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苏是我》 第1章 第 1 章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我拿起手机，上面闪烁着爸爸的名字，他早上出门去了，我想让他带点吃的回来，不假思索地接了电话：“喂，爸爸。” “信子，我在渡鸣山上，好像有点迷路，应该要晚一点儿回来。” 信子是我妈妈的名字，我回道：“妈妈现在不在。” 电话却立刻被挂断了。 在厨房忙活的妈妈听到动静问我：“小春，谁打电话过来了？” “是爸爸。”我放下手机，“爸爸说他还在山上，要晚一点回来，他好像迷路了。” 妈妈不以为意：“他天天去爬山，怎么会迷路，又去外面喝酒了吧。” 我没有多想，把手机放回桌子上，重新看起了电视。 可是这一天晚上，爸爸没有回来。 第二天没有，第三天也没有。 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是在那一天突然可以看见“鬼”的。家里有很多，一般成群地躲在厨房和父母的卧室里，他们挤压着母亲歇斯底里的面容，贪婪地舔舐着她的皮肤。 我跟妈妈说：“家里有好多鬼。” 妈妈恶狠狠的眼神转向我：“你这个扫把星！” 我被这样陌生的妈妈吓到，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没过多久妈妈走了，我开始跟着奶奶生活。 大概是小学六年级，我意识到自己长得很漂亮。无论是男生女生，都很乐意跟我说话，老师知道我的经历，也会格外照顾我些，所以最开始，我没有觉得父母的离开对我有什么影响，我依然生活的很好。身边丑恶的鬼怪一直被我视若无睹，不觉得害怕，只是无聊。 我很难真正的有什么情绪，只不过是观察身边人的表情再进行巧妙的模仿而已，事实上，我对我父母的离去并不悲伤。那些平常人的情绪离我太遥远。 生活是在初三开始有了变化，初三的新同学中，有一个男生非常喜欢我。 最初这种喜欢还停留在我习以为常的喜欢上，他找我说话，讨我开心，会送我小礼物。可是后来，也许他是听到了某些传言，发现了我孤苦无依的现状，慢慢就开始变本加厉。 他邀请我上他家的车，晚上去他家住，我推脱说我要回家照顾奶奶，他的表情就变得非常阴冷。 我已经数不清多少次拒绝他了，今天我直觉有什么不对，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做出楚楚可怜的姿态，声音放轻，“对不起，我觉得，实在是太快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他的眼睛又明亮起来，贪婪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巡视，装模作样地：“看来是我太着急了。” 他走后，我想，怎么才能摆脱他呢？ 家里除了一个需要我照顾的老人已经没有别人了，那，要找老师吗？让老师帮我调离这个班级？可是老师怎么能二十四小时都保护我？难道要转校？不行，当初颇为费力才上这所初中…找警察吗？更荒谬了…还是说，找朋友帮忙？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办法。 我要找一个男朋友，并且，我已经有了人选。 “夏油杰。”我喊住准备骑自行车走的男生，他回过头，很诧异的样子。 夏油杰是我的邻居，我们两个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可是有一天他突然甩开我的手，用很冷漠的眼神看着我。他对我说：“骗子。” 自那之后，我们已经长久地没说过话。 “有事吗？”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好几年没这样仔细的看他，他长高了很多，头发至肩膀散开，细长的眼睛淡淡地看着我。 我的心里有点忐忑，明明已经很会伪装，却没有办法在他面前装腔作势。 他比我大几个月，从小就很照顾我，脾气也很好，除了那一次，没有对我发过火。 也大抵是那一次之后，我总是有些怕他，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鼓足勇气开口。 他没说话，耐心等着我继续。 “我…想请你假装做我男朋友。” 夏油杰狭长的眼睛，终于微微睁大了。 不知道我是否看错，总觉得他的眼神，含着微微的嘲弄。 …… 我侧身坐在他单车的后座，春天的风里夹杂着花香，十分温柔。 我之所以选择夏油杰，是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夏油杰在我们学校很出名，他长得好看，成绩又好，不仅在女生中很受欢迎，男生里面也非常有人气。 不过最重要的是，夏油杰以前是个不良，下手是这一带地区都听说过的重，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变成好学生的。 我料定，纠缠我的男生没有胆子敢惹夏油杰。 不过，夏油杰这么轻易答应我的请求还是让我很惊讶。 我想，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呢？并不是我自恋，而是我对这副皮囊太有信心。 路上我没怎么说话，夏油杰倒是很自然：“遇到什么事就来找我，你知道我在哪个班吧？” 我的朋友常常讨论他，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班级，立刻就点头，他笑了一下，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感觉夏油杰没有变，还是以前那个大哥哥，这让我稍微放下了心，无论怎么样，他总是站在我这边的。 初中谈恋爱在日本很常见，但当夏油杰送我回教室时，还是引起了很多同学的注意，一路走来的学生都在看我们。 我稍稍有点不好意思，夏油杰握紧了我的手。 和夏油杰告别之后，我的几个朋友过来问我，脸上都是八卦的笑容：“小春，你跟夏油杰在一起了吗？” 我点点头，引起一阵哀嚎：“怎么这么快，你嘴巴真紧，一点口风都没有露啊。” “我也很意外，是他突然表白的，我…就答应了…”对不起了夏油杰，不过我们还没有通好口供，可千万别露馅了。 “我就说，像夏油杰这么优秀的男生，眼光一定很高，看上你我也不意外啦。”原雅笑道。 这个时候，我感觉有一股阴冷的视线黏在我身上，顿了顿，才道：“我自己也挺意外的。” 下了课，那个男生来找我：“你跟夏油杰在一起了？” 我点头，坦然道：“是啊。” “你怎么可以和他在一起？你不是答应我了吗？”男生焦躁地走动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都把视线投到我们身上。 “你有对我说过什么吗？我又答应你什么了？”我面容真诚。 他有点噎住，我继续说：“毕竟那是夏油杰，我想也没有女生能够拒绝他的表白吧。” “你这个不忠贞的女人。”他愤怒道。 我被他话中不忠贞三个字雷到，却又不得不忍耐下去：“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那股阴冷的视线如蛆附骨地黏在我身后，我努力压下心里的不适，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 原雅似乎看出了什么，凑过来和我说话：“离那家伙远一点。” 美丽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也因此收获了很多好处，至少许多人都认为我是一个内心与外表一致美好的女生，给予了我很多好感和优待。 这是我的武器，我要充分地去利用它。 我面上含着愁绪：“小雅，我们俩结个伴吧，我有点害怕…” “没事的，有我在，他才不敢做什么呢。”原雅如我预料的那般说道。她明艳动人，是被爱浇灌成长的女孩，有着我所没有的自信和底气。 这是我的第二重保险。原雅家境很好，她和我待在一块，我心里能更安心一点。 至于为什么会有双重保险，因为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她肯定无法阻止那个男生，她也没有必要为了我，去跟那个男生闹翻脸。 我翻开书，觉得人类的感情很浅薄易懂。 放学后夏油杰来接我，果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我坐在他的后座，看着路面不断向后拖曳的影子。 “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我想到这个问题。 “你不用这么拘束，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我都会回应的。”夏油杰的声音被风送到我耳边。 “那还是跟以前一样喊你阿杰吧。” “嗯。”夏油杰答应。 我的嘴角不自觉扬起，这一刻让我恍惚回到了小时候。 到家后，夏油杰提出要看望我的奶奶，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我奶奶已经七十多岁，手脚仍然便利，经常会在家里一楼的院子里打麻将，今天回来，果不其然又打上了。 她老眼昏花，全靠一双手去认牌，我们进来的正是时候，奶奶摸到了好牌喜笑颜开：“哦哟，哦哟，胡了！胡了！” “奶奶，隔壁的夏油杰来了。” “小杰，来了啊，今天倒是稀奇，和春丫头一起进来的啊。”奶□□也不抬，刚胡了牌乐地合不拢嘴。她的几位牌友倒是笑眯眯地打量着我们，我一一打过招呼，发现她们竟然也都认识夏油杰。 好吧，夏油杰经常看望奶奶我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一般挑我不在的时候过来，所以我们很少碰上。 我给夏油杰倒茶，他接过，盯着茶杯中的茶叶几秒：“你胆子变小了。” 我愣住，垂下眼睫。 我现在就像无父无母的孤儿，更是不愿意让奶奶担心，所以平时在学校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到一点麻烦。留给我的机会本来就不多，我必须牢牢把握住。 “不要害怕，晚上来我家吃饭？”他带点诱哄的语气。 我抬头看他，他笑意温柔。 第2章 第 2 章 夏油杰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以前我们两家关系很好，在我家出事后，他家也多有照拂。 饭桌上我有些局促，奶奶还在眉飞色舞吹着自己今天的手气，夏油杰吃着饭，他的父母都笑眯眯地。 忽然间话题转移到了我身上：“我看你今天和小杰一起回来的？怎么，你们两个总算讲话了？” 夏油杰若无其事：“嗯，在一个学校，上下学也顺路。” “有你在，我很放心。”奶奶点头，又看向我：“小春，小杰可一直很关心你呐。” 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说这种话，我更加不好意思了，结果夏油杰的妈妈还继续道：“是啊，两个孩子明明小时候玩的这么好，大了反而没什么来往，我一直问小杰，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没有没有，只是我们两个都长大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亲密。”