他枕畔的金色脑袋。 我消极地想着,手不自觉抚上窗棂,我打开窗户,冷气一下子涌进,发丝被微微吹起。 清晨的戈德里克山谷弥漫着雾气,太阳还未升起,我靠着窗台,满是不舍。 锁好门后,我和父亲一人提着一个行李箱,坐上了来时的马车,我戴着帽子,有点后悔自己不辞而别。 我还是舍不得他们,还想跟他们再多说说话。 我轻轻地叹口气,转而期待母亲的到来。 约好的地方是树林里一片空草地,我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对着地上潮湿的青苔发呆。 树林里非常安静,只听得到几声鸟鸣,父亲来回踱步,脚踩在树枝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陡然间风向转变,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我和父亲相视一眼,一瞬间白光乍现,我们都握紧了手中的魔杖。 一道魔咒飞来,父亲反应快躲到了一旁,而他身后的树则被劈成了两半,那道咒几乎是擦着他鼻尖划过,我们心下了然,来者不善。 果然,一个浑身都是黑袍裹着的男人如同鬼魅般,父亲立马进入了战斗,不忘扭头向我喊道:“快走,菲比!” 我迟迟不肯离开,向黑袍男人抛了一个不知名的魔咒,男人猛地吐出一口血,而我能感受到黑袍下那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我。 “快走,菲比!我能对付他!”父亲再次冲我嘶吼,而我不假思索地扭头往回跑,我知道我不能让父亲分心,我必须去人多的地方,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 我看到一旁的马车,用魔咒解开了拴在马上的绳子,我猛拽缰绳,马一跃而起,嘶吼一声,栖息树上的鸟群受惊而散,只留下扇动翅膀的扑扑声。 我骑着马在树林里穿梭,树枝划破我的脸,我不敢回头,只能鼓足了劲儿向前奔跑,泪水落下,却也来不及落在我脸上。 我趴在马背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需要帮助,谁能来救救我们。” 我第一次感到恐惧在内心无限放大是什么感觉,耳边风声呼啸,在我听来,却像厉鬼嘶吼,我感到身后有无数双手要抓住我,我却只能向前跑。 一幢幢房子在我面前越放越大,跌下马背那一刻,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我也终于能长呼一口气。 我无法顾及身体上的疼痛,看到那栋熟悉的房子,冲了进去。 房门并没有锁,慌乱中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跑过去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好像溺水的人终于遇见了一块浮木。 阿不思看着我凌乱的头发,脸上还有点点血痕,皱起了眉,安抚着开口问:“菲比,怎么了?” 我泪眼模糊,双腿已经无力,跪坐在地上,连带着阿不思也蹲下了身,他一下下地抚着我的背,我想要开口,可是千言万语在我脑海中一齐浮现,此刻我早已乱了心弦,根本组织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爸爸……在树林……有人……有人要杀我们……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吧……” 我哭着、断断续续地终于拼凑好了一个句子,阿不思有些惊愕,他的眉毛皱得更严重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但我紧紧地抓着他衣服的下摆,嘴里一直在恳求他。 我没有注意到他背着的包,更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人。 “阿不思,我们得走了……这是?”盖勒特诧异地看着我,他从没见过平日里端庄甚至常要与他争个高低的女孩这样。 “盖尔,菲妮洛普她……”阿不思扭过头想要替我解释一下,门口却传来了不小的声响。 “你们绝对不能走!”我们三个齐齐向外看去,是阿不福思举着魔杖挡在门口,盖勒特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 “小鬼,别来挡道,识相点就给我让开。”他微微俯视着个子比他矮的阿不福思,高大的身影挡在他面前,长长的影子笼罩着他。 阿不福思转头冲他哥哥喊道:“你就这么决定跟着这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走了吗?要放弃你的弟弟和妹妹?” “听着,阿不福思,我不是不回来……”阿不思起身,我也因着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不自觉松开了拽着他衣服的手。 “那你要去干什么?你为我们、为这个家考虑过吗?我开学后,安娜要怎么办?你要让她自力更生吗?还是要让我带着可怜的妹妹寄居在霍格沃茨?” 阿不思一时无法开口,两人僵持不下,盖勒特声音不大说道:“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有时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 “舍弃什么?说啊阿不思!你早就决定舍弃我和安娜对吗?好啊……你果然足够冷血,你难道忘了——我们已经没有父母了!” 阿不福思冷笑一声,无视他哥哥眼里的制止的意味,还是说出了那个他们都不愿提及的秘密。 “闭嘴!