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拒绝变成O》
1. 未婚夫
她又在奔跑了。
疼。
周围是一片浓稠。
空气像碎玻璃,一刀刀剐进肺里。双腿灌了铅,却仍机械地往前砸。睡衣湿贴在背上,夜风一抽,激起一片寒栗。
前面的黑色背影,高大、沉默、决绝,像一堵移动的山。
他步子迈得并不快,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她张着嘴,某个名字在舌尖翻滚、烧灼,撕裂着喉咙冲了出来——
却什么也听不到,四周安静地可怕。
突然,她脚下一绊,几乎就要扑倒——
他停了。
距离瞬间消失。
心脏骤然缩紧,一股狂喜的眩晕猛地攫住了她,她踉跄着上前,指尖带着新燃起的渴望——
一道森冷的寒光徒然亮起!
刀尖直刺她的心口,瞬间穿透了棉布,金属的凉意像一条活蛇,抵在了她温热跳动的皮肤上,——
“嗬——!”
姜原猛地坐起,黑暗炸开,只剩心跳擂鼓。
入眼是一片昏暗的白墙,她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床的四周被暗红色帷幔遮了一圈,将她困在了这方寸天地中。
昏沉的头痛和弥漫在全身的倦怠一瞬间袭来。
她在哪里?
“护士,我求你了,给我换一张床吧!”床围外突然刺入一道急迫又哀切的恳求声,打断了她的思索。
“没有床,没有床!你要我说几遍啊!”护士的声音很是不耐烦,“你就老实住在这呗,过几天就出院了,瞎折腾什么?”
“我不想和她一个屋啊,她家里是育生署的,我之前在新闻上看到过那个人。我求你给我换个床吧,那男人每天都来看她,他来的时候我都不敢回屋啊——”
“嘘——你小声点!”外面声音忽地变小,大约是护士捂住了那人的嘴巴,“嚷嚷什么?育生署的人都是挑身体健康的人改造的,你这一身病的你怕什么?”
姜原听到这,不淡定了。
只因“育生署”三个字,如今已经是整个莹辉星上闻之色变的存在。
众所周知,他们莹辉星上因为天然的信息素稀薄,第二性腺早在几代之前,就已经退化得啥也不剩了。虽然银河联邦的其他地方一直都是抱着同情的态度看待他们这群“天阉”,可是莹辉星的本地土著一向是很乐天知命的。
没了信息素的困扰,生活简直要多惬意,有多惬意,个中好处,那帮动物般到处发情的AO哪里能懂得?
只不过,他们的这种安然,在多年前因天谕星人的殖民,而彻底破碎了。
天谕星,就是那个遍地alpha的鬼地方。那帮A黄眼看人o,恨不得把整个星际都变成他们的繁殖场。
原本这也不过是母单A们的一厢情愿,哪成想某天,天谕星竟真的发明出了“第二性腺改造激素”,这药能够批量把beta改造成omiga。
要死不死的,天谕星本土的beta是拒绝变o的。
呵呵,这帮孙子自己也不傻,也都知道当o有多可怜。
标记那东西……
就是彻底让人丧失人权嘛。
结果就惨了一大批像莹辉星这样的落后星,被天谕攻占了殖民。
到了姜原这代,莹辉星已经被殖民了三代了。
你问为什么莹辉星上依旧是beta占大多数?那是因为相比于一次爆发,天谕人更想要长线养鱼。都改造了能有什么用呢?除了突然多出来一代o之外,三代之后o依然会越生越少,等到时候再没了可用来改造的B,那只会更抓瞎。
于是天谕人便在各个殖民地设置了育生署,专门负责定期定量抓人改造了送回天谕。
这一计划被称之为“爱神计划”,刚一宣布便激起了莹辉底层强烈的反抗。
反抗也没什么用。
emmmm……还是有点用的,天谕也不想频繁得应对各地起义,于是就出了一个损到家的“送福制度”。他们会为自愿进行身体改造的人支付巨额奖金,于是总有一些活不下去的贫苦穷人为了生计或亲人,而不得不变性。
但“爱神计划”又并不只是强迫穷人变性那么简单的,育生署的那些官少爷A们工作起来错漏百出,以至于违禁药物泛滥、新o们管理失当、匹配度测试排队多久等一系列问题层出不穷。
最后无辜承担后果的还不是他们这群莹辉星的可怜BB们?
这也是民间谈“育生署”色变的原因,江湖传说育生署是看谁不顺眼就会把人抓去变性。
姜原想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和育生署的人扯上关系?
她慌了,试着回忆过往,却发现脑子里只有无数零碎的画面,完全串不成行。
“呜——”她捂着头痛呼起来。
床围一下子被拉了开。
“你,你醒了?”护士带着三分戒备的表情看着她,“有哪不舒服吗?”
“我,我怎么了?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姜原向四周看去,这是一间双人病房,和她同病房的那个病友正慌忙地往屋外跑。
“你……不记得了?”护士看向她的表情带着分小心翼翼,“啊……也没什么,你之前不小心溺水了,然后肺部感染引发了肺炎,所以就住到了我们医院……嗯……你男朋友每天都来的,今天还没来过,你等他来了问他就好了。”
说完,护士也跟着逃也似的跑出了病房。
男朋友……她有男朋友吗?
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道温柔的声音,唤她“宝宝”,可是男朋友长什么样子,她却完全想不起来。
护士的态度明显是藏着事没告诉她,此刻病房中只剩下自己,她果断拔掉了手上的血氧夹子,摘掉挂在口鼻上的氧气面罩,一个人走出病房,循着走廊的指示标找到了医生办公室。
短短的几十米路,她便走得气喘吁吁,眼前不断泛起黑点,她知道这是她离开呼吸机的结果,可是她必须要找个人问明白。
“请问……一下。”医生办公室中许多人正在忙碌,“我想找,找我的主治,医生。”
那位医生从满桌的检验单中抬起头,视线扫过她气喘吁吁的脸,略带疑惑地问道,“你是哪床的?你怎么了,你上不来气吗?”
“哪床……”她自身上看了看,从手腕上找到自己的住院手环递给了医生看,“14床。”
那医生骤然变了脸色,再一看她的手环,猛地攥紧了她的手腕,“你怎么出来了?王主任,你的病人跑了!”
他一手将她死死箍住,另一手朝外狂挥,口中呼唤着其他医生,仿佛她是什么会越狱逃跑的逃犯。
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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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顾不上追问为什么,转身便想跑,可此时越来越多的医护朝她围了过来,纷纷按住了她的身体,令她愈发上不来气,人们呼出的热气让她仿若被罩在一个巨大的真空中。
“啊——”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镇静!快打镇静!”
嘈杂之中,一根针头不知从何处伸来,直直得扎在了她的后背上,没多一会儿,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还是在原本的病床上。
糟糕的是,她整个人都被固定在了床上。一尺宽的约束带紧紧绑住了她的全身关节,从锁骨到脚踝,又牢牢锁在床栏。
除了手指和脚趾,丝毫动弹不得。如此严苛的约束,她以前只在传闻里听说过。
床角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清冷的男人,头冲着窗外,半融的余晖漫过窗棂,将他的眉眼隐入朦胧的光晕里,让她看不清他的脸,唯有抿成一道疏离弧度的唇角仍悬在明暗交界处。
她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是谁?
男人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向她看过来,“醒了?”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疏离,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冷漠,以至于让她不由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你是……”
“程少简。”他言简意赅得回答,说完便一直盯着她看。
程少简……这个名字……
她在自己的记忆中翻了翻,突然心口一疼。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育生署最大的那个狗官吗?!
他看着她先是蹙眉,然后又变得疑惑怨毒,不禁也缓缓皱起了眉。他缓缓走到她的床边,抬手轻轻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医生说你失忆了?”
她下意识向旁边靠了一下,一时搞不清他为何对她摆出这种亲昵的举动。
“你不舒服吗?是头疼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只是,眼神却依旧冷淡。
“还,还好。”或许是有镇静剂的作用,尽管心中还是疑惑很多,她却异常的冷静,“这是哪里,我怎么了?能把我先解开吗?”
程少简盯了她片刻,为她打开了床边的约束扣,“他们绑你,大概是怕你自杀。”
“自杀?”姜原甩开身上的带子,嘴巴一撇,颇为不屑。
就算她失忆了,也不是用什么屁话都能哄骗的了的吧?
程少简见她不信,掏出手机,很快搜到一个视频拿给她看。画面中有许多人跑来跑去,地点大约是在一座巨大的吊桥上,桥上还停着消防车和救护车,乱哄哄的,一个记者正在画面中央拿着话筒报道着,“目前我们可以看到消防人员正在从横江中捞起跳江者,据悉这已经是本月第三起横江跳江事故……”
“四天前”,程少简突然开口,“你在横江跳江自杀,你不记得了吗?”
“我自杀?”姜原惊悚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你当真不记得了?那你还记得我吗?”
她看着他,有些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
名字她听说过,脸也有点眼熟,但却想不起来自己和他有什么关系。
最后,还是只能摇摇头,“在电视上知道你,算记得吗?”
他抬手轻抚她的额头,掌心一路划过后脑,最后停在了颈侧,若有若无得摩挲着,“我是你的未婚夫。”
2. 自杀
银河联邦众所周知,脖子是不能被随便碰触的,这是性骚扰!
只不过这个常识,在莹辉星没有那么敏感,因为他们的脖子上没有腺体。
所以虽然姜原被他摸得很恶心,但还是忍忍没说什么。
她失忆了,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未婚夫是突然冒出来的,还是原本就有。她只能凭借着记忆的惯性去推论,自己这种对天谕人嫉恶如仇的态度,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天谕高官?
不过,这种诡异的事,一向被她视做机会,因为她也想要借着和他接触的机会,多了解一些天谕星的事。
她只能先认下了这个关系,谁叫天谕人现在高他们一等,他要如何吩咐,医院怎么敢反驳呢?
她可不想再被扎一针镇静剂了。
“那个……”她不知道叫他什么好,只能暂称“那个”,“我为什么要自杀?还有,我的东西呢,我的手机呢?”
“手机……”程少简垂着眼顿了好久,“你的手机医院没看到,应该是掉到横江里了吧。明天我给你买个新的。”
哦……丢了……吗?
“那别的东西呢?”
“其他的东西……有钥匙、挎包和小玩偶之类的,在我车里,你若是急着想要,我可以吃完饭给你取回来。”
包没丢,只丢了手机?
似是看出了她的怀疑,他又主动解释道,“你跳横江的时候,手机正拿在手里,所以找不到了,包是挎在身上的。”
听起来很合理,但是想自杀的人为什么还会带着钥匙和玩偶?
跳江这种事,倒是很容易被有心人伪造成自杀,只要趁着没人看到,找到监控的死角把人推到江中,再在旁边放上一封伪造的遗书。
可是,如果真是有人谋杀她,凶手又是谁呢?她是得罪了谁吗?
“那……我的父母呢?我出事了,我家人没有找我……吗?”
“小原”,他突然亲切地称呼起她来,“你没有亲人,你是育幼中心养大的。”
“……哦。”她低头闷哼了一声,因为心中有气。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是育幼中心养大的,如今有一半人都出自育幼中心,她若真的没父母倒也不稀奇。她气的是天谕人在这其中的可恶。
原本莹辉星上都是父母养着孩子的,因为大家不会发情,所以性格都比较平和,加上孩子数量也少,便都亲自养孩子。自从天谕人占领了这里后,便强行将联邦中的集体养育制度搬到了这里来。
这种集体养育制度都是那些信息素资源丰富的星球会用的制度,因为O们怀孕太频繁了,根本也没时间养孩子,所以AO多的星球都是用这种集体养育的。
可是这并不适用于他们BB星!!
他们BB星的父母是爱孩子的!
现在!因为可恶的天谕人,一半的莹辉孩子都变成了孤儿!
哎,提到天谕人的罪孽,姜原真是气得牙痒痒。
不行,她还是要出去探查探查,不能坐以待毙。
“睡了好几天了,我好饿了,你去买些饭回来吧。”
“你想吃什么?”程少简闻言拿出手机。
“我……不想吃外卖。”
程少简抬头看她,微微眯起眼睛。
姜原听到自己的心在打鼓。
“好,我下楼去买。”最终,他还是收起手机出了病房。
房间内再次只剩她一个人,姜原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这次没再往医生办公室去,而是沿着走廊低调走过,希望能遇到什么线索。
从医院的墙面宣传板来看,这里确实是普通的医院,不是什么黑诊所,她所在的是呼吸科的住院区,也因此一路上总能遇到不停咳嗽的病人。
走了没一会儿,便看见在楼梯拐角处围了一群人,在嘁嘁喳喳地谈论着什么。这些人都是穿着自己的衣服,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全都不是病人,会出现在住院区,大概率是陪护的家属?
人群的中央是一个瘦小伙儿,7月份的盛夏天却带着帽子、墨镜和口罩,一副全副武装不像好人的样子。
此刻,他正在一张一张地给周围的人发名片,一边发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安全的,包安全的,我们是正规的,包安全的……”
“请问,能也给我一张吗?”
人们因她的这一句话纷纷抬头看来,而后竟全都后紧退了两步,个个都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她的周围因此空出一大片空地。
瘦小伙儿却反而是笑嘻嘻得凑近了过来,递给她一张名片,“美女,什么原因住院啊?严重吗?”
姜原低头看了看,名片上写着“新缘管家服务”。
管家服务?是什么?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小伙儿没急着回答,而是仔细看着她的脸色,“你还好吗?我看你喘地很辛苦。”
“没关系,我这是肺炎,溺水导致的。”
他听到这,神色再一喜,道了一声“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说”,拉着她便往没人处走。
四周围的人见他离开,便各自散去了。
“刚刚那些人都是些为了给亲人治病花光了积蓄的可怜人。”小伙儿一边走,一边同她解释道,“钱花光了,亲人还没治好,只得来向我寻求帮助,但他们的指标肯定不行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
莹辉星原本是全民医疗,可自从被天谕占领了之后,便削减了许多的医疗费用,用于育幼中心的开支,以至于许多人因病返贫。
“你?”姜原疑惑地看向他,“你是借贷公司?”
“不不不,哪里,你误会了。”他连连摆手,低压低了声音,“我可不是高利贷,咱不干那缺德事……也罢,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是育生署的业务员,他们是来向我咨询改造的事。”
姜原听到这,吓得脸色大变,忙挣着胳膊喊道,“我不改造,你别打我主意,你放开我!”
小伙儿未料到她会大喊,吓得用手胡乱往她的嘴巴上捂,“祖宗,别喊,别喊,我是偷溜进来的,你可别把警卫给我招来了!”
医院对住院区的人员出入是有严格限制的,非病人和家属是不被允许进入的,尤其是各类业务推销人员,小伙儿自然是混进来的,他若是被医院发现举报到公司,那是要扣奖金的。
二人就这样撕吧了起来,原本小伙儿只是暗地里推销业务,是一个“你情我愿,不愿再见”的事,奈何他和姜原一个是偷溜进医院,一个是偷溜出病房,两个“偷儿”行事起来难免有些提心吊胆,遇到个风吹草动就容易敏感应激。小伙儿捂住她的嘴巴只是不想让她吵嚷,可她此刻本就因为肺炎憋气,被他这么一捂哪里淡定地下来,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要憋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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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身体不受控制挣扎了起来。她越是挣扎,小伙儿就越觉得她要闹腾,手上的劲儿也用的越大……
没一会儿,这边的吵闹就吸引来了值班护士,“吵什么吵,怎么了?”
小伙儿见有人来了,抢先一步开口,“没事没事,她有点崩溃不想治了,抱歉打扰了。”
医院每天都有崩溃不想治的病人,护士见怪不怪,只嘱咐了一句,“有话好好商量,不要吵闹,病房还有别的病人需要休息。”
姜原此刻整张嘴都被捂得死死地,人也被钳制得挣脱不得,眼看着护士转身要走,恐惧与绝望漫上心头。
天哪,谁来救救她,她就要被捂死了……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野中,伴随着一声极轻极脆的“咔嗒”,束缚瞬间消失了。
空气再次涌入胸腔,她控制不住地弯腰剧烈呛咳起来。
在小伙的尖叫声中,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是谁?敢在医院里公然挟持病人?”
那瘦小伙一见自己被制,惊惧之下竟瞬间变脸,恶狠狠地吼道,“放开我!我是育生署的人!你敢得罪我,信不信我把你全家都抓去改造!”
这一吼,让原本好奇围拢过来的人群瞬间转身散了个干净。
“育生署?”程少简冷笑一声,左手制人的力道丝毫未松,“哪个部门的?我怎么不知道,育生署什么时候有了私闯医院绑人的权利?”
“直属业务部!你最好赶紧放开!不然信不信我给你扎两针,让你以后天天蹲在公厕发情,啊——!”
程少简指节骤然发力,另小伙疼得整个身体都扭曲了起来,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这样的力量,通常只有alpha才能做到。
“育生署,从来就没有什么直属业务部。”据他所知,育生署的业务一向是外包给外面的私企的,这些私企为了推销时不引人瞩目,往往都是用一些“商务咨询”、“管家服务”的幌子。
他正说着,突然感觉身边传来响动,转头一看却发现姜原蹑手蹑脚正要往病房里逃。
程少简:……?她不会是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你要去哪儿?”他半眯起眼睛,“你怎么又出来了?”
看着程少简投到自己身上的那道审视的目光,姜原如临大敌,“我,我就是出来上厕所……”
“病房里面有厕所。”
“啊?哈,哈,是吗?我都不知道啊……”她尴尬地笑着,不敢看他。
程少简没再说话,视线再次回到了被他控制在掌下的男人,“你是谁?刚刚跟她在做什么?”
姜原看着被抓得面部扭曲的小伙儿,一时有些于心不忍,“他,他就是偷溜进医院的业务员……打工嘛,都不容易……”
虽然她厌恶他给育生署推销的“狐腿子”身份,但是她知道,他们都是天谕人统治下的受害者,真正的恶人并不是他。
然而,程少简却好似没听到她的话般,眼睛继续盯着那人看。甚至在对方已经服输坦白一切了之后,依然没有相信,直到把他的包翻了个底朝天,看到了一堆名片、他记下的乱七八糟的意向客户的联系方式,以及他公司的文件后,程少简才收起锋芒,冷着脸放了人。
姜原有种直觉,他这样敏感地审人,其实是冲着她来的,他是觉得小伙儿和她有什么私下里的勾当!
3. 结婚
回到病房后,二人因刚刚的事都有点尴尬。
程少简将买来的盒饭一个个拿出来,“你不是说饿了吗?怎么不吃?”