我忙不迭地澄清。 “这有什么，你们两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杰以前还一直跟我说，长大了要娶你做新娘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油杰打断了：“妈！” 夏油杰的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现在知道害羞了。” 类似的玩笑话我之前自然也听夏油杰讲过，我看着夏油杰的神色，摸不清他有没有把这话当真。 坦白地讲，我对爱这个字还很迷茫，究竟，什么才是爱呢？ 晚上那些鬼怪更多的出现，我坐在我家一楼的台阶上，奶奶早早的睡觉了，隔壁夏油杰家倒还亮着灯。 我在心里计量着家里的开支，沮丧的发现已经有些入不敷出。 正情绪低落着，隔壁二楼很久没打开的窗户忽然开了，夏油杰的身影出现，灯光从后面把他包围，这一刻，他在我的世界闪闪发光，只听他问道：“怎么还不睡？” 我们两家离得太近，即使声音不大，我还是能够听清楚。 我看着他，忽然想，如果真的能和他结婚也不错，虽然我现在谈不上喜欢他，可是这一刻，我无比确定，他是喜欢我的。 也许只是基于我的皮相，无论怎样，我需要这份喜欢。 我对他摇摇头：“我现在还睡不着，你早点去睡吧。” 他做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举动：钻出窗户，顺着他们家一楼巨大的棚顶滑了过来，轻轻松松地就越过了我家的围墙，落在长满花草的院子里，熟练的动作像做了千百遍一样。 “你这是做什么？”我惊讶地站起来。 他还穿着学校的校服，身形笔挺利落，无所谓地摊手：“反正我也睡不着，来陪陪你。” “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警抓你。”我义正言辞。 “哈哈。”夏油杰咧嘴笑开，他向我走来：“真是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虽然已经是学校公认的好学生了，但是单看外表，他还是充满了不良的气质，耳朵上一排耳钉，头发也散开着，我觉得他的头发再长一点就可以扎个丸子头了。 “还在担心吗？”他问，随意地坐在台阶上。 “…有一点。”我慢吞吞地跟着他坐下。其实我刚才不是在担心这件事情，不过我没有否认，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了。 “没事，哥罩你。” 这句话说出来我又想笑了：“你好中二啊。” “诶，我说到做到哦。”夏油杰不在意我笑话他，指了指院子里一株开的热烈的月季：“这好像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种的。” 我的目光转向那颗月季，看花瓣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动人的香槟色：“嗯…是的，长得挺好。” “你照顾的很好。”夏油杰扬唇。 “奶奶照顾的比较多，我没有什么时间。” 春夜的风还很寒凉，清冷的月色铺满小小的庭院。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许多，直到我终于有了困意。 他和我说明天见，我看着他利落地翻上二楼，在窗户上和我挥手告别，似乎在等我进房间。 这一个晚上，我睡得很好。 第二天再看见他，心里自然就高兴了起来，夏油杰似乎也有所察觉，他伸手接过我的书包：“这么开心？” “嗯嗯。”我用力点头，之前看过一句话，有人爱，就好像有了底气。现在想来真是这样，在父母离开后，我一直处在惶恐之中，也许我就是很没用，无法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我无论把事情做的多好，多完美，获得多少夸赞，我都会处在焦虑不安之中。 有些人的喜欢我安之若素，有些人的喜欢我无力承担，可夏油杰的喜欢，让我充满力量。 课间，原雅急匆匆的过来找我：“小春小春，我们快去操场，你家夏油杰在打球！” 我忙着计算一道数学题，不是很想去看，原雅着急地跺脚：“呀，你是夏油杰的女朋友，你得去送水啊！” 我这才抬起头，什么，女朋友还有这项义务？ 我跑去商店买饮料，模糊想起他似乎喜欢喝汽水饮料，就给他买了瓶橘子汽水，等我到篮球场时，发现有好多人都在围观。 我还没有看过夏油杰打篮球，印象中他的确很爱运动。好奇地挤到人群中，正好看到球到了他手上。 他把过长的头发扎起，衬衫前的扣子解了几个，我看不懂篮球，但是能听到同学们的欢呼越来越热烈。 他迅猛投篮，一击即中。 原雅也欢呼起来：“你男朋友好帅啊！” 我深以为然，我们现在还不过是十几岁的学生，其他人还在幼稚的尴尬期时，他就已经显得相当成熟了。 我看完了整场比赛，想怪不得这么多人来看，只看夏油杰一个人就够了。 打完比赛，夏油杰朝我走来，似乎早就看到了我，我递给他饮料，由衷地夸赞他：“篮球打的很好。” 他接过：“你怎么来了？” “尽一下女朋友的义务。”我眨眨眼。 夏油杰被这句话逗笑：“你倒是很尽责。” 我看到他额头上都是汗水，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够细心，应该带点纸巾给他擦擦汗的。可是女生的校服没有口袋，我下来的又太过匆忙。 “你回去上课吧，我们下节课是体育课，不用特地过来送水。”夏油杰拿汽水冰了冰脸，细碎的耳钉在阳光下闪耀。 “没事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打球，很帅啊。”我说。 他顿了片刻，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中午来找我，我妈给你做了好吃的。” 回去的路上，原雅跟我咬耳朵：“原来夏油杰一点都不高冷！” “你又听到什么传言了。”我好笑地说。 “他以前打架超狠啊，外校人至今不敢惹他呢。” 是这样的，夏油杰以前很叛逆，很多人喊他哥，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中午，我们在学校的长椅上吃便当，夏油杰的妈妈给我做了天妇罗和大福。 “阿姨知道我们的事吗？”我问。 夏油杰点点头：“我没否认。” “我们现在这样，真的好像谈恋爱哦。”我说，又假装漫不经心地：“说起来，你有没有真的谈过啊？” “没有。”夏油杰回答。 我假惺惺地：“那我这样，不是耽误了你的时间吗？” “你知道就好。”夏油杰毫不客气。 “啊？！”我气鼓鼓，“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夏油杰笑叹，“把你的心放宽，我不会觉得你麻烦的。” 人类的爱何其短暂，他给予我勇气，却又使我患得患失。 我想，没关系，我要上一个好高中，再考到一个东京的大学，我会赚很多钱，也许我的妈妈那个时候会后悔，我会成长到不需要任何人的爱就能活下去。 可是现在，我得先去依靠。 “我觉得你很好，我们可以真的谈恋爱。”我坦然地对他说，我利用他得到保护，不吝啬给予他一点报酬。 “哈。”夏油杰看向我，便当都不吃了，“你认真的？” “我很认真啊。”我直视他的眼睛，“我觉得和你谈恋爱挺划算的。” “…”他似乎有些无语，“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没看过别人谈恋爱。”我很淡定，“你真不想和我试试吗？” “可以啊，如果你感觉不舒服了，我会立刻停止。”夏油杰说，停顿了一会儿，又很温柔的说了一句：“你好啊，我的女朋友。” 他是细眉长眼，淡淡的像山水画，很有味道，我不免又会想他长开了有多好看。 “你好呀，我的男朋友。”我也有样学样，“告诉阿姨她做的天妇罗和大福很好吃。” 这是05年的春天，这个春天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过去很多年，我还能记起他当时的神情。 里面藏着一颗少年金子般的心。 我把便当盒子盖好：“感谢款待。” “你要回教室休息吗？还是我们去操场散散步？”夏油杰也收拾好便当盒子，转头问我。 太阳还不大，十几度的天气正是最舒服的时候，我想了想：“去散步吧。” 我很快发现交男朋友有很多好处。学习上我不懂的问题都能请教他，上下学他会准时来接我，帮我隔绝了所有桃花，以及，他会给我一些零花钱。 在涉及金钱方面我有一些敏感，可是又不得不接受他的好意，我们家只靠每个月奶奶的退休金和政府发放的救济金生活。 奶奶年纪太大了，根本找不到什么工作，我还差几个月满16岁，只能去相熟的店面打一些零工。 说白了，我真的很需要钱。 这种不对等的单方面给予，让我感觉我是个坏女孩。 第3章 第 3 章 我决定更加努力地打工。 周末照例去了离家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只是做一些很简单的事情，比如说端盘子洗茶杯之类的。 这家的店主是原雅认识的人，所以破例让我这个未满十六岁的学生在这里打工。 本来一切都同以往没什么区别，直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心脏紧缩。 是一直纠缠我的那个男生。 因为这家咖啡店离我家非常近，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打工，还是说，他只是无意间走进来的？ 店里现在只有我和另一个姐姐，店长去了进货，看另一个姐姐在后台忙的走不开身，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呢？饮料还是甜点？” 他打量我一眼，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一杯冰美式。” 我宣布冰美式是我现在最讨厌的咖啡。 我敏锐地感觉到来者不善，想给夏油杰发信息，又觉得这样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 正踌躇着，冰美式已经做好了，店里的姐姐催促我送过去，不待我说些什么，就立刻转身制作下一杯饮料了。 我年纪太小，店长还没有告诉我该怎么操作这些仪器，所以很多工作只能由这个姐姐来做。我想了想，想着公共场合，他应该不敢干些什么，于是拿着托盘给他送过去了。 “你的冰美式好了。”我把冰美式放到桌子上。 “你们这家店怎么回事，这么慢？”男生不满地说，他声音很大，店内其他人的目光顿时都被吸引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都是现磨咖啡，所以速度会稍慢一点。”我下意识开口解释。 “哼，钱我付了，这杯咖啡我不要了，就当付你的工钱。”男生一只手把日元扣在桌子上，另一只手端起咖啡就向我扑来。 我根本反应不及，被他泼了满身。 他扬长而去，所有人的眼神却还停留在我的身上。 咖啡溅在我衣服上，濡湿了大片，我的头发还滴落着咖啡，愣了一会儿，立刻拿工服上自带的抹布去擦桌子。 擦桌子的时候，我脑中闪过很多，全身被气得发抖。我想大声反击，我想不管不顾拉他回来，我想要最起码的尊重，可是我不敢，我怕闹起来我会失去这份工作，我怕他回来会骂更难听的话。 最让我担心的是，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我以后要怎么办？ 