阿不福思!”阿不思忍无可忍,掏出魔杖甩出一个魔咒,阿不福思脚边的地板瞬间裂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哥哥,而他的哥哥也终于爆发了心中积郁已久的怨念。 “你以为,我愿意如此不求回报的照顾你们?你以为我愿意将自己未来的一生都囚在这栋房子里?我不愿意,我告诉你,我不愿意!我也有理想,我也有抱负,我也有想去的地方,而不是整天在这个家,为了这些琐事忙忙碌碌,潦倒一生!” 盖勒特意识到身旁的人情绪早已崩溃,他想制止,阿不思却挥开了他即将抚上他肩膀的手。 “你要我负起责任,可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你哥哥,我不是你父亲!你以为我想要父母离开我们吗?但是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小山谷里!毕业后我就在照顾你们,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而你,你呢——你自私的想要我留下,你替我想过什么?你又做过什么?” 阿不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到地板上,可他没有擦,任由眼泪落下。 “我自私?自私的明明是你,从小到大,你对我们有多少关心?你永远只关心你的荣誉,回到家也只会把自己关在阁楼数那几张破纸——哦不对、是奖状,看啊,你自私又虚伪,冷漠又虚荣!” “闭嘴——”盖勒特一挥魔杖,一道绿光击在阿不福思身旁的柜子上,对方瞪大了眼睛,而施咒者本人眼中却没有任何波澜。 “发泄完了,小弟弟?没别的事我们先走了。”说完他便转头拉起阿不思朝门外走去,但他嘲讽的语气和刚刚的咒语无疑激怒了那个“小弟弟”,他怒不可遏地也掏出了自己的魔杖。 我看着他们三个人开始混战,看到从楼上跑下来的阿利安娜,一道道光从我眼前闪过,当我清醒过来时,小安娜已经躺在我怀里,没了气息。 他们三人眼中皆是错愕,周遭空气早已凝固,周身温度也降入冰点,我抱着小安娜逐渐变得僵硬的身体,清晰的感知到一滴泪滴在我的手上。 没有人知道那道咒语是谁念出的,就像我不知道滴在我手上的是谁的泪。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于1899年夏天,去世。 第4章 chapter.3 父亲仍在昏迷中,我看着他躺在病床上憔悴的面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脑海里频频闪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发生了太多,回忆起大量的信息时,眼前竟然依稀闪过邓布利多老宅里泛黄的竖条纹墙壁。 我听着阿不福思喊着他们的父母早已离开人世,才知道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阿不思自己搭建的戏台,他从未对我敞开心扉过,他用谎言编织摇篮,哄睡了一个又一个迷途者。 包括他自己。 他眼中的温暖与平和,都是他为自己定制的戏服。 他不甘自己的才华埋没在小小屋檐下,也早就厌倦了“为人父母”的责任,他不愿意再照顾两个让他每每躺到床上都感到疲惫的小孩儿,教导青春期的弟弟,和身为默默然的妹妹。 他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每每太阳初升,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的时候,他都期待,光能带来些许温暖,可上帝从不会回应他的请求。 恰好,恰好盖勒特·格林德沃,他来拯救他了,他们有相同的抱负,对等的能力,盖勒特像一只自由的、永不被束缚的鹰,他身上从来没有桎梏的影子。 阿不思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对方,他认定对方是只属于他的拯救。 可当盖勒特要求他抛下这些累赘与他远走高飞的时候,他犹豫了,阿不思当然是向往的,可他也明白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 他多想抛下一切,抛下所有累赘的雀羽,他也想成为一片云,荡然云间。 他想落泪,他想要怨恨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他,要让三个孩子面对失去父母的痛苦,要让渴求自由的人永远被束缚。 要让事事不得如愿。 再到后面就是我看到的,阿不福思在阻止他们,他成功了,代价是他手上将永远沾着妹妹的鲜血。 是啊,没人知道是谁的咒语杀死了安娜,又或许是,没人愿意相信是自己杀了安娜。 谁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结束了那个无辜而不幸的女孩的一生。 我看到她的血慢慢凝固,我看着烛台的蜡泪越流越多,金色的头发消失了,他走了。 格林德沃离开了。 连带着阿不思唯一的希冀离开了。 我听到门外的动静,踉踉跄跄地跑出去,父亲的嘴流着血,衣服的破碎中渗出鲜血,只有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是母亲的项链。 我终于哭了。 万幸的是,很快有人来救了我们,是父亲的老朋友卡米诺先生,临走前我去屋里拿东西,阿不福思呆坐在楼梯上,而阿不思只是守着他的妹妹。 如同闹剧一般,我们如过客般匆匆登场,又狼狈下台,唯有阿不思·邓布利多,他被永远困在了那个为他搭建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戏台,他永远都走不出来了。 - 圣芒戈的医师告诉我,父亲被黑魔法所伤,尽管现在性命没有大碍,但仍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避免一切舟车劳顿。 我知道,短时间内,我没法回法国了。 我看着手心里的项链,握紧了它。 母亲的死,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但父亲仍在昏迷中,卡米诺先生因为公务提早离开了,我叹了口气,心口闷闷的,我觉得我需要出去走走。 悄悄地关上门后,眼前是漆黑的走廊,我其实是有些怕黑的,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地方。 消毒水混合着血液的腥气,回荡在长廊里。 “荧光闪烁。” 魔杖头亮起了微弱的光,我一转头,眼前是一双眼睛。 我倒吸一口冷气,对方也被吓到了,捂住了我的嘴:“嘘——小心别吵到别的病人休息。” 这满口法语味儿的英语…… 我挑了挑眉,放松了警惕。 对方却双眼一亮:“莱克西,是你!” 对方认识我?还没等我发问,他就先反客为主:“你怎么在这?” 我有些搞不清了:“等等,你是——?” “噢噢,忘了,是我——夏尔·康奈尔,你还记得我吗?我比你大一个年级。” 康奈尔?噢噢想起来了,安德烈的朋友,戈拉温格队的找球手(布斯巴顿人数较少,所以只有两个学院,为戈拉温格学院和克瓦罗学院,而菲妮洛普则是克瓦罗学院的) 我笑了笑,在这里遇见熟人可不容易:“我记得你,不过,你怎么会在这,你生病了吗?” 周遭太黑暗,我没有看清他手上端着的消毒器具,他把手抬了抬我才看清:“没有,我爸爸是圣芒戈的医师,我只是趁假期来给他打打下手。” “这里比较黑,我们去我爸的办公室聊吧,那里东西比较全,还有点吃的,这么晚了,你肯定饿了吧。”夏尔走在我前面,也许只是习于对于医患的照料,但这就像有人开始关心我,在乎我的感受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终于感受到萤火般的温暖,突然鼻头一酸。 “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知道你是安德烈的朋友,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也算是朋友吧。” 他的话语那样轻松温柔,我慢慢加快了脚步,与他并肩前行。 “是啊……我们是朋友。” 我们去了康奈尔先生的办公室,夏尔打开了灯,与医院廊道里的冷光灯不同,这是黄色的、柔和的暖光灯。 我伸出手,光打在我手心里,感觉热热的。 “喝点茶吧,我这里没有别的水了,”他眨眨眼,“你也知道,在英国,不喝茶可是叛国罪。”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我们都笑了。 接着,夏尔打开了窗户,“通通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觉得你应该很需要。” “如果你未来想成为一名医师的话,我保证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不得不佩服他察言观色的能力,走到窗边深深吸了一口气,透着月光,我瞟到康奈尔先生的办公桌上是一沓病历报告,上面好看的花体字赫然写着我父亲的名字。 我就那样出神地望着,我想伸出手,我想翻开看看,我想知道我父亲是被什么咒语所伤,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夏尔挡在了我面前,不动声色地替他爸爸收拾着桌面,我爸爸的病历和别人的叠在了一起,我沉重的情绪也随之散去。 我抬眼,刚好与转过身的夏尔对视,我微微张嘴,正要开口,夏尔扶住了我的肩膀,低下头轻声说着:“你爸爸会没事的,相信我好吗?” 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想从那双如湖面平静的双眼中读出什么,然而眼前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水汽翻涌,我鼻尖一酸。 我向前去,额头抵住他的肩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整一天,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我终于在午夜时分,得以喘息。 我调整了好一会儿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不至于在夏尔面前哭出来,他像哄小孩睡觉一样,缓缓地、从上往下轻抚我的后背,我感觉到了,他的指尖触碰到我的脊骨的时候,我竟然微微颤栗。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张折叠床,蓝色的。 “这是我偶尔小憩用的,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在上面休息一会儿,这里比较安静,还有枕头和被子。”他像个护工一样,给我翻出了不少睡觉用的东西,甚至还有助眠魔药和眼罩。 我坐在床边,他蹲下身、抬头望着我:“好好休息一下吧,毕竟…明天白天,你要做的事应该有很多。” 他眼睛里藏不住的担忧,却一直在安慰我的情绪,我本想把床搬到爸爸的床位旁边,好照顾他,夏尔却按住了我的手,说办公室更安静一些,他会照顾好我父亲的,便让我留下了。 