姜原不饿。
因为气得满肚子都是问号。
而她从不是那扭捏之人,她一向奉行“出拳要出直钩拳”的理念,所以她直接当面问了男人,“你刚刚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程少简大约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地问自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眼神,倒像是一个警察在审问犯人时,意外听到犯人反问自己时所露出来的。你不是我未婚夫吗?”
姜原:将军。
程少简拿饭的手顿了下,停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我只是怕他伤害到你,你想多了。”
“好吧。”姜原继续问,“亲爱的,你都不为我的失忆难过吗?我们认识多久了啊,我平时都是怎么称呼你的呀,总不能一直叫你‘内个’吧?”
程少简在听到“亲爱的”三个字时,手明显抖了一下。
“阿程吧,叫阿程就好。”
阿程……姜原又在记忆里翻了翻,一无所获,“阿程,那我为什么要自杀啊?你知道吗?”
这个问题她已经是第三次问了,却一直没有得到回答。
“为什么自杀,忘了不是挺好的吗?不愉快的事为什么总要去想呢?快吃饭吧。”他再次避开了她的问题。
姜原低下头,看着盒饭中自己讨厌的肥肉和炸鱼,心里暗骂了一句。
她的未婚夫,会不知道她讨厌吃什么吗?
狗官,依她看,怕不是自己掌握了他的什么把柄,被他暗害了吧?
“医院的盒饭都是大锅饭,勉强吃一口吧,想吃什么等出院了我再给你买。”似是特意为她解释般,程少简主动说。
她看着小炸鱼,夹起来咬了一口,又放到了他的饭盒中,“这个鱼挺好吃的,你多吃点。”
他看着她甜甜的笑容,筷子悬在饭菜上方许久。
最终还是将那块炸鱼又夹回到她的饭盒里,“你吃,补充营养。”说完,便直接合上饭盒盖子,不再吃了。
“我出去抽根烟。”
程少简提着盒饭,一路走到走廊的尽头,将盒饭向着垃圾桶一抛,又自衣兜中取出纸巾,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得小心擦拭,最后将纸巾也扔掉。
从烟盒中掏出一根烟点燃,用力吸上一口,再缓缓吐出,才终于感觉轻松了一些。
他承认,他对姜原刚刚的夹菜举动无比嫌恶,可他也知道这种事在恋人之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自己冒充了她的恋人,自然活该承受这些。
他这辈子在意的人或物并不多,可若有谁侵犯到了他的领地内,那就必然要做好承受他报复的准备。
自小到大,他都不认为自己算什么好人,很小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会因斗殴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街角,再大一些后,他也以为少管所会是自己的归宿,没料到自己竟就这样一路长大,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大人们对学习好的孩子总是会有“善良”的滤镜。
只不过,姜原确实和他之前想象的不一样。
烟火明灭,程少简掐灭燃尽的烟头,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周旺,给我在下周的“神箭计划”中加一个名额……我确定的……报到已婚组……入组前的体检?我会解决,好。”
挂上电话,去医生办公室取回药,程少简又回到了病房中。
他今夜会陪床。
此时,姜原正坐在床上做着雾化,巴掌大的小脸被罩在尺寸明显偏大的面罩中,震荡打碎的药液化成阵阵白雾从面罩中透出,让她的整个人都变得模糊不清。
房间中已看不见任何吃剩的饭盒垃圾,显然是她已经收拾过扔掉了。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她见他进来便主动问道。
“你急着出院吗?”他有些惊讶,“你如果着急出院,我可以买家用的呼吸机和雾化机,让你在家养着。不过有个事就不得不跟你说一下。”
家?谁的家?
姜原敏锐地发现了华点,眼珠乱转却不主动问他。
程少简斟酌着开口,“你这次入院一共花了五万多,钱倒是不多,但难办的是,你的保险余额里只剩不到三万,你入院后在icu抢救了两天,我也没关注钱这事,医院就直接扫脸用的你的保险,后来是一个医生提醒我,我才知道你的保险现在应该已经是负额了。”
保险负值后,虽然她还有机会慢慢挣钱还款,但她的信息也会同时被泄露出去,这意味着她很快便会受到“狐腿子”无穷无尽的骚扰,这对于一个只身生活在大城市的小姑娘来说是个不小的威胁。
“或者……你用我的余额?”程少简缓缓开口,向她提出邀请。
保险额是可以代付的,但规定仅限于直系亲属间,程少简相当于向她提出了结婚的邀请。
他竟然求婚了?!
姜原不动声色,脑子转的飞快。
显然,这男人是想通过结婚把她人绑在身边,并获得一定的财物处置权。然而在姜原看来,婚姻是把双刃剑,她在分享自己的财物处置权时,也同样在分割着对方的权利。
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可她也一样有机会从他那边探到些消息,所以这婚姻也未必不可接受。
关键问题在于,怎么掌握主动?
alpha这种生物,虽然看起来很厉害,可信息素在增强了他们体魄的同时,也是他们的软肋。
就像猫薄荷之于猫咪,飞盘之于狗子。
她想,或许自己可以在黑市上买点信息素诱导剂什么的,反正她又不怕这东西。
如是想着,对于这莫名其妙的求婚,她竟低下头装出一副害羞模样,半推半就地问了一句,“你……你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出于想帮我代付的缓兵之计?”
“我当然是认真的。”
“好啊,那就结婚吧,你用手机申请一下吧。”
程少简取出手机,简单操作了几下,然后走到她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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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扫脸了,咱俩靠近一下。”
姜原用湿巾简单擦了擦脸上的药液,匆忙地靠了过去,三秒后二人的合照便跟着申请上传了上去。
姜原看着自己的个人资料从未婚变成已婚,内心也不禁有些感慨: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原本以为第二天就能出院,不想到了第二天,医院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说他是不速之客,是因为程少简在见到那人时脱口而出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显然是没料到,也不想让他来。
这让姜原不由得下意识仔细打量起了他。只见那人长着一副典型的天谕A外表,高大、宽肩、栗发、一脸痘印,每个痘坑都是他蓬勃信息素的功勋章。
天谕人就是这样,看腰看腿都要感慨一声“哇哦~”,看脸就要忍不住冒出一声“呕哇……”
然而钱和权就是最好的妆容,在天谕的统治下,许多莹辉人也开始觉得这样好看,甚至出现了一种“时尚痘印妆”的奇葩玩意。
话说回来,程少简还真就和天谕的A长的不太像,黑发黑瞳,人也要更瘦削。
“你小子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居然悄无声息地就结婚了!”来人十分熟稔地给了程少简的肩膀一拳,像是在为好兄弟高兴一般。
可程少简却皱着眉拍了拍肩,冷冷问了句,“怎么,还需要打报告吗?”
那人被他一怼,也不生气,转头将视线落在病床上的姜原,面色猛地一滞。
姜原觉得,他应该是从自己的脸上看出来了点什么。
“怎么,你认得我?”她主动问。
来人压根没回答她,转身就拽着程少简出门了。
如此偷听良机,姜原自然不会放过,二人就站在病房门口说话,于是她便弓着身体蹲在了门后边。
A们一向都是这样蠢蠢的,他们对他人的防备心有,但是不多。姜原听到门外那人用不小的声音质问程少简:“是我看错了吗?我怎么感觉她和上面的三级受监人长的那么像呢?”
“我不清楚。”程少简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你知道我不怎么关注受监人这类事的,她是三级受监人吗?她做什么了?”
“上面怀疑她和地下起义组织有关,她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总在网上发表一些不当言论。”
“哦。”程少简依旧云淡风轻。
“不是,阿程,你是真看上她了啊?你之前不是还对那个谁……”
“周旺!”程少简突然打断他,“你不要乱议我的私事,她是真叛乱还是受冤枉,自有专门的情报人员去调查,天谕律法还没有限制alpha不能和三级受监人结婚。”
说完,他突然一把拉开房门,就此结束了对话。而靠在房门后的姜原一个始料未及,整个人都滚到了他的腿上。
这倒也罢了,最要命的是,她的手为了保持平衡而不得不向上方胡乱挥动,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和紧跟而至的两声抽气。
她好像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4. 回家
“alpha的腺体是很脆弱的呀。”病房中,周旺兀自长吁短叹,“弟妹啊,你怎么能那样就抽上去呀……我是不理解你们年轻人现在的玩法了。”
姜原红着脸垂着头默默听着他的训诫。
苍天为鉴,她可没想抽他腺体,她没有那种癖好!
她就是想偷听罢了的!!
不过,这也是个机会,因为程少简不得不为了涂药离开病房,给了她和周旺单独相处的机会。而这个周旺也是不负所托的实在,把他和程少简的关系交代了个全。
原来,天谕人为了防止下派来的alpha官员被莹辉星的新o们支配,导致恋爱脑,采用了一种“伴当”制度,要求官员们日常互相监督,并定期向上面汇报“伴当”的日常状态,若一旦发现谁出现了背叛母星的行为,伴当都要跟着连坐的。
所以,程少简的结婚才会引起周旺如此大的反应,因为周旺就是程少简的伴当。
这对姜原而言,简直是瞌睡送枕头,她决定让程少简在工作上先“忙”起来,腾不出功夫来对付她,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调查机会。既然她是天谕的三级受监人——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但不耽误她知道天谕人多少忌惮她——那么不如利用这层身份,让天谕内部对程少简也起了疑心才好。
“弟妹呀,”周旺这时暗戳戳靠近过来,明显是一副想要探听的样子,“你和阿程是怎么认识的呀,我之前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
“我……”考虑到alpha们缺少回沟的大脑,姜原决定说得直白点,“我和他已经好了很多年了,只是阿程不让我说出去,他从来没和你们提起过我吗?”
说着,她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周旺则一脸吃瓜的表情,“怎么?他金屋藏娇啊?”
“他可能是不想让天谕人知道……”
“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
姜原正在想尽办法地在周旺面前释放程少简的可疑信息,一旁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造谣。
这当事人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得就回来了?!
姜原猛得回过头去,程少简还是那张冷脸,只不过步伐的踉跄让他变得有些滑稽。
看来她那一下抽得不轻,让他走道都走不利索了。
她憋着笑温柔得上前,“亲爱的,医生怎么说,你没有事吧?”
说着那手还在受伤的腺体附近比比划划,摆出一副关心又不敢碰的样子。
程少简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小心退了半步,“怎么,你要给我揉揉?”
“哎哎哎!我说!”周旺立刻大声叫到,“你们俩调情都不避着点人吗?我还在这呢!”
调情?
程少简和姜原对视了一眼,然后皆露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周旺起身,“阿程,我先走了,用我帮你把最近的改造名额约了吗?”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新弟妹还是个beta,没有改造过,那么她的改造必然要很快排上日程了。不然身为A的程少简没有O的信息素来缓解,每次的易感期得憋得多难受啊?
姜原被他这话着实吓得不轻,那一刻也失了往日的杀伐果断,不禁对程少简露出乞求的眼神来。
程少简收到她的眼神,忽然勾起嘴角,“不用了……”
姜原刚刚松了一口气,又听他紧接着说——
“我自己来就行。”
他是整个莹辉星管理BO变性的总负责人,要什么药没有,想改造谁还需要预约吗?
姜原两眼一黑。
周旺走后,程少简也为姜原办好了出院手续。
二人出了医院,上了程少简的车,一路上车内都安静地可怕。
没人说话。
被迫在眉睫的改造威胁压得喘不过气,她根本也没心情闲聊。
倒是程少简,顺手将副驾上的袋子递到了后座,“给你新买的手机,电话号还是你原来的那个,卡我给你补办好了,已经给你放进去了。”
姜原闻声抬头,一眼便看到方向盘上一个显眼的圆形“X”标志。
顶配级光辉五代,最贵的手动驾驶版,低调名门的标志,外表平庸内里高雅,不知道的人常常会把它误以为是廉价的光辉蚁人,市场售价二百万。
她的脑子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她有些慌,既是因为自己关于豪车的突然清晰的记忆,也是因为二百万。
虽然从一开始便知道程少简天谕高官的身份,但奇怪的是,想起他的身份,她没什么感觉,想起二百万,却让她激动地浑身直抖。
这也太奇怪了,这以前她得穷成什么样啊,居然会形成这种肌肉记忆?
“车子是单位送的。”开车的程少简突然开口,心下不以为然。
据他所知,姜原是个虚伪又拜金的女人,对各类名牌奢饰品如数家珍。她现在发现他的车是光辉五代,大概会立刻对他热情起来吧?
说不定,会恨不得今晚就睡到她的床上。
“这车……”她缓缓开口。
她是会问这车的价格,还是会问车子的归属权呢?他忍不住猜测。
“……这车我应该是从没坐过吧?”
“……什么?”他有些难以置信,从后视镜中反复看过去,停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你怎么知道你没坐过,你不是说你不记得了吗?”
“车子我很陌生”,姜原顺手拍了拍座椅,“坐进来的感觉也很陌生,对你开车的印象也很陌生……”
当然,对他这个人也很陌生。
“坐车这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如果我坐过你的车,那么一定是经常坐的,人家都说副驾驶是女朋友的专属,可是你那个副驾……”
他的副驾上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就不是常坐人的。
“你比我印象中的要聪明。”他不得不承认。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什么。
“既然你认同了我很聪明,那么……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其实没有失忆,而一直是在骗你?”
他被这骤然而至的直球击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连开车都变得慌乱起来,突然的减速令后排的车子朝他们鸣来一道刺耳的长笛:
“嘀——”
程少简不得不将车子缓缓靠边。
感受着胸腔内怦怦的心跳,甚至说不清这到底是害怕,还是悸动。
他只知道,这感觉真不赖。
十八年了,除了阿江,没有别人给过自己这种感觉。
哦,现在又多了阿江的女朋友。
姜原看着程少简差点被后车追尾,始终淡定如常,嘴角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
表面上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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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老狗,内心慌的一逼。
这蠢A!
程少简自后视镜中偷瞄了她几眼,缓缓开口,“以往我们相处的时候我太强势了,也不愿意听你表达,或许是我让你觉得太压抑了,才会要去跳江,以后我会多关注你的感受的。”
姜原微微皱起眉,没料到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角色扮演上瘾了,“所以……我们真的是自由恋爱?”
“那是自然。你家在哪?”
姜原:……大哥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矛盾吗?
“我不记得了。”她耸耸肩,是真不记得。
他闻言后想了想,从副驾上抓过一个挎包,又从挎包中掏出一摞被水打湿后又干涸了的皱皱巴巴的A4纸,冲着车外的阳光看了起来。
姜原从后排伸着脖子向前看去,只见纸上印着四个大字,“个人简历”。
……淦!
卧槽,她还在求职吗?
难道她是个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
不对啊,周旺不是说她是网红吗?
嗯?难道是因为当网红不挣钱又找不到工作所以自杀?
……更卧槽了好吗?!
简历虽然被水泡了,但打印出来的字没那么容易洗掉,程少简翻了多张简历后,很快拼凑出她家的具体位置,输入进了导航,于是车子再次启动了起来。
姜原不再理会他,拿起手机搜寻“横江大桥跳桥事件”,页面中蹦出很多条新闻,也有视频。
她将手机打成静音,身体靠着车后座隐蔽的角落,一个个点开视频看。
如她的所料,没有任何视频拍到她跳桥的过程,画面永远只围绕着消防员是如何排除万难把人救上来的。
突然,画面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程少简,只见他神色慌张,一直拉着消防员,在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
他在说什么呢?她不敢把音量放大。
不过,就算是放大了声音,听到的估计也只能是新闻的播报声。
原来他慌张起来是这个样子啊,他为什么而慌张呢?
总不可能是因为自己吧?
视频下面好多评论,无非是冷嘲热讽她不尊重自爱,亦或是指责她占用社会资源,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退出视频页面,一条与众不同的新闻标题引起了她的注意:《横江双人跃,生死两茫茫》。
双人,什么情况?她不是独自自杀的吗?
怎么回事?难道同她一起跳江的还有另一个人?
会不会……是凶手?!
她点进那条新闻链接,内页却迟迟刷不出来,屏幕一直在转圈,急得她重连了多次网络……
正这时,倚靠着的车门忽然“咔哒”一声向外滑开,她猝不及防跌了出去。慌乱间,只攥住了一截微凉的衬衫袖口,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清晰感到他手臂上绷紧的肌肉线条。
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牢牢捞住,男人掌心灼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她的额头正撞在他的腰侧,鼻尖飘来一缕冷杉与烟草混杂的气息,还未等她分辨清楚,便只剩下撞击后的酸痛。
“唔——”她捂着鼻子痛呼起来,眼眶中瞬间充满眼泪。
要痛死了,这狗官的身体怎么会这么硬,让她感觉自己像撞上了一块石头!
“看什么呢?”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
5. 骚扰
顾不上疼痛,姜原吓得赶忙按灭了手机屏。
“没,没看什么……随便玩玩。”她小心站稳身体,收起手机。
“到了,你还记得家在哪吗?”
这态度让她不免有些生气,“你看不到我被你撞疼了吗?”
就算是假的老公,至少也应该装一装吧?
程少简转头看过来。
“撞到哪了?我给你揉揉。”说着,他伸出大掌,掌心贴合在她刚刚磕到的肋侧,隔着薄薄一层衣料缓缓打圈,轻揉慢捻——电流似的战栗瞬间从脊椎窜到后颈,逼得她不自觉仰起头。
“不用,不用了!”她慌忙推开他,跑向前去。
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此刻二人正身处在一个老旧小区里,低矮的房屋、坑洼不平的地面和院中各处闲逛的老人都说明,这里的房租一定贵不了。
她就住这啊?
脑海中好像是有点印象,但又感觉很不甘心,只觉得那辆二百万的豪车同此地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不是被狗官给比下去了吗?
程少简见她不回话,便自己率先拿了东西走在前面,一个个顺着房号找了过去。
她也只好在后面跟着。
很快便找到了。
姜原看着门上贴着的电费催缴单,尴尬得脚趾扣地。
她翻出挎包中的钥匙,凭着手感开门进屋。
屋子很小,大概只有十平左右,好在物品放的还算整洁。
果然……是个穷人。
房间只有一扇窗,可窗外一颗高大的柳树却遮挡了一半的阳光,让整个屋子看起来黑漆漆的。
旁边传来开关不停开合的声音……
“停电了还是灯坏了?”