我还是很佩服自己，发生这件事情后表面维持了淡定，让自己没有太过难看。回换衣间换了身衣服，过去把杯子的残骸收拾干净，地也拖了，不一会儿，就干净好像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后台的姐姐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风轻云淡的说了句有客人闹事，甚至面带微笑的完成了下午的工作。 可是我的脑子是空白的。 我很怕他就在外面蹲我，于是打电话叫夏油杰来接我。 哦，我的手机还是夏油杰给我的。 我在想我自己怎么这么没用，我无法有力的去反击那个男生，让他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如果，我能拥有大于他的力量就好了，或许我应该去练防身术… 想着想着，我忽然想到我一直能看到的那些鬼怪们，我为什么能看到他们，是不是，我也拥有一些什么我不知道的能力呢？ 夏油杰很快过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太想让他知道细节，就只是说我今天遇到了那个男生，害怕他会一直在外面等我。 “他有做别的事吗？”夏油杰问。 他语气很轻，我一听就想流眼泪，拼命忍住了：“…没有。” “是吗。”夏油杰明显没相信，但到底没有多问，“先回家吧。” 我们两个走在黄昏的道路上，两旁林立着低矮的楼房，夕阳刚好就在面前，红红的像鸭蛋，渲染地周围金灿灿的一片。 “他知道我在这里工作，会不会每个周末都过来？”我忧心忡忡。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去找他谈谈。” 诚然，我一直在等他这句话，可是他说完，我又觉得很不安：“你们不会打起来吧？”我很自私，希望他能帮我解决问题，同时不要闹出什么动静。 “我会处理好的。”他安慰我。 不可否认，有他在，我安心了很多。 走到道路的尽头，夕阳的光融化在我们的脸上，他又说：“明天休息一天，我们去看海吧。” 说来也奇怪，在此之前的我一直焦躁不安，但他说完这句话，我又陷入了这小小的期盼中，回到家，旁的事情都忘了。我想，这个季节去看海似乎并不恰当，可是，我却好似已经能闻到海风咸湿的气息，幻想着水汽将我包裹，让我的心沉到安静的海底。 窗外的藤蔓越过围墙，爬到他家，我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要清晰的认识到，现在是春天了。 春天实在是个很好的季节。 周日的地铁上人很多，幸好夏油杰够高，他为我留出的一小片空隙让我得以喘息。 我的视线只到他的下巴，想起小时候曾经有段时间还比他高来着…现在，估计是没可能超过他了。 日本的海并不稀奇，下了地铁一上来就看到大片的海域，但是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碧蓝的天空与平静的海面连接在一起，也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我们在海岸上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感受着连绵的海风吹拂过来。 “以后我要住在海边。”我说。 夏油杰悠然地闭着眼睛：“不错的想法，到时候在海边买块地，你可以自己设计房子。” “可是赚钱好难啊。”我叹气。 “如果被轻而易举得到，大概也就不会被珍惜。”夏油杰睁开眼睛看我，“这大概就是奋斗的意义吧。” “我不想听这些正论。”我作势捂住耳朵。 他就含笑轻轻撇开我捂住耳朵的手：“好吧，小春，你想要的，都会毫不费力拥有的。” 瞧瞧他这张满是甜言蜜语的嘴巴，我盯他一眼，移过去靠在他怀里。 我喜欢拥抱，拥抱带给我的满足难以言喻，好像缺失的东西都被弥补似的。 他一只手拢住我，让我更好的靠到他肩膀上。 “你想去哪个中学？”我感受到他胸腔发出的震动。 “我要去暨北。”我不假思索。 “好啊，我们两个一起去暨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夏油杰迟疑了。 日本的高中也属于义务阶段的教育，所以不用担心没书读的问题，不过想要考入自己心仪的学校，还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暨北的偏差值最高有六十吧，你有信心吗？”夏油杰继续道。 我笑起来：“别小看我哦。” 后来我们沿着沙滩散步，即使没有碰到海水，还是能感觉到冰冰冷冷的气息。 春天的海水还太冷，但我们的心是火热的。在海浪的起伏声中，夏油杰亲了我一下。 很短暂的碰触，他的唇凉凉的没什么温度。 我看见他眼角烧了起来，抱住我胡言乱语：“你好香。” 是好吃的那种香吗？ 过后几周，我们进行了升学考试，考完试我们都很高兴，同时也很感伤，因为这意味着我们要毕业了，春假之后，有的人可能一生都没有再见的机会。 原雅笑我傻，说日本这么小，来来回回怎么会不遇到呢，我却想，人世无常，有些人就是会莫名其妙消失在世界上，就像我的爸爸。 聚会上大家大声唱着歌，五光十色的灯光下熟悉的同学都好似有了一张陌生的脸。 我这个人，是最讨厌离别的。 每个人都要长大，可是长大会多出很多很多的烦恼，要说很多声很多声再见。 我不想再见。 没有办法，我的初中终于还是结束了，短暂的春假结束后，我就要变成高中生了。 春假期间，夏油杰的同学约他去北海道玩，他想叫上我，但我想去打点零工，就推脱不去，结果我不去他也说不去，我不太高兴，不希望他的人生被我牵绊，一直催促他去玩。 等他真正走了，看到隔壁暗着的窗户，心里又很惆怅。 面试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去的暨北，那个学校可真气派，比我的初中要大很多。 我将它看做我梦想的起点。 面试很顺利，结束后夏油杰还给我送花，庆祝我成功录取。 “我心里还悬着呢，你先给我庆祝上了。”我叹气。 “拍张照吧，以后这就是你的母校了。”夏油杰给我比耶。他选的花很好看，想了想我就接过了，和他一起比耶。 我看照片的时候，觉得他的头发太长了：“你不能把头发剪短吗？” “剪短了没有个性。”夏油杰这样回我。 “…那你扎起来也行，一定更有个性。”我原本只是吐槽，没想到他动作很快，立刻就把头发扎起来，变成一个小丸子头。 良久的沉默后，我：“你哪里来的皮筋？” “是你的呀。”夏油杰微笑。 他这张脸换什么发型都好看，我也就随他去了。 没过多久，我们两个都收到了暨北的录取通知书。 回忆到这里结束，我关掉院子的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也许是这一段时间的安逸使我放松了警惕，我都快忘了我的生活还潜伏着一个巨大的危机。 第4章 第 4 章 我没有想到有人会光天化日之下挟持我上车。那个人冲过来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男女之间巨大的力量差距。 等我再醒过来时，男生坐在我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玩个游戏好吗？小池同学？” 我想说不，目光迅速扫视周围一圈，却越看越心凉，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强烈的白炽灯明晃晃的照着我，甚至，我没有看到门在哪里，只看到两个摄影机正对着我。 我有些猜到他想干什么，有点想呕，更多的是害怕，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男生前面有张桌子，桌子上放着扑克牌，我不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沉默不语。 “这里有一副扑克牌，你抽一张，我抽一张，抽到奇数你脱衣服，抽到偶数我脱，怎么样？” 我震惊地看着他的脸，不明白世界上怎么有人这样无耻。 “当然，如果你现在全脱了，我们就不用玩这个无聊的游戏，甚至我可以把你放走。”他笑意盈盈。 我一直在忍，一直在忍，忍到现在终于忍无可忍。 他要把我毁掉，而我，宁愿去死。 我不说话，简单粗暴的把桌子掀翻在他面前，摆好的扑克牌四散飞扬，我看见他向我凑近暴怒的一张脸。 他上来扯我的头发，并且狠狠的给了我一耳光，力道很重，我脑袋嗡嗡作响，立刻跌倒在地上起不来。 我痛恨我的无力，也痛恨我的倔强，我如何不知道反抗与不反抗的下场都是一样的，可是我必须这么干，为了我那点儿可怜的自尊。 他开始撕扯我的衣服，一只手死命掐着我的脖子，我呼吸不上来，双手无力推拒着他的动作。 我仰头痛苦地干呕，眼角流出生理性泪水。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愤怒的浪潮将我淹没。 再回过神来，我躺在光滑的地板上咳嗽，不知道咳了多久才稍稍回过神。踉跄起身，注意到房间内溢满了水，而那个男生仰躺着，双目大睁，胸前一个血洞，血水聚集在他身边，浓艳刺目。 我看着他，心里隐约畅快。 然而很快，我反应过来，手脚开始冰凉。 我，杀人了？ …… 夏油杰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敲小池春家的门。 他给她带了礼物，希望她能喜欢。 开门的却不是小池春，而是她的奶奶，奶奶告诉他，小春忽然决定要去东京的一个什么高专读书，昨天已经打包好行李走了，怎么劝都劝不动。 夏油杰先是一怔，随后想到什么似的忙问：“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吗？” “对对对，好像就叫这名，你怎么会知道的？”奶奶诧异，“是不是小春已经跟你通过气了？” “不是。”夏油杰摇头，不欲过多解释。 回到家，他翻找自己的抽屉，找到了另一封录取通知书。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凶恶，但很快又平息下来。 …… 盏盏灯影犹如鬼火，将我紧紧包围，我听着门帘背后拖长音的苍老腔调：“…以上，小池春违反咒术界咒术师不得伤害普通人的禁令，判处死刑。” 来到这里，很多事情都超出了我的认知，什么咒术界，什么咒术师，是我过往十几岁人生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我的脑子很乱，但判处我死刑这句话我还是听得懂的。 “你们是什么组织，有什么资格判处我死刑？”我抬头质问门帘背后的人。 门帘背后所有的人影全部退去，似乎根本不屑听我辩驳。 又是这样，一股无力感涌上我的心头。我似乎回到接到爸爸电话的那一天。 “你爸爸到底打电话跟你说什么了？你不要说谎，是不是跟你求救了而你没有理会？” “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把电话给妈妈，你知道你耽误了多少宝贵的时间吗？” “就是你害死了你爸爸，你真是个自私的小鬼！” 面对这样的言语，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大人的唾沫将我钉在审判台上，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而这一次，我遇到了一个转机。 