其实,夜晚的圣芒戈医院,比任何地方都安静,我也知道,夏尔只是想让我好好休息。 我接受了他的好意,我也能暗暗感觉到,也许以后,我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睡得安稳了。 - 就算所有不幸都发生,也不会阻挡第二日升起的一轮新日,我第一次希望黑夜再漫长一些。 我望着窗外的一棵葱荣的绿树发呆,不是我不愿意去照顾父亲,而是我仍然偏执的不愿去接受这样的现实,我头一次发现,发呆是多么好的逃避现实的路径。 父亲仍然没有醒来。 我站在父亲的病床前,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睫毛甚至都不愿意颤一下。 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捏过头去,这位医师有着和夏尔一样的褐色的眼睛,白色大褂上的吊牌写着“医生·康奈尔”,这是夏尔的爸爸。 “不必过多担心,小莱克西,圣芒戈会全力救治你父亲的,他醒来,只是需要时间。”他安慰着我。 是啊,我当然知道这需要时间,我担心的只是,这样的时间,需要多久。 是一星期,还是一个月,抑或是……一年? 我不敢深想,只能让自己单纯的去相信医生的话。 父亲伤得很深,我不知道他还要和体内的黑魔法抗争多久,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稳定?所以眼下我有另一件要办的事。 “你考虑好了,要休学?”卡米诺先生拿着手里我准备给学校递交的休学资料,略带诧异地问我。 “听着,菲妮洛普,你要知道,如果你没能顺利毕业,将来会遇到很多你想不到的阻碍,你确定要继续?” “卡米诺叔叔,我母亲失踪,父亲至今昏迷不醒,你说,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倘若此刻有谁望着我的眼睛,也一定不会错过我眼中的悲观。 是啊,我没有选择,我别无选择。 我仍然不愿意对外承认我母亲的意外死亡,好像是只要我开口承认,就等同于确认了她的死局一样。 安德烈偶尔会来看我,我知道他也很忙,陪伴我更多的是同在医院的夏尔。 在我如同凛冬般的夏日,夏尔是我唯一取暖的火炉。 很久没回来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chapter.3 第5章 chapter.4 父亲的情况好一些了,各项指标恢复的同时,也给了我生活仍在前进的希望,病床前,我握着父亲的手,摩挲着指纹的纹路,我好像能听见不久后他睁开眼后的笑声。 布斯巴顿校方同意了我的休学申请,但我仍然需要亲自去学校签署文件,保证意愿的真实性,而在我只身前往法国的间隙,夏尔的爸爸承诺了会帮我好好照看父亲。 我信任他。 法国,当我踏足香榭里舍大道时,我仍然能够回忆起这个承载了我年少时光的伊甸园,然而落叶终会落下,我也无法永远永缀枝头。 再次步入我熟悉的校园,大门敞开时拂面而来的只有恍若隔世物是人非之感,旧人旧物依旧,只有我不再如前。 我是在大家上课的时候来的,毕竟在课间人潮纷杂总会遇见自己不想见的人,就比如现在—— 在空旷的廊道上,人与人的对话声格外的大。 “好久不见,莱克西。” 我看着面前一头金发的女生,嗤笑道,“利兹·加兰,宁愿逃课也要来见我一面吗?你对我可真上心。” 听出我的一语双关后,利兹鲜少的没有恼羞成怒,转然一笑,“听说你来办休学手续,你终于肯放弃学习这条不属于你这个智商的路了吗?” 关于我家的事,我不打算向这个跟我作对了五年的家伙坦然,相反,我对在校的一切都显得……漠然。 “如果你是打算送我一路的话,完全可以放松点,我不会再对你构成威胁,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继续维持咄咄逼人的姿态。”我了解眼前这个女孩,她优秀、有能力、足够有魅力,虽然我们有着同样的金发,但我知道她本心不坏,所以在最后一刻,我不愿再和她继续“竞争”下去,握手言和是更优的选择。 利兹别扭地将我送到楼梯口,吞吐着,“你再也不回来了?” “……谁知道呢……” 既是回答她,也是回应我,伦敦的雨雾笼罩着我的未来,我也不知道我还要在雾中穿梭多久才能到达桥的另一端。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暗中的默契,与利兹分别不久,拐角处碰见了那个许久不见的少年,安德烈。 我一愣,随即坦然一笑,他则是少有的不自然,但我没有去深究,我们二人的关系,在几个月之间,天翻地覆。 一路上,更多的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不言。 我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太快,快到我这十五年来习得的所有处变不惊都功亏一篑,快到我还来不及维持一段关系,转眼间就濒临崩溃,我清楚地意识到,我和安德烈之间,再也回不到之前的年少无知与春心萌动;而在我未曾发觉的瞬间里,我的心随着落叶飘落的速度悄然枯败。 “就到这里吧。”终于,我开口。 身边人脚步一顿,缓缓,“你……” “还会再见的,相信我。”我许久没有再仔细地看过他的眼睛,匆匆几秒,我垂下眼睛,转身离开。 也许在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没有谁会永远陪着我,即使是父母,接下来的路,只有我一个人能走。只是可悲的是,在我十五岁的这年夏天,我迫不得已的成为了一名孤行者。 在校长室完成最后的签字仪式,我走的那天,下了雨。 “等到这个冬天,我就又回医院了。”夏尔站在我身侧讲到。