程少简走出屋子,取下了大门上的缴费单,对着窗户仔细看了起来,还未等分辨请催缴单上的日期,单子就被姜原一把抢了去。
“那个……我好像是忘记交了。”她抖着声音打开某付宝,刷脸登录,然后就被账户上十四块八的余额创得两眼一黑。
别说缴电费了,这点钱连一顿饭都买不起。
她又试着用账户上的银行卡付费,从上到下挨个试了一遍,才发现没一张里面有余额的。
这不是完了吗……
她僵硬着脖子往程少简的方向瞥了一眼,对方显然看出了她的窘境,却仍旧只是半睁着眸子淡然地望着她,似是在等她主动开口。
“嗯……亲爱的”,贫穷令她摧眉折腰嘴也甜,“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程少简在狭小的屋子中走了一圈,再回头时只是说,“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很好,狗官冲她露出了狐狸尾巴。
住过去倒是可以,但是她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啧,AB有别……”
“我家就只有一张床。”他很聪明,一下就领会了她的这种既要又要的妄想,“我们已经结婚了。”
姜原蔫了,她承认自己是有些莽了,一开始答应结婚的时候只顾着莹辉大义去了,完全忽略了和天谕人结婚要变性成o的残酷事实。
这下可怎么办?
要不试试苦肉计?毕竟就算结婚了,alpha也是不可以强迫别人的。
“呜呜呜呜……”她突然捂着脸假哭了出来,“你真的是我的恋人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冰冷,人家第一次结婚害怕嘛,呜呜呜……”
“害怕?”他淡淡的声音由远及近,“越逃避越害怕,不如直面它。”
他发现这女人总是虚张声势的,每次他只要稍微动点真格的,她铁怂。
想了想,他便走到她近前,高大的身形在她面前陡然拔起一道壁垒,将她覆得密不透风。
姜原捂着脸的手小心张开一道指缝,视野中只见他衬衫领口敞开着,里面的白背心若隐若现,体温像午后的风,悄悄从那一道缝隙里漏到她脸上。
“为什么从你醒来后便一直在怀疑我们的关系?”他清冷开口,呼吸近在咫尺,“怎么才算恋人,是不够亲密吗?”
她的后腰抵在桌沿,只能两支胳膊向后抵住桌子,勉强同他维持在“密友级”社交距离的边缘。
这样支着,近也不得退也不得,胳膊都阵阵发酸。
“不,不是……”她溃不成军,气都不够喘了,又不敢太明显地张嘴喘气。
他看着她的脸白里透粉得像个蜜桃,突然恶劣地想让她哭出来,可是回想起阿江,脑子又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就是这样勾引阿江的吗?
趁着他发呆的功夫,姜原不动声色地挪动着小步,一点点将身体挪出了他的覆盖范围。
身体出去了,心还在里面跳,紧得不行。
“我们认识了很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他缓缓开口,“我平日里只懂做实验,有点缺少情趣,也不会和女孩相处……我们是在一个广场上结识的,当时广场上刚好有人求婚,我在旁边围观,不成想那个被求婚的女孩不想答应求婚的男孩,两个人争执起来,女孩一生气就拉住我,说宁愿嫁给路人……我就被莫名其妙搅进了里面,差点同那个求婚的男孩打起来……这时你突然出现了,喊着老公就把我救走了。”
姜原皱着眉想了想,总觉得这桥段怎么好像在电视剧里看过呢?
“我嘴笨,你若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可以提。”他继续说,态度看着很诚恳。
“和你住也行,但不能睡一起。”她坚守底线。
他不回答,突然视线向着窗外望去,“你这个房子不安全了。”
姜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两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人正被从楼口内撵出,楼内随即传来一道喝骂声:
“滚!我说了我家不改造!”
看来狐腿子已经盯上这个老旧小区了。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住?”他的语气突然低落了起来,竟一改原本的清冷阴郁,变得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她被他的瞬间变脸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只是看你这住的太破了,你是不是讨厌我?还是嫌弃我住的房子不够大?我家里有管家机器人的,也不用你做家务……以后我的钱都上交归你……”
“等等,这,这也不是钱的事……”
“是钱不够多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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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讨厌我天谕人的身份?”
“不……”
是。
“算了。”她感觉和他说不清,“那就先去你家吧,但是说好,你是alpha,我区区beta之躯,又是莹辉星没有第二性别的弱beta,我可承受不起。”
alpha就是人肉马达,她想分床有什么问题吗?
她想活着!
“明天吧,明天你来接我,我今天先在这里住一晚。”她需要先在家中搜查整理一下。
可他却不回答,兀自在小屋中逛了起来,东瞅瞅西看看,一副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找什么呢?
姜原的心不知为何竟紧张起来,“那个,我家里很乱……”
话音未落,程少简便打开了一旁的衣柜——
满柜子里都是名牌衣服和包。
姜原原本混沌的脑子一下子又清晰了,她能记起每件衣服、每个包的品牌、款式和年份。
这么多名牌,怎么也不像是旁边这个男人买的,可不论是自己买的还是别的男人买的,结合她当下交不起电费的窘境,都是一件让人羞臊的丢人事……
她听到他从鼻腔中轻哂了一声,忍不住大叫一声上前关上柜门,推搡着他道,“你走吧走吧,我自己的东西不要你来帮我收拾!”
他被推了两步退到了门口,而后单手支住门站定。
至此,她便再也推不动了。
向上抬头看去,却见他正直直地盯着她的双手,而她的手正按在他的腰间。
掌心又烫又硬,像着了火。
她一瞬间收回了手,脸也着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傻愣愣站在原地。
“怎么,莹辉星上都已经不教授生理课了吗?alpha的腰上有腺体,你今天……是故意的?”
“你,你乱说什么吗?”她被他说得脑子当了机,但很快又反客为主,“怎么,我不能摸吗?我摸了又怎么了,你们alpha的腺体不是只会对omiga的信息素苏醒吗?我一个beta,我碰碰怎么了?你不是一样还乱摸我脖子?”
“你碰了,那……”他的语气再次一变,竟又如同一个可怜弟弟一般,“那你就得负责。”
“负责,负责。”她口中敷衍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能拿捏到这狗官的把柄——
他们alpha的命脉,腺体!
这玩意见到信息素会兴奋,见到大力,那可是会废掉啊。
这样想着,她突然觉得今天抽他那一下有点太轻了。
她不介意再全力补一下子。
姜原一向手比脑子还快,刚有这个念头,手已经挥过去了,只有听“啪”的一声脆响——
“啊——”一声尖锐的哀鸣。
手疼手疼,姜原弓着腰抱着手,感觉就像打到了一块石头。
这不对啊,这和她在病房里抽到那处的软趴趴的手感怎么不一样啊?
程少简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一丝痛苦,甚至眼角溢出笑意,“我不知道,原来你有这种癖好,没关系,我不介意,也愿意配合,需要我……买一些道具来吗?”
6. 废人
尽管不愿意,姜原也不得不承认,这局自己输了。
目前战况1:1,算打平。
看来这狗官说自己腰上有腺体,那纯纯是骗她的,那里根本什么也没有!
但话说回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腺体应该是统一长在ABO生殖腔和颈后,alpha还在牙根和腰上,比B和O的腺体多两个。
当然,这里的beta指的是那些信息素丰沛星球上的强beta,不是指他们这种腺体统一退化了的弱beta,莹辉星上的beta就连生殖腔里也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没有乱七八糟的骚味儿。
这也是他们莹辉星被银河联邦一众alpha追捧的原因——干净,像一张白纸。
假使程少简的腰上没有腺体,那么他对于别的alpha而言,就是个残废。
天哪,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果然选择结婚还是正确的!
姜原一边整理着搬家的东西,一边眼神控制不住地往程少简那里瞟。
真想不到,看上去人模狗样的育生署主任,竟然是个残废。
她瞟了几眼,然后便看见他十分仔细认真地帮她翻找抽屉和柜角。
不像个来搬家打理的,倒像是个来抄家寻宝的。
不多时,他从床下掏出来一个小木箱子。
那是一个深红色的漆皮箱子,外层的漆皮剥落得厉害,露出底下苍白的木头纹理。
在看到箱子的那一刻,姜原的心口毫无预兆地怦怦狂跳起来。她有种直觉,这箱子里放着很重要的东西,甚至能让她找回记忆。
脚步不自觉走了过去,此时程少简刚微微打开箱盖,她屏住呼吸想要睁大了眼睛向内里看去,视线却被他的头挡住了。
然后便听“啪”的一声,箱子盖被他无情合上了。
“怎么,你发现什么了?”她急忙问。
“没什么,刚刚看到一只蟑螂。”他顺势起身,摆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就要把木箱收起。
她忙上前一把按住,“让我看看。”
她用力拽了两下,却没能拽动分毫。
他将箱子抓得很紧。
“你放手!这是我的东西!”
“这不是你的东西!”他用更大声喊了回去。
她被吓了一跳。
抬头看去,却见他面目冷硬地吓人,赤红着双目竟似有眼泪将要落下。
她惊得双手一松,箱子便被他转身收到了袋子里打包了起来。
“这不是你的东西。”再回过身时,表情已经恢复,眼泪也不见了,只眼尾还微微泛着红,“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寄存在你这里的东西,不是你的。”
“朋友?什么朋友?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
“你也认识,叫阿江。”
“阿江?”她突然感觉头脑一痛,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那挺好啊,有机会约他出来见个面,看看他能不能帮我把记忆找回来。”
“……以后再说吧。”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阿江去外地工作了,暂时回不来了。”
回不来?
是回不来,还是……另有隐情?
二人收拾好东西时已经8点多,程少简住的位置离育生署的大楼不远,姜原看着车子驶进一片郁郁葱葱的小区停车场,从门口保安恭敬的态度也能猜到这个小区很高档。
车停好后,他借了辆推车将东西搬到家中,她则跟在他的身后安静走着。小区的绿化做的很好,在黑夜的映照下却反而显得树影横斜,影影绰绰。
姜原搓了搓胳膊,随他进了更暗的单元门洞,就像是走入了某个黑黢黢的盒子。
“咳。”她没憋住轻咳了一声,瞬间将走廊中的感应灯惊起,周围立刻亮了起来,偏又亮得那么刺眼,显得墙壁和四周都惨白惨白的。
“很晚了,今天先休息吧。”程少简打开房门,将行李推了进去,“明天你有空了再收拾。”
姜原走进房间,暗暗打量了起来,这里是一间两居室,位置、大小、空间布局都很不错,只是这装修和家具的风格令她很不舒服。
墙壁上既没有壁纸也没有任何墙漆,甚至连大白都没有,只是深灰色的水泥在光秃秃地裸着。这水泥质感匀称细腻,明显是特意重刷的,可偏偏颜色很不均匀,这里深那里浅的,也看不出什么艺术感来,只让她感觉害怕。客厅中有一张线条冷硬的暗红皮质沙发,一张同样暗红的长方形餐桌,桌面光滑得能映出扭曲的人影。阳台的角落还有一个被水泥嵌封在地上,用透明玻璃围出来的巨大立方空间,姜原看了半天也想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
她也不敢问,总感觉自己像走进了某个变态的秘密基地。
程少简将行李简单堆在了次卧,姜原跟他一起走了进去,然后便发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次卧被设计成了书房,根本就没有床!
他倒是没说谎,这个家里确实只有一张床。
她决定霸占他的床,不然就把他残废的事给说出去,自己不是网红吗?正好。
他堂堂一个alpha,睡沙发怎么了?
“你要先洗澡吗?”他放下东西,转头问她。
姜原像是被动触发了某个敏感的关键词,整个人警觉了起来,“我不洗!”
程少简倒是没再多问,自己进屋找出干净衣服走进卫生间,卫生间随即亮起了幽红的灯光。
红光?
姜原心跳如鼓,她还从未见过谁家卫生间的顶灯是亮红光的,洗澡的时候一盏红红的灯悬在头顶,不觉得像血光罩顶吗?
很快,浴室中便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太过清晰,她知道男人在里面洗澡。
听了一会儿,总不免尴尬。此时自己身上也刺痒难耐,搬家出了一身汗,她也想洗澡,却不敢。
她决定趁着他洗澡的功夫,先把东西搬到卧室,先入为主。
姜原走进主卧,可马上又被吓出来了。只因为这卧室暗红而阴郁的风格与客厅一脉相承,甚至在给人不适感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一瞬间就不困了。
卧室很宽敞,中间是一张大双人床,被子上画着一只巨大的盘踞的蟒蛇,不算整齐地平铺在床上,掀开的一角露出褥单上画着的一窝蛇蛋。
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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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象了一下睡在这样一张床上,只感觉整个人都无法呼吸了,可纵使再恶心抗拒,她还是努力冷静地思考,为什么程少简会喜欢住在蛇窝里?
蛇是冷血的,危险的,有毒的,藏于暗处的……
蛇也是野性的,粗大的,有着强烈生殖意象的……
生殖……
他果然是那方面有问题的,怪不得腰上被抽了也没有感觉,怪不得他长的这么瘦削!怪不得他脸上没有痘坑!
原来他是有腺体那方面的病啊……
就是不知道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受了什么伤害……
很好,某人的秘密她又多知道了一点呢。
除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床之外,这个房间的另一个特点,就是那大大小小分布各处的密码箱,它们有些是同房间的装修融为一体,整个被固定在房间中的,也有单独的明显是后来购入的箱子,金属的、玻璃的、皮革的……各式各样。
它们全部是被密码锁锁起来的。
有意思,要知道在所有的锁中,密码锁显然是最容易被破解打开的,这种锁深受青春期的小女生喜爱,因为它完美地贴合女孩们扭捏羞涩的春心——表面上讨厌讨厌,实际上来呀来呀。
姜原相信,如果锁也有花语,那么密码锁的花语一定是:快来解开我的心。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程少简那潜藏在深处,压抑而蓬勃的少男欲望。
哎呀……这这这……又想要又不行……
“你还没有洗澡。”程少简突然出现在身后,似在对她没洗澡就出现在他的卧室很不满意。
姜原倒不紧张,因为她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他足够的把柄。
笑话,他一个残废,她怕什么?
她笑眯眯地问他,“你是从小就这样洁癖的吗?就不怕身边的同事朋友什么的……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
姜原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我也不会笑话你。”
他一动不动得注视着她,脸上写满了疑惑,似在思考——
这女人……在胡说什么?
他低垂着眼眸想了片刻,“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结婚一分钱不花,所以生气了?”
“啊?不是,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是寻常的alpha,但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嗯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们莹辉人都没有性腺,不也活得很好?我跟你说,信息素这东西真的很耽误事,你们觉得香,其实我们莹辉人闻起来骚臭骚臭的,没有才最好。”
程少简的表情先是疑惑不解,又渐渐变得复杂而精彩纷呈,最后则化为眼含热泪的辛酸模样。
“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他眼中含泪,显然一副被说中了心事的模样,“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本该正常分化成alpha的,但是一次失败的实验事故……我不敢让别人知道,所以一直在别人面前装作正常alpha的模样,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腺体……根本不会对信息素有任何反应!我是个废人,呜呜呜……”
说罢,他竟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7. 窥视
姜原没有料到,这狗官竟然直接就跟她承认了。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有点受到冲击。
不是说alpha们都很在乎自己那方面的能力吗?他怎么这么轻易就承认了呢?还哭的这么惨。
姜原这人有点吃软不吃硬,见他这般可怜,也忍不住安慰道,“这,这也没什么,你看我们没有腺体,不也活得好好的?”
“呜呜呜……”
“呃……”姜原陪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你那个……受伤,是什么程度的呀?”
哎呀哎呀,呸呸呸,人家在那边伤心,她还在这吃瓜!
“我,我对什么信息素也没有反应,腺体……腺体就从来没唤醒过。”
哦……姜原内心满足,又马上变得更加贪婪,“你没去医院查过吗?”
“我不敢,我怕别人知道……况且我自己就是生物专家,医院的医生还未必有我懂得多呢。”
姜原拍了拍他,默默为他点了跟蜡。
看来这病的不轻啊。
“呜呜呜,我不信!”他突然一把抱住了她,“你一定在内心笑话我呢,除非你愿意和我一起睡!”
姜原被他的大力差点没勒得断气,听他都这般身残了,居然还惦记着要和自己睡,也不免恶念兴起,“我睡觉可恨不老实的,你不怕我再乱动不小心抽到你了?腺体已经这样脆弱了,你还是不要再让它受伤比较好吧?”
视线向下,她看到他的腿下意识向内夹了一下。
嗯哼,看来也是疼得不轻。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他再坚持,她便要让他了解下什么是无情铁掌!腰上的没有,脖子上的总还在吧?
这alpha,简直在她眼中全是弱点!
“没有关系,我相信你,你不会的。”程少简依旧坚持。
两个犟种互不相让,最后的结果就是各占了床榻的一边。
热气透过薄薄的空调互相传递。
姜原借着月光,仔细分辨着他撕下抑制贴后的脖子。
居然是光秃秃的一片,任何凸起与斑纹也没有。
她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阿程,你很确定自己是个alpha吗?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他只有生殖腔里有腺体,那他不就是个beta吗?!
然而身后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居然这么早就睡着了。
事实上,程少简没有睡着。
他是最有耐心的猎手,他静静地伪装着,等待着,等待身后的身体放松下来,无意识地向床中央舒展。
他缓缓起身,坐在一旁,静静地俯视观察着她。
平心而论,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安静睡着的样子像一个天使。阿江曾说过她的眼睛很漂亮,此刻她正闭着眼,只能看见长长的睫毛覆在上面。
程少简转头望向墙上挂着的穿衣镜,借着幽暗的月光细细观察起自己的眼睛来,他的眼睛是比较常见的杏眼,瞳仁却总是喜欢盯着别人看的,让整个人都显得沉闷又阴郁。
他抿了抿唇,又不甘心地低下头观察起她的眉毛、鼻子、嘴巴,一样样地同自己比较,陷入到了一种愤愤与癫狂之中。
“咳,咳咳咳咳……”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将他吓了一跳,让他的视线移到了她的脖子处。
好细的脖子,仿佛一捏就会碎掉。
他试着将手环在她的脖颈处,手掌下的皮肤细腻柔软,带着低烧的灼烫。
他低头仔细嗅了嗅,只有洗发水的淡淡薄荷味,并没有别的。
如果这里能长出什么东西来,那就更好了……
指尖隐隐能感受到脉搏的轻微跳动,让他想起儿时自己养的一只小土猫。
那时,它也像她此刻这般,病唧唧软绵绵,最后死在了他的怀里。他很喜欢小猫,很想将它救活,可是却没人帮他。
最后,他只能抱着猫的尸体回家,却被那个人提起猫尾巴,顺手一抛扔进了垃圾箱。
那个时候他真小啊,每天脏兮兮瘦巴巴的,那些事情如此久远,远到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不成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竟然还是记得这样清晰。
后来呢?