据说是咒术届的天元大人保下了我，当我穿着白色的校服行走在咒术高专时，夜蛾老师给我科普了咒术界的各项规则。我从而知道，原来我看到的那些东西，不是鬼怪，而是咒灵。我以后将要在这里学习祓除咒灵的知识，并且在运用到实战当中去。 新世界的大门向我展开，我没法否认我的激动。 我明白，我的人生，要开始变得不同了。 高专的学生寥寥无几，新学期还没有开始，仅剩的几个学姐也都不在，我只能先熟悉熟悉我的咒术。 夜蛾老师跟我说，我的咒灵操术很可能是水，他从来没有见过，但就目前来看，我的咒力波动很强，他很看好我。 我的手掌上凝聚出一股水流，看着很轻柔，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是怎么用这股柔软的水流贯穿那个人的身体的。 夜蛾老师给了我一本书，介绍的是赤血操术，他说这种掌控血液的咒术和我的咒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希望我能学习一下。 听起来真可怕，一个人的武器居然是自己的血液。 水的密度和血液的密度自然不同，所以虽然有相似之处，但是差异性也很大，这本书仅供参考之用。 掌握力量的感觉让人着迷，我不知不觉就练到了晚上。 没想到寂静的高专到了晚上居然热闹了起来，大批人马乌泱泱的挤在楼下的宿舍，似乎是在搬东西。 实话说，一开始看到整栋宿舍只住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现在听到有人要搬进来，不免几分高兴，便想着在阳台上看看热闹。 结果看到一连串的家具被送进来，我不禁怀疑这个人的宿舍是不是有我的两倍大。 这个时候，我看到一大堆忙活的人里，有一个人正怡然自得地吃着棒棒糖。 你知道吗？有些人生来耀眼，人群从来埋没不了他的身影，任何时候去看他，都能第一眼找到他。 以前我看小说看到这句话不以为然，现在发现，现实中居然真的存在这样的人。 他很高，几乎是鹤立鸡群，一头白发，侧脸线条明晰。 我看他不过几秒，他就准确的把视线转向我。 哦，他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在黑夜里璀璨的像宝石一样。 他漫不经心的神情在看到我之后变成笑容，还热情地向我挥了挥手。 我愣住片刻，也礼貌性的朝他挥手。 结果下一秒，他就踩着空气，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 “你是今年的新生吗？”他踏上阳台，又很轻巧地跳下。 近距离看他，感觉要被他那张发光的脸闪瞎，我只能眼睛朝下看地面缓缓：“嗯，我叫小池春，第一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哦，老子叫五条悟，指教就不用了，因为老子，”他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超、强！” 我：“……” 他是哪个乡下过来的吗？为什么会用这种自称啊？ 我想了想，保持住微笑：“哇，听起来好厉害呀。” 他对我的识相感到满意：“哈哈，你也不差。” 居然真的有人听不出来我这敷衍至极的恭维，这下我确定他的傻不是装出来的了，开始放心地打探消息：“你也是招募来的术师吗？” 高专的学生分为两种，一种是像我一样半路被招募来的术师，另一种就是世代传承的家系术师。 “招募？不是啊，是老子自己要来这里的，气死家里那些老头子们。”五条悟语气随意。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在见到他之前，我很难想象世界上居然有男孩子可以用漂亮来形容，所以，我对他的忍耐度很高，即使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你肯定是家系术师了，既然如此，一定知道很多咒术界的事情吧，我有不会的，可以来请教你吗？”我问，脸上全是期盼之色。 “那当然，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都可以来问老子。”五条悟果然一口答应。 “学校学生很少，看来我们会是同学了。”我继续笑道。 五条悟点头：“是啊，我们这个学校人少，日本有两个咒术高专，大部分术师会去另一个。” “为什么，我们这座学校更差吗？” “啊？那倒不是，因为咒术界家系术师比较多，家系术师一般都选择去京都校而已。”五条悟一口咬碎嘴里的棒棒糖，睁着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我，“可以在这里扔下垃圾吗？” 原来咒术界也存在着家族啊… 该说不说，他好像还挺有礼貌，我指了指走廊的尽头：“那里就有垃圾桶。” 他的表情变幽怨了，我又觉得我猜错了，他应该是想直接丢在这里。 没有礼貌的家伙！ 看他搬宿舍这么大阵仗，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少爷来亲自读书。他扔完垃圾，又拿出了一根棒棒糖开始吃起来。 “老子不喜欢吃甜食，可是不吃会头晕。”五条悟似乎注意到我的眼神，跟我解释了一句。 低血糖吗…他的皮肤很白，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我正要安慰一下他，他就笑出一口白牙：“骗你的啦，嘻嘻，老子超爱吃甜食的。” “……”我跟着尬笑，“哈哈，我也挺喜欢吃甜食的。”我倒不是在说假话，我的确很爱吃甜食。 “哦，你有什么推荐的吗？”他眼睛亮了。 “…我邻居家做的大福。”我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这个。 “下次可以给老子带几个吗，老子想尝尝。”五条悟期待地看着我。 “…有机会给你带。”谈到邻居，我不由地想到夏油杰，说起来，我们应该没机会在一起了。 “好啊，不过小春，你的脸和脖子是怎么回事？”五条悟好奇地看我，“你看上去不像那么弱的人吧，怎么留下了这样的伤痕。” 嗯……我们才刚见面没错吧，就直接叫我的名字了吗？ 他指的是那个男生留下的痕迹，他当时掐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我脖子上留下了非常明显的掌印，现在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乍一看还挺可怖的。 我都快忘了我身上还有这么明显的东西，低头看了一眼，笑容变得勉强：“我本来就很弱，你从哪里看出我很厉害的？” 五条悟指了指他的眼睛，表情真挚：“从这里啊。” 他的眼睛里是雨水洗涤过的天空，我不禁看愣了几秒，听到他的话，我觉得他在开玩笑。 第5章 第 5 章 “你的宿舍是不是搬的差不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明天再见吧。”他的问题有些突破正常的外交距离，似乎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因为不想回答，我开始转移话题。 “不用管他们了，他们会帮我搞好的。”五条悟没有听出我话语中的拒绝，还打算拉着我继续聊天，他一点都没有陌生人该有的距离感，直接就问我：“小春，你的咒术是什么啊？” 我记得夜蛾老师嘱咐过我，自己的咒术尽量不要透露给外人，但五条悟是以后的同学，应该没什么吧？ 犹豫了一会儿，我伸出手，给他看我水里逐渐聚集起来的水流：“喏，这就是我的咒术。” “哇，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咒术诶！”他像个孩子般兴奋起来：“老子可以摸摸吗？” 我点点头，把手伸到他面前：“就是很普通的水而已。” 他的手触碰水圈，激起小小的浪花：“你施展咒术的时候凝聚了空气中的水分子，看起来这些小家伙很听你的话。” “是这样吗？”我有些吃惊，“我还以为这些水是凭空产生的。” 五条悟哈哈大笑：“你应该相信科学。” 真要相信科学的话，我不会待在这个学校里，我暗暗吐槽，明面上却故作惊喜地夸他：“五条，你懂得好多啊。” “说了老子的眼睛超厉害的。”五条悟得意地扬扬下巴，复又故作神秘继续问我：“想不想知道老子的咒术是什么？” 我现在已经快要免疫他那不合时宜的自称了，毕竟还不是很熟，一开始就说对方不太好。听他问我，我连忙点头，说实话，我还真是有点好奇他的术式。 五条悟伸出手：“你来碰一下老子的手。” 鉴于他这么好看，应该不存在想吃我豆腐的心理，所以我没有迟疑的把手伸出去—— 欸，碰不到？ 我用了点力气，发现我的手和五条悟的手始终差了一距离。 “怎么回事？”我观察了一会儿，注意到我俩之间似乎存在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于是抬头等五条悟解答。 “这就是老子的术式，只要老子在使用的状态，那么你和老子的距离将会无限度的接近，却永远不可能真的碰到。”五条悟跟我说，下一秒，我就顺利的接触到了他的手：“你看，我现在把术式解除了。” 我的第一想法是他原来会正确的使用自称，下一个想法就是赶紧哄他：“哇塞，真的是超级棒的咒术啊！” 五条悟松开手：“哈哈，你还没有看到它在战斗中的真正运用呢。” 他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下面有人在喊他：“悟少爷！悟少爷！” “你快去看看吧，这么晚了，我也该睡觉了。”我假意替他着急。 “啧，真麻烦这群人。”五条悟不耐烦地抓抓头发，“那我们等会儿再聊。”说完双手搭在阳台上，一个翻身就下去了。 我在楼上看他，他还记得向我挥挥手，我把头一缩，立刻回宿舍将门关上，心想可算是把这座大神送走了，我才不要等会儿再聊呢。 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以前那个手机被男生收走，不知道扔在哪里了，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一个与外界毫无联系的状态。 或许我应该等夏油杰回来，起码能跟他道个别，可是再见面，我又要说些什么呢？ 正有了些睡意，外面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我被吓得立刻起身，只听见外面传来五条悟的声音：“小春，小春，老子回来了。”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不懂规矩的家伙！ 我在床上虚弱地回应：“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可是，老子好无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究竟是谁把这个完全没有经过社会化的动物放出来的啊！ 我有些抓狂，简单披了件外套，打算面对面的跟他说，结果一开门，就被他一把抓住：“你想飞吗？老子带你飞哦。” 我还没说话，他直接带我越向了高空，我不知道他是如何使用他的术式实现飞翔，但此时此刻，我们的确身在空中。 呼啸的风吹来，将我的头发吹得凌乱，神奇的是，我并没有觉得害怕。 我讨厌循规蹈矩的生活，可我没有勇气去打破它，但是我发现，五条悟从来不是一个会遵守规则的人。 五条悟大声问我：“好玩吗？” “还不赖。”我同样大声回他。 