“不出意外,你爸爸应该那个时候就醒过来了。” “谢谢。” “希望未来见到你,是在医院以外的其他地方。”夏尔向我挥挥手,送完了我的最后一程。 - 在马车上,我还是打开了之前一直没有拆开的、安德烈给我的那封信,但仅仅只是看了开头,我就合上了信封,因为一切再无意义。我当然明会他在楼梯上的犹豫,但我无法给出他答案,也许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们两个,也许不会再有未来。 - 再次回到医院,得到的是两个久违的好消息,父亲情况渐好,而一位老朋友也寄来了信件。 是邓布利多。 信中说他找到了一个新的安置地,让我不用太过担心,除了简单阐述了他的近况,再无其他。这样也好,至少他也在向前走。而我,在休学的日子里,除了照顾父亲,也有新的事情要做。 在北欧失踪的母亲并不好找,而在父母的同僚中,我又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他们不愿意让我过多的掺杂这件事。 “听着,孩子,我知道你沉浸在丧母之痛当中,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来讲,这确实很难接受,但是,你知道的,事实摆在那里,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找到你母亲的尸体,然后好好安葬她的,我们不会忘记格拉兰女士的功绩的。”一位同为法国魔法部的先生开口,指引着我向外走。 我挣开了这位先生安抚我的手,斥声道:“先生,你凭什么说我母亲死了?” 仅仅那错愕一瞬,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位将“道貌岸然”写在脸上的先生,与我母亲的事情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被请离了。 原来,原来人情冷暖是这样的生动,在我母亲失踪、父亲重伤的情况下,曾经的“同僚”虚伪的面具被撕开的如此之快。而那一刻,我才清醒地意识到,失去父母,我就几乎等同于失去了所有。我曾在父母丰满的羽翼下,享受着权势带来的一切红利,并以此为常。而命运的天平稍稍向另一端倾斜,尽在顷刻之间,我便陨落。 我竟是这样的一无所有。 - 我必须要尽快成长起来,因为我明确的知道,一旦这件案子被定为疑案,便会不了了之,重启旧案再调查成功的概率低到可想而知。我绝对不能,让这件案子被放任不管。 - 伴随着父亲的转醒,我的十六岁生日在圣芒戈医院度过,没有什么鲜花和礼物,仅有一封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庆贺信件。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目前,除了父亲醒来过来这件事,没有什么值得为我庆贺的事。 十六岁到来的那个星夜,我含着奶油和眼泪入睡。 - 我大部分时间住在英国,父亲情况渐渐转好,不再需要我日日看护,我便得以脱身,常光顾对角巷的一家书店阅读,既然有闲下来的时间,那就多提升自身的能力,我深知唯有自身成长起来,才能够与未来一切未知抗衡。 并且这段时间里,我也常与阿不思书信往来,也许在我们都深陷泥沼的时刻,才是我们真正熟络起来的刹那。 相反的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倒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我们听不到关于他的任何风声。我脑海里时常会想起在那幢老宅里,夏日的蝉鸣与我们的笑语,却又惊觉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物是人非。 - 不知道是为了堵住哪些悠悠众口,法国魔法部竟然真的找到了我母亲的尸体,但却不允许任何人在葬礼之前见到母亲的遗容。此事蹊跷,我匆匆赶回法国,在葬礼举行的前一夜,偷偷溜了进去。 顺嘴说一句,怪不得母亲对安保部门常常嗤之以鼻,连我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孩子都能躲过草包的安保巡查。 但也不排除有人有意为之。 这间房间安静的要命。 尽管做了巨大的心理准备,但掀开白布的那一刻,我仍然呼吸凝滞——眼前这个女人,整张脸布满了可怖的黑纹,而顺着脖颈向下看去,凡是出露的皮肤,覆盖着大大小小紫黑色的斑块。我几乎不敢确认,这就是我的母亲? 是的。 是的,这个可以称之为狰狞的女人,因之她胸前的那一粒痣,我几乎百分百确认,就是她。 就是她…… 第二天我和父亲如常参加了葬礼,当我做好准备第二次目睹母亲的惨状时,我们却在一群白花簇拥中看到了、几乎是崭新的、一具尸体。 “这不可能……”我喃喃着开口。 “莱克西小姐,控制好你的情绪,替你母亲献上一枝花吧。” 我哑然抬头,身侧站着上文中提到的那位先生。 “兰德先生……我……” 千言万语凝噎我喉咙中,我张着嘴,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呢? 那分明是黑魔法的痕迹。 “为什么她刚回到法国的时候,不让我们去见她?”强忍着眼泪,我问到。 “孩子,你母亲被黑魔法袭击,也许她不希望你们见到她‘那时’的样子,我们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尊严。”兰德先生抚上我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这套说辞,我根本不信。 