后来他又把猫尸体找了回来,一把火烤了吃,最后因食物中毒进了急救室。
死猫肉并不好吃,小猫还是活着的时候更可爱些,他想。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脖子,让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她皱着眉躲避,口中轻轻呢喃了一句,“阿简,你别板着脸……”
他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阿简,你别板着脸。这分明是阿江最爱同他说的话。
第二天早上。
“我昨天做梦了。”渐渐醒来的姜原突然开口,“我梦到你带我去北海银沙滩,天好热,太阳好毒,我们两个蹲在海边,一起捡贝壳,我的脚被石头划伤了,然后你便背着我沿着海岸线走,走了好远。”
程少简没去过北海银滩,但是他知道阿江去过,阿江的朋友圈背景图就是北海银滩。
“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可以再去。”或许那里会是个不错的归宿。
“……你今天出门吗?”
“我今天需要上班,这就要走了。”他需要去为下周的进组做准备。
她听说他白天不在家,心下一喜,“那你快去吧,别晚了,我自己在家没问题的。”
“嗯。”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又同她交代好雾化机和呼吸机的使用后,便出了门。
姜原听着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在自己新搬来的东西中翻找起来,可翻了许久也没能找到昨天的那个小木箱子。
箱子定是被程少简藏起来了。
她又取出手机,用网络搜索“横江双人跃”,想要找到之前跳江事件的蛛丝马迹。
奇怪的是,不论她怎么搜索,网页中却只能找到她个人被打捞救出的新闻,当初那条“横江双人跃”的新闻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到底是她一个人跳的,还是两个人跳的?如果是两个人跳的,另一个人又是谁,现在在哪里?
她用力地回想,却只收获阵阵头痛。
看来新闻中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她又翻看起手机的应用商城,在众多下载记录中,三大直播软件和线上求职软件率先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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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的注意。
如果只是作为娱乐,下载一个直播软件也就够了,没必要下载三个,手机上同时有很多直播软件,看来她应该真是个主播。
尝试着用手机号登陆,账号下蹦出来海量的未读消息和过往视频,三个直播平台用的都是同一个账号名,名为“巫蛊小缘”。
emmmm……这名可真晦气,自己为什么会起这么个名字?是个灵异区主播?以讲怪力乱神为主?好吧……
从账号的视频体量和粉丝数量看,她也是个不小的主播了,也接了不少商务,银行账户上怎么会没有钱呢?钱去哪了?!
看来她有必要找机会去银行查一查。
未读消息中,最多的就是问主播有没有事,为什么不更新不直播了,还有人问她是不是因为得罪了狐仙被上身了,会有人这样问,是因为她更新的最后一个视频,就是说自己无意中招惹到了一只狐仙。
难道她跳江自杀是因为被上身了?
不对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原越想思路越乱,所幸关掉直播软件,又打开了求职软件。
同样是海量的未读消息,她发过的最后一条是4天前的,也就是在跳江前夕,发的内容就是常规的“我对贵公司的职位很感兴趣,可以聊聊吗”。
她做主播已经可以很好地养活自己了,为什么还要求职?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为什么她的这些账户中统统找不到程少简的痕迹?
再点开微信,更是令人郁结,所有的聊天记录全跟着旧手机一同入了水,朋友圈……也看不出什么来,她几乎不发消息。
从自己这里似乎已经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姜原收起手机,又回到那间主卧。
视线落在了无处不在的密码箱上。
众多箱子中,有一个纯白的小木盒,看起来普普通通,在一堆造型可怖的箱子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姜原不知道这些箱子的密码的,可还是鬼使神差地用自己的生日在小白盒上试了一下,随着一声“咔哒”响,锁竟然打开了!
来不及想为什么密码是自己的生日,她赶忙打开盒盖向内看去,只见盒子中放着一个乌金色的金属戒指,一个棉布做的巴掌大的卡通人偶,和一封被包裹在粉色信封中的信。
那戒指很大,是枚男士戒指,表面光滑油亮,戒身没有什么花纹,却透出冷硬的金属光泽,让她只看了一眼就打心眼里喜欢。
这戒指,让她感觉有一丝熟悉……总觉得以前见过。
可惜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她叹了口气,又取出卡通人偶翻看起来。人偶的头上系着一个钥匙环,看样子是一个人偶钥匙扣,小人是个卡通帅哥,是用十字绣做的,绣工看着一般般。
为什么……这个人偶她也觉得很熟悉?
这种卡通手工小玩意明显是女人会喜欢的东西,难道程少简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被放在密码盒里,应该也是个重要的女人吧,女朋友?
放回人偶钥匙扣,又拿出那封信,信封正面写着“致阿简”。她正欲打开信封,外面却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程少简去而复返了!
8. 监控
姜原一把将信和戒指胡乱塞回盒子,那戒指却从指间滑脱,“当啷”一声砸在地板上,咕噜噜滚进了幽暗的床底!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盒子盖却已经合上,发出“咔哒”的咬合声——盒子自动上锁了。
屋外的脚步声已到门前,沉重得如同踩在她狂跳的脉搏上。她仓促将盒子塞回原位,几乎是扑向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却正正撞进了一堵冷硬的胸膛里。
“你在做什么?”程少简将她从怀里拉出来,右手用力地箍着她的胳膊。
她被他掐得生疼,看着他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眸,脑中竟然在想,如果自己将他这满屋子的密码箱都砸坏,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真相自爆出来?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了,她哪有那个胆子。
“我,我就是……”她低下头,脑子飞速转动着,“你掐疼我了。”
她试着像寻常女人一样对他撒娇,可他不为所动,手的力道丝毫不减。
问题出在哪里?是这个人,还是他们间的关系?
视线扫到床上那只盘踞的蟒蛇,和被子内被小心藏起的蛇蛋,脑子灵光一通,突然张开手抱住了他,“你别这样,我害怕。”
胳膊上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甚至于被她抱住的身体都在隐隐发抖。
她赌对了,蛇虽然是冷血动物,蛇蛋却需要恒定的温暖才能孵化。
感受到他向后缩,她的手愈发用力,“阿程,你别这样,自从我这次从医院醒过来后,你就总是凶我,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你哪里不高兴可以和我直说,别总是凶巴巴地对我。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不是你的恋人,反倒像是你的仇人。”
他被她抱着,一动不动地站着,身体绷的很紧,可也没有推开她。
她于是得寸进尺,胳膊向下,手自后背往下方探去,似是想再次拿捏住他的痛处——
他猛地攥住了她,两只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看着她,眸似深潭,深不可测。
她蓦然反应过来,吓出一身冷汗,可仍是问了一句胆大包天的话,“你,你不喜欢吗?”
没有任何衰小孩会讨厌拥抱,她在逼他直面自己。
“对不起,我只是……想履行一个妻子的责任,想为你收拾床铺罢了。”她缩回双手,装作落寞地抱着臂搓了搓,就像在抱着自己自我安慰。
周身的温暖突然撤去,让程少简多少有些茫然若失,“你是来给我铺床的?”
她见他眼中的戾气褪去,又一鼓作气道,“我也不会做太多家务……叠被子我还是可以的。”
“你不害怕这个被子吗?”
她小心窥瞟着他的表情,没有急着回答,她直觉这个问题很重要,“你很喜欢这个被子吧?”
“我自己的东西,我都很喜欢。”
“……恐惧和向往,其实是一回事。”
所以,想要让别人害怕他,就是想要让别人喜欢他。
他转头,目光幽幽地看着她,“这话不是你说的。”
“什么?”
他却不再回答,眼神发直,似在回忆着什么。
“嘀嘟嘟……嘀嘟嘟……”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姜原借机扒开门口的程少简,跑开去接电话。
“喂……是……啊,好的……好的……可以……好。”她挂上电话,带着错愕和茫然的表情看向他,“有公司向我发来面试邀请。”
他盯着她,缓缓皱起眉,“你打算去上班?”
“……上班……也挺好的吧?”她有些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让她上班吗?
“你不是做主播做的挺好的吗?”
“啊……去看看嘛,万一是很好的工作呢?对了,你不是去上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东西忘带了,我回来取东西。”
“哦。”
姜原:我信你个鬼儿~
“你面试约的哪天?”
“后天上午。”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自屋内随便取了个东西便又出门了。
脚步声再次消失在电梯中。
这回,她也不敢像上次一样贸然再到他的房间乱翻,反而真的铺起床来。
他回的时间太巧了,让她不得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的房间中安了监控。
会在自己的屋子里安监控确实很变态,但结合这狗官变态的家装风格来看,又显得很合理。
借着扫地的由头,床下的那枚戒指很快被她用扫帚找了出来。这是一枚哑光钨钢戒指,表面呈深枪灰色,微带磨砂颗粒感,内圈被密匝匝地刻满反向的“卍”字纹。
这戒指一定是对程少简很重要的东西。
姜原看了片刻,指尖一收,将戒指攥在手心。
她不打算把这东西放回到盒子中了,她要就此拿捏程少简一下。
他应该不会料到自己能知道密码。
别的盒子她趁着扫地都借助身位的遮挡试过了,她都打不开,只那个白盒子的密码是用的她的生日。
他为什么用她的生日做密码呢?
难道说,他并不知道她的生日是何时,而那日期又刚好有某个特殊意义?
姜原躺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越想脑子越涨,于是起身打算再看看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指尖刚一触到盒盖,电话突兀地响起——
“喂……”她慌乱地接起电话,手不受控制地隐隐发抖,竟好似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被正在暗处的他看到了一般。
程少简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喂,我到单位了。”
“……啊?啊……”
“……你以前不是总让我定点报备吗?”
“啊……啊~我忘了,也,也不用了吧,可以微信联系嘛……”
“……好。”程少简挂掉电话,手机界面又恢复到电话拨出之前。
画面中,巨蟒盘踞的床边,惊魂未定的少女正紧紧握着手机,一动不动地静止着。
程少简知道,姜原并不是一个乖顺守礼的女人,他让她住进自己的主卧,她便必然不安于此。
某种角度上,他也是故意让她住进来的。
他想知道阿江在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痴心错付、隐私暴露、尊严扫地……人财两空?
界面上,一条奢饰品广告突然闪了出来,正当他准备关掉广告时,心却灵犀一动。
而此时,房间中的姜原已经很确定,这变态的狗官绝对是在卧室按了监控了。还好刚刚自己藏戒指时借着身位的遮挡,没让他发现。
信还是先不急着看了,她索性出了卧室,加了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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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电话约她面试的企业的微信,试着聊聊工作。
好友申请很快就通过了,对面的账号却是个名叫“墨渊”的私人账号,头像是一柄桃木剑。
【你好,我是刚刚打过电话的姜原。】
对方很快回了她一个……萌萌哒猫猫打招呼表情?
这真是,一下给她整不会了。
【那个……我能问一下,贵公司是招什么岗位呢?】
【我们招主播,全职主播。】
【我看过你的直播,你很符合我们公司的需求,你来就可以了,待遇好说。】
直播公司……倒是驾轻就熟。
姜原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求职,但眼下机会给到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需要让自己的社会关系更多一些,也需要尽快挣到足额的保险金。
【好的,那我们后天见。】
她发着常规的结束语,对面却没想结束话题,又接连发来好多条消息。
【你最近怎么没直播了?】
【视频也不传了。】
【你今天会直播吗?】
【如果你今天播的话,我可以让公司的人给你撑场哦~】
这个人……是不是有些过于热情了?她再次点开这人的头像,隐约觉得有点眼熟,于是又打开自己的直播账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人不是自己的榜一大哥吗?
卧槽,面试改面基了!
***
晚上6点,程少简站在家门口,手中握着烫金logo的纸袋,陷入遐思——
当她看到这个包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呢?是立即扑向他,用那副甜得发腻的嗓子喊“老公”,还是把包冲他一砸,嫌他买的不够贵不够“贴心”呢?
他更倾向于是后者,毕竟这只包的价格……对照阿江过去买给她的那些,都要更便宜。
他打开门,屋内的画面令他不由得一愣。
姜原正坐在桌前卖力干饭,看到他进屋,颇为局促地站起身。
“那个……嗯……我简单做了几道菜,你要不要一起?”
程少简低头瞥了一眼桌上一言难尽的几道菜,不禁疑惑地问,“这些是小窝做的?”
“小窝?”
“就是我的管家机器人。”
“哦……不是,这些是我做的,你的机器人……坏了……所以今晚只好我来做了。”
“坏了?!怎么会突然坏了?它在哪儿?”
姜原指了指厕所,“我就是想给它洗个澡……”
其实,是她想问问这东西知不知道卧室的监控摄像头在哪,结果发现这东西竟然有浏览记录,怕被程少简发现,于是就干脆把它拖到厕所里,故意用水冲坏了。
她直接冲着充电口滋的水,保证它短路的彻底。
“真是对不起,可以修吗?”
估计修完也是个恢复出厂设置,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程少简疑惑地盯着她看了看,倒是没说什么。
他当然不信,凭她的脑子,会不知道电子产品不能碰水。
但是,她弄坏这玩意干什么呢?
难道说,她是想取代这东西,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贤惠来?
程少简看着桌上的饭菜,一时也有些不确定。
9. 体检
没有再纠结机器管家的事,程少简将手中的纸袋递了过去,“送你的。”
姜原接过,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新款樊萱邮差挎包,脑中立刻蹦出了报价。
一万六。
这……没头没尾的,他突然送自己这么贵的包干什么?
不会是在包上也按了摄像头吧?
今天的遭遇属实是让她有点PTSD,她越想越觉得可能,于是一边口中说着“哇太好了我好高兴啊”,一边从里到外地翻找检查。
摸来摸去,好像就这个挎包带子这里有一节鼓鼓囊囊的,像藏着什么东西,她一时翻看地入了神,手上的力气越用越大,突然听到“卡吧”一声……
带子居然被她拽裂开了……
姜原感觉自己也要裂开了!
她抖着指尖,浑身僵硬地看向程少简,半天只吐出来一句,“保,保修吗?”
程少简的表情也要裂开了。
从未听说奢饰品包还给保修的。
“你不喜欢这个带子吗?”
“哈,哈哈……”姜原尴尬地笑了两声,强势挽尊,“包挺好看的,就是质量有点……不像是牛皮的……”
神经啊,她在说什么……
程少简只觉得,自从接触到姜原后,他的认知就被不断地刷新,据他了解,女人喜欢包,她们关注包的品牌,包的价格,包的样子……
但从未听说过女人会在乎包的质量。
他感到失落又烦躁。
“坏了就不要了。”他一把将包抢过来,转头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姜原的眼神幽幽地追了过去。
啊,一万六……她可真是个老六……
“滴滴——”正尴尬间,程少简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下意识背转过身接起。
“喂……啊……体检……我知道,我没忘……”
姜原轻轻凑近了两步,伸长了脖子。
“没有之前的……我近期会给你……来得及的,嗯,嗯,好。”
程少简挂断电话,一转身发现姜原整个人都快贴上来了,吓了一跳,“啊——”
姜原也没料到他特意转身接的神秘电话居然这么快就说完了,她也心虚。
但掩饰心虚最好的办法就是贼喊捉贼,“怎么了?我看看你是有什么秘密还要背着我讲……是不是又看上哪个狐……”
她说到这猛然停了下来,险些就把“狐狸精”三个字脱口而出了,“狐……狐,狐朋狗友的歪主意?要背着我出去乱搞?咳!”
程少简对她这一秒入戏的天赋有些刮目相看的,那一瞬间,他居然生出三分棋逢对手的好胜心。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天生的谎言家,没人能胜过他,在收到战书的这一刻,他也激起了斗志。
“原原,你是知道我的,我有社交恐惧症啊,我怎么可能有狐朋狗友,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吗?把我们当初的冬天的初雪春天的山花夏天的微风秋天的红叶……这些也统统都忘了吗?”
“……咳,刚刚电话谁找你?”
“联邦户籍署,让我们去做婚检的。”
“……”
户籍署是联邦专门为统计人口结构设立的,姜原都快忘了有这么个部门了,因为户籍署一向只关心A和O的数量以及婚育情况,不太关心beta的,程少简这样说,她才想起来,AO结婚是必须要做婚检的,要测他们的基因匹配度,如果匹配度太低,婚姻是不做数的。
真是麻烦死了,果然还是做beta最自由。
关键是,她又不想被改造成O,做这个匹配度测试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测出来匹配度高,那得是她变成O后才有效果,如果测出来匹配度低……
等等,她突然发现一个重点!
“阿程,你能行吗?去体检?”
就他这半残,一查不就都露馅了?
程少简睥了她一眼,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在斟酌着这话要怎么编给她听。
其实,他有关自己身体的情况也没有完全骗她,他确实脖子和腰上都没长腺体,也对信息素很低敏,但那和她理解的“丧失功能”相去甚远。
这些年来,他在外人面前伪装地很好,并没有人发现他的情况,他是生物学天才,大大小小的体检很好糊弄。
不过这些也没必要让她知道,她爱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这样其实更方便自己接近她。
其实刚刚的电话根本就不是户籍署打来的,刚刚是周旺让他把姜原的体检单交上去,因为他报名的“神箭计划”项目要用到。
这事当然不能让她知道,他需要偷到她的一管血。
既然她这么关心他的“残疾”……
程少简忽然双手抱住自己,带着哭腔说,“怎么会啊原原,我好害怕,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我该怎么见人啊?”
姜原试着想象了一下程少简“天阉”这事被大众知道,一下子就精神了。
如果这事被天谕人知道了……还能让他来管理莹辉星的育生署吗?
要知道,育生署主任这不仅仅是一个职位,它还是天谕用来宣传自己的脸面,A象征着天谕人的战力魅力生命力,是他们用来压迫莹辉人的文化霸权,现在这个脸面要被发现是个太监……
卧槽,想想就让人激动啊……到时候天谕就会沦为全莹辉的笑柄!
姜原说死也要把他拉到体检中心的诊床上!
“阿程,不要怕。”她走到他身边,轻轻拥住他,“我们一起想办法……这婚检必须做吗?”
先确定下他会不会有退路。
“已经结婚的就必须做,没结婚的过了25岁也必须做,逃不开的呜呜呜……”
姜原:很好。
“那要做哪些检查呢?”