我看见柔和烛光照亮下静默的樽樽佛像，看见寒凉月色铺满大地，而山林间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山海一般掀起声浪。 “你好酷啊，拥有这项技能一定很幸福吧。”我羡慕地看着五条悟轻松的模样。 哇，能飞诶！拜托，我也超想拥有好吗？ “一般般啦，我很小就会这个了。”五条悟漫不经心，他真是耍酷的一把好手，我居然觉得他这样很帅。 “所以说你也知道正确的自称是什么吧，为什么要用老子这么一个称谓啊？”好吧，我可能也是被五条悟传染了，问出了这么失礼的问题。 “老子乐意。”五条悟笑嘻嘻，“准备好，要加速咯。” “啊啊啊——” 我情不自禁的发出尖叫，途中还惊出一群飞鸟，它们受惊般向我们冲来，我吓得闭上眼睛，感受到那些小家伙从我身边穿过。 喧嚣的鸟叫远去，我惊魂未定：“你吓死我了。” 五条悟哈哈大笑。 惊讶过后，我又觉得很刺激：“真好玩。” 在空中转了几圈，他的速度慢了下来。 “我观察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五条悟跟我卖关子。 “嗯，什么现象？”我很捧场。 “我感觉，似乎整座山都在回应你。” 我又觉得他在开玩笑了：“哈哈，是吗。” “我跟你说过，我的眼睛很厉害的。”他一如往常地没有听出我的敷衍，兴致勃勃地继续道，“你可以在这里尝试去凝聚更大的水流。” 我听从他的指示，伸出手，粗壮的水柱慢慢凝聚，而后越来越大，越来越汹涌，我有些吃惊，五条悟却兴致盎然：“这里水汽充足，山林、土壤、河流都在听从你的呼唤，你甚至可以制造一幕壮观的瀑布。” “知道水切割的原理吗？根据这个原理进行练习，柔和的水流也能变成锋利的刀刃。如果咒力总量够的话，呼风唤雨也不是不能做到，说不定还能切换形态。” 我终于承认他懂得的确很多，夸他的话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去练习的。” “好啦，现在我们要溜咯！”身下的学校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五条悟的速度很快，立刻就带我俯冲下去，径直落在原地：“来不及多说了，明天见！” 我呆呆地看他翻回二楼，学校的警报声却没有因此停止。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五条悟这家伙，可能根本就没有去登记自己的咒力！ 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睡了一个好觉。 五条悟让我意识到，咒术是充满无限可能的。 我隐隐感到兴奋。 第二天，当我又一次逛完学校，不得不发出这样的感慨：高专里除了我和五条悟，真的是没有其他人了。 坐在亭子里，看山泉水从泉眼冒出来，忽然，我发现一只正在慢吞吞爬着的熊猫。 我赶紧揉了揉眼睛，确保我没有看错。 真的是一只活的，会动的熊猫！而且还是一只未成年的幼崽。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么小一只，好想抱抱亲亲揉揉。 “这个是夜蛾制作的咒骸，不是真正的熊猫哦。”就在我蠢蠢欲动之时，五条悟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双手插兜，悠哉地走到我身边。 “咒骸？”我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简单来说就是傀儡。”五条悟言简意赅。 “啊，这么说，这只熊猫是假的。”我很是失望，明明熊猫的动作这么灵动，居然是假的。 “夜蛾的咒骸和其他人的还是不一样的。”五条悟对那只熊猫招招手：“熊猫，过来。” 小熊猫居然真的听懂了五条悟的话，慢慢地朝我们爬过来，我看到他的小眼睛一眨一眨，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他是假的熊猫。 “夜蛾的咒骸，都是有生命的。”五条悟说，他拍了拍熊猫的头：“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哥哥不跟我玩。”熊猫委屈地说。 我张大了嘴巴，这这这这这只熊猫，居然还会说话！ “不要随便乱跑哦。”五条悟摸摸他的脑袋，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这时候居然显得有些温柔。 “我能摸摸吗？”我馋的快要流口水了，让我摸摸让我摸摸呜呜呜呜。 五条悟直接抱过它放到我怀里：“随便摸。” 熊猫一脸呆萌地看着我。 我小心翼翼的托住他，天哪，好轻，好软，要不是五条悟还在，真想好好rua一下。 我握住他的小爪子：“你好啊，小熊猫。” “你是新来的学生吗？”熊猫问。 我幸福地点点头。 “正道会是个好老师的。”熊猫一本正经，把爪子从我手里抽出来。 我心里一阵失落，却也不好强求，这只熊猫毕竟不是真正的熊猫，他有人的思想，我应该尊重他。 “你刚才说没有人陪你玩，我陪你玩好吗？”我尽力扬起最温柔的笑容，轻声问他。 熊猫盯了我一会儿，忽然抱住我：“好啊，我要跟姐姐玩。” 我终于忍不住用脸蹭了蹭他：“你真可爱。” 五条悟在旁边摸下巴：“这家伙得回家，不能随便乱跑的。” “为什么，这么小，多可怜啊。”我不解地问。 五条悟意味深长地看我：“你可能还不知道，咒骸有自己的生命意味着什么。” 我抱着熊猫送他回家，他扒着我的肩膀，看的我一阵阵心软。 “到了，放他下去吧，他会自己回去的。”五条悟停下脚步，花草在他脚边摇曳，这一刻，他有着不符合我之前印象的成熟。 我恋恋不舍地放下熊猫：“要马上回家哦。” “我会的，姐姐。”熊猫点点头，又跟五条悟打招呼：“我走了，悟。”看起来和五条悟关系不错。 糯糯的小团子就这么慢慢走远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他还太小，被身旁的花草掩埋踪迹，幸好颜色很显眼，还是一直能看到他。 第6章 第 6 章 这里开了大片大片灿烂的花，风静静的吹着，花海波浪般起伏。 “他的家真漂亮。”我赞叹道，话音未落，风忽然大了起来，花草摇摆的更厉害了。 五条悟的视线从远处落到我身上，我觉得他似乎想说什么，到最后却没有说。 这不像他。 五条悟收回目光，伸伸懒腰：“走啦。” “你先走吧，我要在这里待一会儿。”我觉得在这里很舒服，暂时还不想走。 “这里多无聊，我们去外面玩。” “外面？”学校外面全是山啊，“你是说城里吗？” “是啊，我推荐你一个很好吃的甜品店。” 考虑到自己的钱包，我委婉的拒绝了：“谢谢，但是不用了。”我现在只能靠蹭学校的饭活着。 “你居然拒绝老子？”五条悟一脸不可思议。 您没事吧？ “太远了。”我找借口。 “你怎么这么懒。”五条悟嫌弃道。 我：“……” 我摆烂：“我就是懒。” 五条悟：“小春，你变了。” “…我们才认识一天。” “老子在这里等你。”五条悟直接就坐下，“等你想去了，我们就走。” 他此刻胡闹的像个孩子，但我却没有这么轻易地下定论，我感觉，他让我有点琢磨不透。 我叹了口气：“实话跟你说，我没有钱，所以不想出去玩。” “钱，那是什么东西？老子一般只刷卡。” 这是什么另类的炫富方式吗？ 我无语地看着他，偏偏他还非常真诚地：“我很少出门，眼睛接受的信息太多，待在复杂的环境会让我的脑子非常累。” 他一直在说他的眼睛，我不禁好奇他的眼睛有什么神奇之处：“你看到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吗？”问完，又感觉有些冒犯，“抱歉，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不说。” “无所谓，这在咒术界是公开的情报。”五条悟满不在乎：“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咒力的波动，而且这些信息，是蛮横无理直接塞入我的大脑的，事实上，老子一点也不想看到。” 他的自称切换的可真丝滑。 我仔细观察五条悟的眼睛，他的眼睫和他的头发一样都是白色，眼眸里的蓝因此显得更加纯净。 这是一双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被惊艳的眼睛。 “你从小就这样吗？”我问。 “嗯。”五条悟点头，“天才总会有天才的烦恼啦。” “…”我想，正是因为他的这双眼睛，使他可以精准地操控咒力，也与他的咒术实现完美配合。 他的确是天才。 也让我突然意识到，咒术界和普通世界一样，都有三六九等之分。 感觉如果不陪他去他一定不会罢休，于是我说：“好吧，我陪你去城里玩。” 五条悟一跃而起：“走吧！” 这里偏僻的连公交车也没有，五条悟看了眼马路，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他。 果然是少爷，察觉到我羡慕的眼神，五条悟把手机啪地盖上：“我家没什么钱。” 我不相信，但没有质疑他。直到电话那边的人送来一辆摩托，很像以前我在街上看到的鬼火少年骑的那种。 不会吧…… “上车。”五条悟长腿一迈，直接骑上了摩托。 少爷，您的司机呢？ 我倔强地拒绝：“算了，我不想去了。” “为什么？”他一脸莫名。 “你考驾照了吗？” “那是什么东西？” 我心好累：“没驾照意味着你不能骑摩托。” “可我骑很多次了。” “你可真幸运。”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他狐疑地看我。 我很坦然：“是啊。” “我们就只是下山，下山后坐公交车去。”五条悟居然很有耐心地解释。 我真怕他带我一起坠下山崖，那可真是下山的最快办法了。 “你是咒术师，居然会怕摔死吗？”他好似看穿了我内心的想法，嗤笑道。 哦，我的确暂时性的忘记了这点，想到昨天晚上的经历，我觉得这没什么好怕的，于是坐上了摩托的后座。 我非常后悔这个决定。 “你开这么快干什么！！！”我崩溃地抱着五条悟，感觉我只是挂在他身上的一个挂件。 “老子赶时间！”五条悟回我。 他好欠揍，我气的直掐他腰上的肉。 硬的，掐不动。于是更气了。 在盘旋的山路上他的摩托简直要扭出花来，我眼睛根本就没办法睁开，感受着身体的失重感很是崩溃。 下车的时候我跟五条悟说：“我以后再也不坐你的车了。” “啊？你不喜欢这种飞一般的感觉吗？我看你昨天很喜欢啊。”五条悟无辜脸。 “你是不是没有朋友？”我问，原本只是一句气话，结果五条悟惊讶地看我：“你怎么知道？” 我：“……”我忍气吞声：“我们去坐公交车吧。”算了，大少爷嘛，是这样的。 山脚下的公交车很长时间一趟，但我们运气好，没等多久车就来了。 果然大少爷公交车也是刷卡，不对，五条悟坐公交这件事情本来就挺稀奇的。 车上就我和五条悟两个人，按照这个速度，到城里天都要黑了。我突然觉得很神奇，我对这个认识还不到一天的人给予了极大的信任。 “你眼睛这么厉害，是不是成绩也很好？”我开始找话题聊。 五条悟上车之后就把眼睛闭上了：“这还用想吗？老子过目不忘。” “那之后的四年请多多关照咯。”我故意俏皮地说了一句。 “放心啦，老子罩着你。” 哇，还真是一个臭屁的小孩嘞。如果没记错的话，夏油杰也说过这种话，嗯，夏油杰也怪幼稚的。 我想笑，他挑眉：“你笑什么？” “这你都能看见？”我又惊讶了。 “你笑出声音了笨蛋。” “……”哪里有，不可能！ 随后我又想，他闭上眼睛是不是累了，毕竟之前听他说自己的脑子无时无刻不在接受信息。