魔法部某些家伙,为了去掉自己的魔法痕迹,在昨天夜里,下了不少功夫吧。 - 父亲久病,卧在轮椅上,葬礼结束后,我推着他回到了法国的家里。 我们真正的家。 母亲也回来了,她被葬在后花园的一处草坪上。 我们终于回家了。 此时,是1900年,我十七岁。 第6章 chapter.5 离开圣芒戈后,父亲的一切,家中的一切,都由我打理,感激家养小精灵,我才不至于忙碌到狰狞憔悴。家中的生意有着父亲的助手协助我,比起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我更像一个学徒,父亲的情况日渐好转,即使在卧榻之侧也能为我指点迷津。 日子在一点点好起来。 当我晨起,在熹微破晓时分,这样安慰自己。 我也常常感受到,我如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一般,以我双肩的力量,带着家族缓慢向前走去,但无论如何,我也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粗粝的麻绳在我肩上留下深硬的茧,而我深知,那是羽翼的新生。 - 再次见到格林德沃,是在巴黎一条最普通的街道,路上行人依旧,而巫师对其同类总是有着第六感般的敏感,我侧身,即是黑色风衣的衣角。 他也转过头来。 依然是那双熟悉的、桀骜的蓝眼睛,他的金色头发被打理的很好,虽然我很久没再见过邓布利多,但我清楚,我们几人之间,如今最意气风发的,显然是眼前这个德国男人。他的睫毛颤了颤,张开口,几番组织,最终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他又轻轻扫了我几眼,转身离开了。 我垂下眼,回到了我原本要去的那条路上。 我们三个人,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在命运的交叉路口,我们幸运的走到一起,却又在命运的穿针引线中,织成了不同的布,交织当中,相逢相识。 亲人与仇人,爱人与盟友,顷刻之间,便破灭的无影无踪。 -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常常与格林德沃擦肩而过,我们回给对方一个眼神,或是点头。我当然知道他来法国是为了什么,年少时他与邓布利多共同的理想,如今在付诸实践。 即使在失去阿不思后,他也依旧凭借自己的魅力赢得了不少盟友,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上了自己的朝圣路。 他好像从来不记得自己曾亲手编织了那场戈德里克山谷的梦境。 留下来的从来都是被他舍弃的人。 后来的几年里,他的身旁多了一个女孩。 那女孩眼中的情意,我丝毫不陌生,只可惜,她的感情,注定只是一条单向行驶的路。 格林德沃从来不是给人结果的那个人,他当然会给予你无限的希望,但是胜利的果实,从来都只由他一人舔舐。 - 我与邓布利多也时常书信来往,前几年他做上了霍格沃茨的教授,我很高兴他也回到了正常的人生轨迹,至少教书育人,不至于敛去他的光芒。 父亲的身体渐渐恢复,不过他被黑魔法势力害得太惨了,生出了隐退之心,他从来都不是母亲那种敢于舔着刀剑往前冲的性格,我能理解他,生意经营让他不会那么累,那么母亲倒下后产生的空缺,就由我来填补。 在布斯巴顿未竟的学业成了法国政客阻挠我的有力证据,我清楚短时间内他们不会让我踏足这片能够满足贪欲的深水,那我只能辗转来到隔海相望的英格兰。 还好这里有老熟人。 年轻的变形学教授帮了我,在霍格沃茨立足。 “欢迎你,我的助教小姐。”来人向我张开手,笑着迎接。 “多亏了你,阿不思,不然我还在像无头苍蝇一样希望寻找到霍格沃茨的大门呢。”我同样笑道。 我环视了四周,正欲叙旧,敲门声伴随着稚嫩的声音。 “邓布利多教授,我有几个问题……” 我调笑着,“看来你很受欢迎哦,教授先生。” 他笑了笑,转身投入工作,而我望向窗外,未来几年,霍格沃茨将成为我求学的摇篮。 我以助教身份进入学校,成天泡在图书馆,学生们认为我是个平静的学者,但我却明白**区里的汹涌。 -- 格林德沃势力越发庞大,有时我在走廊里,甚至能听见有学生称他为“黑魔王”。 这家伙给自己取了这名字? 但很快我就发觉了不对劲。 以格林德沃为首的巫粹党,有着标志性的杀人手法,虽然不知道他们施了哪种咒语,但死者无一例外,身上布满了黑纹。 我呼吸一滞,怎么也不敢相信。 难道我的猜测从头到尾都是错的?我竟然是第一个见到杀母仇人的人? 可是,1899年格林德沃与我一样,尚且是个16岁少年,而那时母亲早已是经验丰富的傲罗办公室负责人,怎么可能打不过乳臭未干的黑巫师? 如果是手段成熟的成年巫师,那对方该是怎样轻易地被格林德沃洗脑,加入他的组织,为他卖命? -- 又是数年,临近中年的邓布利多蓄起了胡须,而我也早早踏入了婚姻。 年盛时,我嫁给了一位英国纯血,凭借丈夫庞大的家族顺利进入了英国魔法部,任职于国际魔法合作司。 法国魔法议会揪住我在布斯巴顿肄业的事不放,迟迟不肯通过我的简历,无奈,我只能以婚姻为媒介进入英国魔法部。 只能感谢我在霍格沃茨任职的那几年,在平和的生活环境下结识了我的丈夫。 我以官方的身份往来于英法之间,维系家族势力的同时,因着不少特殊手段,我重新翻阅了母亲的旧案。 果真是疑点重重。 加之我在霍格沃茨图书馆**区得到的,母亲身上的咒语十有**是源自于北欧古老的黑魔法——淬骨咒。 这种黑魔法相当厉害,除了已知的三种不可饶恕咒,淬骨咒是最让人痛苦的咒语,被施咒者将会感受到骨头如同淬炼一般的疼痛,而皮肤上的黑纹则是由烈火灼烧后渐渐枯焦后而产生。 并且,近来巫粹党猖獗,受害者大多携带着标志性的黑纹,这是淬骨咒无疑。 