“呜呜……身体健康、基因匹配度……性腺健康,怎么办啊原原,X光照到我,我就露馅了,不,不用那么晚,我的抑制贴一撕就已经露馅了,啊——”
姜原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但还要绞尽脑汁地想怎么能打消他的焦虑,“户籍署不就是想要咱们的基因匹配度吗……呃……这样,等到了明天,我们先去做健康检查,然后再做基因匹配度……然后你就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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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拉肚子了,我就申请后续的检查之后再做,反正户籍署已经得到基因匹配度了,区区一个性腺健康,他们大概也不会在意了,你就拖着呗,拖到他们也不耐烦的时候,你就随便弄个假的交了,你不是育生署主任吗?一个假的体检单还做不出来?”
程少简抽着鼻子抬起满脸泪痕的头,“能,能行吗?”
“能行能行!”姜原大力地拍着他的肩,“没问题的,我陪你。”
就这样,他们成功把对方哄到了医院的体检中心。
医院中,健康检查的部门人山人海,医生各个忙地飞起,就连挂号的护士都建议道,“二位如果只是体检的话,建议先去到匹配度检测站和生殖科检查,那里人少,做完这些等到下午的时候,基础检查这边人也就少了。”
护士是好心,可两个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是在基础检查的地方站得不动如山。
姜原原本计划着,先骗程少简做完基础检查和匹配度测试,然后按照让他谎称拉肚子躲到厕所里。这时,自己就可以跑到生殖科,跟那边的医生说,“不好啦,医生,我家先生下面已经长出菜花啦,但是他很害怕真的查出什么病,死活不来检查,现在躲在厕所不出来,可怎么办啊?”
到了这一步,她推测医生会劝说她努力把先生弄出来,但大概并不会亲身做什么事,这时候她就必须亮出育生署的身份了,她会和医生说:“医生,我家先生是在育生署工作的,现在是他的长官怀疑他生病了,因为他脸上已经长斑了,所以勒令他必须来检查,他的长官还说要亲自挑选医生来给他治病,他的长官马上就要到了,可现在他却躲在厕所里。”
自从莹辉被殖民了之后,医院体质早就完全归天谕管理了。这也意味着,对于医院的医生而言,天谕人完全掌握着他们的晋升渠道,而育生署是什么存在啊?能为育生署工作,那不等同于天上掉馅饼下来吗?所以医生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概会招呼许多人同她一起去厕所抓人。
到时候她再随机应变,在人群中喊几句似是而非引人误会的话,这计策……不就成了吗?
至于程少简,想的就简单多了,他只需要等姜原抽完血后,找个机会独自到验血中心,跟护士亮出身份,把她的血取走就可以了。至于后续要不要陪着她把戏演完,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
想好具体的操作后,程少简便直接行使了天谕人的特权,直接插队率先做好了二人的基础检查,也很顺利地得到了他想要的那管血。
“基因检测……”想到下一项检查,姜原有些抵触。
虽然她听说,beta改的omiga同alpha的基因匹配度并不会太高,因为从基因层面,beta毕竟是beta,药物只是让beta的身体定向地二次发育罢了,所以当然不会有天然的AO之间匹配度高。
但是她怕呀,万一呢?
万一她测出来和这个家伙的匹配度达到了60以上,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改造呢?
况且,就算是不改造,一想起来和这个家伙有了高匹配度,心里也是很怄的好吗?
10. 匹配度
基因匹配度测试这个东西也不稀奇,育生署内部就有。署里的A们经常会出于好奇每日一测,基本上只要有新O出现,他的那些下属和同事们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泡在匹配站不出来,直到所有的新O都被各自测过之后,匹配站才会再次冷清下来。
哎,听起来天谕人好像有点太急色鬼了,但事实上,A就是这样的,一听说到O,哪怕是改造的O,整个人都降智了。
其实,B转的O同A的匹配度要远不如天然的O高,天然的AO匹配度一般会在60%至90%之间,但B转的O则同A的匹配度大多数落在50%至75%之间,极少会出现80%以上的情况。
尽管如此,这依然可以算是人类生命科学的伟大奇迹,因为A和B的自然匹配度通常也只有20%至35%,A和A的就更低了,基本上都不会超过10%。
基因匹配度除了能代表部分天然吸引力,更多的是预示着婚后孩子的数量和质量,如果按照大自然的选择,不进行任何干预,那么要不了几十年,A和O就都要在银河联邦绝种了!
因为天然的O真的太少了,AO生育力超强,匹配度90以上的,一生可以平均生出30个孩子,这些孩子分化后也基本都是A或O,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天然O在人群中只有不足5%,标记那种基因锁又彻底堵死了O选择其他A的机会,一旦他的A死了,这个O也就废了。
各种意义上的废了,这太不利于种族延续了。
所以,如今在哪个星球上,都是beta越来越多,alpha越来越少,他们天谕星之所以alpha还不少,那纯是靠着早些年殖民掠夺,满银河地抢omiga的结果。
beta和alpha之间的智力没多少差别,但体力和精神力方面,alpha远远超过beta,很多星际间的工作,beta是做不了的。如今联邦的alpha数量不足,已经出现许多岗位空缺的情况了。
B转O这件事,似乎是银河联邦历史的必然。
“匹配度测试……”姜原在一旁欲言又止,纠结了三番几次后,终于还是问了一句,“可以先不做吗?我有点害怕。”
听到姜原提起,程少简突然好奇想测测了。因为他和很多人都测过,署里的下属对他的匹配度一向好奇,每次给自己测之前都要先给他测出来,而神奇的是,他和所有新O的匹配度区间,基本都在30%左右。
据说自身精神力等级越高的人,就会越难同他人匹配上,也因此,他被署内戏称为“超S级A霸”,当然这是有开玩笑的成分在内的。
只不过,程少简自己知道,事实可能根本不是他们想想的那样,他对自己“信息素低敏”这个事还是有点B数的。所以某次他也趁着匹配站没人,偷偷将自己和周旺的基因做过测试,结果不出所料,依然是30%。
结果很明显了,他根本就不是精神力强,而应该是某种残疾。
具体是哪种残疾,他就不关心了,因为某种角度上,他和莹辉人的观点一样,觉得信息素这个东西也没什么好的,不仅耽误工作,还总是会让人丧失理智。
所以,对于即将到来的他和姜原的测试,他根本没再紧张的,兀自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别磨蹭了,快走吧。”
姜原也只得跟上。
到了匹配站,前面有三对夫妻正在排队,除了姜原和程少简外,每个人都带着口罩。
莹辉星上的天谕人本来就不多,而beta会来做匹配度测试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已婚多年未育,双方的身体还都健康没毛病,来测测是不是基因匹配度低的缘故。
姜原和程少简前面站着的小夫妻能看出明显的紧张,那女孩子正在轻轻地啜泣,她的丈夫则是拥着她安慰道,“没关系的,如果真的不行,我们可以去育幼中心领养两个孩子……”
姜原愣愣地看着二人的相互鼓励,突然计上心头,她趁着程少简一个不留神,偷偷在前面女孩子的肩膀处,捡了一根头发,攥在了手心里。
姜原:哦吼吼吼……本天才真的是太聪明了!!
等到正式测试的时候,她便用手假装在自己的头发上一揪,实际上却递上了别人的头发。
“二位请在那边稍等,大约半小时就能出来结果了。”或许是难得遇到天谕人来做测试,测试站的护士难得对他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姜原一身轻松地走到候诊区坐下,甚至闲情雅致得同程少简开起了聊天模式,“阿程,你和别人做过这个测试吗?”
程少简看着她的表情明显的由阴转晴,一时也摸不透她的想法了,“你不紧张了吗?”
“嗨……”姜原冲他一挥手,待听到刚刚哭泣的小夫妻测出匹配度只有12%时,心中的窃喜更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相信上天的旨意。”
她想着,一个原本就不孕不育的人,和一个“天阉”测出来的匹配度,怎么可能会高呢?
只能说,身为莹辉人,确实姜原对第二性别的了解有些过于贫乏了,她根本不知道基因匹配度是只和基因有关的,和这个人自身有没有生殖疾病毫不相干。基因匹配度只测试基因的相合性,一个1岁的婴儿和一个80岁的老人的基因匹配度可能高达99%,但不代表他们之间能生出孩子来;同样,两个都生不出孩子的人测试,也未必匹配度就一定会很低。
所以,当拿到84%的匹配度结果时,姜原一整个都懵住了。她甚至下意识用眼神去寻找刚刚已经离开的小夫妻,就像能让对方给自己作证似的。
“不,不是……”
不是我啊……!
她欲哭无泪,哑巴吃黄连。
而一旁,程少简也完全没料到他们测出来会这么高,要知道,姜原此时还未改造,就能同他有超过80的匹配度,那如果她真的变成O了,匹配度肯定会升到90以上了。
他甚至对原本早已断定的“自己残疾”这件事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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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动摇。
测试站的护士一脸欣喜地通知二人结果,她知道这二人是来做婚检的,并不是因不孕不育来检查的,所以还满心期待着等待二人的红包。
结果却看到两个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惊恐。
“呃……二位……”
程少简最先反应了过来,将姜原拉到了一边的走廊上。他看她这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内心居然生出一股畅快来。
他不知道这畅快从何而来,大概是看到她吃瘪,自己就会觉得畅快。
“你怎么这副表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高兴……”姜原咬着牙,“当然高兴了……既然我们俩匹配度已经这么高了,是不是不用再把我变成O了呀?”
程少简笑了笑,“那不行的,署里面有规定的。”
“……可是我若是变成O了,你要怎么办?等我到了情热期的时候,你一个没腺体没信息素的半残要怎么能满足我?!”
她一时情急,话不免说得难听,声音也不自觉高了八度,引得周围许多路人侧目过来。
程少简目光幽幽,“亲爱的,你有必要把我的情况这样大声的说出来吗?”
“我说出来又怎么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那你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大有提前曝光他的冲动。
“你不喜欢变成O吗?”
“我……”她被他的直球怼住了,又把问题抛了回去,“我本来的样子你不喜欢吗?”
“你不喜欢变成O的话,我也有方法能够避开……”
姜原见有转机,侧写耳朵等了半天,也没听他说是什么方法,“有方法?什么方法?”
程少简却不回答了,只摇头晃脑地念叨了一句,“我要想想,这毕竟是要背负背叛天谕的罪责的。”
说完后,他便兀自走开了。
姜原怀疑,他就是在故意吊着她。
按照原本的计划,下一步应该就到了程少简假装拉肚子的环节了。正当姜原打起精神准备全力实施的时候,却发现程少简大步流星直接走出了医院。
“哎?不是,喂——”她在他身后喊他,“我们还没有去做生殖检查啊?”
“哦。”程少简头也不会,淡淡应了一声,“生殖科的检查育生署就能出,不用在医院做也行。”
姜原傻眼了。
她发现,自己好像完全被这个家伙给骗了,昨天晚上他对自己哭哭啼啼说害怕来检查,竟然全部是他装出来的?
所以,他骗自己来医院,就是为了来跟她做一下基因匹配度测试的吗?
姜原:淦!啊——气煞我也,想我姜某人纵横江湖二十余载,何时被这样戏耍过?
她憋着一肚子火儿,跟着程少简回到家中,看到家中刚刚被厂家修理好送回的管家机器人,决定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重新爬起来。
她要自今天正式宣战,给这个狗官点颜色看看。
11. 情热
程少简一回到家就缩在了卧室里。机器人保修人员同姜原再三强调过管家机器人的充电口不可以碰水后,也离开了。客厅中就剩下姜原同机器人小窝在那大眼瞪小眼。
“客人,小窝已经完全修好了喔,客人想要怎么使用小窝呢?中午已经到了,需要小窝来做饭吗?”
由于不曾将她的信息录入进小窝的系统中,这家伙至今仍旧称呼她为“客人”。
听到这样没有“实权”的称呼,姜原似乎是更气了,“小窝,什么菜是家常菜但你从来没做过的?”
“正在检索中……结合本地的饮食习惯和季节特产,最寻常的家常菜我却从没做过的,是煮面条。”
呵呵,看来狗官讨厌吃面条。
“太好了,给我做两份打卤面吧。”
“家里没有挂面,要网络下单吗?”
“……用面粉吧。”
“好的,正在开启备餐模式。”
小窝来到厨房乒乒乓乓忙碌了起来。
待程少简终于在屋里坐不住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女人独自坐在桌前,愉快地大口嗦面。
他的脸瞬间就绿了。
偏偏小窝还不识眉眼地跑过来邀功道,“主人,小窝今天为小原做了一道超绝番茄鸡蛋打卤面哦,主人要不要一起尝一尝啊?”
程少简自然不想尝一尝,他看到面条就想吐。
生理上的那种吐。
于是他转身冲进了厕所。
姜原听着厕所里传来的阵阵“呕”声,只感觉口中的面条更美味了。
她一边嗦面,一边拖腔拉调地说道,“哎呀,呼噜呼噜……原来你不喜欢吃面条啊……呼噜,这真是,嗯嗯嗯……我也不知道啊。”
狗官吐了一会儿,面如菜色地出来了,也不敢在客厅多做停留,直接闪进了卧室。
还把小窝一并叫了进去。
姜原看着眼前的面条,若有所思。
看这架势,已经不单纯是讨厌一种吃食那么简单的了。
第二天一早,姜原便独自出了门,小心翼翼来到地铁站。
为了安全,她特意挑了一个避开早高峰的时间。
自“爱神计划”实施后,地铁站这种公共场所就不像过去那样安全了。
车厢里人贴人、肉挤肉,汗酸混着腥膻的浊气闷得人发昏。刚开过两站,一股奇异的香气突然飘过来,紧接着骚动就像水波一样在人群里荡开了。
“啊——”
“你离我远一点——”
“不要挤啊——”
……
人们推搡着,尖叫着,好像车厢中混进了什么老鼠、蟑螂、亦或是异性这种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姜原也不知道,她只能跟随着拥挤的人群左右摇摆,尽力保持自己不会摔倒。
好在车子很快行驶到了下一站,成群的人拥挤着跑出了车厢,口中呼喊着“臭鱼、臭鱼……”
于是乎,原本等在车厢门口的人也都一边倒得往外面涌,待车子再次启动时,车厢内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乘客,姜原终于看到那引发骚乱的源头——
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子。
显然,从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香气推断,她正在发情。
而“臭鱼”是人们用以称呼那些正在发情的新O们,莹辉人适应了没有信息素和情热的日子,早已不能接受那些在银河联邦其他星球上正常的生理现象了。
A和O信息素对beta自然是没多大影响的,闻着甚至还会有些好闻,之所以会在车厢内引发骚乱,就单纯是歧视罢了,若要再深究,还有三分被殖民后对受控的恐惧。
车厢中剩下的人自动躲避开女孩,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半径约两米的圆形空地,就连2米内的座位都因此空缺了出来。
女孩抓着杆子,头抵在手上,一下下地呼气,浑身红的像一只刚出生的没毛小狗。
她穿着一身最朴素的肥大运动校服,应该是个中学生,可在此种情景中,那校服也因她不自觉的扭动,而显得多了丝别样的味道。
姜原看着她额头的汗液一滴滴地掉落到地上,突然间感受到她的痛苦,一瞬间血涌上头,竟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扶起她问,“你怎么样,你的电话呢,你的家人呢?”
女孩艰难地抬起头看她,在一下下氤氲的呼吸中,冲她说出了第一句话,“我不是主动想改造的,我爸爸得了癌症,还在医院等我……”
姜原闻言一愣,也体悟到相比于身体上的□□,女孩此刻更急于向世界解释,自己并不是罪孽的,肮脏的。
这体悟让她内心升起一股巨大的荒凉,从里凉到外,她回头向周围看过去,人们站得很远,脸上毫无遮掩地摆出嫌恶的表情,在小声交头接耳着,却没人愿意上前帮忙。
她该怎么办,女孩又该怎么办,她还那么年轻,才只有十多岁啊!
她只能无助地抓着女孩的胳膊,冲她大喊,“你快打电话啊,你的家人呢?你的丈夫呢?”
听她这样问,女孩自嘲般地笑了笑,喃喃自语道,“是啊,丈夫呢?我还能撑到他出现吗?”
她的姜原意识到,她或许并没有丈夫。
其实在天谕人刚来到莹辉的时候,是会把改造好的新O迅速送回天谕的,但是这之后发生了几次烈性的“新O谋杀案件”,天谕对新O们的审查和管理便愈发严格,导致许多刚刚改造完成的O并不能及时得到婚姻匹配。
许多莹辉人猜测,天谕人就是抱着牺牲掉这一批人的目的,他们想通过社会中足量的O来扭转民间舆论,并不在意这批量产的O的死活,所以在抑制剂的发放上,也总是十分苛刻。
而且莹辉上压根没有天然的A,O发情了又能怎么样,根本没有任何A能标记TA,alpha的爱情观是:只要没有标记过,被怎么玩都不算全垒打,充其量只是猥亵,所以天谕人也都很放心。
感觉上可能接近于:把自己的未来老婆扔到了一个全是太监的孤岛上,即使太监们很变态,他们依然只是太监。
车子此时刚好进站,伴随着车门的打开,女孩扭头便冲了出去。
姜原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因为此刻分明是车厢内会更安全,车站里有男有女鱼龙混杂,把她一个正在发情的小姑娘丢进去,危险可想而知。
“你别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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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啊!”姜原毫不犹豫地跟着也冲了出去。
外面此时一片骚乱,却见那姑娘正扒开重重叠叠的人墙向外跑,她身上的异香已愈发浓郁,就连远处十几米之外的人也都不由向这边看了过来。
当然,看过来的有男有女。
看完有转头向外去的,也有往这边来的。
姜原看到一只粗糙黝黑的手摸到女孩的肩膀,又顺着肩膀一路顺着后背抚到屁股,只感觉目眦欲裂,想也未想直接将包丢了过去。
“滚开啊,混蛋!”
挎包中的个人简历以及各类零碎物件飘飘洒洒散落一地,姜原却顾不上捡,只是疯了一般随手抄起一个物件冲着男人捶打。
对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莫名挨了两下后,也很快怒血上涌,直接一拳打到了她太阳穴上。
只这一下,就打的她眼冒金星起来。
若是往常,这一拳已足够将她打得清醒理智过来,但此刻四周弥漫着丰沛的情热香气,令她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而这情热香对男性的影响显然是比她更多的,姜原从对方充血的眼眸中看到了死亡的压迫。
奇怪的是,她却丝毫不害怕,她看到对方虎视眈眈得冲她走过来,却渐渐扬起了头,眼睛斜着向下挑衅着他。
正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发情的女孩却突然扑到了男人的怀里,抖着声音说,“别管她了,我们去卫生间。”
一句话,好似一盆冷水,将姜原从头浇到脚。
男人扬起得胜的表情斜睥了她一眼,随即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摄像对准女孩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是自愿的。”女孩熟练地自报家门,“我叫XXX,身份证号XXXXX,于24XX年X月X日在西街地铁站发情,自愿求助到这位……”
“王仁。”
“……自愿求助到王仁先生,没有金钱往来,事后不会对王仁先生提起任何诉讼。”
“如果有孩子了呢?”王仁又继续问。
“有孩子我会交到育幼中心,与你我都无关!”