如果信息这样不受控制进入我的大脑，我一定会崩溃的。 他的年纪好像和我相当啊？这么高有些看不出来…算了，下车再问吧。 我的目光转向车外，看到大片的田野，青绿交加，像一副色彩浓艳的油画。 我开始期待夏天了。 到了市里，有一个坏消息，五条悟说的那家甜品店倒闭了。 他站在刚刚装修好的酒馆面前沉默了一会儿，我迅速回想东京还有哪家好吃的甜品店。 “小春，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五条悟语气深沉。 “什么？”我想得出神，有点没反应过来。 “要学会珍惜已拥有的，不要等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我放弃思考，“我们随便去吃点什么吧。” “老子的人生，没有随便两个字。” 神经病啊！ “那个，五条，你多大了啊？” “十六。” 果然跟我差不多大，他是吃猪饲料长大的吗？为什么能长这么高。 “这么晚了，我们不吃甜点了吧？”我试探性地问他。 “老子就要！” “好吧，那我们去找别的甜品店吧。”我就知道。 华灯初上，夜晚的东京很是热闹，我们一边走一边找，总算看到一家甜品店。 五条悟两眼放光，冲进去飞速收割，我看他挑的兴趣，居然还能问我一句：“你不买点什么吗？” 我慢吞吞地走过去，表面平静，内心在尖叫，因为这家甜品店，太贵了！是我好几次都停在门口望而却步的牌子！ 左看右看，最后挑了几个小蛋挞。 我太爱蛋挞了，贵也忍痛买了几个。 结账的时候看五条悟一篮子的甜品，我忍不住提醒道：“你要买这么多吗？这些甜品放不了很多天的。” “这只是一天的量而已。”五条悟感觉莫名其妙。 我：“……”好吧。 买完甜品他似乎一点也不想逗留：“回去吧。” “你只是为了买甜品出门吗？”我诧异。 “是啊，现在我要回去打游戏了。”他理所当然地说。 “哎呀五条少爷，什么甜品还需要您亲自去买。”我颇有些阴阳怪气。 “他们买的不好吃。”五条悟理直气壮地回我。 算了，不计较，不计较。 我们来到这里大概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而购买甜品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我想了想，好像的确没别的事可干了，于是点头：“那走吧。” 回去的路上，五条悟忽然道：“你还挺好玩的。” “什么？”我不懂他的意思。 “你会打游戏吗？”他又问。 “不会。”我什么电子产品都没有，怎么会玩游戏。 “要不要一起玩？很好玩的。” 我迟疑：“你不会说去你宿舍玩吧？”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多啊！ 我必须认真地告诉他：“男女有别，晚上我进你的宿舍不太好。” “你怎么这么古板。”五条悟不耐烦听这些，但他还是勉强退了一步：“你白天来也行。” 白天好像也不太对劲… 一再的拒绝实在不好，我只能说：“明天再看吧。” “没意思。”五条悟垂头丧气，“你跟那些老家伙一样。” “我本来就不是很有意思的人。”我笑道，我想，五条悟的父母一定很爱他，才能让他养成如今这种张扬却不讨人厌的性格。 “不过，你说的老家伙到底指的是谁啊？”我好奇。 “家族里爱指手画脚那群老东西。”五条悟回我，“他们总是跟老子说，这个不能干，那个不能干，但老子偏偏这个也要干，那个也要干。” “哈哈。”他真是太好玩了，笑完之后我又说，“你当然可以不管他人的眼光，但是我很在乎。” 五条悟摸摸下巴：“束缚你的从来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我愣住。 后面的剧情发展可能超出你们的预料…我明明想写纯爱来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坐在宿舍的地毯上，看着五条悟打开游戏机。 打开之后他转头把手柄递给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这个懂吧？” 我点头，我又不是白痴。 “那开始咯。” 这一开始，就是一整个通宵。 第一次接触到电子游戏的我，直接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诶诶诶，你别往那边走啊！你笨死了！”五条悟看到我的人机操作，气得想摔手柄。 我眼睁睁看着像素小人死掉，游戏又得重新来过，发自内心地感到抱歉：“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是第一次玩游戏。”不知道是我没有游戏天赋还是因为新手的原因，的确玩得惨不忍睹，到目前玩了十几次第一关都过不去。 “算了算了，老子说带你飞就带你飞。”五条悟点击重新开始，“听我指挥，你不要乱跑。” 我连声应好，高度集中注意力跟着他。 五条悟的确是游戏高手，我都不知道一个像素游戏居然能够这么灵活。我看他怎么过的我也依葫芦画瓢过去，遇到两个人同时要动的五条悟就再三跟我解释怎么玩。 终于，艰难地闯到了第二关。 我很开心：“好耶，终于第二关了，再也不想看见那座桥了！” 五条悟一言难尽地看我：“老子存档都到八十六关了。” 他带我实在辛苦，于是我夸他：“呀，你真的好厉害啊。”附赠我崇拜的星星眼。 于是他又高兴起来：“那当然。” 哈哈，真是好哄的一个人。 五条悟本来打算熬个通宵，但是他的眼睛太费脑力，所以很快就败下阵，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我艰难地闯到第十关的时候，看到五条悟已经滚到地上，而他是什么时候滚下来的时候我浑然无觉。 想了想，我给他盖上一条毯子，随后，拿起手柄继续再战。 我此前从未熬过通宵，但是熬通宵并没有我想象地那么难受，至少，我现在感觉很清醒，除了眼睛发酸并没有什么其他不适。 天亮后，隔壁宿舍发出一些声响，似乎是有人搬过来了，我无暇顾及，玩的正起劲，五条悟却被吵醒，很不耐烦地起身。 等我意识到他想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的位置可是正对着门的。 “等等！” 五条悟打开门：“真是太吵了！” 宿舍门迅速被拉开，清晨的日光里，我和门口的夏油杰对上了视线，“啪—”一声，手柄掉在地上。 也许是早上的晨光还太模糊，总觉得他脸上带些不明的意味，一眨眼，又变成困惑的表情，我立刻起身：“阿杰！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那股异样，被我忽略过去。 “小春。”夏油杰回应，看到面前的五条悟，明显欲言又止。 “什么啊，你们认识？”五条悟挑眉。 “嗯…”我点头，向五条悟介绍，“这是夏油杰，是我的…男朋友。”说到男朋友三个字时，眼睛悄悄看向夏油杰，发现他笑了一下。 真奇怪，再跟夏油杰见面，心里好像在冒很多小泡泡，咕噜咕噜，要把我淹没。 “男朋友？好吧，总之我要睡觉，不要再吵了。”我感觉五条悟并没有懂男朋友的意思，他急着回去睡觉，又看我，“你还玩不玩？” 我摇头：“不玩了不玩了，你去睡吧。” “好。”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把门关上。 世界寂静，门前只剩我们两个人。 “你怎么会过来？”我把夏油杰拉到一旁。 “我收到了这里的录取通知书。”夏油杰回我。 我睁大眼睛：“这么说，你也是……” “是啊，我很早就跟夜蛾老师见过面了。” 我拍拍脸：“这真不可思议，我们又要在一起读书啦。” “嗯，某人的不告而别很令我伤心啊。”夏油杰意味深长。 “…我手机丢了，不好意思，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我不好意思，这不是以为我们两个人以后没什么交集了吗。 “我都知道了。”他摸摸我的头发，“抱一下？” 我便立刻紧紧地抱住他：“见到你真高兴。” 夏油杰宿舍就在我楼下，既然他搬过来了，那我就帮他一起收拾宿舍。 “你一个人来的吗？叔叔阿姨怎么会同意你来这里？”我擦拭着柜子里的灰尘。 “我父母不怎么干涉我的决定。”夏油杰说，他个子高，可以轻而易举擦到柜子的顶部。 “啊，他们不会以为是我拐跑了你吧。”我垮下脸，抬头看夏油杰，几天不见，他好像瘦了些。 “不会。”夏油杰说，“他们很早就发现了我的特殊。” “你是指能看见那些咒灵吗？诶，不过我认识你这么久，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我站高了些去擦上面的隔板。 “你也藏得不错。” “彼此彼此啦。对了，你知道自己的咒术是什么吗？”我继续问。 夏油杰却对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会儿。 “这么神秘？” 他迟疑道：“可能有些难理解，我的咒术是将那些咒灵收归己用，类似式神那样。” “咒灵？收归己用？天哪。”我惊讶，我对咒灵的印象不怎么好，毕竟看过的咒灵一个个长得都有碍观瞻，“那你的心理素质要非常强大，我可受不了它们。” “我倒觉得没什么，有的咒灵也没那么恐怖。”夏油杰说。 我把柜子擦完去洗手池洗抹布，途中又想到一个问题：“你要怎么做咒灵才会听你的话？” 夏油杰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好吧，我不问了。”我转头看到他的神色，觉得好笑，换了一个话题：“你想知道我的咒术吗？” 夏油杰点点头。 我伸出手，细长的水流出现，“是水哦。可惜我还不能很好掌控，要不然就不用辛苦地打扫卫生了。” “你的咒术可不是用来打扫卫生的。”夏油杰被我的话逗笑，“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可以操控水的？” 这下轮到我沉默了。 我第一次使用它，就杀死了一个人。 夏油杰似乎只是无意一提，走过来，把抹布扔进水池，说了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杀死了一个人渣而已。 熬夜的亢奋逐渐散去，看夏油杰铺完被子后，我打了个哈欠：“我得回去睡觉了，一晚上都没睡呢。” “怎么一晚上没睡？” “打游戏啊，游戏太好玩了！”我还想着睡醒了再去找五条悟玩呢。 也许我应该适当地跟其他男生保持距离，但是五条悟很好玩，相处起来也轻松。 而且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条件很好的男生。 唔，其实我第一次见他，就有一丢丢喜欢他。 “学坏了呀你。”夏油杰把行李箱推到角落，宿舍就算收拾好了，“你在我这里睡吧。” “不要，我没洗澡呢。”我晃晃头把心中杂七杂八的想法晃掉，一口拒绝，“好了好了，你也先休息吧。” 哪知道他直接过来抱我：“别闹了，我也很困，赶紧睡觉吧。” 小时候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但大了之后一起睡觉还是有些怪怪的。然后我又想，我们是男女朋友，睡一起有什么，于是闭上眼睛就真睡过去了。 在我有限的十几岁人生里，并非一帆风顺，也并非历经坎坷，生活给了你一拳重击之后，又会给予你一颗蜜糖。 在吃到蜜糖后，我担心下一次重击会是在什么时候到来。 再次醒来太阳已经晒到了床上，我有点懵，转过头夏油杰也还躺着没动，他早就睁开了眼睛，目光盯着天花板，看起来醒了很久。 “你怎么不起床啊？”