种种线索都把我指向一条向格林德沃复仇的道路上,我几乎是不敢相信,他的手下以怎样的姿态折磨了我的母亲,而为首者却能在戈德里克山谷与他的好友谈笑风生,我作为围观者,竟然会觉得他们的感情羡煞旁人。 我到底是以怎样可笑的姿态去观赏这场受害仪式。 我不敢细想下去。 悔恨与仇怨先从我的左心房生根,逐渐蔓延至我整个身体,浸透进我的每一滴血液。 再至霍格沃茨,与我见面的已经是大名鼎鼎的邓布利多教授。 阿不思·邓布利多始终笑意盈盈,仿佛1899年的变故从未发生过一样,恶意丛生,我忍不住想要点醒他。 我笑着:“教授,见到我这个老熟人,不意外吧。” “当然了,司长女士,您这些年在新闻头条上出现的频率,我对您的印象只增不减。” 这个老滑头,我还没进入主题,他就先反客为主。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近几年我确实高调,身为英国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司长,我犀利的语言和大刀阔斧的手段,让我频频登上头条。 我单刀直入,很快表明了来意——我希望邓布利多协助我一起抓捕格林德沃。 “不过,这好像并不在您的职权之内吧。”对方并未收敛笑意。 “的确。”我笑笑,不置可否,“不过傲罗办公室那群草包,你指望他们做什么呢?他们还没近格林德沃的身,自己就化为齑粉了。” “阿不思,以你的能力,成为傲罗办公室负责人,不费吹灰之力,何苦要把自己关在这座城堡里呢?” “你难道忘了你曾经的理想了吗?我可不记得是成为一名小小的变形术教授。” 阿不思走到窗沿边,我跟在他身后,窗外飞鸟成群飞过,它们划过云层时,却未留下任何痕迹。 “你想要自由,我一直都很理解你,可是这不代表要忘记过去的一切事,有些事你不说,不代表没发生过。” 我正要继续掀起往事,对方却先一步制止了我接下来的话。 “我没有忘,菲妮洛普,我当然没有忘。” “可我改变不了过去的一丝一毫,就像此刻的飞鸟永远飞不进过去的云层一样。” 我皱眉:“过去的错误既然无法弥补,那就现在解决,不要在未来付出代价。” 他似乎想要离开,我立马拦住他开口:“血盟,对吗?” “你和他结下了血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在为过去付出代价了,未来也要如此吗?” 我不明白,过去了二十多年,他的感情依旧? 我们不欢而散。 有时候我真讨厌英国的天气,永远的雨季,天空好像永远凝结着一团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拨开的愁云。 事情的转机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了。 1927年,格林德沃在美国正式被捕。 初见这条新闻时,我都有点怀疑是人们对格林德沃太过于无可奈何,才编造了这条,毕竟以他的能力,逃窜于各个傲罗手中甚至成为了他的乐趣,他的追随者也可以为他抵挡。 但是我看到第二张,蓬头垢面沉默着的故人时,呼吸一滞。 我急不可耐的来到了美国。 在这片宣扬着自由之上的国家,格林德沃反而成了最不合群的那个。 我拿着魔法部的敕令,畅通无阻的进入了美国魔法国会的最高监禁室。 枯黄的头发,透蓝色的眼睛,眼前的这个人我再熟悉不过。 我冷笑一声,开门见山。 “1899年在北欧,你的手下杀了一个女傲罗,你还记得吗?” 我双手撑着桌面,死死地盯着他。 “快说啊,你已经穷途末路了,快告诉我啊!” 格林德沃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我逐渐变的没有耐心。 “快告诉我啊,克瑞西达·莱克西,你们杀了她,你们用淬骨咒折磨了她,对吗?” 可他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我抓狂地推翻了桌子,在我被请离前一刻,我却看到格林德沃抬起头,嘴角勾起一笑。 这是什么意思? 我几乎可以确定,难道因为我母亲成了他成名路上的一块绊脚石,所以他就这样解决了她吗?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英国,随之而来的坏消息是——格林德沃出逃了。 第7章 chapter.6 我带着一无所获回到了雾都,愁云不散。 但我几乎可以确定,当年我母亲一案,是格林德沃的手笔无疑。 共处于同一片雨幕下,我很难再去面对那位老朋友。 邓布利多。 听说他最近麻烦缠身。 “他安排纽特·斯卡曼德去巴黎寻找一个默然者,消息很快被英国魔法部知悉,他们派了一支傲罗代表队去质问邓布利多,其中甚至包括纽特的哥哥。” 听到这里我冷笑一声,真是可笑,魔法部缺人手到这种程度? 我喝着茶,继续听着秘书的汇报。 “魔法部要求邓布利多跟格林德沃做对,被邓布利多回绝。” 意料之中。 毕竟我都没有说服他,更何况是魔法部。 我闭着眼睛,靠在靠椅上,“听说特拉弗斯给邓布利多装了警示环,让他不许再教授黑魔法防御术?” “是的,司长女士。” 我挥挥手,秘书离开后,我睁开眼睛,摩挲着手中的羊皮纸——格林德沃要在巴黎召开集会。我也许久没回巴黎了。 我记得,霍格沃茨的有一面厄里斯魔镜。 “有求必应屋,还是这么好找。”我抖抖身上的灰尘,直直的看向面前来人的背影。 “阿不思,沉湎于过去的幻想,对未来没有一点作用。”我走到这位教授身后,和他一起站在镜子面前,“厄里斯魔镜,我一个咒语就能打碎它。” 身旁人开口:“菲妮洛普,你在这面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我不屑,撇撇嘴:“总归不是和某一个人缔下血盟这类的盟誓,害的自己二十多年后都脱不了身。” 