王仁终于满意得收起手机,拥着女孩向卫生间走去。
这一刻,姜原突然感觉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一切就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让她能够充分看清楚男人半秃的头顶,他那崎岖不平的牙齿缝隙中的黄渍,和他搭在女孩腰间的手指甲中的黑泥……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看着他们一点点走进卫生间。
临进门前,女孩回过头看她,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被男人一把扯了进去。
慢放的剧幕瞬间结束,四周又恢复了嘈杂。可这嘈杂又很遥远,人们只离她远远地站着,她的四周一片空旷。
她低下头,地上散落的都是自己的简历,这些简历昨天还是崭新的雪白,此刻却已布满鞋印,皱皱巴巴的了。
姜原默默蹲下身,一张张一样样地捡起,然后再次等候,乘车。
她身上还沾着些许情热香,惹得车厢那边的男人们频频转头,可看着她这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又都把头转了回去。
没人想招惹她,就这样让她一路气鼓鼓地来到了面试公司。
12. 华丽的自杀
姜原到达面试地方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微信中也收到墨渊的好几条消息。
【抱歉,路上遇到一点事,来晚了,我已经到了。】她在微信上如此回复,觉得“面试迟到”这种大事都也已经不算大事了。
“小缘,你可算是来了。”
前方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呼唤,姜原抬起头,却见男子斜倚在墙边,身上的黑色T恤的骷髅头印花同他脸上轻佻的唇角交相辉映,似在无声逗弄周遭空气。
他直直地看着她,眼神亮得动人,而后冲她挑了一下眉。
可很快,他的眉就皱了起来。
“你的脸怎么了?”他快步走了过来,手自然地拨开她的鬓边发,抚上眼角,那里刚刚在车站被男人打了一拳,留下了明显的淤青。
她的头下意识向后避开。
他的指尖悬停在空气中,半晌收拢成拳缓缓落下,脸上阳光肆意的笑容中多了一分落寞,“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没什么,不小心撞了下。”她的声音干涩,心情尚未平复。
“撞能撞成这样?小缘,你连我也这样防备吗?”
如此熟稔的态度令姜原心下一动,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失落,一个荒谬又惊人的念头破土而出。
“我们……”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飘忽,“之前,很熟吗?”
他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眼中翻涌着难以置信的受伤和自嘲,“我们之间……”他扯了扯嘴角,试图拉出一个笑,却只形成一个苦涩的弧度,“原来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显然,他把她的询问理解成了嘲讽。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原心头一慌,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我只是……”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他垂下眼,睫毛在灯下投出一道细碎的阴影,“原来都是我想多了,网上的东西怎么能作数呢……我还以为你也……算了,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和你的距离的。”
她看着他脸上不似作伪的受伤,心跳骤然失序,二人之前的关系到底如何,真的只是单纯的网友吗?仅仅靠文字,能累积出如此沉重的情感吗?
一个更大胆、更令人心悸的猜测几乎要破土而出——他会是记忆中的那个称呼她“宝宝”的人吗?
她想知道答案,此刻就不得不先解除误会。
“墨渊,你误会了,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想问问,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我,我是失忆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墨渊脸上那刻意维持的、混合着落寞与自嘲的表情瞬间冻结了。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缩,嘴角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他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直视她话语背后的真相,“……失忆?”
“我……”姜原喉咙干涩得发痛,声音里带上了连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无助和颤抖,“我出了点意外……很多事,很多人,我都不记得了。包括……包括你说的那些。”
墨渊脸上的震惊缓缓沉淀,渐渐转化为另一种复杂的神情,他身体向后靠在了墙上,半眯起眼睛望着虚空,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墙壁。
“原来是这样……”他终于开口,“怪不得……你看我的眼神那么陌生,怪不得……你会问那样的问题。”
“对不起,伤到你了吗?”
“所以,”他轻轻低语,“你不是忘了我一个人……你是把所有事,所有人都从你的世界里……一键删除了?”
“我……”姜原攥紧挎包带子,“我可以相信你吗?”
“走,我们回去说。”墨渊将她直接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中。
走进办公室,姜原看着他这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巨大房间,也意识到了他很可能是这个公司的掌权人,而并不是自己之前以为的小小人事。
他将她请到沙发上,又给她接了一杯温水,而后缓缓开口,“我们……以前很好。非常、非常好。是那种可以分享一切秘密,可以在深夜互相打扰的关系。”
姜原的心跳得又重又快,几乎要撞破胸腔。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
深夜互相打扰?是她理解的那种意思吗?
那程少简又是怎么回事?
“你之前每次构思新故事陷入瓶颈,就会不停地咬吸管,把吸管头咬得扁扁的……很讨厌吃油腻的东西,喜欢那些表面上清淡,但做法又很繁复的菜,这些还记得吗?”
他说的没错!
姜原捧起水杯,双手轻颤,水面在她掌心里荡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墨渊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他身体向前,凑得更近,“还有,你半夜做噩梦惊醒,不敢再睡,又怕吵醒别人,就会跑去论坛给我发私信,一两条,断断续续的,像迷路的小动物……那些聊天记录,我都还存着。”
私信……半夜……
“我……没有印象。”
“没关系,记忆丢了也不可惜,我们可以重新创造。我叫瀛玄龙,家里是卖药的,重新认识一下吧。”他捧着脸,向她发去了一个wink。
瀛?卖药?
“瀛氏药业……”
“是我家生意,但是我本人对卖药没什么兴致,所以就开了这家娱乐公司。”他张开双臂向她展示着公司,显然对自己的这一方天地很是满意。
姜原顺着他的手向四周看去,也不禁感叹公司初具规模。按照墨渊所说,目前这家公司旗下有约二百个艺人,都是会定期上线,粉丝几十万的有效艺人。
姜原的粉丝数量目前是97万,若称网红还差一些,可也远比很多小主播强很多,甚至在某些小平台能够算是头部了。
按说她的粉丝和商务数量不该户头空空如也,又住地那么破烂的,钱都去哪了呢?她应该有空去银行查查自己的流水。
二人又聊了片刻,姜原从背包中取出一枚戒指——正是她从程少简的密码箱中偷出的那枚,“这个东西,你有印象吗?”
墨渊接过戒指在手上翻看了两圈,笑道,“这不是你之前作品中提到的‘封魂灵器’吗?做得还挺像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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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熟练地用手机在她的账号下翻出相关的几篇作品,将屏幕递到她眼前,随着视频的播放解释着那个关于灵魂封印与器奴的诡异故事。他的语气轻松,带着几分对过去创作的回味和赞赏。
“看,细节都对得上。这戒指做的不错啊,质感很好。”他将戒指递还给她,眼神亮晶晶的,“你在哪家定的版?我们完全可以批量生产,早就该开发这类周边了。”
“戒指不是我的。”姜原没有接,只是愣愣地看着那枚躺在他掌心的金属环。
墨渊递出的手顿在了半空。
他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瞬,那总是含笑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审视。
他非常自然地将手收回,再次掂量了一下那枚戒指,目光紧盯着姜原,“不是你的?那这人……肯定是你的铁杆粉丝了,还原度这么高。应该是深深迷恋你那几期节目的。”
姜原的眉头无意识地蹙起。
程少简,是自己的粉丝?
太奇怪了,怎么想也不会是这样的。
墨渊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毫无征兆地向前倾了倾身,声音压低,“怎么?难道……是哪个‘特别’的人送的?”
“特别”两个字,被他咬得轻微又暧昧。
姜原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猛地抬起眼,这瞬间的失措已经如同无声的告白,清晰地落入了墨渊眼中。
空气安静了几秒。
墨渊脸上的最后一丝戏谑彻底消失了。他慢慢地直起身,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回自己掌中的戒指上,然后顺手将戒指揣进了自己裤袋里。
姜原愣了片刻,看着他那空荡荡的手,和那侧脸上看不出情绪的表情。
墨渊将手插在裤袋里,指尖在口袋内侧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环。
“别想太多了,”他语气温柔又真诚,“既然很重要,我先帮你收着,绝对安全。”
“……也好。”她轻叹了一声。
放在他这,总比她时刻藏在身上更安全。
如今,她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你这里有单独的直播室吧,我现在就想播一场。”
“好,那我让造型给你把伤遮一遮。”
“不用,就这样就行。”她打断他,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卖卖惨,或许能吸粉呢。”
“卖惨?”墨渊隐约觉得她有一些不对劲,那淤青很明显就是被人打出来的,和她的灵异类故事内容也并不相关,这样播无疑是会伤害到账号的垂直度的。
他想到曾经她在网上发表过的贬低天谕人的言论,不免紧张了起来,“小缘,你不会又打算播什么敏感的内容吧?”
姜原听到他说“又”,便联想到周旺曾经说的自己是三级受监人的事。她其实清晰地知道这种情况下再发表不当言论的后果是什么。
虽然失去了全部的记忆,但她也知道,97万粉丝的账号一定养得很不容易,也是如今身无分文的自己唯一的依仗。
但是,她这个人讨厌苟且,即使是为了活着也不行。
13. 强迫
“墨渊,你想到哪去了,我其实是想把这淤青说成是‘鬼手印’啦。”她吐了吐舌头,语气轻松。
墨渊便也没再多想,将她带到了公司的线下直播室里,简单讲解了器材的使用。
待他离开后,姜原轻轻反锁了房门,眼神坚毅。
她登上账号,握住鼠标的手微微颤抖,指尖冰凉,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在恐惧还是激动。
10:03
在线人数0。
10:07
在线人数3000+。
弹幕瀑布一样刷——
【失踪人口回归?】
【脸怎么了?被家暴?】
【标题不是谈心吗?谈什么?】
10:12
在线人数50000+。
她深吸一口气,“今天不讲故事,说点心里话。”
镜头里,眼尾青紫在补光灯下愈发刺眼。
“一个小时前,我在地铁二号线,亲眼看到一个女孩,穿着校服,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她——
当众发情了。”
弹幕瞬间炸成红色。
“……对,后面就是你们猜到的那样,看来大家也都见识过,至少是听说过这种事情了。”
她低头缓了缓气,此时的在线人数已经飙到了12万,是她过去从未达到过的热度。
直播室外传来第一声拍门,极轻,像试探,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砰!砰!
墨渊的嗓音隔着门板撕进来,“小缘!把麦关了!”
她没回头,只把水杯往镜头外推了推,水面荡出的涟漪直接晃到观众眼里。
10:18
在线人数300,000。
系统提示变成刺目的橙色:【检测到高风险关键词,内容将被实时监控】。
她盯着那行灰字,胸口像被钝器顶了一下,却仍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男人,把女孩带走的那个人,看起来已经四十多岁了,秃顶,一嘴的黄牙,手很脏……我怀疑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洗手。”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但是他的力气倒是不小,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只用了一拳。”
“呼……”她低头吁了口气,有些自嘲得笑了笑,“我有点多管闲事了。我知道为什么没人敢提这种事,因为天谕人是‘不可妄议’的,谁碰谁死。”
系统提示变成刺目的橙色:【警告:正在违规讨论违禁话题,请立即整改】
她像没看见,声音却更锋利,“一个十几岁的没结婚的小姑娘……你们知道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砰——
整扇门都在震。墨渊的声音已经劈叉,“人事!电闸!给我拉闸!”
人事小姑娘高跟鞋一路狂奔,带着哭腔:“瀛总,总闸在物业负三楼,要刷这幢公寓的主管卡……”
“操!”墨渊爆了粗口,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出残影,把直播间房号甩进公司大群,连艾特三次——
【全部停活!举报涉赌!快!】
10:21
在线人数500000+。
弹幕里突然刷出一片蓝色超链接:【超人夫妇正在连麦】。
天谕为了向莹辉宣传AO恋的美好,培植了一大批网红账号,而超人夫妇就是其中咖位最顶尖粉丝最多的头部,账号由一对AO夫妻经营,内容基本以日常生活养娃虐狗vlog为主。
下一秒,系统直接置顶:【官方特邀嘉宾@超人夫妇进入直播间】。
镜头画面被切成三格,左侧出现一对面容精致的夫妻,怀里抱着幼犬,背后是一整面奖状墙。
女人率先开口,声音甜到发腻,“小丫头,造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哦。”
弹幕瞬间被粉丝控评:
【别把贫穷的苦硬说成改造!】
【据我所知,改造完的新O不是都被送到天谕星了吗?主播是怎么遇到的?】
……
墨渊盯着屏幕,眼底血丝炸开。
举报反馈一条条弹回——
【平台驳回:内容未涉赌。】
【平台驳回:证据不足。】
……
运营部小伙嗓子发干:“瀛总……直播间破百万了,再闹下去,整个公司都得陪葬……”
办公室中,每个人都在内心无声地感慨着姜原的勇猛,在全网的见证下进行一场“华丽的自杀”,真不知该说她是疯子还是傻子。
10:24
在线人数1200000+。
此时的公屏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炒作狗去死!】
【脸烂成这样活该被男人打】
……
一条“跳江没死透又来博眼球”刚刷过去,墨渊吐出一口气,突然往地上猛啐了一口,“淦它丫的,老子今天也勇敢一会,你们都给我下场去支持小缘,没胆的就在公屏里骂那两个变态,有胆的跟我匿名上麦,我就不信了,咱们这些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人,还能让两个狗汉奸欺负了去!”
他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直播间,才刚点开上麦申请,公司的前台就一路小跑冲进了办公室。
“瀛总,不好了,育生署的人来了!”
***
程少简带人用铁锤抡开直播室大门的时候,姜原正说到最激昂的一句——
“育生署,你们把我们好好的莹辉人逼成牲畜,良心不会痛吗?”
她没料到,育生署真的越过网线找她来了。
屋里隔音太好,直到监视器小窗里闪过那张冷脸,她才后知后觉地头皮发麻。
程少简扫了一眼直播公屏,满屏都在刷“姐姐别怂”“干他”,仿佛他才是不受待见的反派。
呵呵……
这确实可以算是“爱神计划”的一次不小的危机,却不是他的危机。
他低笑一声,两步逼近,用身体堵死她的退路,左手在桌下攥住她腕骨,右手慢条斯理地拨开她额前碎发。
“小原——”尾音像融化的糖,又黏又冷,“又在瞎闹什么?”
身后被卡死在了桌子台面,这样的身位,如果想要站起身,只要稍一前倾,就会直接跌进他怀里。
她不敢动。
姜原被迫仰头,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轻轻勾起嘴角,“狗官,你不会是怕了吗?”
程少简的唇角弧度更深,身体贴得更近,几乎贴到她耳廓,“亲爱的,想引起我的注意,也不要玩的这么过火吧?”
他的语气亲昵又黏腻,眼神深情又直白,傻子都能看出二人的关系,直播间直接炸开了锅。
姜原知道,程少简是在从根源上破坏她的身份,如果反抗天谕人的斗士变成了育生署主任的恋人,那么这场反抗便彻彻底底沦为了一场闹剧。
桌下的手越箍越紧,像铁钳。她疼得抽气,只好用另一只手去用力推搡他,却像推一堵墙。
“放开!”她用尽力气怒吼,声音却因疼痛发软,听着倒像是撒娇。她抬腿狠踢,脚尖却撞上铁板般的胫骨,疼得自己先哆嗦。
果然,她还是低估了alpha的武力值。
镜头拍不到桌下,几十万观众只看见他撩动她的碎发,然后她伸出手欲拒还迎,又软软地骂了句“放开”。若是某个cp组合的直播画面,估计此刻满公屏都是“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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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只可惜,此刻公屏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国骂。
观众感觉自己像条狗一样被这两个育生署的人给耍了。
然而,姜原并不愿意就此认输。
她还有嘴。
“程少简,你放开我,我跟你没有关系!”
程少简也看到了她的嘴。
他右手猛地一提,像拎猫后颈,把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拎得双脚离地。
“啊——唔——”
声音被掐断,嘴没用了。
当一只不是太饿的苍鹰捉住了白兔,它更愿意一点点地慢慢享用。
白兔奋力地蹬腿,却始终毫无办法,渐渐地被吃尽了全部气息。
几近昏聩。
最后一刻,苍鹰扣下了镜头,电源熄灭。
然后轻轻掸掉身上散落的兔毛,独自飞走了。
屋里只剩急促的喘息。
门外,墨渊和全公司的人正被警员看管着,鸦雀无声。一个警员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他,“主任,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程少简的视线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墨渊的身上。
这个男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眼神发狠,看起来想要吃了他。
他自上而下打量着他。
对方竟也毫无畏惧打量起他来,甚至目光最终停在了他身上的某个位置。
让他的内心涌出一股无名火。
他知道自己是个怪物,所以主观上从不排斥有一天能够去享受作为一个正常alpha的□□欢愉,如果有条件的话。
但是,他并不接受让自己做出改变的是姜原。
为什么是这样的女人?为什么偏偏是刚刚?为什么偏偏是她?
他不想面对这个事,但墨渊的目光已经刺破了他。
“老板带走,其他人不用管。”
***
墨渊被押进黑色厢车,尾灯一闪,消失在街角。
办公室重归寂静,十几个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走进那间被砸坏了大门的直播室,好像那间屋子内根本没有活人。
房间内,巨大的补光灯亮得晃眼,姜原缩在椅子里,手背全是泪。
她感受到了一种强烈而悠长的悲伤,这悲伤很熟悉,导致她始终止不住泪水。
绝不仅仅只是因为这次事件。
她甚至开始怀疑:或许,她真是自己跳的横江。
脑中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她看到一双粗糙的大手正举起一个灰绿色的破铁盆中向着她倾倒,盆中的污水混着泥沙,时间被无限放慢,以至于她能看清每一粒泥沙在水中翻滚的轨迹。
“哗——”刺骨的凉意穿透单薄的衣衫,污水顺着发丝滴落,在青白瓷砖上溅开一朵朵污浊的花。空气中弥漫着厕所特有的消毒水与臭气。
“能不能好好洗?能不能洗干净?能不能洗快些?!”男人手中的扫帚把带着风声落下,扫把头上的铁箍环砸中肩膀,连皮带肉,刮出长长的一道血口。
“啊——能,能,老师我错了,我这就洗,这就洗——”她抱着身体缩在墙角,手肘蹭到便池边缘黏腻的污垢,只希望落在身上的抽击可以停下来。
“和旭育幼中心……”回忆中断,姜原喃喃自语,想起一个名字。
她迫不及待扒开自己的衣袖,向左边肩膀看去,只见上面赫然一道长约五公分的伤疤。
原来,她确实是个孤儿,是在育幼中心长大的,这一点程少简并没有骗她。
心下为这一事实隐隐发酸,可如今社会中能被亲人养育长大的人本就不多。不管怎样,那里承载着她的前半生,她有必要重新回到那个地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14. 前任
姜原整理好自己走出直播室,此时天已将黑,办公室内几个部长正坐在不远处,见她出来皆抬头看向她,其中一人在犹豫了一番后还是走上前来。
“缘老师,瀛总被带走了,您看您这边有没有办法……”
“我会把墨渊带回来。”
“您有办法?”