睡久了我声音都变沙哑了。 “没别的事可做。”夏油杰说。 我爬起来：“不行，我得回去洗澡。” “我去你宿舍看看吧。”夏油杰也起身，我没拒绝。 洗澡的时候我的脑子开始清醒，忽然觉得夏油杰来到这里很不可思议。 是因为我，他改变了决定吗？我并不希望这样。 宿舍的门打开着，夏油杰在走廊上晒太阳。 “怎么不进来？”我问他。 他转身看我：“这里风景很好。” 宿舍门前的树顺着风摇摆着树枝，阳光漏下细碎的影子，呼吸间都是草木的清香。 “是啊。”我擦着头发，和他站在一起晒太阳，“阿杰，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来这所学校，你想在这里读书吗？” 夏油杰：“这是两个问题。” “那我问你两个问题。”我说，“你要好好回答我喔。” “好。“夏油杰失笑：“我当然也矛盾过，到底是要去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对那些东西视若不见一辈子，还是坦然地去面对它们，保护被侵扰的人。” “在我看来，强者应该要保护弱者，而我拥有了这样的能力，不应该仅仅只是为了保护你。” 我默默地没说话，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都一直履行着这样一句话，我也不自觉地会去依赖他。我没想到的是，他心中居然容纳了这么多人。 该说是自大还是正义呢？ “在你说要去暨北的时候，我就犹豫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或许未来有一天不告而别的是我。” “但恰恰是发生了那件事情，恰恰是你，让我坚定了来这里的决心。” “我承认，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但又不是完全因为你。” 他说完之后我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玩笑道：“看来你不想做骑士，而是要当英雄。”想了想又说，“不过你没必要负担这么重，一上来就把自己放在强者的位置上可是很累的，我也允许你偶尔靠着我的肩膀哭哦。”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夏油杰对我笑。 啧，我倒要看看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头发上的水还湿漉漉地往下滴，夏油杰转身：“先进去吧，我帮你吹头发。” 第8章 第 8 章 吹完头发，我便陪夏油杰逛高专。 我跟夏油杰说昨天碰到的熊猫：“那只熊猫是夜蛾老师制作的咒骸，夜蛾老师真的太厉害了，你要是看到绝对也会赞叹，完全就是创造出一个生命啊。” “咒术的确很神奇，哪怕是同一种咒术在不同人手里使用出的效果也截然不同。”夏油杰感到有意思，“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见见这些咒骸。” “诶，你懂得好多啊？”我惊讶。 “我接触咒术界比你早很多，所以知道的也多。”夏油杰向我解释。 正聊着天，忽然有人跟我们打招呼：“同学！同学！” 我们回过头，发现是一个短发女生：“同学你好，想问问学生宿舍在哪儿啊，我是今年的新生。” “就在前面。”我看这位女生大包小包提的很是辛苦，于是连忙上前：“我们帮你提一点东西吧。” “谢谢你们了。”女生笑起来很可爱，离得近了，我发现她眼下有颗泪痣，平添了几分清冷，又有些矛盾。 “夜蛾老师没有领你入学吗？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我提着她的包包，问了一句。 “哦，我还没有联系夜蛾老师，等会儿就去找他。”女生回答，“你们应该也是今年的新生吧。” “对。”夏油杰点头，“我听夜蛾老师说过，今年会有一个懂得反转术式的女生要入学，应该就是你吧？” “是啊，我可是差一点就去了京都校呢。”女生笑道，“我叫家入硝子，以后请多多指教哦。” 我和夏油杰也分别报上各自的姓名。 刚才听他们提到了一个新的词语，我没有听过，于是便问：“反转术式是什么意思呢？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啊…反转术式的原理很复杂，我们以后会学习的。”家入硝子似乎在组织语言：“简单来说，咒术是一种负能量，但人的身体却充满了正能量，所以要用咒术去治愈人体的话，就必须把负能量转变为正能量。不过每一个人的身体公式不一样，所以反转术式还是比较难掌握的。” “哦…”我大概明白了，“这么说，你一定很厉害吧。” “可以这样认为。”家入硝子朝我眨眼睛。 哈哈，真是个可爱的女孩。 我们走到了宿舍楼，家入硝子的宿舍在我旁边，看来我以后晚上睡觉不用害怕了。 在我们收拾宿舍的时候，睡得一头乱毛的五条悟悄无声息地倚在了门口：“你们这几个家伙真的很吵诶！”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他这一觉睡得可够久的。“吵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啊。”我表达歉意，我以为他应该起床了。 五条悟耷拉着脸：“今年的新生可真多，比高年级加在一起还多了。” …真的假的，这么夸张。 “五条家的神子。”家入硝子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居然真的来了东京校啊。” 神子？那又是什么？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你不也一样过来了吗。” “原来你们两个认识。”我微微惊讶，“那你们都是家系术师吧？” “哦，我家的确和五条家有过往来。”家入硝子说，“毕竟咒术界没有人不知道御三家嘛。” …怎么又多出一个我不懂的词语。 “还有你，老子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拥有咒灵操术的小鬼吧。”五条悟的目光转移到夏油杰身上，毫不客气地道。 夏油杰还能心平气和地微笑：“你好，我是夏油杰。” 这有点不像他，夏油杰，实际上是个很骄傲的人。 想到这儿，我不禁瞪了五条悟一眼。 五条悟注意到，挺莫名其妙：“你瞪老子干嘛？” 家入硝子看出点名堂来，噗嗤一笑：“五条，夏油是小池的男朋友啦，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 我咳嗽一声，向夏油杰介绍：“这是五条悟。” “男朋友怎么了，我也是小春的男朋友。”五条悟发表暴言。 妈呀，这个人真的是没有社会化过啊！我咳嗽地更加厉害了：“话不可以乱说！你知道男朋友是什么吗！” 在我解释的时候，夏油杰居然还在旁边笑。 好吧，我搂住五条悟的手臂，面无表情地说：“是的，五条悟也是我男朋友。” 夏油杰顿时不笑了，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 家入硝子的眼神意味深长：“现在的人都玩得这么花吗。”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高专一年级新生终于全员到齐，05年的春假也这么结束，我们要开始新学期了。 嗯…人数太少，根本就没有开学典礼，甚至学长学姐开学了也没有回来，我不禁开始担心我们的学习生涯。 坐在教室里，听夜蛾老师讲学校的规章制度，我听得认真，毕竟的确什么都不懂。五条悟的哈欠打得震天响，我看夜蛾老师的眉头一直抽动着，不免为五条悟捏了一把汗。 刚开始理论学习比较多，学起来并不吃力，我了解到，咒术师也是有评级的，并且可以根据评级领取任务获得报酬。我把级别这页折起来，一年有两次评级考试，上半年的考试就在不久之后，倒是可以去试一下。 夜蛾老师给我们展示了他可爱的小咒骸们，教我们如何运用咒力，一节课下来实在受益匪浅。 下节课讲咒术界的历史，我终于知道他们昨天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五条悟出自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 果然连咒术界也逃不开这种阶级固化啊，不过我觉得五条悟大概也很厌恶这种形式，这才决定来东京校吧。 我记着笔记，想以后遇到御三家的人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又看到加茂家的赤血操术。讲到这里时，我想到夜蛾老师给我的提醒，血液可以融化在水里，化成水的血液将不再受操控，我的术式可以说天克赤血操术，最好不要让他们发现。 最后讲到平安时代出现的两面宿傩，是千年前的最强者，被称为诅咒之王，死后的二十根手指化身为特级咒物。 书中出现一张插图，是人们想象的两面宿傩的样子，四只眼睛，四条手臂。他自诞生起未尝一败，那么，他究竟是如何死去的呢？这一段的描写太过模糊，我反复看了几遍。只听夜蛾老师说，两面宿傩并非真名，只是一个代号，他的真名至今已不可考。 我很好奇他的生平，他是人呢？还是咒灵？他是否真的当世无敌？ 下课后我跟大家讨论两面宿傩，五条悟嘻嘻哈哈：“两面宿傩其中几根手指还在我们学校保存着呢，如果你好奇，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那种东西不能乱看哦，你别听五条瞎说，如果真的感兴趣，可以去学校的藏书馆找一下以前的历史记载。”家入硝子回过头跟我说。 我点头应好。 “你好没意思。”五条悟对硝子撇嘴。 “你以后干什么坏事别带上小池，人家是正经来这儿学习的。”家入硝子说。 “切。”五条悟伸懒腰，“夏油，打球去。” 哦对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相处的出乎我意料的好，我猜测是五条悟之前的确没什么朋友跟他玩，现在高专里就他们两个男生，也难怪可以玩在一起。 但是，我喊住夏油杰：“今天不行哦，阿杰跟我一起去藏书馆吧。” “喂喂，老子先约的。”五条悟不服气。 “任何时候都是女朋友优先。”我歪头对夏油杰笑，夏油杰点点头，“我们晚上再打吧。” 我拉着夏油杰的手，胜利地从五条悟面前走过。 藏书馆建在很高的山上，我们走过一阶阶青石板，夏油杰问我：“对两面宿傩这么感兴趣？” “是啊，好奇怪，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感觉很恍惚，好像在哪里听过。”我看着越来越近的藏书馆，也有些迷惑。 “日本民间传说里也有两面宿傩，你应该是小时候听过他的故事。”夏油杰说。 是吗…也可能吧！ 高专的藏书馆很气派，很多书籍要爬梯子才能拿到，我们在底下的检索里翻找平安时代和两面宿傩的记载，果然有很多。 我看到有一本书里明确表明了，两面宿傩是个术师，因为喜食人类被咒术界通缉，然而就算集齐全咒术界的术师一起对付两面宿傩也无济于事。 不过，所有的书上都没有写两面宿傩是怎么死的。 “真奇怪，两面宿傩这么强大，怎么突然就死了。”我纳闷。 “很可能是老死的，他毕竟是人类，超脱不出人类的境界。”夏油杰翻着书，“平安时代是咒术全盛时代，那个时候的咒术师比现在多得多，他面对围剿能够全身而退，无愧诅咒之王的名号。” “关于他的术式也没有很详细的描写，我都要怀疑历史上到底有没有存在这个人了。”我把书放下，叹了口气。