对方终于转过头来,轻笑着,“菲妮,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我心下了然,随即放软了语气回应着,“过去的事,即使知道了真相,也不过是带着愧疚活一辈子,过去已经无法改变,就算是使用了时间转换器,也永远改变不了你在内心给自己施加的桎梏。” 我知道,他还在纠结当年阿利安娜之死的真相。 阿不思,阿不福思,盖勒特。这三个人没有谁能够担下这样的罪责,在另外两人的怨恨中度过此生,这样的责任,大家都承担不起,我们都默契的不再提及此事,生怕不小心就戳破了这层若有若无的面纱。 再次回到巴黎,黑雾一样的纱布几乎笼罩了整座城市,像一个即将好戏开场的戏台,黑幕下,人们不得不臣服于黑魔王的威压之下。 这场声势浩大的信徒集会中,我在远处观望着,我看到人群中混迹着几个熟悉的身影,内心轻笑。 邓布利多居然舍得让自己最亲爱的学生也来冒这份险,那个平时只爱混迹于神奇动物行列中的孩子,也敢来这么危险的黑魔法集会。 不过看到不远处他哥哥的身影,我便也放心不少,准备离去之时,一位老巫师拦住了我。 “司长女士不打算看到最后?” 是尼可·勒梅,邓布利多的老朋友,著名炼金术士。 “您都在的话,这场面看来不需要我把控,既然阿不思想要给他学生历练的机会,我还是不干涉了。” 谁知对方只是笑笑,和离去的我招了招手,“未来的话,欢迎你来做客。” 我点点头,转身融进雾色中。 这些事,看来都在某人的掌控之中。 又过了几年,我结束了和那位英国纯血的婚姻,毕竟旧案几乎已经尘埃落定,我也要回到我的故土。 依靠着莱克西家主的身份,我强势入主法国魔法议会,再通过父亲这么多年人脉的打点,直接进入法国魔法部的权力核心。我继承并革新了母亲的政治遗产,但手段更为高超。我不再仅仅是一个派系的旗帜,而是一个纵横捭阖的政治家。 我如今站在了一个更具影响力的职位——法国至高巫师议会议员,后来的新闻工作者记载“菲妮洛普·莱克西利用自己在英法两国魔法界的深厚人脉,成为了欧洲魔法政治中不可或缺的枢纽人物。” 再见到故人,已经是巫师大战中,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的世纪交锋,彼时,血盟被二人的魔咒亲手打碎,那个红色小瓶子里掺杂的所有情愫、夏日玫瑰的香气、床头羊皮卷纸味、和两个少年最青春的对于权力世界构造的幻想,被他们的主人亲手碾碎。 1945年,邓布利多不能再对格林德沃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他站了出来。在其他人看来,没有一场巫师决斗能比得上他与格林德沃之间的较量。尽管格林德沃是老魔杖的主人,但邓布利多还是打败了他。格林德沃被关进了纽蒙迦德,这座他亲手建造的监狱。而邓布利多则赢得了老魔杖。由于击败了当时历史上最强大的黑巫师,邓布利多获颁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 彼时我就站在台下,我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断裂了。 是什么?情感的纽带,还是一直以来被束缚的枷锁? 我不再去细想。 再次见到格林德沃,我只看到了一个青年人极速枯败后的样子。 纽蒙迦德监狱。 当年的事情,他还没说清楚。 以我如今的身份,想出入这里易如反掌,我捏着信封的一角,递给了面前人。 我讽刺着开口,“黑魔王大人,你的魅力还是一如既往,即使倒台了,依然有人给你写信。” “快打开看看吧,相比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写的。” 说完,我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紧接着是羊皮纸沙沙的声音,我望着窗外的大雪,听着身旁人呼吸的变化。 又过去了许久,再递来的信封,我感觉到了厚度的变化。 我不禁嗤笑一声,“你们两个,拿我当信使吗?” “多谢您了,议员女士。”夹杂着故意阿谀奉承的语气,对方真是狠狠恶心了我一把。 我扭回头:“好,你的事情办完了,接下来是我的事情。” 我顿了顿,沉重地开口,“我母亲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真相,对吧。” 说来真是可笑,命运竟然这样戏弄着我。 我原本以为多年前在美国见到格林德沃那次,这桩案子就已经落定了,我以为我找到了真凶,故而对这位恨之入骨。可当我回到法国,才在档案室里发觉了真相的一角。 当年,我母亲时任傲罗办公室主任,是激进派推出的下一任部长候选人。她能力出众,威望极高,主张进行温和的改革,这让她同时成为了保守派的眼中钉和中间派有意合作的对象。 她的死,并非格林德沃的直接命令,而是法国魔法部内部的政敌——保守派势力精心策划的一场政治暗杀。 在这场完美的“借刀杀人”中:保守派巧妙地利用了格林德沃这个“外部威胁”作为烟幕弹。他们雇佣了一群信奉格林德沃理念的北欧黑巫师,对克瑞西达发动了袭击。这样一来,她的死可以完美地嫁祸给“危险的黑巫师格林德沃”,既能除掉政治对手,又能煽动公众对激进派“软弱外交政策”的不满,一举两得。 在悲剧发生后的几十年里,我一直将格林德沃及其势力视为杀母仇人。 直到最后,在纽蒙迦德,格林德沃带着一丝嘲讽和怜悯告诉我:“你追查了我一辈子,莱克西,却连真正的敌人是谁都没看清……是你们法国魔法部那些冠冕堂皇的老爷们,借我的手清除了障碍。” 自此,真相大白,天光大亮。 快完结了呀[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chapter.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