“……我会带他回来的。”
她知道自己犯了扰乱治安罪,只是没料到会连累墨渊。不过,她和墨渊之间并不是雇佣关系,她只是借用了墨渊公司的直播室,只要墨渊想,是完全可以将自己摘出来的。
程少简本就没有权利将人拘留的,但是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带走墨渊呢?
他们两个不是不认识吗?
为了让程少简放人,姜原最终还是回了家,不,是回到了那个暂时寄居的地方。
程少简不在家。
估计是还在育生署为难墨渊,但她不担心,墨渊清白的很,育生署没有证据最多只能将人拘留12个小时。
倒不如趁着他不在,查一查他卧室中的那些个秘密。
她轻车熟路找到上次那个白色密码箱——是的它还在最初的位置,输入密码打开箱子,拿出了那封被装在粉色信封中的信。
粉信封,看着很像是某个红颜知己给他的。
信纸展开,映入眼帘的是标准的印刷花体字:
“阿简,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纸质的信件更能传达我的感情,或许这也说明我是一个很怀旧的人吧。其实我觉得手写的信更有感觉,只可惜我的字实在难看,写了几张后都觉得送不出手,最后还是把信打印了出来。
这字体是我挑了好久的呢,四舍五入也算是我写的了吧。
第一次给你写信,也不知道要聊些什么话题,毕竟我们平日里在线上也常常沟通,想来想去还是想跟你聊聊‘家’。
其实你很渴望能有个家人的吧?
你骗不了我的。
哈哈,如果是别人跟你这样说,你应该已经生气了吧,或许你现在正在生气,但是就算你生气了我也要说。”信到这里画了一个吐舌头表情,这表情倒像是用笔画的。
“因为我知道,恐惧和向往是一回事,正如如今社会上,大家越是互相看不上,互相仇视,本质就是越渴望能够相亲相爱。
只是可惜,大家并不会如何表达自己的向往和爱,表现出来的就总是虚张声势地露着獠牙。
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各种性别之间应该有更好的相处方式。当然你说□□是最快捷的方法,这个我也承认。
扯远了,阿简,我想说的是,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未来的生活还是值得努力争取的,我希望你能给自己一个勇敢尝试的机会,让自己的人生多一个陪伴,也多一个变数,有变数才有趣嘛。
嗯……那就,这样吧。哎呀我这写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阿简你就当我脑抽犯无聊症了吧。
酱酱。
——你永远的江”
江,江……她的头突然感受到猛烈的刺痛。
这个江……是谁?
***
程少简正望着眼前人造羊膜囊中的兔子胚胎发呆,他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在镜头面前做那样的事,他有些捋不清自己的思路。
那一刻,他有些分不清姜原和阿江,因为阿江也是像她那样对天谕人深恶痛绝,又总是激烈地不顾后果。
有时候,他会猜想,她的身上会不会有阿江的味道,甚至于去幻想二人曾经发生过的旖旎故事。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主任,警卫科说今天抓的那个人不是很配合,但是我们也没查出他有什么问题,您看……”实验室外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查到那人是什么身份了吗?”
“据查,是瀛氏药业的三公子,自己开了个小娱乐公司,他家里也不太管束他。他和巫蛊小缘也谈不上关系多近,他在网上粉了巫蛊小缘几个月,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巫蛊小缘只是用了他的直播室而已。”
第一次见面就能让对方冒着被全网永封的风险来包庇自己,看来他还真是小看了姜原对男人的洗脑实力了。
“他有交代什么吗?”
“他……”小警卫咽了口唾沫,小声道,“他一直在骂您。”
得益于瀛氏家族从小的娇生惯养,墨渊这人一向活得肆意,从小到大就没怕过什么,被关在拘留室中他也难改公子哥习性,简直把拘留室当成了五星级总统套房。
程少简来的时候,正见他翘着二郎腿指使着看门的警卫去给他点品味居的寿司外卖。
“你可勤看着点手机,什么时候送来了赶紧给我拿来,那竹麦鱼可得新鲜着吃,放久了就跟老太太的鞋垫一个味儿了。”
而那被他指示的警卫,一时间没看到程少简。竟也在陪笑着连连点头。
是啊,育生署的工作虽然安稳,到底不如瀛氏公子这个大腿粗壮,况且这些莹辉人向来也不愿意给天谕人工作。
程少简蓦然走过,手指一勾便将那警卫的工牌摘下,“你明天不用来了。”
墨渊倒是在一旁嬉皮笑脸,“哥们儿,别怕,我们瀛氏也招警卫,一个工作而已,何必守着个阎王,成天看他的臭脸?还要背着背叛民族恶名?”
程少简不与他扯闲皮,轻挥了挥手让警卫离开,自己走进拘留室坐下。
墨渊见他无趣,也不在说话,只是用手摆弄着拘留桌上拷着自己的那副手铐,好像是在摆弄着什么玩具,“当啷当啷”的,听得人心烦。
“你喜欢她?”没有废话,程少简开门见山。
墨渊翻了个白眼,仍在摆弄手铐。
“我不喜欢她。”程少简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但很不幸,我是他的直系亲属。”
手铐终于停了下来。
“某些特殊情况,我也可以是她的监护人。”
这下,连他脸上那标志的独属于纨绔的少爷笑都消失了,“你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程少简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我只会做实验。”
墨渊发狠地盯着他,腮边的青筋若隐若现,“畜生……”
程少简挑了下眉。
这次换他悠然地摆弄手指了。
“……你想问什么?”
眼神不曾离开手指,“不想问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但小缘是个好人,一个敏感细腻的好姑娘。”
“emmmm……你对我的直系亲属很了解?”
“呵,怎么,你对自己的直系亲属都不了解,还要从我这个外人这里来了解吗?”
“啧,网上能知道多少,她到底是哪里触到你的XP了?”
程少简点开手机,饶有兴致地在直播平台中搜索“巫蛊小缘”,想看看墨渊的相关评论,却不成想刚好遇到姜原正在开直播。
刚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还以为她短期内不敢再直播了呢。
程少简点进直播间,脸瞬间就绿了。
姜原正在直播他的卧室,手机外放的喇叭让墨渊也第一时间听清了她所说的话:“……来,大家都看看天谕的天才科学家育生署主任程少简私生活有多么变态,要住在这样阴暗的蛇窝里!”
程少简手忙脚乱地退出直播间,“腾”地一下站起身,逃一样地冲出了拘留室。
一瞬间,屋子里只留下被他带翻的凳子。
墨渊略一思索,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程少简赶回家中的时候,姜原正在举着手机对准他卧室中的一个密码箱,同观众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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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奖竞猜,她还承诺谁若是能猜中密码,就把箱中的东西送给猜中的观众,玩的就是一个群体智慧效应。
当然,程少简平日里是个相当内敛的人,他的密码哪那么容易会被猜到,不过观众确实知道了,姜原和他现在大约是一对怨偶。
育生署主任的瓜非寻常瓜可以比拟,围观的人相当多。
当然,也有人并不信这是程少简的家,只是这份不信任,在直播画面中出现程少简的那一刻,也都烟消云散了。
姜原见到他此刻眼神冒火两腮绷紧,对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此前被欺侮的郁结被一扫而光,内心涌出巨大的属于胜者的满足。
她笃信身为天谕脸面的他不敢对她怎么样,至少在直播镜头前。
至于关上直播后的事情,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科学家回来了嘛~”她极尽所能地阴阳怪气,“科学家今天又解剖了几只可怜的小动物啊?”
程少简眼神明灭,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他走上前两步,又叹了口气,依旧选择扮演深情的守护者,“小原,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家拍出来,是因为我白天在镜头里吻你而生气了吗?”
围观的吃瓜群众所掌握的信息很有限,他这样一说,听起来就好像姜原在无理取闹一般,从一开始在直播中diss“爱神计划”,到后面未经同意就公开男方的隐私,哪一项都做的挺过分的。而程少简又做了什么呢?他只是在直播中吻了自己的恋人而已。外界并不清楚他拘留了姜原的朋友,也没有看到他强吻中的粗暴。
之所以姜原还能收获大众的支持,那真的是因为民众对天谕人自带的恶感。但是当画面进入到“二人关系”中时,“毫无过错”的程少简又显得有些可怜。
莹辉人虽然讨厌AO恋,但这不耽误大家长出一颗爱嗑cp的恋爱脑,讨厌的是自己变O,爱看的是别人恋爱,很自洽。
程少简因为长期待在实验室中,脸长的很白,配上稍显凌乱的卷发,和看向恋人时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在直播画面中就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狗般惹人怜惜,一瞬间便吸引了一群大龄观众的怜爱。
公屏中开始出现指责姜原作妖的声音了,而这指责在几番争论中,又开始向着AO话题上吵。
姜原看得心烦,干脆手指一点关了直播。
这倒是让程少简颇为惊讶,“为什么突然下播了,你不怕我吗?”
姜原哂笑一下,只觉心累,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床上,正坐在蛇头上面,“你能把我怎么样,杀了我吗?那不是刚好,反正我原本也跳了横江。”
她提起横江,他便想起了阿江,也想起阿江在遗言中交代他,让他照顾她。
犹豫了再三,还是没忍心抹去阿江在世界上留下的仅存的痕迹。
于是,他让步了,继续扮演三好男友,“小原,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感觉你自从这次醒来后……好像很讨厌我。”
“切,别装了。”姜原不吃这套,“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也搞不清楚,是敌是友我也不知道,我这人不喜欢别人跟我耍心眼,我也笨耍不过别人,你有什么目的不如跟我直说,左右我也已经失忆了,以前执着的事情想必现在也不再执着了,你直说了,没准我还愿意帮你。”
程少简听到她的话,微微愣神。
阿江也说过自己不擅长耍心眼,当然了,这种性格上的事,也需要相合才能成为恋人的。
所以,姜原也不擅长耍心眼,事事直球也是合理的。
只是,这些相似总是会让程少简恍惚。
“你不记得我了……也没关系。”他走到她身边,缓缓扣住她的手,大力没给她一丝抽走的可能,“我们可以重新构建新的记忆。”
姜原看着他脸上的深情,对此前的种种怀疑也不确定了。
15. 来时路
为了不继续激化矛盾,姜原和程少简各退了一步,暂时休战,程少简承诺会很快放出墨渊,姜原也保证不会再随便动他卧室中的东西了。
二人也算是各怀鬼胎。
第二天,程少简依旧按时上班,姜原则带着身份证来到银行,查自己账户此前的流水。
这一查,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和程少简没什么关系,她户头下的大额流水除了消费外,主要有三个去处,一个是“和旭育幼中心”的公共账户,另外两个是私人账户,一个叫西*川,一个叫雨*。西*川的转账从三年前便开始了,几乎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一笔,单笔来看金额有多有少,少的时候几千元,多的时候几万。雨*的转账则是从今年才开始,原本是每月19日固定的4000元,但就在她跳横江的前一天,却突然一下子转入了7万多。
“你好,能帮我查一下这些汇款是扣款还是主动汇出的吗?”她向银行的柜台询问道。
柜台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显示都是APP主动转账。”
“好的,谢谢。能再帮我查下这两个收款人的信息吗?”
“我们这边只能查到姓名、开户行信息和身份号这种基础的,两个收账人一个叫西照川,一个叫雨铃,具体信息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
“能查到他们是哪里人吗?”
“这个我们没有权限,你得到内政司去查。”
姜原斟酌了一番,估计到内政司也查不到太多信息,于是便带上资料离开了银行,又乘车来到了“和旭育幼中心”。
到达育幼中心的时候正是中午,今天是周五,也是“劳务日”。所谓的“劳务日”就是育幼中心每周五的下午都会组织孩子们为育幼中心进行公共劳务,学校会给从育幼中心来的孩子提前放半天假,方便他们回来干活。
和传统的家庭教育不同,育幼中心的孩子从小便被教育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行,所以在育幼中心,即使是四五岁的孩子也会争抢着干活。
因此,此刻刚好能陆续看到有学生放学回来。
姜原缓缓走进育幼中心,尘封已久的记忆零星着苏醒过来,她想起儿时最恐惧的,便是每周的“劳务日”,她总是会因为打扫不干净,任务不达标而被生活老师用棍子抽打,有时候明明已经收拾干净了,却又会被其他的孩子故意弄脏。
小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被生活老师针对,直到长大后渐渐懂了,那生活老师也没有针对她,他对谁都是一样的凶恶,只是自己没有看到罢了。
他每次打人的时候都是背着别人的,育幼中心的孩子又绝对不会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挨打的事,所以被打的孩子往往会帮他圆谎。
她小时候也是这样。
姜原走进住宿大楼,门口的宿管立刻认出了她。
“小原回来了?刚好院长就在办公室,你快过去吧。”
院长?育幼中心的院长……姜原心跳如鼓,一阵强烈而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低头看着自己因激动而不住颤抖的手,一时又想不清自己为何会如此激动。
凭着肌肉记忆,她很快便找到了院长办公室,在看到院长的一刹那间,她猛然回想起,和旭育幼中心的院长,便是西照川。
“院,院长……”她听到自己抖着声音唤人。
“嗯?小原回来了。”西照川看起来五十多岁,头顶光溜溜,两边的头发倒是被他梳得纹丝不乱,一丝不苟地紧贴着头皮,额头因夏日的炎热而泛着油光,嘴角总是勾起半弯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似和蔼可亲却又与那双凌厉的眼神很不协调。
西照川看了姜原一眼,原本还笑呵呵的表情突然就冷了下来,“你这穿的是什么?越来越不注重仪表了!”
姜原被他训得下意识一哆嗦,这才想起来院长很在意自己育幼中心养大的孩子的着装,不论是回来看望,还是在外出席任何场合,必须要穿着名牌衣服挎着名牌包才行,否则就是在丢“和旭育幼中心”的脸面。
“那个……院长,我前一阵子出了些事,忘了要装扮好再来了。”
西照川看了看她,确定她眼中的畏惧还在,便也没再计较,“罢了,我也知道你天生内向胆小,资质不比别人。昨天你的族弟,小你两级的姜新给咱中心捐了一座图书馆,所以道路也需要从新规划,我打算把你之前建的那个小花坛拆了,你那个花坛总需要人定期打理修剪,还招蚊虫,孩子们一到劳务日都向我抱怨不愿意打理花坛,不如拆了建图书馆,供孩子们看书,你觉得呢?”
院长将和旭育幼中心称为一个大家族,将这里的孩子们称为族兄弟姐妹。
姜原转头向窗外看去,在3号楼的门前看到了那个由自己出资修建的小花坛,此刻已因为缺少照料而只剩下枯萎死掉的花枝和杂草。
她也想起来,这个花坛是自己第一次为育幼中心捐助修建的,彼时她为了攒这笔钱耗费了整整一年,一共花了8万元。
当时,院长说3号楼都是十几岁的女孩子住的,修一座花坛能让女孩子们在回寝之前静下心来,看到花坛就会想起她为育幼中心的贡献,也让她在这个家中永远有个位置。
姜原察觉到体内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咒骂那名她从未见过的姜新族弟,好在理智始终克制着她,没有露出任何嫉妒的丑恶嘴脸。
她只是小声反驳了一句,“我们中心不是已经有图书馆了吗?现在的孩子都上网看书了,也没人看纸质书了呀。”
西照川似未料到她会反驳,瞬间变了脸色,他倒没急着说什么,只是半眯着眼睛反复上下打量着她,半天才回了一句,“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有段时间没给咱们中心捐助了,是不是手里钱紧张了,被公司辞退了?”
姜原嘴巴喏喏,没敢吭声。
看来这个院长也根本不了解她,连她是做什么工作的都不知道。
“丢人现眼!让人家撵出来了吧?”西照川呵斥了一声,“以后不要说你是和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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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呢,你这几千个尚未步入社会的族弟族妹还要脸面呢。”
姜原不说话了,她此刻内心正在天人交战,理智上她看这个西院长就不像好人,从她进门开始就一直在打压她,明明她已经为育幼中心做出那么多贡献了,又给院长汇过那么多钱,却连一个笑脸都得不到。然而情感上她却总能听到内心有声音在为院长辩解,甚至在替院长更严厉地谴责自己。
西照川看她不敢再说话,语气和缓了下来,“这样吧,刚好今天我有一个交流会,可以带你去见见世面,让你看看别人都是怎么成功的,你跟我来。”
他起身出了屋子,将姜原带到了走廊的尽头,用钥匙打开了门。
屋内五彩斑斓的灯光瞬间晃瞎了姜原的眼,这竟然是一间容纳了整整八张桌子的化妆间。
她从未想过,育幼中心还能有化妆间!
此时化妆间中坐着四个人,看起来都是十多岁的样子,都正在镜子前化妆,见到门被打开纷纷将头转向了门口,眼睛齐齐落在姜原身上。
“你们好好拾掇拾掇她,两个小时后跟我去参加宴会。”
“院长~”还未等姜原反应过来问明状况,化妆间中一个穿着清凉吊带小礼服的女孩快步走到西照川身前,还顺便把姜原挤到了一边去,“院长,你之前不是说只带我一个人去的嘛?这怎么又多了一个大姐来啊?”
“小麻雀,你倒是胃口不小。”西照川表情严肃,手却一把掐在了女孩被短裙暴露在外的大腿上,引得对方一阵娇嗔,“这可是高端宴会,会上有几百个各界名流,只你一个人?你一个人长了几张嘴几只手?敬酒都不够你敬的!”