藏书馆的藏书浩如烟海，我一抬头，就能看到整个穹顶，一个人波澜壮阔的一生，在书上留得寥寥数语，供后来人去猜测探寻。 “不用一直好奇这个，再怎么厉害，都已经死去千年了。”夏油杰安慰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回去？” “走吧，我们把书放回去。”我起身，开始收拾摊开的书籍。 回去的路上夏油杰就被五条悟喊走了，我微笑朝他们挥手：“玩得开心。”换来五条悟“哼”的一声，夏油杰回应我：“明天见。” 我回到宿舍，今天困的厉害，早早就睡了。 与往常不同的是，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了两面宿傩，他坐在地上，两双眼睛都闭着，只有一双眼睛睁开，在看我。 我感受到巨大的悲伤和强烈的憎恨。 这短短的一幕，在我的梦中成千上万次上演，以至于我醒来心脏都在隐隐作痛。 存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我很久没喘过气来，躺在床上没动，直到外面的敲门声响起：“小春，小春，还没起床吗？” 我看着天花板，门外响起门锁转动的声音。 “醒了怎么不起床？今天要上课。”夏油杰走进来问，我们之前就交换了宿舍的钥匙，此刻他进来我也没有惊讶。 也许我的脸色太难看，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声音放轻：“怎么了？” “我好难受。”我小声说，“你抱抱我。” 夏油杰有些惊讶，但没有拒绝我，我闻见他身上清爽的洗护液味道，在他的怀抱中，我慢慢缓过来。 “做噩梦了？”他侧头看我，扯下床头的纸巾给我擦汗。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流了这么多汗水，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皱着眉头：“好像是，但我忘记我梦见什么了。” “要不要帮你请假？今天休息一天？” “不用，我好很多了。”我松开手，“等我一下，我很快的。” 急急忙忙收拾好后，我边吃早餐边往教室赶，这种行为在日本是很失礼的，但是除了夏油杰没别人看到，所以我也无所谓了。 好险，并没有迟到。 课上难得开了一会儿小差，我在想昨天的梦，该死，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总觉得梦的内容很重要… “还好吗？”下课后夏油杰关心我，他就坐我旁边，随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没事了。”我摇摇头。 “小池有什么不舒服吗？”家入硝子听到也问，她伸出手，跃跃欲试，“要不要试试我的反转术式？” “不用啦，早上起来的时候很难受，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我谢过硝子的好意。 “难道是鬼压床吗？”硝子猜测，“之前有没有这种症状？”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说，“看看明天还会不会这样吧，也许只是偶然。” “小春，你不会是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吧？要不要过来我们一起打游戏？”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极力地邀请我。 “你找阿杰吧。”我托住脸，虽然身体好受多了，可是那种压抑的情绪还沉淀在我心里，哪里有心情打游戏。 五条悟摊手：“夏油玩的太厉害，还是看你玩比较搞笑。” 呵呵，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我幽怨地看他：“还不是你太菜了带不动我。” 五条悟立马炸毛：“啊？怎么可能？” “好了好了，下午要开始实战训练，让小春休息一下。”夏油杰当和事佬。 五条悟仍旧不服气：“下次让你看看老子的实力。” “我很期待哦。”我朝他微笑，换来他一张更气急败坏的脸。 “小春。”见我一直在惹火，夏油杰无奈地喊我。 “好好好，我去休息啦。” 下午的实战课换了老师给我们上，家入硝子因为自身术式特殊不用上这门课，只有我们三个在。 毕竟我是半路出家，体术没有那么好。不过无论怎么说，体术还是要练的。我跟五条悟对战，他的无下限术式是最好的练习对象——不用怕伤害到对方。他几乎不怎么出手，只是一味地闪避，我体力不行，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跟他打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我有些丧气，无论从哪里出手，他都可以准确的预判位置，我根本挨不到他的衣角。 要达到这种境界，得花费多大的精力呢，况且他还这么年轻。我不禁猜想他的童年，不知道这样一位家境优渥、天赋卓绝的人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烦恼。 很快我就不行了，换夏油杰上后，我在他们旁边拉伸，最近运动量变大，拉伸过后第二天还是会有点发酸。 “你怎么不使用你的咒术？”打斗的间隙中，我听见五条悟问。 “目前能用的咒灵太少。”夏油杰回答，他的表现比我要好上不少，不用术式也能和五条悟有来有回。 “也是，你应该去接取一些任务了。” 类似的练习已经很多次，但我还没有真的对上咒灵过。 没想到这节课的老师直接给我们放了几个咒灵让我们去祓除，看到眼前长得一言难尽的小家伙，我手中凝聚出水流。 就像滋水枪一样，那几个咒灵被浇的灰飞烟灭。 四级咒灵并没有什么难度，老师很快给我们放了三级咒灵。 ……我没打过，最后还是夏油杰帮我祓除的。 水的力量还是太柔，无法在我手中变成锋利的武器。 “哇哦，超出想象的弱啊。”五条悟在一旁幸灾惹祸，“真是要让我怀疑我自己的眼睛了。” 我不理他，去问老师：“我是否更适合像家入硝子那样当个辅助术师呢？” “术式的变幻是无穷的，你的咒术拥有无限可能。”老师这样说，让我感到莫大的鼓舞。 于是我又回去泡藏书馆了，试图找出一点灵感。 在我现在咒力总量不足、能掌控的水量不足的情况之下，我觉得我应该学习赤血操术的一些方法。加茂家的赤血操术可以操控血液，然而人的血液毕竟有限，所以他们能使用的血液也有限，正好，我能使用的水也有限。 还有一个理想性的操作，就是把水的密度无限压缩，压缩成中子星那样的物质，水就会被压缩成了没有体积的黑洞。不过，人类目前还没有能力制造出如此大的压力，我也不认为我自己能做到。 虽然黑洞制作不了，还是能够尝试增大压强，让水变成切割机那样的利器。又或者让水转换形态，变成固体。 研究了一段时间我有了明显进步的，至少三级咒灵可以勉强打过了，而且我发现水这个东西，真的变化无穷。 此刻我站在二楼的阳台，夏油杰在楼下等我。 我心念一动，空中浮现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水球，一个接着一个，串成台阶，我略有些小心翼翼地踩上去。 呼，承受住了我的重量。 走到最后一个水球的时候，我起了坏心思，故意没踩稳跌下去，下一秒，夏油杰及时的接住了我，我扑了他满怀。 “哈哈哈哈，真好玩。”我抱着夏油杰大笑。 “小心点。”夏油杰拍了拍我的后背。 “你还有什么好点子跟我说说，我都去试一下。”我搂着他的脖子对他笑。 我和他的脸贴的很近，他轻而又轻的碰了下我的唇，速度很快。我的笑变成闷笑：“胆子这么小。”上去又亲他一下才松开：“做任务咯。” 这场任务是我们的考核任务，视考核情况定等级，我们三个人会被派往不同的场所。 我分到的是一所教堂，已经被废弃多时，蜘蛛网随处可见，顶上七彩的玻璃照射出炫目破碎的光。 我环视一周，开始结账。 空气闷热并且干燥，地上杂乱无章，每踏出一步都能听见声响。我往一个方向慢慢地走着，一进来，我就已经感受到了“它”。 以前的我并不喜欢这种敏锐，现在却由衷地感谢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 抽出身后的弯弓，三箭齐发，水滴带着箭矢精准的定位，准确射到里面的咒灵。 我听见咒灵的哀嚎，含糊不清，恐怖莫名：“我无罪！我无罪！” 幸运的是，这个咒灵似乎不会反抗，它被困在了一声声无罪之中，只会反复的呢喃。我没有掉以轻心，手中尽可能地抽取着附近的水元素，在看到咒灵的一瞬间，手中水流倾泻而下。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咒灵上下眼睛向我看来，血盆大口从中间张开，出现另一张人脸。 它没有手，也没有脚，两颗眼珠诡异地转动：“我有罪吗？我有罪吗？” 巨大的压强使水柱杀伤力极高，几乎迅速穿击而过。 咒灵忽然暴起，全身沸腾，溢出恶臭的汁液，它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我心觉不妙，正想再捅一刀，咒灵却四分五裂，被我成功祓除。 我的二级咒术师来的十分莫名其妙。 考完之后，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拿到了一级称号，因为是意料之中，我并没有太过惊讶。 拿到称号后，可以陆续接一些任务赚钱了，我偶尔会在没课的时候去接几个任务，这时候的咒灵并没有后面那么多且频繁，日子也还算悠闲。 住在宿舍后，我经常会在宿舍开小灶，也会分一些小吃给我的同期们。但是五条悟这个家伙超级挑剔，总是说我做的东西这里少一点那里差一点，所以后来我就不送他吃食了。 今天打算给夏油杰做一份爱心便当。 一段时间后，经过我精心摆盘的爱心便当新鲜出炉，我提着便当想送给夏油杰，不幸在路上遇到了五条悟。 “小春，厨艺有没有精进一点呢？老子可以帮你试一试哦。”五条悟跟我打招呼。 我假笑：“不用啦。”我早就发誓再也不给他送吃的了。 “你是要送给杰的吧？啧啧，杰真可怜，要受到这种食物的攻击。”五条悟果然没这么简单就放过我，继续道。 我并不理他，相处的这几个月已经知道了是什么德行，才不会这么简单就被他气到呢。我敷衍地朝他挥手：“好了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小春。”五条悟叫住我，“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游戏了。” 这话说的，事实上我们也就打过一次游戏而已。 但我还是很有耐心地吹捧他：“哎呀，我们的一级大术师这么忙，怎么好意思占用你宝贵的时间呢。”似乎有点阴阳怪气，没关系，五条悟听不出来的，说起来，他这种游戏高手愿意和我这种菜鸡玩才奇怪嘞。 五条悟摸摸脑袋：“老子一点也不忙。” ……他看上去的确很悠闲。 “下次，下次吧，下次一定。”我继续敷衍他。 “小春～不要惦记你那便当了，我们出去吃吧。”不知道五条悟今天发什么疯，一直跟我说个没完。 我盯着他：“你这种单身狗怎么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不要拦路啊！” 五条悟歪头：“单身狗？小春你在骂我吗？”他歪头的样子让我想到猫猫。 看着这张完美无瑕的脸蛋，我又一次败下阵来：“没有啦，只是我现在要去找阿杰，没有时间跟你聊天，等下再来找你玩。” “不可以一起吗？” “不可以！”