看到这一幕,姜原突然明白了什么,满脸惊异地看向西照川。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支配控制着院内的孩子,没料到他竟然会把这些孩子当做是钱权交易的商品。
“我把她交给你们了,一会儿我来接人!”西照川同屋内的女孩们交代了一声,而后一把反锁了屋门独自离开。
屋内只剩下屋中四人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育幼中心长大的孩子总是会满心戾气,大家被霸凌者长大,又习惯于去霸凌他人。
这样的眼神,她从不陌生。
“姐妹们,院长刚刚交代我们什么?”小麻雀走到她的身前上下打量着。
“嘻嘻嘻,院长让我们拾掇拾掇她。”另一个穿着一身黑绸的女孩子嬉笑着回应。
小麻雀用手指尖捻起她身上衣服的一角,“啧啧啧,这可真是要好好拾掇一下了。”
姜原快速地观察了下这个房间,8个化妆桌左右两边依次排列,正对门的尽头则是两排长长的铁架子,架子上挂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专用于出席宴会的晚礼服。架子旁边是另一个屋子,门此时正关着,上面贴着“盥洗室”三个字。
盥洗室,白瓷砖和冰冷的泥水,一个总是能引起她应激的地方。
16. 陪酒
座椅被粗暴地向后推开,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四个人很快围到了姜原的身前。
“要干什么?”姜原冷冷地问,她早已离开育幼中心多年,如今也已忘却前尘,并不打算让自己再回到曾经那个任人宰割的状态。
“切……”黑绸女孩脸上的表情很是不耐,“我不喜欢说废话,更不喜欢听废话,你和院长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我倒想知道了……”她哂笑一声嘟囔了一句,“你跟院长是什么关系,要来问我这种问题。”
“哈,哈哈!”黑绸女孩显然是几人的头儿,左右看了看,脸上摆出夸张的表情,“她问我们和院长是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哈……”四人齐齐发出哄笑。
姜原就那样冷冷地看着。
渐渐的,哄笑的人也笑不出来了,年龄最小的一个白裙女孩最先停了下来,脸上写着些许尴尬。
“你他x的,你看什么?!”麻雀举起木凳便要向她砸去。
黑绸女孩拦住了她,“麻雀——”
“哈,你砸呀”,姜原将脸凑了过去,“照这里砸,最好能一下见血,留下点鲜艳的颜色,也让我在宴会上惊艳全场。”
西照川明确说了晚上要带她们去参加宴会,她猜这些人是没胆子违抗院长的。
至于她们为什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自己敌意如此大,她大概也能猜到三分。对于和旭育幼中心的孩子来说,西院长就是犹如皇帝的存在,中心的女孩子自然会有很多存在后宫争宠般的心理。
很可笑,也很可悲。
她对她们嘲笑不出来,因为知道自己以前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四人不敢打她,但不代表不敢动她,院长交代她们要“拾掇”她,于是四个人开始扯她的衣服。
她今天穿的很是随意,上身白T下身阔腿夏凉裤,原是想着低调地回育幼中心调查事情,出门的时候压根没考虑到要装扮自己。
现在这一身显然是不能参加宴会的。
当然,她们扒她衣服并不是在伺候她,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她一句“我可以自己换衣服”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姜原决定分而化之,她盯着麻雀道,“你知道吗?院长带我来之前,说觉得你穿黑衣服更好看。”
麻雀一下子顿住了手,此刻他们四人是都已经换好了礼服的,她身上穿的是红色的,黑色的已经被黑鹤穿在身上了。
她一向讨厌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黑鹤又总是将黑色当做是自己的专属,所以尽管很渴望,她也从没穿过黑色的礼服。
她当然不确定姜原说的是不是真话,但这话也足已让她因迟疑而停下手。
姜原继续加码,“院长说,黑色会遮肉,她太平了,穿黑就更看不出起伏,像个男人,像你这种身材好的才适合穿黑。”
三个女孩没说话,却齐齐看向了黑鹤的胸部。
这就够了,不需要谁在说信或不信。
现在,黑鹤的脸也和她身上的衣服一个色了,“看什么看?!”
这一句话,让4个人的脸色都黑了。
没人再有心情去管姜原了。
姜原扒开几人,娉娉婷婷地走到对面,手指从架子上一排花花绿绿的礼服中掠过。
衣服都是大牌子的,当季的新款,这些都不需要西照川自己采购,自有已经参加工作的族亲们主动捐助。
西照川要带育幼中心的未成年到宴会上干什么?肯定不能是去做演讲的,想来想去都不太可能是什么好事。
此时四人已经各自坐回了化妆台前,互不理会。
“院长说晚上带我们去宴会,到底是什么宴会?”姜原倒是先开口了。
一阵死寂后。
“你不是同院长关系很亲近吗?什么宴会你也不知道?”黑鹤问。
“我不知道。”姜原摇着头,“陪酒这事,我一向不擅长。”
“陪酒有什么不好的?”小麻雀突然出声反驳,“大妈你说话注意一点,瀛氏药业三个亿的注资项目你知道是谁争取来的?是我~”
“三个亿三个亿,成天就知道把你那点功绩挂在嘴边。”背对着麻雀的黑鹤呛声道,“也不想想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还打算吃一辈子呢?”
二人这态度,算是承认了。
育幼中心会暗地里组织孩子去陪酒,这是姜原未曾料到的,但奇怪的是,如此恶劣的事情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她却不觉得有多愤怒。
只是从骨子里一阵阵地发寒。
她知道这寒意是来自身体多年的直觉和肌肉记忆,当她踏入这片土地之后,原有的道德观和价值观便统统消失了,身体只剩下恐惧。
如果是失忆前的姜原,是绝对不敢反抗院长交代的任务的,现在一定已经在听话地装扮自己了。
好在此刻她已经丢失了曾经的过往,仅剩的理智正在一遍遍地同身体的恐惧对抗,使她很难进入到“陪酒预备军”的角色中,于是便一直站在衣架前,怎么也选不出要穿的衣服。
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都……太清凉了……
是啊,陪酒能有什么端庄的衣服?
她该庆幸现在是夏天吗?
她的这份尴尬自然是刺激到了四个人,小麻雀再次开口,“大妈,你是要给衣服做spa吗?是不是从没见过礼服,不知道怎么穿啊?要不要我来帮你?”
坐在麻雀旁的蓝裙女孩马上阴阳怪气追了一句,“人家冰清玉洁的~人家哪里陪过酒哦~人家不要跟咱们这些个乐色混啦~”
这次,姜原倒是懒得逞口舌之快了。左右不过是一群孩子,对她有敌意也是因为西照川的洗脑。
现在她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西照川在利用育幼中心的孩子为自己牟利,而她以前辛苦挣的钱,也是多半进了这个狗东西的腰包。
如今重活一次,自然是要揭露这老匹夫的真面目。
还要把属于自己的钱重新夺回来才行。
问题是,怎么夺?
这个老狐狸当了这么多年的院长,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很可能早就已经背叛了莹辉,获得了天谕人的保护,哪那么容易扳倒呢?
被害人倒是不少,一抓一把,但这些孩子大部分都是像屋里的这些个一样,早已被洗脑地好赖不分了。
若这些孩子知道她要对付院长,说不定还会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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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头来咬她。
她需要从长计议,或许……试试从程少简那边切入?
啊呸呸呸,怎么会想到他呢?
叹了口气,姜原随手选了一个淡绿色的衣服,自去盥洗室换好,再出来时就是清新翠绿的一根小鲜葱,葱叶下面露出的皮肤白的晃眼,莹然生光。
“哼。”小麻雀瞟了她一眼,又很快扭头嗤气,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姜原没理会她,自坐到一个空着的化妆桌前。
其实她今天出门前是化过妆的,主要是为了把眼角的淤青遮盖掉。
身旁穿白裙的最小的女孩突然小心揪了揪她的衣服,然后递过来一个字条——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欺负你的,只是不敢反抗她们。】
姜原抬头看了看女孩的脸,叹了口气,也用眉笔在纸上写到,【没关系,我不生气,你多大了?】
【我15了。】
姜原看着那两个稚嫩的数字,突然就想起地铁站那个发情后被拉到卫生间的姑娘。
西照川真是个禽兽。
【这种宴会你参加几次了?】
【我没去过,今天是第一次,姐姐我有点害怕。】
【没事,到时候你跟在我身后随机应变吧,你叫什么名字?】
【小啾。】
小啾叹了口气,对着镜子继续在脸上描摹了起来,从她生疏的手法来看,姜原确定她应该是第一次化妆。
生疏便生疏吧,或许让她顶着乱七八糟的妆会更安全一些。
另一边,或许是为了缓和黑鹤和麻雀的冰点气氛,名叫雷鸥的蓝裙女孩主动抛出一个话题,“我听说这宴会上有许多大人物呢,听说三大药业的人都会来。”
“切,三大药业,听起来好听”,麻雀很是不屑,“最多是个部长,多大的官儿哦,也不过都是天谕的狗,都比不上咱们西院长。”
“哎呀,这次不一样,我听说育生署的人也会来。”
姜原竖起了耳朵。
麻雀也变得比之前更感兴趣,“那敢情好,见惯了狐假虎威的人,若真能见到天谕的alpha,也算是今日不虚此行了。”
“你说今天来的能是哪个?”
“什么哪个?”
“育生署啊,会是哪个人来?”
“我怎么知道育生署有哪些人,我就知道一个主任程少简,怎么,你认识?”
“死家雀儿,我怎么认识,我也就知道一个程少简,你说,会不会是他?”
麻雀奇怪地看向她,“雷鸥,你不正常啊,你不会是喜欢程少简吧?!”
“谁喜欢他?我脑子疯掉了?要喜欢天谕人?!……我又不是生孩子有瘾。”
“那你怎么……”
“……程少简长的不赖嘛,不许我看着他犯花痴吗?既然都是陪酒,何不陪一个赏心悦目的?而且你也说了药业集团都喜欢舔天谕人,你说若是我能摆平程少简,那以后但凡有什么好事儿,还不都是先紧着咱们育幼中心来吗?”
“……你想的可真美啊……”
“不是,哪儿有问题吗?”
“没,我祝你成功。”
17. 售卖
姜原并没有把麻雀和雷鸥的议论当回事,因为程少简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是如往常那样穿着半旧的黑衬衫。
像个来自上世纪的禁欲吸血鬼伯爵,怎么看都不像是去参加宴会的。
傍晚时分,西照川用钥匙打开屋门,将五人带到了一个面包车里。
姜原知道,这老匹夫对自己的装扮很满意,因为他的眼神就一直往她的腿上扫,让她总觉得腿上毛毛的,刺刺的,像趴了一只黑蜘蛛。
车子很快停在了一家会展大楼的地下,西照川领着5人,周围还跟着十几个和旭育幼中心的管理干部,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宴会大厅。
到了宴会入口,只见拱门处的横幅上写着“天谕生命科技‘爱神计划’四期临床成果发布暨合作伙伴峰会”,横幅的旁边则挂着一溜儿各合作机构与赞助商预祝峰会成功的标语。
还真的是正经的高端宴会啊……
但是,爱神计划,她不会遇到程少简吧?
应该……没那么衰吧?
姜原默默得跟着西照川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也猜不出这老狐狸会把她们带到哪儿去,不多时她见他停在了一个五十多岁、气质干练的女性身前,打起了招呼。
“哎哟,郑总,好久不见了。”
姜原有些疑惑,为什么是个女人?
“哟,西院长,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那郑总听到西照川的招呼回过头来,嘴角含着笑,视线自西照川身后的女孩子身上依次划过。
姜原感觉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像是老农在市场上采购种猪,挑剔、审视,虽不像男人的眼神那么油腻,可也一样让人感到不舒服。
“嗨呀,郑总,你知道的,我这院长当的可不容易,每天睁开眼睛就想着给孩子们谋点什么好出路,这都是好孩子啊,您看看。”
郑总的目光再次放到了5个女孩身上,转了两圈后在姜原的身上停了好久,“西院长,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也知道我分管的项目里已经有两个合作机构了,手上的名额给自己人还不够分呢。”
“郑总,您看看您说的是什么话,我今天是来参加活动的,顺便带孩子们见见世面,您看我这孩子多好。”
“好好好,算我小人之心了,我们去边桌那里坐下聊。”二人说着便从宴会的中心地带往旁边走,女孩子们也自动跟了过去。
姜原听着这打哑谜般的对话,心头疑窦丛生。她原本以为的“陪酒”,似乎并不是她理解的那种龌龊交易,然而西照川推销她们5个人的意图又是这样明显,若说这之中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她是不信的。
而且,以她对西照川的了解,这老狐狸绝对不会虚空放饵的。
刚在边桌旁站定,一个挺着啤酒肚、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便晃了过来。
“哎哟,王总!”西照川立刻热情地迎上去,双手握住对方的右手,“有些日子没见了,别来无恙啊。”
“去去去。”这位王总看起来和西照川要更相熟,直接抽回手做着驱赶的动作,“你这老东西,谁要见你,快吧娃娃们带出来。”
“在这呢在这呢。”西照川连忙侧过身,将姜原五个人推到前面,“都是好孩子,您看看给找找出路?”
王总落在5人身上的目光要更赤裸裸,在看到小啾的时候明显顿住了一下,“有新人?”
“王总,看你说的!”西照川有些着急,“都是新的,哪有旧的哟,全是新的!”
“你别唬我。”王总笑着摇头,“不可能都是新的,你这里肯定有用过的,老狐狸我还不知道你?”
“哪用过?都是新的!”西照川一着急,一把便将站在旁边的姜原兜了过去,双手一使劲儿就将她整个人翻了个面,令她背对着众人而站,“你看看,这可是纯新的。”
姜原被摆弄的晕头转向的,只感觉自己像个物件。
后背是露出来的,一直露到后腰处。
她突然意识到,她们五个人穿的礼服都是露背的,不,应该说,那间化妆间的所有礼服,都是露背的!
后背有什么?
她内心突然冒出一个惊悚的想法:
这帮人说的莫不是是黑话?
事情很可能比她原本设想的要复杂。
原本,姜原以为西照川只是将女孩子们当做玩物带去讨好有钱有权的人,可若真是这样,他怎么会把人带到这种正经的商业宴会呢?
姜原被这些人盯着后背看,只觉得小腿隐隐抽筋,若不是西照川死死地按着她,她早就跑开了。
那位王总更是将脸都快贴到她背上,一寸一寸地看过,鼻腔中喷出的呼气从脖颈一路吹到肩胛,好像背上爬了无数只鼻涕虫。
这并不像色鬼在占便宜,倒像是……
像冤死鬼在给自己找夺舍的替身!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人也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她这一抖,不想却是取悦到了王总。
“好娃娃,好娃娃,是个新的,看着不错,就是不知道中不中用啊?”
“中用的中用的。”西照川突然放开了手,姜原几乎是一瞬间就转回了身子。
“小原,这位是信诚药业的王总,他看中了你,有意为你安排个好出路,问你吃不吃的苦,你快跟王总介绍介绍自己。”
“啊?”姜原有点懵了,没料到西照川还会让自己主动说话。况且他说的内容,听起来实在让她难以置信,“王总好,我其实……也不太能吃苦,没做过什么太辛苦的工作。”
王总和郑总听到这句回话,皆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西院长,这个娃娃好啊。”郑总说,“人实在,不如跟着我吧。”
“哎,郑总,你怎么还截胡啊?”王总不愿意了,“明明是我先看中的。”
“我把中明给你。”郑总的话音刚落,她身后原本沉默站立的男孩脸色突然一白。
“郑姐!”男孩声音不大不小地呼唤了一句,表情焦急似想要说更多,却又忍住没有开口。
王总依然不怎么愿意,“中明都被你用了好久了,我才不要呢。”
“他改造了,如今可不是往日了,我怎么会把破东西给王总呢?”
郑总的这句话让王总脸上的表情从嫌弃一瞬间变成了喜悦,“哎呀这真是太好了,郑总以后你若是能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提。”
二人算是达成了交换的约定,西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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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推介剩下的几人,便拉着王总继续一一介绍,而郑总则将姜原拉到一旁问起话来。
“多大了?”
“……二十四。”
“之前做什么工作的?”
“直播……讲讲故事。”
“怎么称呼?”
“我,我叫姜原。”
“……姓姜?”
“不姓姜,没有姓,姜是字号。”姜原有些尴尬地挠挠脸。
有家的人才有姓,像她这种育幼中心出来的孩子,只有极少数会知道父母姓什么,大多数都没有姓,早些年天谕还给育幼中心分配一些字号的名额给孩子们用,现在干脆连字号也不给了,名字都由育幼中心随心瞎起,跟玩似的。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得到的“姜”这个字号,刚好也存在“姜”姓,因此也曾被很多人误会是传统家庭养出来的孩子。
郑总点点头,脸上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令姜原摸不到头脑,“我这有一个副总监的岗位,就在我手下做事,月薪1万3,做五休二,每天只上午半天班,你感兴趣吗?”
“……啊?”姜原整个人再次蒙住,实在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就获得了药企高管的青眼。
副总监这种岗位,是这样草率就决定了的吗?这工资可不低啊。
明明她刚刚还在像个物件一样被挑来看去,不是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西照川真的是在为育幼中心的孩子谋出路?
不,不对!
“郑总,原谅我脑子笨,我确实是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副总监的工作,我也没做过啊。”
“没关系,都是些简单整理资料的活,很容易上手,会有人带你的。”
“……为什么啊?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还听到有人讨论,晚上是来陪酒的。”
郑总闻言又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就笑了出来,“有意思,你觉得副总监的工作是谁陪一杯酒就能得到的?那估计找我喝酒的人能从这里排到H市。”
姜原品着她的话,隐约觉得她没有正面回答。
于是便没接茬。
“你不喝酒的吗?酒精过敏?”
“不过敏,但也不喝酒。”喝也肯定不是和陌生人喝的。
“没关系。”郑总表现的毫不在意,“副总监的工作,你不接受吗?”
要接受吗?姜原陷入沉思。
现在的情况是,她不知道陷阱里有什么,只清楚地看出来了,这是个陷阱。
可若让她假装无视这个陷阱,就那样绕过去,任无数后来者跌落,她也做不到。
小啾、地铁站发情的姑娘……甚至是无辜的墨渊,她会在意太多人,他们总是会在安静时分从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折磨着她的内心。
她就是会这样愚蠢地圣母心。
她恨死自己这个死样子了。
想要看清楚陷阱里有什么,不亲自扒开是看不到的。
“也不是不想做,主要是怕自己做不好,但郑总您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愿意试一试。”
“很好。”郑总点点头,“以后你就是我们瀛氏药业的人了,今天正好机会难得,我带你去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